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死斗开端！
“距离魔虫军团抵达黄泉界剩余时间：00:59”
“00:58”
“00:57”
“……”
猩红小字不断闪烁。
顾青山站在铁围山顶，朝着所有人大声道：
“记住，扭腰的时候，屁股要翘！”
“抖动你的双肩，找准节奏，旋转——卡住点！”
“你们都是各界的真正强者，对于这种基本的舞蹈一定都能轻易学会，等会儿跟着我一起摇摆就可以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场舞蹈教学中。
倒是也有亡者心中暗暗不平。
但他们朝铁围山上那柄黑色权杖看了看，心中的一切念头顿时打消。
没办法。
镇狱鬼王杖就立在旁边。
似乎是对这么多的亡者出现感到兴奋，镇狱鬼王杖上不时传来一道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让亡者们毛骨悚然。
于是当顾青山再次迈出腿，扭动胯胯轴的时候，所有亡者便赶紧跟着做。
它们果然都是筛选出来的高手，一些简单的动作很快便掌握了。
顾青山一边跳着，一边放出神念观察着那些亡者。
——他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这么多的舞者，如果给自己好好训练，那整个祭舞的威力将是何等惊人啊。
可惜。
没有时间了。
他正想着，忽然一道女子的低吟声在耳边响起。
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信号。
下一瞬，一行行猩红小字飞速刷新出来：
“注意！”
“你的身体得到过混沌的亲自调教，已经达到了最柔弱和最有韧性的地步。”
“你通过人族祝福，获得了二十三倍的祭司之力加持。”
“你暂时达到死斗之舞的巅峰状态。”
“你有突破的可能性。”
“在此状态下，你将可以操控整个舞团！”
“音乐将配合你的舞步——”
所有小字一闪而过。
顾青山看完，立刻朝亡者们望去。
只见他们都不动了。
“距离魔虫军团降临，还剩：00:10”
“00:09”
“00:08”
“……”
天空中，风起云涌。
——似乎有什么要来了。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全力施为了。
不必调动人族军团，只需要来一点点人族的设备，这场舞就会……
变得疯狂。
他意识一动，顿时被接驳的人族战争指挥平台产生了反应。
一道金属音响起：
“指挥官阁下，所有隐形设备已就绪，兵器已传送，开始列装指定人员，随时可以调用。”
“好。”
顾青山用力在虚空中一握拳。
所有隐隐约约的声响全部消失，整个黄泉世界陷入寂静。
下一秒。
那遍布黄泉世界的亡者们全部消失。
——得益于人族大型战争隐匿设备，他们全都隐藏了起来。
顾青山站在山顶，活动了下腰身，单膝跪地。
姿势已定，只等开舞。
他似乎想起什么，出声道：“要开始了……山女，你要一起跳吗？”
说话间，他嘟着嘴，朝虚空点了点头。
整个世界变暗了。
一片黑暗。
一股狂野的意味深深收敛，预备爆发。
山女听见他问，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直接化作飞剑，重新隐藏在他身后。
“这么害羞……算了……还是我来。”
顾青山说着，望向黑暗天空。
只见一个个类人的虫型怪物出现了。
——魔虫军团！
铺天盖地的魔虫密布整个天穹。
这些魔虫做好的充分的迎战准备，却发现整个黄泉世界并没有什么人。
世界虽然陷入黑暗，但无法阻挡它们看清敌人——
除了正在控制天书的两女，就只有铁围山顶有一个人。
那个人单膝跪地，四周是一些骷髅，全都摆出奇奇怪怪的姿势，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魔虫们略一停顿，索性不再管那铁围山上的神经病。
它们望向忘川江上。
——那两女正在控制轮回天书，一定要打断她们！
这时候，铁围山顶上的那个人却缓缓站起。
他用脚打着拍子。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充满沧桑意味的大鼓声随着他的节拍响彻整个世界。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让人不禁热血沸腾。
魔虫大军才不管这些无法理解的东西。
它们集结成军，全力扑向忘川江上！
突然——
只见铁围山顶上，顾青山停住了拍子。
他一手插着腰，探出身子，另一手朝着忘川江上一指。
霎时间，忘川江上的虚空一阵扭曲。
黑压压的亡者们显出身形。
这些亡者密布整个忘川大江的上空，把谢道灵和骷髅女彻底挡住。
魔虫们不料有此变化，再想停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两军即将撞上——
顾青山打了个响指，低声道：
“音乐！”
所有亡者们顿时作出整齐划一的动作。
他们抬起手中兵器。
那是一种凶残的古老钢铁机器。
加特林m134转轮机枪！
没错，人手一把！
嗡——
机枪上的电动机开始带动六根枪管旋转，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些声响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蓄势待发的声浪。
顾青山低声道：“舞蹈现在开场。”
他带着骷髅们，在骤然响起的震颤电音中跳出一段街舞。
祭舞的力量瞬间传遍整个世界！
忘川江上，一道枪声响起——
嗒！
子弹从旋转的枪管中喷射而出，飞跃近百米距离，直接命中一只魔虫。
这样的兵器原本伤不了魔虫，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魔虫爆出一声尖叫，全身皮肉毛发血肉散成灰烬，只剩一具白骨，虔诚的跪在地上。
祭舞的力量，借由子弹传达到了魔虫身上！
它被转化成了亡虫！
下一瞬——
整个忘川江上。
无数道暴虐的火线形成密不透风的攻击墙，一刻不停的射向天穹。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种攻击根本不讲究伤害，它只负责横扫一切，将所有扑上来的魔虫转化为亡灵所属！
顾青山一边跳，一边观察局势。
只见天空中，更多的魔虫出现了。
一道金属声响起：“指挥官阁下，虫子的数量超出预计，无法用机枪进行饱和攻击。”
是的，魔虫的数量太多了，就算是忘川江上的亡者们用机枪横扫，也完全扫不过来。
顾青山脸色不变，只是随着节拍跳着舞。
忽然，所有骷髅的舞步一顿。
它们手臂连着手臂，舞动出一道连绵的波浪。
顾青山站在最后一位，当波浪传递到他身上，他双手朝着天空做出了一个爆炸的动作。
伴随着他们的舞动，忘川江畔的平原上，似乎产生了一阵无形的波浪。
大幕拉开。
一座座巨炮显现出来。
“让它们尝尝这个！”有亡者兴奋的大叫道。
——轰！！！
威力无与伦比的光柱从巨炮中爆发出来，穿过重重魔虫，直插天际！
一时间，整个黄泉世界都是猛烈的轰鸣声。
无边的虫尸纷纷坠落，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在虫潮深处，一道恼怒的声音响起：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天真！”
这是永恒夺念者！
它似乎预备亲自出手了！
只见好几头色彩鲜艳的虫子飞出来，身上多了一层迷蒙的光芒屏障。
无论是子弹还是巨炮，都无法穿越那层屏障。
顾青山眉头一挑。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东西能抵御祭舞的力量。
也罢！
铁围山上，顾青山忽然收了舞步，在骷髅们的环绕中站定。
只见他将拳握紧，平直伸向前方，随口哼唱道：“啦啦啦，啦啦啦。”
整个黄泉世界所有亡者跟着一起唱起来：
“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这唱声停上去简单可笑，却渐渐有重低音的韵律跟着舞动起来，似乎有一股什么感觉即将呼之欲出。
在山呼海啸的音浪声中，顾青山低声念道：
“血越多，舞越盛——”
仅仅停顿了一息。
所有亡者们突然爆发出吼声：
“吾等尽尝杀戮之欲，以为圣哉！！！”
“为圣哉”
“圣哉——”
整个黄泉世界回荡着久久不息的音浪。
亡者们都陷入了疯狂而歇斯底里的情绪之中。
它们彻底亢奋起来，仿佛在极端渴望一场永无止境的杀戮！
一行猩红小字飞速闪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宣告了即将进行一场死斗之舞。”
“现在开始！”
第一百七十章 要素·捕杀！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大喝道：“我乃本次战争的黄泉主将，黄泉鬼王！”
“对面的虫子，你们的首领可敢与我一战！”
亡者们一听，纷纷嚎叫起来：
“可敢一战！”
“可敢一战！”
“谁敢与我们鬼王一战！”
如潮的嘶吼声响彻黄泉——
亡者们全部陷入空前的亢奋。
这里是黄泉。
他们不死。
它们渴望在鬼王的带领下，与天空中的虫子们来一场永恒的杀戮。
天空中的虫子们纷纷做出戒备姿态。
诚然，它们确实比普通的亡者强大，但之前已经有很多魔虫被转化为亡者形态，历经死亡之河的沉沦，又被镇狱鬼王杖控制，已经渐渐加入到了亡者大军之中。
此消彼长。
双方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永恒夺念者早就关注着形势变化，它虽然无惧任何敌手，但手下被转化了太多，也足够让它心烦。
再加上刚才挑战自己的，竟然是那个小子……
永恒夺念者猛然拨开挡在身前的虫子，狞笑道：“我记得你，上次我被你阴了一把，正愁没有地方寻你。”
它背后双翅张开，直接飞出虫群。
“难怪你上次能用黄泉阴我，原来你是黄泉的鬼王。”永恒夺念者死死盯着顾青山道。
——杀了鬼王，亡者们不攻自溃，一切迎刃而解！
一念及此，巨大的虫子身上冒出来汹涌的杀意。
顾青山面无表情。
四周的亡者们听见刚才的话，渐渐反应过来。
这么强悍的虫魔——
竟然曾经在鬼王手上吃过亏？
亡者们兴奋的喊叫起来：
“战！”
“战！”
“战！”
对面的魔虫军团见首领已经出阵，又被对方挑衅，顿时也发出一道道尖锐的虫鸣为首领助阵。
一时间，双方的目光都聚焦在顾青山与永恒夺念者身上。
永恒夺念者见状，冷笑道：“也罢，让黄泉的神祇彻底死在黄泉之中，将来说出去也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
顾青山点头道：“正是。”
他拍了拍手掌。
刹那之间，天地归于寂静。
所有亡者和虫子保持着原本的姿态，彻底陷入停滞。
咚！咚！咚！
苍凉雄壮的鼓声响起。
顾青山向前迈出一步，低声道：“现在由你我共同挑选要素――任何要素都可以，但我声明一点，我也不知道死斗会如何展开。”
“奇诡侧的祭舞么？”永恒夺念者略感应了一下，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顾青山也是一样的状态。
“原来如此，我倒是听说过这个舞——既然接受了你的邀战，那么按照规则，要素的挑选权在我手上。”永恒夺念者道。
顾青山笑了笑，说：“对，为了保持公平，由你决定要素。”
永恒夺念者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戏谑说道：“你大概不知道这个终末之祭的舞，为什么在虚空中流传的如此之少。”
“洗耳恭听。”顾青山道。
“这个舞强制双方无法正面交战，只能通过因果律确定胜负。”
“可惜，在死斗之舞这一层级上，任何发动这个舞的人，都必须由敌人来挑选要素。”
“而他们的敌人自然挑选最有利于他们的要素。”
“所以死斗之舞的舞者，通常的下场都只有一个——”
“死！”
“哈哈哈哈哈！可笑你还把它当做战胜我的依仗！”
永恒夺念者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顾青山认真听了，自然知道它说的是实情。
难怪上次祭舞的时候，那位女士还不放心，亲自前来主持了一场。
大概她是怕自己输给了蕾妮朵尔。
好在蕾妮朵尔足够蠢，挑选的要素竟然是命运。
而这一次，那位女士不在。
——永恒夺念者绝不会向蕾妮朵尔那样愚蠢。
永恒夺念者望着顾青山，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道：“这样吧，你直接投降成为我的奴隶，我还可以让你继续活下去。”
“毕竟你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我会直接吃掉你的一切，只留下一张皮作为收藏。”
顾青山道：“你就这么看好你自己？”
“当然，我活了无尽的岁月，深切的明白一件事——”
“所有序列之中，众生序列是最弱小的，特别是你们这些人族，永远没有与生俱来的强大天赋，一切都必须从头开始修习，能见识世间真理的又只是极其少的一些，实在是一群可悲的蝼蚁。”永恒夺念者道。
顾青山笑了笑，说：“说出你挑选的要素。”
永恒夺念者一静。
“看来你选择了死亡，真是愚昧的生灵……”
它的声音低沉下去，渐渐充满了无可抑制的杀意：
“我乃虚空之中的夺念者，拥有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所以我挑选的要素就是——”
“猎杀。”
“先杀掉对方的人便是赢了！”
咚咚咚咚咚！
战鼓急如骤雨，在永恒夺念者说出这个条件的同时震天响动。
顾青山眼前出现了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们将随机进入对方的过去时代中，猎杀对方的性命。”
“你们的实力将恒定在过去的时代。”
“你们的实力……将比那个时代的对方高三倍！”
“胜负条件：”
“——先杀掉对方的人便赢了！”
“特别说明：永恒夺念者一共有七个魂魄分身，你必须杀掉它的七个分身才算赢；而它只用杀你一次。”
顾青山一眼看完。
永恒夺念者站在对面，哂笑道：“胜负已定，我只用杀你一次，而你，并不知道要杀我几次。”
话语落下，永恒夺念者从顾青山面前消失。
顾青山耸耸肩，叹息道：“杀七次……确实有点难度……”
山女冒出来，跺脚道：“公子，早知道这么难，我们就不用祭舞的方式来挑战它了。”
“不，唯有祭舞才给了我们机会杀它。”
“走了，山女！”
顾青山也消失在虚空之中。
……
永恒夺念者在虚无之中不停穿梭。
它的实力被无限压制，最终只剩下那么可怜的一丁点。
——这么点实力，也比对手强三倍？
原来在过去的某个时刻，那个黄泉的鬼王是如此弱小……
正想着，前方出现了一个世界。
永恒夺念者飘落下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这里是哪儿？
算了，先不管这是什么地方——
永恒夺念者的目光朝冰原上望去，只见顾青山骑着一匹黑马，带着一个小女孩，正徐徐奔行而来。
好机会！
永恒夺念者身形一振，朝前飞掠而去，口中喝道：“给我站住！”
顾青山远远的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马。
轰——
那黑马如同一道疾风，瞬间在地平线上化作一个黑点，从永恒夺念者视线中消失。
“……速度这么快……”永恒夺念者喃喃道。
它慌忙朝着对方逃跑的方向追上去。
另一边。
黑马的背上。
“刚才那个色彩艳丽的虫子好可怕。”萝拉小声道。
“没事，我们的马速度快。”顾青山摸了摸被冰风吹得僵硬无比的长发，说道。
他也感觉到刚才那个虫子的可怕。
似乎——
它本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地方。
“萝拉，翠丝特的珍藏世界里，怎么会有这样的虫子？”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清楚，说不定正是翠丝特找来抓我们的。”萝拉说着，打了个哆嗦。
她忽然想到什么，埋头在小挎包里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顾青山问。
“我一般不喜欢科技侧的宝物，但有时候为了防身——”
萝拉说着，取出了一个无比小巧的、粉色镶钻的、蚀刻着美丽花纹的肩扛式火箭炮。
“你干什么？”顾青山问。
“我讨厌虫子。”萝拉不爽的道。
她将火箭炮上冒出来的光网在眉心碰了碰。
顿时，光网化作了永恒夺念者的模样。
“看清没有？”萝拉问。
“看清了。”火箭炮回应道。
“找到它，轰它一炮，明白？”萝拉道。
“遵命，荆棘公主殿下。”火箭炮回应道。
冲————
一发炮弹冲出了炮管，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双方的进度
光影一动。
顾青山落在地上，迅速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间兵器储藏室，存放着许多制式装备。
顾青山感受着身上的力量。
——自己的实力倒退了很多，大约只有夜摩天境。
在这个时代，如果说自己的实力比永恒夺念者强三倍的话，那么它的实力也不算什么。
关键是怎么找到它的七个魂魄分身。
毕竟永恒夺念者最拿手的，便是控制别人的身躯。
顾青山站在原地侧耳倾听。
各种术法的轰鸣，此起彼伏的杀喊声，密密麻麻，如汹涌怒涛一般穿过厚厚石壁，让顾青山大致判断出了当前的局面。
“看来马上就要大干一场。”
顾青山说着，伸手朝虚空抽去。
——他抽了个空。
“定界？潮音？”
没有回音。
“山女？”
“公子，我虽能断法，但这次我不能出现。”山女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顾青山问。
“因为我们作为兵器太过强大，你不能在这场死斗中用我们。”山女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一想也是。
自己要是随便分化出百千万柄飞剑，再加上潮音的万海之镇、九幽归魂，那根本就不用打了。
死斗要遵循基本的公平原则。
——除非那位女士亲自来插手。
顾青山有些恍然，举目朝四周的兵器望去，失笑道：“难怪把我放在兵器库——我有这样的优待，永恒夺念者却是不用兵器的虫子，它又得到了什么相应的补偿？会不会一过去就遇见了我？”
如果真是这样，永恒夺念者说不定正在猎杀自己。
却不知它去了哪个时代？
那个时代的自己能不能应付下来？
顾青山一边想着，一边朝那些兵器望去。
兵器库中多是一些基本的士兵配备。
刀、矛、盾牌、弓箭、长柄斧。
没有剑。
这一点顾青山倒是理解。
士兵一般都不用剑，因为其难以掌握。
这时候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
顾青山也不多呆，随手取了一套薄甲披上，装了四筒箭矢，提着弓刀便出了兵器库。
外面一片兵荒马乱。
他刚一出来便看见一具尸体飞落而来，滚在他脚边停住。
顾青山蹲下来，取下对方面甲。
赫然是一名面容稚嫩的少年。
少年死死咬住嘴唇，已经咬出了血，脸上凝固着一片恐惧之色。
显然，这个少年在对抗自己的恐惧。
再看他的兵器。
一柄长刀从中断裂，似乎是直接被某种东西折断的。
顾青山伸出手，帮她合上眼睑。
——这是一个女孩。
人族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连女性也必须拿起兵器上前线。
很快，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中：
“已测明当前大致情况。”
“时间：神眷侧世界的毁灭时代。”
“地点：庇护大陆。”
“描述：你所守护的是神眷人族的最后一座雄城，而永恒夺念者正在进攻这座城，想要从中得到什么。”
“神眷人族是神灵与人类结合的后代，但自从神灵们灭亡之后，这个世界也渐渐走向了迷茫。”
“你可以在这个世界看到许多侧的力量，它们如昙花一现，在时代彻底毁灭前绽放出最后一抹亮色。”
“开始吧，你需要找到对方的七个魂魄分身，将之击杀。”
顾青山细细看完，不禁低声道：
“可惜……”
——可惜这里只是一场因果律构建的世界。
所以，他虽然是死神，却无法接引对方的灵魂前往黄泉。
但这一场因果律却忠实的再现了历史中原本出现过的真实事件。
所以这一切都真的发生过。
顾青山站起身，尾随在一队匆匆而过的士兵后面，直接来到城墙上，朝外望去。
只见大地上满是虫子。
魔虫军团。
又是这些鬼东西。
它们如潮水一般冲击着城墙，企图攻破这座最后的雄城。
顾青山眯起眼。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头巨大的虫子。
它身上涌动着强大而浓烈的魔虫气息——正是永恒夺念者。
顾青山盯着虫子，将弓挎在背上，又把箭矢固定，这才握住了长刀。
这时永恒夺念者发出几声急促的尖叫。
平原上，所有魔虫顿时爆发出更加疯狂的进攻。
它们黑压压的垒起来，朝城墙上冲去。
人族顿时穷于应付。
城破在即。
“序列。”顾青山忽然出声道。
“在。”最高序列道。
“这是末日吗？”他问。
“不，这些灵魂不会归于混沌，它们只会化作对方的食粮，帮助对方进化。”最高序列道。
“——话说回来，末日不也是要毁灭所有众生么？”顾青山问道。
“你的剑同样拥有毁灭的力量，但你却可以用它来救人救世，这是一个道理。”最高序列道。
“那些末日——”
“末日有主，与你一样，如羽所说，何时归于永灭，由末日序列之主来决定。”
“……明白了。”
顾青山说完，后退几步。
他小跑冲出去，猛然加速，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冲出城墙，落在外面潮水一般的魔虫之中。
轰！
以他为中心，一股凌厉的气浪朝四周散开，直接吹飞了不少虫子。
永恒夺念者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一个赴死者——也罢，就让你被万虫噬身而死吧。”
它嗡嗡的说着。
顾青山低着头，缓缓举起手中长刀。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怪物，落在永恒夺念者身上。
“我对虫族没有偏见，但吃人的虫子还是全都死绝最好了。”顾青山道。
他平举长刀。
下一瞬，虚空一动。
数不清的骷髅从顾青山背后飞出来。
它们背生骨翼，手持长刀，朝着虫潮扑上去。
——祭舞，群魔缭乱！
每一个骷髅都有着顾青山的一半实力。
这比四面魔王又更进了一步。
一时间，只见骷髅们漫天游荡，不时从空中冲下来，在虫群之中一阵厮杀。
顾青山收了刀，握手成拳，隔空朝永恒夺念者轰出一拳。
不周，山之傀！
永恒夺念者猝不及防之下中了一拳，却没有被定住。
“你能打我的念头！该死的家伙！”
它惊怒交加的厉啸道。
顾青山道：“抱歉，忘记你是玩弄念头的好手了。”
他直接从原地消失，出现在永恒夺念者面前。
永恒夺念者反应极快，立刻挥动一双布满尖刺的虫肢，狠狠刺向顾青山。
顾青山侧身让过，又出一拳。
神技天崩！
此拳必中——
永恒夺念者被一拳轰飞出去，鲜血淋漓而落，转身就朝远方逃去。
顾青山也是坏，从落场便一直收敛着气息，直到这一拳才爆发出自己的所有实力。
比永恒夺念者强三倍的实力！
一拳打出去，永恒夺念者已经重伤将死。
可惜，它中拳的瞬间便已从战场上逃离，几乎不知其踪迹。
四周虫群包围上来，想凭借数量扑杀顾青山，却自有无数骷髅从天而落，纷纷将其抵挡，不让任何一只虫子近到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站着没动。
在他的神念中，永恒夺念者已经远离了战场，身处数万里之外。
——瞬间远去数万里之遥。
这确实要点天赋和能力，在当前实力的限制下，连那些强大的职业者都做不到这一点。
就算是顾青山，如果没有从谢道灵那里学会缩地成寸，从神武世界学会移形换影，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跑的这么快，看来这就是你能一直活着，并成为魔虫之王的最根本理由了。”
顾青山说着，从背后抽出了长弓。
一根箭矢按上了弓弦。
弓似满月。
弦动惊如霹雳！
一道炸裂的响声传来，箭矢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技，吹雪！
再看长弓，已是毁了。
这只是一柄普通长弓，能受顾青山一式“吹雪”，已是极限。
（注：见作家说。）
顾青山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一息。
两息。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击杀了对手的一个魂魄分身，还剩六个。”
顾青山不禁叹了口气。
——这茫茫的世界之中，自己上哪儿去找永恒夺念者的其他魂魄分身？
还是得看看这些虫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念及此，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虫族的肢节。
“注意，你发动了终极众生同调奥秘。”
“你即将变成一只魔虫。”
……
另一个时代。
翠丝特的珍藏世界。
顾青山骑着马，停留在一座冰山脚下。
他静静的望向冰峰。
——隔着厚厚的冰层，依然能看到冰山里面渐渐弥漫的黑红血液。
真是个诡异的地方。
顾青山提起精神，说道：“萝拉，别玩了，接下来我们要爬山。”
萝拉这才把自己的小挎包收起来。
“——我才丢了十五种暗杀类的宝贝出去。”她嘟着嘴，不满的道。
顾青山眉头跳了跳，说：“前面也有危险，接下来我们要小心应对。”
萝拉这才悻悻然道：“好吧，如果那个虫子识相，就饶它一命，否则……”
她轻哼了一声，没说下去。
同一时刻。
距离两人三千多公里之外。
永恒夺念者踩在一颗巨大的火球上，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下方是无穷的火海。
天知道自己怎么踩中了这个陷阱！
一想到这点，永恒夺念者顿时爆发出阵阵愤怒的虫鸣。
但是没办法，这火球有一股神奇的黏性。
它拔不出脚。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双方的深入了解
顾青山在战场中央，手中轻轻握着一根魔虫肢节。
越来越多的骷髅从虚空冒出来，将他团团护卫在中间，密不透风。
数息之后。
所有骷髅轰然散开，顾青山却不见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骷髅们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去斩杀战场上的虫群。
战场上顿时大乱。
永恒夺念者本是魔虫之王，它一逃走，虫群就失去了指挥和控制。
数不清的骷髅们一阵冲锋，虫群顿时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
人族的战线上顿时压力大减。
战争的天平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倾斜。
平原。
这里是战场的一处偏僻角落。
在虫尸堆里，一只魔虫悄然钻了出来。
它活动了下硕大的甲壳，开始舒展身躯。
经过一段别别扭扭的爬行，它终于渐渐适应了现在的身躯。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它眼前：
“你发动了终极众生同调奥秘。”
“你变成了‘迷之圣魔甲虫’。”
“暂时可称呼你为：顾魔虫。”
“你是一种可以无限进化的魔种，来历成迷。”
“假如想继续进化，你可以尝试各种方式——”
“因为不管怎样，你都会进化，只是时间与程度的区别。”
那虫子好奇的看着这段话，发出一阵低低的嘶鸣声。
似乎是回应它，新的提示符出现：
“如果你真的什么也不做，你将在一千年后完成一次进化。”
“是的，你的甲壳将变得更艳丽动人。”
那虫子看了，就有些沉默。
这时候天空中飞来另一只魔虫，咚的一声撞在地上，身上满是兵器造成的伤痕，肚子破开几个大洞，内脏流了出来。
——眼看这虫子是活不成了。
顾魔虫毫不犹豫，挥动锋利的前肢，将那头魔虫斩成两截。
一阵苍黄雾气从那虫子身上飞腾而起，没入顾魔虫的身躯之中。
唰——
猩红小字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你杀死了同类！”
“你已获得足够的进化力量，你将朝着凶悍的方向迈出第一步。”
顾魔虫抖了抖身子，似乎有些惊讶。
但很快，它背后的甲壳渐渐退化、变薄，反倒有一双轻盈的双翅长出来。
“你进化出了飞行能力。”
顾魔虫似乎有些被震住了。
他迟疑着挥动双翅，朝着天空之上飞去。
这里距离战场中心足够远，自然没有人注意它这么一寡虫子。
顾魔虫安然穿过厚厚的阴云，来到云层之上。
天上有两个太阳。
两个太阳散发出和熙的光芒，照耀在顾魔虫的身上。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冒出来:
“自你出生三天以来，你第一次接受了两颗恒星的正面照射。”
“你的身体得到了纯粹的恒星能量，开始产生进化。”
顾魔虫一身惨绿色外壳渐渐变成深黄色，上面浮现出一些颇有规律的天然图案。
顾魔虫活动了下身体，发出了不解的嘶嘶声。
猩红小字回应道：
“你获得了新的皮肤。”
顾魔虫发出不满的嘶嘶声。
猩红小字继续冒出来：“对，这皮肤确实没起到什么增强实力的作用——但是它好看啊！”
“嘶？”顾魔虫追问。
猩红小字道：“在与雌虫求爱的过程中，你的皮肤能帮助你赢得更多的雌虫青睐。”
“——你将有更多的机会制造后代！”
顾魔虫僵住不动。
它似乎被这个答案震住了。
虚空中，更多的猩红小字冒出来：
“本序列正在全面分析此魔虫的进化路径。”
“给出如下参考意见：”
“结合你目前的情况，共有三条最快的进化路，分别为：”
“杀戮。”
“进食。”
“结合序列的力量发布任务，为混沌打工，接受混沌的力量馈赠。”
“请选择。”
顾魔虫略一思索，发出了两声短促的鸣叫声。
猩红小字不断冒出来：
“你都要？”
“这当然可以，在本序列的帮助下，也许你会变得比永恒夺念者更强。”
“——你将成为全新的魔虫之王！”
“但是你杀永恒夺念者的事怎么办？”
顾魔虫再次发出一道道嘶嘶声，听上去充满了刺骨的杀意。
……
另一边。
翠丝特的珍藏世界。
永恒夺念者也在飞行。
它避开了直线追击，反倒采取了“s”形迂回前进，以此避开路上的各种陷阱。
时间缓缓流逝。
——好在永恒夺念者的速度实在是快，当它看到那座冰雪之峰的时候，顾青山和萝拉正呆在半山腰上。
永恒夺念者顿时大喜过望。
——杀了黄泉鬼王，事情就结束了！
它双翅一振，如同流星一样朝下俯冲而去。
轰！
永恒夺念者如愿落在山坡上。
它挡在顾青山和萝拉面前，咬牙切齿的道：“你完了！”
下一瞬。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地面微微颤动。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永恒夺念者慢慢扭过头去，却见距离自己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怪物。
——那是一头七八米高的狼头人身怪物。
它站在山坡上，静静的盯着顾青山和萝拉。
它的眼神冷漠无情，就像在看着两只随手可拍死的飞虫。
——死魂魔王！
这是魔王秩序之中的战争魔神！
死魂魔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滔天凶焰，让永恒夺念者不禁后退几步。
死魂魔王立刻注意到了永恒夺念者。
这一刻，冰雪神山的山坡上，三方势力悄然形成了对峙的态势。
永恒夺念者。
死魂魔王以及它身后的那些入魔者。
顾青山与萝拉。
萝拉脸色绝望，缩在顾青山怀里，低声道：“我们就要死了吗？”
顾青山捂住了她的嘴，身形不着痕迹的朝永恒夺念者靠近了些许。
他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死魂魔王的注意。
“一头古怪的虫子——似乎有几分实力，难怪敢突然出现。”死魂魔王望着永恒夺念者，眯着眼道。
永恒夺念者突然有点不爽。
竟然敢如此称呼我。
换做其他时候，你这怪物算个什么？
它发出了阵阵威胁的虫鸣，出声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要杀了对面这个小子就走。”
死魂魔王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这是哪儿蹦出来的一个魔虫？
整个世界都是封闭的，究竟谁能带这个魔虫进来？
它不禁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对上它的目光。
在这一瞬间，顾青山似乎明白了什么。
——它怀疑我召唤了魔虫！
刹那间，顾青山做了一次大胆的决定。
却见他撇开头，似乎有些心虚的让开了目光，不再与死魂魔王对视。
这一幕落在了死魂魔王眼里，又是另一种感觉。
而顾青山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突然暴喝道：“谁说的，其实我有一个战胜它的办法！”
这句话没头没尾，无论是死魂魔王，还是永恒夺念者，都是神情一凝，却没听懂他的意思。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顾青山抽身朝永恒夺念者冲去。
永恒夺念者抛开一切念头，只是张开大嘴，对准了顾青山。
来得好……
一下！
只要一下，黄泉鬼王的下场就是死！
顾青山识得厉害，立刻就感应到了深切的死亡预兆。
呼——
他突然从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死魂魔王。
神技，移形换影！
死魂魔王微微一怔，扭头望向顾青山。
却听顾青山暴喝道：“虫哥，就是现在，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死魂魔王神情一凝，猛的转头望向永恒夺念者。
永恒夺念者还张着嘴。
死魂魔王历经无数的战斗，这下明白了什么。
“哼，我早看穿你们了！”
它吼了一声，朝着永恒夺念者冲了上去——
它一动，顾青山跟着动。
“上马！”
顾青山低喝道。
他和萝拉翻身上马。
黑马化作一道电光，瞬间便朝着山顶远去。
他们走了。
永恒夺念者只略略一想，便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这黄泉鬼王——
这黄泉鬼王简直是个鬼！
他竟然这样逃掉了！！！！
永恒夺念者心中恨极，直想动身追上去杀了对方而后快。
可是。
死魂魔王已经扑上来了。
永恒夺念者别无他法，只能用出那一招——
死焰喷吐！
但见汹涌的死焰冲向死魂魔王。
死魂魔王双手挡住它的攻击，深沉的道：“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好好感受战斗的快意。”
“可惜……就这？”
它双手握住死焰，用力朝两边一撕。
那道死焰顿时被撕扯成一缕缕黯淡的光，渐渐熄灭。
死魂魔王毫发无伤，大步朝永恒夺念者走去。
风中传来了它的低语：
“不过你肯舍身为他拖住敌人，倒也是个讲义气的召唤物，值得尊敬……”
“这样，我给你留个全尸。”
第一百七十三章 更深的了解
“为什么会这样？”死魂魔王脸上露出困惑之色。
它背后响起一道虫鸣：
“我的实力虽然被封，但我捕食的技巧是你永远也无法想象的。”
“——这就是原因。”
话音落下。
死魂魔王全身一震，眼睛里的凶狠之色渐渐消失。
它慢慢垂下头，死了。
在它背后，传来厚重的皮肉切割声。
“你的实力不错……可以帮助我更快的结束这场死斗。”
永恒夺念者顺着背后剥开的大洞，钻入了死魂魔王体内。
一息。
两息。
死魂魔王动了动。
它重新抬起头，活动了下身体。
滔天的黑暗凶焰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形成一股小型的飓风。
——比起活着的时候，它更强了。
死魂魔王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它化作一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掠向冰雪之峰的山顶。
片刻后。
山顶，上古众神的神庙。
死魂魔王站在冰洞前，俯瞰着下面的水流。
——这个巨大的冰洞直通冰山内部。
幽蓝色的水渊虽然清澈透明，但这里实在太高，完全看不到水底有什么。
低头凝视水渊，有一种站在万丈悬崖上朝下看的错觉。
“难道是躲进水里去了？”
死魂魔王不解的道。
整个神庙都没有黄泉鬼王的踪迹，也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死魂魔王略一犹豫，便要跳进水洞。
它忽然又顿在了原地。
“不……这地方不对劲，这座山都不对劲。”
死魂魔王低声喃喃道。
它缓缓蹲下来，伸手朝水中按去。
——它的手被水挡住，根本无法伸进去。
死魂魔王沉思片刻，站起来，走到神庙的墙壁前，用爪子轻轻一抹。
墙灰层层剥落，显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神纹。
“果然是神纹，这里的防御太严密了，一旦我潜入水中，说不定就会激发这里的防御机制，从而陷入生死危局。”
死魂魔王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追，没办法追。
不追，难道眼睁睁看着黄泉鬼王溜走？
忽然，死魂魔王神情一动。
它呆呆站在那里不动，静静望着眼前的虚空。
时间缓缓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
死魂魔王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诸界末日在线·起源，你想跟我联合？”
“哼，你这样低等的序列……”
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下去。
死魂魔王走出了众神的神庙，站在冰雪之峰的山顶，朝着平原上望去。
“两亿名手下？”
它呢喃着，嘴角渐渐勾起一道残酷的笑意。
“你这样的筹码倒也勉强够了。”
‘也罢，我就跟你合作，但你这两亿入魔者都要给我，由我来进行改造。”
死魂魔王的背后裂开。
数十根长长的虫肢伸了出来，在狂风中随意飘摇。
……
庇护大陆。
战局彻底扭转。
骷髅们顶住了魔虫军团的一次次冲击。
雄城中的人族联军见状，抓住机会杀了出来。
双方合势之下，魔虫军团很快陷入溃败，再加上魔虫军团无人指挥压制，虫子们很快就四散而逃。
所有骷髅飞回来，化作模糊的光影，没入顾青山身后的虚空中。
——战斗结束。
几名人族的首领骑着战马而来。
“拯救我们的阁下，您是神祇吗？还是凡人？”人族首领问道。
“我是凡人。”顾青山道。
人族首领脸上顿时露出深切的失望之色。
他背后其他将领也叹息着低下头。
顾青山神情一动，忽然记起这是神眷人族的世界。
“——但我可以和神灵沟通，从它那里借来死亡军团，帮助你们战胜魔虫。”顾青山道。
所有人精神一振。
“敢问阁下，您所沟通的神灵是哪个领域的神？”人族首领急忙问道。
“哦，是死亡领域的神灵。”顾青山道。
众人皆是了然之色。
那些骷髅浑身缭绕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一看就来自冥界，根本做不了假。
“这么说，有一位死亡世界的神灵在关注我们的世界？”人族领袖道。
“对。”顾青山道。
那些士兵中已经响起了零星的欢呼声。
他们是神灵与人族的后代。
神灵就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这是他们自出生便接受的教育。
顾青山轻咳一声，道：“神灵与你们世界之间的联系还很脆弱，如果你们不能加强这种联系，下一次战争爆发的时候，我不一定能呼唤神灵而来，降下这么多死亡军团来助阵。”
“该怎么才可以加强世界与神灵的联系呢？是要献祭吗？”人族首领问道。
“对，是要献祭。”顾青山道。
“死亡的神灵——需要我们献出多少人命？”人族首领问。
“不，你们早晚将归于死亡的国度，死神不需要你们献出性命。”顾青山道。
在所有人的紧张注视下，顾青山补充道：“你们需要献上食物——各种美好的食物，让死亡国度的神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产出之物。”
没有人说话。
但顾青山感觉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刚才他已经用神念看过了，这个世界物产丰富，资源俱足，神眷人族一直过着富足优越的生活。
若不是魔虫来临，他们的文明很快就要迎来高速的发展了。
“我立刻安排人去准备！”人族首领道。
“有劳了。”顾青山微笑道。
一个小时后。
雄城外。
食物堆成了一座高达数百米的山。
顾青山站在这座山脚下，感慨道：“你们怎么弄了这么多吃的？”
“多吗？”人族首领站在他旁边，不好意思的道：“之前没有准备，所以只拿出来这些——其实有很多好东西，因为战争的缘故就没有来得及去采摘，等下次献祭的时候我们一定做得更好。”
顾青山默了一下，喃喃道：“神灵一定会感动的。”
他扬起手，朝着那座食物之山虚拍一下。
整座山顿时被他收了。
“晚点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从所有人眼前消失了。
数万里之外。
他化作一只身生双翼的魔虫，在天空中疾速飞舞。
没过多久。
它发现下方的草原上有一只落单的魔虫。
那只魔虫似乎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重伤，所以独自离开战场，躲在这里，企图慢慢痊愈。
天空中飞舞的魔虫立刻收起翅膀，朝下俯冲而去。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
当它挥动锋利前肢，将那魔虫斩成数截之际，那魔虫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
一阵苍黄的雾气从尸体上飞出来，迅速被吸收殆尽。
“你杀死了另一只魔虫。”
“你再次获得了进化的机会。”
“但你可以放弃本次进化，将获得的力量积攒起来，以完成‘击杀十五只魔虫’的混沌任务。”
“如果你能完成混沌任务，你将得到混沌的馈赠，走上更高级别的进化之路。”
顾魔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做完这些，他便再次飞上天空，朝着更加遥远的地方飞去。
直到确信已经离人族雄城足够远。
顾魔虫才挑了一片幽静的山，将那座食物山放出来了一小半。
轰隆隆——
山谷顿时被食物填满了。
顾魔虫看着这些食物，陷入了沉思。
永恒夺念者的主魂魄已经被杀。
——那些分身一定会争分夺秒的进化！
如果疲于奔波的去追杀它们，就耽搁了时间。
说不定自己找到它们，它们的实力却已远远超过自己。
不得不佩服永恒夺念者。
它会跑。
会分身、会操控傀儡身体。
——还能无限变强。
好在自己出现的时候就比永恒夺念者强三倍，否则还真危险了。
然而——
这样恐怖的虫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青山心中有些困惑。
但他已经没时间想下去了。
现在他要倚靠人族的资源，加快速度进化，争取把魔虫分身都远远甩在身后。
当实力达到某个质变的程度——
要立刻杀光所有虫子！
只见顾魔虫飞落在那些食物上，开始快速的进食。
一行行猩红小字出现：
“你正在进食。”
“食物转化的能量将为你提供进化的力量。”
“再吃三吨食物，你将迎来一次大幅度的进化。”
“加油！”
顾魔虫仿佛永远吃不饱，也永远不知道疲倦，只是一直吃啊吃啊吃啊。
看他那拼命的样子，仿佛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战斗。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改变的历史
一个巨大的、足有数百米深的坑洞横戈在道路上。
路断了。
然而顾青山和萝拉也没有急着赶路。
顾青山在道路旁边僻静的角落展开了层层法阵，做了饭，等萝拉吃过之后，又展开一张床，铺开毛毯，以便于她休息。
“我说完了我的秘密，该你说你的秘密了。”萝拉说道。
她又困又累，这时已快睡着。
顾青山轻声道：“秘密……我曾梦见自己上一辈子经历了许多战斗，然后死掉了，等我醒过来，便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八岁，一切重新来过。”
“这倒是离奇，估计小喵会对这件事感兴趣。”萝拉耷拉着眼皮道。
“是啊，她是写东西的人。”顾青山道。
他望着萝拉。
萝拉闭上眼，渐渐睡着。
顾青山陷入沉默。
本以为死魂魔王和那个虫子之间的胜者，一定会追上来。
结果却没有。
难道是两败俱伤？
不。
按说死魂魔王更强，它会战胜那虫子。
如果是它赢，它一定会追上来。
因为起源不会放过自己。
但是现在没有人追上来——
难道是那个虫子赢了？
虫子……
自己第一次与那个虫子照面之时，毫不犹豫的让黑马全力奔行，这才脱身而去。
也就是说，自己下意识的在远离它。
——为什么？
难道是一种直觉？
顾青山越想越不安，终于忍不住唤道：
“战神界面。”
“我在。”战神界面回应道。
“你是否知道那个虫子？”顾青山问。
“我不能告诉你，否则你一定会死。”战神界面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一旦你知道了它的名字，真正的它就会感应到你，到那时候你一定会死。”战神界面道。
“现在这个它不是真正的它？”顾青山问。
“也是真正的它，不过它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实力被压制的很低。”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陷入沉默。
——实力被压制的很低。
——听见名字，自己就死了。
九亿层世界之中，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怪物。
它要来杀我……
为什么？
没等顾青山问，战神界面已经回答道：
“本界面已经与未来的界面沟通完毕，获知的情况很复杂，无法解释。”
“你必须想办法保住性命——只要你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一切将迎刃而解。”
顾青山有些意外。
自己竟然要想办法保命，而不是战胜对手。
他朝萝拉望去。
只见萝拉突然开始抽泣，说着梦话。
“母亲……我好想你……”
她不安的翻动身子。
顾青山想了想，摸出一根长长的安神香，点燃。
这是秦小楼精心制作的，不但能让人快速入睡，还对神魂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安神香杳杳燃起青烟，淡淡清香随之弥漫。
很快，萝拉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有规律，表情也放松下来。
——她睡沉了。
顾青山注视着她，心中忧虑更甚。
整个世界都被诸界末日在线·起源占领，它随时都能感应到任何人。
自己要对抗它，还要在那个奇怪虫子的威胁下保命。
这其实不算什么。
关键是——
萝拉！
自己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她太小了，在这个诡异的起源世界中根本活不下来。
但她跟着自己去冒险，一旦遇见魔虫和起源，同样也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真是难上加难。
……等等。
刚才死魂魔王和虫子都没追上来。
如果——
如果那个虫子也加载起源，会是一种什么情形？
想到这里，顾青山神色渐渐凝重。
“山女。”
“公子，我在。”
“你守着萝拉，我去看看情况。”
“公子，你战斗的话……”山女有些担心。
“有潮音和地剑在，没事的，不行我再呼唤你。”
“那——”
“放心，打不过我会跑，我跑路的技巧你该很清楚。”
“好吧。”
顾青山跟黑马也打了个招呼，便掠出法阵。
他迎着夜风，越过深深的血坑，奔行于荒废的道路，穿过堆满了怪异死尸的街道，一路向前。
他如同一道闪电，在死寂的城市之中全力飞掠。
吼！
呜呜呜！
嘻嘻嘻！
唔唔唔！
前方，无数道诡异的声音，或愤怒，或嬉笑，或惊恐，或疯狂，一时齐齐放出来。
……
同一时刻。
另一边。
众神的冰雪山峰上。
一名入魔者飞进神庙，一直朝里走去。
死魂魔王正站在神庙的最深处，认真端详着一座满是悲悯意味的雕像。
“这些是造物主的雕像……可惜它们早都已经离开了……”
死魂魔王低声道。
那名入魔者走上前，在死魂魔王的面前跪下。
“魔王！我接到了起源的任务，我是来接受改造的！”
入魔者激动的道。
死魂魔王这才转过身，俯视着他道：“很好，我已经看到你接受了改造任务——告诉我，你最擅长什么？”
那入魔者犹犹豫豫的道：“您这是探我的底，我——”
死魂魔王不耐烦的打断他：“就你这丁点实力，我根本不屑于探查什么，问你擅长什么是为了确定改造方向。”
入魔者这才说：“我最擅长射击。”
“哦，科技侧么，你全力出手攻击我一下看看。”死魂魔王道。
入魔者大吃一惊，连忙道：“可是那会伤到您的！”
死魂魔王没说话，嘴角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入魔者也反应过来。
对方可是魔王。
自己真的能伤到它？
“也罢，我就全力出手了！”入魔者喝道。
只见他从背后取出一柄狙击枪，瞄准死魂魔王狠狠的开了一枪。
死魂魔王轻轻伸出手指，隔空弹了一下。
当！
子弹还没近身，就被打爆。
死魂魔王摇头道：“科技侧的兵器不是这样用的，你连科技兵器的门都还没摸到。”
它有些失望，朝虚空问道：“你所谓的两亿手下，都是这种废物么？我就算把它们全部改造，它们的力量也有限。”
虚空中似乎出现了什么。
死魂魔王看了一眼，摇头道：“你不明白，你所要猎杀的那个人，他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否则不会成为……算了，我还是按照自己的方法……”
一根长长的虫肢从死魂魔王背后伸出来，化作一道残影，轻轻刺进入魔者的天灵盖。
入魔者抽搐两下，连声喊都没发出就死了。
吱——吱——
整个入魔者渐渐融化，被那根虫肢彻底吸收。
死魂魔王身上的气势略有提升。
它的那根虫肢渐渐化变幻颜色，多了一些玄奥的天然图案。
“你看——”
“这样微小的力量都可以帮助我进化，我最拿手的就是进化。”
死魂魔王朝着虚空不断解释。
“其实你并不需要那么多入魔者……我说实话，他们都是垃圾。”
“让我吃了他们——两亿份食物会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强的存在，而我可以达成你的任何愿望。”
“一切战争……有我就够了，不是吗？”
死魂魔王絮絮叨叨的说着。
虚空一阵安静。
死魂魔王也渐渐安静下来。
它等待着起源的答复。
时间缓缓流逝。
又过了一会儿。
一名入魔者走进神庙，看了看神灵的雕像，目光移动到死魂魔王身上。
他跪了下来，忐忑道：
“魔王，我接受了起源的任务，特来请您将我传送到试炼之地。”
死魂魔王咧开嘴，露出满意的笑容。
“放轻松，尘世的蝼蚁，你的血肉如此充盈，气血也暗合进化的奥妙，已经符合试炼的要求。”
“——我很快就会把你传送过去。”
一道残影闪过。
神庙的墙壁上映照出抽搐的人影。
人影渐渐消失。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改变的事件
城市中央。
那个恐怖的黑色怪物已经灰飞烟灭。
顾青山站在巨坑边，尝试放出神念朝下探去。
——神念探不到底。
“这么深？”顾青山有些讶异。
却见红褐色的火焰从地下冒出来，填满了整个坑洞。
地剑出声道：“这是炼狱的火。”
“炼狱？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吗？”顾青山问道。
“你说的正常是指是什么？”
“没有被魔王的秩序笼罩。”
“以前很正常，但现在不知道了。”地剑道。
“这些火呢？”
“炼狱的火倒一直是这样，先生。”另一道声音回答道。
顾青山望去。
不知何时，巨大的坑洞中央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显得个子很高，也很斯文。
他站在炼狱之火中，行礼道：“你好，顾青山先生，我是来自炼狱的代表，我的主人说，当你战胜那个怪物，就有资格接受我们的调停谈判了。”
“调停？”顾青山问。
“是的，在你和魔王的秩序之间，我的主人想做一次调停。”
“你们以什么身份前来调停？”
“顾青山先生，其实我们不该出现的，无论是你，还是我。”
“也就是说，你们没有任何明面上的身份？”顾青山问。
那人神情微动，笑了笑，继续道：“诸界末日在线是魔王的秩序，而你不代表任何秩序，所以我们希望你能袖手旁观，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得到炼狱的友谊。”
“友谊……你们属于诸界末日在线？”
“不，我们居中调解。”
身穿黑色礼服的人继续道：“假如您同意罢手，并且愿意立刻离开，我们炼狱将帮助你远离战场，并且保证魔王的秩序永远都无法影响到您。”
“为什么要调停？”顾青山问道。
对方歉意的笑了笑：“假如我回答了您的问题，我们的秘密就彻底曝光了，抱歉。”
“顾青山先生，接受调停吧，如此一来，魔王的秩序将远离你，我们炼狱也会接纳你为座上宾。”
顾青山一静。
换做以往，自己根本不会跟这种家伙废话，先称称斤两再说。
但现在，自从那个虫子出现之后，死亡的阴影便一直徘徊不去。
有些事情，还是得彻底弄清楚了再说。
——特别是自己还带着萝拉。
“你们应该是倾向于魔王的秩序哪一边，所以觉得我妨碍了你们，是这样吗？”顾青山问。
“不，我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问题，但我可以保证，我们确实是中立的。”身穿黑色礼服的人道。
“我可以看到你们的诚意吗？”顾青山试探道。
对方眼睛一亮，连声道：“当然。”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套卡牌，洗了几遍，随手抽出三张牌。
“顾青山阁下，我可以做主送您三张牌。”
“——它们是众多炼狱世界的通行牌。”
男子屈手一弹。
三张卡牌落在顾青山面前，被他接住。
“这三张卡牌代表了三个不同的炼狱世界，现在送给您。”
“您凭借卡牌，随时可以前往这三个世界。”
男子继续道。
顾青山低头望向卡牌。
只见卡牌上画着风景迥异的世界：
一个世界满是干枯龟裂的大地，远方有着一座座高耸入云的火山；
一个世界是破旧如废墟般的城市，
最后一个世界则是幽暗的地下小镇，上面以恶魔语写着：“分界镇”。
“一共有多少个炼狱世界？”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没有人知道炼狱究竟有多宏大，而我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永远只知道炼狱的一角有多大。”身穿黑色礼服的人道。
“那么，炼狱的一角有多大？”顾青山问。
“穷尽我一生，走不到尽头。”对方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炼狱——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忽然，一行萤火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你得到了三张炼狱传送卡。”
“三张卡牌皆为：定向传送卡。”
“定向传送世界：魔焰炼狱。”
“注意，这种传送卡不会对当前世界造成任何影响，你可以直接离开，不会惊动任何人。”
顾青山面上不动声色，问道：“所以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你这三张卡将可以前往三个不同的炼狱世界？”
“对，就想它们上面呈现的世界景象一样。”身穿黑色礼服的人说道。
顾青山默默点头。
明明三张牌指向同一个世界，这人却说指向不同的三个世界。
这是欺负剑修不懂卡牌？
……可能有些什么别的图谋，一旦自己传送过去，还有什么手段等着自己。
但有一点最重要。
——假如它们并非是魔王秩序的人，那么它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顾青山道。
“期待你的好消息——找我的时候将三张卡牌彼此碰碰，我就来了。”那人行了一礼，从顾青山面前消失。
坑洞里的炼狱之火随之消散。
所有的鬼物、尸体、炼狱里怪物的虚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整个城市变成了一座死寂之城。
顾青山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道：
“战神系统……你之前说我的主要任务是保命？”
“多的不要问，你只需知道，如果你能活的足够长久，你就赢了。”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道：“你确定？”
“十分确定。”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意味难明的笑笑，说：“……其实比起战斗来说，我真正更擅长的是生存。”
“那就想办法活下去，这件事关系重大。”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叹口气。
战神系统说关系重大。
活下去当然是一件关系重大的事，但明显对方的话里，似乎牵扯到别的事情。
再加上之前它说与未来沟通过。
或许是未来发生了问题？
换句话说。
这个虫子来自未来？
顾青山心中一凛，不由谨慎起来。
他低下头，静静看着手中三张牌。
本想直接干掉起源……
但现在的情况似乎变得更加诡谲，凶险程度直线上升。
要先保证萝拉的安全！
还有，泰西丝女士说过，苏雪儿已经被她师父接走。
那么现在改变策略的话……
顾青山心中反复掂量，终于做出了决定。
不管发生什么，必须先让萝拉抵达一个安全的地方。
顾青山转换思维。
至于萝拉前往的地方，必须绝对安全，那里的人也应当值得信赖。
在这件事上，与其相信炼狱的魔鬼，还不如——
忽然，远远传来一道抱怨的声音：
“我腿上有伤，还蹲了这么久，真难受！”
顾青山回头。
在他背后不远处，那名上古老者从珊瑚建筑里走了出来。
看上去，他的腿似乎有点麻，走路有些蹒跚。
顾青山道：“你的伤好了很多，但还需要继续吃点丹药，才会完全康复。”
他伸手就从储物袋取了几颗丹药。
“可是这种治疗的法子太让人难受了，如果你手上还是类似的丹丸”老者喘着气道。
“你不吃了？”顾青山问道。
“请再给我来一颗。”
“你说话能不喘么？”
“没办法，现在是灭亡的危急时刻，我得赶紧痊愈，才能上战场。”
“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还有战场？”
“当然，年轻人，我们得赶紧出发了。”老者大声道。
“去哪里？”
“去海潮城，现在只有那里还有活人，也只有那里能抵御这些怪物的入侵！”
“也好，请稍等，我得先去喊上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等等，你还有人手？”
“一个朋友。”
老者有些失望，又感兴趣的问道：“也像你这么强吗？”
顾青山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有办法让很多人心甘情愿的替她做事。”
“真的？那么我们的胜算又多了一分。”老者兴奋的道。
“不，我要先把她安置好，现在我还不能允许她上战场。”顾青山断然道。
“为什么？”老者问。
“保护未成年人。”顾青山耸肩道。
老者无奈道：“那你抓紧时间，我先去搜寻一下幸存者。”
“好。”
……
临时营地。
“怎么了，顾青山？”萝拉从床上坐起来，紧张的道。
顾青山笑了笑，语气放缓道：“没事，我只是觉得局势的变化太过出乎意料，而且我的女朋友也已经脱离了危险。”
萝拉看着他。
他继续说道：“我发过誓，只要你帮助我进入这个世界，我一定会带着你逃离此地，并觅得生机——”
“你找到办法了？”萝拉问。
“恩。”
他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了一枚奇异的徽章。
这枚徽章上印着一株大树，成千上百的卡牌挂在树枝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岚岫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拿着这个，里面有我们世界的定位和虚空通道，若是有一天你到了我的帝国，凭借这个徽章可以直接来找我。”
是的，这是岚岫和轻音送给他的通行徽章。
天岚帝国是卡牌侧的世界，岚岫更是帝国的君王，实力强大，甚至能直接分裂灵魂去黄泉救轻音。
他们的世界无比强大，当初就可以直接抓捕天神。
更重要的是，自己有恩于他们，他们也跟自己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不会有什么加害之心。
这样的话，萝拉在天岚帝国还是安全的。
等萝拉安全了，自己再杀回来。
自己一个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不必再担心什么，可以放开手好好战一场。
两人忽然有所感应，一起抬头朝天空望去。
只见黑暗的天空亮起无穷金芒。
轰！！！
金芒暴涨，却猛的黯淡消散。
一股滔天的气势从天空倒灌而下，如潮水般冲刷一切。
凶厉的虫鸣声响彻整个世界：
“黄泉鬼王，我来杀你了！”
顾青山身躯一震。
萝拉的脸早就白了。
这样的气势——
简直是完全无法力敌，连对抗的念头都提不起来，因为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明明才过了不久，那个虫子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厉害了？
“别出声，我们马上走。”顾青山压低声音道。
萝拉点点头。
顾青山握紧手中的徽章，暗中激活了它。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给它一个援军！
神眷世界。
顾青山站在空旷的神庙中，手里握着一柄长剑。
这只是一柄非常普通的长剑。
——忙里偷闲，他索性在没事的时候练习时空剑法。
忽然。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注意：过去的界面通知了我新情况，那个时代的你恐怕有危险。”
顾青山叹了口气，问：“悠闲的时光结束了？”
猩红小字不断闪动：
“永恒夺念者违背了死斗规则。”
“它解开了死斗的封印，恢复了一项特殊技能。”
“——它的这个技能在一瞬间将两亿入魔者彻底吞吃干净，获得了足够的力量，可以随意灭杀那个时代的你。”
“世界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即将演化为一个平行世界。”
顾青山收了剑，皱眉道：“怎么又是作弊——话说这个死斗之舞也太容易被作弊了吧。”
上次是蕾妮朵尔，这次是永恒夺念者，它们都选择了有利于它们的要素，然后还作弊！
——而且死斗一旦被打破规则，就很容易产生一个平行世界。
真是麻烦事！
最高序列回应道：“你难道没作过弊？”
顾青山摊手道：“我一般不需要，我需要吗？”
最高序列道：“记住，作弊也是死斗之舞的一部分，你甚至可以把它看做是死斗**来临的必要条件。”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闪现：
“如同上次一样，当对方不再遵守死斗法则，你将获得两种优势。”
“第一，你可以为死斗中的一方添加一位援军。”
“第二，你可以去杀它，前提是不要碰见那个时代的自己。”
顾青山看完，问道：“那这个世界怎么办？”
“因为那边已经在朝着平行世界转化，所以你这边也将转化为一个新的平行世界，而过去的规则已经作废，你不必再管这个世界的事——如同蕾妮朵尔那次一样。”最高序列道。
“我还是想把这个世界事情做完。”顾青山叹了口气。
他从原地消失。
片刻后。
顾青山站在执政厅中，望向对面的人族领袖。
“死亡神祇的使者，您找我有事？”人族领袖恭敬的问道。
“对。”顾青山简短的说。
他垂下头，静静看着手指上的一只甲虫。
甲虫张开翅膀，在空旷的神庙中飞舞起来。
顾青山说：“我听说您亲自制定了各项战术，一直在前线指挥，就算身负重伤也没有下过火线。”
“这是我应尽的责任。”人族领袖道。
他望向那飞舞的甲虫，忍不住道：“大人，您怎么养了一只魔虫？千万小心，它是很凶残的物种。”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战争的卷宗我查过了，也跟许多人谈过那些战役，我觉得有几场战役很可惜——”
“可惜？”领袖道。
他盯着那飞舞在半空的甲虫，忽然一阵眼花。
就在刚刚一瞬间，甲虫变成了十二只。
它们齐聚在神殿的柱子上，背后的甲壳拼凑出一幅诡异的图案。
如果粗略去看，只会觉得这幅图拼凑出了一张人脸。
但若是看得更细致一些，便会从图案上看到数不清的怪物面孔。
盯着图案看一眼，心中便会产生莫名的寒意。
顾青山的声音再次响起：“对，其实那几场战役，人族原本有机会赢的。”
领袖叹了口气，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惜——”
他的话没说下去。
只因半空中，又出现了一只飞舞的甲虫。
完全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顾青山接话道：“战士们确实尽了力，但可惜战术上有些问题，所以最终还是失败了。”
人族领袖看着顾青山，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道：
“大人，您是神灵的使者，按说我不该对您有任何质疑——可是具体到打仗这件事上，您可能不太懂。”
顾青山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那飞舞的甲虫却抖了抖身子，瞬间化作三十六只，飞落在石柱上，与之前的甲虫聚集在一起。
那副图案扩大了。
它显得更加诡异，也更让人毛骨悚然。
人族领袖几乎快喘不过气。
顾青山没管他，只是望向虚空。
一行行猩红小字早就化作简短的几个字，停在半空不动：
“你完成了混沌任务：击杀十五只魔虫；击杀三百只魔虫；击杀五千只魔虫；击杀两万只魔虫；击杀所有魔虫。”
“你获得了相当高程度的混沌进化。”
“在死斗中，你击杀了永恒夺念者的魂魄分身一、二、三、四、五、六，还剩余最后一个魂魄分身。”
“你一直留着它。”
“——为了在这个世界多停留一阵，以修行你的时空禁忌之剑。”
“是时候了结它了。”
顾青山盯着人族领袖，轻声道：“说起战争这件事，其实我也略知一二，所以……”
“我只想说，你扮成人族领袖这件事，实在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人族领袖脸色大变，伸手就要去拍一旁的石雕。
然而，他的手刚伸出来便僵住不动。
——石柱上的甲虫不见了。
人族领袖背后却出现了一个类人的怪物。
怪物用数十根虫肢刺入领袖的身躯，将他死死固定在原地不动。
顾青山走上前，替人族领袖拍了下石柱。
轰隆隆隆——
一条密道出现在人族领袖背后，与此同时，数不清的术法将整个执政厅来回扫了一遍。
“不错的逃生手段，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顾青山赞了一声。
剑光闪过。
人族领袖身首分离。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杀掉了最后一个魂魄分身，但死斗之舞的规则已经改变，你无法凭借此次杀戮完成死斗。”
“你必须亲自去杀掉永恒夺念者。”
“即将传送——”
顾青山身形闪了闪，从神眷世界消失。
……
翠丝特的珍藏世界。
“我们走！”顾青山发动了徽章。
他牵着萝拉的手，迅速没入一条虚空通道，从当前世界消失。
——他们去了天岚帝国。
与此同时，另一个顾青山出现在他消失的地方。
——他终于从死斗的另一个世界赶来。
“一来就看到它嚣张的样子。”
顾青山抬起头，自言自语道。
吃下了两亿入魔者，永恒夺念者的实力有了惊人的提升。
它的实力……跟此刻的顾青山相差无几。
——双方依然没有回到最强的状态下。
顾青山朝虚空一招手，顿时将潮音剑握住。
既然永恒夺念者都违背了规则，现在两人即将进行最后的死斗。
那么之前兵器上的限制自然就解除了。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顾青山，魔王之序已经变得空前强大，九亿层世界中恐怕没有它的敌手，请你跟我一起前往炼狱世界吧。”
顾青山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黑色礼服的男子出现了。
——这是炼狱的使者。
“去炼狱？你们真的打算帮我？”顾青山有些惊奇的道。
“当然，现在您处于极度的危险中，只要您交出随身佩戴的那柄剑，我们保证您安然无恙。”男子道。
顾青山叹了口气。
这些魔鬼还是一样的调调，想要自己手中的剑。
“假如我拒绝呢？”他问。
“那就抱歉了，我们会和魔王之序的人联手，一起杀死你，你的下场就是变成那只魔虫的粪便，你的灵魂将成为它的养料。”男子彬彬有礼道。
突然，一柄长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啊……啊……你敢杀我，魔焰炼狱的主人一定会为我报仇……”男子说道。
“他最好别来。”顾青山手一扬——
男子整个人被劈成了两截。
顾青山收回长剑，转而望向虚空。
并没有什么人出现。
他又等了数息。
以前出现的魔焰炼狱之主，这一次却没出现。
这倒是有些奇怪。
天空响起永恒夺念者的声音：“黄泉鬼王，我找到你了！”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闪现:
“死斗的规则已改变。”
“你可以为死斗中的一方添加一位盟友，请立刻选择盟友。”
顾青山疑惑道：“照你的说法，我也可以选择不为自己添加盟友，反而为它添加一位盟友？”
“当然，这只是规则，但没人会这么做。”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直到永恒夺念者从天空飞速坠下，轰然落在他对面。
他才露出笑容，说：“让我们来试试。”
嘭——
雾气炸裂，一道人影出现在永恒夺念者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你在死斗之舞中给我增加了一位盟友？”永恒夺念者警惕的道。
“完全正确。”顾青山道。
“你脑子有病？或是向我摇尾乞怜？”永恒夺念者道。
所有雾气散开。
那人影显出真容。
是一名男子。
他——
太美丽了。
“你让我当别人的盟友，这是什么个意思？”
鸦不满的道。
他一边说，一边抽出刺剑，细细感应顾青山和那虫子的实力。
——差不多。
双方实力差不多，而且跟自己也差不多。
鸦忽然被虫子身上的甲壳吸引了目光，喃喃道：“多么好看的甲壳，但它看上去好像要产生一种不可抑制的进化，你暂时不用能它。”
虫子的甲壳本已快翻开，即将露出里面狰狞的尖刺，但这下又合上了。
“……”顾青山。
“……”虫子。
“……我不是故意的。”鸦回过神来，毫无诚意的抱歉道。
——他已经明白了顾青山的用意。
永恒夺念者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径直朝顾青山扑上来。
同一时刻。
虚空中忽然冒出来一道沸涌的炼狱之火。
火光聚集成黑影，喝道：“杀我的手下，你的下场就是死亡！”
黑影冲向顾青山。
这一刻。
顾青山不仅要面对永恒夺念者，还要面对这个来自炼狱的君主。
他抽出长剑，蓄势待发。
一场惊天死斗即将开始，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鸦在一旁叹口气道：“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整个世界一静。
一切仿佛陷入了停滞。
在众神的冰雪之峰上，金色符文出现在冰山表面的每一寸。
这是古代神文，是众神的文字。
整座冰峰上，所有的神文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层层叠叠的汇聚在一起。
幽蓝的冰雪之峰，化作了一座散发着金芒的威严神峰。
似乎发生在顾青山身上的事，让这座神峰有了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神文散发出的光聚集在峰顶，形成一束无比耀眼的金芒，朝着海洋之下的世界直射而来。
刹那间，那金光裹住了顾青山。
整个世界变成了光的海洋，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威严之意。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神地
当金光聚拢在顾青山身上，他开始变得虚幻模糊。
“不，我明明只差一步！”
魔焰炼狱之主愤怒的叫道。
他伸手去夺顾青山手上的潮音剑，但整个人却直接从顾青山身上穿了过去。
永恒夺念者警惕的后退几步。
它也发现了，当金光笼罩在顾青山身上，任何攻击都不起作用。
忽然——
顾青山整个人化作金光，冲天而起，消失在虚无之中。
“跑了？不对，我记得终末之祭是无法终止的……逃跑就意味着死亡。”永恒夺念者道。
鸦在一旁耸肩道：“他显然是不由自主——这可怪不了他，所以你们的战斗还得继续下去。”
唰！唰!
两道金光从天而降，在永恒夺念者和鸦身上一钩。
两人顿时被钩进虚空之中，同样也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魔焰炼狱之主。
“可惜……原本我都已准备就绪，只差那柄古神之剑……就可以去……”
他恨恨的说着，身躯被一层火焰覆盖。
他与火焰一同消失在原地。
……
整个世界在不停旋转。
顾青山感觉自己穿透了数不清的世界，飞向未知之地。
这种感觉他曾经历过。
可是——
上一次，自己毁灭了魔王之序，这才去见了那个巨人。
这一次自己明明还没有做到这一点。
为什么也被传送了？
却见一道模模糊糊的庞然身影从虚无中显现。
顾青山心头一跳。
——那个巨人！
正是昔日赋予自己灵魂解放的那个巨人！
巨人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任何特征和样貌，但由于他身周所散发出来的一轮光芒，顾青山可以确定他是一个类似于人的存在。
巨人开口道：“虽然我们已经离开，但考虑到某些特殊的情况，在创造九亿层世界之后，我们留下了一些手段。”
“我们离开之后，整个虚空无数世界将陷入劫难。”
“作为我们阵营的一员，你不该死在那个术的影响下，我们将把你接过来。”
顾青山连忙道：“等等，我还不知道——”
巨人打断他，说道：“你必须立刻走，放心，会有人接引你的。”
巨人伸出手指，朝着顾青山一点。
做完这件事，他那巍峨高山一般的身形便隐入虚无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中：
“此世界有古神设下的特定留影。”
“你并未触发当年的留影，反倒触发了另一道留影。”
“进过分析，现已确认触发该留影的条件相当严苛，具体条件陈列如下：”
“条件一：九亿层世界正在走向终末之时；”
“条件二：身处上古众神曾经的居所之界；”
“条件三：手握上古众神所锻造的兵器：潮音；”
“条件四：行众神的道路，对抗那些争夺众生的序列；”
“条件五：你不属于一般的末日序列，你是混沌的代言者；”
“条件六：你是虚空原生神灵，地神。”
“你已经达成以上六个条件。”
“上古众神的力量已激活，它将帮助你从险境逃生，抵达一处不可知的所在之地。”
顾青山眼前一花。
更加强烈的天旋地转感油然而生。
在无形的力量作用下，他感到无数世界都旋转着避开了他，给他让开了一条虚无之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切旋转停止了。
四周景象渐渐稳定下来。
顾青山突然感到了一阵冰冷与坚硬贴在自己的脸上。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
消毒水的味儿。
匆忙脚步。
嘈杂。
突然，有人欢喜的叫道：“生了！生了！”
然后是许多喜悦的声音。
顾青山适应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他慢慢后退，找了个椅子坐下。
——这里似乎是一个医院，不过整个建筑大部分采用了木制结构，只有一少部分是砖墙，建筑风格非常保守、古老。
许多身穿制服的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
有人从他面前路过，轻飘飘的说了句：“等我一会儿，忙完了就来找你。”
顾青山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女医生瞟了他一眼，大步走向一旁的病房。
顾青山就老老实实在原地等待。
他放出神念朝病房探去，只见一名生产后的女子抱着孩子，正在感谢那名女医生。
女医生道：“让我们一起感谢生命之神，因为她的庇护，生命的降生才会顺遂平安。”
围绕着病床，所有人闭上眼，齐齐念颂了一段赞美生命女神的祷文。
当祷文念完，女医生露出笑容，离开了病房。
她走到顾青山面前，不着痕迹的道：“跟我来。”
顾青山耸耸肩，站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医院的顶楼。
这里别无他人。
顾青山朝夜色下的城市望去。
光影繁华，霓虹闪烁。
可惜没看到什么飞行器，街道上只有汽车。
——非常古老的那种汽车。
有时候能看见一两个庞然大物飘然而去。
“那些是……”顾青山喃喃道。
“真神——显露出原本样貌的真神。”女医生道。
“女士，冒昧的问一声，您是——”
“我是你的接引者，生命之神。”女医生道。
顾青山微微有些吃惊，问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医生道：“首先说一句——你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了两个小小的麻烦，这件事你要自己去处理干净——毕竟那是死斗祭舞，我们都不会插手。”
“我的事我会处理好。”顾青山道。
女医生双手插兜，静静的打量他：“好了，现在放松点，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任何序列甚至是青铜之主，都无法抵达这里。”
“所以我安全了？”顾青山问。
“安全……”
女医生喃喃着，叹息道：“是的，你安全了。”
她继续解释下去：“昔日我们在虚空中创造了一切，被众生尊为真神，一切都遵照我们的意志运行，这样的时光近乎永恒，但某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虚空中出现了许多青铜柱，上面封印着一些奇怪的存在。”
“我们曾与它们交手。”
顾青山问：“结果如何？”
女医生道：“一开始，它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它们会一种术法——”
“一人万生之术。”
顾青山屏住呼吸，轻声道：“这个术究竟厉害在什么地方？”
女医生道：“这个术构建了序列，把无穷的众生纳入其中，转化为它们的力量。”
“众生不再信仰我们，我们的力量就开始减弱。”
“我们意识到这是我们走向灭亡的开端。”
“但我们想尽办法也对抗不了那个术，它太厉害了。”
“所以我们只能躲起来。”
“我们在隐秘不可知的地方，建立了这个世界。”
“——众神世界。”
女医生指向对面一栋高楼，说：“你全力出手，试试看自己现在的力量。”
顾青山望去，只见那高楼漆黑一片，还处于工地的包围中，显然尚未建好。
现在是夜间，工人们都离开了。
顾青山依她所言，随意挥出一道剑芒。
巨大的半月形剑芒飞出去，迅速变得微弱，最后彻底消失在半空。
顾青山神情一凛，发现自己的超凡力量渐渐全部消失。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
“此世界是众神祝福之地，与外界彻底隔绝，你无法释放超凡的力量。”
“只有极少数稀有的种族类天赋，才可以在这里保留。”
女医生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的身份相当多，但在我们的世界基本都用不上，也无法发挥任何力量——只有一种最根本的力量源泉，才可以催发你的实力。”
“什么？”顾青山问。
“众生的信仰——这是我们身为神灵与造物主的根基。”
顾青山摊手道：“我该怎么做？”
女医生道：“你虽是混沌的代言人，但众生绝不渴求永灭，所以你只剩下一个神祇身份。”
“地神。”顾青山道。
“对，你需要让众生重新接纳你，认可你，信仰你——这样你才会获得力量。”女医生道。
“就像刚才在病房里那样？”顾青山问。
“对，你可以公开身份，也可以伪装成凡人，总之要想办法获得众生的信仰。”
说到这里，女医生准备离去。
“女士，我还有很多疑问。”顾青山道。
女医生注视着他，郑重说道：“地神，如果你无法得到众生的信仰，你将渐渐失去神祇之位，化为凡人。”
“保住神祇之位，获得古神的力量之后，你才有资格真正加入我们，听闻我们的秘密。”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女医生转过身，渐渐消失在楼道中。
顶楼上，只剩下顾青山站在黑暗中，陷入沉思。
……
虚空一闪。
鸦和永恒夺念者一起坠落在野地里。
“疼疼疼疼疼！不过是摔一跤，怎么会这么疼！”
鸦大声叫道。
永恒夺念者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躯，就要离去。
“等等我！”鸦慌忙爬起来道。
“不要跟着我，否则我杀了你。”永恒夺念者喝道。
“我们可是盟友。”鸦耸肩道。
“我不需要你！”永恒夺念者吼道。
它猛然飞上半空——
然后掉下来，摔了个狗啃屎。
“哎？你失去力量了？我好像也不能发挥出战斗力了，这真是一个坏消息，毕竟这里可是荒野，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也说不定。”鸦絮絮叨叨的说着。
他忽然闭上嘴。
不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几道飘动的萤火。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地之身躯！
黑暗中，两道萤光显得分外妖异。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在你们身上感受到了不祥与邪恶，欢迎你们。”
永恒夺念者和鸦一起望去。
却见一头巨型蜥蜴从灌木丛后爬了出来。
它变化成一名又高又壮的男子，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身上满是奇奇怪怪的纹身。
“你是谁？”鸦问道。
“你可以叫我毒药，我是恶毒与诡计之神。”男子咧嘴笑道。
永恒夺念者一直没出声，这时才若有所思道：“神灵……不，你不是普通的神灵……”
“当然，你们所知道的神灵，只不过是一些规则类的生命，又或是在一人万生之术中拥有一定权限的存在，而我是真神。”名为毒药的男子道。
永恒夺念者略一沉默，身形渐渐缩小，变化成一名神色精明的男子。
“恶毒之神，你找我们干什么？”他问道。
“我们这些神灵会帮助你们尽快获取力量，以战胜你们的敌人。”毒药道。
“那么代价呢？”永恒夺念者问。
“代价就是你们加入我方的阵营。”毒药道。
鸦抱着双臂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毒药笑了笑，说道：“在这个世界中，神灵无法获得信仰，就会变得虚弱，最终渐渐变成凡人。”
“有的神灵只需要众生安稳，就可以源源不断获得力量，比如生命之神，每当有人出生，人们就会赞美她，但是——”
“我这样的恶毒之神，想要获得信仰，需要的不是这样平静无聊的世界，我需要战乱的时代，那才会让我获得大量的力量。”
“这是神灵之间的根本矛盾，而我们缺乏人手，你们又来得正好，还都具备罕见的天赋能力。”
“——所以我来接引你们加入。”
永恒夺念者陷入思考。
鸦却说道：“你们需要凡人的信仰？这也太弱了吧，我所知道的那些强大力量，没有一种是跟信仰沾边儿的。”
毒药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你不会懂……”他低声道。
“说来听听，也许我能懂。”永恒夺念者道。
毒药看看两人。
这两人一个代表了厄运，一个拥有操控念头的天赋。
实在是太稀有了。
毒药耐住性子，缓声说道：“我们乃是虚空中的造物主，我们所创造的一切，天生附带着我们最神奇的力量——比如众生，他们明明各有寿数，弱如蝼蚁，但却拥有无尽潜力，可以开发智慧，建设世界，通晓规则，成为虚空中的璀璨文明。”
永恒夺念者插话道：“我曾听说，造物主所创造的一切，如果能够信奉造物主，那么便会给造物主带来巨大的好处。”
毒药眼睛一亮，说：“正是如此——当众生信仰我们，我们就能从中获得力量的反哺。”
“你想让我们也成为真神？”永恒夺念者神情严肃的问。
“对，你们都是乱世神灵的好料子，我会帮助你们收集信仰，力求你们快一点成长起来。”毒药说道。
永恒夺念者陷入沉思。
鸦也没说话。
——获取别人的信奉，这是一件极其有难度的事情。
谁会平白无故相信某个存在？
凭什么？
可是成为造物主这样的事，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那么，你们要加入吗？”毒药问。
“敌人是谁？”永恒夺念者问。
“刚才说过了，另一群神灵。”毒药道。
永恒夺念者略一思索，道：“只要你们帮我杀了黄泉鬼王，我就加——”
“等一下！”鸦突然暴喝道。
两人望向他。
鸦拍了拍永恒夺念者的肩膀，肃然道：“哥们儿你可千万别上当，他说让我们成为神，还说要对抗另一帮神，可是他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他？”
永恒夺念者本不打算理会他，但转念一想，发现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毕竟小心无大错。
“他说的对，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在骗我。”永恒夺念者道。
毒药点点头道：“你们谨慎一点也是对的。”
他拍拍手。
只见幽暗的虚空中，又有一道身影出现。
那人身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力量——鸦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属性的力量。
强大、凶悍、无与伦比。
“我们都是渴求乱世的神灵，唯有乱世才可以让我们变得更强，乃至登上神山，成为万神之王！”毒药嘶吼道。
永恒夺念者这下信了，说道：“那我就——”
“哈哈哈哈哈哈哈！”鸦突然狂笑出声。
三个人一起看着他。
“你笑什么？”毒药皱眉道。
“我笑——我笑你们才两个人，就敢在这荒郊野地里招揽我们。”鸦摇头道。
“两个人怎么了？”
“万一对面冒出来六个人打埋伏，你们岂不是死很惨？”鸦耸肩道。
四周一静。
永恒夺念者脸色一变，喃喃道：“坏了，这种感觉是——”
一道声音远远飘来：
“他说的对。”
六道身影从天而降。
“怎么是你们！”
“少废话，受死！”
轰——————
……
顾青山走出医院。
这时是深夜，寂寥的街道上除了呼啸的风，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偶尔有汽车飞快的驶过。
顾青山沿着街道慢慢朝前走。
不知为何，这个世界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一路走走停停，只觉得心中充满愉悦。
奇怪。
到底是什么影响着我的情绪？
顾青山慢慢的想着。
某一刻，他停住脚步，低头望向大地。
他靠着墙壁，慢慢在街道边坐下来，细细感应。
静。
极端的安静。
一股隐秘的搏动从大地深处传来。
这是大地的呼吸。
顾青山静静的感受着大地，久而久之，他感觉自己成了大地的一部分。
他就是大地。
大地让一切存在诞生、成长、成熟、凋零，归于大地。
地生万物以养众生。
地是众生的根本所依。
地……
从众生的意义上来讲，它代表的是身躯。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在虚空中：
“毫无疑问，你是虚空地神。”
“当你获得信仰，便可进一步开发地神的力量。”
顾青山一眼扫完。
信仰……
自己从哪里去弄信仰？
忽然，一抹银光飞来，落在他面前的地上。
叮当！
却是一枚钱币。
顾青山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面前走去。
“唉，可怜的乞丐，这么晚了还坐在路边——去买个面包吃吧。”
中年男子说了一句，便匆匆而去。
顾青山饶有兴致的看着地上那枚钱币。
——这是把自己当成乞丐了。
他捡起钱币，朝中年男子望去。
却见这人身上泛着一层隐隐约约的黑暗，一股味道从他身上远远飘来，有些像是粪尿，又像是腐烂的鱼、坏掉的酒糟。
顾青山若有所思。
身为黄泉鬼王，死亡河流的死神，杀人无算的剑客，自然能看出来这个人快死了。
却见中年男子走过前方路口，突然被一列疾驰的小汽车撞飞出去。
小汽车速度减慢，又猛然加速，逃离了现场。
中年男子躺在地上，嘴里大口喷着血，眼看是要死了。
阴暗的街角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子。
女子站在中年男子面前，轻声道：“我是死神，凡人，做最后的祈祷吧，你的生命已经到了终点。”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我……祈祷……死神能放过我。”他喘着气说。
“你死于非命，这是注定的事，死神不会为难你，也不会网开一面。”穿着黑袍的女子说道。
中年男子流出泪水，哽咽道：“我祈祷……”
顾青山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钱币，慢悠悠走过去。
他在中年男子面前蹲下来。
“听着，你的善行让我出现在这里。”顾青山道。
中年男子看着他。
那位死神也静静的注视着他。
顾青山解释道：“你施舍了一枚硬币给我，所以现在是我回报你的时候——我在通向死亡的道路旁，给你开辟了另一条路。”
“你要不要走这条路？”
那人用尽全身力气疯狂点头。
“那么，你需要信仰地神。”顾青山道。
“我信地神！”那人道。
“不，你不是真的信地神，你只是为了避免死亡——”
顾青山说着，朝那黑袍女子看了一眼。
女子后退一步，饶有兴致的道：“你懂得死亡吗？从我面前救人是很有难度的。”
无论在任何世界，死神都是强大的。
顾青山自然懂得这些，笑着说道：“给我点时间，如果我成功了就请你吃饭。”
“你只有一个硬币。”黑袍女子道。
“很快就不止了，我动一下很贵的。”顾青山道。
“先不说你能不能收到信徒——可是你一开始就打算要信徒的钱？”黑袍女子不可思议的道。
顾青山回过头，冲着男子道：“你必须像渴求生命一样，用尽全力信奉地神，如果你做到了，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我信地神！如果他能救我，我将永世信奉归依于他！”男子哭喊道。
他看到这人能与死神对话，自然信了几分。
顾青山摇头道：“不，你这样跟说情话没什么两样，都是骗人的；你必须说自己相信的事——啧，你的内脏都要流出来了，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再问一次，你信地神吗？记住说真话，要是说假话，我马上请后面那位女士过来了。”
男子咬咬牙，不得已道：“我根本没听说过地神，我要怎么才可以信这位神灵？”
顾青山笑笑，解释道：“地神管身躯，众生万物的身躯都属于他的延伸，当你爱惜自己的身体，便是敬爱地神。”
轰！
一股无形的风从他身上散发出去，朝着整个世界在在处处散去。
黑袍女子吃惊的捂住嘴。
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明悟，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是被车撞死的，但地神可以保佑我的身躯——他一定可以护佑我。”
“我信奉他！！！”
虚空中，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发出了神灵宣言：”
“地神的力量在于身躯，当众生爱惜他们的身躯，便是敬畏地神。”
“评价：你以一种非常高明的方式融入了众神世界。”
“你获得了第一个信徒。”
“你获得了力量：地之身躯。”
“一切众生万物的身躯，皆应安然无恙，有如大地。”
顾青山笑笑，一把将男子从地上抓起来。
“你——这是——”
男子张着嘴，完全不知道状况。
他突然反应过来，朝自己身上望去。
哪有什么血迹，更没有伤口。
自己的身体好好的。
神迹……这是神迹……
“地神！”
男子虔诚的跪下去。
顾青山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
男子没懂。
“给我点钱。”顾青山道。
“啊？给——什么钱？”男子懵懂道。
“我要请这位死神吃饭，又没有钱，所以你帮我掏钱。”
顾青山说着，朝黑袍女子望了一眼。
黑袍女子翻了个白眼，心中却慎重起来。
——真是一个狡猾而又厉害的人。
传说这人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永灭，一个是地。
永灭自然不能用。
地……
原本以为没什么，想不到他却能凭借地神的职能，一下子就融入这个世界。
——他值得一顿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死神与死神
“那辆车逃逸了——它差点杀了我！”
大腹便便的男子站在街道边，朝几名警察解释道。
一名警官不停记录，问道：“可是你一幅毫发无伤的样子——”
“毫发无伤？我见到了死神！”男子说道。
众人一静。
“不可能，你见到死神了，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有人不信道。
“因为另一位神灵出现——他救了我，这件事死神也看见了，你们如果谁信奉死神，祈祷问一声就会清楚。”男子挺着胸说道。
“是哪位神灵救了你？”
“地神。”
“——地神？”
“对，他是掌管大地与身躯的神灵，一切众生爱惜自己的身躯，便是敬畏地神。”男子说着，满脸都是虔诚之色。
……
“想吃点什么？”顾青山问。
“随便。”黑袍女子道。
“事先声明，我刚来到众神之地，对你们这里并不熟悉，恐怕找吃的地方还要你出马。”顾青山道。
黑袍女子撇撇嘴。
“跟我来。”她说道。
“好。”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层层街巷，来到一处钢铁建筑前。
震天的音乐声从里面响起。
“这里是？”顾青山迟疑道。
“酒吧。”黑袍女子道。
“……更像迪厅，我从没请人在迪厅里吃过饭。”顾青山道。
“他们家有一款鸡尾酒不错，而且有几种小吃合我胃口。”黑袍女子道。
她在身上轻轻抹了一下。
一身沉静肃穆的黑袍随之消失，换成黑丝、超短裙、衬衣。
“不去吃正餐？”顾青山问。
“我正在减肥，晚上不想吃太多。”
女死神说着，取出一对短短的黑色耳朵，戴在头上。
——她看上去妖冶而动人。
顾青山喃喃道：“我第一次见你这样的死神。”
“我知道你也干过死神的活计——”女死神道。
“站着说话多没意思，我们还是边喝边聊吧。”顾青山道。
“这我倒是喜欢的。”女死神欣然道。
两人进入迪厅。
霎时间，喧嚣的音浪袭来。
两人随意找了个卡座。
女死神点了酒水小吃，等了没几分钟，东西就上齐了。
“先喝一杯？”
“好。”
两人碰了一杯。
酒水十分爽口，顾青山忍不住又给对方和自己斟满。
“还不知道如何称呼你。”顾青山道。
“死亡拥有夜一般的静谧深沉，又如同飞雪一样刺骨冰冷。”女子意味深长的说。
“原来你叫夜雪。”顾青山想了想，说道。
“不，我叫深雪，你叫什么名字？”女子瞪着他道。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顾青山道。
“原来你叫山妩媚。”女子想了想，说。
“不，我叫顾青山。”
两人一阵沉默。
“说起来，你在外面当死神的时候，一般都怎么干？”深雪问道。
“……我不太称职，没怎么管死亡的事。”顾青山道。
“那你都在干什么？”
“拯救世界？嗯，还杀一些人。”
“也是，唯有造物主才可以从死亡中获得力量，你以前都不是造物主，难怪对死亡没有兴趣。”
深雪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下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归于众神的行列之后，将体会到众生的力量回馈是多么让人沉醉。”
顾青山正要说话，却见眼前一闪。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获得了第二名信徒。”
“你的**实力正在解封，并走向更强的道路。”
“信徒越多，人们称颂神名越盛，神灵的实力便将越发不可思议。”
顾青山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看来是之前那名男子，把刚才的经历说给了其他人。
深雪静静的看着他，轻声道：“随着你的力量增强，你会为了这样的利益去努力获取信徒，就像万神一样。”
“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努力。”顾青山道。
深雪道：“任何葬礼上，人们都要向我祈祷，所以我不缺信仰。”
“铁饭碗。”顾青山赞道。
深雪浅浅一笑，神情转为肃然：“顾青山，有件事你要早做决定。”
“请讲。”顾青山把斟满的酒杯递给对方。
“很多神灵需要稳定的世道来获取众生信仰，比如生命、律法、建设、知识、丰收一类的神灵们，都是如此。”
“但另一些神灵渴望乱世，因为只有在乱世，他们才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比如战争、诡计、暗杀、兵器、奴役一类的神灵。”
“你来的不是时候，现在两个阵营之间的矛盾再一次抵达了临界点。”
顾青山道：“会发生什么？”
“神灵们之间即将爆发战争——胜利者将决定世界的走向。”深雪道。
“神灵之间的战争……神灵也会死吗？”
“当然。”
似乎想到了什么，深雪道：“有些神灵有着两个或更多的神名，便是因为他杀了之前的神，夺来了神名，比如——恶毒与诡计之神，他原本只是恶毒之神。”
“他杀死了诡计之神？”顾青山问。
“不，他杀死了谋略之神，将其神位纳入自己的范围，转变成了诡计。”深雪道。
“有意思。”顾青山喃喃道。
“既然你已经获得信徒，那就早点想清楚自己要加入哪个阵营。”深雪道。
说完，她一口把酒喝光，起身朝舞池走去。
在人群之中，深雪随着节拍舞动纤细的腰肢。
她跳的很好看，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很快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她成为了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舞池皇后。”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想不到死神还是个舞池皇后，这个世界真是太离奇。
话说回来。
自己到底要选择哪一个阵营？
地神护佑众生健康。
这种神职应该是倾向于太平盛世吧。
战争一旦爆发，不计其数的人将走向死亡。
在宏大的乱世之中，个人性命如同浮萍，又如微尘，根本禁不起战争的随意一碾。
人们会朝着那些战争、诡计、暗杀、兵器、奴役一类的神灵祈祷。
——哪还有健康什么事？
顾青山望向舞池。
深雪是死神。
死亡之神，在战争中也将获得巨大的力量。
所以她是乱世阵营的神？
在众神之地，她拥有无可比拟的力量，一旦自己在她面前选择了不同的阵营，她会不会朝自己出手？
顾青山端起酒杯，轻轻的啜饮着。
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悄然浮动聚散，却无法照透他的眼瞳。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深雪跳了一阵，身边就围绕了好几个男人，几乎要贴在她身上。
——她没有同伴，又一幅妖冶容颜，自然会引来这样的人。
她顿时没了兴致，回到卡座上坐下。
“不跳了？”顾青山笑问道。
“我喜欢这里的氛围，但不喜欢跟凡人一起跳舞。”深雪道。
她看着顾青山，微笑道：“——不知道外界那些规则所化的神们，平日是怎样消遣的？”
“外界的神灵一般都很端着，以此在众生面前彰显自己的地位。”顾青山耸肩道。
“你也是一样？”深雪问。
顾青山慢慢回过味儿来。
对啊。
我跳舞好像也很有一套的。
两人正说着，又有侍者送上了一瓶酒。
“女士，这是本店赠送的酒水，欢迎你常来。”侍者彬彬有礼的道。
“行了，知道了。”深雪道。
侍者便退下了。
深雪打开酒瓶闻了闻，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
顾青山接过酒瓶，也闻了一下。
“迷药。”他说道。
“恩，我猜奴役之神、恶念之神、**之神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所以应该是一些有权势的凡人擅自做主。”深雪若有所思道。
顾青山看了看她。
——她是整个酒吧最美丽的那一个，确实容易惹人垂涎。
可惜。
她是死神。
给死神下迷药，这样的事恐怕谁来了都救不了。
“你打算怎么办？”顾青山问。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恩赐，我并不会轻易给予。”深雪道。
她将那瓶酒送入虚空。
“我只需随便放出风声，立刻就会有其他神灵替我折磨那些凡人，直到我说停为止，而我不会说停。”
做完这件事，她再次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你的选择是什么？”
——到了摊牌的时刻了。
顾青山把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说：
“虽然我需要信徒的力量，但我只想他们长命百岁，每天都过着好日子，最好做个有益于自己和他人的好人。”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了。
“你这么安于现状……假如战争一旦爆发，从众神一直延伸到凡人们之间，你又当如何？”深雪问道。
“谁惹我，我就杀谁啊。”顾青山笑笑，说道。
“你是地神，又怎么能做到这样的事？”
”我好像还有一个神职……”
“永灭。”
第一百八十章 相谈
警局。
“好了，我们已经抓到那个肇事者，下周上法庭，没意外的话他会直接入狱。”
“恩，再见。”
电话放下。
警长朝后一靠，仰躺在靠背椅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在他旁边，几名下属正在一起查看监控视频。
“快看。”
“他真的被撞飞了。”
“这样的速度，人怎么可能活下来？”
随着他们的说话声，身穿黑袍的死神出现在屏幕上。
众人立刻一起念颂死神祷文。
——死神出现在监控中，就代表她并不排斥为本次事件做证明。
甚至她也在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紧接着，那位传说中的地神出现了。
整件事如同当事人所说的那样，一直发展下去。
最后。
地神把那人轻轻提起来，那人瞬间就痊愈了。
活生生的奇迹！
不。
这不是奇迹，这应该算神迹！
“看来我也要求地神保佑，这样一旦在与歹徒搏斗的时候，就多了一条命。”有人小声念叨着。
嘭！
门打开。
一名警员木愣愣的走进来。
——他便是之前出警的人，负责与那名被撞男子联络，记录事件。
“你这么怎么了？”警长皱眉道。
“我……信仰地神了……”警员梦呓似的说着。
众人都望着他。
警员打开钱包展示给大家看。
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啧啧，地神拿空了你的钱！”有人嘘声道。
那警员摇头道：“这是我甘愿献给地神的，你要知道，这位尊贵的神灵治好了我的……我的……”
他忽然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拿出电话，朝里面急急的吼道：“老婆，不许睡着，等我回来。”
——这警员走了。
众人一阵神情莫名。
是的，大家相识数十年，彼此多少知道这位警员的事。
他有些小毛病一直没治好。
难道……
难道地神就这么厉害？
对了，地神原本就是管身体的。
大家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一些身体上的小毛病，想治也治不好，有时候只能用些药——
如果地神能帮忙，谁不愿意？
警长一挥手：“好了，信仰哪位神灵是你们的自由，但现在是工作时间——值夜班的留下，其他人回去。”
“是，头儿！”众人齐声应道。
他们走出了警长的办公室，各自离去。
但关于地神的事，开始在暗中朝着四面八方传播。
办公室里。
警长等周围安静下来，这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名正在荡秋千的小女孩。
小女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警长抚摸着照片，久久凝视，最终捧着照片在地上跪下。
“伟大的地神。”
“请让我的女儿从昏迷中醒来。”
“我将奉上自己的一切，无论是灵魂、血肉、还是其他任何东西，只要她能再次醒来。”
“求求您。”
“我将永生侍奉于您。”
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念着。
然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警长渐渐停止了念颂。
他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打开钱夹，把所有钱都拿出来，跟照片放在一起，继续祈祷。
时间缓缓流逝。
——还是没有任何神迹发生。
警长再次陷入沉默。
神灵并不响应自己的呼唤。
这是为什么？
按照神灵所说的那句话，自己应该已经符合要求了啊！
警长来来回回想了一遍，终于恍然。
他将桌子上的烟丢在了垃圾篓里，轻声道：“我从今天开始，每天锻炼身体，以后再也不抽烟了。”
“还有，我将坚决扫荡辖区内的一切毒贩。”
下一秒。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述说。
警长只好把照片和钱放在桌子上，拿起电话。
“……是我。”
“什么？她醒过来了！”
“我马上就到！！！”
警长放下电话，抓起车钥匙，整个人就像疯狂了一样朝外跑去。
桌上。
照片里的小女孩依旧笑得灿烂。
旁边的那叠钱忽然消失不见。
……
“你不能行使永灭的神职。”深雪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深雪耐心解释道：“一般来说，就算是被杀掉的神灵，也拥有再次托生的机会，哪怕是成为一个颇有天赋的凡人，也至少可以继续存在。”
“而永灭是归于混沌。”
“如果你行使永灭的神职，那么神灵都会彻底灭亡——你会成为所有神灵的敌人。”
顾青山轻轻敲了下桌子，神情放松的道：“那算了，其实作为地神，我与你之间倒是可以形成良好的关系。”
“战争会给我带来无穷的力量，假如你不支持进行战争的话，我现在就该杀了你。”深雪似笑非笑道。
她身上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如同风雪。
顾青山神情不变，轻啜了一口酒，慢慢说道：“你以为我是什么阵营？”
“你说过，你并不渴望这个世界发生战争——你是跟生命之神她们一个阵营。”深雪道。
“不，我会去做我自己的事，跟那些神都没有关系。”顾青山道。
“时代的浪潮之下，没有谁可以幸免，你竟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深雪冷笑道。
“当然，没事何必打打杀杀——不过大家都想打的话，我也奉陪，毕竟我最擅长的就是杀人和战争。”顾青山道。
“所以你打算当个独行客？”深雪问。
“我还没想好，这个世界我需要进一步了解，有些事情也得再看一看。”顾青山道。
深雪若有所思，许久才道：“我是乱世阵营最强的神灵之一，我不知道今天该不该放过你。”
“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希望你不要后悔。”顾青山说。
深雪歪着头，静静的打量他。
“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深雪道。
“问。”顾青山道。
“你为什么希望众生长命百岁，每天过好日子？”深雪问。
“因为我希望自己是这样，所以我猜大家都希望过这样的安稳日子。”顾青山道。
“凡人岂能与神灵一般无二？”深雪道。
“神灵尚且渴求力量，凡人如何不渴望美好生活？”顾青山道。
“……你说的事无法实现。”深雪道。
“但值得去努力，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做了不会后悔。”顾青山道。
深雪看着他。
“顾青山，如果人人长命百岁，我作为死神的力量就会大大减弱。”她认真道。
顾青山一拍手，说道：“这好办，我让信徒们每十年都要给自己举行一次葬礼，在葬礼上念颂死神祷文，敬奉死神，以此体悟生命的珍贵。”
“十年太长。”深雪道。
“那就五年一次。”顾青山道。
“最好每天一次。”深雪道。
“每天一次人家还活不活了，天天都在葬礼，也不太合适过日子，你说是吧。”顾青山无奈道。
“三年一次。”深雪道。
“——成交！”顾青山拍板。
“你其实是个魔鬼吧，信徒之间的这种事……竟然这样安排。”深雪道。
“这对信徒来说是一件好事，等我有了大量的信徒，这件事将会对你我都很有利，怎么不行？”顾青山道。
深雪叹了口气，喃喃道：“你这种一上来就找信徒要钱的神灵，我其实并不看好。”
顾青山正要说什么，忽然神情一动。
哗啦啦啦——
他面前的桌子上迅速堆满了钱。
钱堆的越来越高，渐渐朝天花板延伸上去，还有不少掉落在地上。
“这么多钱……这才多久，你的信徒怎么会发展的这么快。”深雪失神的道。
“瞧，我觉得我干神灵这一行还是很有前景的。”
顾青山的声音从钱堆后面传来。
周围喧哗声大起。
“哇，好多钱！”
人们都涌上来捡钱。
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捡起任何一张纸币。
音乐消失了。
人们哑然，失色的站在原地。
“这种事……唯有神灵……”
“不会错，神灵当面。”
“天啊，我竟然亲眼见识到了神迹。”
众人敬畏的退开。
同一时刻。
在酒吧的监控屏外，一个豪华的包厢中。
几名身形壮硕的男人满头冷汗，朝沙发上的两人望去。
其中一人失神的道：“糟糕……那个小妞好像是神灵……”
另一人二话不说，摸出一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呯！
枪声响起。
他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他的头已经被打爆，但身躯却躺在地上不停抽搐，口中发出痛苦呻吟：
“为什么……我还没死？为什么……”
一息。
两息。
三息。
超越极限的痛楚让他发出了疯狂的吼叫：
“伟大的奴役之神！我是您的忠实信徒，为您进献过许多奴隶——您见过我的，求求您，让我死去，我只求立刻死掉！”
没有回应。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众人一哄而散。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让他走！
桌子上的钞票越来越多，花花绿绿，五颜六色。
有时虚空还会掉下来一些贵金属，比如金链子、钻戒、手镯。
当然还有银行卡。
顾青山从中捡起一张信用卡。
深雪注视着那张信用卡，说道：“这张卡透支了——看来你的信徒为了供奉你，连超前消费都学会了。”
顾青山眉头跳了跳，将信用卡丢回虚空。
“我不太赞同在信仰这件事上超前消费，实在没钱，供奉我一花一叶，只要出于真心，也是极好的。”他认真说道。
忽然，顾青山感到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他立刻传音警告：“海底之书，我已经让你知道了一人万生之术的真相，你不能拿我的钱！”
怀里那东西猛然一僵，悻悻然的缩了回去。
深雪看了看四周。
只见那些人都跪了下来，一幅诚惶诚恐的模样。
她就没了兴致。
“我要走了，你走不走？”她问道。
“走。”顾青山道。
“那么，下次再见。”深雪道。
“不急着告辞，事实上我还有很多事情没跟你说完。”顾青山道。
深雪望着他。
顾青山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钱，说：“你跟我讲了许多事，我也没什么回报的——这些钱是我作为地神，第一天收信徒所得的信仰财富，现在送给你，权做见面礼。”
深雪看看那堆钱。
虽然金钱对神灵来说不是太重要的东西，但在凡人的世界，有钱会方便很多。
你是一位神灵——然而你吃饭不给钱，蹦迪不给钱，看电影不给钱，看小说还看个盗版，然后你还转头来教化众生——
还要不要脸？
神灵们收信徒，信徒也在选择神灵。
——假若你本身就是个无赖，傻子才信奉你。
正如地神所说，这是他第一天收信徒所得的信仰财富，颇具意义。
然而他就这么送给了自己。
这个地神……
实在太有意思了。
深雪默默想着，便从钱堆上取下一颗璀璨的钻石，说：“这颗钻石举世罕见——它原本的主人为什么要信奉你？”
顾青山略一感应，便道：“她有一条腿无法站立。”
“以她的身份和财力，只付出一颗钻石，你就答应她了？”深雪笑着调侃。
“不，她发誓要建立一个残疾人基金会，为残疾儿童的生活提供资助。”顾青山道。
深雪怔了怔，心情莫名的有了些变化。
“你喜欢钻石？”顾青山问。
“恩，我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它们本身对于我施法也有一定作用。”深雪道。
顾青山默默点头。
另一边。
众多信徒神情齐齐一动。
“神灵……现在收钻石，钻石是最好的祈祷媒介……”
“买钻石去！”
“看来我这些钱还不如换成钻石。”
……
酒吧。
一颗钻石掉落在钱堆里。
另一颗也掉落下来。
如同一场零星的雨，闪烁着光芒的钻石不断掉落下来。
深雪望向顾青山。
“我的信徒还很少，否则可以给你更多。”顾青山摊手道。
深雪抿嘴一笑：“你在收买我？”
“不，我只是用事实在告诉你——每当我发财的时候，我的合作伙伴一定也会发财——对了，我们神灵之中有财富之神吗？”顾青山道。
“神灵不会觊觎凡人的财富，所以我们没有财富之神——说正经的，原本我只是来看看你，假如你不愿归入乱世神灵阵营，我会杀了你。”深雪道。
顾青山仿佛没听见，整个人神游物外，好一会儿才说：“这个世界有冥界没有？”
“当然，顺便说一句，冥界的神灵都渴望乱世来临。”深雪道。
顾青山看着她，压低声音道：“听我说——我历经了许多世界，在神位这件事上还是看的比较多，有一些发言权——我只有一个问题，假如众生的死亡无人看管——究竟会有利于谁？”顾青山道。
深雪的脸色顿时变了。
如果自己不在了，死亡才会无人看管。
一旦死亡无人看管，那么死人就不会前往冥界，而是在生界徘徊。
——世界自然会彻底乱套！
顾青山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探究之色，说道：“所以我猜你可能并不是乱世阵营。”
深雪没说话。
顾青山却越发笃定这一点。
——死神连钻石都看得上，一定不会是乱世阵营。
否则的话，只要她愿意，必定会有大批的人跪倒在她面前，奉上所有财富，只求能继续活下去。
但那样的话，世界就乱了。
——死神手上握着乱世与守序的钥匙！
那么她到底是哪个阵营？
顾青山继续想下去。
虽然她来见了自己，但却并非是严肃的谈话和正式的见面，也并未招揽自己，只是在打探自己的阵营选择。
她说她是乱世阵营。
但她实际不是。
——守序阵营的神灵岂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而且她与自己是偶遇。
这世上有偶遇吗？
凡人们的人生中也许有很多偶然发生。
但神灵与神灵的相见，意义无比重大，一言不合便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又怎可能是偶然？
那么……
难道她是中立？
顾青山没有再刺激对方。
他注视着桌面说：“原本想请你吃点东西，可惜这些钱好像把你点的小吃都埋掉了。”
“首先我不想胖，然后我又确实饿了，需要吃点东西——你有办法么？”深雪问道。
顾青山自然听出几分弦外之音，说：“跟我来。”
他站起身，转身朝外面走去。
深雪略一犹豫，便跟了上去。
临走时，她朝着那堆钞票和钻石轻轻点了点手指。
所有钱财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离开了酒吧。
……
另一边。
战斗的轰鸣声一直持续。
鸦和永恒夺念者早就远离了战圈，朝着荒野的另一边拼命逃跑。
轰！！！
泥土漫天飞扬。
两人摔了一跤，顾不上回头张望，继续朝前逃窜。
忽然，前方出现一条路。
“走这边！”鸦眼前一亮，大声道。
“你这个乌鸦嘴，我不需要跟你走同一个方向！”永恒夺念者吼道。
“但我们是盟友呀。”鸦露出无辜的表情。
远处传来些许声响。
只见一辆汽车从道路尽头驶来。
“看，有车，我们可以搭车逃走。”鸦道。
永恒夺念者略一犹豫。
自己确实要甩开这个家伙，但在这荒郊野外——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只听鸦喃喃道：“奇怪，这么晚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辆汽车来这荒郊野外，难道他们是干黑活的？”
话语落下。
汽车停在不远处，下来几个人，肩膀上扛着尸体，手里拿着枪械。
“去，都埋了。”有人在大声道。
“是！”
“不过头儿，那边好像有两个人看到了我们的行动。”
“什么？我也看到他们了。”
“真是两个倒霉蛋——杀了他们，一起埋了，不要留活口！”
“是！”
几个人端着枪走过来。
鸦吃惊道：“呀，我说中了。”
永恒夺念者浑身颤抖，猛然从怀里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散发着无形诡异气息的多手怪物雕像。
“祭舞……我要献上此稀有奇诡之物，请求帮我取消我的盟友支援，让他回到他原本的地方去吧!”
永恒夺念者默念道。
他手中的雕像忽然抬起头，以一种怪异的语气道：
“祭舞是公平的，你要完成这一次的操作，可能会给对方带来同等的好处，即使如此，你依然打算这样做吗？”
会对黄泉鬼王有好处？永恒夺念者顿时犹豫起来。
鸦听出几分端倪，急忙大声道：“哎——等等——我觉得我还可以继续帮你——”
永恒夺念者立刻做了决定。
“我就要这个人走，立刻！付出一些代价也无所谓！”
雕像点头道：“很好，如你所愿。”
鸦整个人顿时没入虚空，彻底消失。
雕像也随之消失了。
永恒夺念者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禁咬了咬牙。
这个雕像乃是奇诡侧的宝物，就算是他，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
——但如今却非用不可。
否则一直让乌鸦嘴跟着，自己根本别想在死斗中战胜黄泉鬼王。
不远处，那些持枪者顿住脚步。
“头，有一个人消失了！”
“神迹啊。”
“他们好像不是普通人——头儿！”
“跑！我们快跑！”
所有人慌忙上了车，一溜烟远去。
永恒夺念者静静看着这一幕。
许久。
没有任何厄运发生。
他渐渐松了口气。
“转运了……终于转运了!”
“黄泉鬼王，你根本不懂造物主的力量，而我知道一切。”
“等着我获取造物的力量，然后去杀你！”
永恒夺念者说着，沿着公路朝远处走去。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呼唤与强制
夜色渐浓，寒意深重。
顾青山与深雪走在潮湿阴冷的街道上。
“你打算带我吃什么？”深雪问。
“那取决于你想吃什么。”顾青山回应道。
“虽然你有钱，但并不是什么都能用钱买到——我就想吃点野地里沾着露水、还未被摘下的玉米——一旦掰下来就要立刻烤熟。”深雪打趣道。
这时是深夜，根本没有人，也没有开门卖菜的地方，更不要提上哪儿去找沾着露水、还未被摘下来的玉米。
顾青山忽然停下脚步。
“嗯？怎么了？”深雪问。
“你看，那边好像是一个公园。”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是公园。”深雪道。
“走，我们去找玉米。”顾青山道。
他带着深雪进入公园，在几颗参天大树下站定。
顾青山轻咳一声，对着空地说道：
“今天我们需要一根玉米。”
泥土中，一片幼苗飞速长出来，化作翠绿杆子，上面结满了玉米。
顾青山掰了一根，甩掉上面的露水，用树枝串了，递给深雪。
深雪握着树枝，若有所思道：“按说这是丰收之神的本事，为什么你能做到这些？”
“因为我是地，地种一切，长一切。”顾青山道。
“那丰收之神早晚会找上你，恐怕他会对你的神位感兴趣。”深雪道。
“守序阵营的神灵也喜欢找茬？”顾青山问。
“神灵想要让众生万物老老实实的按照规则来循环生长，其实更需要实力。”深雪道。
“完全赞同。”
顾青山随手摸出一个信徒供奉的纯金打火机，就着地上忽然出现的一堆柴火点燃。
“烤熟就可以吃——我也得烤一根。”他说道。
两人站在深夜无人的公园，一起烤着玉米。
深雪站了一会儿，忽然道：“你是准备在广大男性之中扩展信仰么？我刚才感应了一番，发现你的信徒们都有一些身体上的小毛病。”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其实女性朋友们应该更需要供奉地神。”顾青山道。
“为什么？”
“信地神，以后不需要美颜相机。”
“……假如你只会这样的本事，以后跟其他神打起来的，恐怕会吃亏。”深雪道。
“大地不宁，一切神灵都别想有好果子吃。”顾青山道。
“——地震么？这其实已经动了别人的奶酪。”深雪道。
“谁？”
“灾厄之神。”
“看来我会同时得罪两个阵营，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胆量跟我合作。”顾青山道。
深雪看了看手中的玉米。
玉米散发出一股清香，不过还差些火候。
她转动玉米，说道：“地神，假如你也想保持中立，你至少要有一些能配合我的力量——万一我们与别人打起来，我们不会吃亏的那种力量。”
这句话太重要了。
顾青山轻轻笑了笑，说：“你管生死，我管大地，这样算起来……”
他却没有说下去。
深雪慢慢明白了，忍不住微微张开嘴，无声的咒骂了一句。
这人实在太有想象力了。
她想了想，说道：“我从来都是独行，之前只是好奇来看你一眼，谁知马上就要多一个同伴了。”
“我们只有两个人？”顾青山问。
“我很强，又不合群，所以一直没加入两边阵营。”深雪道。
“你这样平时不会出事，但现在战争即将爆发，恐怕你已经成为双方的眼中钉。”顾青山道。
难怪她要来找自己！
“我一个人很吃亏，就算你加入，我们也还是处于劣势。”深雪道。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加入阵营？”顾青山好奇道。
这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一些旧日恩怨罢了。”深雪却没说下去。
“好吧，我们不能多找点神灵来么？”顾青山问。
“他们虽然怕我，但却不会因此背叛他们的阵营。”深雪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一行行猩红小字悄然浮现：
“注意！”
“死斗的另一方：永恒夺念者使用了稀有的奇诡之物，解除了对盟友的召唤。”
“因为他的举动，你也将获得相应的补偿。”
“你可以为死斗中的任意一方，再次召唤一名盟友。”
“请开始选择。”
顾青山一眼扫完，心念飞速转动。
看来鸦玩得风生水起，以至于永恒夺念者拼了老命也要把他送回去，鸦的能力可以用……
自己若是找盟友的话，说不定，那个人也不会失去能力……
毕竟她的能力也很稀有。
顾青山便问深雪：“我本是虚空地神，所以来了便是神灵，你有没有办法让普通人也成为神灵？”
“很难，我会耗费巨大的力量，神灵们一般都不这么做。”深雪皱眉道。
“假如值得呢？”顾青山问。
“值得？”深雪重复道。
“对，我记得你说过，众神之地并没有财富之神。”顾青山道。
“能力是财富么？……勉强说得过去……”深雪还在考虑。
“还有，无论再怎么艰难的境况，她能保证我们不会被其他神击杀。”顾青山道。
深雪顿时动容，问道：“什么样的凡人能做到这一步？”
顾青山道：“其实也不算凡人——她拥有着无比高贵的血脉，本身的天赋也超出了一般人想象，在尘封世界之中，所有的灵，无论强弱贵贱，都愿意把她当成真神来侍奉。”
深雪瞪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别告诉我，你说的是荆棘鸟一族。”她说道。
“咦？你知道？”顾青山讶异道。
深雪忽然开心起来，说道：“当然！其实荆棘鸟也是造物主的一个分支种族，只不过众神之地建立的时候，荆棘鸟没有投钱，它们觉得尘封世界更有趣，转投了尘封世界——所以你在众神之地看不到荆棘鸟。”
“原来如此，我这就接她来，你要保证她能成神灵。”顾青山道。
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确定荆棘鸟是造物主的分支种族，那就必然不成问题了。
“我尽力，还需要你帮忙。”深雪道。
“好。”
顾青山引动最高序列，开始从沉睡的序列者中寻找萝拉。
很快，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一看见顾青山，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顾青山正要说什么，忽然脸色微变，悄声道：“躲起来。”
萝拉十分机警，立刻撑起小花伞，从两人面前消失。
顾青山和深雪同时扭过头，朝远处望去。
幽暗的草丛深处。
一只黑色的鸟飞来，落在树枝上，望向两人。
“地神，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黑鸟口吐人言。
顾青山道：“这位是——”
“厄运之神。”深雪道。
“幸会，久仰，请讲。”顾青山冲着黑鸟拱拱手。
黑鸟道：“欢迎你加入乱世阵营，刚才我们已经把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了。”
顾青山诧异道：“你们没问过我，就把我加入你们的阵营？”
黑鸟道：“从现在开始，那些守序阵营的神灵们一旦看到你，就会出手杀了你，所以你要早一点到城南的广场来，我们有人接应你，会告诉你一些必要的知识，以及战斗的方式。”
“这太好客了，我可能有些吃不消——不过我有什么好处？”顾青山道。
“地神，乱世来临，你得先想办法活着，以后有你的好处。”黑鸟道。
顾青山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做主。”
黑鸟道：“你要想清，就算你现在投靠守序阵营，他们也不会相信你了——你有最后一个小时决定自己的生死。”
黑鸟飞走了。
顾青山沉默了数息。
在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正停留在那里：
“在众神之地，你失去了一切力量，但有一种力量依然可以使用。”
“——灵技。”
“这件事的原因，你早晚会了解，本序列不在此赘述。”
“你可以使用的灵技如下：”
“其一：界灵之降；”
“其二：歌舞表演者。”
所有小字显现完毕，便消失了。
顾青山回过神，只见一朵花伞出现在视野中。
伞收了起来，显露出萝拉的身形。
“顾青山，你刚才是被人欺负了？”她好奇的问。
“你觉得呢？”顾青山笑道。
萝拉兴奋道：“我一看就是——啧啧啧，他们好像把你当成新人了，这是要阴沟翻船的节奏——所以你喊我出来是要大干一场么？可惜我不会打架，但是你需要多少人给我报个数，我来准备杀人的花红。”
顾青山只觉得有些头大，把手上的玉米递给她。
萝拉接了，闻闻，眼睛亮了亮。
她用嘴吹了两口，便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顾青山扭头望向深雪。
“深雪，我记得你说过，杀掉一个神可以继承他的神位与名。”
“正是如此，不过厄运之神是强大的神灵，你想杀他？公平的说，恐怕还早了点。”深雪道。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让你成为死亡与灾厄之神，又会怎么样。”顾青山道。
“我？”深雪吃惊道。
“对。”顾青山道。
深雪有些意动，却又说道：“那将是一场大战，恐怕会两败俱伤，给别人创造机会。”
萝拉放下玉米，插话道：“姐姐你想多了，论阴人——”
她望向顾青山，只见顾青山正瞪着她。
“——论杀人，顾青山是绝对专业的。”
萝拉纠正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众神记录者
“灾厄之神给了你一个小时。”深雪道。
“那么，我们半个小时后就去杀他。”顾青山道。
气氛陡然一紧。
“——你确定可以让我杀掉他？”深雪怀疑的问。
“你们俩的实力差距大么？”顾青山反问。
“不算太大，我杀他要花些功夫，会受伤——假如被有心人发现，他们会趁着我受伤来干掉我。”深雪道。
“我保证你不会受伤，但你得做好全力一击的准备。”顾青山道。
深雪犹豫片刻，说道：“正好我需要确定一些事……索性趁着这时候召唤他前来……”
“他？”顾青山露出疑惑表情。
“神灵可见世间一切，却很难知晓关于自己的事——他是众神的记录者，以书写的方式记录一切与神灵有关的事，从来不会出差错。”深雪道。
她默念了几句咒语。
咔擦——
一颗大树裂开，只见一名身穿白袍的黑发男子走了出来。
“死神阁下，很乐意为你效劳——旁边这位就是地神了，是吗？”白袍男子笑着说道。
顾青山点头致意：“你好，我是顾青山。”
“我是剑风。”白袍男子道。
“剑风？”
“喜欢剑术，但我真正擅长的是阐释众神之事。”男子道。
他从虚空抽出一本书，朝深雪道：“阁下想知晓什么？”
深雪道：“地神才刚刚出现在众神之地——关于他，我想请你发动能力，让我们得知他的力量。”
说话间，她递上了一个黑色的小袋子。
剑风收了小袋子，脸上露出笑容，说：“我很乐意记载一位新神……让我们一起来看看……”
一只雪白的信鸽从天而落，在他面前化作一只羽毛笔。
剑风握着羽毛笔，开始在书本上飞快写着什么。
那只羽毛笔把他写的文字一一念出来：
“世界是造物主之躯，众生是造物主之力，造物主是一切之灵！”
“——地神。”
“一般的造物主都不知道它，不认识它。”
“——但我却能看见众神的秘密，知道在所有造物主之中，有四位造物主凌驾于所有神灵之上。”
“地、水、火、风。”
“它们是构成一切的四圣柱。”
“就算万物毁灭，众生消散，虚空中一切皆化作无，它们依然处于超然的至尊之境。”
“它们是虚空四神！”
“在无比古老的时代，四神守护着那个——”
一声剧烈的炸裂声响起。
剑风怔在原地，低头望向他手中的羽毛笔。
——笔已经炸开，化作片片羽毛，散落在虚空中。
剑风脸色一白，哆嗦道：“好像遇到禁忌了，我无法再写下去。”
深雪已经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低喝道：“今天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明白吗？”
“明白！”剑风连忙点头。
“快走，不要让人知道你来过！”深雪道。
剑风退回树中。
大树合拢。
——他消失了。
深雪转过头来，以一种莫名的神情望向顾青山，说：“我以为地神只是一位大地之神……我猜其他人也都这么想……”
“我也这么想。”顾青山道。
“你的秘密我不想去打听，因为秘密都有代价，但你真的站在我一边么？”她问。
“我来的时候，生命之神都不肯多跟我说什么——她要看我到底有没有价值，才愿意跟我多说些事情；至于乱世阵营那边，问也不问我的意见，就把我划拉过去当苦力了。”
顾青山停顿了一下，认真道：“只有你跟我一起，大半夜出来烤玉米吃。”
深雪看着他。
这个人——
原来他的神位如此强大，难怪可以随意动用丰收之神的力量催生果实，又可以医治众生的疾病，还能发动地震一类的灾厄，甚至他还想——
一切说得通了。
深雪望向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
假如她是一只荆棘鸟……
大地与财富都在自己的面前，想与自己成为同伴。
深雪叹了口气，说：“死神注定孤独，我没想到自己会一下子多两个同伴。”
萝拉一边吃着玉米，一边歪头望向深雪。
她只觉得这个小姐姐似乎沉浸在过去的一些事之中，有些说不出的落寞意味。
萝拉眼珠子一转，伸手朝虚空摸去。
“啧，就这些东西也敢称为众神之地？”她一边摸一边嘟哝。
挑挑拣拣了许久，她眼睛猛的一亮。
“啊呀，好宝贝！好宝贝！”萝拉欢喜的叫起来。
顾青山顿时道：“是什么？能抓过来吗？”
“不行，有主了——是有主的东西，还有许多严密的守护结界；顾青山，快！快请山女姐姐来助我！”萝拉道。
顾青山朝虚空道：“山女，现在你能参与我的死斗了么？”
“可以的，公子——现在你们不再被封印实力，而是到了实力更强大的世界，死斗之舞便不再束缚我们。”山女的声音传来。
顾青山就望向萝拉，轻咳一声道：“你先拿过来看看是什么，假如是别人的什么珍贵重要东西，我们不能要。”
“对，我们才不要别人的东西。”萝拉赞同道。
虚空飞出来一柄秋水般盈润透亮的长剑，贴在萝拉手臂上。
“萝拉，我来助你。”
山女的声音从长剑上响起。
“好，我这就开始摸。”
萝拉深吸口气，再次将手深入虚空。
她的胳膊来回移动，终于不动了。
“就是它！”
萝拉猛的抽回手。
只见她手中抓着一柄黑色的匕首。
匕首透体散发着火光，隐约有各种符文浮现，又消失在虚空中。
“它好凶！”萝拉吃力的道。
——匕首正在她手上挣扎。
顾青山心意一动，定界神剑顿时浮现。
神剑轻飘飘落下来，横隔在黑色匕首上不动。
匕首不知道厉害，依然想要挣脱。
一道磨牙的金属切割声响起。
匕首被神剑的剑锋划拉了一道，顿时浮现出一道细细的长痕。
——定界，万物灭。
匕首瞬间老实了。
“这是灾厄之刺，是灾厄之神手中的强大神器，当年为了打造她，灾厄之神花掉了几千年的积蓄。”深雪失神的道。
萝拉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道：“是敌人。”
“姐姐，我把它送给你，作为你我的见面礼。”萝拉立刻道。
匕首呈在深雪面前。
深雪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惜这柄匕首只有掌管灾厄的神灵才可以使用。”
“正好，我们要去再见见那个灾厄之神，假如他还想逼迫我加入乱世阵营，那就不好意思了。”顾青山道。
深雪一时没说话。
顾青山笑笑，说：“放心，有我和萝拉一起帮你，你不会受伤的。”
在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的信徒正在快速增加，神力也开始成长。”
“你正在逐渐唤醒地之圣柱的真正力量。”
……
另一边。
众神的记录者走在一条满是迷雾的小道上。
他几乎是以跑的速度，越过小溪、灌木、乱草、树林。
“呼……呼……如果我没记错，前面只剩最后一道法则禁制，只要跨过去，我就暂时安全了。”
剑风低声喃喃道。
在他前方不远处的道路上，一颗巨树倒在那里，阻断了继续通行的道路。
剑风屏住呼吸，缓缓上前，取出一个木制三角梯架在空中。
他爬上梯子，一直来到顶端。
深深吸了口气，剑风朝前全力一跃。
层层金色符文从虚空显现，被他一层层撞破。
——他越过了巨树，滚落在被隔断的道路另一边。
“终于过来了！”
剑风几乎喜极而泣，踉跄着爬起来。
前面的迷雾深处，便是秘密守护之树。
只要自己抵达那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可以彻底交给大叔！
自己就安全了！
剑风拔脚朝前走去，又忽然僵在原地。
迷雾中，一头黑色的长角山羊出现，冷冷的盯着他。
“听说，你去见了死神，还有那个新的地神。”
山羊道。
“没……没有，冥王阁下，我真没有见过她们。”剑风慌忙道。
山羊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化作一个头生黑角的男子，以一双发红的眼睛打量着众神的记录者。
“身为凡人，却可以记录神灵。”
“话说回来，战争马上就要开始，让你来继续书写我们的秘密，似乎并非一个好的选择……”
“你该死了。”
血光暴起，又徐徐散开。
地上多了一具尸体。
“死神会知晓这里的事，但无所谓，这权做是对她的一个警告。”
“再不归顺我，她的下场……”
冥王伸出手，从尸体怀里抽出那本书。
他默默念了几句咒语，这才翻开书。
一道声音顿时从书中响起：
“……在所有造物主之中，有四位造物主凌驾于所有神灵之上。”
“地、水、火、风。”
“它们是构成一切的四圣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