第六百五十七章 接管大军
谁能料到，堂堂王殃国被国主所偏爱的公主，会在一两个时辰内突然‘反水’？
又有谁能料到，在混沌海相当广阔范围内都有强者之名的王殃国第一高手嚓合，会被人一顿爆揍，根本无法还手？
出乎这些灵族预料的，一是从玄都手中流出的掌控灵核之法，二则是杨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肉身修行者。
混沌海中，有一颗五彩光球轻轻闪烁着，被重重混沌气息包裹，若不贴近此地，根本无法发现此地的异常。
就在这五彩光球之内，各处都是一蓬蓬的血雾，场面颇为血腥。
而在一片勉强还有人形的烂肉堆上，两道身影各自包裹着各自的道韵，在那研究着一块拳头大小的菱形宝石。
这是王殃国大将嚓合的灵核，也是他元魂之所在，此刻虽然被玄罡包裹、暂时切断了灵核与周遭肉身的关联，但只要灵核周围玄罡退却，那个傻大个、咳，那位巨无霸就会在片刻之间恢复如初。
“这般惊人的肉身，当真是一员猛将，”杨戬啧啧称奇，对孔宣笑着夸赞了句。
孔宣嘴角一撇，“没看出哪里猛了，在你面前根本反手的机会都没。”
“力量的绝对差距罢了，”杨戬淡定的道了句，“我也是最开始便用上了全力，人一个混沌灵族，混沌之中修行艰难，能有这般强悍肉身不错了。”
“你现在倒是知道惜才了，也不问其心性、也不管其过往。”
“现在哪还有功夫去弄清楚这些，”杨戬缓缓摇头，“收了吧，还有几百个准圣高手等着被收做小弟。”
孔宣抬手，这次稍微小心了些，而且有了之前掌控那位公主殿下的经验在，施法明显娴熟了许多。
相比敖心珂，虽然元神修为比孔宣低了很多，但杨戬将此法拜托给敖心珂之后，敖心珂就兢兢业业的钻研参悟了许久，唯恐弄坏一颗灵核，给杨戬造成损失。
大概，这就是朋友和夫人之间的差距。
掌控灵核之法，其实便是刻画一道繁复的禁制，透过灵核，直接在混沌灵族的元魂之上烙下印记。
待孔宣施法完，抬头看了眼杨戬。
杨戬站在那仰头看着五色神光聚集之处，在愣愣的出神。
“喂，别走神，快点滴血了！”
“你来吧，”杨戬笑道，“若今后有大战我倒霉战死了，还能有几个能打的肉身修行者留下。”
孔宣明显怔了一下，而后低声喃喃了两句，也没多反驳什么，滴了三滴血液入了灵核。
很快，灵核闪烁光亮，一股股古老的道韵缓缓流淌，灵核周围的禁制慢慢渗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孔宣稍微松了口气。
“成了。”
杨戬笑着点点头，收回玄罡，灵核光芒一闪，一蓬蓬血雾回返，嚓合的身体开始不断聚合，被杨戬硬生生轰散的肉身再次顺利的凝聚。
而后，杨戬对着一个角落张开左手，略带惶恐的惨叫声中，一颗头颅飞来，鲜血不断滴落，颇为吓人。
但这颗头颅就是王殃国的丞相，也是这次能住雨灵主劝说王殃国出兵的‘主谋’。
孔宣顿时满脸嫌弃的抱怨了句：“这东西你都收？”
屈指一弹，杨戬直接将对方的灵核从天灵盖中弹了出来，笑道：“若是作恶多端，大战的时候让它去做炮灰就是了，废物利用也是好的。”
“真不知玄都**师从哪搞来的这般邪门的神通，”孔宣摇摇头，“这个你收，我看着恶心。”
“自然。”
片刻后，嚓合的庞大身躯单膝跪在虚空中，那颗小头再次回了他的左肩，而那个背后长着光翼的灵族女子则跪坐在嚓合的肩膀上。
杨戬道：“公主叫什么名字？”
“主人，我原本的名字是慕容荷，这是我的老师一位洪荒修士为我取的，还请主人赐名。”
“以后你就叫……慕容小荷吧，”杨戬心中泛起少许想法，眼前这三个家伙，倒是直接暗中掌控主王殃国的不二选择。
“多谢主人！”这位公主颇为开心的应了句，端庄的跪坐在那，满是乖巧。
这虽然是个当侍女的良选，可杨戬心底对用神通控制的‘傀儡’有些抗拒，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简单几句，杨戬对三人下了命，有那个‘智计百出’的小头丞相在，倒是不用担心太多。
打发三人先行回去准备，杨戬和孔宣一边走，一边开始琢磨如何以最短的时间拿下王殃国。
谈了一路，两人已经大概定下了几个步骤。
想要暗中控制一个混沌灵族的国度，无非就是掀起一场政变，然后趁乱将这个国度的权利核心尽数掌控，再一步步朝下蚕食。
孔宣低声道：“有这般控制混沌灵族灵核的神通，只要时间足够，混沌海尽皆会落在你掌控之下……”
“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杨戬听出她话里有话，不动声色的道了句。
孔宣道：“玄都**师既然早就知道洪荒会有一关极难走过的死劫，此前这么多年他都在混沌海中，为何不去做此事？”
杨戬不由默然。
“我知你是道门弟子，先入为主的对道门首徒百般信任，但做人做事还是留点心眼，”孔宣目光之中划过少许黯淡，“就算是同宗同族，又能如何？”
杨戬扭头看着她笑了笑，“先忙正事吧，或许大师伯也觉得这非正道，不愿去违背自己道心罢了。”
“他不去违背道心，便让你去做这事？”
“我受了门中太多关照，师父、师祖、师伯将我一路护到了这般境界，这些事我担着也是理所应当。”
孔宣冷笑着骂了句：“倒是没瞧出来，你还是个道门好弟子。怎么，觉得洪荒若没了你，定然会被那些强敌所覆灭？还是有了你，你就能真的去打赢那些存活不知道多少年的至强者？”
“又或者，你不过是心中对以一己之力开辟洪荒的盘古神颇为向往，想做盘古第二？”
“杨戬啊杨戬，你到底所求的什么？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没什么主见的道门弟子罢了，算什么真君。”
杨戬被她骂的有点缓不过劲，带着少许无奈的眼神，却让孔宣下意识躲开。
“其实……”
“其实什么？”
“我此时只庆幸，有机会去护住家人好友。今后的大劫，哪怕只有渺茫的机会，我也会去尝试，有希望总比看不到半点希望要好。”
杨戬看着孔宣，有些欲言又止，勉强笑了笑。
孔宣板着俏脸，“话说一半算什么？”
“说的偏激一些，”杨戬轻描淡写的道了句，“我不在乎是成圣还是疯魔，我只在乎小婵儿、师父、母亲他们到最后是否活着，是否有一片安宁的天地，与同门、与好友，一同逍遥自在的活着，当然，我也想活。”
这次轮到孔宣沉默了。
“做事吧，说这些都没什么用，那些强敌又不会在乎咱们这些儿女情长。”
杨戬招呼一声，用玄气包裹着两人，去了那艘庞大的凶兽战船。
儿女情长？
孔宣看着杨戬的身影，总觉得略微有些看不明，目光中带着少许温柔。
修士要什么儿女情长？
可若天地之间只剩下独自一人遗世长存，那又会如何？
莫名的，孔宣一想到那般情形，道心竟开始泛起涟漪，甚至有些茫然与迷惘。
儿女情长……
修道不该忘情吗？何必在乎儿女情长？
……
王殃国的大军开始出现少许异样，散布在大军上方的战船，开始陆陆续续的被统帅召集。
下方列阵行进的数千万混沌生灵，还经常仰头去看几眼匆匆掠过的人影。
终于，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日两夜，战船总算安稳了下来。
有数百大罗境之上的洪荒修士，占了这股大军高手战力的半成，其中以大罗居多，此时尽皆被暗中封了修为关押起来。
有杨戬在此地，就算准圣境的大修士，极少能做出反抗。
整个过程相当平静。
杨戬粗略盘问了一边，被扣押的大罗修士，大多是近几个元会觉得自己难以突破了，到混沌海中闯荡碰碰机缘。
而那些准圣境的洪荒修士，大多都是从巫妖大战时就逃入混沌海‘避难’，后来觉得混沌海也不错，就在此地修行了。
更让杨戬惊讶的，还有两位是从远古开始修行的先天生灵，只是资质不太好，妖族做大之后便不得不背井离乡，在混沌之中漂泊。
这种情况的先天生灵还有不少，但都在距离洪荒相对较远的混沌海区域，而且去向也是四面八方。
除此之外，龙凤大劫时洪荒大地被打碎，也有数不清多少洪荒生灵被打入混沌海，能活下来的种族，渐渐演化成了混沌灵族很大一部分靠近洪荒的混沌灵族都是如此‘出身’。
而混沌灵族之所以‘大范围’的得以开蒙，得以修行，都是龙凤大劫时逃出洪荒避难的那群先天生灵所为。
他们洒下了不知道多少火种，才有如今混沌海各处被混沌生灵部族充斥的情形。
得知这些，杨戬开始思索，是否该对混沌灵族转变下立场。
王殃国的大军继续朝着玄都城的方向靠拢，只是这些混沌生灵怕是也不知道，这只大军，但凡大罗之上的高手，尽皆已经投敌易帜。
这两日，孔宣当真是累的不行，听杨戬道一句‘都弄好了’，竟额头冒虚汗，径直盘腿打坐。
杨戬命殿中聚集的高手各自散去，这里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
朝着旁边走了两步，杨戬将两个‘俘虏’放了出来，一个是慕容小荷之前极力拉拢的人族俊男，另一个则是杨戬颇为关注的‘重头戏’，被轻易诈出了跟脚的雨灵主。
鲲鹏的徒弟？
杨戬并不是很信，妖师鲲鹏哪里会是什么慈眉善目的‘老师父’？
但她是鲲鹏一枚棋子，倒是错不了的。
第六百五十八章 初对鲲鹏
王殃国大军的凶手战船，一处偏殿的角落中。
雨灵主面色苍白，紧紧的闭着双眼，那妩媚的睫毛不断颤抖着，在忍受着刺心的痛楚。
杨戬此时并未对她用刑，但之前杨戬用玄罡细针刺她元神，余韵犹存。
“你对你的老师了解多少？”杨戬随口问了句，像是在与友人话家常。
雨灵主睁开眼怒视着杨戬，“你有本事便杀了我！”
“杀你之前，我还想多问些东西出来。”
杨戬轻笑了声，走到那人族俊男身旁，抬手散去这人身上嵌着的玄罡，后者警惕的跳了起来，却被体内法力的反复冲荡带出了内伤。
“你！”
杨戬目光扫过，这人顿时闭嘴，面色苍白的后退两步。
这人族修士并不傻，知道杨戬有一瞬制住他的实力，此时更是毫无顾忌的将他放开禁制，自然是不怕他翻上天。
能混到今日，自然都有几分识人的本领，人族修士立刻收敛怒色，对杨戬拱手做了个道揖。
“不知舒某如何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告知，舒某愿以宝物谢罪。”
“道友客气了，道友名为舒子舟是吧？”杨戬顿时也没了什么敌意，“我名杨戬，道门弟子，奉圣人命，在统合混沌海中混沌生灵之力，想请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这人明显怔了一下，对杨戬苦笑了声，朗声道：“道门到底还是对混沌灵族出手了，只是混沌海中高手无数，道门怕也趟不完这趟浑水。”
杨戬打量了这人两眼，正色道：“大劫在前，不容有失，若道友无意相助，就请去旁殿之内与其他道友一同等候，此处混沌灵族已经尽皆被我所控，待战事完结，我自会放道友离去。”
“怎么会，有嚓合将军在……”
“那位公主殿下就在殿外候着，你可去寻她一番，她自会与你解释。”杨戬笑了笑，轻描淡写下了逐客令，“我还要审问雨灵主，不与你多说什么了，若你有意助我，在外稍等便是。”
舒子舟明显有点捉摸不透杨戬话语中的意思，试探性的朝着殿门处走了两步，见杨戬并没有多看他，这才提心吊胆的走向殿门。
待舒子舟离开，杨戬心念微动，在主殿中的嚓合顿时睁开双眼，立刻有数十混沌灵族高手将灵识锁定在舒子舟身上。
杨戬惜才，却不会掉以轻心。
这个舒子舟修为不算太强，却也是军师一般的人物，堪称足智多谋，在王殃国停留数千年，就已混的风生水起，对王殃国国主献策数十，让王殃国国力在兵不血刃的前提下猛增了一大截。
他一个洪荒修士，在混沌灵族之中自然会遭诸多白眼，可依然是王殃国公主殿下极力拉拢的对象。
杨戬虽然不觉得他是什么治世鬼才，但能做到这些也难能可贵了。
“杨戬？”雨灵主双眼之中带着杀意，带着怒火，“你是道门弟子？洪荒人族？”
“你不也是洪荒人族吗？”杨戬随手在玄龟带中拽了个椅子，大刀阔斧的坐下，“说说吧，你既然是洪荒人族，为何还要拜鲲鹏为师，你可知鲲鹏妖师对人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共戴天的仇敌？”雨灵主呵的一笑，“强者支配弱者有何不对？人族与妖族又有何不同？老师在上古时便是最强的生灵，我当年对老师心中倾慕，苦苦相求，方才被老师收入门下做了记名弟子，这是我此生最不后悔之事！”
杨戬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雨灵主能说出这些话，说明她理智起码还是在的，个人倾向不同，也不能用‘人族才是你本族’这种话来谴责。
杨戬道：“上古已有圣人在，鲲鹏算不上什么最强生灵。”
“圣人？”雨灵主冷笑道，“不过是靠着天道庇佑，用功德之力成就圣人之位罢了。老师走的是以力证道，一时之星辉，如何与不朽之皓月争辉！”
这家伙没救了。
是被鲲鹏用邪法洗脑了？
杨戬不再多纠结这些，问道：“照这么说，你开辟出雨灵界，是奉了鲲鹏的命令？”
雨灵主顿时不言。
杨戬笑了声：“你怕我寻到鲲鹏的踪迹？既然他是最强者，为何你还怕我去寻他？”
“你是在自取死路！”雨灵主那双妩媚的眼中带着少许讥讽，“你当你是谁？是我想为老师做些事罢了。老师欲要去圣人墓中吞噬圣人尸……啊！”
那‘圣人尸’三个字刚落下，雨灵主突然捂着胸口惨叫了声，朱檀小口中喷出鲜血，整个人无力的扑倒在地上。
杨戬反应还算迅速，向后跳开了半丈，躲开了喷来的血滴。
什么鬼？
道韵，一股霸绝、苍莽的道韵在雨灵主身上萦绕着。
趴在地上的雨灵主缓缓抬头，被血污了的美丽面庞上，却有着一双冷漠没有半点感**彩的眼眸！
只是这目光，就能让人入赘冰窖。
杨戬却泰然如常，似乎还颇有玩味的与她对视着。
雨灵主沙哑着嗓音问了句：“杨戬？”
“妖师？”
确认过眼神，应该是妖师本鲲。
“你想杀我？”
杨戬淡然道：“不错，妖师可要与我一战？”
雨灵主冷笑了声，双目之中有逼人寒光，“百年之后，玄都城前。”
言语落下，雨灵主胸口突然出现火光，她就仿若一张纸，突然被火焰灼烧。
火势猛地高涨，将她整个吞噬！
杨戬猛地向前，出手迅速，直接拍到了她的额头……
看着在他面前缓缓化作灰烬的尸身，杨戬神色稍微有点沉闷，左手张开，雨灵主的元神变作三寸长的小人，这小人依然在不断‘燃烧’。
“孔兄快来帮忙！”
杨戬话语刚落，孔宣的嗓音从后传来：“方才那是什么？”
“鲲鹏，”杨戬沉声道了句，“稍后再与你解释，先救……罢了，没救了。”
话说到一半，雨灵主的元神已经化作灰烬，在杨戬指尖轻轻滑落。
地面只留下了一个烧焦的轮廓，一名初入准圣境的洪荒人族，就这般直接被烧的渣都不剩。
鲲鹏这个下马威，让杨戬心底着实是有点小惊。
将方才话语和孔宣言说一遍，孔宣顿时皱眉不已，“百年……你**玄功什么时候能突破？百年能否再进一步？”
“这个大概是不必想了，”杨戬顿时摇头。
“百年太短了吗？”孔宣指尖跳动着五色神光。
“并非如此，”杨戬突然笑了声，“鲲鹏说的百年，你也敢信？说不定过几日他就直接砸去黑灵界了！而且，他说要去玄都城前一战，本身就不太可能。”
孔宣愣了下，“为何？”
杨戬笑道：“玄都城中有四尊大杀器，鲲鹏除非脑子抽了，才会去玄都城前耀武扬威，这么多年，对几位圣人，他躲都来不及。”
“可四位圣人镇压天道之事，鲲鹏并不一定不知晓。”
“你还是不了解这种人的思维习惯，”杨戬笑道，“咱们不如打个赌？我赌他很快就会现身。”
“无趣，”孔宣数落了他一句，“说我不明鲲鹏所想，你就能明了？”
“能懂一些吧，”杨戬挥了挥衣袖，地上的灰烬缓缓消散，“毕竟我和他有个共同点。”
“什么？”
“惜命。”
孔宣气的翻翻白眼，抬脚要踹杨戬，却被杨戬灵巧的躲过，两个也算有头有脸的大佬，在偏殿中一阵笑闹。
在动真火的边缘不断试探的那种。
……
杨戬笃定的认为鲲鹏会在近期现身，为了保险起见，杨戬和孔宣悄然离开了王殃国大军，回返黑灵界。
杨戬在赌，赌鲲鹏此时尚且不知他们有直接控制混沌灵族心神的‘神通’。
王殃国的大军继续维持表面的‘平稳’，朝着玄都城方向开拔，甚至杨戬会安排一场看起来很激烈的大战，若能诱鲲鹏现身，那就集合己方高手，对鲲鹏群起而攻之。
若是能寻来玄都大师伯，此事定能多几分胜算；只是玄都不知跑去哪呼呼大睡，根本无从找起。
只能寄希望于玄都被战况惊动，赶来助战吧。
杨戬回黑灵界之后，黑灵界正朝着玄都城缓缓‘前进’，数不清多少人影在黑灵界边缘，按照巫族大阵排列，将法力化作推力。
孔宣不知去了哪，杨戬独自在玄都城周遭逛了一圈，发现其他三灵界也是差不多的光景，不过一座座‘仙岛’前行速度明显比黑灵界那片‘大陆’要快很多。
不出五十日，四灵界便会聚合在一处，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黑灵国。
杨戬赶回玄都城，打发化身去黑灵界应变；玄都城内，一千八百名巫族子弟正在抓紧一切机会修行，给玄都城增添了几分肃穆和生气。
巫鬼和巫婆正将大昂摁在地上，和几位大巫一同钻研玄都的‘灵核移植法’，捉摸着如何把灵核塞到大昂体内。
杨戬见到这光景就是一乐，这活还是要他来做，之前想省事让巫族前辈操刀，实在是想的太简单了点。
毕竟巫鬼此时正琢磨的开膛破肚**……确实有点吓人。
第六百五十九章 顿悟，归鸿！
巫族的躯体构造与人族大同小异，可巫族从出生开始，肉身就比人族强横了数百倍。
他们本就是为战而生的一族，乃盘古之血凝成，本就被赋予了守护洪荒的使命，当年的十二祖巫合力施展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再现盘古真身，那是何等的霸道。
可惜，被潜鸿给安排了。
杨戬一直对巫族有些敬意，至此总算能将他筹划许多年的大事着手进行了。
大昂依然是当仁不让的‘实验对象’，而且要给他移植的则是一名准圣境混沌灵族所留灵核，与大昂的本身实力也算相衬。
原理很简单，就是让灵核与巫族肉身融合，可以让灵核发挥出原本的作用，并增强巫族肉身与元神……
巫族的元神称之为巫魂，与凡人魂魄有些类似，但天生便散于巫族身躯之中。
这一点，与**玄功第八重，肉身与元神完全融合之后成就的不灭体，有异曲同工之妙……毕竟都是盘古神的心血结晶，这点共通或许就是巫族被潜鸿搞垮的主要原因。
换而言之，杨戬亲自操刀为巫族子弟移植灵核，也是他通过另类方法体悟**玄功第八重境界的‘捷径’。
一举多得之事，自要多做。
“杨、不，不……二爷！”
大昂被杨戬一只手摁在石台上时，六条手臂反手握住杨戬的胳膊，那张鞋拔子脸上大写了个‘怂’字。
杨戬笑道：“放轻松，很快就没事了。”
言说中，杨戬右手将一旁的灵核摄来，一股玄气注入灵核之中，检查灵核之内是否还有原本那混沌生灵的魂魄之力残留。
与此同时，杨戬的左手抵在大昂的胸口，一丝丝的玄气如网格般，将大昂缓缓包裹。
巫族的身体奥秘，毫无保留的展露在杨戬面前。
杨戬闭上双眼，站在那静静立了半个时辰，当大昂忍不住瞌睡时，总算有了下一步动作。
左手缓缓抬起，杨戬并着剑指，在大昂胸口划出一个繁复的圆形阵法，而后这阵法缓缓落下，烙印在大昂胸前，并朝着他有些黝黑的皮肤渗透。
大昂眼一瞪，整个人紧绷了起来，但在杨戬的摁压之下丝毫无法抖动。
“别喊，挺着。”
杨戬低声呵斥了句，大昂立刻咬紧牙关，本就不太好看的脸上青筋暴起，不太旺盛的头发也一缕缕落下。
灵核飘来，落在大昂胸前的阵法之中，瞬间让阵法光芒大作！
大昂此时总算长长的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彻底放松心身，浑身再次颤抖，那般难以想象的折磨，让他差点咬碎牙关。
“别喊出声，散了元气，效果会大打折扣。”
杨戬低声嘱咐着，双手迅速拍出一道道掌印，打在大昂全身各处。
一股股玄气在强化着大昂本就强悍的肉身，将大昂体内起冲突的两股强悍的力量硬生生的拍碎，而后再将这两股力量缓缓凝聚。
这完全是一种升华的过程，似乎在开辟一条巫族从未尝试过的道路。
甚至，这应该都是盘古大神所不曾考虑到的情况。
而这个阵法、移植灵核的原理，却是玄都**师拿出来的……
此时，杨戬越来越觉得，玄都大师伯和师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修士。
玄都跟偏向于钻研各种稀奇古怪的法门，从控制灵族之法，到此时的灵核移植之法，如果说玄都**师没有抓些生灵身上做过钻研，杨戬是不信的。
但这并不影响杨戬对玄都升起的那般敬佩之情。
而玉鼎则是比较‘传统’，按部就班，探寻一条已知之路且数十次生死徘徊犹自不肯回头的修者。
师父和大师伯都是当今洪荒圣人之下最强修士之列，相比而言，杨戬自然更钦佩自家师父一些。
大昂白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杨戬缓缓减轻自己每次拍击的力道，不断掌控着大昂体内微妙的平衡。
因为这平衡打破，顷刻间就能让大昂直接重伤……
城墙上，傀儡十四歪着头注视着这边，似乎对杨戬正在做的事相当感兴趣。
不少巫族子弟也站起身眺望着这里，而巫鬼巫婆则紧张的站在一旁，自然是想在大昂撑不住的时候帮他一把。
之前杨戬也没想到改造大昂这种实力的大巫，竟会花费整整一日一夜的功夫。
等他后退半步，石桌上躺着的男人已经大变模样。
六条手臂已消失不见，只有两条粗壮的胳膊，巫族的战躯似乎更接近人族。
但这并非是杨戬的手笔，而是大昂自身的变化，似乎是这具巫族战躯朝着先天道躯更近了些。
大昂胸前刻画着浅蓝色的阵法印记，一颗灵核大半嵌入了他的血肉中，还有小半暴露在外面，散发着某种强悍的道韵。
除此之外，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变成了秃头……
杨戬手指点在大昂头顶，后者哆嗦了下，眼睛睁开，双目之中精光乱闪。
怪叫一声，大昂直接跳了起来，还好杨戬手疾拽了一件长袍摔在了他腰间。
“哈哈哈！我现在体内充满了力量啊！哈哈哈哈！我大昂也有纵横天下无敌的一天了！”
巫鬼和巫婆顿时黑脸，大昂猛地大喝一声，想要一拳轰向地面，却突然想起来这是在道门重地玄都城，只能将拳头收了回来。
相当憋屈的那种。
满是力量感的身躯，浑身都是爆炸性的肌肉，一举一动似乎能勾动某种奇妙的道韵。
大昂凑到杨戬面前，嘿嘿笑着，看样子是想跟杨戬切磋切磋，但话到嘴边，又被巫鬼那想杀人的目光瞪的怂了下。
“二爷，打我一拳！”
杨戬顿时笑眯了眼，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有这般不过分的要求。
“那你站好。”
杨戬随手挽起袖子，大昂将腰间衣袍裹紧，而后身形下蹲，低喝一声，现出六臂之身，六条手臂在他面前组成了一面坚定的盾墙。
左步迈前，杨戬迈开弓步，攥着的左拳看似并没有什么力道，很平常的推到了大昂面前。
“二爷你……”
用力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杨戬拳锋突然震颤了下，乾坤被挤压出了层层波痕，而杨戬的左拳凿开这些波痕，砸在了大昂手臂交汇的一点。
砰！
大昂的身影直接飞射了出去，六条手臂像是海带般无力飘摇，整个人发着某种古怪的声响，直接撞到了覆盖在玄都城上方的大阵光壁上，被光壁无情的弹了回来，垂直砸落在了城墙角落。
杨戬拍拍手，看着石台旁的几个和大昂同辈的巫族高手，笑道：“下一个。”
几个巫族男女同时颤了下身体，一个个挂着苦笑，主动凑向前来。
巫鬼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将半死不活的大昂提了回来。
不查看还不知道，稍微查看了下大昂的状况，巫鬼放心之余，对杨戬方才那一拳更是有些震惊。
大昂似乎并没有受太重的伤，身躯各处的‘法力’都被打的空空荡荡……
也不知道杨戬是如何做到的，但这一拳给了大昂不少好处，起码能让大昂根基更扎实，今后修行之路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二爷，您休息下吧，”巫婆在旁轻声劝着。
杨戬摆摆手，并未多说什么，开始给躺在石台上的巫族女子挑选相性合适的灵核。
有了大昂给的经验，杨戬第二次动手就熟门熟路的多了，这次不过三四个时辰就完成了移植。
后面的速度也在逐渐加快，从三四个时辰变成两个时辰，到后面半个时辰就可移植一颗准圣混沌生灵所留的灵核，杨戬越发得心应手，丝毫没有疲累之感。
借着对巫族战躯的钻研，杨戬似乎已经在推开一扇大门。
他虽然还有半步才能走到这扇门之前，可他此时抬起手，已经能将这扇大门推开一条缝隙……
不断钻研，不断体悟，这缝隙被推的越来越大。
**玄功心法与巫族大巫的战躯互相印证，第八重的玄黄体如何去凝，如何去快速升华，对杨戬而言已不再是一片迷茫。
盘古神已经为他指明了大路！
虽然杨戬此时还不知该如何突破第七重的极限，但他经由对不灭玄黄体的‘构想’，突然有了一丝灵感。
似乎，归鸿二字另有含义。
杨戬开始为巫族子弟们移植灵核时，因为这些巫族子弟的肉身强度比不得大巫们，几乎半柱香的时间便能完美移植一位。
归鸿……归鸿……
为何**玄功第七重要用‘归鸿’二字命名？
归鸿便是归雁，原本杨戬还以为这是盘古神对太素界的一种思念寄托，但现在，杨戬突然觉得，这并不对。
归鸿境若要大圆满突破极限，似乎还要从‘归’字上入手。
杨戬对**玄功的感悟突然涌出，仿佛出现了一口口灵泉，而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将这些灵泉串联了起来。
顿悟。
杨戬一心二用，为了不中断顿悟，又不会害了面前的这位巫族少女，他心神一半沉入顿悟中。
总算，花费了三倍长的时间，杨戬为这位巫族少女移植好了灵核，立刻闭上双眼。
一股晦涩、玄妙的气息，从杨戬身周弥漫开来，席卷向了四面八方。
那一瞬，巫鬼和巫婆双眼瞪圆，巫族子弟们不由愣住了。
归……
到底是什么归？
自我吗？
自己不就站在这里吗，又有什么要归的？
那，自己在成为破炕上躺着的那个垂危少年之前，更早、更久远之前，在这个世界曾经存在过吗？
在有与无之间流淌的真灵长河，曾经留下过他的光亮吗？
哪怕只有一点一滴，微弱且短暂，在恒久远的时间，在无尽的岁月之前，他存在过吗？
他从何处而来，是从久远岁月之前的一位圣人濒死的瞬间所幻想出的那个世界吗？
如果存在过……
那么，无论是在哪，无论是在何处，可归来否？
可归来否？
可归来否！
杨戬猛然的睁眼，抬头看向天空，无人可见他此时所见之景，那是一条奔腾于混沌海中的长河，无视了一切阻隔，朝着杨戬奔流而来！
蜉蝣朝暮死；
长生道果悬；
亘古无穷岁；
百回难魂安；
今求不灭路；
欲寻有无间；
此鸿若流影；
自归难覆焉。
‘有’之内，一个又一个时代不断覆灭，那在这些时代中，在这些时代前，他又曾是谁？
若真灵不灭，真灵长河便是贯穿这一切的无尽岁月，那曾经留下过的印记，而今可归来否？
可归来否……
杨戬又缓缓闭上眼，身周乾坤却突然变得迷蒙而不可见，仿若杨戬整个人突然消失了一般。
圣人墓中，一道道残影出现在心海界仅有的那条小路上，朝着出口眺望。
隔着一面城墙的角落中，那名制造傀儡的傀儡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了墙壁。
洪荒，玉泉山，金霞洞中。
杨戬的化身突然冰雪消融，正推演同修之法的玉鼎真人豁然抬头，双眼圆瞪！
一股莫名的道韵卷着杨戬的三分之一元神，在玉鼎注视之下，转眼消失不见；这一幕同时发生在黑灵界，那具化身诡异的完全消失，让敖心珂顿时慌乱了心神。
这一瞬，杨戬这个人，真真切切的在‘有形之界’消失不见，没了气息，没了印记，就算众多巫们知道杨戬站在那，却看不到、无法看清……
不知何处出现了轻轻的哼唱声，仿佛有微弱的光芒从不知何处汇聚过来，但又仿佛一切如常，除却不见了杨戬……
“怎、怎了？”
“噤声！各自不要妄动，为二爷护法。”
巫婆传声道了句，一众巫族化作泥塑，在那动也不敢动。
第六百六十章 真灵不灭，此身不空
顿悟说来就来，当真让人稍有些措手不及。
杨戬甚至来不及和师父、和敖心珂解释半句，两具化身同时消失，元神之力在下一刻回返本体所在。
但杨戬此刻所召的，远非这两股元神之力。
他顿悟的那一瞬，像是一闪大门被推开，真灵长河突现，杨戬心神顿时迷失其中。
而后异象连连，杨戬仿佛从混沌海中消失不见了一般，除了双眼能看到那片模糊的区域，其他一切‘感知’都变得虚幻而不真切。
巫们不敢妄动，唯恐打扰了杨戬修行；而玉鼎真人修为高深，只是见了一眼杨戬的动作，就知他迈出了哪一步。
但敖心珂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她带着七分惶恐、三分不安，与孔宣和萧兰一同赶来玄都城。
还好，敖心珂能自行进出玄都城的九重大阵，驾着龙舟一路飞进来，敖心珂看到城中情形后，立刻就将龙舟落下，却被孔宣摁住了肩膀。
“别靠近，那边有些不对。”
孔宣阻止的及时，已经远远退开的巫婆对飞舟的方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敖心珂关心则乱，此时也才发现此地的道韵、道则颇为古怪，而她依稀在那团光雾中看到了杨戬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
“这家伙，”孔宣黑着脸，传声骂了句，“竟有这般际遇，这次可是要一步登天！”
萧兰错愕的问了句，“他在哪？”
却是因修为太低，杨戬的身影轮廓都不可见，只能勉强看到有团雾气在那。
敖心珂小心的收了龙族秘宝飞舟，孔宣指了指一旁的城墙上，那许久没现身的玄都**师竟不知何时来了此地，与傀儡十四站在一起，注视着玄都城内的情形。
萧兰不敢说话，敖心珂想问这是怎么了，玄都轻轻挥手，第九重大阵朝着城内的方向移动了几丈，将他们身形尽数隔开。
“他顿悟了？”孔宣瞪着玄都，“这都什么境界了，还能顿悟？他莫不是什么圣人转世，又重修了一世？”
玄都顿时笑眯了眼，“不知，我是真不知，不过师侄应当是悟性奇佳。”
“见过大师伯……”敖心珂欠身行礼，“夫君这般，可有什么危险？”
“应当不会，放心便是，”玄都温声安慰了句，而后将目光落在萧兰身上。
敖心珂拉着萧兰向前见礼，萧兰欠身忙道：“见过玄都**师。”
玄都是何等的人精，一眼就看出了萧兰此时已算是半只脚迈入了杨家大门，随手摸了一个玉牌出来，“给，修行不可懈怠，你这般修为实在太低了些。”
“多谢大师伯传法。”
玄都笑着点点头，将目光错开，看向了城中。
“你们若是无事就回黑灵界吧，有两位巫族高手与我在此地为他护法，不必担心什么。”玄都话语一顿，而后又道，“来的时候我见四灵界正在合拢，你们应当还有更多事要忙，不必在此干耗着。”
孔宣皱眉道：“杨戬什么时候能出关？”
“难说，顿悟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玄都问，“可是担心王殃国那批大军？稍后我会让这两位巫族高手前去助你们。”
孔宣嗤的一笑，将嚓合那批大军已经被她和杨戬掌控之事简单说了，玄都顿时一阵苦笑。
“这掌控灵核之法切记不可外传，”玄都轻叹了声，有些欲言又止。
敖心珂柔声告退，玄都点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而孔宣并未对玄都说有关妖师鲲鹏与杨戬约架之事，毕竟只要鲲鹏敢现身，玄都没理由作壁上观。
那是三清圣人要斩杀的洪荒大贼，更是接下来大劫的一大隐患；玄都就算再懒，也不能在此事之上有半分松懈。
“走吧。”
她们三个来的快走的也快，萧兰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杨戬所在的那团光雾，除却幽幽的一叹，也没什么可说的。
相知难相守，未生太平年。
杨戬这一顿悟闭关，转眼便过了百日；眼前的情形却是愁坏了暗中掌管四灵界的这几位女子。
雨、雾、殇三灵界已经化作数十座大小不一的仙岛，此时被纳入了黑灵界的大阵之中，黑灵界之内顿时拥堵了起来。
萧兰渐渐发挥了作用，一个人扛起了大部分的‘规划’，抽调人手、调拨资源进行大阵的巩固和扩充，各处仙岛秩序的重建，黑灵国立国的种种计划，洪荒修士如何安置……
等等等等，萧兰虽修为不高，可一条条政令出她手中，很快就能发挥成效。
这些还都是‘内务’，麻烦是麻烦，但还不至于让黑灵主与孔宣这般大能发愁。
她们愁的，是王殃国的大军再有几日就会到黑灵国附近，他们是打还是不打、若要演戏该如何演戏……
杨戬原本的意思，孔宣大概知道，是让这批大军和黑灵国打一场，借此试试能不能引来‘黄雀在后’的妖师鲲鹏。
妖师不好蒙骗，必须是真的去拼杀，完全忽略掉对方是友军的事实。
可此时，杨戬顿悟了……
怎么打、死伤多少生灵是在允许范围内、若是引出鲲鹏又该如何应对，这些统统都该是杨戬下决断的，此刻却需她们商量着来。
孔宣的意思是直接放弃这次引出鲲鹏的计划，让大军在黑灵国附近停住。
但黑灵主报仇心切，却坚持机会难寻，不能轻易放过。
两人意见不合，孔宣行事素来不看旁人脸色，直接就拍案而去，还好被敖心珂好言好语的劝了回来。
最终，她们决定选择一套折中的手段。
先拖延时间，让嚓合那边配合演一场戏黑灵国不断派出高手骚扰嚓合的大军，让大军行进的速度放慢。
若这般还不能拖到杨戬出关，就让大军将黑灵国围起来打，将战斗控制在小范围内，却又要做出一副双方都互相忌惮的模样。
死伤注定是要有的，但鲲鹏是否会现身，就是未知之数了。
还好，玄都也在玄都城中，鲲鹏妖师就算来袭，也不可能顷刻间就覆灭黑灵国。
加固大阵，成了黑灵国最要紧的大事。
杨戬顿悟闭关很快过去了半年……
黑灵国被王殃国的大军团团围住，每日都会有战斗爆发，但王殃国大军并未能攻入其中。
而他们在等待的‘黄雀’，始终没有踪迹。
玄都城中，那团光雾已经有数次变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一些难以描绘的道韵出现，又如昙花一现般消失不见。
玄都**师经常会皱眉思索，有时也会露出些许恍然大悟的神色，似乎在一旁体会，就有不小的感悟。
杨戬的修行之路走到今日，已无法用元神道、肉身修行者这种简单方法去界定；很明显，杨戬顿悟之后，已经将元神和肉身完美融合，两者不分彼此。
元神大树的根须扎根于肉身各处，又在为杨戬的肉身注入新的力量。
**玄功的修行者，除了杨戬之外，从未有人踏入过这般奇妙的境界。
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从熬骨到缎筋，一遍遍捶打自己的血肉，一次次用血肉之躯去打磨锐利无比的玄罡……
抽髓换血，玄珠纵断……
到如今，他在第八重之前静静等待着，等待着自己能控制的第六次极限升华。
**玄功第六重是领悟本命神通，并没有突破极限的机会。
这次，并没有多少痛苦。
但其中之玄妙，杨戬体会之艰难，犹在前五次的总和之上！
前五次突破境界之极限，杨戬都能理解，能明白自己该去做什么，不会迷茫，不会有多少迟疑。
可这次，杨戬虽已知自己要如何去做，但过程发生时，他自也是迷迷蒙蒙。
似乎他正在真灵长河之中苦苦探寻、无助的漂流着，又像是站在那从未动过，什么都没发生过。
归鸿的圆满，自然是肉身与元神完美的融合，成就真正的玄黄体。
而归鸿境的极限，却是让肉身与元神融合之余，再将‘曾经’的自己召来，融入此生，成就真正的不灭之体！
这着实是太玄乎了点。
杨戬所能依凭的，仅仅是一句‘真灵不灭’；而他能感觉到的，不断有从真灵长河上游飘向自己的几点微弱光粒……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相当抽象了。
他只能静静的等，等着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变化。
这一关能不能突破，靠的不只是如今的自己，还有过去可能存在、也可能并不存在的‘自己’。
真灵的轮回，自然不是六道轮回盘那么简单；真灵曾在有形之界留下的印记，也远非只言片语便可解释的清。
但只要确确实实存在过，必然就是存在过的。
不知不觉，杨戬似乎慢慢飞到了真灵长河之上，静静的站在那，朝着真灵长河上游眺望。
杨戬在担心着，担心这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他很可能，只是诞生于圣人墓灵云世界中的一个微小的‘灵’，原本都不存在，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到了洪荒。
这种从根本上的否定和虚无感，不断蚕食着杨戬的道心，让他随时都有可能崩溃掉。
突然，杨戬瞳孔一缩，精神猛地震颤。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一道残影，在真灵长河的上游踉跄着走来，披头散发、战甲破裂，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摔倒。
杨戬的道心掀起滔天波浪！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存在过？真的存在过？
那为何……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一枪败鲲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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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踉跄的身影在虚空中一路走来。
杨戬此时才注意到，这身影下方流淌的真灵长河十分黯淡，仅有一丝丝微小的细流。
真灵长河这般情况杨戬曾见过，当初元始天尊带他遨游真灵长河时，真灵长河曾有几次断流的情形比如太素界曾被黑暗笼罩，真灵长河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从断流恢复‘正常’，都会有这般情形出现。
只是这里仿佛只是真灵突然大面积的泯灭，并非完全消失不见。
杨戬回头望去，根本看不见有什么宏伟的天地；又扭头看向那踉踉跄跄、慢慢前行的人影身后，却看到了无尽的黑暗。
这代表了什么？
杨戬不知，只能静静等着那人走到自己面前，那时一切自有答案。
可对方越走越慢，越走身形越踉跄；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双无神、麻木的眼眸看到了杨戬，脚步更慢了。
两人似乎离着很远，但对方一步步走来，没走一步似乎都承受着莫名的压力。
毫无征兆的，一团团模糊的黑影出现在这人周围，这人猛地暴起发难，残破的兵刃不断挥舞，一道道黑影被劈散，可他身上却多了一道道伤口。
他更狼狈了，却走的更坚定了。
他脚下，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流的真灵长河，他似乎不断注视着什么，不断等待着什么，顺着岁月不断前行。
黑影再次出现，这次更多、也更强大了，困住了他很久，将他打的几次跌到，几次在崩溃的边缘……
杨戬忍不住向迈步向前，却不知道何时面前已经多了一面无形的壁障。
他只能旁观着，无法去干涉已经发生过的。
现在所看到的，或许只是留在真灵长河中的那一点残破的印记……
一步步走来。
越来越多的大战，越来越多的伤痕；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他脚下越来越茁壮的真灵长河。
杨戬只能远远的望着，不知何时已经忘记了思考，只是静静的注视着。
终于，他走到了杨戬近前。
像是在攀登一处高山，脚下尽皆都是看不清的尸首，可那真灵长河已经从溪流变成了小河，似乎有真灵源源不断的飞出黑暗的边界，汇入其中。
他攀登到了最顶端，无比疲倦的坐了下来，就坐在杨戬面前不远，似乎两人只要同时伸手，就能用指尖互相触碰。
‘你是我的过往吗？’
杨戬开口问着，可声音全无。
坐在最顶端的男人即将流干血液，残破的躯体正缓缓的崩散。
他没有回答，只是朝着前方眺望。
顺着他的目光，杨戬扭头看了过去，看到的是越来越浩瀚的真灵长河，看到的是不断翻涌奔腾的浪潮。
坐在尸山上的男人露出少许笑意，最后轻轻的一叹。
在他身后，又有一道道扭曲的黑影浮现，再次朝着他涌来；但这时的他，只是随手挥动了手中的刀影，身后的黑影尽皆崩散。
‘该落幕了。’
他轻轻喃喃着，似乎在诅咒着什么，杨戬心中泛起的就是这四个字。
没有语调，没有感情，杨戬莫名的只是‘知道’，他当时说的是这四个字。
真灵长河突然轻颤了下，一滴浪花飞起，化作了一道模糊的白影，飘飞到了这个濒死的强者身旁。
她搂着他，似乎在静静的感受着什么。
‘往前走吧，不用陪我陨落。’
‘我要。’
‘可我不能。’
他突然将刀刺向白影，白影身体轻颤了下，依然试图抱紧他，但身影却化作白光缓缓消散。
一颗真灵落回了真灵长河，随波逐流，渐渐远去。
又是一声轻叹，他缓缓闭上双眼，手中的断刀化作灰烬飘落，身躯涌动着火红色的光亮，这光亮渐渐浓郁，化作了一口不知多大的‘火山’，横亘在杨戬面前。
圣人墓。
‘火山’正上方，一朵灵云缓缓浮现，而后便是无边无际的灵云，遮掩了火山的存在。
那应该是他熟睡后的梦境吧。
杨戬静静的看着，不知为何感觉自己鼻子有些酸。
一路走来，始终都是一个人吧。
那些黑影再次出现，它们像是在泄愤一样将火山击垮，冲向了他静静坐在尸山上的身体。
灵云中，一颗星光异常耀眼的闪烁着，仿若流星一般飞了出来，穿透层层壁障，落入了他留下的尸体中。
黑影们的惶恐，杨戬似乎还记得，那般可笑。
本已毫无生机的尸身竟再次站了起来，引落圣人墓上空的无尽灵云，一颗颗星辰坠落，化作了无比耀目的战甲，穿在他毫无生气的尸体上。
他挥动着兵刃，将无数黑影卷入了星光中，又是一场大战。
杨戬只能在壁障之外看着，看着那本应是惊世骇俗，此刻却毫无色彩的战斗。
杨戬只能看到他的尸体，看着那有些无力却依然坚定的动作……
终于，黑影尽皆被披散，被星光包裹的尸体拄着一把不知何时捡来的长剑，缓缓跪坐在了更高、更广阔的尸山上。
那些星光轻轻的说着……
‘怎么能让你们追下去啊……她在前面，他们都在前面。’
星光开始消散，尸体如灰烬一般不断飘动。
他抬头看向了前面，似乎和杨戬目光相对，却并未多说什么。
画面渐渐消散，一颗青色如米粒的光点缓缓飞来，落在杨戬胸口，慢慢的融了进去。
‘多谢。’
一股浓郁却说不清的情感突然在身体内爆发，杨戬说不清那是什么，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灵台中，两道虚幻的人影面面相对。
一个是杨戬，此时双眼通红的杨戬；一个则是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影，目光中带着安然与无尽的怀念。
“你是我吗？”杨戬问。
他笑着答：‘是与不是，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存在过，是不是存在着。”
‘你已经有答案了。’
“她是谁？你送她前行的她到底是谁？”
‘不要去寻她了吧，太多的牵挂，就有太多东西要去守护，你不累吗？’
“不累。”
‘你还是改不了这种伪善的性格，我只是一段残缺的印记，已不记得她的模样。’
杨戬怅然若失，心中泛起了浓浓的苦涩。
那个人影缓缓走来，两步走到了杨戬面前，化作了一根长发，缓缓的落在杨戬耳后，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杨戬的灵台、玄关，体内各处血脉、骨骼，八十一颗玄珠，同时爆发出一股无比古老、无比深邃、却又缥缈到根本无法用现世之道去理解的道韵！
混沌海各处，一粒粒微弱的星光无视了乾坤，无视了岁月，出现在玄都城各处，朝着杨戬聚拢而来。
玄都城的大阵遮挡了所有的异象，但城内却在短暂的时间内，变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海。
杨戬体内，仿佛有一扇存在于虚无缥缈的大门被推开，一股股精纯无比、比他体内玄气还要纯粹的莫名之力流淌而来。
杨戬的玄体突然增强了一截，玄血、玄骨爆发出耀目的七彩光亮，却在七彩光芒之后，变成了返璞归真的鲜红。
星光不断汇聚，杨戬的气息缓缓攀升着……
而此时，距离杨戬顿悟闭关已经不知多久，停留在此地的，只有那一千八百名巫族子弟。
一股莫名的情绪随着星光流转，不少巫族子弟纷纷站了起来。
终于，星光消退，迷雾消散，只留杨戬一人跪在石台旁，仰头呆呆的看着玄都城的阵法穹顶。
归鸿。
到最后归来的，却只是一缕残念，点点印记。
杨戬缓缓闭上眼，没有去悟道，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在那闭目发愣。
好想去寻那道白影……
他隐隐约约明白了自己的来历，却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来历。
不知多久之前，应该比太始时代还要古老的岁月，一个强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路鏖战，似乎在护送着真灵长河一路向前。
终于，他倒下了，倒在了那些黑影的一次次围攻下，身体化出了圣人墓，释放出了灵云。
但这应该只是他留下的最后手段。
灵云之中是一个宇宙，杨戬如果所料不错，那就是他来的地方……
玄都误入这片灵云中，离开时将杨戬应该是这强者的残缺真灵带了出来；因为那片灵云本就是虚无的，玄都能带出来的，只有那个漂流在其中的真灵。
那就是浑浑噩噩，并不知自己过往的杨戬吧。
而后在洪荒又活了一世，成了土炕上垂死的少年，开始了他所知的这一世……
过了不知多久，强敌再次聚集，攻入了圣人墓中要将那强者挫骨扬灰，却被这位强者的尸体与灵云反杀。
本来，若无玄都那次梦中神游带出那残缺的真灵，这个强者将会随着最后一役完全寂灭。
他已经拼上了自己的灵云，拼上了自己的一切……
天无绝人之路，玄都的那次神游，就是那个强者的一线生机。
归鸿境的最后，杨戬溯本还原，意外又必然的招来真灵长河，任由长河奔腾，带着他去了上游，去了那无尽的黑暗之前，看到了黑暗中跌跌撞撞走出的身影。
前世是谁？
杨戬不知，不明，也不想去探寻，那已是太过久远的事了。
前世说着不要去寻她，可当归鸿最后一瞬，杨戬的真灵完全完整时，归来的还有对那个白衣女子浓浓的依恋，浓浓的不舍，无尽的亏欠。
怎么能不去寻？
哪怕寻到她的转世，跪在她面前哭一场……
轰！
玄都城突然在震颤，将愣神的杨戬从那无尽的思念中拽了出来。
他心念刚起，玄都城各处的情形浮现在眼底，他看到了，那遮天蔽日、无比庞大的鸿蒙巨兽，不断冲击着玄都城第七重大阵。
鲲鹏！
外面则是连天的厮杀，无数凶兽被围攻，数不清多少高手在冲击玄都城的大阵，而那头巨兽每次冲撞，都会让玄都城陷入巨大的震颤。
黑灵主与孔宣不断袭杀鲲鹏巨兽，也是她们，延缓了鲲鹏对大阵冲击的频率。
而玄都**师正盘腿坐在第八重城墙之上，面色苍白，胸口有污血，气息颤抖且不稳，身上还残留着明显的鲲鹏气息。
“鲲、鹏。”
杨戬缓缓吸了口气，心中那翻滚如潮的情绪仿若找到了宣泄口。
龙枪在握，被杨戬拖在身后，身形冲天而起。
一股绝强的威势无视两三重大阵的阻隔，如冲击波一般席卷四面八方，玄都城各处的乾坤在一瞬之间近乎完全崩溃，各色道则之链更是接连绷断，暴露出了一层更深邃的虚空！
“受死！”
一声咆哮，一枪绝尘！
外面不断轰击大阵的众高手，正在玄都城外围乱战的无尽生灵，同时扭头看向了玄都城。
他们看不到太多，只觉得在玄都城中出现了一颗耀目的光球，这光球诡异的出现在鲲鹏那无比庞大的躯体之前，狠狠相撞。
天摇地动，混沌沸腾！
鲲鹏那必玄都城还要庞大的身躯竟被打的直接倒飞了出去，硬生生的扫平了大半战局，正和守城傀儡厮杀的混沌生灵大军死伤不计其数！
那光影缓缓散掉……
先是被束起的长发无风飘扬，而后便是穿着长袍的修长身形，枪尖斜指的三尖两刃枪，还有那不断起伏的胸口。
其目光之冷漠，让不少生灵都是心惊胆战。
城墙上，正疗伤的玄都**师默默的捂住额头，坐在那不断哀叹。
而这个突然出现，硬生生打飞了鲲鹏的人影，拽着长枪猛地前冲，转眼飞过无尽乾坤，长枪砸向鲲鹏的头颅。
这鲲鹏的身形骤然缩小，竟靠着这般法子躲开了长枪凿击。
下一瞬，鲲鹏巨大的身躯定在千丈长短，让人意料不到的一幕就这般出现……
鲲鹏扭头振翅，一道道劲风暴起，他直接撕裂虚空，身形直接消失不见！
别说旁人，杨戬都愣了，堂堂妖师竟走的这般果断，以至于杨戬都没了追击的时机。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看着鲲鹏逃离的方向一阵无语，最后低吼了半声，总算将心中的烦闷宣泄了大半。
转身，杨戬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四散奔逃的人影。
第六百六十二章 玄黄体初成
些微的有些不太真切。
杨戬拖着长枪，黑着脸向前慢行而来，却是堵住了绝大部分进攻玄都城的混沌生灵。
而被鲲鹏那庞大身躯撞飞的那一大批混沌灵族，受伤的程度也是强弱不一，在那堆积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人墙。
杨戬没去管这些家伙，不少人便拖着重伤躯体狼狈而逃，只是大多数生灵在被鲲鹏撞时，就顷刻间没了性命……
这变故来的太快，着实让人无法反应，谁能想到，单单身躯之力就足以撞翻一个黑灵国的鲲鹏，突然会变得这么不禁打？
本意围攻妖师阵，单枪匹马破鲲鹏。
杨戬此时心中那股情绪如潮水一般退却，也开始有点范懵，不断视自身。
这就是……玄黄真身？
不对，这应当不只是玄黄真身，除却**玄功之外，杨戬还得了‘前世’那个强者所留下的天大好处。
那个强者在有形之界留下的强者印记，硬生生的将杨戬的玄黄体再次淬炼，淬炼出了用**玄功都有些无法解释的境界。
杨戬能清晰的感觉到，玄黄体不过刚刚入门，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肉身还能向前迈出一大步。
所提升的具体是什么，杨戬并不明白，只是觉得自己力量比突破前增强了几十倍，对自身的掌控力提升了数十倍……
缓缓握拳，此时确实是有将天地都握在掌心之感。
先前，杨戬的境界和战力已经完全不匹配；如今归鸿境招来前世身所留的馈赠，杨戬的战力被硬拔了一大截。
但不够……
杨戬只要一想到，他在尸山上缓缓倒下的情形，陨落之后还要用尸体和灵云最后拼死杀一阵的画面，心底就是莫名一酸。
如今的自己，可有当年那个他的百分之一？
那个时代是太始还是太初，杨戬不知，也不记得，毕竟‘太始’、‘太初’这些，都不过是以后人的眼光去看‘历史’，而留下的称谓。
但从火山状的圣人墓，以及灵云之法来判断，应该是太始之前。
一想到这些，杨戬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他接下来并未大开杀戒，只是淡淡的道一句：“降者不死。”
立刻便有不知多少高手收了神通，也有不少人趁机溜走。
但玄都城的傀儡们并未收手，傀儡十四现身在城墙之上，传出一股莫名的波动，所有傀儡避开那些收手的混沌生灵与洪荒高手，开始围攻、追杀那些逃散的身影。
杨戬走到玄都面前，孔宣和黑灵主尽皆在追杀那些乱逃的混沌凶兽，还没顾得上过来相见。
杨戬问道：“四灵界没事吧？我闭关多久了？”
“闭关不久，两年多吧，”玄都注视着杨戬的目光，皱眉一阵，方才吐了口气，“归鸿境，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
玄都又问：“你前世是谁？”
“不认识，”杨戬回答的很简单，那股浓烈的情绪退走，心神各种疲累，慢慢坐在玄都**师身旁，低头看着掌心。
听杨戬低声道：“四灵界怎么样了？心珂，萧兰呢？”
“她们都无事，”玄都**师轻轻摇头，“现在不是合成黑灵国了？鲲鹏曾去黑灵国肆虐一番，吞杀了数十混沌灵族的高手，不过被她们两个牵制住了。”
玄都将杨戬顿悟闭关时发生的事缓缓道来。
鲲鹏最初时确实如杨戬所料，真的在几个月后偷袭了黑灵国，带着浩浩荡荡的凶兽大军。
但黑灵国与嚓合大军突然将‘战矛’对外，在鲲鹏真身未显露之前，合力将凶兽大军杀的‘溃不成军’，擒杀了数十头上长角的‘灵族’。
而鲲鹏一怒之下裂开混沌海而来，将黑灵国那块大陆直接撞的裂开。
孔宣、黑灵主、嚓合率数百高手围攻鲲鹏，虽敌不住鲲鹏，却也将鲲鹏勉强牵制住了。
而后，鲲鹏突然调转方向，毫无征兆的攻向了玄都城，直接将玄都城的大阵撞散了六层！
玄都**师出手迎战，但因鲲鹏法力太强，又是一番苦战。
鲲鹏却在暗中招来一股股混沌灵族的大军，强攻玄都城与黑灵国。
这是鲲鹏在混沌海中经营了这么久的积累，没有控制灵核之法的鲲鹏，能做到在压制黑灵国的同时大举进犯玄都城的地步，已经算是相当吓人了。
还好，黑灵国与嚓合大军坚守大阵，又有敖心珂和萧兰从后调度，牢牢的守住了黑灵国。
而黑灵主和孔宣一路‘骚扰’鲲鹏，会同玄都与鲲鹏展开连天大战……
渐渐的，鲲鹏硬生生的靠法力耗空了玄都**师，将玄都**师打成重伤；而有五色神光的孔宣和复仇心切的黑灵主，反倒能继续和鲲鹏缠斗。
自然，这跟鲲鹏并未正视孔宣与小黑，一门心思要撞开玄都城大阵，冲入圣人墓中有关。
这才有杨戬出关时所见的情形。
听玄都将这些娓娓道来，杨戬心中松了口气，整个人的气势仿佛垮了一般，由坐变躺，手臂遮住了双眼。
“怎了？”玄都**师在旁轻笑了声，“无敌寂寞了？”
“无敌什么……只是莫名有些疲倦，可能是参悟太久的缘故吧。”
玄都**师如何看不出杨戬似乎是被‘前世身’影响了心境，但也并未多提这些，笑道：“从方才你击退鲲鹏时的一枪来看，圣人之下，你应当是可以横扫无敌了。”
“嗯……”杨戬应了一句，继续躺在那发呆。
玄都扣了扣鼻屎，继续抱元守一，闭目疗养伤势，也不多管杨戬什么了。
只是能明显感觉出，玄都此时心中十分欢喜，有种摆脱了诸多压力后的轻松。
“大师伯，”杨戬突然开口问询，“掌控灵核的法门，是不是从梦中得来的？”
玄都闭着眼应了声，却缄口不言，并未解释太多。
杨戬也没多问，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知不觉，杨戬躺在那渐渐的睡熟了。
睡梦中，不断出现那个披头散发、抓着断刃的男人，看他一步步艰难前行，看他一把断刃大杀四方，到最后又用最为悲壮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切。
不知其过往，不知其姓名。
直到后来，梦中的画面尽皆是那一抹模糊的白影，那白影渐渐的变得清晰了些，似乎是个白衣飘飘的仙子，也披散着长发，只是模糊看不到面容。
比起直到自己曾经是谁，杨戬此时更想知道，她是谁，她在哪，自己此时能为她做些什么，填补心中刻印的愧疚与歉然。
“夫君……”
一只小手划过杨戬的脸颊，为他轻轻擦去了睡梦中的泪痕。
杨戬撤开手臂，顿时看到了跪坐在一旁的身影，心中泛起了少许柔情，让他心神莫名平静了下去。
“心珂，你何时来的？”
杨戬一边说着，一边坐了起来，也不顾旁边站着一票高手，直接搂住了敖心珂的腰身，用力搂紧，感受着她能带给自己的宁静与安心。
敖心珂反搂着杨戬，下巴搭在杨戬肩上，柔声问着：“夫君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只是想抱抱你，”杨戬笑了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庞，额头在她额头蹭了蹭。
龙女红了脸蛋，杨戬却是大笑两声，总算松开她站了起来。
巫鬼与巫婆齐声道：“恭贺二爷出关。”
“两位前辈客气了，”杨戬拱手还礼，似乎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异样。
一旁，孔宣不断打量着杨戬，刚要问问杨戬如何做到的，竟这般生猛；而黑灵主抢先道了句：“何时去追杀鲲鹏？”
“先寻到他踪迹，再去追杀也不迟，”杨戬肃容道了句。
敖心珂忙道：“此事当有我来做。”
黑灵主却摇摇头，坚决无比的嗓音在鬼面具后传来，说的却是：“我去寻他，找到他踪迹之后给你传信。”
“好，”杨戬点头答应了下来，知道黑灵主片刻都等不得，也没多嗦什么。
鬼面具下，黑灵主看向杨戬的目光带着几分感激，对着杨戬第一次做道揖，转身飞向混沌海，身影极快的消失不见。
杨戬此时能打赢鲲鹏，黑灵主确实不必再久等，寻到鲲鹏踪迹，给杨戬传信，大仇便有得报的机会。
孔宣嘀咕了句：“你这家伙，真是太始的圣人转世？”
“不是，”杨戬苦笑了声，“我也没搞明白自己上辈子到底是谁，而且也不准备在这些事上浪费精力了。我是杨戬，生于天地间，师从玉泉山玉鼎真人，这些其实已足够了。”
玄都**师一震衣袖，缓缓站了起来，“行吧，继续守城吧，我继续找地方疗伤了……真是，刚养好了一波伤，结果这次伤更重了。”
“大师伯为何不在玄都城中养伤？”
“这鬼地方，我呆了这般久，早就不想留这了。”
玄都拍拍杨戬肩膀，“别忘了给你师父他们发个玉符，莫要让他们担心。”
“嗯，”杨戬点头答应了声，目送玄都缓缓离开。
玄都城被破开的大阵开始自行恢复，杨戬看了眼城中，还要继续之前没完成的‘灵核移植’。
敖心珂和孔宣要赶去黑灵国善后，此地的处置则有巫鬼巫婆主持，大家都要忙碌一阵。
杨戬主动道了句：“萧兰留下陪我吧。”
一直在边缘当小透明的萧兰眨眨眼，顿时点头答应了下来。
杨戬低头轻叹了声，他现在，确实有些不想再一个人呆着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兰二夫人
“二爷，您这个怎么做到的？一枪就把鲲鹏挑翻了？那可是真的鲲鹏？我先前被打昏过去了，没看见啊。”
石台旁，杨戬专心给巫族子弟移植灵核，一旁的大昂不断拍着自己的光头，身上还挂着满满的血痕，在旁边扭扭捏捏的不断问着。
巫鬼和巫婆在外面忙着收拾残局，也没人来管管这家伙。
“还能怎么做到的？突破了，变强了，不过倒是没变秃，”杨戬轻笑着说了句，扭头看着大昂，“想试试？我倒也缺个练手的。”
“不了不了，”大昂连连摆手后退，嘴上说着不敢，但目光中的跃跃欲试却做不了假。
杨戬一枪挑翻妖师鲲鹏，莫说是道听途说，就算亲眼所见也不一定会信。
坐在石台旁的萧兰掩口轻笑着，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温温柔柔的注视着杨戬，心底不断感慨……还是真身看起来更顺眼。
在杨戬的不懈努力下，一个又一个光头诞生。
这场中断了许久的改造之旅，总算在杨戬近百日的忙碌下，圆满的落下帷幕。
对于这群巫族子弟，杨戬没有半点吝啬，能用玄气为他们提升的，尽皆用玄气为他们提升了；至于他们在大劫来临前能走到哪一步，就要全看他们自己了。
“大昂，带着大家在此地修行一年，然后去黑灵国听命，”杨戬淡然道，“想快些成长起来，总归是要流点血的。”
大昂双手抱拳，单膝跪了下去，扭头喊了嗓子：“谢二爷！”
然后，一千八百名男男女女，清一色的光头刚毅脸，对着杨戬整整齐齐的跪下。
“谢二爷！”
杨戬轻轻点头，若换做之前，他或许也会心情激荡起来，但现在道心只是泛起少许涟漪。
“都好好休息吧，若有什么异样就来寻我。”
摆摆手，杨戬朝着前方玄都城的废墟走去；萧兰连忙站起来，虽很想紧跟着杨戬，但还是落后了两步，背着手、低着头，一步一步跟着前面的身影走。
她目光不断朝着旁边撇开，莫名的就开始道心荡漾，心跳都在加速。
还是修为不到家啊。
杨戬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正想心事的萧兰差点直接撞上去，踩到杨戬长靴的前尖，顿时吓的连忙跳开。
“你还认不认？”杨戬笑着问。
“什、什么？”萧兰有点迷糊，眨眼之中带着满满的不知所措。
杨戬手指轻轻划过，一抹玄气缓缓飘散，在他他们身周演化出一片灰色的竹林。
这似曾相识的情形……
萧兰脸蛋瞬间红透了，咬着嘴唇，手指捏着裙摆的褶皱，却倔强的抬头看向杨戬……
而后，萧兰又是一步向前，两只手轻颤着张开，但用力搂住了杨戬的腰身。
“认。”
杨戬的轻叹在她耳旁划过，随后轻轻拥着她的背，并没有多说什么。
原本有点晕乎乎的萧兰，渐渐感觉到了杨戬的异常，小声问着：“怎么了吗？可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
“没事，我只是心里有些烦闷，”杨戬声音有些沙哑，“玄功突破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不属于我的往事，心里像是有了个缺口，也不知该怎么说。”
“可以跟我说说吗？”萧兰踮着脚朝着周围看了看，双手抱住杨戬的胳膊，“来这边吧，我们偷偷的说，不让他们听见。”
杨戬也是一乐，本不想对旁人说起这些，但他看着萧兰那张满是期待和‘我想听你倾诉’的美丽脸蛋，又被那双秋水明眸滋润了干涸的心田。
他们躲在一处断墙边，萧兰也不讲究什么，拉着杨戬席地而坐，但双手一直抓着杨戬胳膊。
虽不敢真的靠在杨戬身上，但她显然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因为矜持而有所退却。
“别这么看我了，”杨戬笑道，“你这样看，我都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跟我客气什么呀，”萧兰晃了晃他手臂，“说嘛，我想听。心珂姐姐我是比不得的，但我也能帮你排解排解心事、舒缓舒缓压力，总不能只是平白霸着你吧。”
这撒娇的功夫，确实是心珂殿下平日里难有的风情。
“我应该只是被那个人情绪所影响了，”杨戬摇摇头，心中回味着此前种种所见的画面，而后抬手点在萧兰额头，“给你看，别被吓到。”
萧兰眨眨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灵台就多了一幅幅画面。
那是杨戬所见的情形，很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踉跄前行的身影……
片刻后。
杨戬有点无语的靠着墙边坐着，看一旁的小姑娘抱着他胳膊哭的梨花带雨，除了搂着她肩膀轻轻安慰着，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说好的帮他排解心事呢？
“都变成尸体了还要去跟人大战，你上辈子怎得混的这般凄惨！”
“我……”杨戬不知怎么，差点直接笑出声，“哈哈哈，怎么到你嘴里成凄惨了，明明那么壮烈！”
萧兰幽幽叹着，委屈巴巴的看着杨戬，“你不觉得自己很惨吗？还亲手送走了心爱的女人……那个是谁呀？她转世能寻到吗？就是心珂姐姐吗？”
杨戬不由怔了一下。
心珂会是当初的那一抹白影的转世吗？
应当不是吧，那个强者明显离着这个时代太过久远，所谓的真灵转世又截然不同于六道轮回，若想寻找，当真千难万难。
不知其相貌，不知其真灵印记，甚至男女都不知，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应当不是……”杨戬摇摇头，颓然一叹，“莫提这人了，我不是他，你和心珂也不是那白影……这一世有这一世的活法，念着前尘并无益处。”
萧兰咬着下唇轻轻点头，主动靠了过来，依偎在杨戬怀中，任凭长发在他身前垂落。
她抬头，本打算对着杨戬的侧脸发会呆，却没想目光被杨戬捕捉。
杨戬抬手想将她搂紧一些，离着自己更近一些，但手指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些许柔滑娇软。
萧兰那双眼都羞出水了，却犹自不肯低头，只是身体的轻颤是难以遮掩……
杨戬不知怎么，心中泛起了许多欢喜与冲动，低头凑了过去；但他刚有动作，身侧的女子却突然侧过身来，右手摁着他的左肩，纤瘦的娇躯伏在他胸前，那双有些大胆的眼眸带着些许挑衅。
堂堂三尺天神汉，岂容娘子肆意纵。
当一股玄气将那处角落严密的蒙上，隔断娇吟，遮掩春光，老杨家总算有了新人入门。
巫族子弟们歪着光头有些不明所以，十二统领却低喝了几声，带着他们朝着更远的地方走去，免得他们修行时弄出动静打扰了那边……
“唉……二爷还是二爷啊……”
大昂啧啧一笑，摇头叹气，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门一阵嗟叹。
等他头发长出来了，一定要回去找大华表达下想和她一起延续血脉的心意。
……
杨戬并没有把夫妻欢愉当做宣泄，虽然也确实有振奋精神的效果。
在玄都城逗留了几日，在萧兰有意逢迎、温柔开解之下，杨戬总算摆脱了归鸿突破时出现的那股情绪。
虽然不可避免的，杨戬性格会多几分沉闷，但同样，杨戬所得的更多。
他知自己曾切实的存在过，无论那伟大与否；
他知自己曾在遥远的过去就与如今的强敌大战过，无论那成败与否；
他也更坚定的明白了，接下来必须要走的同修之路；哪怕师父能不能推算出同修法，杨戬都要去冒险一试。
他真的不想再重复一次上辈子所经历的情形，他真的无法像那个人一般，对敖心珂或者萧兰下重手，送她们入真灵长河……
道心坚如磐石又有何用？
圣人之下无敌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那些黑影就是所谓的‘强敌’，根本杀不绝、杀不净，甚至杀光了他们，他们还会再次出现啊……
现在杨戬所要去做的，已经不是必须走完盘古神所没走过的路，而是要去超越，去开拓……去比曾经的自己更强，去击溃一切敢出现在他面前的敌人，直到他们溃散，或是不敢再出现！
废墟中的软榻上，拥着熟睡的萧兰时，有些发愣的杨戬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多了几分责任……
心珂跟自己，兰儿也跟着自己，他既然接纳了她们，就要视若珍宝的珍惜，不让她们承受半点伤害。
与敖心珂大婚时，杨戬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可能是因他们的大婚之外有许多‘利益’纠葛；虽然杨戬与敖心珂如今相扶相敬、如胶似漆，却始终少了几分杨戬所向往的纯粹。
背宗离族跟着他四处漂泊的萧兰，总算补全了这份纯粹。
“你还不累吗？”萧兰有些娇懒的嗓音传来，双眼迷迷蒙蒙的，提不起半分力气。
杨戬笑着摇摇头，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之前总是不明白一句话的意思，现在突然醒得了。”
“什么？”
杨戬温声说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呸，好羞人的……嗯……真君大人，让我睡一下嘛，我好累……”
杨戬轻笑了声，只得温柔的拥着，也闭目休息了阵。
几日后，杨戬带着萧兰回了黑龙国，与敖心珂商议之后，将一众心腹、高手、能喊来的好友招来，将萧兰正式介绍了一遍。
基本确立了萧兰是杨家二夫人的身份，也让萧兰稍后也可名正言顺的指挥各路大军。
“如今不比当年，”杨戬目光有些愧疚的看着身旁的萧兰，“现在有太多事要去做，我暂时无法与你一场大婚……”
萧兰忙道：“不碍的，心珂姐姐能接纳我已是万幸，我也不好什么热闹。”
敖心珂却柔声道：“夫君，哪怕不能操办，婚事还是要办的，有分无名当真会让外人背后说夫君和兰儿妹妹的不是。”
萧兰眨眨眼，还要说什么，却被敖心珂用眼神制止了。
杨戬在桌下，一边牵一只小手，心底莫名有点……发虚。
真左拥右抱了……
“那这般，我让化身回洪荒准备此事，让母亲大人帮咱们操办……嗯咳，说些正事，可有小黑的消息了？”
敖心珂回道：“每日都会有联络，她已经离黑灵国太远，讯息要隔几日才能传回来。不过据她所言，已经追踪到了鲲鹏的蛛丝马迹。”
第六百六十四章 残灵尽出，夹道相迎
杨戬现在依然无法随意在混沌海中施展遁法，这就是境界不足的缺憾。
这次突破，让他飞遁的极速又有跃升，从玄都城全力赶回洪荒的话，三日足矣。
现在这种情况，注定让杨戬不能和萧兰‘蜜月’太久；敖心珂和萧兰相处的还算不错，起码两人没打起来，杨戬已经心满意足而且有些小确幸了。
先前大战，黑灵国也遭创不轻，需要时间恢复元气。
而嚓合的大军也需要时间并入黑灵国的军力之中，想要征伐王殃国还要等个三五年。
杨戬也没心急，他着急也是没用，大军征伐并非斗法对决，不过他已经准备和孔宣联手，带上慕容小荷，一起去王殃国中搞点事。
若王殃国上下还算和他心意，能和黑灵国一同发展，那就省事许多，从上往下控制王殃国的高手便是了。
但如果王殃国整体已经腐朽到了骨子里，杨戬也会考虑用一场较大的战争，摧毁王殃国，破而后立。
只要大罗境之上的混沌生灵和洪荒修士死伤不大，大范围的战争也能达到练兵的效果；混沌灵族数量众多，但精锐军队实在太少。
凡事都要综合考量，既要从大局出发，也要顾念情与理，这一点杨戬已经渐渐体会到了。
等商议完这些大事，黑灵国一众高手尽皆告退，孔宣却故意当做自己没看到杨戬那尴尬的眼神，抱着胳膊站在他们一家三口面前。
“哼，”孔宣冷哼一声，看着萧兰，又看向了杨戬。
杨戬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孔宣道：“你若是再找第三个，莫怪我翻脸无情了！”
杨戬还没说话，敖心珂却轻轻皱眉，起身道：“道友何出此言？我家夫君要寻几位妻妾是我杨家之事，似乎和道友无关。”
“他答应要为我凤族延续血脉，”孔宣冷然道，“不然我何以在此地为他冲锋陷阵？哼，我明日就去将凤芜和凤珊也接过来！”
“莫要胡闹，这里何等危险！”
“她境界这般低你都带过来了，凤芜境界不比她高一些？”孔宣目光之中带着些恼怒。
杨戬顿时败下阵来，一旁萧兰刚要说话，却被杨戬轻轻摁了下肩膀。
“孔兄，此事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只是我如今确实无心应对太多儿女情长，与兰儿也是我俩早已互有心意，”杨戬道，“而且接下来我和心珂、兰儿她们两个也是聚少离多，凤芜哪怕过来了，我怕也难与她独处。”
敖心珂与孔宣对视一眼，两人顿时没了言语。
龙女看了眼杨戬，又突然想起了昔日在西岐时，那次太白金星和月老的登门拜访。
她喃喃道：“若这般说来，凤族也当有一位妹妹的……”
这怎么就开始安排上了？
杨戬在旁听自家夫人喃喃自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是大方过头了，还是觉得家里姐妹多了她压力能小点？
萧兰反倒是努了努嘴角，有点小幽怨，但也没多说什么。
“此事我定不会忘却，昔日你我大战时定下的君子之约，”杨戬想了想，在胸口轻轻一摁，将始凤翎羽拿了出来。
只是他还没说话，孔宣就冷声道了句：“你若将它还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咳，这不是保管的好好的，”杨戬讪笑了声，虽然知道孔宣只是嘴上无情，可确实太过咄咄逼人了些。
罢了，她就是这脾气；先前阴阳不分时是乖戾，如今成为女子，有些任性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实力强，也有任性的资本。
杨戬将始凤翎羽收入怀中，起身道：“此事我定不会忘却，但之前你我就说好了，先过了大劫再说。若大劫都过不去，一切尽是终焉，何谈血脉？”
“哼，”孔宣也不傻，顺着台阶就走了下来，闪身出了大门，不知踪迹。
杨戬稍微松了口气，坐回座椅，动作很自然的张开手臂，却被敖心珂和萧兰同时躲开。
得，家门失火，慢慢哄吧。
……
迈过归鸿境，便已经将元神与肉身完全相融，但碧落三生诀的分身之法并非再无法施展。
碧落三生诀在肉身之力的‘刺激’下，直接迈入了第五重，而且还因突破归鸿境极限时产生了升华，变成了杨戬都看不懂的模样。
元神大树已经仿若实体，在大树上，有三个光团萦绕。
其中一个光团之中有一颗已经完全成熟的果子，里面似乎盘腿坐着一道身影。
那是杨戬的过去身。
而在中间光团中，另一颗果子已经完全成型，里面有一个人影负手而立。
这是杨戬的现世。
而最后一团光芒，那是纯粹的光芒，有莫名的道韵流转，那似乎对应着杨戬的‘下一世’，此时根本看不透，也猜不明。
颇为玄妙。
但这颗元神大树已与肉身完美的融合，杨戬自此便可不怕攻元神的神通；而元神树下的那口小鼎，杨戬想将它拿去还给师父。
杨戬取出两滴鲜血，以没一滴鲜血为基础，用玄气和玄罡凝出了两具化身。
而后，杨戬直接将元神之力和一缕本命魂魄截取，塞入了两具化身之中；效果和功用和之前直接施展碧落三生诀是一样的，三体通心，心神可随心转换。
但若这两具化身被斩杀，杨戬会直接损失一缕魂魄，本体也会遭受些许创伤。
到这个境界，最难恢复的便是本命元魂的创伤。
但对杨戬而言，此时确实需要这两具化身，一具回洪荒之中应变，一具守在玄都城和黑灵国中，本体才可安然无忧的到处走动，为此承担些许风险也是无法避免。
而且杨戬此时的修为……
就单单这一具化身，已经堪比封神刚结束时杨戬的全力；这还是因为化身后力不足，无法得到玄气和玄罡补充，只能有一波爆发的缘故。
“我用真身去寻小黑，早点除掉鲲鹏这心腹之患。”
三个杨戬同时说话，场面颇为怪异。
而后，两具化身先行飞走，杨戬的真身靠在椅子上坐着，看看这边、看看另一边。
敖心珂却是轻笑了声，主动走向前，拉着萧兰的小手，两人手拉手走向殿门。
“妹妹与我来吧，咱们今后也当携手同行，夫君事忙，无法与咱们长相厮守，妹妹若有什么事便来找我……”
杨戬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无语。
敖心珂的大妇风范，萧兰的乖巧可人，看起来无比和谐，又让杨戬少了许多存在感……
宫斗戏码估计是看不到了，大被同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轻笑了声，杨戬的笑容很快收敛，坐在那如泥塑般动也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起身，迈步离开了这处大殿。
他没有直接去寻小黑，先去了玄都城，他有诸多和圣人墓有关的疑问想要请教琉璃宝主。
比如那灵云之法，还有灵云覆盖尸体之上再次站起来大战的情形，以及那个人是否有什么传说留下过，奋战过的时代又是何时……
太始之前，太初或是太易吗？
那着实太过久远……可从真灵长河的状态来判断，绝对是在太始之前，只是不知道太始时陨落的圣人们，有没有人听过这般人物。
持着断刃，陨落之后犹自用灵云裹着尸身大战……
心中泛着这些念想，杨戬在玄都城匆匆而过，迈步进了圣人墓。
只是走前两步，杨戬突然停下了身形，看向前方。
还是如书架一般的心海界，还是那条他已经走过许多次的小路，但此时，在小路两侧，在一处处圣尸心海的‘断口’，一道道身影驻足而立。
老少男女，模样不一，道韵不一，每个人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复杂。
圣人残灵！
守护着各个圣人墓中，圣人的元神之力孕育而出的圣人残灵！
除却行动不便，必须在琉璃柱中停留的琉璃宝主，其余尽皆在一路之上，注视着杨戬。
“各位前辈……”
杨戬做了个道揖，这群残灵尽皆还礼，但一个个都一言不发。
“晚辈想去琉璃宝界之中，”杨戬有些头皮发麻，低声说了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还好，一抹寒风吹过，雪姬踏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而来，“各位莫要吓到这位小友了，都去琉璃宝界等候吧，我这就送他前去。”
她话语刚落，一道道圣人残灵尽皆对杨戬做一种有些古怪的道揖，杨戬各自还礼，目送这些残灵一个个消失不见。
雪姬离着百丈停了下来，低声道：“你向前来吧，我不能离雪界太远。”
“是，”杨戬提步向前，走到雪姬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这位雪圣残灵掩口轻笑。
雪姬柔声道：“你大师伯现在估计没脸见你吧？我们倒是都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竟还是古圣转世……你前世是谁？可能说与我们听吗？”
杨戬苦笑不已，“我也想知道，所以才来问宝主，想知道些太始之前的秘闻。”
“太始之前……”
雪姬神色一动，而后轻叹了声，“我们这些残灵也只有零碎的记忆，随我来吧，我们一起想想，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
杨戬明显愣了下，“各位前辈不是互相不走动吗？”
“正常情况是谁都不搭理谁，”雪姬嘴角一瞥，似乎对其他残灵有些不屑，“但大家都是同病相怜，而且都为镇压玄都城地下之物才会诞生于此，若遇这般大事，还是可以放下成见，坐下来一同相商的。”
大事？
雪姬视线余光落在杨戬身上，“你可知，我们到如今见到了几个古圣转世？”
“几位？”
“一位，你。”
第六百六十五章 傀儡‘大佬’
圣人墓中，琉璃宝界。
杨戬盘腿坐在第八十一根琉璃宝珠前，琉璃宝主正皱眉思索着杨戬方才的问题，周围的圣人残灵尽皆默然无语。
杨戬方才问的是‘灵云’之法的来历，诸位太始时陨落的圣人都有灵云寄托真灵，那是否在太始之前的太初和太易两个更为古老、更为晦涩的时代中，也有灵云之法。
很久，琉璃宝主总算开口：“应当是自古而传的法门，在太始之后因混沌之中道则大变，便没了灵云之法。”
杨戬眉头皱着，这并非他要的答案。
“但至于此法从何时出现……”琉璃宝主轻轻摇头，“怕是谁都未曾深究过。”
雪姬靠在一旁的琉璃台旁，那修长的身形、慵懒的风情，似乎在惹火勾魂。
她也道：“我已经问询过所有圣人留下的残灵，整合出的讯息都无灵云之事。这在太始时，便是在圣人之间广普流传的一门功法，算不得什么。”
“多谢各位前辈，”杨戬拱手低头道谢，脸上写了点失望。
他现在很想知道前世身到底是谁，倒不是想沾前世的光，只是他有些疑问想去探明。
可别闹到最后，他的前世身其实是覆灭了某个时代的大反派，那可就真让他头疼了……尽管前世不会影响到现如今。
琉璃宝主道：“可否能将小友所见的前世情形与我等言说一二？”
杨戬略微有些犹豫，但还是简单说了自己所见；只是他刻意隐藏了诸多细节，只是说看到了连天大战如何如何。
这毕竟算是他自己的秘密，虽然能给萧兰知晓，但却不能随意说给这些圣人残灵听。
顾虑的，依然是前世并不确定的身份；前世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一掌送那白影入真灵长河时，实在是太过果断了些……
当然不管如何，杨戬此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站在何处。
“应当是在太初末。”
“听小友所说，不会是咱们一代的人物。”
“太初末又称太初暗元，一股力量笼罩了当时的有形之界，并大肆残杀生灵、摧毁真灵，那个无比黑暗的时代落幕无数年之后，方才有太始的开辟与兴起。”
“不错，应当是太初时的圣人。”
“此强者似乎以一己之力撕开了暗无天日的太初暗元，当真是吾辈不能及也。”
不少圣人残灵发表各自的看法，杨戬也就半信半疑的听着。
太初，万道之始；太易，道尚未生。
换句话说，此时混沌之中的生灵，是无法理解太易那个久远的大时代是如何存在的；从太初开始，方才有道可循，有道法可依。
杨戬轻叹了声，并未太过纠结此事。
他又问：“各位前辈，真灵可在真灵长河轮回吗？”
“轮回？”琉璃宝主轻轻摇头，笑道，“当今的有形之界，对真灵长河或许有诸多误解，真灵并不存于真灵长河，真灵存于天地万物之中，那条长河不过是岁月的缩影，乃是时之大道的凝缩。”
“你若取刀截断真灵长河，便能在其中看到一个大世。而你沿着长河向下走半步，再截断真灵长河，你看到的还是那个大世，只不过岁月上稍晚了些罢了。”
时之大道？
杨戬心中泛起少许灵光，但很快消失不见。
一位文士模样的圣人残灵笑道：“真灵大道在太始时兴盛的很，如今大道之法十不存一，你们不知也是理所应当的。”
又有一老者道：“真灵不灭，游于有形之界，若得机缘，便会演化元灵。元灵，元魂之始也，此为万灵之根本。”
“元魂兴衰，天地由朝而墓，生灵由生而死，复归真灵，游于有形之界，此为真灵不灭之理。”
杨戬缓缓点头，口称受教，而后思索了一阵。
简单来说，真灵本身就可‘自行轮回’，只是这个过程无比漫长。
这个理论也解释清楚了，为何洪荒在六道轮回开辟之前，为何没有被那些生灵死后的‘魂魄’压垮，其实都缓缓散去元魂之力，恢复真灵，游离于天地之外了。
真灵，这一道若是钻研下去，终了此生，或许便能发现这个世界存在的真正意义吧。
境界越高，发现自己所知越是不足，杨戬心中唏嘘了一阵，也得到了此行最重要的答案。
大概，那个白影应当能活下来吧。
杨戬问：“真灵当真不灭吗？”
“不错，真灵确实是不灭的，哪怕圣人出手，也无法真的覆灭真灵。”
杨戬不由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和天将墨寒的大战，那时他便将墨寒的‘真灵’掐灭，那掐灭的又算什么？
他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惹来几声轻笑。
雪姬笑道：“烛火可灭，蜡烛犹存。”
杨戬愣了下，洒然而笑，心中原本的诸多困扰一扫而空。
真灵比作蜡烛，点亮的烛光便是元魂；若将烛火吹灭，蜡烛便在黑暗之中不得见了，却依然存在着。
就这么简单。
“前辈都在说‘有形之界’，是否还存在‘无形之界’？”
“唉……”琉璃宝主叹了口气，“我们并不知是否有无形之界，但在太始时代最鼎盛时，我们联手搜查了整个有形之界，却没有找到覆灭太初的那些强敌。便提出了有形之界与无形之界，不然，强敌从何而来？”
杨戬不由默然，心中思索了许久，本觉得自己解开了一个困惑、吹开了一张面纱，没想到后面却是更多的困惑，更多的遮掩。
行吧，这些都要一步步去探究、感悟。
杨戬并没有再问什么，圣人残灵们开始问询杨戬有关他前世的诸多细节，杨戬心中掂量着，将一些细节也说给了这些其实已消亡的前辈们听。
依然无人可知那人是谁。
众圣人残灵推测，他们所修行的【化灵云】，受太初暗元道则变化的影响，已变了样。
太始圣人们的真灵无一能从灵云之中回返，便是最好的例证；更不用说灵云包裹圣人尸身，再站起来和敌人大战，这种有些天方夜谭之事。
但杨戬所说并无虚假，而【化灵云】也并未半点缺憾之感，那应当就是道则变更的影响了。
琉璃宝主送杨戬回了玄都城。
踏出那扇琉璃凝聚的门户时，杨戬心中已隐隐觉得，他接下来很长时间不会去圣人墓中了。
但终究还是要去的，那里镇压着一名强敌，那是能解答一切问题、一切疑惑的存在。
叹了口气，杨戬看着在玄都城角落中修行的巫们，略微发了会呆。
而后又将小鹰放了出来，在手中逗弄着，让小鹰一阵舒服的眯眼，在杨戬手指旁亲昵的蹭着。
让它老实点站在自己肩膀，迈步要出玄都城，去追寻小黑的踪迹，尽早除掉妖师鲲鹏。
刚要动身，忽见浑身被布条包裹的傀儡十四在城墙上招手，杨戬也没多想，飞去了城墙。
“怎么了？”杨戬好奇的问了句。
平日里，四大傀儡都是类似于闭关的状态，除非是杨戬或玄都去问询，从来没主动招呼过旁人。
傀儡十四指了指另一面墙根，声音带着少许惊奇，“老伯找你。”
“老伯？”
杨戬探身朝着那边看了眼，顿时看到了在一堆如山的铁石中坐着的老人，想起玄都曾说有关这位老人的话语，杨戬顿时一脸懵逼。
这位不是疯了吗？
与盘古大神同时代的傀儡道强者，为了以傀儡之道证道成圣，将自己硬生生的塑造成了傀儡……
而后，这傀儡道者还创造了玄都城这无数傀儡……
“快去吧。”傀儡十四催促了句，杨戬点点头，在城头一跃而下，落在那老人百丈之外，提步走了过去。
“晚辈杨戬，拜见前辈。”
杨戬远远的喊了声，正在那拼凑傀儡的老人抬起头，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眸、有些脏乱的长发，让杨戬不由顿住脚步。
老人愣愣的看了杨戬一阵，仿佛灵性尚不及傀儡十四；但杨戬心中却不敢大意，且对与盘古神同时代的强者带着一种先入为主的敬意。
终于……
“圣人转世……**玄功……杨戬……过来吧……”
老人缓缓的站起来，动作有些僵硬，长袍下似乎是两根朽木雕刻成的木腿，让杨戬总觉得这朽木会随时折断。
傀儡老者缓慢抬手，在城墙上轻轻拍了下，便听一阵机括声响起，一扇石门无声打开，里面有一股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城墙内部似乎是被挖空的？
杨戬迈步跟了上去，有些小心翼翼的朝着里面打量了一眼，顿时敬了下。
这里面用了乾坤之法，将城墙内部的乾坤延展了十多倍……
似乎是个占地广阔的‘工厂车间’，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岩浆在凹槽中奔腾，随处可见数十丈大小的‘齿轮’悬空飘动着，缓缓旋转……
而各处忙碌的身影，仔细一看，竟都是傀儡老者的相貌。
“傀儡道……化身术……就是造出无数个自己……呵呵……”
傀儡老人笑呵呵的说着，背着手在前面走着。
杨戬不断打量周围，心中的震惊一波又一波，太多他难解释的情形，太多让他好奇的新奇事物。
傀儡道……
怪不得，一个老人如何能在短时间内，亲手造出几十万、数百万个傀儡。
在这里，杨戬看到了洪荒时代的第一条流水生产线……
那个瞬间，杨戬仿佛听到了‘叮’的一声，看到了一条崭新的‘技能树’。
“这里……进来吧……我先……换张……嘴……”
第六百六十六章 墨夫子赠宝
归鸿境一突破，杨戬仿佛打开一扇新天地的大门，原本只是被当做有天赋有实力的‘好苗子’，被寄予厚望却也不会放太多期望在他身上。
这归鸿境突破时出现恒久远之前的圣人大道，顿时让杨戬‘水涨船高’。
一个圣人转世，比一位天才修士，分量孰轻孰重自然高下立判。
先是圣人墓中的圣人残灵尽皆被杨戬惊动，残灵们想问的其实只有一个问题如何让灵云之中的圣人真灵回返，却并未在杨戬这得到确切的答案。
然后便是从太素时代‘活下来’的傀儡道大师，竟也主动召见，还将杨戬带入了一处神奇的‘傀儡车间’。
站在一处浮台上，看着下方如蚂蚁一般不断走动的傀儡，看着那被极快组装并刻画繁复禁制，直接送去外面的战斗傀儡……
杨戬几乎有种，自己进入了地球老家的现代化生产车间，这般荒诞的错觉。
老人坐在一张摇椅上，双手在嘴边摸索着，将脸拆开，卸下一片精密到让人头皮发麻的下巴，又将另一片下巴撞了上去。
很快，老人那圆润、柔滑、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坐，不必拘谨。”
杨戬低头看了眼，刚好看到浮台之上有一些黑色的细小颗粒在汇聚，在杨戬身后聚成了一张四方的凳子。
这是道法？禁制？
“多谢。”
杨戬撩起衣袍下摆，中规中矩的坐好，目光不断朝着周围打量。
老人道：“不过是些奇淫技巧，不堪大用，让你见笑了。”
“如何不堪大用？”杨戬叹道，“有前辈一人，可当一界之大军。”
老人顿时漏出了个僵硬的笑容，“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我这些东西确实没什么大用，强敌来时，最弱的一人一巴掌，就毁了我一辈子的心血。”
杨戬不由默然。
“唉，不多提了，”老人摆摆手，“不成圣终是蝼蚁，我造不出圣人傀儡，也终究是蝼蚁一般。”
“前辈不要太过苛求自身，如今不比太始、太极，成圣本就千难万难。”杨戬如此安慰着。
傀儡老人笑道：“你可喊我一声墨夫子，不必总喊我前辈，你若是圣人转世，应当是在太始之前的古圣，我该喊你前辈。”
杨戬不由露出少许笑意，这‘墨夫子’三个字，还真是贴切。
“墨老可能多为我讲些当年的大战？”
“讲这些没什么用，只会让你道心不稳，”墨夫子摇头拒绝，“你只需一步步走下去便可，心无旁骛的冲击至强圣人的境界。只有迈出那一步，你们才有真正活下去的机会。”
墨夫子幽幽的一叹，“太素时代落幕时，我们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盘古身上，只可惜盘古最后差了半步，还是被对方打落了下来。还好，盘古留下了火种，你们如今虽然远不及太素时代，但起码希望没断。”
这话语，当真有些不留情面……
不过墨夫子说的也是实情，杨戬早就知道，更无法反驳什么。
“墨老如何做出来的准圣境傀儡？”杨戬问，“看十四前辈的实力，怕是功德圣人也可一战。”
“唉，你不会想知道如何做出来的他们三个，”墨夫子默默的叹了口气，嘴上说着不想说，但还是缓缓道来。
“十四本来是我女儿，修到了准圣境被那些强敌打杀了，我将她真身改成了傀儡，并将一条圣人陨落后即将崩解的大道截取了大半，用禁制刻画在她体内。所以她才有这般实力。”
“其他两个，傀儡六原本是我老师的作品，也被我刻入了半条圣人大道。傀儡三十六是我最后的作品，我用了七八条圣人大道在他身上，可惜，只造出了个四不像。”
墨夫子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惋惜，但杨戬没听出半分悲痛。
这是个对傀儡之道痴迷到六亲不认的高人，杨戬也不能因此评说什么，只觉得有些无奈罢了。
墨夫子那双无神的双眼中第一次展露光芒，是在说这句：“那时不断有圣人陨落，圣人大道随我采用，可惜啊，绝顶的宝材太少，最后也只有他们三个现世。”
还是，再找个话题吧。
“墨老，晚辈一直想知道，那些强敌如何退去的。”
“我只知，他们杀光了太素界的生灵，便去追杀突围而去的盘古，”墨夫子摇头道，“其实，当年覆灭太素界的强敌，只有一个至强者现身。而据我所知，覆灭太极时，有六位至强者出现；覆灭太始时，有九位至强者的气息。”
杨戬不由愣了下。
墨夫子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生灵界是一代不一代了，而这些强敌来无影去无踪，很可能是从什么无形之界之中出来的。我们并没有被他们当成敌人，他们不过像踩蝼蚁一般，将我们碾死。”
“不然，你以为盘古一个差了半步才能登临至高的人物，能在这些家伙手中杀出去？”
“竟然是这般，”杨戬顿感头疼。
“不要多想了，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过，”墨夫子手指轻点了几下，浮台缓缓飘动，远处也有几个柜子缓缓飘来。
墨夫子道：“你就安心修行，不必管其他，天该塌总归会塌，天天担心这、担心那，也不过是平白扰乱自己心境。”
“谢墨老点醒。”
“给你些好处，你抓紧修行，”墨夫子说的很平淡，你几个柜子缓缓展开，里面竟有一排排兵刃。
墨夫子言道：“有些是我打造的兵刃，有些是我在太素破灭后捡来的。拿去吧，你应该能用到。”
“多谢前辈。”
杨戬并没有扭捏什么，他确实需要这些神兵利器；而且放眼望去，清一色先天灵宝，还多以兵刃为主。
黑灵国的高端战力估计是能提升一截了。
将几个大柜子装进玄龟带中，杨戬刚要道谢，墨夫子站在浮台角落，歪着头注视着远处不断转动的木齿轮，似乎睡着了一般。
“墨老，前辈？”
“还有东西给你，”老人又招来了一个柜子，其中飘出了一件黑色的长衣。
闪着金属质感的黑线，其中又似乎掺杂着一根根金、银、玉色的线条。
“遇到什么危险，你要先活下来，盘古最后没能功成，便是他在太素生灵快死绝前藏不住了，主动跳了出来，”老人幽幽的说着，“要想赢那些在久远岁月之前就爬到了最高点的存在，就要做一些非常人能做的事。”
杨戬眉头一皱，虽然不能认同老人的话语，但也没分说什么。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就算不认同，也当尊重。
接过这黑色玄衣，杨戬做了个道揖：“多谢前辈赐宝。”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可给你的。”
墨夫子歪着头想了一阵，而后又招来了一个柜子，在其中拿了个梭子出来。
“每次看你进进出出玄都城，没成圣就无法在混沌海中挪移，”墨夫子道，“这是唯一一件的宝物，是制造三十六的边角料做成的，里面压了一小节圣人大道，从这里去你们洪荒，三个时辰就能到。”
杨戬顿时吃了一惊。
墨夫子扭头欣赏着杨戬吃惊的表情，无神的双眼中带着少许得意，但并未多说什么。
梭子到了杨戬手中，杨戬当时就抓紧了。
墨夫子喊他来，纯粹是为了给他些好处，让他继续努力、勇攀高峰，成为生灵们今后的依靠。
杨戬并没有惺惺作态的拒绝，对老人道谢之后，就被老人‘赶’了出来。
“走吧，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了，不要死的太早，做懦夫也比早死强。”
杨戬除却苦笑，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飞到玄都城外，杨戬将那个巴掌大小的梭子拿在手中把玩，手指碰了下梭子尖端的圆环，这梭子轻轻一颤，各处溢出少许道韵。
乾坤大道？
杨戬还没能反应过来，梭子脱手飞起，像是从无形的口袋中缓缓飞出来，缓缓涨大，眨眼变作了十丈大小的……梭子。
神识试着查看梭子内部，却只感觉前面是一面无边无际的墙壁，被完全阻隔开来。
重点是，这梭子没什么门户，不像敖心珂的龙族秘宝战舟，有门可以进去。
向前迈步，杨戬毫无阻碍的走入了梭子内部，打量着光秃秃的四壁。
最中央的位置有个沙盘，杨戬走到沙盘前，沙盘轻轻震颤，浮现出了一片灰蒙蒙的雾团。
混沌？
杨戬心底有些哑然，又想起了圣人残灵之前所说的话语，他们似乎也透露出了一个洪荒修士所不知的事实。
混沌有边界。
雾团中有微弱的光芒闪烁，杨戬定睛去瞧，这雾团突然‘拉伸’，像极了杨戬记忆中的那种可放大缩小的立体地图。
转眼，杨戬看到了闪烁的光点就是这梭子本身，看到了梭子后面玄都城的缩影，看到了‘几尺’之外正朝着玄都城缓缓靠近的黑灵国。
猛地抬头，杨戬眼中仅剩震撼。
雾团充斥在梭子内部，以梭子为圆心，蔓延不知多远，隐隐约约能见混沌海中各处的情形。
数不清有多少国度，算不清有多远的距离，但杨戬知道……
他这次是真的得了宝物。
心念一动，杨戬手指点在黑灵国附近，能见‘雾图’中的光点轻轻颤了下，而后朝着杨戬所指之地‘缓慢’滑动。
而杨戬也感觉到了轻微的撕扯感，抬头看向四处，神识能蔓延向外，而玄都城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神识边缘。
片刻后，杨戬从梭子中走出来，看着前方缓缓飞来的黑灵国，顿时一阵挠头。
墨夫子……
神人。
第六百六十七章 天地残骸
梭子上刻了个墨字，杨戬有点俗气的将它唤做‘墨梭’，通俗易懂又有一丢丢的霸气。
有了这梭子，确实能缓解杨戬的燃眉之急速度追不上鲲鹏，原本他想的是必须一击重创，找准时机；但现在，这梭子应该当是比鲲鹏极速还要快许多，只要能找到鲲鹏，自不会让他逃了。
扶摇直上九万里，这是妖师在洪荒留下的传说，也是对强者的尊崇。
细数鲲鹏造下的孽障，他为了提升自身太过不择手段，截红云，算祖巫，屠戮人族，又借圣人之手袭杀玄龟、抢夺玄珠，造成北地无尽怨气与业障。
圣人们都出手追杀鲲鹏，可惜鲲鹏生而有极速，逃入了混沌海中……
这笔贯穿整个上古的血帐，总归是要去找鲲鹏清算。
杨戬受玄龟遗泽，为玄龟报仇本就已是分内之事；而后又有大劫在前，鲲鹏若不处置，极有可能便是第二个潜鸿。
走到这一步，杨戬与鲲鹏已是绝对的对立，但依然对鲲鹏的狠辣果决、算计筹谋有少许钦佩。
心中回转着这般念想，杨戬又进了黑灵国中，寻到正在一堆玉碟堆中的敖心珂。
“夫君，怎么又回来了？”
敖心珂明显有些惊喜，起身相迎；杨戬随手将那几个大柜子拽了出来，对她简单言说了几句。
这些神兵利器可以直接找实力不错的高手直接发下去，反正黑灵界的最上层战力，都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不必用奖赏、赏赐收买人心的那套。
“夫君你从何处找来的这么多宝物？”
敖心珂惊的合不上小嘴，“就算东海龙宫的宝库之中，也不见得有这么多灵宝兵刃！”
“一位前辈送的，收着吧，我还要去追鲲鹏。”
杨戬淡定的笑着，看了眼四处，“萧兰去哪了？”
“夫君放心就是，我还不至于那般小肚鸡肠，”敖心珂幽幽的说了句，让杨戬顿时尴尬不已。
她道：“萧兰带人去整顿兵马了，我主调度，她主行军，这是我们两个商量着定下的。”
“嗯，你们两个商量着来，但你要多费些心思，”杨戬道，“萧兰大局还欠了火候，我不在的时候，你切莫让她意气行事。”
敖心珂柔声应了句，与杨戬相拥呆了一阵，就主动推开杨戬。
将一枚玉符拿出，递给杨戬，轻声道：“这是刚得的讯息，小黑传回来的，应当是四日之前，里面有她所在的方位。”
“嗯，我这就过去。”
杨戬将墨梭拿了出来，有意显摆，张开之后拉着敖心珂进去观摩了一番，将敖心珂也是惊到了。
“哪位前辈竟能造出了这般秘宝？若能多造一些，混沌海可无惧矣。”
“造不得了，”杨戬笑叹不已。
每造出一艘墨梭，就代表一名善乾坤大道的大道圣人陨落……
“我去去就回。”
“夫君保重自身为重，莫要逞强才是。”
“嗯，”杨戬笑着点点头，钻入墨梭中，墨梭缓缓飞出大殿，渐渐变的透明。
而后，便听一声炸响，乾坤出现浅浅的裂痕，转眼出了黑灵国，消失在混沌海中，再无踪迹。
敖心珂抿着嘴唇楞了一阵，方才有些温柔的轻笑了声。
转身时，青色羽衣轻轻晃动，长发飘舞中，已飞回了殿中按坐，静静的读着先前未读完的玉碟。
……
混沌海中穿梭，最怕的就是遇到能够吞噬万物的大裂缝。
但杨戬驾着这艘墨梭，硬生生的在裂缝之中飞过，丝毫不受裂缝影响，着实是让杨戬惊讶不已。
心中起意，杨戬给墨梭制定好前行的方向，便有意等再次遭遇混沌海的裂缝，快到黑灵主所在的区域时，方才遇到了第二次。
惊鸿一瞥，若白驹过隙，杨戬借着墨梭穿过大裂缝外围的一瞬，张开天眼朝着下方看去。
虚无……
他看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按理说，混沌海的‘乾坤’若被斩开，外面则是一片无序的道则之链。
前后数次大战中，这种情形杨戬见过很多次。
但在这般裂缝之下，杨戬天眼窥见的只是一片虚无，完全没有任何‘存在’存在着。
隐约觉得，这些能出现在混沌海各处，有诞生、可增长、能消亡的混沌裂缝，隐藏着他想探知的秘密。
不得不提的是，杨戬此时已经开始思索之前不曾思索的问题，比如强敌不断破灭有形之界的目的，比如这片混沌海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诸如此类，所涉及的都是些‘大空泛’的领域，但杨戬确实有着越来越强烈的兴趣。
墨梭穿梭半日，期间还途径了几个混沌海中的国度，无声无息、谁都没惊扰，还给了杨戬窥见混沌海内生灵百态的难得机缘。
混沌国度交流相对较少，因为混沌海的阻隔，除非是有‘世仇’的那种，很少会有混沌国度会主动征伐。
周围混沌海取之无尽的‘资源’已经够他们发展了。
这就造成了，这些国度的发展相对不一；有的国度还是一片原始风，石屋石台、山洞林居，应当称之为部族。
有的应该是有洪荒修士常住，已发展的和洪荒三千世界中的大千世界差不多，风土民情颇为相近。
大抵，这也是洪荒的一种‘文化’输出吧。
墨梭缓缓减速，一直盘腿打坐的杨戬也站起身，看着远处那座屹立在混沌海中的巨大阴影，将墨梭收起，慢慢靠了过去。
这里离开洪荒已经相当遥远了，从墨梭上的地图来看，这里已经算是混沌海靠近中央的区域洪荒其实是在边陲位置，当年盘古神从太素界突围，一路杀到了混沌海边缘，而后太素天地崩碎。
前方那巨大的阴影，其实是一片连绵的‘山岳’，从黑灵主传回去的讯息来看，这里是混沌生灵所建立的强的势力，高手云集。
这些山岳，并非黑灵界那般，是从混渡海中‘捞土’堆起来的，而是原本就存在着，漂浮在混沌海中，没有被混沌气息所侵蚀。
这是哪个大时代所留的残骸？
杨戬不知，因为黑灵主没说；黑灵主说鲲鹏的气息消失在此地，很可能就是躲在这片宏伟的群山之中。
离着越近，杨戬越能感觉到这些山岳的庞大；远远的就能感觉到，在这百多个巨峰上‘寄居’着无数生灵，那股生灵之力甚至撑开了混沌海。
各处大阵萦绕，但这些大阵之间并不协调，似乎是分属各个势力。
杨戬到了最外围的大山前停下，隐藏了身形，闭目用神识扫了过去。
若将这些山峰扑开，每座山峰的面积都堪比黑灵界；这般换算下来，这里的混沌生灵应当是黑灵国数十倍之多。
这么庞大的生灵基数，不可想象到底藏着多少高手。
孔宣不知去了何处，应该是回洪荒了，不然带她过来，杨戬也能在除掉鲲鹏之后放开手脚大干一番，将这里错综复杂的势力尽数收服。
嗯？不对……
杨戬突然醒悟。
他现在已经过了归鸿境，元神与肉身不分彼此，凭自己此时的修为，掌控准圣境的混沌灵族灵核应该没问题。
先找小黑，这些稍后找机会再一一验证。
身形前倾，杨戬从玄气之中飞出，化作一低矮的中年男子，披着斗篷、带着围巾，面露风尘仆仆之像，提着一串价值不高的灵石，朝偶有人影尽出的山脚落去。
黑灵主应当会在城中留下一些标记吧，杨戬料想，寻到她不会太麻烦。
可如何去寻鲲鹏？
甚至，鲲鹏可能只是在此地短暂停留，故布疑阵，早已离开了？
念及于此，杨戬混入第一座大山后，规规矩矩的按此地规则，办了个百山通用的令牌，就缓缓散开神识，身形在各山走动，搜寻小黑的踪迹。
很快，杨戬捕捉到了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又看到了在一处类似于酒楼的地方打坐的身影。
小黑也换了装束，她变作了一个中年剑仙，背着三把长短不一的仙剑，带着半面甲，留着一缕山羊胡，有种说不出的滑稽韵味。
杨戬不动声色的到了这处地界，交了些灵丹，随便找了个雅间坐下。
会不会认错？
杨戬想了想，便主动传声，道了句：“一世漂泊红尘客，醉看曲中无应人。”
打坐的那中年剑仙睁开双眼，嘴角一撇，小声骂了句：“狗屁不通。”
果然是。
“是我，”杨戬用自己原本的嗓音道了句，“有线索没？”
剑仙神识扫过，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杨戬，传声回去，“已经知道他躲在何处，但怕打草惊蛇。而且妖师那老奸巨猾之辈，肯定是在此地有诸多手下护持，方才会选择远遁此地藏身。”
“没事，找到他便可。”
“若他再遁走，可就难寻了！”
杨戬想了想，刚要说他现在能追上鲲鹏，心中忽而一动。
洪荒有事。
“先别打草惊蛇，若决定动手了就喊我一声，洪荒有事，我先将心神撤回去。”
“好，”黑灵主并未多说什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显然是知道杨戬诸事加身。
洪荒能有何事？
莫非是老君……
杨戬顿时不敢多耽误，抬手布置了个聚灵的阵法，将雅间外面的牌子翻成暗红色，意识着不要人过来打扰，便回了阵中像模像样的打坐修行。
这酒楼，各处都是这般情形。
第六百六十八章 去而复返，青牛出关！
心神穿梭，几乎只是眨眼，杨戬的意识就回了洪荒的那具化身上。
其实算算脚程，这化身也是刚回来不久。
睁眼，是梅山后山的瀑布旁，似乎这具化身在这里发愣。
背后有两个梅山修行的女仙跪着，见杨戬扭头看来，连忙低下头，齐声道：“二爷，主母请您过去呢。天庭来了使者，要请主母与萧兰仙子去赴蟠桃宴，只是萧兰仙子也已经不在了洪荒，主母也有些犯难。”
“哦？”
竟然只是这等小事。
杨戬略微有些失望，还以为是南边有动静了；不过母亲瑶姬犯难，做儿子的理应分忧，这是本分。
“起来吧，以后见我不必跪着，”杨戬随口道了句，负手漫步，踩云随雾，去了梅山主殿。
还没入殿内，杨戬就是眉头一挑，看到了一位熟人。
龙吉公主。
原来是她亲自来寻，怪不得瑶姬有些犯难，这毕竟是一家亲戚。
“姐你怎么来了？”
人未至，声先行，杨戬闪身入了大殿，对瑶姬躬身行礼，道了句：“母亲。”
“戬儿刚回来不久，本不应打扰你歇息，只是龙吉非要与你一见，”瑶姬柔声说着，打量着杨戬的气色，见杨戬胳膊腿什么的都没缺，顿时满目温柔。
一旁，龙吉起身对杨戬欠身行礼，肌肤若雪、玉钗叮铃，长发与素云连袖长裙完美融洽，静立便是一副绝美的美人图。
“弟，总算能来见你了。”
那边的瑶姬轻笑道：“你们姐弟在这里聊着，龙吉来了我要亲自做些菜肴招待。”
杨戬点点头，目送母亲离开，坐在瑶姬身旁的座位上，大殿中的仙子、外面的侍卫尽皆退开。
“萧兰不在洪荒中了吗？”
“我那边缺谋士，就让她提前过去了，”杨戬挑挑眉，“怎么，王母会下旨责怪？”
龙吉掩口轻笑，收拢裙摆坐了回去；那言行举止中的端庄与大气，当真不是普通仙子就能有的。
“当今三界，谁敢招惹真君大人您？天兵天将阻不住你，凌霄殿任你来去，父皇还不敢起兵征讨于你……”
“且慢！”杨戬抬手制止了她单方面的捧杀，“怎么感觉姐你心情莫名舒畅？慎言，你还在天庭做事，别又被打落凡间。”
“随他们咯，”龙吉手指缠绕着一缕长发，不以为意的说着。
杨戬在旁轻叹了声，端起茶水喝了口，顿感心旷神怡。
梅山现在积累越来越丰富，茶都比刚重建时好了许多，却也不错。
“混沌海中苦吗？”龙吉柔声问。
“其实和洪荒没多少差别，只是看不到日月星辰，像是一片片没有朝圣古路相连的大千世界吧，众生相皆可寻到。”
杨戬笑着回答着，龙吉公主轻轻点头，又轻轻的一叹，眉目间带着少许落寞。
“姐可有难事？”杨戬正色道，“若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开口与我言说。”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想不通罢了，”龙吉公主低声道，“原本我以为，母后与父皇是因天庭故作姿态的分开，可此时，天庭已统领三界，三界再无反抗天庭的势力，为何母后却……”
杨戬皱了下眉，他并不是很想知道玉帝的家事，但见龙吉面容凄楚，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大抵，是龙吉想让王母和玉帝‘和好如初’，可王母此时与玉帝依然是老死不相往来。
遥想当年，蟠桃宴初办时，玉帝与王母同座在众仙之首。
而今，蟠桃宴办了不知道多少次，马上又是新的蟠桃宴，依然是王母自己坐在瑶池的宝座上，有天庭臣子来进言，蟠桃宴需玉帝与王母同时主持，却被王母直接打落了凡间。
这夫妻关系显然更恶劣了些，起码在此之前，每次蟠桃宴也有人来进言，大多都是被王母拒之不见罢了。
言说了许久，龙吉带着些许疲倦的叹了口气。
龙吉道：“其实，我已不妄想他们两人和和睦睦了，只是……”
杨戬忙问：“怎么了？”
“这次蟠桃会，母亲并未安排父皇的座位，可据太白星君与我暗中商议的来看，父皇在大宴首日也会前去。”
龙吉咬着嘴唇，“此事若是周旋不当，怕是他们两人真的要打起来……”
杨戬不由笑了。
“你还笑，”龙吉幽幽的道了句，“先为我出出主意吧。”
杨戬道：“这事无解，谁都帮不上忙。”
“怎的帮不上？”
“玉帝已经征服了三界，接下来就是整顿天庭之内；王母是女仙之首，原本天庭初立时，位置与玉帝一般高。”杨戬手一摊，“王母将那个臣子打落凡间，这是扫了玉帝的颜面，玉帝若强势前往蟠桃宴，那就是逼着王母对他低头。这事你和太白老官能做什么？偷偷做个宝座，当天搬出来放好？呃。”
杨戬话语一顿，因为看到了龙吉眼中那闪烁的光芒。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龙吉顿时站了起来，“此法可行！当如此！”
“慢！慢慢！”
杨戬赶紧向前拦着，哭笑不得的看着龙吉，叹道，“你若这般做了，非但于事无补，引火烧身，反而会让事情道不可挽回的地步。”
龙吉低眉顺眼，轻声道：“做女儿的，引火烧身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我知你念着他们，可他们何曾念着过你？”杨戬多少有点恨她不争，但见龙吉嘴角一抿、眼眶眼红，也就不多说这个大表姐什么了。
温声安慰几句，总算将她劝的放弃那般荒唐的念头，坐下继续商议。
王母和玉帝的权柄之争，其实谈不上胜负。
若玉帝和王母闹掰期间‘守身如玉’，那也就没什么了；可玉帝也曾夜夜笙箫，几次转世身升天时也是拖家带口，这应当不断加深王母的不满。
在杨戬看来，王母并非纯粹的心向权势，那种不想对玉帝低头的姿态，或许更多是因心中之悲愤。
“其实要安抚女人，谁都不如一位前辈厉害，”杨戬摸着下巴道了句。
龙吉眨眨眼，“哪位前辈？”
“轩辕黄帝咯，”杨戬笑了声，龙吉也终是被逗的轻笑，少了许多愁思。
思前想后，杨戬也只能道：“看在姐你的面子上，这次蟠桃宴我去走一遭吧。”
“你去岂不是更容易打起来？”龙吉忙道，“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你切莫为此冒险。”
“没事，这里不过是我一具化身，”杨戬笑道，“只要我去，矛盾点就不在玉帝和王母的权势之争了，就该是玉帝和我如何针锋相对了。”
“可这……”
杨戬摆摆手，“无事，你放心就好，我虽怨他害死纯阳，但纯阳好歹也转世了……对了，你可知纯阳转世去了哪？”
“还未降生，据地府说，是在六道轮回盘中修补元神缺憾，今后定能成就非凡。”龙吉笑道，“此事漫天神仙都在盯着，唯恐东王公再出什么意外，让你再发狂。”
“我发什么狂……”
杨戬顿时无力吐槽，与龙吉商议一二，敲定了何时去瑶池赴宴。
还有些时日，而且当天他要提前几个时辰过去，去搅一搅局。
龙吉再三道谢，便急忙赶回去布置；杨戬也没多想此事，在瑶姬回来前匆匆逃了，去灌江口继续坐镇。
还要赶着回去对付鲲鹏，他可没太多闲情逸致在这里干耗百日。
招来梅山六友，嘱咐他们两件事，一是看着南洲的老君，日夜不停，若老君骑牛西行，就立刻摇动他这具化身。
第二件事则是查看天庭动静，若有龙吉公主被处罚的讯息传来，也立刻喊他回来。
龙吉看似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仙，颇有御姐风范，但只要一遇到王母与玉帝之事，大多时候就会抱着一种牺牲自己、让父母重归于好的心态。
这大表姐据说在朝天阁中已经混到了很高的位置，可依然不避讳的出入瑶池……
摇摇头，杨戬不多想这些，心神回了混沌海中。
小黑不在原本的位置了。
杨戬神识扫过，顿时发现了中年剑仙的身影，此时正在一片宫殿群前‘排队’。
传声问她在做什么，她说是在领每日修行用的灵石。
这百多座山峰来头不小，据说是太极天地崩碎时所留的一片大地，被混沌海蚕食了大半面积，最后只留下这百座大山，混沌气息无法侵蚀。
这里被当做了宝地，渐渐有不少混沌灵族搬迁而来，在此地扎根生存。
但百座大山、数千势力，战乱如何能止？
各方势力为了招纳助力，就对洪荒修士许以重利，以至于发展到今日，只要是在各势力停留的洪荒修士，都可每个月领取灵石，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黑灵主说完这些，杨戬顿时感慨不已。
战争果然是文明进化的催化剂……
他刚要解除闭关状态，也下去‘随大流’这样能更好掩盖身份，心中忽的又是心血来潮。
还是洪荒。
又有啥事？
杨戬只得对黑灵主传声道：“我再回去一趟，还有事。”
“你去就好，要找鲲鹏不是一日之功，我其实已暗中控制了不少混沌灵族，那功法是心珂给我的。你忙你的，我安排好了人在百山各处守着了，不会让他轻易逃了。”
杨戬嗯了一声，感觉小黑对自己客气了很多。
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能独战鲲鹏的缘故。
第六百六十九章 无法解答之事，无从得寻之根
化胡之事当真没什么太多的好处，那天地功德之力，杨戬此时已经不太需要，毕竟真身为天道所弃，还在混沌海中浮沉着，要了也没用。
但杨戬本就是道门弟子，坐看那个算计道门、度走大批道门弟子、甚至在封神劫难中煽风点火的西方教哦，马上就要称之为佛门了。
坐看他们被削弱气运，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心神舒畅之事。
杨戬特意等着此时，他料想西方教定然不会‘乖乖就范’，看自己能不能帮上老君点什么。
打估计是打不起来的，四位修补天道的圣人绝对不会允许道门、西方教大打出手，更何况真要撕破脸，三清师祖在洪荒之中处于绝对强势的地位。
但化胡期间的博弈，比斗法对战恐怕还要复杂数倍。
杨戬原本想了两个计划，其一是转移视线，其二是直接去助老君一臂之力。
如何转移西方教视线？当老君出函谷关后，杨戬就去西牛贺州之中走一遭，先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自己去拜会灵山，故意搞点事出来。
直接去助老君一臂之力则简单多了，就是在关键时刻现身，能帮多少帮多少。
轻笑了声，杨戬站起身，迈步就要去西牛贺州与南洲的边界处，见机行事。
此时灌江口的楼阁阳光正好，阳光透过竹林投在仙木做就的木板上，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杨戬突然顿住脚步，站在那动也不动。
张伯时从后面跟了上来，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突然停下步伐的二爷，神识扫过外面，林中并无半点异样。
“不对……”
杨戬突然喃喃两句，而后突然向后踉跄两步，有些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突然间遍体生寒，双眼甚至都在轻颤，手指都在无意识的抖动着
不对，都不对……都不对！
像是突然醒悟了什么一般，杨戬坐在那，身周涌出一股股道韵，压的张伯时差点直接跪下。
“二爷？突然间这是怎么了？二爷？”
张伯时见杨戬面色突然变得奇差无比，连忙在旁问着；练功时最忌心神不稳，杨戬此时的模样，着实让人担心。
“二爷？二爷？别吓我啊！你要走火入魔，我本领低微可管不了你啊！”
张伯时不断晃动手腕，杨戬总算抬手制止了张伯时的动作。
“我没事……”
杨戬声音带着少许缥缈之感，而后轻咳了两声，吸了口气，总算渐渐恢复如常。
他什么都没说，慢慢爬起来，走到门边，抬手扶着门把手。
他需要去验证一事，需要去证明一事，需要去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
“二爷！”
张伯时看着杨戬驾云而起的背影，高声喊了句：“可要属下相陪？”
“不用。”杨戬口吻还算平静的留下一句，身影越飞越快，转眼已没了踪迹。
一路上，杨戬都在默然无语，紧闭着嘴，飞的无比迅速。
一直冲到南洲正上空，杨戬强忍着直接下去的冲动，躲在云上用神识远远看着那只青牛。
青牛背上的老君似乎就是一位凡人老者，没有任何道韵、没有半点修为，但身上带着一种超然出尘的意味。
牛走的不快，一路上总遇到些凡人，对老君行礼、问询、注视，老君大多时候都是笑呵呵的面容，似乎当真只是一个凡间的宽厚长者，在四处游学。
杨戬就这么跟着，看着这青牛、青牛之上的老者，进了一处雄关之中。
果然是函谷关。
杨戬额头见汗，心底低声念着：
老子骑牛出函谷，在函谷关当地留下了紫气东来之传说，也留下了五千余字的《道德经》传世。
接下来……
果然如此，函谷关中的守将扫榻相迎，邀老君入住；老君写就道德经之后，于日暮时分出了函谷关，继续朝着西地游荡。
杨戬却站在云上久久伫立，许久没有过半点动弹。
这不对！这根本不对！
他提前知道这些典故，知道老子要去化佛，知道在函谷关中会留下道德经。
为什么？
因为他在地球老家的时候，这些都听人说起过，在各种资料获得过！
封神榜，纣王帝辛，武王姬发，李靖一家……
他为何会有先知之名？
因为他接触过这些信息，在魂来洪荒之前，他就从自己地球上接受过这些讯息！
突破归鸿境时，杨戬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前世今生，知道了自己从何而来，又是何人；可此时，他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矛盾之中。
洪荒中的这些事、这些过往，甚至南洲俗世的王朝变幻，都出现在地球老家的神话、历史、典故之中。
但如果按照归鸿之中自己所见的情形，他是从前世所化的灵云中而来，那灵云之中和洪荒又有什么关联！？
这解释不通，完全解释不通！
洪荒之内，南洲之中，四时变幻，节气节序为何与老家相差无几？
到底哪边是真实，哪边是虚幻？他到底从何而来？到底经历过什么？那一抹在灵云之中划过的流星，到底是不是他？
归鸿境的极限突破之前，杨戬觉得，对他来路最合理的解释，其实是这般
洪荒在大劫之中崩碎，幸存者将洪荒炼化成诸多星辰，这才有了后世的地球。
但杨戬后来得知了‘灵云’，开始质疑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球是否存在；又在突破归鸿境时看到了‘前世身’，便觉得地球老家应该是存在于那片已经随着大战覆灭的灵云之中。
可如今，杨戬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相。
夏商周的顺序，三皇五帝的存在，一个又一个自己所熟知、被串联起来的故事……
洪荒和地球，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戬捂着额头轻哼一声，顿时头痛欲裂，浑身气息轻颤着。
还好他心神此时只是寄托在化身之中，若是在本体时突然遇到这般心绪剧变，恐怕他身周暴走的气息都会惹出无边祸事。
想不明白、窥不见其中关联……
杨戬转身飞遁，身影急速在洪荒之中穿梭，去了玉泉山中，拜在金霞洞门前。
“弟子心有惑！”
金霞洞洞门大开，杨戬起身步入其中，跪在蒲团上，看着依然在推演同修之法的师父玉鼎，突然有些疲惫不堪。
“怎么了？”
玉鼎放下手中的玉牌，招杨戬向前，皱眉道：“看你神色凄迷，出了什么事？”
“师父，弟子心有大惑！”杨戬跪坐在那，低声道，“弟子想知自己从何处而来，又为何而来，却总是想不明。”
“哦？”玉鼎真人看着杨戬的面容，随手将洞门闭合，“不少修士修行时，都容易迷失本心，为师本想你不会有这般问题，没想到还是堕入了迷惘。”
“求师父解惑。”
玉鼎真人皱眉不已，他能感觉到杨戬心中的迫切，却无法回答杨戬这般突然的问询。
从何而来？
“静心！”
玉鼎真人口中忽现大道之音，洞内各处出现了诵经之声；玉鼎真人大手挥过，一个被青色玄芒写就的‘道’字缓缓而来，打在了杨戬额头。
杨戬精神一震，目光之中的迷茫渐渐退去，恢复了清明。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杨戬坐在那静静的低头思索，眉头无法舒展，似乎又要陷入迷茫之中。
“就算心有困惑，也不该如此心乱，”玉鼎正色训斥着，这还是有数的几次训斥徒儿。
杨戬苦笑了声，对玉鼎一拜，喃喃道：“是弟子一时间乱了方寸。只是、只是我原本已觉得自己明了一切，可突然又觉得，自己一切都不知。”
“求道便是如此，万物皆有道因与道果，”玉鼎真人道，“你所见并非所见，你所知并非所知，若你能这般简单便参透本我，早可斩去三尸、成就大道圣人果位了。”
杨戬不由汗颜。
玉鼎真人声音放缓，继续道：“生灵借不知自身根源，为师也不知，不知如何而得生，亦不知如何而得逝。虚实之间、存与不存，皆由一心而定。”
“存于不存，皆由一心而定？”
“唉，”玉鼎轻叹了声，“你修为进境太快，心境历练却有些不足，也是为师疏忽之处，你且在山中闭关千年，苦修心境吧。”
“师父，外面还有事……”
杨戬此时已经差不多恢复了过来，揉揉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突然怎么了。
一个之前觉得理所应当，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却轻易的动摇了自己整个心境。
或许，真的是心境修行不足吧。
可他的疑问，又有谁能解答？
杨戬突然想到了一人……
“师父，我去地府一趟，若是她也不能答我所惑，我便将此惑埋于心底。”杨戬又一拜，“师父放心，弟子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玉鼎真人目光带着少许担忧，但见杨戬目光渐渐恢复坚定，也知杨戬此时在混沌海中或许正要与强敌博弈。
“凡事不要多勉强自己，若有应对不了之敌，就传信给为师。”
“嗯，师父放心就好，”杨戬轻笑了声，似乎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如水。
只是，玉鼎看到了他眼底划过的少许黯然。
从何而来……
杨戬离开后，玉鼎坐在那也陷入了少许思索，久远的一段段记忆浮上心头，玉鼎真人目光之中也渐渐多了些迷茫。
他玉鼎，又从何而来？
第六百七十章 上灵山，寻圣论道
突然的心境变故，让杨戬心中存留了少许迷茫。
他对自己的了解并非是先前那般所想的透彻，甚至于他所看到的那些画面，有可能是真，也有可能是假。
谁又说得准？
离开玉泉山后，杨戬去了地府，在地府之中转了一圈，本打算悄然回返，却被六道轮回盘照出的光束卷入了一个熟悉的角落。
溪流、草地，开满的白色小花，站在那静静眺望远方层层白雾的身影。
后土。
杨戬向前走了两步，已到了后土身后，刚要见礼，后土轻柔的嗓音传入他耳中。
“你似乎很困惑。”
“嗯，娘娘，”杨戬讪笑了声，“其实也没事，只是师父已经为我解惑了……”
“你应当是有话想问我的，”后土轻笑了声，缓缓转过身，注视着杨戬。
依然是那张说不上绝色却颇有韵味的面庞，纯澈无比的眼眸，略显单薄的纤柔娇躯，还有她那随着微风轻轻飘舞的发梢。
杨戬曾想过，如果自己今后有实力，就护她走出此地。
如今却已明白了，并非是她不能走，只不过是她不想离开这里罢了。
她所有对外面的向往，已经随着六丫出去了。
“你要问我什么？”后土柔声问，一只小手抬起来，划过杨戬有些疲倦的脸颊，目光之中带着少许疼惜，“你背负的太多了些。”
杨戬摇摇头，小声问：“我只是想问，我来洪荒时，如何来的？”
后土轻轻眨眼，“就这么飘过来的呀。”
“嗯？”杨戬愣了下，“怎么飘过来的？”
后土道：“你无法看到一道壁垒，那是横亘在洪荒天地周围，稳固天地的根本。那时，我欲修转世身，犯了由虚而实的禁忌，天道有一瞬混乱、天地壁垒也出现了一道缝隙，你就在这缝隙中而来，刚好就在六丫身旁飘过了。”
她话语之平静淡定，就跟在说一件毫无离奇之事。
“我……”
杨戬一时语塞，忙问：“缝隙那一端是什么？”
后土突然闭上小口，目光平静的看着杨戬，摇头道：“我此时不能说与你听，怕你乱了心境。”
“答案竟在就你这，”杨戬轻叹了声，“那我问你，若我说对了，你就点头或者摇头如何？”
“嗯，你问便是。”
“我来之地，可是不属混沌海之所？”
后土眨眨眼，轻轻点头。
杨戬眼前一亮，又问：“那里可是洪荒之后的时代？”
后土轻轻摇头，只是道：“我也不知，我只是惊鸿一瞥。”
“那，我来时是不是随着一股道韵？”
后土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并未发现什么道韵，你应当是偶然才从天地壁垒之外而来。这些已经困扰到你修行了吗？”
“并未，”杨戬摸着下巴思索一阵，又是一阵头大。
天地壁垒……
只要打破天地壁垒，就能得到答案了吗？
“娘娘，如何才能看到天地壁垒？”
后土轻声道：“以身合天道，或是超脱天道之境界。天地壁垒并非实物，却也非虚无；介于虚实之间，便是让洪荒真正能够屹立于混沌海的壁垒。”
“超脱天道的境界？”杨戬有点不太明白，“天道也有境界？”
“天道诞生于洪荒天地，洪荒天地乃是父神开辟而来，天道的境界便是父神开辟天地时的境界，”后土柔声说着，目光注视着杨戬，似乎在给他打气。
杨戬颓然坐了下来，刚泛起的希望再次被敲稀碎。
双手张开，杨戬‘大’字状躺在草地上，用力吸了口气草木芬芳，额头浮现了一个淡淡的道字，玉鼎真人方才用的静心法还有效用。
很快，杨戬闭目养神，渐渐的放松了紧绷的精神。
后土坐在杨戬身旁，静静的陪着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一如既往的眺望着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杨戬突然道：“娘娘，我该走了。”
“嗯，”后土的手指划过杨戬额头，“你的神眼似乎已超脱了轮回奥义，我也无法再给你什么帮助。若你今后再烦心了，便来这里陪我坐坐吧。”
“好，”杨戬点头说了句，而后又问：“六丫和小婵在娲皇宫如何？”
“她们都好，女娲圣人将她们当做了关门弟子，传授了不少本领和法宝，”后土叹道，“北海幽冥涧之事你应当也知晓了，那些强敌不知何时就会走出深渊，登临洪荒大地。”
“他们来就打，不怕什么，”杨戬本想说有关巫族之事，但实在不愿她再为这些事牵肠挂肚。
一切言语尽在一笑之间，杨戬起身前行，转眼消失不见。
他已不用后土相送，自己就能直接透过六道轮回盘回返洪荒五部洲。
或许，自己假定自己是被玄都神游时无意带到洪荒，这本就是错且荒谬的。
追根溯源，他能来洪荒，是因六丫的诞生，这是可以确定，而且有充分证明的。
他只能信这条线索，而后就是再一路走下去。
若走到洪荒尽头得不到答案，那就走到洪荒寂灭；若杀退了强敌得不到答案，那就在真灵长河上下不断寻求。
不死总能解心头之困，不灭便可寻此间真谛。
洪荒之中哪有什么真理？
修行之路，又哪来万般皆透彻？
南洲上方，杨戬又回来了，跟在青牛之后，注视着青牛朝西而去。
他此时面容已经完全恢复平静，闭目在那体悟着什么，身下的云在缓缓、遥远的跟随老君的身影，而老君似乎并未发现。
实际上，老君的身影被天地各方注视着，都在纳闷老君要做什么。
终于，老君突然停下了身形，坐在牛背上静静的眺望着西北方向，那是西牛贺州的方位。
杨戬忽而心有所感，感觉有一双目光穿透层层云雾，落在他面庞之上；自己试着与这目光对视，体会到了莫名的意境。
水火并济，阴阳有无。
目光很快消失，杨戬低头思索，而后忽的明白了点什么。
老君发现了自己，并主动在暗示他做些什么。
当下，杨戬莞尔一笑，这具化身驾着白云朝着西北飞去，一路留下朵朵云朵，腾云驾雾很快便不知其踪迹。
老君骑着青牛似乎睡着了一般，就在一颗大树之下，一处荷塘旁，前方是一座险恶的高山，后面则是连绵的荒野。
老君要做什么？
停在这里……难道是累了？还是觉得南洲俗世已经转完了，要回天庭或者换其他地方宣扬道法？
正当三界一位位大能疑惑不解时，忽听西牛贺州传来三声钟响，现出漫天霞光，一道身影出现在西方教圣人道场灵山山脚之下，正拾阶而上。
杨戬！
当然，准确点来讲，是杨戬留在洪荒的那具化身。
杨戬走到半山腰的山门处时，三界之中原本注视着老君的目光，有不少挪到了他身上，都在思索杨戬突然拜访西方教所为何事。
至于杨戬和老君两人行事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这就是不为人所知之事了。
凌霄宝殿之上，太白金星向前低声禀告了几句，玉帝眉头一挑，笑道：“他去西方教道场做何事？”
“这个，老臣不知。”
玉帝目光扫过下方，笑道：“既然如此，爱卿你开个云镜之术，今日朝会刚过，众爱卿正疲乏，索性看看热闹。”
看热闹……
这三个字从玉帝口中说出来，着实是有些怪异。
但玉帝既然这么下旨了，太白金星也不敢多嘴，便开了云镜术，将西方教山门处的情形清晰的展露了出来。
凌霄宝殿内顿时出现了少许骚动，因为他们看到了杨戬。
“师兄要做什么？”哪吒嘀咕了句，而后眼前一亮，“莫非是要去砸西方教的老巢？”
“哪吒！休要口出狂言！”李靖在旁训斥了句，哪吒却不怎么放在心上，双眼放光的看着西方教圣人道场山门处的情形。
料想此时，但凡见到杨戬行踪的修士，大多都在关心一个问题。
杨戬去哪，到底所为何事。
这般不藏身、不隐迹，光明正大、从山脚徒步前行，拾级而上，应当是去拜山的。
只是杨戬和西方教不合早已不是什么新闻，杨戬会去拜山？
踢馆还差不多。
西方教道场山门处，四位体形魁梧、手持降魔杵的金刚拦住杨戬去路。
“清源妙道真君不知为何前来，此地乃我教重地，还请真君说明来意。”
“我？”
杨戬轻笑了声，“来论道的，你家二圣人在不在山里面？我觉得我之大道，比你们西方教的大道要高明不少，特此来坐而论道，会一会你们家二圣人。”
四金刚对视一眼，顿时有点懵圈缓不过劲。
但看杨戬那认真的面容，有些倨傲的姿态，甚至还有淡淡的孤傲、与丝毫不将旁人放在眼中的狂劲……
他方才所说之话并非作假。
只是……
坐而论道，还指名道姓毫无半点礼数的，要找西方教二圣人坐而论道……
凌霄宝殿内，一群神仙嘴角抽搐，赵公明更是一手扶额。
“哈，哈哈哈！”
哪吒忽的大笑了出来，李靖赶紧伸手阻拦，可没想到高高的宝座上也传来了大笑之声，却是玉帝在抚掌大笑。
当下，一群臣子面面相觑，但还是附和着玉帝陛下，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在笑二郎真君不自量力？
“哈哈哈，孤这外甥当真厉害，扫了孤的颜面，又跑去找西方圣人的晦气！”
这……
怎么听都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
第六百七十一章 拦路金蝉子
世人莫说身骄纵，青衣锦袍桀骜行。
杨戬本就是来搞事的，整顿心情、调整心态，目光带着少许轻佻张狂，明明只是一具化身，却表达出了自己秒天秒地、混元第一的强者风范。
可这张口就是找准提论道，四大金刚如何敢放人？
“真君，此地乃我西方重地……”
“嗯？”杨戬有些狭长的眼眸扫过，四大金刚齐齐身躯震颤，竟忍不住各自后退了半步。
杨戬负手而行，“你们前去通传便可，堂堂圣人之姿，如何会连我论道之请都不敢应？”
“杨戬你！”
有个大块头守门神刚要发怒，却被身旁的同门紧紧拉住肩膀。
杨戬却是理都不理，一步步拾级而上，似乎心情不错，还在欣赏周围的风景。
东南方向，停在那的青牛背上，老人莞尔轻笑，似乎也在注视着灵山之地。
天地间有一片片如网般的神识罩向西方教的圣人道场；因北海幽冥涧的变故，已有越来越多有所牵连的洪荒修士从混沌海中回返、从漫长的闭关悟道之中醒来，此时看向杨戬的目光比先前多了不少。
这片天地之中，其实隐藏着许多不问世事的修士，甚至有很大一批修士埋身大地深处闭关，为的只是一份清净。
蜿蜒的山路，数十道西方教高手掠空而行，排成两排，双手合十，口中诵读着经文。
西方教和佛教有何不同？
其实只是西方教被迫换了个名字罢了，教义、礼节，前后一般无二。
杨戬只需注意不要随便喊出‘佛’这个字，其他就没什么忌讳。
白云悠悠，有道熟悉的身影落在山路之上，却是杨戬熟悉之人。
普贤真人。
此时普贤并未得那观音大士之名，依然以普贤自称，见杨戬黑着脸走向前来，她先是苦笑一声，而后端着玉净瓶、扶着杨柳枝，缓缓向前。
“杨戬师侄且留步。”
杨戬低眉顺眼，似乎刚看见这位‘师叔’，有气无力的回了句：“原来是普贤前辈，有何指教？”
‘前辈’这二字，让普贤有些意料不及，也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杨戬对普贤的态度，似乎就是他来西方教道场的因由报上次燃灯等人叛教入西方教的一箭之仇。
顿时，杨戬此时的行为多了几分‘合理性’，让关注此地的大能修士们，开始好奇西方教该如何应对杨戬。
拒之门外？未免会落下西方教怕了杨戬的口实。
可就任由杨戬慢慢走上去，去西方教圣人坐镇之地侃侃而谈，那也极大落了西方教面皮。
偏偏，杨戬自身实力在那，当初准提拦不住他进凌霄宝殿，今日的准提怕也不能对杨戬这具化身出手。
“师侄……真君，”普贤在后面赶了上来，“还请留步。”
杨戬却是理都不理，只是迈步向前。
普贤细眉轻皱，身影一闪出现在杨戬面前，一股淡淡的威压压向杨戬。
杨戬步伐丝毫不停，抬头看向普贤，依然这般慢悠悠的走着。
“真君，莫要再行了！”普贤目光中带着少许不解，“此时的天地当不起两教再起征伐，为何不能暂且各自退一步？”
杨戬轻笑了声，淡然道：“这话，在准提去玉虚宫要人时为何你不说？”
“你当真……”普贤轻叹了声，目光带着少许失落，但转眼便恢复成了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好，你若要论道，我陪你论道便是。”
“哦？”杨戬眼皮都不怎么动，只是轻声说道：“叛教之人，何以言道。道虽在天地之间、万物之里，却需一颗赤诚之心、向道而行，方可领悟其中奥妙，方可知道何为道。这位前辈，你的赤诚之心何在？”
普贤眉头轻轻皱着，杨戬却已经开始迈步。
“罢了，随你去吧。”
普贤又一声轻叹，她本意想阻止杨戬和西方教在起冲突，本意也是不错的。
可惜杨戬并不领情。
而她也并不为先前叛教分说什么，在杨戬与她身形相撞之前，施展遁术消失不见，只留下袅袅云烟。
继续上山，杨戬欣赏着灵山周遭的山岳；虽然西牛贺州比其他四部洲都要贫瘠，但也给了这里其他四部洲所不曾有的壮丽远景。
“真君还请止步。”
又一声呼喊，一名满脸褶皱、目带精光的枯瘦老者盘腿浮空而坐，拦在杨戬面前。
“老衲与真君论一论大道便可，何必惊扰二教主？”
“是吗？”杨戬笑道，“既然如此，你便直接与我辩论便可，何必这么多废话？”
老者顿时静默不语，论道之事，其实在西方教众门人弟子之间颇为盛行，互相切磋教义、修行之法、大道之理，是两位圣人所提倡的风气。
故此，这位头顶光秃秃、披着袈裟，在西方教之内有元老之称的老者，此时信心满满，料杨戬修行日短，也问不出什么犀利的问题。
怎料杨戬有点不按套路出牌，见老者沉默不语，他就自顾自向前。
“真君尚未与老衲论道，何以前行？”
“我还当你半天不开口已自觉认输了，”杨戬讪笑道，“你问我何以前行，我答你……用腿前行，如何？”
老者轻笑道：“真君原来也只会强词夺理。”
“哦？既然如此，那我也问一问这位前辈，这‘前行’二字，当如何解？”杨戬淡然道。
老者道：“天地苍茫，生灵与天地之间挣扎一世，自生而死，便是前行。”
杨戬道：“我却说，我用腿走路，路在后退，我在前行。莫要动不动便说什么生死、天地，若不能知微，无法看到生灵在天地间挣扎时所见的处处风景，谈什么生，又谈什么死？”
老者眼一瞪，面容多了几分思索，点点头，开口道：“那我问真君，既然说到了生死，可知何为极乐天？凡人挣扎，不过是为入极乐；修者挣扎，不过是为长生，二者有何不同？”
“地府轮回有六道，你所说极乐不过是在天人道，”杨戬淡然道，“六道轮回本就是天道之理，我虽出自道门，道门强盛时也算统御三界，却也不会强将极乐天写入教义。以图麻痹教众今生坦然受苦，将期望放在虚无缥缈的来世路上，这算什么极乐？不过是你们西方教无耻编造的空话罢了。”
老者手一颤，刚要喝骂，杨戬那懒洋洋的嗓音已经传来。
“窃六道轮回真意为自身教义的无耻之徒，今日敢拦我路？”
“休要猖狂！”
“真君请向前来。”
老者刚要开口怒骂，但一声还算清越的嗓音从后传来，那老者只得强行压下怒气，转身而退。
前面山路上站着一名白白净净的‘光头’，穿着白色长袍、鎏金的袈裟，目光透露着少许温和。
这年轻人刚要对杨戬双手合十行礼，却见一道身影从天而落，站在这年轻人前方，直面杨戬。
来的是一名中年道者，目光灼灼的看着杨戬，开口道：“我乃圣人座下弟子。”
“管你是谁，”杨戬随手折了一截树枝，在手中轻轻晃着，走到这人面前。
“好，”这中年道者笑着点点头，傲然看着杨戬，“你来论道，却尽是诡辩，我有一问你若不能答上来，此路也不必走了。”
杨戬笑了声，站在此人五步之外。
这人拿出一枚叶子，嘴角不自觉便勾勒了出来，显然是用这个问题难住过不少修士。
他将这枚普通的树叶轻轻晃动，问道：“此物是生是死？”
杨戬先是一愣，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就这？”
“你答便是！”这人怒气冲冲的回了句。
一枚带着绿意的树叶，说它是生，它却无法凭自身活下去；说它是死，可它确依然保留着一份生气。
不能轻易说生死，因为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有应对的道理。
杨戬向前晃动着手中的树枝，淡然道：“你若将手指切下来，你这根手指是生，还是死？”
这人一愣，看了眼手中的树叶，而后犹自冷着脸骂道：“我是让你回答，并未让你如此比喻。”
“回答？无须回答，这问题本身便不存在，”杨戬淡然道，“你若要发问，还请带些能成立的问，我方可给你切实的答。”
“你！”
“论我问你了，”杨戬晃动着手中的树枝，“这是生，还是死？”
中年道者眉头一皱，摇头道：“阁下未免太令人可笑，方才刚言说我的问答不存，却又用相同的问题问我。”
“它是生的，也是死的。”
杨戬将树枝从中掰开，用两股玄气包裹了，一截插入路旁的土壤中，玄气滋润之下，那一截树枝抽芽、开叶子。
而另一截树枝被快速吸干了水分，变成一截朽木，化作了少许木灰。
杨戬轻笑了声，“可让开了吗？我是来论道的，不是来与你玩笑的。”
“好，好好！”这中年道者冷哼一声，转身飞走，能看出来怒气冲冲。
怒气冲冲也要忍，辩不过就是辩不过。
前方那名白净‘和尚’对杨戬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总算开口，笑道：“圣人门下弟子金蝉，领教真君妙道。”
唷？
杨戬眼前一亮，多打量了几眼这位‘御弟哥哥’的前世身。
在一众苦瓜脸的西方教中，他确实算得上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杨戬心心念的那只猴子还没见到，这个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金蝉，却也是印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