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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如火     仙武同修txt下载     仙武同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23章:魔神血祭

    大雪好似让所有的动物都失踪了。

    云歌虽然边走边留意,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动物的踪迹。不过在孟珏的指点下,她爬到树上,掏了几个松鼠窝,虽没抓到松鼠,却弄了一小堆松果和毛栗子,两人算是吃了一顿勉强充饥的中饭。

    本来食物就少得可怜,孟珏还特意留了两个松果不吃。云歌问:“你留它们做什么?”

    孟珏微笑着将松果收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云歌想了想,明白过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气鼓鼓地背起孟珏就走。

    孟珏笑着说:“你没想到,不是你笨,谁第一次就会呢?我也是为了生存,才慢慢学会的。”

    云歌默默的走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你小时候常常要这样去寻找食物吗?连松鼠的食物都。。。要吃?”

    孟珏云淡风清地说:“就一段时间。”

    云歌走过茺漠,走过草原,爬过雪山,翻过峻岭,对她而言,野外的世界熟悉亲切、充满乐趣。可现在才知道,她并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世界的残酷,在父母兄长的照顾下,所有的残酷都被他们遮去,她只看见了好玩有趣的一面。

    经过一处已经干枯的矮灌木丛时,孟珏突然贴在云歌耳畔小声说:“停,慢慢地趴下去。”

    云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全身紧张,屏息静气地缓缓蹲下,伏在了雪地上。

    孟珏将准备好的松子一粒粒地扔了出去,由远及近,然后他向云歌做了个钩手的姿势,示意她靠近他。云歌忙把头凑过去,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伸手去摘她耳朵上的玉石坠子,云歌立即反应过来,忙把另一只也摘下,递给孟珏。

    等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眼看着松子就要被雪花覆盖,云歌疑惑地看向孟珏,孟珏只点了下头,云歌就又全神惯注地盯向了前方。

    冰天雪地里,身上冷,肚子饿,这样一动不动的趴在雪中,实在是一种堪比酷刑的折磨,更何况孟珏还身受重伤。不过,孟珏和云歌都非常人,两人很有耐心地静等,雪仍在落着,渐渐的,已经看不出还有两个人。

    一只山雉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四周,小心翼翼地刨开雪,寻找着雪下的松子。刚开始,它还吃一颗松子,警觉的查视一下周围,可一直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它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大雪将一切食物深埋在了地下,它已经饿了很长时间。此时再按捺不住,开始疾速地刨雪,寻找松子。

    孟珏屏住一口气,再用力于手腕,将云歌的玉石耳坠弹了出去,两枚连发,正中山雉头颅,山雉短促的哀鸣了一声,倒在了雪地里。

    云歌哇地欢叫一声,从雪地里蹦起来,因为趴得太久,四肢僵硬,她却连活动手脚都顾不上,就摇摇晃晃的跑去捡山雉。从小到大,打了无数次猎,什么珍禽异兽都曾猎到过,可这一次,这只小小的山稚是她最激动的一次捕猎。

    云歌欢天喜地的捡起山雉,一面笑,一面和孟珏说:“你打猎的手段比我三哥都高明,你和谁学的?”

    孟珏很久没有见过云歌笑着和他说话了,有些失神,恍惚了一瞬,才说道:“人本来就是野兽,这些东西是本能,肚子饿极时,为了活下去,自然而然就会了。”

    云歌呆了一下,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去扶孟珏起来。孟珏见她面色憔悴,说道:“这里正好有枯木,又是白天,火光不会太明显,我们就在这里先把山雉烤着吃了,再上路。”

第824章:圣者级死士,围攻

    云歌点了点头,把孟珏背到一株略微能挡风雪的树下,安顿好孟珏后,她去收拾山雉。将弄干净的山雉放在一边后,又去准备生篝火,正在捡干柴枯木,忽然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她惊得立即扔掉柴禾,跑去背孟珏:“有士兵寻来了。”

    背好孟珏就跑,跑了几步,却惦记起他们的山雉,想回头去拿,可已经看到士兵的身影在林子里晃,若回去,肯定会被发现。云歌进退为难的痛苦:想走,实在舍不得那只山雉;想回,又知道背着孟珏,十分危险。她脚下在奔,头却一直扭着往后看。

    孟珏忽然笑了:“不要管它了,逃命要紧!”

    云歌哭丧着脸,扭回了头,开始用力狂奔。一边奔,一边还在痛苦,嘴里喃喃不绝的骂着士兵,骂着老天,骂着刘询,后来又开始怨怪那只山雉不好,不早点出现让他们捉,让他们吃。

    忽听到孟珏的轻笑声,她气不打一处来:“你笑个鬼!那可是我们费了老大功夫捉来的山雉,有什么好笑的?”

    孟珏咳嗽了几声,笑着说:“我在笑若让西域人知道(不知道怎么念)的妹妹为了只山雉痛心疾首,只怕他们更愿意去相信雪山的仙女下凡了。”

    云歌楞了一下,在无比的荒谬中,先是生了几分悲伤,可很快就全变成了好笑,是呀!只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山雉!她一边背着孟珏跑,一边忍不住地嘴角也沁出了笑意。

    孟珏听到她的笑声,微笑着想,这就是云歌!

    身后追兵无数,肚内空空无也,可两个人都是边逃边笑。

    孟珏和云歌,一个是走过地狱的孤狼,一个是自小游荡于山野的精灵,追兵虽有体力之便,但在大山中,他们奈何不了这两个人。很快,云歌和孟珏就甩掉了他们。

    但久未进食,天还没黑,云歌就已经实在走不动了。虽然知道追兵仍在附近,可两人不得不提早休息。云歌放孟珏下来时,孟珏的一缕头发拂过云歌脸颊,云歌一楞间,随手抓住了他的头发:“你的头发……”孟珏的头发乌黑中夹杂着班驳的银白,好似褪了色的绸缎。

    “我七八岁大的时候,头发已经是半黑半白,义父说我是少年白发。”孟珏的神情十分淡然,似乎没觉得世人眼中的“妖异”有什么大不了,可凝视着云歌的双眸中却有隐隐的期待和紧张。

    云歌没有任何反应,放下了他的头发,一边去砍松枝,一边说:“你义父的制药手艺真好,一点都看不出来你的头发本来是白色的。”

    孟珏眼中的期冀散去,他低垂了眼眸淡淡的笑着。很久后,他突然问云歌“云歌,你在大漠中第一次见到刘弗陵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云歌僵了一瞬,侧着脑袋笑起来,神情中透着无限柔软,回道:“就两个字,"赵陵",他不喜欢说话呢!”

    孟珏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痛楚苦涩都若无其事地关在了心门内,任内里千疮百鲜血淋漓,面上只是云淡风轻的微笑。

    云歌以为他累了,铺好松枝后,将斗篷裹到他身上,也蜷着身子睡了。

第825章:大逃亡

    半夜里,云歌睡得迷迷糊糊时,忽觉不对,伸手一摸,身上裹着斗篷,她怒气冲冲地坐起来,准备声讨孟珏,却见孟珏脸色异样的红润。她忙探手去摸,触手处滚烫。

    “孟珏!孟珏!”

    孟珏昏昏沉沉只能感低声说:“很渴。”

    云歌忙捧了一把干净的雪,用掌心的温度慢慢融化,将水滴到他嘴里。

    云歌抓起他的手腕,把了下脉,神色立变。伸手去检查他的身体,随着检查,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从悬崖下摔下时,他应该试图用背化解过坠力,所以内脏受创严重,再加上没有及时治疗和修养,现在的症状已是岌岌可危。

    孟珏虽然一声不吭,可身子不停地颤抖,肯定很冷。

    云歌用斗篷裹好他的身体。考虑到平躺着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伤情继续恶化,她拿出军刀去砍木头、藤条,争取在追并发现他们前,做一个木筏子,拖着孟珏走。

    孟珏稍微清醒时,一睁眼,看到铅云积坠的天空在移动,恍惚了一瞬,才明白不是天动,而是自己在动。

    云歌如同狗儿拖雪橇一样,拖着木筏子在雪地上行走,看来她已经发觉他的内伤。

    “云歌,休息一会儿。”

    “我刚才做木筏子时,听到人语声,他们应该已经追上来了,我想赶紧找个能躲藏的地方。”

    在木筏的慢慢前行中,孟珏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阴沉的天空越坠越低,他的思绪晃晃悠悠地似回到很久以前。

    也是这样的寒冷,也是这样的饥饿,那时候他的身后只有一只狼,这一次却是无数只“狼”,那时候他能走能跑,这一次却重伤在身。可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愤怒、绝望、恐惧,即使天寒地冻,他的心仍是温暖的,他可以很平静快乐地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如决堤的水一样涌了出来,她一面哭着,一面拄着军刀站起来,挥舞着军刀,发疯一样的砍着周围的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我才不要欠你的恩!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

    哭着哭着,军刀好似千斤,越挥越慢,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软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第826章:炼制破圣丹

    “孟珏!孟珏!”

    孟珏勉强地睁开眼睛,看到云歌的眼中全是恐惧。

    “孟珏,不许睡!”

    他微微笑起来:“我不睡。”

    云歌很温柔地说:我们马上就会找到一个山洞,我会生一堆好大的火,然后抓一只兔子,你要睡了,就没你的份了。不要睡,答应我!“

    孟珏近乎贪婪的凝视着她的温柔:“我答应你。”

    云歌拖着木筏继续前进,一边走一边不停地的说话,想尽办法,维持着孟珏的神志:“孟珏,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嗯。”

    等了一会儿,身后却寂然无声。

    “讲呀!你怎么不讲?你是不是睡着了?”云歌的声音有了慌乱。

    “没有。”微弱却清晰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只是在想如何开头。”

    “什么样子的故事。”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子的故事。”

    “那你就从最开始的时候讲起。”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快乐的家庭,父亲是个不大却也不小的官,母亲是个很美丽的民族女子,家里有两个兄弟,他们相亲相爱。突然有一天,父亲的主人被打成乱党,士兵要来拘捕他们,母亲带着两个兄弟匆匆出逃。。”

    “父亲呢?”

    “父亲去保护他的主人去了。”

    “他不保护妻儿吗?”

    “他是最忠心的人,在他心中,国第一,家第二,主人才是最重要的。”

    “后来呢?”

    “后来,这个异族女子带着两个幼儿寻到了夫君,虽然危险重重,但一家人重聚,她只有开心。”

    “大难重逢,当然值得开心。”

    “这个父亲的主人有一个孙子,年纪和两兄弟中的幼弟一般大小。这位父亲为了救出主人的孙子,决定偷梁换柱,用自己的幼儿冒充对方。主人的孙子活了下来,那个幼弟却死在了天牢里。他的母亲愤怒绝望中带着他离开了他的父亲,没有多久传来消息,他的父亲为了保护主人而死,走投无路的主人自尽而亡。”

    “后来呢?那个男孩子呢?还有他的母亲?”

    “主人虽然死了,但还有无数人怕死灰复燃,他们在暗中追杀着主人的部下,有一伙人追上了他们,这个坚强的异族女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准备以身诱敌,她在临走前,把一柄匕首和身上仅余的食物都塞到儿子手里,对他说:你若是我的儿子,你就记住,我不要你今日来救我,我只要你将来为我复仇!记住!吃掉食物!活下去为我报仇!;敌人为了查问出有关主人和父亲的一切,酷刑逼供女子,女子只字不吐。这个女子被敌人用最残酷的方法折磨了一天,最后,被折磨而死。她的儿子就藏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亲眼目睹了一切。等所有人走后,他跪在母亲尸身前,将母亲给他的食物一口口吃下,因为这样,他才能有力气把母亲掩埋了。他一声未哭,他的眼泪早已干涸,只是从那之后,他就失去了味觉,再尝不出任何味道。”

第827章:武圣对决

    云歌的声音喑哑艰涩:“后来这个男孩子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这个人收男孩做了义子,传授他医术、武功,后来男孩回到了长安,他出生的地方。。。。。。”

    孟珏似乎想笑,却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吸气声:“还没讲到那里。后来男孩子一路历尽艰险,逃往母亲的故乡。因为不敢走大路,他只能捡最偏僻的茺野行走,常常几天吃不到一点东西,一两个月吃不到一点盐,又日日惊慌恐惧,,他的头发从那时候开始慢慢变白。”

    孟珏停了下来,似乎要休息一下,才能有力气继续。云歌听得惊心动魄,一口气憋在胸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多时候,死亡真的比生存简单许多、许多!”孟珏的语气里的沉重的叹息,

    “好几次他都想放弃挣扎,一死了之,可母亲的话总是响在耳边,他还没有做到母亲让他做的事情,所以每一次他都挣扎着活了下来。当他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故乡时,他发现,在那里,他被叫作‘小杂种’。一场战乱后,他离开了母亲的故乡,开始四处流浪。有一天,一个赌客赢钱后心情好,随手赏了他一枚钱,那个地头上的乞丐不满,将他带到树林中,殴打他。他早已习惯了拳脚相加的日子,知道越是反抗越会挨打,索性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打,等他们打累了,也就不打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清脆的说话声,就像草原上的百灵鸟一样。百灵鸟儿请求乞丐们不要再打这个男孩子,乞丐们当然不会听她的,这只百灵鸟就突然变成了狼,乞丐们被她吓跑了,后来。。。。。。”

    孟珏把深埋在心底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一直以来念念于心的事情终于做到,精神一懈,只觉得眼皮重如千斤,直想闭上。

    “后来。。。他看见原来是只绿颜色的百灵,这只绿色的百灵送给他了一只珍珠绣鞋,他本来把它扔了出去,可后来又捡了回来。百灵说。。。。说‘你要用它去看大夫’,可是,就算后来快要饿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把珍珠绣鞋卖掉。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不想接受百灵鸟的施舍,想等到将来有一天,亲手把珍珠绣鞋扔还给她,可是,不是的。。。。。。云歌,我很累,讲不动了,我。。。我想休息一会儿。”

    云歌的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沿着面峡滚下:“我还想听,你继续讲,我们就快走到山谷,我已经看到山壁了,那里肯定会有山洞。”

    他已经很累很累,可是他的云歌说还要听。

第828章:孔雀王

    “他有个结拜哥哥,又遇见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义父,学会了很多东西,,,无意中发现。。。义父竟知道小百灵鸟,他很小心。。。很小心打听着百灰的消息。。。在百灵鸟心中,从不知道他的存在。。。从不知道他的存在。。。”孟珏微笑起来,:“可他知道百灵飞过的每一个地方。。。他去百灵鸟家里提亲,他以为他一点都不在乎,可他是那么紧张,害怕自己不够出众,不能让百灵鸟看上,可百灵鸟却见都不肯见他,就飞走了。。。所以他就追着百灵鸟。。。。。。”

    混沌中,思维变得越来越艰难,只觉得一切都变成了一团黑雾,卷着他向黑暗坠去。

    “孟珏!孟珏!你答应过我,你不睡的!”

    她用力摇着他的头,一颗颗冰凉的水滴打在他的脸上,黑雾突然散去几分。

    “我不睡,我不睡,我不睡。。。。。。”他喃喃地一遍遍对自己说,眼睛却怎么睁也睁不开。

    他的身体冰凉,额头却滚烫。没有食物,没有药物,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对抗严寒和重伤。

    云歌将他背起,向山上爬去。

    虽然没有发现山洞,却正好有几块巨石相叠,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空洞,可以挡住三面的风。

    她将他放进山洞,匆匆去寻着枯枝。一会儿后,她抱着一堆枯木萎枝回来,一边点火,一边不停地说话:“孟珏,我刚抽枯枝时,发现雪下好多毛粟子,我全扫回来了,过会儿我们可以烤粟子吃。”

    火生好后,云歌将孟珏抱到怀里:“孟珏,张开嘴巴,吃点东西。”她将板粟一颗颗喂进他嘴里,他嘴唇微颤了颤,根本没有力气咀嚼吞咽,只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声音:“不。。。睡。。。”

    她去探他的脉,跳动在渐渐变弱。

    如宇宙洪茺,周围没有一点光明,只有冰冷和黑。弥漫着黑雾旋转着欲将一切吞噬。孟珏此时全靠意念在苦苦维持着灵台最后一点清醒,可黑雾越转越疾,最后一点清醒马上就要变成粉沫,散入黑暗。

    突然间,一股暖暖的热流冲破了黑雾,轻柔的护住了他最后的清醒。四周仍然是冰冷的黑暗,可这团热流如同一个小小的堡垒,将冰冷和黑暗都挡在了外面。

    一个小小的声音随着暖流冲进了他的神识中,一遍遍地响着:“孟珏,你不可以死!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你不能又食言,这次若你再丢下我跑掉,我永不再相信你。”

    他渐渐地闻到弥漫在鼻端的血腥气,感觉到有温暖的液体滴进嘴里。吃力地睁开眼睛,一个人影从模糊变得渐渐清晰。她的手腕上一道割痕,鲜红的液体正一滴滴从她的手腕落入他的口中。

    他想推开她,全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看着那一滴滴的鲜红带着她的温暖进入他的身体。

    她珠泪籁籁,有的泪滴打在了他的脸上,有的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眼中慢慢浮出了泪光,当第一颗无声落下时,如同盘古劈开宇宙的那柄巨斧,他的脑中轰然一阵巨响,嘴里就突然充满了各种各样怪异的味道。

    是。。。是。。。这是甜!

    腥。。。腥味。。。

    泪的咸。。。

    还有。。。。。。涩!

    已经十几年空白无味的味觉,竟好似一刹那间就尝过了人生百味。

第829章:武神的传说

    “云歌,够了!”

    满面泪痕的她听到声音,破颜而笑,笑了一瞬,却又猛地背转了身子,一边匆匆抹去泪痕,一边拿了条手帕将伤口裹好。

    她把先前玻好的栗子喂给孟珏,眼睛一直不肯与他视线相触,一直游移在别处。孟珏却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栗子的清香盈满口鼻,让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烤好的栗子吃完后,她拿树枝把火里的栗子拨出来,滚放到雪上,背朝着他说:“等凉了,再剥给你吃。”

    “云歌。”

    孟珏叫她,她却不肯回头,只低头专心地弄着栗子。

    “因为娘临去前说的话,我一直以为娘要我去报仇,可后来……当我摇着你的肩膀告诉你,让你来找我复仇时,我才明白娘只是要我活着,她只是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能在绝望中活下去。她临死时指着家乡方向,才是她真正的希望,她想要儿子在蓝天下、绿草上,纵马驰骋、快意人生,她大概从没希望过儿子纠缠于仇恨。”

    云歌将一堆剥好的栗子用手帕兜着放到他手边:“你给我说这个干吗?我没兴趣听!”

    他拽住了她的手:“当日你来找我请义父给皇上治病时,我一口回绝了你,并不是因为我不肯,而是义父早已过世多年,我永不可能替你做到。我替皇上治病时,已尽全力,自问就是我义父在世,单论医术也不可能做得比我更好。有些事情是我不对,可我心中的感受,只望你能体谅一二。”

    云歌抽手,孟珏紧握着不肯放,可他的力气太弱,只能看着云歌的手从他掌间抽离。

    “这些事情,你不必再说了。我虽然讨厌你,可你尽心尽力地给他治过病,我还是感激你的。”

    云歌坐到了洞口,抱膝望着外面,只留给了孟珏一个冰冷的背影。不知何时,雪花又开始簌簌而落,北风吹得篝火忽强忽弱。

    “霍光先立刘贺为帝,又扶刘询登基,如果刘弗陵有子,那他就是谋朝篡位的逆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这个孩子活着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你和霍光的关系,可即使知道又能如何?在无关大局的事情上,霍光肯定会顺着你、依着你,但如果事关大局,他绝不会心软,你若信霍光,我们岂会在这里?你的兄长武功再高强,能打得过十几万羽林营和禁军吗?在孩子和你之间,我只能选择你!这件事情我不后悔,如果再选择一次,我还是选你。可云歌,我求你原谅我的选择。我不能抹去你身上已有的伤痕,但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陪着你寻回丢失掉了的笑声。”

    即使落魄街头,即使九死一声,他依然桀骜不驯地冷嘲苍天。平生第一次,他用一颗低到尘埃中的心,诉说着浓浓祈求。

    回答他的只有一个沉默冰冷的背影。

    心,在绝望中化成了尘埃。五脏的疼痛如受车裂之刑,一连串的咳嗽声中,他的嘴里涌出浓重的腥甜。

    风蓦地大了,雪也落得更急了。

    呼啸着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在山林间横冲直撞,云歌拿起军刀走入了风雪中:“你把栗子吃了。我赶在大雪前,再去砍点柴火。”

    “是不是我刚才死了,你就会原谅我?”

    冷漠的声音,从一个对他而言遥不可及的地方传来。

    “如果你死了,我不但恨你今生今世,还恨你来生来世。”

    云歌刚出去不久,又拎着军刀跑回来:“他们竟冒雪追过来了。”

    孟珏立即将一团雪扫到篝火上,滋滋声中,世界一刹那黑暗。

    “还有多远?”

    “就在山坡下,他们发现了我丢弃的木筏子,已经将四面包围。”

    云歌的声音无比自责。可当时的情况,孟珏奄奄一息,她根本没有可能慢条斯理地藏好木筏子,再背孟珏上山。

    孟珏微笑着,柔声说:“过来。”

    云歌楞了下,走到他身边蹲下。

    他将一个柔软的东西放在她手里:“过会儿我会吸引住他们的注意,你自己离开,没有了我,凭你的本事,在这荒山野林,他们奈何不了你。”

    云歌看都没看就把东西扔回给他,提着军刀坐到了洞口。

    “云歌,听话!你已经将我从山崖下救到此处,我们已经两不相欠。”

    不管孟珏说什么,云歌只是沉默。

第830章:传承万载

    风雪中,士兵们彼此的叫声已经清晰可闻。此时,云歌即使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

    孟珏挣扎着向她爬去。

    云歌怒声说:“你干什么?!回去!”

    孟珏抓住了她的胳膊,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清亮如石,光辉熠熠:“云歌!”

    云歌挣扎了下,竟没有甩脱他的手。

    “我不需要你为我手染鲜血。”

    他的另一只手中握着一只小小的葱绿珍珠绣鞋,上面缀着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在黑暗中发着晶莹的光芒。云歌呆呆地看着那只绣鞋,早已遗忘的记忆模模糊糊地浮现在眼前。

    毡帽拉落的瞬间,一头夹杂着无数银丝的长发直飘而下,桀骜不驯地张扬在风中。

    “云歌,长安城的偶遇不是为了相逢,而是为了重逢!”

    往事一幕幕,她心中是难言的酸楚。

    人语声渐渐接近,有士兵高叫:“那边有几块大石,过去查一下。”

    孟珏将军刀从云歌手中取出,握在了自己手里。挣扎着,挺直了身子,与云歌并肩而坐,对着外面。

    北风发出呜呜的悲鸣声,狂乱地一次又一次打向乱石,似想将巨石推倒。

    鹅毛般大的雪花,如同天宫塌裂后的残屑,哗哗地倾倒而下。

    天地纷乱惨白,似乎下一瞬就要天倾倒、地陷落。

    纵然天塌地裂,她为他孤身犯险,对他不离不弃,此生足矣!

第831章:逆鳞

    许平君从骊山回长安后,先直奔霍府。

    霍府的人看自己皇后娘娘突然降临,乱成了一团。许平君未等他们通传,就闯进了霍光住处。霍光仍在卧榻养病,见到许平君马利基要起来跪迎。许平君几步走到他榻前,阻止了他起身,一旁的丫头赶忙搬了个坐塌过来,请皇后坐。

    “霍大人可听闻了孟大人的事情?”

    霍光看了眼屋中的丫头,丫头们都退出了屋子。

    霍光叹道:“已经听闻,天妒英才,实在令人伤痛。”

    “云歌肚子闯入深山去寻孟大人了。”

    霍光这才真的动容:“什么?这么大的雪孤身入山?她不要命了吗?”

    “这是云歌拜托本宫带的话,本宫已经带到。”许平君说完,立即起身离开霍府。

    霍光靠在榻上,闭目沉思。半晌后轻叹了口气,命人叫霍禹、霍山和霍云来见他。

    “禹儿,你们三人一同去去向皇上上疏,就说:‘突闻女婿噩耗,又闻女儿踪迹不明,老父伤痛欲绝,病势加重。身为人子,理尽孝道,为宽父心,特奏请皇上准臣等入山寻妹。’皇上若推辞,你们就跪着等他答应。”

    霍云不太愿意地说:“之前对孟珏退让是因为不想他完全站到皇上一边,课皇上比较年轻,急怒下乱了方寸,竟开始自毁长城,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啊!我们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更好?”

    霍山也满脸的不情愿:“云歌这丫头偷了我的令牌,我还没找她算账呢!还要为她跪?我不去!她又不是真正的霍家人。”

    “你……”霍光咳嗽起来,霍禹忙去帮父亲顺气:“爹,放心吧!儿子和弟弟们立即进宫求见皇上。爹安心养病,云歌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我们三个一起去,皇上不敢不答应的。”

    霍光颔了下首,霍禹三人正要出门,门外响起霍成君的声音。

    “不许去!”

    她走到霍光榻前跪下,霍光忙要闪避:“成君,你如今怎可跪我?”又对霍禹他们说,“快扶你们妹妹起来。”

    霍成君跪着不肯起来:“云歌和我,爹爹只能选择一个。爹若救她,从此后就只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的女儿。”

    她与其铿然,屋里的人都被唬得愣住。

    霍光伤怒较佳,猛烈地咳嗽起来,霍禹急得直叫:“妹妹!”

    霍成君却还是跪着一动不动。

    霍光抚着胸说:“他们不知道云歌的身份,你可是知道的,你就一点不念血缘亲情吗?”

    “云歌她念过吗?明知道许平君和我不能共容,她却事事维护许平君!明知道太子之位对我们家事关重大,她却处处保护刘奭!明知道皇上是我的夫君,她却与皇上做出苟且之事!明知道刘贺与我们家有怨,她却盗令牌放人!这次她敢盗令牌救人,下次她又会做出什么?爹爹不必再劝,我意已决,从今往后,霍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霍光盯着女儿,眼中隐有摄人的寒芒。霍禹三人吓得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霍成君却昂着头,毫不退让地看着父亲。

    半晌后,霍光朝霍成君笑着点头:“我老了,而你们都长大了。”转了个身,面朝墙壁躺下,“你们都出去吧!”语声好似突然间苍老了十年。

    霍成君磕头:“谢谢爹爹,女儿回宫了!”

    几人走出屋子后,霍山笑着问霍成君:“云歌究竟是什么人?不会是叔叔在外面的私生女儿吧?”

    霍成君笑吟吟地说:“二哥倒挺能猜的。管她是什么人呢!反正从今天起,她和我们再无半点关系。”

    霍山点着头,连连称好。

    霍禹冷着脸:“娘娘,臣就送到此处,先行告退。”

    霍成君委屈地叫:“大哥,云歌和我们结怨已深,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也帮着她吗?”

    “云歌的生死,我不关心,可父亲卧病在塌,身为人子,你刚才做的,过了!”

    霍禹大步流星地离去。霍成君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突然扭头,快步跑出了霍府。

    刚出霍府就有人迎上来,她一边上马车,一边问:“皇上知道云歌闯山了吗?”

    “刚知道。”

    霍成君身子一滞,屏着呼吸,幽幽地问:“皇上什么反应?”

    “皇上十分惋惜,感叹孟大人夫妇伉俪情深,加派了兵力,希望还来得及救到孟夫人。”

    霍成君长长地出了口气,全身轻快地坐进了马车,舒畅地笑起来。看来刘询这次动了真怒,杀心坚定,云歌也必死无疑了。

第832章:替你祖宗的爷爷,给你敬杯酒

    许平君回宫后,立即命人准备香汤沐浴,传来宫里手最巧的老宫女,帮她梳起最妩媚的发髻,又让宫女们把所有衣裙拿出来,挑出最娇俏的。装扮妥当后,所有宫女都称赞皇后姿容明丽。

    镜中陌生的自己,原来也是妩媚娇俏的。

    那个人是她的夫,她以为他要的是相濡以沫。从未想到,有一日她也会成为“以色事人”者。

    窈窕的身影穿行过漫天风雪,飞扬的裙带勾舞着迷离冶艳。

    刘询抬头的一瞬,只觉得素白的天地顿成了落日时的纸醉金迷。明媚艳丽,令人不能移目,可心理却莫名地骤然一痛,未及深思,柔软的身体仿似怕冷一般缩到了他怀里:“皇上可受惊了?”

    仍带着沐浴后的清新,他不禁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间深深嗅着,她畏痒地笑躲着。他因生病已禁房事多日,不觉情动,猛地抱起了她向内殿行去。

    鲛绡帐里春风渡,鸳鸯枕上红泪湿。

    他热情似火、轻怜蜜爱;她曲意承欢、婉转迎合。

    她将他心内的空洞填满,他却让她的心慢慢裂开。

    云雨缓收,风流犹存。

    她在他怀里软语细声,过往的点滴趣事让他的笑声阵阵,笑声表达着他的欢愉。

    当“云歌”二字时不时融在往事中时,他仍在笑,可笑声已成了掩饰情绪的手段。

    许平君含泪央求:“皇上派的人应该妥当,可臣妾实在放心不下云歌,求皇上派隽不疑大人负责此事。”

    刘询凝视着她,笑起来,起身穿好衣服,欲离开。许平君抓住了他的衣袍,跌跌撞撞地跪在他的脚下:“皇上,臣妾求您!臣妾求您!看着过往的情分上,派隽不疑去搜救。”

    看着她哦生的妩媚俏丽,刘询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突然迸发。事不过二!云歌愚他一次,连她也敢再来愚弄他!

    “你是为云歌而求?还是为孟珏而求?”

    “臣妾……臣妾同求。”

    刘询脚下使力,踢开了她的手,讥嘲道:“孟珏和你还真是好搭档。”

    许平君愕然不解,心中却又迷迷蒙蒙地腾起了凉意。她爬了几步,又拽住了刘询的衣袍:“孟珏与臣妾是好朋友,孟珏自和皇上结识,一直视皇上为友,他为虎儿所做的一切,皇上也看在眼里,求皇上开恩!”

    刘询冷笑着说:“朕看在眼里的事情很多,你不必担心朕已昏庸!你以为我不知道孟珏在背后捣的鬼吗?他将我害进大牢,差点取了我性命,还假模假样地对我施恩。还有,你的未婚夫欧侯是如何死的?你要不要朕传仵作当你面再验一次尸?”

    她仰头盯着他,在他冷厉的视线中,她的脸色渐渐苍白:“他……他……他是被我……我克死的。”

    刘询大笑起来:“他倒也的确是被你克死的,他补钙痴心妄想要娶你,否则也不会因毒暴毙。”

    许平君身子簌簌直抖,紧抓着他的衣袍,如抓这最后的浮木:“他……他是中毒而亡?”

    刘询微笑着说:“此事你比谁都清楚,你不是不想嫁他吗?还要问朕?”

    她的手从他的袍上滑落,身子抖得越来越急,瑟瑟地缩成一团。

    刘询眼中有恨意:“朕一直以为你良善直爽,不管你有多少不好,只这一点,就值得我敬你护你,可你……你毒杀未婚夫婿在前,计谋婚事在后。”他弯下身子,拎着她问,“张贺为何突然间要来给我说亲?我以为的‘天作姻缘’只不过是你的有意谋划!你把我当成什么养的人?可以任你摆弄于股掌?刘贺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我虽然知道了你之前的事情,但想着你毕竟对朕……”刘询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手越掐越紧,好似要把许平君的胳膊掐断一般,“……朕也就不与你计较了!可你竟敢……你倒是真帮孟珏,为了孟珏连朕都出卖!”

    许平君泣不成声,身子直往地上软。

    刘询扔开了她,她就如一截枯木,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刘询一甩衣袖,转身出了殿门,七喜匆匆迎上来:“皇上去……”

    “摆驾昭阳殿。”

    “是!”

    不一会儿,宣室殿似已再无他人。宽广幽深的大殿内,只有一个女子趴在冰冷的金砖地上,间或传来几声哀泣。

    何小七轻轻走到殿门口,看着里面的女子,眼中隐有泪光。

    他走到她身边跪下,将一件斗篷盖在了她身上,扶着她起来:“许姐姐,不要哭了,皇上他已经走了,你的眼泪伤的只是自己。”

第833章:灵脉出示

    许平君看着他摇头,眼泪仍在疾落:“你现在可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宦官了吗?”

    何小七没有忍住,眼中的泪滚了下来,他用袖子一把抹去。

    “黑子哥他们已经都死了,我若不近来,迟早也……到了这里,无妻无子,身家性命全系在皇上身上,皇上也就不怕我能生出什么事来。”

    许平君最圆张,眼中全是惊恐的不能相信。

    “皇上是皇上,他姓刘名询,不是我们的大哥,也不会是姐姐认识的病已。”

    许平君眼中的“不能相信”渐渐变成了认命的相信,她木然地站起来,走到镜前坐下,慢慢地梳理着发髻,慢慢地整理这衣裙。

    “小七,霍光有派人来求见过皇上吗?”

    “没有。”

    她眼中有了然的绝望,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抿唇笑起来。

    “小七,你知道吗?云歌对我极好,她处处都让这我、护着我。其实她对病已也有过心思的,可因为我,她就退让了。我们被燕王抓住时,她让我先逃,为了护我,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引开杀手。可我对她并不好,我明知道她对病已的心思,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她为孟珏伤心时,是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刻,我却因为一点私心,让她肚子一人离开长安,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何小七劝道:“只要是人,谁没个私心呢?云歌她也不见得对姐姐就没私心。”

    “我知道你们都以为她和刘询在偷情。”许平君微笑道,“可我知道她不会,这世上我也许不信自己的夫君,但我信她。”

    何小七愕然,傻傻地看着许平君。

    “自她和我相识,每一次有了危险,她最先考虑的是我,每一次我面临困局,也是她伸手相助,虽然她叫我姐姐,其实她才像姐姐,一直照顾着我,这一次我也终于可以有个姐姐的样子了。小七,我能拜托你件事情吗?”

    “昔日故人均已凋零,只余你我,姐姐说吧!”

    许平君轻声叮嘱完,何小七震惊地问:“姐姐,你确定?”

    “我确定1”

    “好!”

    许平君见他答应了,向殿外走去、

    何小七看到她去的方向,忙追出来,问道:“娘娘不回椒房殿吗?”

    “我去昭阳殿,一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许平君行到昭阳殿外,正对着殿门,跪了下来。殿内立即响起嘈杂声,霍成君和刘询已经歇息,听到动静,她不悦地问:“怎么回事?”

    服饰她的夏嬷嬷在帘帐外回禀道:“皇后娘娘面朝殿门,跪在了雪地里。”

    霍成君“呀”的一声,从刘询怀里坐了起来:“感慨准备衣装,本宫去……”

    刘询将她拽回了怀中:“睡觉的时候就睡觉,有人喜欢跪就让她跪着好了。”

    听到刘询的话,众人心里都有了底,全安静下来。改守夜的守夜,该睡觉的睡觉。

    霍成君婉转一笑,似含着醋意底说:“臣妾这不是怕皇上回头气消了又心疼嘛!”

    刘询笑着去搂她的腰:“你命知道朕的心都在你这里,还吃些没名堂的醋。一曲《折腰》让朕早为你折腰!”

    霍成君闭上了眼睛,靠在刘询肩头,轻声娇笑着,心却不知道怎么就飞了出去。冷雪寒林、悬崖峭壁,只觉得茫茫然,他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刘询面上好似一点不在乎,可胸中的怒火中烧。怀中的温香软玉、浅吟娇啼竟只是让他的心越发的空落。

第834章:抢,疯狂的抢

    簌簌的雪花不大不小底飘着。

    昭阳殿外的屋檐下挂了一溜的灯笼,光线投在飞舞的雪花上,映得那雪晶莹剔透,趁着黑夜的底色。光影勾勒出的样子就如一个个冰晶琉璃,一溜看去,随着屋檐的高低起伏,就如一粒粒琉璃参差不齐地漂浮在半空。

    许平君仰头呆呆地望着昭阳殿,眼中不禁又浮出了泪花。即使这般的美景,他都不会陪她一起欣赏了,纵有良辰美景又如何?

    前尘往事断断续续底从脑中闪过,只觉得天地虽大,余生却已了无去处。欧侯的死,她能全怪孟珏吗?那般的巧合,她却简单地相信是自己命硬,心底深处不是不清楚,她只是不肯去面对心底的阴暗。忽然想起张神仙给她算命时说过的话,“天地造化,饮啄间自有前缘”,只觉意味深长,慢慢细品后,一个刹那,若醍醐灌顶,心竟通透了。

    若不是深夜,若不是下雪,若不是恰好跪在这里,哪里就能看到这般美丽的景致呢?

    若不是当年自己强行掬水,何来今日雪地下跪?她今日所遭受的苦楚,比起她害死欧侯的罪孽又算得料什么?她在当日费尽心机想嫁给刘病已时就已经种下了今日的果。

    人生得失看似随机,其实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与其为昨日的因自惩,不如为来日的果修行。

    许平君微微地笑着,从头上拔下簪子,以簪为笔,以雪地为帛,将眼前所看到的”雪殿夜灯图”勾描出来。一边画,一边凝视想着该做一首什么样的诗才能配得上这如梦如幻景。

    清早。

    刘询起身去上朝时,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神情哀伤凄楚、祈求他回心转意的人,不料眼前的女子淡然平静,见到他时,只是深深地埋下头叩首。她的姿势卑微谦恭,可他觉得她就如她肩头的落雪一般清冷干净。

    他心中只觉烦躁,微笑着,匆匆而去,任她继续跪着。

    他离开不久,刘奭披着个小黑貂斗篷跑来,站到母亲身前,替母亲把头顶和身上的落雪一点点拍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咬着唇,不肯哭出来。

    “娘,你冷吗?”

    许平君微笑着摇摇头。

    “姑姑能把施肥找回来吗?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许平君想了会儿:“娘很想和你说‘可以’,但你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娘不想哄你,娘不知道。”

    刘奭在她面前默默地站了会儿:“娘,我去了。”

    “好。”

    刘奭咚咚地跑进了昭阳殿。霍成君见到他,立即命人给他宽衣、拿手炉、倒茶、拿点心,使唤得一群宫女围着刘奭团团转。

    “殿下怎么突然有空了?”霍成君的目光里面有狐疑。

    刘奭摇着霍成君的胳膊:“娘娘,您一直很疼虎儿,虎儿求您救救母后。母后再跪下去,会得病的。”

    霍成君笑起来,一面拿起个橘子剥给他吃,一面说:“你父皇正在气头上,等气过了,我们就去说几句软话,你父皇肯定会原谅皇后娘娘。”

    刘奭吞下口中的橘子后,担心地问:“真的吗?”

    “当然!”

    他放下心来,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随手抓起碟子里的糕点吃起来。霍成君端了碗热奶给他:“慢点吃!早上没有吃早饭吗?”

    刘奭点点头:“我一起来就听说母后跪在雪地里,立即跑过来看。”

    霍成君笑问:“你母后怎么肯让你来找我?”

    “母后……母后……”刘奭低下了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后才说,“儿臣自己来的,儿臣知道父皇宠爱娘娘,娘娘说的话,父皇应该会听。”

    霍成君看到他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若我将来的孩子有殿下一半孝顺,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奭立即说:“会的,弟弟一定会的。”

    老人都说小孩子的话准,霍成君开心地笑起来:“殿下觉得我会有儿子?”

    “嗯!”刘奭很用力地点头。

    霍成君又喂了他瓣橘子:“等你父皇散朝后,我就去帮你母后求情。”

    刘奭给霍成君行礼谢恩后,高高兴兴地去了。

    朝堂上,几个大臣向刘询禀奏民生经济状况。

    刘询越听越怒:“什么叫粮价飞涨?今年不是一个丰收年吗?一斤炭火要一百钱?那是炭火还是金子?”

    大臣哆哆嗦嗦地只知道点头:“是,是,皇上说的是!长安城内不要说一般人家,就是臣等都不敢随意用炭,为了节省炭,臣家里已经全把小厨房撤掉了,只用大厨房。”

第835章:免费的劳力

    刘询气得只想让他“滚”,强忍着,命他退下:“隽不疑,你说说,怎么回事?”

    “今年是丰收年,即使因为这几天大雪成灾,运输不便,导致粮价上涨,但也没道理疯涨。据臣观察,除了粮食、炭火,还有药材、丝绸在涨,只不过这两样东西一时半会儿感觉不到而已。”

    刘询点头,没有生病的人不会关心药价,也没有人天天去做新衣服。

    “这些东西彼此影响,继续涨下去,只怕会引起民间恐慌,民众会抢购囤积,一旦发生抢购,物价就会被推得更高。最后的局面就是,不需要粮食和炭火的人库存充足,而真正需要的人购买不起。根据司天监的预测,今年冬天会大冻,若粮食和炭火不足,就会出现冻死和饿死的人。”

    刘询只觉得脑疼欲裂:“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你没说完的话朕也知道,若冻死、饿死的人多了,民间就会有怨言,怪朕昏庸无能。朕想知道的就是为什么好端端的物价会飞涨!”

    “既然粮食本来充足,臣的推断应该是有人操纵市场,想从中渔利。”

    大殿内哗的一声炸开,嗡嗡声不绝。

    杜延年反驳说:“商人为了利益,囤货抬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可这次是整个汉朝疆域内的粮食都在涨,还有炭火、药材、丝绸,哪个商人有这么大的能耐?”

    田广明讥笑道:“隽大人以为这事我们没想过吗?我们正是仔细考虑了才不会胡言乱语,故作惊人之语。难道全汉朝的商人都联合起来了?那当年秦始皇同意六国还要什么军队?”

    刘询喝道::“都闭嘴。隽不疑,你继续说。”

    “臣想过,并不需要所有商人联合起来。人都有从众心理,就如抢购,并不是抢购者真需要,只不过看别人买了,他就也去买。此理放在商人身上也行得通,只要业内的一两个大商家开始囤货抬价,清醒的商人为了追逐利益,自然会先握紧手中的货品,相机而动,众多的小商人则是看大商家都如此做,便会自然而然地跟随。”

    “如果朕下令发放赈灾粮,可会把粮价压下去。”

    “那要看皇上有多少赈灾粮,而那些大商家有多少资金。如果他们能把皇上发放的赈灾粮通通吸纳,皇上的政令只怕于事无补,反倒会引发潜藏的危机。”

    刘询颔首,隽不疑已经点到了他的犹豫之处。边疆不稳,粮草若不充足,危机更大。他一筹莫展中,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突然浮现在脑海里。他曾派人追踪孟珏很长一段时间,暗探的回复常常是“孟珏又去逛街、转商铺了”,“什么都没买”,“就是问价钱”,“和卖货的人、买货的人聊天”。他一直以为孟珏是故作闲适姿态,这一瞬,他却悟出了“商铺”、“价格”、“买卖”的重要。

    孟珏!

    朝臣们看皇上突然脸上铁青,眼神凌厉,都吓得跪倒在地。大殿里立即变得宁静无比。

    众人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踹,这时外面却传来吵闹声。

    “皇上,皇上,奴才要见皇上。”

    宦官们闹着要见驾,侍卫们却挡着不肯放行。

    刘询大怒:“拖下去,裸身鞭笞。”

    侍卫们立即拖着富裕离开,富裕挣扎着大叫:“皇上,太子殿下突然昏迷……皇上……”

    刘询跳了起来,几步就冲出了大殿:“你说什么?”

    富裕连滚带爬地跪倒刘询身前,哭着说:“皇上,太子殿下突然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

    刘询未等他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向椒房殿赶去。

    七喜赶着说:“传李太医、吴太医火速进宫。”

    太傅刚去,太子就病?大殿内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说话,都屏着呼吸,低着头,悄悄往外退。

第836章:黑炎王蛇的恐怖

    孟珏和云歌被隽不疑所救,护送回孟府。三月见到孟珏的一瞬,放声大哭,又跑到云歌脚前用力磕头。

    云歌面罩寒霜,轻轻巧巧地闪到一旁。三月这块爆炭却没有恼,只一面抹着眼泪,一面站了起来。

    许香兰看一堆人围在孟珏身前,根本没有自己插足的地方。孟珏也压根儿不看她一眼。

    云歌刚想离开,仆人来通报:“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驾临。”

    掌事的人忙去准备接驾,不相干的人忙着回避。一会儿工夫,屋子就空了下来,只孟珏躺在榻上,云歌站在门口,许香兰立在屋子一角,拿着帕子擦眼泪。

    许平君带着刘奭匆匆近来,见到云歌,一把就抱住了她:“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云歌也紧紧地抱住她:“姐姐!”

    云歌孤身闯雪山,皇后夜跪昭阳殿,其中的惊险曲折不必多少,两姐妹都明白彼此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

    许香兰嘴微张,呆呆地看着堂姐和云歌,他们两个之间有一种亲密,好似不需言语就已经彼此明白。一个词语忽然跳到她脑中——肝胆相照,那本是用来形容豪情男儿的,可此时此刻许香兰觉得就是可以用在堂姐和云歌身上。

    许平君牵着刘?朝孟珏下跪,孟珏急说:“平静,快起来!”觉得叫不到许平君,又忙叫云歌去扶她。

    云歌站着没动,等许平君跪下行了一礼后,才伸手扶她起来:“虽有惊有险,不过他还好好活着,所以姐姐也不必太内疚,刘询……”看到刘?,她闭了嘴。

    许平君对许香兰说:“香兰,你带太子殿下去外面玩一会儿。”

    造诣看得目瞪口呆的许香兰愣愣地点了下头,牵着太子出了屋子。

    云歌看他们走了,才说:“姐姐不必为刘询做的事情抱疚。”

    许平君微笑这说:“我没有为他所行抱疚,他所行的因,自有他自己的果,我只是替自己和虎儿谢谢孟大哥一直以来的回护之恩。”

    云歌不能相信地盯着许平君。

    许平君在她脑门上敲了下:“你干什么?没见过我?”

    “是没见过,姐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许平君淡淡说:“我只是悟了。”

    云歌分不清楚自己该喜该悲,他一直以为病已大哥会使许姐姐一生的结,最终也许还会变成劫,却不想这个结竟就这么解开了。

    许平君似猜到她所思,轻声说:“他叫刘询。”

    云歌也轻轻说:“是啊!他叫刘询。”

    许平君眼波在云歌面上意味深长地一转,落在了孟珏身上:“孟大哥,这几日过得如何?”

    孟珏微微笑着,不说话。

    云歌不自在起来,想要离开:“我去洗漱,换衣服,姐姐若不急着走,先和孟珏说话吧!一会儿再来看我。若赶着回宫,我回头去宫里陪姐姐说话。”

    许平君含笑答应,见云歌走远,她的笑意慢慢地淡了:“孟大哥,对不起。我求你仍做虎儿的师傅。”

    “你出共时,皇上给你说什么了?”

    “皇上什么都没对我说,只吩咐虎儿跟我一起来探望师傅。”

    孟珏淡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不做太傅,还能做什么?除非我离开长安,不然,做什么官都是做。”

    许平君喜极而泣:“谢谢,谢谢!”

    “我想麻烦你件事情。”

    “大哥请将。”

    孟珏说:“早或晚,我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请许香兰离开。她若愿意,让她给我写封修书也成,她的身子仍白璧无瑕,她又是皇上的小姨子,未来皇上的姨母,不管以后再嫁谁,都没人敢怠慢她。”

    许平君微微呆了下说:“好的,我会私下开道她的。大哥和云歌重归于好了吗?”

    孟珏及淡然地说:“她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不过我都已经等了她十多年,也不在乎再等她十多年。”

    许平君震惊中有酸楚也有高兴,酸楚自己的不幸,高兴云歌的幸运:“大哥所做都出于无奈,云歌慢慢地会原来你的,大哥可有庆幸自己从崖上摔下?”

    孟珏微笑着说:“所以这一次我原谅刘询,让他继续做他的安稳皇帝。”

    一阵透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许平君打了个寒战,她以为她已经解开了结,却不知道也许一切早已是一个死结。如果没有云歌,孟珏大概从此就会和霍光携手,甚至以孟珏的性格,说不定早有什么安排,借助霍光或者其他替自己报仇,来个一拍两散,两败俱伤!她只觉得手足冰凉,再也坐不住,匆匆站起来:“孟大哥,我……我回去了。”

    孟珏没有留客,只点了下头。

第837章:玩弄于鼓掌之间

    孟珏重伤在身,行动不便,理所当然地可以不上朝,他又以病中精神不济为借口,拒绝见客。府里大小杂事少了很多,仆人们也清闲起来,孟珏养病,孟府的仆人就说闲话打发时间。

    话说自大夫人进门,公子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和别人说话时,是微笑有礼,和大夫人说话时,却常常面带寒霜,可自从公子被救回府后,他对大夫人的态度就大变,人还在轮椅上坐着,就开始天天跑竹轩。

    第一天去,大夫人正在为三七剪茎包芽,预防根部冻伤。看见他,正眼都没看一下,低着头,该干啥干啥。公子就在一旁呆着,看了大半天,要吃饭了,他就离开了。

    第二天去,大夫人在为黄连培土,还是不理公子,公子仍在一旁呆看。

    第三天去,大夫人在为砂仁松土,施肥,当然,没答理公子,公子仍在一旁看着。

    ……

    大夫人一连在药圃里忙了十天,公子就在一边呆看了十天,两人不要说说话,就连眼神都没接触过。

    药圃里的活儿虽忙完了,可大夫人仍整天忙忙碌碌,有时候在翻书,有时候在研磨药材制药,有时候还会请了大夫来给她讲授医理\探讨心得。公子还是每天去,去了后,什么话都不说,就在一旁待着。大夫人种树,他看树,大夫人看书,他就也拿本书看;大夫人研磨药材,他就在一旁择药,他择的药,大夫人压根儿不用。可他仍然择;大夫人和大夫讨论医术,他就在一旁听,有时候大夫人和大夫为了某个病例争执时,他似乎想开口,可看着大夫人与大夫说话的样子,他就又沉默了,只静静看着大夫人,时含笑,时蹙眉。

    仆人们对公子的作低伏小惊奇得不得了。闲话磕得热火朝天,至少热过炭炉子。可这一模一样的闲话磕多了,再热的火也差不多要熄了,无聊之下,开始打赌,度大夫人和公子什么时候说话。

    ……

    时光流逝,晃晃悠悠地已经进入新的一年。

    春寒仍料峭,墙角\屋檐下的迎春花却无惧严寒,陆陆续续地绽出了嫩黄。

    孟府的仆人们彼此见面,常是一个双手笼在袖子里,打着哈欠问:“还没说话?”

    一个双眼无神地摇头:“还没。”

    “钱”

    一个懒洋洋地伸手,一个无精打采地掏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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