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各怀鬼胎
祭坛已经被烧毁了，场中四处散落着残木断石，空气中那股难掩的焦糊味让人蹙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莫小川一行人没有继续向前进发，而是就坐在祭坛前的广场上，原地修整。
为了防止再有什么幺蛾子出现，莫小川非常谨慎地用凤火把那女尸，包括那颗人的头颅都一并烧成了灰。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罐儿仙，也就是刘宇之前的一番话并没有作假。
他的确帮众人拦住了那群气势汹汹的水蛊，而且当莫小川杀死女尸之后，不管是春姐还是英招都恢复了神智。
但坏消息是，陆先生还处于昏迷状态中。
对此，莫小川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显得有些失望。
早在一开始蒲牢跟莫小川一行人汇合的时候，他就对莫小川说过，老陆应该是中了一种名为水的邪术。
但当众人来到祭坛前，亲眼目睹春姐、英招，以及那个岛国和尚对着前方顶礼膜拜之时，刘宇却说他们是中了水蛊。
水和水蛊，一字之差，其中所代表的含义却是天差地别。
虽然莫小川不精此道，但仅仅从双方表现出来的症状而言，就完全不一样。
陆先生是浑身被水意浸透，并且陷入了昏迷。
而春姐与英招则是被人控制了神智，失去了自我意识。
因此理所当然的，陆先生与春姐、英招他们所遇到的情况并不一样。
“我只记得我跟郭老板发现了祭坛，正准备上前一探究竟，便有一道佛光升起，余下的，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时的春姐已经脱离了缚龙索的束缚，脸上还带着一些心有余悸。
莫小川转头看向英招，后者因为左手手掌被莫小川一枪洞穿，此时正在进行应急处理，面对莫小川那质询的目光，只是点了点头。
以证明春姐所言非虚。
那么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场中唯一一个知道陆先生究竟遭遇了什么的，只有蒲牢。
为什么陆先生所中的邪术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为什么蒲牢能够安然无事？
陆先生的昏迷到底跟祭坛，以及祭坛里的那具女尸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关系，那为什么当女尸被莫小川一把绞断脖子之后，英招和春姐都相继醒来，偏偏陆先生的情况没有半分好转？
莫小川不想怀疑蒲牢，但这件事情的确疑点重重。
“老蒲……”
蒲牢迎着众人那疑惑的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莫小川认真地看着蒲牢，斩钉截铁地开口道：“你说说看。”
似乎是察觉到了莫小川这堆小团体的气氛异样，原本离得稍远的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等人竟也厚着脸皮凑了过来，一副虚心听讲的模样。
莫小川看穿了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的那点儿小心思，却没有将他们赶走，而是耐心等待着蒲牢的答案。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见实在是糊弄不过去了，蒲牢只能伸手薅了薅了头发，缓缓开口道：“之前我、老陆，还有钦原和英招他们两个见了面，就说先在福地里面探探底，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跟余逆，结果在中途的时候，老陆就说他感应到了西王母的气息。”
闻言，莫小川顿时瞪大了眼睛。
实话实说，自从莫小川进入洞天福地至今，这还是他第一次，明确地听到有关西王母的消息！
诚然，早在大家来到西游洞之前，他们就已经得知，这次这个万州洞天福地的开启，必然与西王母有关，甚至正是因为如此，莫小川才会选择进入洞天福地的。
可真正当莫小川进来之后，他却只是遇到了一群又一群诡异难缠的怪物，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与西王母有关的迹象！
直到此时此刻，蒲牢义正言辞地告诉他，陆先生在昏迷前便曾感应到了西王母的存在！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按照老陆的指引，找到了这座祭坛。当时钦原和英招说要去祭坛看看，原本我也打算一起去的，却被老陆一把给拉住了。”
莫小川轻轻一挑眉：“为什么？”
蒲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老陆的情况就已经有些不对了，看起来脸色惨白……”
“等等！”莫小川抓住了重点，问道：“你是说，陆先生是在春姐和英招他们被那些水蛊操控之前就出事了？”
“对。”蒲牢沉了一口气：“老陆当时拉着我的手，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然后就直接晕了过去，我想找钦原帮忙，这才发现她和英招的情况也不太对劲，我没敢继续向前……”
莫小川又一次将蒲牢打断道：“陆先生说了句什么话？”
蒲牢转头看了看在一旁偷听的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等人，稍作犹豫，随后压低了声音道：“老陆的原话是，他看到我了。”
莫小川一愣：“男的他还是女的她？是指西王母吗？”
蒲牢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咋知道老陆说的那人是男是女，不过我觉得西王母的概率很大。”
莫小川明白蒲牢的意思，如果不是西王母的话，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悄无声息之间就让堂堂开明兽失去意识？
可问题在于，如果西王母真的强大到了这种程度，能够隔着千百里之外就对陆先生下手的话，那么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双方的实力差距根本就不止是一星半点儿啊！
这还怎么玩儿？
莫小川暗自沉吟了片刻，随后又对众人问道：“那么那具女尸又是怎么回事？是西王母的手下吗？还有那些佛光又是什么情况？”
没有人能回答莫小川的这个问题，但一直沉默不语的英招却突然开口了。
“佛是伪佛，那女尸也不是我山海一脉的人，我唯一能够联想到的，是西王母的不死药，是否与佛家的轮回一说相关。”
莫小川对此并不同意，反驳道：“夸父当年可不是轮回。”
英招点点头：“但别忘了，既然当年帝俊选择亲手了结了西王母，又怎么会给她死而复生的机会呢？或许正是因为不死药的失落，才会驱使西王母另寻他法。”
对于这一解释，莫小川无从辩驳，只是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
英招沉默了。
一时间，莫小川只觉得自己当真有些心累，他转过头，看着正在和特鲁多窃窃私语的奥利维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谋权篡位是怎么的？
他摇摇头，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自始至终都围绕在余逆身边的那缕青烟上。
“罐儿仙……”
闻言，刘宇兴致勃勃地飘了过来：“怎么样，想好最后一个愿望了吗？”
“呃，这倒不是，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
“又想在我这里空口套情报？门儿都没有！”罐儿仙傲娇地抬起下巴，将头转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解惑
自进入洞天福地至今，莫小川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有太多的不解，但偏偏没有人能为他解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比如说，这个洞天福地到底跟西王母的关系更大，还是跟女丑的关系更大？
如果是前者，为什么除了陆先生之外，其他人都未曾感知到西王母的存在？
整个洞天福地为何也没有发现任何与西王母有关的线索？
如果是后者，那么女丑乃堂堂山海巫妖团的首领，在这里又为何见不到巫术的存在？
还有，那具死而复生的女尸到底是谁？
祭坛是用来做什么的？
为什么莫小川和春姐都在与对方的交手过程中看到了佛光？
真的是因为西王母想要用轮回转世之道复活吗？
可问题是，相比起山海一脉的历史悠久，“佛”这个概念本身就是后来的……
堂堂山海一脉四大至尊神之一的西王母，会将自己的生死之道寄托在一个宗教信仰上吗？
英招或许知道一些内幕，但这个家伙的嘴实在太严，不管莫小川如何软硬皆施都不开口。
这也使得莫小川这一路其实都被牵着鼻子走，处处被动。
如果不是因为魅惑之术的又一次提升，恐怕莫小川早就陷入了与各种地底怪物的鏖战中。
而如果要说在场所有人里面，谁对于洞天福地中的情况最为了解的话，恐怕便非罐儿仙莫属了。
毕竟这货可是在这里待了好几百年！
但问题在于，罐儿仙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而莫小川拿他比英招更没办法。
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出绝招了。
“我可以告诉你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闻言，英招和春姐满目茫然，而刘宇则立刻来了兴致，连连道：“快说！快说！”
莫小川点点头道：“那你得保证，之后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宇当即飘到了莫小川身前，义正言辞地保证道：“如果是关于这个鬼地方的问题，但凡是我知道的，便绝不隐瞒！”
莫小川对于这个答案很满意，当即凑到了那缕青烟近前，用只有他和刘宇才能听到的声音，悄然道：“穿山甲说的是……”
片刻之后，刘宇的面部表情突然变得纠结了起来。
似是恍然大悟，又似更加疑惑。
“就这样？”
“对，我用我师父的名义担保，这就是最终的答案。”
闻言，刘宇只能皱着一张脸点头道：“好吧，你想问什么？”
莫小川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西王母在这里吗？”
刘宇思考了一下，摇摇头道：“在地底深处的确有一位非常恐怖的存在，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口中的西王母。”
莫小川暗自皱了皱眉，显然对于刘宇的这番话很不满意。
“这里真的藏着诸如不死药这般的神物？”
这一次，刘宇的回答终于变得肯定了很多：“没有。”
伴随着这干脆利落的两问两答，原本还在因为莫小川没有当众公布“穿山甲之谜”答案而大呼坑爹的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等人立刻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尤其是莫小川的下一个问题，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集中了注意力，因为这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
“你刚才说的，地底深处那位恐怖的存在，会威胁到我们的生命安全吗？”
“如果你们不去招惹他的话，应该无虞。”
闻言，众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莫小川眼中的警惕却并未散去。
“那么，刚才我们毁掉祭坛，烧掉那具女尸，算是惹到他了吗？”
“当然。”刘宇的回答斩钉截铁。
此言一出，特鲁多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看他脸上的惊恐之色，就差直接开口与莫小川划清界限了。
相比之下，奥利维亚的反应要更加冷静一些，但也已经吩咐手下骷髅会的人靠拢了昏迷不醒的威尔。
倒是莫小川，并没有因为刘宇的这声噩耗而有所动容，或者说，他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半点的意外。
“所以，那座祭坛，还有那具女尸，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的？”
空中的那道青烟好似做了个耸肩的动作，随后开口道：“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祭祀的术法，用活人的精血和灵魂来为某人强行续命，如果你去掀开那祭坛的底座的话，会发现里面必定尸骨累累。”
“强行续命？”莫小川皱了皱眉头：“跟地底那位存在有关吗？”
这一次，刘宇难得没能给出答案。
“这个……我不知道。”
于是莫小川换了一个问题：“那么你被封印在这个陶罐中，是那位存在的手笔吗？”
“呃……”刘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算是有关系吧，我跟他打了个赌，结果输了，惩罚就是……你应该看到了。”
听到这个答案，莫小川倒是有些愣了：“你的意思是，你赌输了之后的惩罚是帮人实现愿望？”
真不是莫小川不肯相信刘宇的话，实在是，感觉这个解释有点儿扯啊！
面对莫小川的质疑，刘宇只是含糊其辞道：“事情当然没这么简单，帮你们实现愿望只是我个人的意愿，跟赌注没关系。”
见刘宇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莫小川也没有继续深究，而是话锋一转：“刚才你说那祭坛是用来给某人强行续命的，可算是巫术的一种？”
刘宇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不错。”
莫小川笑了：“这么说来，只是在这一处，便出现了巫术、蛊术，甚至还有佛光三种截然不同的东西，该如何解释？”
对此，刘宇给出了一个不太像答案的答案：“兴许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莫小川听懂了刘宇的言下之意。
于是他对于这个洞天福地的真面目有了一个全新的猜测。
他突然觉得。
这次的万州之行很可能是一个圈套。
不是mss针对各大境外组织的。
而是有人刻意针对自己的。
如果一切真的如莫小川所料，那么他现在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所以在最后，莫小川问了刘宇一个看似有些奇怪的问题。
他转过头，伸手指向英招。
“你们两个，认识吗？”
第三百六十章 真亦假时假亦真
莫小川的这个问题有些突兀，却绝对不是无的放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事实就摆在面前。
刘宇当然不是这次跟着他们一起进入洞天福地的，而是大概率在上一次洞天福地开启的时候，被困在里面没能出去的倒霉蛋儿。
至于说英招，莫小川则早就怀疑这货绝不是第一次来西游洞了。
诚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也并不认识此番进入洞天福地的所有人，可英招和莫小川不一样。
他与洞天福地之间的联系比任何人都更加密切。
而像刘宇这般实力的大神入场，英招会不知道吗？
当他知道了，会装作视而不见吗？
所以莫小川认为，刘宇和英招恐怕早就认识！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两个人认识的话，为什么都这么大半天的工夫了，他们还要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尤其联想到这次的洞天福地很可能是针对于自己的一个陷阱，便由不得莫小川不心怀警惕了。
毕竟，当初是谁说要烧掉那具女尸的？
而真正当人面蜘蛛携燃烧弹进了祭坛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现在女尸倒是被莫小川烧得灰都没了，英招和春姐也被救回来了，但莫小川却因此惹恼了地底那位恐怖的存在。
是福是祸，当真是只有鬼才知道了。
但莫小川没有把这种警惕藏在心里，而是光明正大地问了出来。
因为攘外必先安内。
他可不希望当那位恐怖存在，或者那个岛国和尚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自己还要去提防身后的人。
只是让莫小川有些意外的是，刘宇竟然一点儿没有避讳地承认了。
“大名鼎鼎的山海一脉强神，英招，当然认识。”
而更让莫小川不曾想到的是，即便刘宇已经说出了这句话，英招的表情还是显得有些疑惑。
“恕我眼拙……”
闻言，刘宇不禁发出了一声轻笑：“呵，你不认识我是理所当然的。”
莫小川没有听懂刘宇究竟在卖什么关子，但似乎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两个人并非合谋。
当然，也可能刘宇只是在演戏。
于是下意识地，莫小川又转头看向了在一旁目色凝重的蒲牢。
从一开始，这位蒲大老板似乎就对刘宇有一种天生的忌惮啊！
这种事情可是不常见的。
殊不见，当初就连杨天笑来清水街踩场的时候，蒲牢也不曾皱一皱眉头，怎么偏偏面对这个罐儿仙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怂？
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实力远超杨天笑？
对此莫小川心存疑虑。
而且就像之前蒲牢说过的那样，事实上，虽然刘宇表示他已经实现了众人的所有愿望，但问题在于，不管是李老板还是莫小川的愿望，在一时之间都是很难证实。
除非他亲眼看到余逆真的变成了龙。
念及于此，莫小川顿时又将目光落在了陷入昏睡中的余逆身上。
对刘宇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所以，你到底是谁？”
闻言，刘宇微微一怔，随后摇头道：“我只说可以回答你关于这个鬼地方的问题，至于我的身份，可不包含在内。”
莫小川暗暗皱眉，这罐儿仙的确擅于在各种字里行间找漏洞，看来想要套他的话也不容易。
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先不去追究对方身上的故事，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照片。
正是当初在邮大科技会堂后台的时候，英招拿给他看的那张跟老家伙的合影。
莫小川将其直接打印了出来。
“我换一个问题，这个人，你在这里见过吗？”
刘宇所化的青烟立刻围绕在了莫小川的手边，似乎是在仔细分辨里面的人影，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没见过，应该不是当年跟我一起进来的人。”
此言一出，莫小川的声音立刻变得有些失望了：“也是，后面你就被封印在罐子里面了。”
事至于此，莫小川最大的目的虽然仍旧未能达到，但刘宇也的确帮他解决了一些疑惑，剩下的也没什么好问的。
但莫小川却并没有因此而将这位罐儿仙重新收回裁决令去，而是心念一动，立刻有一道金影凭空乍现，如一条蛰伏了许久的毒蛇一般，骤然向着英招扑去。
正是缚龙索！
英招在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接被绑成了一个粽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
而莫小川则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没什么，信不过你而已。”
“你疯了！”英招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对着莫小川怒目而视。
莫小川则懒得再搭理他，直接转头对春姐说道：“春姐，把他看紧了，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春姐笑着应了一声，便提溜着英招将他放到了余水的身上。
然后莫小川才对蒲牢说道：“我怀疑我师父根本就没有来万州，更没有进这个洞天福地，我们都被英招给耍了。”
蒲牢忌惮地看了刘宇一眼，问道：“怎么说？”
莫小川叹了一口气：“具体的情况我也猜不透，但我总觉得，这家伙把我们骗进这鬼地方来，就是为了复活西王母，不，也可能是为了复活女丑来的！”
“女丑？”蒲牢愣住了。
“不错，就是女丑。”莫小川摇摇头道：“之前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说这个洞天福地的开启跟西王母有关，完全是英招的一面之词，可这里明明是大蟹的葬身之地，从理论上来说，不应该跟女丑有关系才更说得通吗？”
顿了顿，莫小川又接着道：“我之前一直很好奇，在春城一役的时候，危是如何说服两位隐退多年的巫妖出手相助的，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便跟复活女丑有关？如此推测，即便当时危不是在面对生死大难，也一定会想办法将我引到这个洞天福地来。”
“可是……”蒲牢皱着眉头道：“你又怎么能复活女丑？”
莫小川瞥了刘宇一眼，开口道：“我不知道，大概就是所谓的病急乱投医吧，如果刚刚那个祭坛真的是用来为女丑强行续命的，可那毕竟只是用了些普通人的精血和魂魄，要是加上你们的呢？要是再加上我的呢？”
“感觉有些牵强……”
莫小川点点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毕竟刚才破除水蛊的手段是用火烧，而女丑则正是死于十日炙烤，你不觉得，这一切，有些太巧了吗？”
蒲牢沉了一口气：“所以说刚才那具女尸，很可能就是女丑的……”
“或许是一道分身，也或许是重铸的肉身，不过看起来有些失败，也或许是什么别的。”
春姐看着身边已经被自己堵了嘴的英招，冷声道：“所以他和危其实早有勾结？”
莫小川回想着红果树瀑布一役后的种种疑点，点头道：“这并不令我意外，毕竟他原本就是西王母的人，而危则与女丑那边的巫妖团联系紧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都是帝俊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当然可以做朋友。”
“那现在怎么办？”春姐眉头紧锁，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的话，那她们没有任何理由继续走下去。
莫小川摇摇头，转身对刘宇问道：“要怎么做才能从这里出去？”
而刘宇则咧着嘴笑道：“你可以向我许愿。”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突然从坍塌的祭坛后面现出身来。
身穿紫红色的华丽西服，搭配上一条鹅黄色的高级领带，脚下依旧是那双擦得倍儿亮的黑色皮鞋，头上戴着爵士帽，看起来一如往日般精神焕发。
第三百六十一章 四面楚歌
当老家伙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莫小川看着老家伙嘴角那抹若隐若无的微笑，心跳骤然漏了半拍。
然后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裁决令。
万事反常必有妖。
这是老家伙教他的。
如果这一幕发生在十分钟之前，莫小川一定会无比惊喜地迎上去，对老家伙道一声好久不见。
但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
莫小川怀疑英招从头到尾都在欺骗自己，其真正的目的是将自己，或许还有诸位清水街的老板骗进这个洞天福地，用他们的血肉精魄来复活女丑。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之前英招说老家伙从他那里拿了西王母的玉胜，进入了西游洞，便自然是一个谎言。
所以他不应该在这里见到老家伙。
而就在莫小川揭穿了英招的图谋，道破了这个骗局的真实面目后，老家伙便立刻出现了。
实在是，有些太巧了。
可问题是，至少以莫小川现在的眼光看来，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老家伙，毫无破绽。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莫小川身怀九尾狐的蛊惑之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对于世上绝大部分的幻术类攻击免疫。
当初他之所以会中了厨子的致幻剂，则纯粹是一个意外。
而意外之所以被称之为意外，便不是经常会发生的。
因此莫小川断定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幻术那么简单。
下一刻，莫小川笑了。
“师父？”
对面的莫景山也笑着摘下了礼帽，开口道：“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莫小川的眼睛如大海般蔚蓝，笑容如清风拂面般和煦，只是声音有些黯然。
“师父，我想看看西王母的玉胜。”
然而莫景山却只是摇了摇头，抬着胳膊看了看上面那块大金表，随后叹道：“快跑吧，傻孩子。”
这声警告出乎了莫小川的意料之外，更令蒲牢与春姐两人面面相觑。
“莫上师……”
莫景山轻轻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疑问：“都跑吧，来不及了。”
闻言，不管是蒲牢还是春姐，亦或者是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等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唯有莫小川面色不变，依旧平静地看着莫景山。
“为什么要跑？这整个洞天福地都是你的地盘儿，我又能跑到哪里去？”
话音落下，莫景山眼中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一些，随后他的紫红色西服、黑色礼帽、鹅黄色领带尽数华为一道黑色的流光，就像是带着腥臭气息的墨汁，朝着莫小川当头泼来。
“小心！”蒲牢的声音率先响起，化作一道无形的声浪迎向那漫天泼墨。
蒲牢的厉吼是他最强大的对敌手段，在之前曾一吼震飞了英招，也曾一吼惊退了那岛国和尚，但在这一刻，却根本阻拦不住那片黑光半分。
与此同时，包括小金、肉齿花、白蝙蝠在内的一众怪物则纷纷掉头扑向了春姐！
唯有余水没有动弹。
因为刘宇看了它一眼。
春姐乃是清水街最强战力之一，虽然事发突然，但反应也是极快，顷刻间便以双翅破背而出，长发张狂而舞，双手的十指寒光更是掀起了阵阵惊涛血浪！
相较而言，莫小川这边的情况则显得更加危急一些，他不知道那片黑色流光到底是什么，但看起来是避无可避了。
所以莫小川没有避退，而是轻轻弯了弯腰，任一片赤红色的长刺覆满了全身。
“给我滚！”
此言一出，莫小川背后的上百根血刺激射而出，每一根都带着一种莫名的神圣之意，在触碰到那片墨色之后，立刻剧烈燃烧起来，将其在瞬息间蒸腾殆尽。
上百根血刺，便如同上百杆金枪，在一刹那便扫清了那漫天的墨色，然后携余威向前，直接没入了莫景山的体内，将其肉身扎得千疮百孔。
但莫景山依旧站在原地，面色不变，只是轻轻笑了笑：“孟槐？没想到你竟然开启了北山经。”
是的，这便是莫小川一直藏而未露的底牌之一。
北山经！
早在莫小川学会九尾狐的魅惑之意、蛊雕的蛊惑之术、旋龟的治水之能、凤皇的至火之力后，他就已经发现，只要自己接触过《山海经》某一卷中的四位大妖，便能正式开启这一卷的特性，习得这些大妖的部分能力。
所以继南山经之后，莫小川又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开启了西山经。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正好接触到了西山经中的四位大妖。
英招！
钦原！
土蝼！
以及最后韩导游的本相，嚣！
但自那之后，莫小川就再也没有开启《山海经》的其他卷册了。
直到春城一役。
谁都不知道，其实早在春城的时候，莫小川就已经悄然激活了北山经！
因为在那里，他见到了前一任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杜先生。
也就是独。
至此，北山经四大妖凑齐！
除了杜先生之外，另外三位分别是：
在当初杨天笑突袭清水街时，为他拉车的马身人面神！
为了给陈掌柜治伤，故莫小川特意请来的山城日报的主编傻谬，也就是孟槐！
最后一位，则是莫小川的老朋友了。
宸姑娘，狍！
所以此番莫小川才有足够的自信来到这个洞天福地，来面对传说中的天帝之女。
孟槐之能，在于能够抵御一切邪祟之力，所以莫景山泼出的那片墨色被莫小川轻而易举破掉。
但即便如此，莫景山的脸上似乎也没有露出半分的遗憾。
他只是开口微嘲道：“看来你们师徒二人的感情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深厚。”
而莫小川则笑道：“既然我已知道是假的，又何必手下留情？”
说完，莫小川向前一跃，唇角骇然撕开，露出了一口锋利且恐怖的利牙，直接朝莫景山的脑袋咬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悠扬的弦乐声却突然响起，仿佛在莫小川的身前布下了一道罡风，震得他口中一阵剧痛。
紧接着，莫景山脚下一点，整个人向后飘出十多米的距离，笑道：“这道精魂于我有用，可不能让你就这么毁了。”
话音落下，一道熟悉的人影去而复返，拦在了莫小川与莫景山两人中间。
此人长着高高的鼻子，背后一双羽翅遮天蔽日，身着一袭僧袍，尖嘴利牙，手持羽扇，脚踏木屐。
见状，莫小川终于知道这岛国和尚的真面目究竟是谁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天狗还是哮天犬
莫小川猜到了这次来万州的百鬼一脉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甚至很可能比当初的荒川之主更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这一位。
倒不是说对方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惊天地泣鬼神，足以让莫小川退避三舍的程度，而是因为这位的名气着实有些太盛。
哪怕将之誉为岛国传说中最著名的妖怪也丝毫不过分！
不是别人。
正是，大天狗！
首先我们需要知道，天狗这个概念，或者说传说，最早的起源当然是从我大天朝开始的。
在最早的时候，天狗其实指的是一种天文现象。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指的是流星。
《史记》中便曾有载：“状如大奔星，有声，其下止地，类狗。所堕及，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
随后这个说法就流传到岛国去了，在《岛国书纪》的舒明天皇条中，便有类似的说法。
“流星地雷，天狗也。”
当时在岛国出现了不知道是几百年难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星座的流星划过天际，并伴随着阵阵雷鸣，老百姓们都正忙着许愿呢，结果一个岛国的僧人就跑出来说，这玩意儿不是流星，而是天狗，还说这天狗的叫声就是跟雷鸣一样儿一样儿的。
于是从那之后，在岛国天狗就变成了流星的代名词。
然而，从此以后的两百余年，天狗的传说便突然从岛国的各种文献中彻底消失了，仿佛有着什么莫大的忌讳，让人们再不敢提及。
直到平安中期，一本叫做《宇津保物语》的传说故事里，才重新出现了天狗一词。
只不过历经两百余年的进化与革新，这一次的天狗，已经完全从我国的流星传说形象中脱离出来，变成了一位能够在山林中奏响绝美琴声的翩翩少年。
随后到了平安末期，岛国又出现了一本名为《今昔物语集》的佛教说话集，这本书的根本宗旨，当然是为了宣扬佛法，而在这个时候，天狗就化身为了一种反佛法性质的妖怪，所作所为均为了阻碍佛法的传播。
这个时候的天狗便拥有了鸟的原型，长者鸟嘴、鸟爪，以及一双遮天蔽月的长翼，恐怖骇人。
伴随着佛法的传播，当时岛国很多著名寺院的高僧便有了贵族的支持，就此变得傲慢无礼，失去了僧人的本分，据说这样的僧人便无法成佛，只能堕入魔道成为天狗。
在儒家心中，但凡天现异象，便是老天爷对于当权者，或者说是对于皇帝的警告，敦促其对自己的德行加以更正，否则天命就会转移，改朝换代便在情理之中。
天狗的出现，便是天命更改的征兆之一。
意味着可能会有人揭竿而起，从而导致江山易主。
曾经杜甫便写过一首《天狗赋》，用天狗隐喻安禄山，可惜皇帝表示不听不听……
于是便有了安史之乱。
在源远流长的华夏历史中，每到改朝换代之时，新的当权者便往往会利用这种天命更迭的思想，将自己这种“易姓夺权”的行为合法化，以获得天下归心。
然而岛国在这一点上却有所不同。
天皇被认为是神的后代，万世一系，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岛国的当权者当然是不能认同这种天命的思想的。
更需得禁止人们对所谓异象征兆的评论。
这也就是为什么，天狗传说在《岛国书纪》出现后的两百年时间内被雪藏的真正原因。
后岛国进入中世时代，战乱四起，夺权的武士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再次将我朝的天命思想引入本土，于是天狗就这么重生了。
当然，这里的天狗还属于一种传说，跟《山海经》中的后裔射日、精卫填海差不多，那么，现如今出现在莫小川眼前的这只天狗，又是从何而来的？
原本莫小川对于岛国百鬼一脉的历史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更从未仔细研究过，不过明知此番来洞天福地要面对百鬼一脉的大妖，莫小川在出发前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他特地找陈掌柜问了一些百鬼大妖的历史背景，其中大天狗作为里面最负盛名的一位，当然也在莫小川的研究范围之内。
也幸得如此，所以当他认出眼前这岛国和尚的真身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狗之时，便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
按照陈掌柜所说的，在岛国的历史上有一位叫做崇德的天皇，是一个非常悲催的哥们儿。
原本是他天命所归，成功登上皇位的，结果当皇帝没当几年就给人废了，等到继任的天皇挂了之后，崇德的儿子便迎来了登基的机会，没想到这一次竟又让人给搅和了。
于是崇德一怒之下举兵造反，史称“保元之乱”。
更可怜的是，这哥们儿最后造反还造失败了，结果被流放到了赞岐国。
流放期间，凄苦的生活彻底磨灭了他的野心，只求能回到宫廷安度晚年，于是这哥们儿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抄写了五部大乘经献上京都。
结果没想到，当时在位的天皇怀疑崇德是在诅咒自己，直接就把崇德的快递给拒收了……
这下子崇德的心态彻底崩了，从此不理发不剪指甲，逐渐变成了天狗的模样，死前发下大愿：愿为岛国之大魔缘，扰乱天下。为君戮民，为民弑君！
崇德死后的几年中，岛国接连发生了鹿谷阴谋、安元大火等灾难，随后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岛国正式进入了为时几百年的战乱时期。
直至明治天皇将他的灵位接回京都供奉，岛国的灾祸与战乱才逐渐平息。
要不怎么说还是岛国人民的怨念强大啊！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的莫小川已经心中有了谱，面前这个半人半鸟模样的大天狗应该就是崇德没跑儿了！
可问题在于……
岛国的天狗，可是没有食月传说的啊！
这哥们儿身上的那个月光宝盒，以及他吸食月色光华的属性又是从哪儿来的？
莫非你还是只被我大天朝归化的大天狗？
哮天犬是你吗哮天犬？
第三百六十三章 扇爆你的狗头
天狗当然可以算是岛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妖怪之一，但实力究竟如何却暂时不得而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莫小川倾向于认为对方必定比荒川之主要强上一个档次。
且不说这货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崇德天皇，至少莫小川觉得他也是个倒霉催的主儿。
首先，这个所谓的洞天福地，从一开始，就是英招与女丑的一个局。
其真正的目标，当然是莫小川。
但除此之外，其他境外异能组织的人当然也是作为复活西王母的养分被坑进来的。
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在这些人里面，恐怕价值最大的就是这个天狗了。
事实证明，天狗在女丑的巫术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直接在祭坛这一关就给跪了。
然而，当莫小川好不容易打赢了那具神秘女尸，在机缘巧合之下也把天狗解救出来之后，这货却主动跑了。
结果跑也没能跑多远，就再次落入了女丑的控制当中。
当真是惨得不能更惨了。
莫小川的目光越过天狗看向其身后的莫景山，轻轻笑道：“就这点儿能耐？”
经过之前的一番试探，莫小川已经知道，这并不是老家伙的肉身，而是一道精魄。
他不知道女丑是从何所得，也不知道失去了一道精魄的老家伙是否无恙，但他决定先将其夺回来。
所以接下来的流程就很简单了。
他需要先弄死面前这只倒霉催的天狗，再说女丑的事儿。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女丑的这一手棋下得不错。
或许是因为对方知道她的巫术对莫小川收效甚微，所以她选择借刀杀人。
可问题在于，这把刀，够锋利吗？
对此，莫景山，或者说，借用了莫景山一缕精魄的女丑回道：“尽可一试。”
于是莫小川动了。
他又一次拿起了落日弓，将残血未干的铁枪搭在了弓弦之上。
见状，莫景山轻蔑一笑，而天狗则下意识地挥动了手中的羽扇。
顷刻间，有尖锐的笛声骇然掀起，如滔天巨浪轰向莫小川。
莫小川的双臂稳如泰山，却迟迟没有松开弓弦，亦不曾避退半步。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天狗的这一声笛鸣不可能伤到他分毫。
下一刻，一道比笛声更加恐怖的厉吼后发先至，绕过莫小川，迎向了那片惊涛骇浪。
“给老子滚开！”
两道音浪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荡开了层层无形的能量波动，立刻震碎了空中一根根钟乳石柱，便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石雨，砸的特鲁多等人抱头鼠窜。
而莫小川依旧没有动。
只是眼中的那片蔚蓝越发明媚。
九尾狐的魅惑之意与女丑的巫术哪个更强？
毫无疑问是后者。
如果两者是在莫小川的脑中争夺主控权的话，莫小川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可以将对方秒成渣。
但如果是双方正面对抗，莫小川没有半点胜算。
只不过，没有胜算，并不意味着没有作为。
此时的莫小川将战场放在了天狗的身上，正视图以九尾狐的魅惑之意与女丑抢夺对天狗的控制权。
似乎是察觉到了莫小川的意图，莫景山再次露出了微讽的笑容。
但很快，他嘴角的弧度便凝固了。
莫小川的魅惑之术相比起女丑在巫术上的造诣，便是传说中的小巫见大巫。
可自始至终，他的真正目的都并不在于争夺天狗的意识与肉身。
一根有如成年人手臂粗细的石笋从天而降，砸落在莫小川的头顶，却被一面精巧的圆盾所挡，立刻四分五裂，崩成了无数块碎石。
这一声闷响便如同在天狗的脑中炸开了一道惊雷，使其心神瞬息失守。
于是回荡在空中的笛声戛然而止。
一丝幽蓝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莫小川拼尽全力，终于抢来天狗的控制权一瞬。
或许下一刻就将重新被女丑所碾压。
但莫小川要的就是这一瞬。
他的手指松开了，铁枪呼啸着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在瞬息之间便洞穿了天狗的左胸，将其心脏化为粉碎。
这一次，哪怕对方有万千月光藏纳于胸，也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颇有些虎头蛇尾的味道。
但莫小川紧握落日弓的手却不曾放下。
因为天狗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胸的那个血洞，并未倒地身亡，反而从口中发出了一道骇人的怒吼，背后长翅一扇，竟猛地掠空而起！
这是怎么回事！
莫小川看着莫景山手中的那道黑光，知道是对方的巫术保住了天狗的肉身，将其化为了不甘的冤魂，发出了绝命一击。
“该死！”
莫小川暗骂一声，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巫妖团首领的本事，当即在身前竖起了龟甲盾，手中的落日弓变成了凤羽。
璀璨的火光冲天而起，带着莫名的神圣之意，试图将那堕入了魔道的怪物净化为虚无。
然而，令莫小川不曾想到的是，凤火在来到天狗身前半米之后便再难进寸许，而那熟悉的琴吟笛鸣则再次洞穿了整个岩穴。
平地有风起，混杂着碎石沙尘，化作一道黑龙狠厉地撞在了龟甲盾上，震得莫小川手臂一折，整个人向后连退五步，竟有些难以抵挡！
似乎经过女丑巫术加持的天狗比之前更强了！
莫小川从不怕应对强敌，但面对一个杀不死，而且越杀越强的敌人，就有些蛋疼了。
这还怎么玩儿？
如此看来，唯一的解决之道，还是得先找到女丑的真身！
莫小川将目光落在了之前天狗逃走的那条石道中。
但对方似乎早已看穿了莫小川的意图，直接在洞口处布下了层层风墙，叫人望而生畏。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女丑的战术完全生效了。
莫小川可以免疫几乎一切山海一脉大妖的能力。
但他却无法免疫天狗的罡风。
这一招可比当初的危要高明多了。
同样是借刀杀人，危借的却是同属山海一脉蛊雕的刀。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好在莫小川的身边还有一位蒲牢。
“老蒲！这只死狗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莫小川却没有得到蒲牢的回应，仔细想来，似乎自天狗掠天而起之后，蒲牢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莫小川没有回头，却敏锐地发现莫景山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也已经抬起，上面似乎缠绕着一层层透明的丝线。
于是莫小川知道，就在天狗对自己发动突袭的同一时间，女丑绕过自己，直接对蒲牢动手了！
情况不妙。
莫小川尝试着张口吞噬罡风，但他毕竟不是宸姑娘，没有无量之腹，而那片风色却似乎永无穷尽。
不能打持久战！
莫小川的眼中透着一丝果决，他准备抛开龟甲盾拼命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绚烂的彩虹突兀地出现在了莫小川与天狗之间，仿佛架起了一座美轮美奂的拱桥。
一道倩影从桥下高高跃起，凭空溅起九点水花，以一种完美无瑕的姿态从空中跳过了那架彩虹桥。
随后这道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蜕变。
其身形顺风而长，不过瞬息之间就超过了百米，金色的鳞甲熠熠生辉，锋利的爪牙凶意正盛，俾睨天下的双瞳俯瞰众生，鼻息中所喷发出来热气仿佛能燃尽世间所有的不洁。
一条黄金巨龙就这么出现在了战场上。
然后大概是出于习惯动作，巨龙一个漂亮的神龙摆尾，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天狗的脑袋上，使其脖子像麻花一样，原地转了1800度……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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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本只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故事。
直到此时此刻，却在莫小川的眼前变成了现实。
盘踞在空中的那条黄金巨龙，当然是余逆。
哪怕莫小川作为山海一脉长得最帅的妖怪头子，在这一刻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着飘在空中的那缕青烟，却无法看清刘宇脸上的表情。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样的做法当然是非常作死的行为，但事实上，这么做的人却远不止莫小川一个。
蒲牢和余水就跟两兄弟似的，都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张大的嘴巴仿佛能把自己拳头给吞下去。
原本正在大杀四方的春姐也在半空中愣了那么几秒钟，既对于余逆的这番造化感到高兴，又有些不可置信。
这罐儿仙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有如此逆天的本事！
龙作为中华民族最负盛名的图腾，作为食物链顶端最逆天的存在，不管是在千万年前还是在今天，都是令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哪里是说化龙就能化的？
没看余水即便历经了数百年的进化与修行，也始终连蛟都没能变成吗？
更别说更高层次的龙了。
而余逆原本只是一条鲤鱼精啊！
一条鲤鱼想要进化成龙，这其中的难度，几乎不亚于莫小川变成如来佛祖好吗！
这波操作才是真正的令人头皮发麻……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蒲牢虽然身为龙子，都算不上是一条真正的龙，所以此时在他的眼中多少流露出了一些羡慕嫉妒恨。
而天狗即便作为岛国最负盛名的妖怪之一，又哪里是一条黄金巨龙的对手？
余逆只是扬起龙尾抽在了他的脸上，就几乎将其脖子拧断成了两截。
这其中的实力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只不过因为女丑的存在，所以天狗还没死透，竟再次扬起手中的羽扇，朝着余逆拍去。
而余逆所做的应对则很简单。
她朝着那把破扇子呼了一口气。
于是天狗手中的法器顷刻成灰，连个扇子把儿都没能留下。
见状，天狗也跟着张开了嘴，从中喷出了一片清冷且孤寂的月光，总算是堪堪抵挡住了余逆的恐怖龙息。
由此可见，这次不远万里来送人头的大天狗还是有些本事的。
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他还有着自己的作战意识、反应本能，以及决策之力，那么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从余逆的手中逃出生天。
但很可惜，此时的天狗只是一具傀儡。
所以他不可能逃，也没打算逃。
那么就连那一丝可能也失去了。
下一刻，天狗不退反进，以月色光华护体，迎着炎炎龙息鸣响了最后一道绝望的笛声。
而余逆只是慢慢悠悠地伸出了爪子。
于是原本的清风雅乐变成了一曲绝唱。
龙爪从天狗的胸膛一穿而过，再轻轻一撕，直接将天狗的身体从中扯成了两半。
这一次，哪怕女丑有着再强大的巫术，也无法将天狗那残破不堪的尸体拼凑在一起，于是莫景山松开了手中那道透明的丝线。
原本紧紧缠在蒲牢牙间的力量骤然消逝。
女丑或许不惧余逆所化的这头黄金巨龙，但她用莫景山精魄所化的这道人影却挡不住对方的冲击。
因此女丑准备退了。
然而莫景山的身形却只来得及向后挪动了半步，双瞳便骇然一缩。
不是因为蒲牢姗姗来迟的怒吼将他留住了。
也不是因为余逆用庞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退路。
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场中已经没有了莫小川的踪影。
莫小川去了哪里？
答案非常简单。
便在余逆这边让天狗死无全尸的同一时间，莫小川已经来到了岩穴的最深处，这或许不是他飞行速度最快的一次，但绝对是最急切的一次。
下一刻，一片黑色的水泽拦住了他的去路。
水中有一道丑陋无比的人影正目光清冷地看着他。
在那人的身下，伫立着一座血红色的水晶棺，被最精粹的血液所填充，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发着光的巨型红宝石。
与此同时，几道金光在莫小川的脑中组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的一段文字。
“《山海经中山经》。
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是在九江之间，出入必以飘风暴雨。”
正如莫小川之所料，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果然便是帝俊的女儿！
只不过……
令莫小川稍微有些疑惑的是，直至此时，他仍旧不知道那道面容丑陋的人影究竟是女丑还是西王母！
这件事情有些没有道理。
所以他直接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闻言，那坐于血棺之上的女人突然笑了：“科科科……堂堂裁决使大人，竟然看不出我的真身？”
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是一口残破的风箱，说不出的难听。
“你是女丑，还是西王母？”莫小川的这番话刚一出口，便立刻发现女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光。
于是一个念头从莫小川脑中急速升起。
“或者说，你是她们两个人？”
话音落下，女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意外：“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于是莫小川明白了：“棺材里面放着的是另一部分的你？或者说，你们？”
女人对此不置可否，反而问道：“看起来，你很有信心。”
莫小川笑了：“原本在来之前，我在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可能是西王母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少信心，所以我把钦原和蒲牢他们都带上了，不过……现在嘛，却是有些意外之喜。”
“噢？”女人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顿时让那张仿佛用不同人的五官拼凑而成的脸变得更加骇人了些。
莫小川并不打算继续卖关子，但他还有一个疑惑需要解决。
“你先告诉我，在你身体里面，到底是西王母的比例重一些，还是女丑的更重一些？我想知道，我究竟是在跟谁谈话。”
女人将身体向前倾了倾：“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称呼的话，这具肉身毕竟是女丑的。”
莫小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女人缓缓从血棺上站了起来，手中悄然燃起了一朵白色的火花，虽然距离莫小川尚有十数米的距离，却又好似近在咫尺。
“你的底牌又是什么？”
面对似乎随时会对自己发动攻击的女丑，莫小川的表情显得很明显。
下一刻，在他的右手指尖，竟同样凝成了一朵白色的火花！
“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在来此之前，我正好见过计蒙和腓腓。”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一声幽叹
计蒙、腓腓、女丑、西王母，这四位山海经大妖乍看起来似乎关联并不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他们加起来却是刚刚好。
刚刚好可以帮助莫小川开启中山经的力量！
这或许就是天命。
就连莫小川自己都没想到，他在素素案中见到的主犯计蒙，以及在解忧烤鱼店中巧识的腓腓，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起到如此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这个洞天福地只关乎西王母，或者一如莫小川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其实只是女丑的领地的话，他都没有办法激活中山经。
偏偏，此时出现在莫小川眼前的这个女人，既是西王母，也是女丑。
就这么让莫小川把中山经中的四位大妖给凑齐了……
这叫什么？
运气爆棚？
天命所归？
还是人生开了挂？
对于莫小川来说，他觉得这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过优秀，太过卓越了。
孔子说过，花若盛开，蝴蝶自来，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当然，伴随着中山经的开启，莫小川虽然同时掌握了西王母和女丑的力量，但相比起正主来说，还是要弱一些的。
可别忘了，此时的莫小川还手握两大关键性的优势。
其一，自然就是他作为山海裁决使，有着对山海一脉众妖技能免疫的能力。
在真正见到西王母之前，莫小川一度怀疑自己的这个天赋技能恐怕是抵挡不住西王母这种至尊神的轰击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莫小川自己也拥有了西王母的力量，若能两相抵消掉一部分，再免疫掉另外一部分，简直美滋滋……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很重要。
便是此时藏匿在女丑肉身中的，西王母的神魂，是残缺不全的！
这就变相地将西王母的实力减了一半！
此消彼长之下，莫小川的胜率立刻就跟坐了火箭一样飙升了。
可即便如此，莫小川也丝毫没有表现出轻敌大意的情绪，因为他可没忘，在面前这个女人的体内，并不仅仅只有西王母一半的神魂。
还有女丑的一半神魂。
这不是0.5+0.5等不等于1的问题，而是会不会大于1的问题。
这是一个机会，同时也有着不小的风险。
如果莫小川面对是一位完整的西王母或者女丑，他恐怕都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但现在这种情况嘛……
就不好说了。
能不能打得过？
打了就知道了。
因此在下一刻，莫小川手中的那朵白色火花竟然先行朝着女人掠去！
或许是因为莫小川所展露出来的能力出乎了女人的意料之外，所以她的动作慢了半分，直至那朵白色的花骨朵来到身前半尺，才后知后觉地扬起了手臂。
两朵白色的火花在咫尺之间相遇，却并没有盛大的爆裂声响起，而是于悄无声息之间相互湮灭。
在水面波光粼粼的反射下，两片火花顿时就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地方。
比如女人手中的那朵花总共有七片花瓣，而莫小川的只有五片。
再比如说女人的那朵花是纯粹的乳白色，而莫小川的则呈灰白。
这一切都无不在说明，哪怕是同样的手段，莫小川使出来的效果与女人使出来的效果也必然存在一些差距。
因此在瞬间的碰撞与消亡之后，女人所挥出的那片白光并没有完全逝去，而是携余威继续前行，很快就来到了莫小川的身前。
对此，莫小川可以有很多应对的办法。
比如旋龟甲盾，再比如他之前在洞天福地中那道的圆盾，或者用凤火的焚烧，用饕餮的吞噬之力……
但偏偏，莫小川什么也没做。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白光没入了自己身体，一动也不曾动。
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幕让女人也满目狐疑，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二次进攻，反而将身形向后撤了两步。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狂放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小川抬起头来，脸上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之意。
“果然对我没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
女人偏着头，用一双发冷的眸子看了看莫小川，再一次抬手。
于是脚面下的黑水激昂而起，化作一片巨浪朝莫小川当头拍去！
莫小川的笑声悄然而止，他如法炮制，也掀起了一片黑色浪潮，迎面朝身前的水幕撞了上去。
“嘭！”
这不是惊涛拍岸，而更像是两头巨龙相撞，飞溅四射的水花落在岩壁上，立刻灼出一个个细密的坑洞，洒在头顶的钟乳石上，随即将其融成了虚无。
莫小川看着余威未尽的水泽，手指间附上了一层黑色的角质，向前轻轻一点。
这一次，莫小川没有再利用裁决使的免疫之力，而是主动使出了旋龟的治水之能。
于是眼前的水色主动向着两侧汹汹退去，便仿若是见到了君王的朝臣。
钦原翅急急而振，莫小川的身形从中一贯而出，顷刻间便近到了女人的身前，然后他再次扬起了手掌。
指尖的黑色角质缓缓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十点比刀锋更加锐利的寒芒。
“唰！”
十道风痕交错向前，就像是在女人的身前布下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网，让人避无可避。
在这一瞬间，女人的眼中出现了短暂的迷茫，反应速度也慢了那么一拍。
这跟之前莫小川的故意被动挨打不同。
莫小川是为了赌一把，对方被减弱之后的技能伤害可以被自己免疫。
但此时的西王母，或者说女丑却好似是脑子短路了……
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自莫小川的唇边掀起。
他本能地觉得，这很可能是女丑体内的两道神魂发生了冲突！
比如西王母想进，女丑想退；西王母想用道法，女丑想用巫术；西王母想要召起风雨之能，女丑想要唤来自己埋伏在地底的各大妖物……
两道神魂的思想不统一，直接造成了对方整个脑子混乱了。
这可是大机会！
下一刻，终于回过神来的女人向后撤去，却晚了一步，两道深及寸许的血痕出现在了她的脸颊上，将她原本就丑陋无比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了一些。
但还不等女人感觉到疼痛，便见得莫小川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朝她的脑袋狠狠咬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对于力量和时机的把握，甚至是各种技能之间的切换已经妙到了毫颠，但非常可惜的是，有一声幽叹同时响了起来。
莫小川口中的利齿几乎已经能够碰到女人的发梢，但他却放弃了继续向前，而是急速以旋龟甲覆盖住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随后猛地向后翻滚而去。
这是一种出自灵魂深处的本能。
在逃离前的最后一刻，莫小川的眼角蓦然瞥到，那座伫立在水中央的血棺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只如葱玉般晶莹的手掌从中探了出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第三顺位
莫小川退得非常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仿佛那只从血棺中伸出来的手臂比女丑要恐怖千百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手臂属于谁？
当然是，也只能是西王母。
莫小川重新回到黑水岸边，看着从血棺中缓缓爬出的那道人影，面色凝重。
根据《山海经》中的记述，西王母跟女丑一样，都是面容丑陋之辈，但此时出现在莫小川面前的这位西王母，却绝对说不上难看。
轮回、涅……
几乎是下意识地，莫小川便想到了之前祭坛中的那一轮佛光。
但很明显，这位从血棺中重获新生的西王母并非是一件成品，至少从她那呆滞的目光、僵硬的肢体，以及摇摇欲坠的身形，都无一不在说明，此时的西王母距离其全盛之时恐怕尚不足半成！
而即便是这不足半成的西王母，带给莫小川的压迫也比女丑要恐怖千百倍。
真不愧为山海一脉四大至尊神之一！
伴随着西王母的提前出棺，四方黑水顷刻间开始沸腾起来，四根有如成年人大腿粗细的水柱汹涌而起，直刺天际，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就将整个水面全部抽干。
脚底的黑水倒悬在了空中，露出了坚实的地面，血棺落入凡尘，发出一声轻响。
莫小川不知道西王母想要做什么，但眼前的这一切却给了他一种强烈的颠倒轮错之感。
“我有旋龟的治水之能，有孟槐的驱邪之意，就算这些都不行，我还有饕餮，嗯，狍的吞噬之力，我实在想不到，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莫小川交谈的对象当然不是神智未开的西王母，而是女丑。
主题思想只有一个，就是大家先别忙着打，可以坐下来谈谈。
所以他点明了自己额外的优势。
之所以叫做额外，便是因为莫小川即便不动用这些力量，光靠裁决使本身的免疫力，以及他所掌握的西王母和女丑的能力，也足以应对所有的危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不管这一战打还是不打，他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在这之前，与女丑的短暂交手中，莫小川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这一刻的女丑显得有些沉默。
她的本能告诉他，莫小川看似想跟自己谈判，实际上却是在拖延时间。
莫小川在等，等余逆、蒲牢和春姐等人的支援。
这样的局面对于女丑，或者西王母来说当然是非常不利的。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缘由，刚刚爬出血棺的西王母收回了那锐不可当的恐怖气势，女丑也不再显得急功近利，而是放缓了语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小川轻轻耸了耸肩，开口笑道：“我只想问两个问题。”
“说。”
莫小川点点头：“第一，我师父，也就是莫景山，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
对此，女丑的回答非常言简意赅：“没有。”
莫小川的脸上出现了“果然如此”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紧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么，你设这个局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利用我的精魂血魄来复活西王母吗？”
闻言，女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有些语意不详地回道：“危是这么建议的。”
原来是危！
于是一直萦绕在莫小川心头的那个疑惑终于解开了。
关于危为什么要杀害陈静薇。
当然不是为了激怒莫小川。
但却绝对与莫小川有关系。
只不过有关系的不是莫小川这个人，而是他所在的这个位置。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莫小川的身份。
裁决使。
危为了杀死莫小川，先后在红果树瀑布、西游洞这两座洞天福地中预伏了强大的杀局，如果说荒川之主的出现只是一盘开胃菜的话，那么现如今面对西王母和女丑，便是真正的大餐。
那么如果莫小川死了，会发生什么事？
裁决使这个位置就空出来了。
如此，便需要新的人选上位。
排在莫小川之后的，第二顺位的候选人是谁？
或者说，当初在莫小川尚未成为裁决使之前，谁的竞争力是最强的？
当然是陈静薇。
但很可惜，陈静薇不是危所选中的候选人。
所以如果想要让自己的人成为裁决使，危首先需要做的，便是除掉陈静薇这个最大的威胁。
而且相比起莫小川，陈静薇实在是太好下手了。
她只是一介凡人。
而且在与莫小川的竞争中失败，让她背后的那些人立刻就减少了对她的保护与关注。
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杀掉陈静薇，只需要一只小小的蛊雕。
而杀掉莫小川，却需要西王母这样的至尊神镇场！
但非常可惜的是，不管这个计划最终是否能够成功，危都已经看不到了。
反过来，对于莫小川而言，则得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杀死危，只是一个开头。
等走出这个洞天福地之后，莫小川还有一个任务，便是找到危埋在土壤中的那颗充满了罪恶的种子。
他想知道，在自己与陈静薇之后，谁，会是裁决使这一身份的第三顺位候选人！
在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之后，莫小川的心神放松了许多，对女丑道：“如你所见，想要我的精魂血魄，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所以我很想知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女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的姐姐为了救活我，用掉了最后一粒不死药，而现在，轮到我为她付出一切了。”
这句话让莫小川感受到了女丑那置之死地的决心，也宣告了此番谈判的彻底破裂。
但莫小川还想最后挽回一下：“你就这么相信危？如果他是骗你的呢？”
出乎莫小川意料之外的，女丑突然说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信则有，不信则无，更何况……”
女丑的这句话没能说完，因为下一刻，一条黄金巨龙与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齐头并进，几乎在同一时间来到了莫小川的身边。
骑在余水身上的特鲁多都快哭了，他感觉自己被无辜卷进了一场神仙打架的漩涡中，还特么连跑都跑不掉！
相较而言，奥利维亚表现得还算沉稳，但仍旧止不住指尖的颤抖。
小伙伴们一到，莫小川的底气顿时就足了，但他却敏锐地发现，远方的女丑似乎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莫小川皱着眉头，暗暗扫过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余水的身上。
余水是祭坛一战时，唯一没有背叛自己的妖怪。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余水身上所驮的一个人。
不是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英招。
也不是传说中拥有某种黑暗力量的奥利维亚。
而是早已陷入昏迷的陆先生。
第三百六十七章 祭献
不是莫小川狂妄自大，而是在他与女丑真正交手之后，就已经知道，自己以一敌二，或许无法对女丑和西王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反过来，对方想要杀死自己，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所以他选择等待后援，打算借余逆和蒲牢等人的力量，一举将这位曾经的山海一脉至尊神打落深渊。
一如女丑所料，之前莫小川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拖延时间。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女丑会愿意陪莫小川拖延时间？
莫小川从来不会高估自己的对手，但也从不低估他们。
虽说现如今的西王母只剩下了一具宛如行尸走肉般的躯壳，神魂受创，力量也不受控制，但女丑不一样。
她虽然在实力上远不及自己的姐姐，可毫无疑问的是，作为曾经的巫妖团首领，女丑的智慧绝不会在西王母之下。
且不论今日这个杀局的布置究竟是以危为主导，还是女丑一力促成，至少从莫小川等人抵达祭坛处开始，这位巫祖级别的存在便先后利用祭坛中的女尸、莫景山的精魄，以及大天狗的力量，对莫小川进行了极有针对性的阻击。
虽然未能毕其功于一役，却的确给莫小川带来了一些麻烦，更提前逼出了北山经这一底牌。
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女丑即便棋差一招，也没有任何损失。
所以，如此思维缜密之大能，会看不出之前的莫小川在故意拖延时间吗？
女丑当然能看出来。
于是问题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一个。
她为什么会选择配合莫小川？
万事反常必有妖。
这是老家伙教给莫小川的至理。
所以此时的他才会将目光落在“自己人”的身上。
并很快发现了两个问题。
首先，罐儿仙，也就是刘宇不见踪影。
莫小川不认为刘宇是藏在暗中准备随时在背后给自己一刀。
不管对方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如果他想要对莫小川不利的话，恐怕早在祭坛一役的时候就动手了。
余逆更无法以鲤鱼跃龙门的方式，为莫小川一方再添一道恐怖的助力。
于是抛开刘宇，莫小川所发现的第二个问题，就出在了陆先生的身上。
在此之前，莫小川曾经疑惑过，为什么在进入洞天福地的这么多人里面，只有陆先生一人感应到了西王母的存在？
英招和春姐两人是被陆先生引入祭坛的，但偏偏，陆先生身上所中的巫毒，却与英招他们不一样。
即便祭坛中的女尸被焚毁，祭坛坍塌，空气中的水蛊烟消云散，陆先生依旧无法苏醒过来。
如果女丑，或者西王母能够遥空将陆先生在无声无息中解决掉的话，何必再多此一举，让英招和春姐见到祭坛？
又为什么放任蒲牢逃走？
这一切都不太合理。
只不过之前战事太急，让莫小川无法仔细思考这些问题。
直到此时此刻。
莫小川再见陆先生，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山海经海内西经》：
昆仑南渊深三百仞。
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
这便是《山海经》中关于陆先生，或者说开明兽的记述，里面除了介绍开明兽的样貌之外，更加重要的一点，便在于记录了开明兽在山海一脉的地位。
开明兽是守护昆仑山的神兽！
是的，又是昆仑山！
那个英招巡礼的昆仑山，那个由西王母所掌管的昆仑山！
如果说英招还算是西王母的属臣的话，那么陆先生，便相当于西王母御下的禁卫军统领！
此位，若非西王母最信任之人，谁能担之？
一时之间，莫小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如果说被英招这样的人背叛还算是在莫小川的意料当中的话，那么陆先生的倒戈则是莫小川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陆先生……”
话音未落，有阵阵腥风扑面而来。
在莫小川的印象中，陆吾始终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老先生，手中常年捧着一朵郁金香，不论在何时何地都镇定自若。
但这一刻的陆先生，却在睁开双眼的同一时间，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然后一口咬住了蒲牢的脖子，使得后者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
“蒲老板！”
莫小川心中一沉，即刻回援，可刚等他来到蒲牢身边，陆吾却松了口，身形暴退，同一时间，却见到原本捆在英招身上的缚龙索自动脱落，然后死死地缠在了余逆的身上！
“吼！”
余逆口中响起愤怒的吼叫，却根本无法摆脱缚龙索的缠绕，从半空中砸落在地，溅起尘埃三寸。
而英招则足尖一点，从余水身上高高跃起，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春姐的眉心处。
“嘭！”
英招那看似轻描淡写一击，却宛如炮弹出膛，直接把毫无防备的春姐震飞了十数米，再狠狠地跌落湖底，再看之时已是气若游丝。
而在英招的指间，则出现了一条透明的光带，绽放着残忍的气息。
那是春姐的部分神魂。
不过一瞬之间，场中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从原先的众人对女丑的围剿，变成了女丑、英招、陆吾对莫小川的合围！
莫小川一手抱着蒲牢，睚眦欲裂，沉声道：“老蒲，怎么样？”
蒲牢的脖子上露着两个恐怖骇人的血洞，深不知几许，止不住的血色从中宣泄而出，将莫小川的双眼也染成了红色。
“死……死不了……”
一向中气十足的蒲老板此时的声音有些低沉，眼中透着些许歉意。
他有些遗憾，无法再与莫小川并肩作战了。
蒲牢作为堂堂龙子，当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死去的，但此时的他身受重创，即便侥幸活下来，也不知道需要休眠多少年。
莫小川抬起头来，看着目色复杂的英招与陆先生，突然笑了。
“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事已至此，莫小川的这番话当然无法改变任何东西，下一刻，英招抬手一挥，将指尖的那条神魂送到了女丑的身前。
紧接着，英招与陆吾两人单膝跪倒在地，目色低垂，同样从他们的体内飞出了两条光带，自发地倒悬在西王母的血棺之上。
“恭迎主上归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他是我徒弟
场中的这一切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了，快到莫小川根本没能来得及做出任何应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从陆吾睁开双眼，再到他与英招祭献自己的神魂，总共才过去了不到十秒。
在此期间，莫小川什么都没能做。
他眼睁睁看着余逆被缚龙索禁锢，春姐被抽出神魂，蒲牢奄奄一息。
然后，有佛光普照人世。
人道我佛慈悲，但却无法普度众生。
不论它是真佛还是伪佛。
佛光照耀在血棺之上，自然也将西王母笼罩在其中，来自钦原、英招与陆吾的神魂相互缠绕在一起，倒悬于西王母的眼帘之前，就像是从泥土中盎然升起的一株嫩草。
代表了新生与希望。
女丑轻轻抬起双手，于是那些被沉淀入水晶棺内的精血轰然激起，在瞬息间便将西王母整个人包裹在内。
光明与黑暗原本是两种对立的力量，却在这一刻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大和谐。
于是有生命的气息跃然而出。
但是这还不够。
不够那道生命突破血色重茧，自幽冥归来。
下一刻，莫景山出现了。
他的这道精魄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材料之一。
但这一次莫景山却并未舍身坠入血海，而是慢步来到了莫小川的面前。
笑意盎然地看着他。
“时候差不多了。”
莫景山脱下礼帽，对着莫小川微微躬身，做出了死亡的邀请。
莫小川也笑了：“真把自己当阎王爷了？”
言罢，莫小川缓缓将蒲牢放在了地上，轻轻伸出双手，身体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他的头顶长出了羊角，他的十指寒芒毕露，他的皮肤覆满了甲胄，他的背后展开了羽翅，他的双瞳是蓝色的，他胸口的火光是炙热的，他的牙齿比世间任何金属都更加锋利……
恐怖的山海意化作一道飓风，围绕在莫小川的身边，猎猎生辉。
莫景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是我徒弟，我让你六招。”
话音落下，莫小川动了，他背后双翅急急而振，将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气浪，直刺莫景山的胸口。
对此，莫景山只是错开脚步，向着旁侧挪了半尺，便悠然躲开了莫小川的杀意。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下一刻，莫小川的身形在半空中急停而转，伸脚勾住了莫景山的紫色西服，随之借力回身，于顷刻间便来到了莫景山近前，狠狠地仰起头，朝莫景山撞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莫景山突然伸出了有些枯瘦的手掌，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了莫小川的脖子。
所谓让他六招，当然只是一个圈套。
不过一瞬之间，莫小川的脸色便涨得通红，他努力挣扎着，伸出指尖的十片利刃刺向莫景山的手腕，却被后者猛地竖掌为刀，狠厉地劈在了莫小川的眉心处。
于是一切挣扎戛然而止。
之前看起来气势汹汹的莫小川，竟然被莫景山轻描淡写的两招就给制服了！
看到这一幕，女丑再次露出了那不堪入目的笑容。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莫小川的，果然是他师父。
这一缕莫景山的精魄在关键时候发挥了最重要的作用。
如此一来，大祭可成！
下一刻，莫景山拎着莫小川的脖子，缓步朝水晶棺而来，待来到西王母所化的那缕血茧前，这才伸手一抛，把莫小川丢到了女丑的身前。
然后，莫景山迈步走进了血茧中，作为此时西王母最急需的养分，滋养着她重生的神魂。
英招目色火热地看着这一切，知道祭祀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失去了部分神魂的他当然不会死，只是修为会大部分跌落，但这一切相较于西王母的死而复生，简直不值一提。
女丑看着躺在脚下的莫小川，目色中的神采几经变换，终于恢复了常色。
她知道，自己体内的另外一部分已经迫不及待了。
因此接下来，女丑抬起手指，于莫小川的四肢各划开了一道血线，完美而精粹的鲜红在空中交织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再轻轻淌落在那血茧之上。
“砰……砰……”
血茧中即刻响起了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让人分外欣喜。
现在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步骤。
女丑再一次抬起手，却不再探向莫小川，而是伸到了自己的眉心处。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怒吼，一道光带被女丑从自己体内扯了出来。
那是真正属于西王母的，最后一道神魂。
经由女丑的躯体所温养、残存，终于在今日迎来了最重要的一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下一刻，女丑微笑着松开了手，任那道透明的光带飞回她本应所在的躯壳内。
但就在这一刻，却有两件意外突然发生了。
一只枯瘦的手掌悄然从血茧中探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半空中的西王母神魂，就像是经验老到的捕蛇人，捏住了毒蛇的七寸。
看到这一幕，女丑面色剧变，正欲欺身上前，却猛地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脚踝处传来。
因为第二件意外。
原本早就应该昏死过去的祭品，或者更准确的说，莫小川，突然睁开了双眼，用利齿死死地咬住了女丑的左脚！
莫小川不是狗，但他可以是饕餮。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只是轻轻扯动了一些脖子，女丑的左脚脚踝便从中撕裂开来，碎骨崩裂、血肉飞溅。
猝不及防之下，女丑的重心一歪，猛地摔落在了尘埃中。
而与此同时，莫小川已经彻底将其一足的血肉化为力量，因此他接下来的动作便更快了三分。
根本不等女丑重新站起来，莫小川便扑在了她的身上，狠狠撕裂开的嘴角毫不留情地贴在了女丑的脖子上。
一旦被饕餮之力刺入要害，便再无幸理。
不管你是山海至尊神，还是如来佛祖。
女丑输了。
输的一塌糊涂。
但她还活着。
因此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努力抬起头来，看着慢步自血茧中走出来的莫景山，凄声大喊道：“这不可能！”
莫景山捏着西王母的神魂，身上的西服竟然寸尘不沾。
“没什么东西是不可能的，既然你早就知道小川是我莫某人的徒弟，那么，在对他动手之前，就应该会想到有今日这般下场。”
话音落下，莫景山又转头看着面色惨白的英招，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你以为，莫某人的精魄是那么好拿的吗？”
伴随着莫景山的这声轻问，另外一边，莫小川已经彻底咬断了女丑的脖子，并不打算给她再继续悲伤或者绝望下去的时间。
他知道女丑与西王母姐妹情深。
也知道她们或许也都是可怜人。
但仍旧罪不可恕。
给她一个痛快，便是莫小川最后的仁慈。
然后他站直了身体，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真心实意地笑道：“师父，好久不见。”
第三百六十九章 霸气侧漏莫上师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师徒二人自山海酒吧一别，已经过去了近半年的时间。
在这期间，莫小川从未主动打探过老家伙的下落，后者也始终不曾传来半点音讯。
此时出现在莫小川面前的，当然是真材实料的莫景山，而不是之前在祭坛一役中搅风搅雨的冒牌货。
老家伙是怎么来到洞天福地的？
答案很简单。
他插眼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利用自己的一缕精魄作为传送目标，用肉身打碎了洞天福地的壁垒。
这件事情当然不简单。
哪怕以老家伙现如今的修为，想要做到这样一点，也必须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他还是来了，因为莫小川是他唯一的徒弟。
哪怕莫小川能在女丑和西王母的算计下保住性命，老家伙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如刘宇一般，被困此间百年岁月。
只是此刻面对莫小川脸上开心的笑容，老家伙却显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狠狠地在莫小川的脑袋上敲了一个暴栗。
“为师以前是怎么教你的，遇到事情切记不要逞强，打不过就赶紧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怎么的，最近一段时间觉得自己了不得了，整个人都飘了？”
面对老家伙的指责，莫小川脸上的笑容不改，认真回答道：“我还有底牌没使出来呢！”
说着，莫小川从裁决令中掏出了之前从那些地底妖怪体内爆出的肉丹。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如果之后真的打不过女丑和西王母，是打算就地服药，强行提升技能等级的。
可惜还不等他使出绝招，老家伙便来了。
见到莫小川手里面那一堆大小不一，色泽各异的肉丹，老家伙脸上的愠色总算是消退了一些，但还是板着脸道：“这还成点儿样子。”
莫小川嘿嘿一笑，指着老家伙身后的那丛血茧问道：“这东西怎么弄？”
老家伙哪里不知道莫小川心里面在想什么，摇摇头道：“这东西对你没用，虽然你已经掌握了狍的吞噬之力，但吃灵芝和吃砒霜的效果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莫小川点点头，再问：“那，他们呢？”
这才是莫小川更加关心的事情。
老家伙转过头，先是把绑在余逆身上的缚龙索给收了回来，再看着仍旧跪倒在地上，既没有打算逃跑，也没有打算反抗的英招和陆吾两人，吊着眼道：“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寇都是最强硬的真理，既然输了，就不要再怀抱侥幸心理了。”
英招的脸色一片死灰，只是没人知道此时的他究竟是遗憾多一些，还是沮丧多一些。
莫小川死不死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没有意义。
关键是，西王母能不能活。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
所以下一刻，英招苦笑着抬起头来，看着老家伙，轻轻叹道：“多谢成全。”
言罢，英招赫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没有血肉飞溅，也没有身首异处，他只是双眼一闭，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这位山海一脉的神级强者，曾经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候选人，现如今mss的高层人员，就这么以自裁的方式，倒在了他毕生的梦想面前。
至死，他的身体仍旧在朝着血茧所在的方向顶礼膜拜。
莫小川意识到，这恐怕并不单单只是一个忠臣的故事，而是夹杂了数万年的特殊情感。
他转头看着老家伙，而后者则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这对奸夫**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莫小川苦笑着摇摇头：“这么说是不是过了？”
老家伙冷哼一声：“对待敌人，怎么诋毁都不为过。”
莫小川无奈道：“您都说是诋毁了……”
老家伙没好气地摆摆手：“就你话多！”
莫小川干咳两声，他着实是没想到，老家伙的气场竟然这么足，只是一句话，就令英招自绝于前，当即连声道：“我的意思是，陆先生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虽然这次犯了错，但可以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对此，老家伙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陆吾道：“你怎么看？”
相比起英招死前的绝望，陆吾的九首则分别表现出了不同的情绪，有悔恨，有茫然，有颓唐，也有愤怒，但最后，这些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苟活千世，也不过如此，还是让这几个晚辈替我守护这个世界吧。”
此言一出，莫小川立刻心道不好，却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陆先生的身体原地消解，化作一片金色的残光，纷纷落入了蒲牢和春姐的体内。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轻吟，春姐醒了过来。
至此，关于此番洞天福地的故事算是彻底告了一个段落，对莫小川来说，算是有得有失，但与他之前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不一样，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洞天福地也并未崩碎。
所以，该怎么出去？
莫小川有些茫然地看着老家伙，后者则再度把手伸进了血茧中。
“准备好了吗？”
莫小川心想莫非那血茧里面有开关还是怎么的，正准备点点头，却忽的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当即开口喊道：“我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我此生不再悲伤，永世平安喜乐。”
闻言，莫小川这边还没收到刘宇的回信儿，就见老家伙面色一变，沉声道：“草！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莫小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家伙，正想问些什么，却听得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同样的一抹清光从余逆和余水的眼中划过，一龙一蛇同时从口中发出一声长啸，转头便向着来时的祭坛处汹汹而去。
下一刻，莫小川身边的血茧轰然爆开，化作片片赤红色的晶片散落四方，然后整个世界便如同这些晶片一样，顷刻碎裂，再消散于虚无。
待尘埃散去，莫小川发现自己回到了真正的西游洞中，李老板、蒲牢和春姐等人还躺在地上，奥利维亚与特鲁多他们则在各自哀嚎。
还不等莫小川反应过来之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感觉自己脑袋再吃了一记暴栗。
老家伙恨铁不成钢地站在他身边，急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清水街！家里面的龙要被偷了！”
第三百七十章 有人偷龙！
莫小川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里面堆满了各种字体的问号。
子曰：不懂就要问。
所以莫小川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地就问了：“偷谁？谁偷？怎么偷？”
如此干脆利落的三连问，几乎堪比“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这样深刻的哲学命题。
即便学识渊博如莫景山，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然后揪着莫小川的耳朵大声喊道：“刚才被你从陶罐儿里放出来的家伙是御龙氏的族人！他已经通过化龙的手段把那鲤鱼精给拐跑了，下一个恐怕就是应龙！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清水街去拦住他！”
“啊啊啊啊……疼疼疼疼……”
莫小川好不容易从老家伙的手中挣脱出来，随后睁大了眼睛道：“师父，您的意思是说，那家伙不是神仙？我许的愿根本不灵？”
“废话！所以你气不气？反正为师快气死了！”
面对莫小川那粉碎性的脑转折，老家伙显然一点儿也不意外，顺势还添了一把火。
于是莫小川真的怒了。
他感觉如此单纯的自己竟然受到了如此严重的欺骗，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师父，我们现在就回清水街！”
闻言，老家伙简直帽子都被气歪了，急声道：“还我什么们？为师又不会飞！你不是有翅膀吗？你先回去，我们剩下的人稍后再来！”
不得不说，老家伙的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但莫小川却一动也没动。
“那不行！那家伙，什么御龙氏的，一听就很厉害啊！连阿龙都能招呼得住啊！我一个人去了要是干不过可咋整？”
莫小川给出的理由也很站得住脚，毕竟这次为了来万州，他几乎把整条清水街都搬空了，就剩下貔貅和陈掌柜在。
貔貅就不说了，跟蒲牢一样，身为龙子，估计根本就不是那刘宇的对手，至于说陈掌柜……
要说找他掏点儿宝贝还行，论打架……
因此事情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老家伙跟莫小川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终于改口道：“那行吧，你先出去把老朱他们招呼上，免得又遇到什么幺蛾子，为师再带着钦原和蒲牢出来。”
这一次，莫小川没有接话。
于是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莫小川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
之前关于要不要回清水街堵截罐儿仙的讨论其实都只是障眼法。
老家伙千方百计想要支走莫小川。
然后被莫小川给看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
“师父……”
伴随着这短短两个字出口，莫小川的神清已经变得有些凝重。
而老家伙则翻着白眼摆摆手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得修养一段时间倒是真的。”
莫小川不信：“那为什么不回家？”
老家伙沉默了片刻，然后就近找了块大石头，潇潇洒洒地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把你这累赘甩掉了，还想让我继续当保姆？门儿都没有！”
莫小川满目忧色地来到老家伙身边蹲下，沉声道：“师父，你不是快死了吧？”
“呸呸呸！”老家伙抬手往莫小川的头顶狠狠敲了一记，连声道：“别在这儿乌鸦嘴，你师父我命长着呢！”
顿了顿，老家伙又叹道：“你真不回去？晚了阿龙可真就保不住了，这点为师没骗你。”
莫小川苦笑着道：“保不住就保不住了吧，酒吧里面少条龙又不会死。”
老家伙不耐烦地摆摆手：“再说一遍，为师也不会死！”
“是是是，师父您绝对能长命百岁！”
“滚！为师早就不止百岁了！”
莫小川为之默然，片刻之后，这才问道：“这些日子，您去哪儿了？”
闻言，老家伙顿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到处游山玩水呗！还顺便泡了几个妞儿，可惜了，我回来都没跟她们说一声。”
莫小川又问：“那什么劳什子御龙氏又是怎么回事？”
“你回去上网搜一搜就知道了。”老家伙撇撇嘴：“嗯，估计网上也是些骗人的玩意儿，为师上次用你们那什么qq约了个小妞儿，看着照片挺水灵的，结果见了真人……”
眼看莫小川又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老家伙赶紧干咳了两声：“咳咳，反正呢，这个御龙氏其实很简单，就是专门驯龙的一个家族，夏后启你知道吧？他就算这御龙氏的开山鼻祖。”
闻言，莫小川顿时一愣。
因为夏后启这个名字他太熟了啊！
《山海经海外西经》有载：“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九代》，乘两龙，云盖三层。左手操翳，右手操环，佩玉璜。在大运山北。一曰大遗之野。”
这里面对于夏后启的描述很简单直白，并且便已经提及他是驾着两条龙出游的信息，结合老家伙所说的，夏后启便是那所谓御龙氏的开山鼻祖，似乎也合情合理。
当然，除开《山海经》的记述之外，其实在历史上夏后启这个人也是非常有名的。
因为他是大禹的儿子。
嗯，就是治水的那个大禹。
在屈原的《天问》中甚至还这么记载过：“禹巡治洪水，走遍四方，一次，偶然与涂山氏相遇于台桑，怀孕的涂山氏女生下了启”。
这么看来，传说中的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还真是……啧啧……
而且启对于华夏文明的发展史还做出了一个非常卓越的贡献。
当然不是养龙。
而是将君主“禅让制”改成了“世袭制”！
可问题在于……
“那他怎么会姓刘？”
莫小川指的当然是刘宇，如果这位“罐儿仙”是御龙氏的人，也就是夏后启的后人，那么他当然不应该姓刘，而应该姓姒。
对此，老家伙给出的解释是：“因为后来启的那些儿孙们没能继承他御龙的本事，反倒被一个外官偷师而成，此人名为刘累，夏朝第十四代君主孔甲帝得知后，特封其为‘御龙氏’，让他帮自己养龙，结果这个刘累养着养着愣是把一条龙给活生生养死了，还做成了菜给孔甲帝吃，随后担心暴露，就跑路了……”
呃……
这个信息量就有点儿大了啊。
莫小川眨巴眨巴眼睛：“这孔甲帝还真够缺心眼儿的……”
“应该说是刘累胆大包天才是，咳咳……”老家伙纠正道。
这一次的咳嗽不是因为尴尬的干咳，而是真咳，于是莫小川的脸色再次一遍。
“要不要通知哪位师母过来？”
老家伙一摆手：“滚！”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为师父***
为什么莫小川宁愿冒着家里大龙被偷的风险，也要固执地留在这里守着老家伙？
因为他的感觉很不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严一约他去游戏厅打电玩时一样。
那是莫小川人生中第一次逃课。
与严一在游戏厅打了整整一天的街霸。
然后在夕阳的余温下美美地吃了一顿炒冰。
一向抠门的严一难得全程买单。
回去之后莫小川被老家伙狠狠地揍了一顿。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严一。
严一的不辞而别当然与老家伙没有关系，但至今莫小川也不知道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到底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学校的老师说严一转了学。
附近的邻居说严一搬了家。
老家伙当然也在莫小川的声泪俱下中答应帮他寻人。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
查无此人。
这当然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尤其当莫小川得知了老家伙的真实身份之后。
好在根据事后莫小川脑海中的残存画面，他看到了严一的不舍与遗憾，以及挥手告别时眼中那一闪即逝的痛苦。
这一切都说明，严一的突然消失不是意外，那最后一段快乐的时光是严一对莫小川最温情的告别。
今日亦是如此。
莫小川担心自己一个转头，老家伙便会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了。
但事实的真相却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眼看莫小川不愿离开，老家伙只能暗暗叹了口气，随后开口道：“身上都藏着什么宝贝？还不赶紧拿出来给为师观赏一下。”
莫小川会意，赶紧将裁决令掏了个空，里面最为醒目的，除了落日弓，当然就是数个大小不一，色泽各异的肉丹。
但老家伙却仿佛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甚至都懒得伸手去扒拉一下，只是简单地扫视了一遍后，便略感遗憾地收回了目光，随后眼角一闪，瞥到了莫小川手腕上的那一抹清光。
“这东西哪儿来的？”
老家伙一把抓住莫小川的胳膊，伸手就去撸他手腕上的镯子。
莫小川一愣，赶紧把那手镯褪下来，递到老家伙掌心中：“从一只大肉虫子体内爆出来的，有用？”
老家伙举着那只通体镂空的手镯看了半晌，神色间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惊喜：“果然是月下独镯！”
莫小川眨巴眨巴眼睛：“啥玩意儿？”
老家伙没有回答，而是将那手镯戴到了自己的腕间，于是有一片幽蓝色的光辉自其中徜徉开来，顺着老家伙的手臂蔓入了他的胸口。
老家伙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股汹涌澎湃，且生生不绝的气息，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才笑着对莫小川解释道：“你小子运气果然不错，这可是上古命仙的宝贝，正好与为师的修行法则契合。”
莫小川再次懵笔了。
命仙是什么仙？
你不是咱们山海一脉的大管家吗？
怎么又跟修仙扯上关系了？
力量体系都不一样了好吗！
但不管怎么说，眼看自己身上的东西能为老家伙续命，莫小川也是欣喜不已，当即对老家伙说道：“那咱们现在一起回清水街吧？”
谁曾想，老家伙却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走不了了。”
话音落下，莫小川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春姐和蒲牢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身上血色盎然，目光却一片肃杀。
至于李老板，则面如死灰般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
“怎么了？”
莫小川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回答的则是春姐：“有强敌临境。”
莫小川转头看着老家伙，而后者则在争分夺秒地借用月下独镯的力量修复伤势，并没有解答莫小川的疑惑。
倒是蒲牢接着道：“而且人不少。”
“有多少人？”莫小川下意识地问道。
“大约，三十人左右。”
这是春姐给出的答案。
于是莫小川觉得自己的脑子彻底有些乱了。
很明显，他对于突如其来的危机毫无准备，而且不明其意。
半晌过后，老家伙才慢慢悠悠地开口道：“短时间内他们不敢进来。”
莫小川沉声道：“到底是什么人？”
老家伙哈哈一笑：“当然是想把咱们爷儿俩一锅端的人。”
这一次，莫小川听懂了。
“山海一脉的人。”
老家伙笑道：“为师走后，你做的那些事情，为师都有所耳闻，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只是春城一役，你还是有些着急了。”
莫小川为之默然。
紧接着，便听见老家伙眉头一挑：“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老不死的对外不行，搞自己人倒是颇有一套，老子早就看他们不爽了，你也算是给咱们山城出了口恶气。”
莫小川摇摇头叹道：“您这隐喻我可不敢接。”
好在老家伙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转言道：“之前为师不在你身边，他们不敢动你，现在你离开了山城，为师也现了身，他们自然就没有顾忌了。”
莫小川明白了，随之道：“看来当初杨天笑来清水街，不是偶然。”
“当然。”老家伙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还好为师忍得住气，没有被那么低劣的激将法给逼出来。”
莫小川撇撇嘴：“您应该是后面才知道的吧？”
闻言，老家伙不禁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咳，先不说这个了，接下来准备怎么打？”
“一定要打吗？咱们就不能以德服人？”莫小川还抱有最后一丝期望。
不是他怂，实在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
如果春姐的感应没有错，那么单纯从人数上来看，对方的战斗力就是莫小川他们的七八倍。
而且不论是老家伙，还是蒲牢和春姐，都有重伤在身，真正能打的其实只有一个莫小川。
所以老家伙才会问莫小川准备怎么打。
莫小川不知道来犯强敌中有没有杨天笑这种级别的强神，但很明显，这里不是清水街。
他的身边也没有阿龙这般的大能压阵。
再加上英招、陆先生的殒命，余逆被罐儿仙带走，莫小川身边的力量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薄弱。
天时、地利、人和，他一个都不占。
所以莫小川是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打。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他甚至都不知道要跟谁打。
但在这之前，有一件事，莫小川却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下一刻，他站起身来，转头看着奥利维亚和特鲁多。
“来吧，都说说，是谁把我师父的消息透露出去的？坦白从宽，至少，我能给你留具全尸。”
第三百七十二章 草蛇灰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万州西游洞绝对算不上是名胜古迹，也不是什么著名的旅游景点，相比起万州烤鱼这样强大的地域性标识，西游洞顶多只能算作是某种谈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是那种如果你生活在万州，如果你有外地的朋友来旅行游玩，你除了招待他一顿丰盛的万州烤鱼之外，顺带能介绍得出口的，可以打发时间的一个地方。
仅此而已。
所以西游洞的客流量从来都不是很大，不管是在寒暑假，亦或者是国庆黄金周之类的假期，还是像现在这样稀松平常的一天。
但这种“平常”，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的。
片刻之前，大批的中外游客蜂拥而至，甚至惊动了一支国家的执法部队来维持治安，对于这里的旅游开发商来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可能听说所谓的“洞天福地”四个字。
所以他们显得很紧张，也很茫然。
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还只是暴风雨前夕的序曲。
真正的修行者盛宴，才刚刚开始。
向阳作为mss二处的特种指挥人员，其地位虽然不如老汪那么高，却也绝对不低，所以他知道这次整个作战计划的全部真相。
比如放任那些境外势力接踵而至是为了什么。
再比如假意要在西游洞将他们一网打尽，却在最后关头临阵撤兵又是为了什么。
他知道这是一个局中局。
也知道这次洞天福地的开启不是什么所谓仙缘，而是一个天大的陷阱。
但他却并没有将这一切告诉莫小川。
因为这关乎组织纪律。
所以此时的向阳有些担心莫小川。
哪怕他已经知道了莫小川的真实身份。
毕竟当初在养猪场的时候，莫小川救过他的命，而且还帮他背了一顶天大的锅。
但很快，向阳就没工夫担心莫小川在洞天福地中与西王母的对决了。
因为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更准确的来说，不是事情，而是人不太对劲。
出现在西游洞方圆十里之内的人变多了。
诚然，从一开始的时候向阳就知道，这次mss的计划，是打算将所有来自境外特殊组织的人都给送进西游洞，再使他们在其中自生自灭，但这并不意味着，当洞天福地瓦解的时候，不会出现幸存者。
嗯，或者该称其为漏网之鱼。
因此向阳等mss二处的特种作战人员并没有在洞天福地开启后离开西游洞，而是分批严守在了入口和出口处。
还不止如此。
包括西游洞周边十里范围之内，都有mss的人严密监控，以策万全。
所以当无数或打扮成旅客，或干脆不遮不掩，就这么光明正大来到西游洞的人群出现的时候，向阳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
这里的所谓普通人，指的是两个方面。
一者，来人不是各个大企业的总裁、创始人、巨头，就是影响力颇大的富豪、明星。
在如今这个网络无比发达的时代，向阳曾无数次在媒体报道中看过他们的照片。
当然，即便他从来不上网，也能一眼将他们认出来。
基于第二点。
这些人都是修行者。
常年挂在mss的各大关切名单中……
“蓉城的尹田、闽州的马宏腾、江城的徐幼斌……就连魔都的杨愿也来了！这么大的阵势，是要做什么……”
向阳听着耳机中传来的一个个名字，眉头越锁越紧，然后终于意识到，这些人似乎都属于同一个特殊组织。
山海裁决事务所。
念及于此，向阳心中的紧张终于舒缓了一些，但随后想到，难道是洞天福地中的莫小川出了事，所以引来八方救援？
可问题在于，即便莫小川真的遇到了危险，他又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向阳想不明白。
好在也不需要他想明白。
他此时唯一所需要做的，就是在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
于是很快，mss二处处长，尤进，也知道了这一消息。
尤进的政治觉悟，或者说判断力当然远胜于向阳，只不过就像之前所提到过的那样，mss内的各个办事处和办事局是相互独立的，虽然时常会出现通力合作的情况，但归根结底，二处不是专门研究山海一脉遗留问题的部门。
这件事，是一处的专长。
尤进没有向阳那么乐观，他对于这些各方大佬突然出现在万州的消息保持最谨慎的态度，所以他直接将此事告诉了李浩田。
“山海裁决事务所的人？全都朝着西游洞去了？”
李浩田只愣了半秒钟，便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好。
于是他没有等尤进回答，便直接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你再说一遍，都有哪几座裁决事务所的人到了？”
尤进在电话那头很快给出了答案：“蓉城、闽州、江城、金陵、魔都……等一下……”
伴随着尤进那有些沙哑的嗓音，李浩田的一颗心已经彻底沉入了谷底，因为这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然而，还不等李浩田做出相应的部署，尤进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根据我的人回报，最新消息，春城的人也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靠近西游洞，而是在远处观望。”
李浩田立刻应道：“叫我们的人与春城的人进行接触，把部里面所有在山城范围的人手全部调往西游洞，我立刻与军区和警方的人联系！”
尤进那边沉默了一瞬，然后问道：“任务是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不顾任何手段，保住莫小川先生的安全！”
……
在西游洞以南十公里以外，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溪，水色清澈见底，却看不到游鱼，因为此时在溪畔的那方大青石上，正站着一袭白影。
相比起数月之前还是一个广告公司小职员的时候，现如今的衣亦虽然在容貌上没有太多改变，却莫名给人一种飘飘出尘的感觉，其周身水气弥漫，纱裙随风而荡，如出水芙蓉，亦如一支含苞待放的水仙。
但此时萦绕在衣亦身边的水色却有些冷，甚至在她的眉间覆上了一层淡霜。
相比起魔都和金陵几方人马，春城虽然离山城更近，但收到消息的时间却有些晚了。
或者说，这其实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莫小川率清水街众妖亲临西游洞不是什么秘密，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另外五座裁决事务所闻风而动，联袂赶往万州。
只有当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才有消息能够传出来。
所以衣亦来晚了一些。
但还不算太晚。
如果她没有突然命令春城众人停下脚步的话。
一道年迈的身影慢步来到溪畔，对着衣亦微微躬身，喘着气道：“大人，经过确认，除了我们，再无后援。”
说话的当然是杜先生，老人家原本已经打算功成身退，最终却还是被拉近了这场漩涡中。
衣亦点点头，没有做出任何的指示。
于是杜先生试探着问道：“那我们……？”
衣亦面带忧色，唇齿轻启：“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