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熵解的真正价值
地上只剩一堆细碎的白骨。
顾青山站在白骨前，轻轻喘了口气。
一行行猩红小字漂浮在他眼前：
“你已战胜比你更加强大的末日怪物。”
“你获得了一万点功德。”
“注意：本序列可以将功德可转化为界力或其他等级的力量，手续费为百分之五。”
“——现在你已可以使用‘熵解’。”
顾青山看得无语。
你这都最高序列了，这么有逼格的名字，还收我的手续费？
怎么就不能变通一下？
他很快注意到另一个问题。
“我不明白……最高序列解锁的第一个能力，为什么叫熵解。”他说道。
一行行猩红小字再次冒出来：
“你曾见识过各种诸界末日在线，也曾加载过等待者们所模仿的低等序列，你对此怎么看？”
顾青山回想一下，道：“一开始我以为……那些人族军团啊，龙族啊，魔王啊什么的，都是秩序阵营。”
等等。
秩序——序列——
顾青山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下一秒，只见一行新的提示符出现在他眼前：
“将无序的冗余归于永灭，便是熵解。”
顾青山默默的看着这行字，脸上浮现出复杂之色。
末日是这样的意义？
“可是那些寂静光芒与时间之末，它们所毁灭的并非是无序的冗余。”顾青山道。
“末日即是永灭，但承载末日的序列，各有各的意图。”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叹了口气。
诸界末日在线·最高序列一直跟着自己。
它虽有毁灭之力，但却一直在帮自己进行战斗，以自己的意图为准绳。
这是一样的道理。
这么说，那些混乱者当初创立的混乱模板，应该是另一各种类的序列？
堕落序列曾提过一句，说序列的种类之多，有末日、战争、轮转、晦暗、权柄、堕落等等。
却不知混乱者们所创造的，又是来自哪一种序列？
永恒夺念者所说的囚笼又是什么意思？
顾青山只觉得整个虚空充满了谜团，一时根本无法猜测出一个真实的答案。
他索性收摄心神，不再去胡思乱想，口中念道：
“发动熵解。”
一股充满毁灭气息的黑芒从虚无之中降临。
黑芒落在地上，将所有白骨笼罩住，另一端却伸向无尽虚空。
顾青山抬头望去，从黑芒的另一端感受到了一股无比浩渺与恢弘的气息。
“混沌……”
顾青山口中低声呢喃道。
原来所谓的永灭，是归于混沌。
混沌即是一切之始。
混沌是一切之源，相比于万物、众生、世界，它是法则最深的奥秘所在，孕化一切。
它不在生境，也不在死境，更不是虚无，而是一切的发端，是一切最原始的状态。
众生万物进入混沌之中，便将再也不复存在，彻底与混沌同化。
顾青山眼前再次跳出一行行小字：
“熵解已发动。”
“末日序列：万物归一的持有者，已归于永灭。”
“接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顾青山原本认认真真看着，这时猛的睁大了双眼。
“喂，怎么就突然看运气了？”他忍不住问道。
“因为完全无法预测。”
序列回答道：“混沌是伟大的一切之母，没有人能揣摩它的想法，我也无从猜测这次熵解之物，能从混沌中得到什么回报。”
顾青山一时没有说话，默默消化着序列话语中的巨大信息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熵解是这样一种能力。
不过。
能与混沌做交易，这实在是超出了常识。
序列又道：“注意，不管混沌回报你什么，每一次它都必将付出一种力量，以帮助你变强——这种力量叫做混沌强化。”
顾青山默默记住了“混沌强化”这个词。
“除了混沌强化，偶尔还可以得到额外的能力。”最高序列继续道。
顾青山动容道：“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熵解的价值了，这简直是根本不会吃亏。”
“前提是你得杀掉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快看，来了！”最高序列道。
但见一点银光从天而落，无声无息的没入顾青山身躯。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出来：
“你获得了混沌强化：腰身。”
“——你的腰身柔软度提升了三倍。”
顾青山看着这行提示符，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所谓的混沌强化？”他勉强道。
“混沌是不可预料的，谁也不知道会强化什么，这便是混沌强化的真谛。”最高序列肃然道。
下一秒，又有一道紫光落下来，没入顾青山身躯。
虚空随之出现一行提示符：
“你获得了特殊指定类术法：点金成铁之术。”
“点金成铁：你无需付出任何代价，便可以把黄金变成钢铁。”
“——如果你愿意付出一些寿命，你甚至可以把金子变成铁渣！”
顾青山看完，心中产生了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谁知虚空一动，又有一道金芒飞落下来，没入他的身躯。
序列的提示符再次出现：
“你获得了末日唤醒之力。”
“末日唤醒之力：如果一名众生曾经持有序列之力，那么你将可以再次唤醒他身上的序列之力。”
顾青山眼神猛然亮了起来。
腰腹柔软什么的根本没必要看。
点金成铁完全是来走过场的。
最重要的，其实是最后一种能力。
末日唤醒之力！
如果有了这个能力，那么——
顾青山抑制住心中的机动，从怀里摸出那朵轮回幽兰，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邀月，发动!
只见细线般的红芒降临在他面前，飞快构成一扇光门，轰然打开。
一名身穿黑色皮夹克、手中握着啤酒的男人从光门中走了出来。
“这瓶酒还没喝光，我就被迫沉睡了……”
男人一口气把啤酒抽光，随手丢掉酒瓶，咧嘴露出笑容。
巴利！
铁拳巴利！
顾青山大步走上前，跟巴利碰了碰拳头。
“伙计，情况怎么样？”巴利问道。
“之前很复杂，但现在局面变得简单了一些，主要是要战斗。”顾青山道。
“战斗啊，看来我来对了。”巴利活动了下脖子。
“每个人被我召唤出来，都只能保留一种能力——巴利老大，你保留了什么能力？”顾青山问道。
“我？当然是不死啊。”巴利耸肩道。
他最强大的能力，就是在战斗中能一直不死。
当初与灵魂尖啸者决战，就是靠着巴利老大一个人顶在前面，撑过了一开始最艰难的那一段过程。
如果不是他，很多人都已经死了。
顾青山笑起来，说道：“只是这样还不够，要不要跟我一起玩票大的？”
“怎么玩？”巴利问道？
顾青山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末日唤醒！
霎时间，巴利眼前出现了一抹迷蒙的深蓝之光。
巴利对着虚空微微点头，说道：“啊，黑海女士，好久不见，如果方便的话，请帮我打开我的军团界面。”
“当然——顾青山，好久不见。”虚空中传来一道女声。
“好久不见，我们又可以一起战斗了。”顾青山打招呼道。
巴利站在原地，低喝道：“装束！”
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套银白战甲，崩散成各个构件，快速贴合在他身上。
——自从加载秩序后，巴利被困在时间孤岛上，一直在全力提升实力，从未有一颗松解。
他是真正的战士！
“军团侍从！”巴利再喝一声。
十二名金属士兵出现在他身周。
这些士兵立刻进入状态，在巴利与顾青山周围做着各种防御与警戒措施。
其中四名金属士兵分作四个方向散开，去探查情况去了。
“怎样？”巴利问道。
“完全可以大干一场。”顾青山耸肩道。
第九十五章 战争序列
墓河深处。
“三千世界百千万神皇霸主摧灭拳！”
一道暴喝声响起。
前方水道上，几头刚冲上来的白鳞大蛇被打得翻滚回去。
为首的蛇王丝丝吐信，在草地上飞快蜿蜒前行，很快便来到顾青山和巴利近前。
它也是狡猾，却不直接扑上来，而是绕着两人不断游走。
“嘿，好久没喝蛇羹汤了！”巴利活动着手指道。
“我来做。”顾青山抱着双臂道。
“那就好，杀蛇的事你别管了——”
巴利一拳砸在地上。
那游走不休的白鳞大蛇顿时被震飞至天空中。
巴利打了个响指。
他背后两排金属士兵齐齐举起长狙。
呯呯呯呯呯呯！
枪声响起。
白鳞大蛇被打得在半空翻滚不休，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新鲜的蛇肉！”
巴利嚎叫了一声，双拳不断隔空击打。
大蛇的鲜血如雨水般不断洒落，看上去奄奄一息，却突然化作一阵狂风，躲过巴利的拳头。
狂风往下一扑，围绕巴利转了几周，显出蛇王本体。
它一口咬在巴利的胳膊上，任凭巴利怎么甩都不罢休。
“原来有毒啊。”巴利咧嘴一笑。
他双手抱起大蛇的躯干，一口咬上去，撕扯下来一长条血淋淋的蛇肉。
蛇王吃疼，忍不住松开了嘴。
“傻缺，老子吃遍广——不是，吃遍广大亿万世界，害怕你这一点蛇毒？”
巴利笑骂道。
他扬起大蛇的身躯，在地上来回甩动、锤击。
顾青山站在旁边，本来已经拿出一口锅烧水，忽然神情一动。
“这里交给你，我去前面看看。”他说道。
“什么情况？”巴利问。
“不速之客，由我来战。”顾青山道。
他退入一片白雾之中，直接出现在数千米之外，手中铁锅已经换成长剑。
长剑一挥。
潮水般的青色剑芒淹没了前方一切。
——秘剑，洪流！
突然，一头怪物从剑流之中走出来。
它穿着一身石头战甲，上面满是流淌的熔浆，尽管如此，它近看却有些像是人类。
虚空中忽然浮现出一行猩红小字：
“警告。”
“你遇见了当年遗留在此的战争序列使者，序列号为：烈者。”
“此序列者属于高阶战争序列，被困在这座大墓中已经彻底失去神智，但战斗的本能还在，请小心应对。”
——高阶战争序列。
顾青山神情一肃。
上次遇见了一颗属于堕落序列的树，想不到在这里又遇见了一位战争序列的疯子。
“活人……”
深暗的盔甲中传来一道闷声。
狂野的杀意从熔岩石甲中四散开来。
顾青山心神一凝，瞬间收了剑，隔空就是一拳。
——不周·山之傀！
烈者顿时不动了。
顾青山双手化作滔天的拳影，全然轰击在对方身上。
下一瞬，他忽然从原地消失。
一只满是烈焰的手臂从虚空伸出来，将他所在的那片土地化作冲天的熔浆。
缩地成寸！
顾青山飞出去数百米，转头望去。
只见一名烈者站在原地不动，但另一名烈者已经从地下钻出来。
“原来如此……”
顾青山若有所思道。
不周拳法的判定相当高，想要在那一瞬间挣脱，除非对方早就做出了相应的准备术法，一旦被控制就立刻触发。
只见两个烈者重新融为一体，身躯渐渐暴涨，化作一名数十米高的熔浆巨人。
“这样的拳法，已经有资格跟我战一场——”熔浆巨人吼道。
“是吗？”顾青山道。
熔浆巨人抬起手臂，猛然一拳轰在自己脸上。
红龙本咒！
顾青山原本静静看着这一幕，却突然摸出定界神剑，挡在自己侧边。
一股磅礴的巨力猛然袭来！
轰——
他被狠狠击飞出去，撞入墓河深处，激起一片冲天的水花。
熔浆巨人一步步朝墓河走来，兴奋的道：
“原来是龙咒，不过我有同伤火环，看来我们真应该好好分个高下。”
在它脚下，一个绚丽的火焰图案随之展开。
哗啦！
顾青山从水中飞出来，看了看自己脚下。
只见一个同样的火焰图案已经出现在自己脚下。
熔岩巨人露出狰狞笑容，低声道：“已经结束了。”
“为何？”顾青山问。
“——这火环是战争序列的精髓，虫子，你必不可能比我禁得住打击，所以你会先死。”熔岩巨人道。
顾青山叹了口气，说道：“我唯一庆幸的是你疯了，什么都肯跟我讲。”
昏黄剑芒从他眼中飞闪而出。
——忘川江之斩！
叮叮当当叮叮——
界灵之降激活，阵阵血色光芒从天而降。
“去！”
顾青山心念一动，飞剑瞬间斩出三连击：
离火、霜锋、日月遮！
一股巨大的无形剑锋飞掠出去，轰然砸在熔岩巨人胸口，将它击倒。
与此同时，顾青山也被击飞出去，撞在不远处的山坡上。
整座山化为飞卷而去的碎屑。
“哈哈哈哈！”
熔岩巨人爆发出狂笑，口中断断续续道：“我有无数战法取你性命，但我最享受的便是用同伤火环虐杀敌人，看着他们那绝望的表情！”
顾青山眼神一厉。
血色巨人出现。
“啊啊啊啊啊——”
它暴喝着挥动拳头，将熔岩巨人打入地下。
顾青山同样被狠狠轰入地下。
血色巨人忍不住停手，远远问道：“喂，小子，你没事吧？”
深深的地坑中，没有传来回应。
血色巨人陷入犹豫。
它虽然被召唤过来，要攻击敌人，但它却不是死物，懂得变通之理。
熔岩巨人神志不清，依然在狂笑：“哈哈哈哈，有本事来杀了我，那样的话，你会先死！”
忽然，四周陷入寂静。
一息后。
顾青山被轰入的地底传来一道阴郁沉闷的声音：
“在承受攻击这件事上，你认为我不如你？”
轰——
大地震动不休。
一道庞然黑影从地下冲上天空，遮蔽了天日。
极古造物，超级战争魂器之躯——
魔龙！
它睁着一双竖瞳，死死盯着地上的熔浆巨人。
熔浆巨人不料有此变化，已经怔在原地。
魔龙深深吸了口气，发出震动天地的咆哮：
“我说你这个熔岩巨人——”
它的声音突然被打断。
只见那熔浆巨人猛然从地上跳起来，惊恐万分的叫道：“龙族！你怎么不早说你是龙族！”
它连滚带爬的趟入墓河之中，在暴起的蒸汽中化作人形，又化作一道火光，瞬间就逃得不见了踪影了。
——就像是背后有索命的恶鬼在追杀一般。
魔龙怔在半空，后面的青龙本咒就吐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变化成人，徐徐落在地上。
这烈者……
难道吃过龙族的苦头？
——不然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青山心中有些惭愧。
刚才自己就不应该停咒，否则这烈者能不能跑，还得两说。
打不打，杀不杀都是小事。
关键是熵解的目标消失了，没办法跟混沌做买卖。
沙……沙……沙……
脚步声传来。
巴利从林子里窜了出来，手上拖着一条死蛇。
“打完了？”顾青山招呼道。
“嗯，晚上吃它。”巴利把蛇王尸体丢在顾青山面前，转身就朝草丛走去。
“你去哪儿？”顾青山喊道。
“蛇毒太烈，我要蹲一会儿。”巴利淡定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
这样看来，当年你们兄妹经常拉肚子，原来是有原因的啊。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定界神剑从虚空飞出来，绕着那死蛇飞了一圈，又飞回来。
“劝你们加快速度。”它说道。
“还有多远？”顾青山问。
“以你们的速度，五分钟后就能到。”
“——我的剑柄就在那里。”
第九十六章 终见
前方。
墓河深入迷雾之中，四周的树林和草岸也随之延伸进去。
迷雾笼罩，四周景象渐渐消逝。
两人一剑驻足观察。
“是这里吗？”顾青山问道。
迷雾渐渐如一堵墙，接天连地，挡住了视野和神念。
——完全不知道迷雾的后面是什么。
定界神剑飞了两圈儿，喃喃道：“这片迷雾……其实是一个相位世界，是以我的剑柄之力所创造出来的世界，真是奇怪——”
“奇怪什么？”顾青山问。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激发出我剑柄的相位神通？”定界神剑困惑道。
巴利瞟了飞剑一眼，忍不住道：“你自己的把柄被人用了都不知道？”
定界神剑颤了颤，高声道：“虚空之中有着千奇百怪的能力，你这个拉肚子的家伙懂什么！”
巴利脸上挂不住，把手指关节捏得声声作响，昂头道：“我这双拳头可是揍过数不尽的能力者，也干掉过千奇百怪的家伙，懂的可不一定比你不少。”
定界神剑冷笑道：“掌权者用脑子，亡命徒用刀，女人用枪械，小人用匕首，你知道什么人用拳头吗——八岁以下的狂躁儿童，天天哭着挨打。”
巴利的眉头扬起，正要破口大骂，却被顾青山一把拉住。
“算了算了，自己人吵什么架，反正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进去看看。”顾青山扯着巴利走到一边，叮嘱道：“我觉得不对劲，这里面的事情绝对不简单，我们进去前得准备好一些共同的应对策略。”
“你感觉哪里不对劲？”巴利问。
“之前那个假剑灵曾拿出一把专门杀器灵的沙，要我去恶鬼世界杀定界神剑的器灵。”顾青山回忆道。
“——不过你是个聪明人，不至于那么鲁莽。”定界神剑飞过来，悠闲的说道。
“对，让我注意的就是那一把沙，它真的是威力无穷，极其罕见，一般人搞不到这样的东西——我怕那个假剑灵还有更多同等威力的东西。”顾青山道。
巴利认真起来，说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顾青山张口正要说话，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些迷雾朝前一扑，瞬间将两人一剑笼罩进去。
下一瞬，天旋地转。
顾青山猛然发现自己站在坚实的地面上。
四周云海茫茫，迷雾笼罩天地，根本看不清任何景色。
“这是哪里？”巴利问道。
“不知道。”顾青山道。
“是剑柄中的天地——被改造过了！”定界神剑道。
他们不约而同的朝一个方向望去。
只见层层黑雾聚集成一头恶鬼的形状，漂浮在天空中。
——那个假剑灵！
“是你。”顾青山道。
“我给你的沙，你为什么没用？”恶鬼盯着顾青山道。
“六道重启的时候，我手上的沙被没收了。”顾青山道。
恶鬼望向定界神剑，叹口气道：“还是没除掉你，可惜……”
“就算除掉我，你也无法成为剑灵。”定界神剑道。
“我想试试。”恶鬼道。
它转身朝后飞掠而去，身形在半空已散做无形。
“跑了？”巴利意外道。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顾青山道。
他们一起朝四周望去，只见迷雾渐渐散去。
渐渐有风吹来。
大风，呼啸。
一切渐渐变得清晰。
——原来这里是一处山巅。
“快看！”巴利喝道。
顾青山放眼望去，只见山巅之下，数不尽的怪物从山脚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这些怪物身上满是毁灭的气息。
“都是末日怪物——数量太多了。”顾青山皱眉道。
他转头去问定界神剑：“刚才那家伙用什么方法控制了这么多末日怪物？”
“不，它并没有控制怪物，它只是把我们放在了这个满是末日怪物的地方，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定界神剑道。
越来越多怪物注意到山巅的动静。
它们骚动起来，开始朝着山巅狂奔。
巴利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你的计划？”
顾青山沉吟道：“鱼目混珠。”
他飞快的跟巴利传音了数句。
巴利听完，大笑道：
“幕成为战争之王后，我总是觉得有些不爽，现在终于有机会超越他了。”
他站在悬崖边，猛然朝前一跃，整个人疾速坠入大地。
轰！
大地震动，剧烈的撞击声传遍四方。
巴利从地上站起来，身上已裹了一套严严实实的战甲，暴喝道：“随我出击！”
只见他冲入怪群，双手挥出如山似海般的拳影，将末日怪物轰飞出去，宛如漫天乱飞的流星。
他身边出现了十二名金属士兵。
四名士兵手持塔盾，不断替巴利抵挡各类远程攻击。
又有四名士兵手持机械大枪，枪管中喷吐出炽烈火舌，协助巴利进行着攻击。
又有三名士兵分别手持冷兵器，分三个方向护住了巴利。
又有一名士兵渐渐消隐，藏在虚空之中，每当念颂一句咒语，巴利身上便闪现出圣洁的光辉。
巴利就这样一直朝前冲杀，直到被数百名末日怪物形成的壁垒挡住。
“杀了他！”
所有怪物一起吼道。
铺天盖地的毁灭术法飞上碧空，汇聚成一团足以毁灭一切的光团，轰然落地。
巴利被击中。
几乎是一瞬间，他身边所有金属士兵被打得消弭一空。
大地被击穿，显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呼……哈哈哈哈！你们想杀我？”
巴利漂浮在半空，疯狂的大笑起来。
他全身伤势触目惊心，但却一点死亡的征兆都没有。
——在战斗状态下，他是不死的。
只见他身形一闪，再次撞入怪堆之中，瞬间就已攻出千百拳。
一套连招打完，只见以他为中心，那些怪物的断肢残臂混合着鲜血，画出一道深红色的圆环。
一道金光从虚空冒出来，轻轻落在他身上。
刹那间——
他那一身白银战甲化作金色。
巴利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终于也成为战争之王级别了！”
“幕你个老兔崽子，下次我们再玩战棋，你看我不虐死你！”
在无数怪物的小心环伺之中，他的身形渐渐变得模糊。
——他消失了。
怪物们冲上去东张西望，却怎么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它们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
——山巅上还有一个人！
吼！
怪物们发出暴躁的吼叫，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山巅。
山巅上空空如也。
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一头长着刀锋般羽翼的怪物气得疯狂大叫，挥动利爪，把身边另一头怪物的头拧了下来。
怪物们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原本站在这里人，只得悻悻然退去。
时间流逝。
约莫一个小时后。
那长着刀锋般羽翼的怪物脱离了末日怪群。
花费了数个时辰，它穿越过一片无人的荒凉沙漠。
前方，渐渐能看见一些建筑。
怪物的目光中露出深思之色，低声道：“藏好了。”
它身旁的虚空中传来一道轻轻的剑鸣。
怪物朝着那些建筑悄悄靠近。
……
人间界。
青楼。
“师尊，这是我刚做的三十六笼点心，您慢用，我先去准备开门。”秦小楼点头哈腰的道。
“嗯，去吧。”谢道灵说。
秦小楼刚要退出门去，却见谢道灵猛然站了起来。
“师尊，怎么了？”秦小楼问道。
“终于……来了。”谢道灵低声道。
“来了？谁？”秦小楼只问了一句便反应过来。
他顺着楼梯冲出去，急冲冲的飞掠至青楼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三人。
两名落花羞月的美人，紧紧跟在一名小女孩身后。
“两位师妹，还有——师尊！”
秦小楼大叫起来，声音带上了一丝喜悦的哭腔。
他直接扑上去，跪在小女孩面前，磕头道：“师尊，我好想你啊，呜呜呜呜。”
他哭了起来，眼泪混合着鼻涕一起往下流。
小女孩温和的笑了笑，打量着他，忽而讶然道：“奇怪，你怎么突破境界了？这倒不似你平日的做派。”
她背后两女也是一脸惊奇之色。
秦小楼下意识的夹紧双腿，挺着胸道：“师尊，你别看不起人，我一直都很努力的啊。”
“不对，我用鞭子抽都没办法让你拼命修行，一定有什么变故。”
小女孩摇头道。
她正要细问，忽有所感，目光掠过秦小楼朝前望去。
只见一名女子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又一个师尊！难道是分身？”婉儿吃惊道。
“不，如果是师尊分身，师尊又怎么会跟我们一起找得这么苦。”晴柔脸上露出戒备之意。
“没事的，她确实是我。”小女孩道。
“是啊，终于到了这一天。”谢道灵轻声道。
她走到小女孩面前，问道：“是以我为主，还是以你为躯？”
小女孩道：“难道我谢道灵还会顾念过去？”
“也是，那就以你为主。”
两人相向而行，彼此重合，渐渐化为一人。
“师尊？”秦小楼担心的道。
“没事，我的灵魂如今才完整，从此摆脱桎梏，不受一切拘束。”
小女孩说着，身形渐渐变化、长大。
她最终停留在少女的模样。
一股莫名的气势从她身上中散发出去，传遍整个世界。
第九十七章 空城
一名美丽的少女出现在三名弟子面前。
“师尊！”
“师尊！”
“恭喜师尊！”
秦小楼、婉儿和晴柔一齐道。
谢道灵闭着双眼，似在回忆什么。
时间缓缓流逝。
谢道灵身上气势越来越盛，但眉头却渐渐蹙了起来。
她抬起一只雪白如玉的手臂飞快掐算。
——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她手上掐算动作越来越快，最后甚至拿出一方龟甲，用手指在上面连连轻点。
秦小楼担心道：“师尊在算什么？要不要我帮忙一起算？”
“不用。”
谢道灵睁开眼，面色凝重道：“你们一旦知道我在算什么，那你们就危险了——”
她双手合在一起飞快握了个印，低声道：“听令！”
虚空一动，团团妖冶的黑暗花朵凭空显现。
却有一名端庄女子脚踏飞花，飘然落在谢道灵面前。
“帝君，我等您很久了。”女子激动道。
谢道灵看着她，面露感怀之色，问道：“你女儿可是离暗？”
“正是。”女子道。
——原来她便是原始魔母。
“你女儿如今在我徒弟身边辅佐，你可放心？”谢道灵问。
“放心。”原始魔母道。
谢道灵点点头，说道：“当年我转世之际，曾有些事托付于你，如今我已归来，你可禀告于我。”
原始魔母道：“帝君，您当年只随意唱了几句歌谣，且说此歌谣无须保密，只需流传即可。”
“看来是只有我能解得的话语——你且唱来我听。”谢道灵说。
原始魔母顿了顿，幽幽唱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她唱完便已住口，但余音杳杳，绕梁不散，似有未尽之意。
“好听。”秦小楼赞道。
婉儿与晴柔也露出神往之色。
谢道灵却没出声。
她如同泥塑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不知为何，她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哀愁之色。
……
大墓。
深处。
一个长着刀锋般羽翼的怪物，伏在沙丘后面。
顾青山。
他悄悄观察着前方的建筑群落。
只见那些建筑俱是琉璃砖瓦，雕梁画栋，颇有几分天宫的意蕴。
但在华美之间，它们又通体以黑砖建造而成，雕刻着一些狰狞的图案，显出几分鬼气森森。
这些建筑数之不尽，高低起伏，鳞次栉比，一直朝着视线尽头延伸。
——它们构成了一座完整的城！
顾青山看了一会儿，悄声道：“这倒是奇怪了，你的相位世界里本就有一座城吗？”
他身边的虚空中，传来定界神剑的声音：
“那有啊，原本是空的。”
顾青山咂舌道：“那就麻烦了，它竟然在这里建了一座城，而且我看到了城市周围全都是严密的法阵——我们估计进不去。”
定界神剑道：“你想多了，这些并非它建造的，其实我可依照剑主的意图，在剑柄里构建一个相位世界，所有建筑和设施都以念头显化，与真实无异。”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剑柄的神通？”顾青山问。
“对，当然是我的神通。”定界神剑道。
话音刚落，一股奇妙的波动笼罩了他和神剑。
——这是任何剑客都非常熟悉的一幕。
认主！
不过这只是初步的认主，距离人和剑彻底承认彼此还有一段距离。
虚空猛然浮现出一行猩红小字：
“你听闻了剑灵讲述它的神通之一：”
“森罗剑界。”
“描述：此剑可根据剑主的意图，在剑柄中构建一个相位世界，一切以念头显化，与真实无异。”
“注意！”
“你已经得知了六道定界神剑的一项神通。”
“如果你再听闻它讲述三种神通，那么你就将成为它的真正主人。”
顾青山怔住。
神剑也呆了呆。
“你在干什么啊！”
他们同时叫出声。
“你干什么要问我神通？”神剑气冲冲的道。
“我只是在问那些建筑的事，并不是想问你的神通。”顾青山大声解释道。
“你小心一点，绝对不要再问我神通了！”定界神剑严词道。
“放心，我一定记得。”顾青山郑重道。
——千万不能成为此剑的主人，否则就无法取回六界神山剑了！
略过这节不提，一人一剑继续朝那座城市里望去。
“奇怪。”顾青山边看边喃喃道。
“怎么了？”定界神剑问。
“那些建筑上的雕塑和装饰图案……好像都是恶鬼道的风格……”顾青山道。
“也许六道破碎之际，有一些恶鬼藏在了我的剑柄里，它们的首领则控制了剑柄。”定界神剑道。
“但是城市里空无一人，这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
“不知道，整个城市都依照对方的念头显化，所以你必须进去之后，才会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要找到剑柄，就必须进入那座城。
如今不管什么情况，都得去闯一闯了。
他朝那座城望去。
只见城市被法阵隔绝，但城市中却充满了细碎的光芒，不时从各个建筑中飘飞出来，随风升上天空。
——看上去竟然多了一丝梦幻之意。
但依然看不到任何人。
这是一座空城。
或者说，这座城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青山沉吟道：“你有办法带我穿过法阵么？”
“可以，毕竟这是我神通显化的城，但进城之后就靠你自己了。”定界神剑道。
“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召唤剑柄吗？”顾青山奇道。
“不行，对方似乎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术法，与我的森罗剑界融为一体，所以我不能操控那个世界，也无法直接召唤剑柄——它被藏在了混合的术法深处。”
“看来只能上了。”顾青山叹气道。
“等等——你就这样作为一头末日怪物闯进去？”定界神剑问。
顾青山身形一动，变回原样。
“为了避免被围攻，我会在一瞬间进入那座城，所以你要迅速打开法阵。”顾青山道。
“放心。”神剑道。
顾青山点点头，身形忽然从原地消失。
缩地成寸！
他直接穿过了层层法阵，悄然落在城市的一处僻静街道上。
四周无人。
顾青山持剑警戒数息，预备做出各种反应。
——依然是没有任何存在。
整个城市仿佛是死的。
顾青山忍不住道：“这到底……”
话未说完，整个世界突然消失。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的出现在他眼前：
“注意，你进入了一道混合神技之中。”
“此神技名为：剥命轮回。”
“你将陷入一段过往的回忆之中。”
“你将看到许多前所未见的事，并见证历史中的关键时刻。”
“本序列建议你立刻进入，洞悉历史的真正秘密。”
“——小心，福祸只在旦夕间。”
所有猩红小字散去。
四周景象渐渐变得凝实。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残破的宏大庙宇前。
四周俱是相貌狰狞、身躯庞大的恶鬼。
它们伤痕累累，似乎经历了许多场战争，如今得到一点宝贵的空闲时间，正在抓紧时间休养生息。
顾青山低头看看自己。
——自己也是一头恶鬼。
忽然，庙宇正中央传来一道威严声音：
“明日便是六道与末日的决战，我们恶鬼道要多为天帝分忧——”
“我决定，完成一次虚空召唤。”
顾青山循声望去，只见一头全身漆黑的恶鬼，身穿战甲，一手握着苍白长弓，另一只手拈住一张血色符箓，高居于宝座之上。
——正是之前藏在剑柄里的那头恶鬼！
顾青山心思一震。
原来这头恶鬼便是恶鬼道主！
但这又怎么可能？
恶鬼道主不是背叛了天帝吗？
另一道鬼声响起：
“鬼主大人，不可啊，那种虚空召唤固然强大，也帮过我们不少忙，但我们每次都不知道到底能召唤出什么。”
宝座上的黑色恶鬼摇头道：“别说了，我们没有选择。”
“——再不想点办法，六道轮回必定会被末日击穿，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顾青山认真听到这里，忽然神情一动。
只见六道定界神剑突然飞出来，急声道：“走！这是六道的过去秘密，不可窥探。”
顾青山一顿，迟疑道：“可我无法离开这里。”
“我带你走！”神剑焦急道。
顾青山定定的看着神剑。
——最高序列说，让自己好好探索历史的秘密。
神剑却让自己走。
似乎察觉到他要走，那宝座上的恶鬼忽然转过头来，望着他道：“这便是当年发生的事，你难道完全不好奇？”
顾青山还来不及说话，定界神剑已高声道：“别听它的，如果你彻底看到了它的这段历史，你的下场也会跟它一样！”
顾青山眉头一凝。
他终于察觉到了某种隐秘的危险。
当年恶鬼道主背叛天帝，抢夺六道轮回，最终成为新的天帝。
可是！
可是！
现在这里有一个恶鬼道主，而如今的天帝却是永恒夺念者的一具躯壳。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青山沉吟数息，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张面孔。
谢道灵。
事关师尊，不弄清楚怎么行？
——再说了，最高序列在关键时刻应该不会掉链子。
顾青山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走。”
“哈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在六道轮回中自处？”黑色恶鬼放声狂笑起来。
六道定界神剑沉声道：“顾青山，这里面藏着无比的凶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必须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再想其他的事。”
顾青山决然道。
下一刻，那黑色恶鬼不再与他说话，恢复了原本的神色。
“六道与末日相撞已来，战事胶着，众生死伤无数，天帝为之神伤。”
它徐徐从宝座上起身，命令道：“立刻开祭坛，我们需要召唤更强大的力量，来帮助我们面对明日的决战。”
“是！”
恶鬼们轰然应道。
第九十八章 召唤！
十二名最强大的恶鬼围绕祭坛而立，手中做出种种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半刻钟后。
祭坛上冒起一股冲天的红芒。
恶鬼祭司见状，立刻禀报道：“鬼主大人，时机已经成熟，可以进行虚空召唤了！”
恶鬼道主缓缓走下高台，来到祭坛前。
祭司神色忧虑道：“大人，这一次动用了最强的召唤力量，不知道会召唤出什么，您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恶鬼道主胸有成竹道：“无妨，我早已安排了后手，实在不行，我就动用那个手段。”
祭司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喜道：“鬼主大人，难道您已经……”
恶鬼道主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祭司的眉头骤然松开，高声喝道：“诸位，全力释放召唤之术，为我们恶鬼一道带来虚空中最强的援军！”
众恶鬼加快了速度，齐声念颂咒语。
只见那缭绕在祭坛上的红芒渐渐凝实，化作一个个玄奥的召唤符文。
一股无形的波动产生了。
这股波动超越了时空的限制，瞬间突破无尽虚空，传递至不可知的所在。
少倾。
一道细细的红线从天而降，悬浮在祭坛上不动。
丝丝缕缕的红
恶鬼道主见状，大步上前，高声喝道：“来，召唤你的人是我！”
红线顿时扩散开来，具现为一扇深红光门。
轰——
大门隆隆打开。
炽烈熔浆从门中流淌而出，空气的温度在一瞬间升高。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内。
“这是……哪里？”
那身影问道。
恶鬼道主应声道：“这里是六道轮回的轮回界，恶鬼道。”
“六道轮回？很好，这让我有了点兴趣。”
那身影说完，终于挪动脚步，踏出了那扇门。
红芒构成的门在一瞬间消失。
召唤成功！
那身影站在祭坛上，在众人面前显现出真实的模样——
一个面目威严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斑驳的石甲，甲衣上满是流淌的熔浆，背后充满了层层火焰构成的光影。
“咦？”
顾青山讶然出声。
不久前，自己和巴利在墓河附近碰见过一个战争序列的疯子，名为烈者。
——好像就是他！
原来在这么久远的时间之前，这个战争序列的使者就已经进入了六道轮回。
“我是战争序列的烈者，尔等能召唤我前来，是尔等的荣幸。”
烈者的声音传遍四周。
恶鬼道主点点头，说道：“明日便是我们与末日序列的决战，我想请你与我们一起迎战。”
烈者脸上露出凶狠的笑容，说道：“你们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恶鬼道主问。
烈者怒吼道：“我乃是战争序列的领头人，是远超你们认知的强大存在，难道你们以为可以指挥我？”
他抬起一只手，朝下虚压。
嗡嗡嗡嗡嗡——
空气爆发出剧烈的声响，那些实力稍弱的恶鬼全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唯有恶鬼道主带着几头最强的恶鬼尚在勉力支撑。
“你是想跟我们死斗一场？”恶鬼道主厉声问道。
烈者嘿然一笑，狡猾的道：“你的实力不错，但你们明天就要与末日决战了，我猜你们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跟我大打一场——”
恶鬼道主沉声问道：“你既然不愿帮忙，为何要响应召唤？难道只是为了来捣乱？”
“捣乱？不，不不，你看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么？”
烈者摇晃着手指，脸上露出玩味之色。
只听他慢悠悠的说下去：
“大家都说，六道之中有许多特殊的宝物——现在把你们的宝物全部拿出来，让我挑选一些带走，这样我就不会破坏你们的战前准备，否则我就杀光你们之中的那些弱者。”
恶鬼道主怔了怔，其他恶鬼也呆住。
顾青山一直在旁默默观看，这时若有所思道：“趁机发难，这是要敲一笔竹杠啊……”
却见烈者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抱着双臂道：“你们留不下我，与其让我大肆破坏一场，倒不如给点好东西，好好送我走——记住，别拿普通货色来敷衍我！”
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些许威胁之意。
恶鬼道主盯着烈者，脸上渐渐浮现出阵阵杀意。
祭司在他背后，悄声提醒道：“大人……我们损失不起……”
“我知道。”
恶鬼道主沉声道。
他摸出一张符箓，低喝道：“结盟之友，速速前来助我。”
符箓飞出去，化作一道明亮的符文。
下一瞬，只见七名男男女女从天而降，落在了恶鬼道主身边。
这些人打扮怪异，让人不禁侧目。
他们头戴黑色鸭舌帽，鼻梁架着墨镜，嘴巴蒙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色便装，两手插兜，整个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完全看不出他们的相貌，更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什么情况？”
其中一名男子没精打采的问。
恶鬼道主把情况说了一遍。
那男子跳起来，直接扇了恶鬼道主一耳光，叱骂道：
“你这个不长眼睛的，难道你不知道战争序列的使者究竟有多强？来个人告诉他。”
他身边另一人站出来，冒出一道女声：“被序列选为使者，几乎可称为序列中最强的一批人，各自有独特的称号，实力堪比虚空中罕见的造物主，就算你们全力应对，最终也只能打个两败俱伤。”
女子笑了笑，继续道：“这种情况下，你召唤我们也没有用，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给人家一笔好处算了。”
恶鬼道主看看女子，再看看那战争使者，脸上涌起不甘之色。
“算了，我们带他去挑宝贝了，防止他破坏你们的世界，最多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女子道。
顾青山躲在一旁，也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脸上浮现出怪异之色。
——这个说话的女人，她的声音，顾青山一直记得。
当初在虚空城的时候。
自己在酒吧里被鬼天幽堵住，传送去了一个陌生世界，要杀掉自己。
结果自己喊来了一群龙族。
事情解决后，一头银龙到酒吧跟自己讲后续的事，叮嘱自己注意。
——就是这名女子！
也就是说——
顾青山朝那些头戴黑色鸭舌帽、墨镜、口罩，穿黑色便装的七人望去。
不会错了。
这些家伙虽然竭尽全力掩盖身份，但自己同为龙族，完全能感应到他们身上的那股力量。
——这些家伙都是龙！
顾青山转眼去看那战争使者。
——名为烈者的战争使者已经被几位龙族礼貌的请下祭坛，带着去后殿挑宝物去了。
“阁下慢一点。”
“哇，阁下身上的力量很厉害，真的让人崇拜啊！”
“阁下跟我来，恶鬼一族的秘宝有不少，我给你介绍一部分。”
“钱财类的宝物由我介绍，他们都不懂这些。”
龙族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烈者依然有些防备，但口中的语气却愉悦多了：
“嗯，看得出来，你们还算是见过世面，比那些蠢货懂事多了。”
他跟着七名龙族，缓缓走向后殿。
顾青山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们。
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在虚空中不断飞闪：
“冰霜巨龙释放了影冰龙本咒。”
“翠绿巨龙释放了影绿龙本咒。”
“幻魔巨龙释放了影紫龙本咒。”
“圣光巨龙释放了影白龙本咒。”
“魔焰巨龙释放了影蓝龙本咒。”
“白银巨龙释放了影金龙本咒。”
“雷光巨龙释放了……”
“……”
顾青山叹了口气。
现在，他知道烈者为什么疯了。
时间缓缓流逝。
一开始，还能听见后殿传来叽叽喳喳的介绍声。
然后声音渐渐消逝。
一片死寂。
又过了一会儿。
七名龙族从后殿走回来，站在恶鬼道主对面。
“打了你一巴掌，你不会介意吧。”银龙女子道。
“多谢各位施以援手。”恶鬼道主致意道。
银龙女子轻哼了一声，拍拍他肩膀道：“不错，我们下黑手，使绊子，打人闷棍，骂街杀人，但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盟友，不是吗？”
“理当如此。”恶鬼道主低头道。
“没事我们走了。”另一头龙懒洋洋的道。
“请等一下，小弟这里还需要各位的帮助。”恶鬼道主说。
“我记得当初我们说的很明白，你供奉我们，我们保护你，但六道轮回的事，我们绝不会插手其中。”银龙女子谨慎的道。
“您误会了——我想完成一次真正的召唤，找来帮手参与明天的决战。”恶鬼道主说。
“让我们站在一边给你助阵？”银龙女子问。
“对，我怕再碰上一个那样的无奈。”恶鬼道主如实说道。
几位龙族对望一眼。
“也罢，你平时供奉的确实够意思，算得上我们的人——你现在就召唤吧，我们在一边看着。”银龙女子道。
“多谢！”
恶鬼道主大喜过望。
第九十九章 包围
祭坛四周。
恶鬼们握诀施法，口中响起阵阵咒语声。
恶鬼道主沉声道：
“既然有龙族相助，我就拿出恶鬼一道积攒无数年的宝物。全力以赴的召唤一次。”
他双手不断打出法诀，喝道：“命咒之祭！”
只见恶鬼大殿后面，成百上千件宝物飞掠而出，纷纷投入祭坛之中。
这些宝物都是六道之中极其罕见之物，各有神奇能力，一下子被恶鬼道主全部献祭掉了。
下一秒。
祭坛上红芒大作。
数不尽的红芒冲天而起，在天空中显化做一篇长长的召唤咒文。
银龙女子望着那些咒文，动容道：“召唤奥秘之咒！这是召唤之力凝聚到极致才会具现的异象。”
另一名身形高大的龙族道：“实在罕见——罢了，我们既然来了一场，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龙族几人纷纷点头。
只见他们缓缓上前，站在祭坛四周一起念动咒语。
但见一束束光芒从他们身上飞起，凝聚成七彩之芒，一并投入虚空中那片召唤咒文之中。
咒文就像得了助力，无形的波动瞬间爆发开来，朝虚空的深处传播而去。
恶鬼道主见状大喜，口中咒语念的更密。
某一刻，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喝道：“吾等在此献出所有祭品，为了众生的存续，寻求共同进退的力量——”
天空中，所有无形波动消失，转而直接朝十方世界放射出庄严肃穆的光辉。
轰！
天空中所有符文重新汇聚成一片红光，飞坠至祭坛上，凝聚成一扇召唤大门。
等了数息。
大门中响起一道铿锵之音：
“我从虚无的尽头，应你的呼唤而来。”
恶鬼道主怔了怔。
他有些拿不准，只好转头去看那些龙族。
龙族们早已聚拢在一起，看上去似乎非常兴奋。
银龙女子扭过头来，冲着恶鬼道主比着口型：“——这波你不亏。”
恶鬼道主心中顿时有了数。
他伸手在虚空中画出一道玄奥符文，喝道：
“召唤成立！”
轰——
深红大门随之敞开。
只见一柄通体呈金玉之色的长剑飞出来，绕着恶鬼道主转了两周，静静停在他面前。
恶鬼道主打量着长剑，迟疑道：“我们明日要与末日决战，你的力量到底——”
话音未落，长剑突然爆发出一股汹涌的剑意。
风起。
凄厉的剑风呼啸不止。
祭坛、广场、宫殿、雕像——
所有一切建筑被抹成飞灰，散作漫天齑粉。
大地光滑如镜。
一望无际。
所有人毫发未损。
“好强……”银龙女子失神的道。
“这样的兵器实在少见。”另一头龙感慨道。
顾青山远远看着那柄剑，感受着它的威势，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只见一柄如金似玉般的长剑从他身侧虚空冒出来。
六道定界神剑。
原来它便是恶鬼道主所召唤的那柄虚空之剑！
可它本是虚空之剑，又怎么变成了六道定界神剑？
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长剑叹息一声，仍然劝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我带你立刻走。”
“你在害怕什么？”顾青山问道。
“我只是觉得过去的事，不必再重复一遍，不过大概已经晚了。”长剑道。
顾青山朝场中望去。
只见召唤已经结束，恶鬼道主手持长剑，与龙族一一道别。
等到龙族全都走掉之后，恶鬼道主便朝顾青山望来。
“我得到了这样一柄神剑，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恶鬼道主问道。
“大杀四方，平定末日，篡夺天帝之位。”顾青山平静道。
恶鬼道主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狂笑起来，无比凄厉的叫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惜事与愿违，造化弄人！”
“来啊，与我见证决战当日发生的事——你应当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顾青山问道：“秘密是虚空中最昂贵的东西，我获知它们的代价是什么？”
恶鬼道主猛的收了声，冷冷的盯着他。
“代价？代价就是你去死啊。”
他满是恶意的盯着顾青山，双手飞快掐了个诀。
只见四周光影变幻。
天亮了。
恶鬼道主手持神剑，带领无数大军，正准备前去参与决战。
神剑本体叹了口气，低声道：“没什么可说的——你既然不听劝告，即将看到过去发生的事，那么你将要落入相同的境地了。”
顾青山略一戒备，朝四周望去。
什么也没发生。
长剑却继续道：“你的才智谋算比一般人强很多，一旦你看见什么，我猜你的厄运很快就会降临。”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不仅什么都没发生，连整个时空与画面都停顿住了。
所有恶鬼道大军停滞不动。
时间陷入停滞。
恶鬼道主也被定在原地。
“嗯？怎么时间暂停了？”顾青山诧异道。
只见恶鬼道主似乎用尽全力想抬起手捏诀，却依然做不到。
他只能转动眼睛，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定界神剑猛然飞上去，绕着整副画面转了一周，重新落回顾青山面前。
“奇怪，为何他无法将秘密显现在你面前？”
神剑也困惑的道。
顾青山也是摸不着头脑。
虚空中，忽然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昔日恶鬼道主曾与龙族结盟。”
“龙族在他身上施展了严厉的因果律法，令其永远无法作出任何可能伤害龙族的事情。”
“——你是龙族之躯。”
“因此，他的神技：剥命轮回卡在了这一刻，无法继续施展下去。”
“你安全了。”
原来是这样。
自己是龙族的啊，所以恶鬼道主卡壳儿了。
顾青山耸耸肩，走到恶鬼道主身边说：“原来你是我们龙族的挚友，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找你麻烦了。”
恶鬼道主面色僵硬的看着顾青山，身子依然无法移动。
顾青山朝神剑道：“你的剑柄在哪儿？”
“在他袖子里。”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翻了翻恶鬼道主的袖子，抽出一个沉重而冰凉的玉质剑柄。
他把剑柄递给定界神剑。
定界神剑轻轻一卡，便插入剑柄之中。
——长剑完整了。
“看来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回去吧。”顾青山放松的道。
身为龙族，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次的事算是轻松完成了。
“你不杀他？”神剑问道。
顾青山为难道：“他是我们龙族的契约者，我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但他刚才差点就杀了你，以一种你无法预料的方式。”神剑道。
顾青山恍然道：“也是，但你不阻止我么？”
“我只希望他早一点死。”神剑冷冷的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道。
“你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神剑问道。
“当然，任何秘密和情报都是可贵的。”顾青山道。
“顾青山，我问你，在任何危险的时刻，你可曾抛下过你的剑？”神剑忽然道。
“——剑在，则人在。”顾青山理所当然的道。
“有过例外吗？”
“没有。”
“如果是我这样的剑呢？一旦遇到危险情况，你会抛下我吗？虽然我并未认你为主。”神剑问道。
“我不会得到你，但也不愿见你被毁灭——我应该会带着你一起逃。”顾青山道。
“……我能感觉到你没说假话，如果等会儿你不死，我就告诉你实情。”神剑道。
不死？
也就是说，还有什么事情并未结束……
顾青山若有所思，握住神剑，朝着恶鬼道主轻轻一斩。
——身首分离。
霎时间，虚空跳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杀死了过去时代的恶鬼道主。”
“它的实力比你强数倍。”
“——按照你的要求，本次熵解在暗中发动。”
“本序列在不惊动任何存在的情况下，与混沌完成了交汇。”
“你获得了混沌强化：身躯强化。”
“你的龙族本体进化了一次，你的抗击打能力提高了一个大的层次。”
“恭喜你！”
顾青山暗暗诧异。
——为什么混沌会给自己一个这样的强化？
难道就像序列所说的那样，混沌的回馈是完全无法预料的？
之所以一切在暗中进行，只是一种莫名的感应。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就——
就如此轻易的杀掉了恶鬼道主？
就因为自己是龙族？
随着恶鬼道主的永灭，四周光影渐渐散去，整个迷雾世界随之崩塌。
荒芜的墓穴、无声的河流、灰败的树林——
一切恢复正常，大墓的景象重新显现出来。
顾青山忽然举剑。
他露出全神贯注之色，沉声道：“既然来了，何不出来？”
遥遥树林之中，一道声音响起：
“顾青山，你的命终之刻已经到了。”
另一道声音随之响起：“正是如此，原来我们都被你骗了，你根本不知道那个秘密。”
两道身影飞掠而至。
一高一矮。
正是之前相遇的那两名序列使者。
顾青山笑道：“看来你们不真正尝试一下，是不会死心的。”
他握紧长剑。
忽然，又一道声音响起：“当然不甘心，我们都是各序列的领头人物，是统领无数序列者的领袖，却被你骗了一次。”
顾青山背后不远处，又一名序列使者出现。
“对啊，唯有杀了你，将你挫骨扬灰才可以洗涮你对我们的戏弄。”
在他侧面不远处，再次出现了一名序列使者。
更多的序列使者出现了。
几乎所有序列使者济济一堂，将顾青山包围在中间。
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等同于造物主的实力。
这样的力量已经不是任何人所能应对的了。
顾青山想了想，将长剑收在身侧，好奇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说谎的？”
一名序列使者道：“我们查探了真相，你并不具备掌握那个秘密的权限——假如你知道它，你早就被抹灭了。”
“交出你手中的剑，这是我们的任务，作为回报，我会让你少受一点折磨。”另一名序列使者道。
顾青山望向手中长剑。
长剑发出一道坚决的剑鸣声。
顾青山摇头道：“抱歉，看来它不愿意。”
一名序列使者叹息道：“对于众生来说，所有的苦难都是他们自找的。”
他举起手——
下一瞬，顾青山身上暴起一团血雾。
他整个人被击飞出去，撞在透明的墙壁上，暴起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花。
序列使者们都没动。
一名使者道：“瞧，你将被折磨至无法承受的境地，最终连灵魂也随之崩溃。”
顾青山握紧手中剑，身上的白雾刚起便消失。
空间被封锁。
“嘿，看来今天真的走不了。”他低声道。
轰！
又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再次被打飞出去，撞在另一堵透明墙上。
他浑身是血，却再次握紧了剑。
还有什么办法？
他飞快想着。
下一瞬，他又被打飞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被不断击飞，整个人渐渐如同在血水里浸泡过一般。
终于，一名序列使者微微点头道：“还算是个男人——交出你手中的剑吧，让它饱尝背叛之苦，重新明白它所应该承受的一切，这样的话，我做主让你死的轻松些。”
顾青山听出了几分意味。
他抹了抹满脸的血，失笑道：“你们大概搞错了，它不是我的剑，我跟它之间只是素昧平生，谈不上背叛。”
“那你为何不愿交出它？”序列使者奇道。
“因为它不愿意啊。”顾青山淡淡的说。
众人默然。
忽然——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的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注意，六道定界神剑已经做出抉择。”
“它恢复了虚空之剑的身份。”
“它正在把它的神通告诉你。”
“它已认你为主！”
顾青山再次被击飞。
鲜血洒满荒芜的地、无声的河流。
他浑身几乎散架，摇摇晃晃的勉强站起来。
出手的那名序列使者道：“你们又被他骗了，之前这柄剑为他遮蔽一切行踪，现在他又不交出这剑——这分明就是剑主与剑的关系。”
“也对，是我疏忽了这一点。”另一名序列使者道。
他抬起手，准备再次攻击顾青山。
忽然，虚空一动。
一道愤怒的女声于虚无之中响起：
“谁敢动我徒儿！”
第一百章 退出争雄！
一名美丽的少女出现。
她一手按住顾青山，一手握了个诀。
霎时间，四周光影重重，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了。
“想跑？”高个子使者暴喝一声。
他的手上幻化出旋转不熄的星光，一拳轰向少女。
少女看了他一眼。
所有星辰倒飞回去，狠狠轰在高个子使者身上。
下一瞬。
所有光影凝成一片景象。
少女带着顾青山从众人包围之中消失。
天旋地转——
墓地的景象彻底消失，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云端，身侧不远处是一座荒废的古老宫殿。
“呼……呼……师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顾青山抹开眼皮上的血，困惑问道。
少女盯着他，飞速道：“青山，我临时把你拉进我的相位之界，但对方人太多，实力太强，我这个相位之界坚持不了太久。”
轰——
云海之中，响起了阵阵剧烈的轰击声。
“休想跑掉！”
“区区一个破损的相位之界，也想——”
“破开这个相位之界！”
“一起出手！”
序列使者们的声音接连响起。
那柄通体由金玉构筑而成的长剑飞出来，轻轻护卫在顾青山身侧。
“是你？”谢道灵惊讶道。
“是的，我曾见过你——你去探查了当年的事。”长剑道。
“你认他为主了？”谢道灵问。
“只有这样，才有活的希望。”长剑道。
谢道灵露出欣慰之色。
她不再关注长剑，转而紧紧握住顾青山的双手。
“青山……我现在需要你所温养的天之法。”
——天之法在顾青山手中历经几次进化，已经达到了天帝神瞳的境界。
“没问题，师尊，你尽管拿去。”顾青山立刻道。
谢道灵握了个诀，以手指点在顾青山眉心。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谢道灵夺取了你的天之法·天帝神瞳。”
“你失去了天界正法，以及天界正法所代表的资格。”
顾青山一眼看完，丝毫不为所动。
“青山，你的星空城主之位也要给我。”谢道灵紧接着说道。
顾青山疑惑道：“师尊您不是圣选者——”
“没关系，我乃前世天帝，只要你同意，我便可以继承你的城。”谢道灵说。
“我当然同意。”顾青山道。
“还有，你的黄泉鬼王之位也要给我。”谢道灵说。
“师尊有用？”
“对。”
“好！”
“你虽然失去了六界神山剑，但依然暂时具备一些六界山神的资格，这种临时的资格被六道掩盖，其实还在你身上——你要把这个资格也给我。”谢道灵说道。
“师尊要什么，只管全拿走。”顾青山道。
谢道灵一双冰冷的眸子多了些许温度。
“青山……”
“嗯？”
“我很早就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剥离之术，但现在要用在你身上了。”
“是什么法门？”顾青山问。
谢道灵微微低下头，没有回应。
这时虚空中渐渐充满了各种术法的光影。
轰击声不绝于耳。
整个相位世界陷入剧烈的震动，开始动摇、崩溃。
没有时间了。
谢道灵喟然一叹，站起身，肃然道：
“百花宗剑修顾青山听令。”
“徒儿在。”顾青山道。
谢道灵道：“从今天起，你便是百花宗掌门，你要带着所有人，离开六道争雄，去探索这一片未知的虚空。”
顾青山一呆，慌忙道：“师尊？为什么突然不让我参与六道争雄了？您不是之前还传了我天界正法么？我还以为——”
谢道灵一手捏诀，在顾青山眉心轻轻一按，高声喝道：“六道的天帝之位应当由我来继承！”
霎时间，顾青山眼前浮现一行猩红血字：
“你被前代天帝谢道灵剥夺了所有六道身份。”
“你即将被踢出本次六道争雄！”
顾青山忍住浑身的疼痛，勉强伸出手，要去抓住谢道灵的手。
“师尊……”
他勉力说道。
谢道灵神情转柔，忽而再次化作无情的冷色。
顾青山一直抬着手，坚持不收回。
谢道灵摇摇头，终于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昏睡！”她低喝道。
顾青山顿时觉得双眼越来越沉，神志一片昏沉。
“——青山，带着所有人活下去，去开创属于你们的崭新人生。”
她轻声传音道。
顾青山听着她的话语，感受着她指尖传递而来的冰冷。
忽然。
他握不住她的手了。
两人的手交错而过，彼此散开。
顾青山被留在了相位世界之中，而谢道灵再次回归至主世界。
一切光影变得虚幻。
顾青山眼睁睁看着谢道灵落在地上，陷入序列使者们的重重包围。
最后一刻。
她全身散发出一股无比庄严的七彩神光。
两座城的虚影出现在她身后。
天庭。
星空城。
——她把两座圣选之城都收入了手中！
顾青山只看到这里，便发现整个相位世界已彻底脱离了主世界。
相位世界正在离开大墓。
云海皑皑，仙光缭绕。
一切远去。
耳畔似乎传来了许多呼唤声。
——这个相位世界里还有其他人？
顾青山朝那座荒败的宫殿望去，只见几个熟悉的人正站在楼台上，大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到了这一刻，顾青山再也支撑不住。
双眼一黑。
他倒在了云层之上。
……
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青山睁开眼。
大脑空白了一瞬，他猛然跳起身，喊道：
“师——”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只见四周满是熟悉的人。
秦小楼、婉儿、晴柔、离暗、原始魔母，还有数百名天魔女。
这里是一处大殿。
而自己正站在一座玉石蚀刻成千万花朵的床上。
“师弟，你终于醒了。”秦小楼兴奋的道。
顾青山一言不发，身形一闪便冲出大殿。
大殿外，满天云海。
风云徘徊不散，世界寂寥无声。
——没有谢道灵。
“师尊呢？”顾青山头也不回的问。
秦小楼匆匆忙忙跟上来，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师尊不要我们了！”
“别乱说话。”
原始魔母跟上来，赶紧喝道。
顾青山闭上眼，再次睁开，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冷静。
“魔母，请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原始魔母屈身一礼，应道：“从今天起，我们所有天魔全都加入了百花宗，而你是新一代的百花宗主——由天帝陛下亲自指定。”
所有天魔，乃至婉儿、晴柔、小楼都一起冲着他行了一礼。
顾青山面色不变，放出神念朝四面八方扫去。
只见这里依然是谢道灵的相位世界。
只不过在相位世界的边缘，已经可以透过云雾，看到外面的亿万星辰和黑暗宇宙。
——这是全新的虚空世界！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剥夺了六道身份，然后被师尊踢出了六道轮回？”顾青山问。
“是的，我们已跳出了六道轮回，这一切都是天帝陛下的所为。”原始魔母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道。
“老身也不知天帝为何要这样做，但从现在起，六道的一切已经与我们无关。”原始魔母道。
顾青山略一思索，目光投向晴柔。
整个百花宗里，心思最通透的便属这名女子了。
晴柔心知其意，立刻道：“宗主，我和婉儿一直跟着师尊寻找你们，后来两个师尊相遇之后，很快融为一体——她说你很危险，要去收回天庭，然后马上去找你。”
顾青山心中一紧，追问道：“然后呢？她还做了什么？”
“师尊还跟我们都说了，从今以后，你就是百花宗宗主，要我们都跟着你离开六道轮回。”晴柔道。
顾青山失神的道：“怎么会这样……”
众人默不作声。
——直到此刻，没有人知道谢道灵为何要这样做。
顾青山想了片刻，忽然记起之前的一个细节。
他心意一动，便有一柄金玉之剑浮现在虚空之中。
“定界，我师尊跟你说了几句话，也就是说，你们是认识的？”他问道。
长剑道：“是的，我曾在过去的时光之中见过她，当时她手持一本黑皮书，从未来穿越而至——她抵达了那个历史的秘密时刻，看到了末日与六道决战之日发生的事。”
顾青山道：“能告诉我吗？”
“你之前无暇顾及此事，现在你必须彻底了解我的能力，然后我们才可以细说过去之事。”长剑道。
“好！”
顾青山伸出手。
长剑落入他手中，被他紧紧握住。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的跳出来，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获得了来历不可知的虚空之剑：定界。”
“此剑具备如下神通：”
“森罗剑界：以你之念，凭空创造一方相位世界。”
“万物灭：克万物，诸器物不可当其锋锐。”
“照见：于一切地，见此地过往所发生之事，见所有虚空所藏。”
“道虚：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见万如一，见一如万。”
顾青山默默看着。
——若不是恶鬼道主花费了恶鬼道最珍贵的那些宝物献祭，又有龙族在召唤仪式中出手相助，根本无法唤来此剑。
森罗剑界、万物灭、照见、道虚；这些都是极其恐怖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一般的神器。
“道……虚……”顾青山试探着吟了一声。
随着他的话语，长剑顿时爆发出一声肃杀的剑鸣。
通体呈金玉状的长剑凭空分化为二，化为三，又化作千百万剑，迅速布满整片虚空与云海。
第一百零一章 食野之苹
“收！”
顾青山轻喝一声。
茫茫云海之中，千百万飞剑消失一空，只剩一柄长剑依然静静悬浮在他身边。
“定界，我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顾青山道。
长剑绕着他飞了一圈，出声道：“你需要发动心念，配合我构建一方世界，我将当年之事重新展现给你看。”
顾青山沉吟道：“这算是森罗剑界，还是照见？”
“因为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所以可以直接呈现——算是两种能力的组合。”长剑道。
“来吧，让我看看真相！”顾青山道。
他双手握住长剑，奋力朝地上一插——
森罗剑界·照见！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你即将离开主世界，进入你所创造的相位之界。”
霎时间，云海、宫殿、众天魔、师兄妹全然远去，从顾青山身边消失不见。
一个昏暗的世界在顾青山眼前徐徐展开。
长剑道：“恶鬼道主与龙族合力，将我召唤至六道轮回之中，时间过了一天——”
轰！！！
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响起。
天空中，各种奇形怪状的末日怪物来回飞舞，手持各种兵刃，全力侵入恶鬼世界。
这些末日怪物实在是过于强大，举手投足间，大片恶鬼被直接歼灭。
恶鬼道世界一片疮痍。
“决战开始了。”
定界神剑继续道：“恶鬼们并未预料到末日会直接杀入它们的世界，恶鬼道主迫不得已，只好借助我的力量，全力出手一战。”
顾青山朝四周望去。
只见所有恶鬼们发出了整齐的吼叫。
恶鬼道主出现了。
他穿着一袭黑色战甲，头戴恶面，手持定界神剑，身上涌起强大的恶鬼源力波动。
这种力量的程度远远超过了顾青山，根本不是他所能比拟。
恶鬼道主轻喝一声，握了个剑诀，将手中长剑抛上天空。
只见长剑瞬间分化出百千万剑，如同一阵剑影风暴般，在半空中呼啸飞窜。
金色的剑影席卷天空，成片的抹杀着天空中的末日怪物。
定界神剑出声道：“恶鬼道主虽然不是剑客，但实力强大无比，再加上恶鬼道本就传承了许多杀伤力巨大的鬼道剑诀，他临时参悟了一些，借我的威能释放出去，便足以杀敌。”
顾青山朝场中望去，只见万剑临空攒射不休，仅仅几个来回，就把所有末日怪物杀了个精光。
过了一会儿。
天空中再次出现了一批更为强大的末日怪物。
恶鬼道主喝道：“来，所有祭司，把你们的力量传给我，我将以古传剑诀提升飞剑威力，让杀伤力更加强大！”
“是，大人！”
祭司们围绕恶鬼道主，齐齐念动咒语，将自己的力量全部传递给恶鬼道主。
恶鬼道主抬起双手，动作生硬的捏出一个剑诀。
天空中，万剑来回穿梭不定。
末日怪物被灭杀一空。
天空突然变得黑暗，密密麻麻的星辰显现在天空中。
这些星辰散发出冷光，照耀着大地上的恶鬼们。
一条条暗蓝色的细线出现，把无穷星辰连接起来，形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一道宏大的声音传遍整个世界：
“为了庆祝本末日的降临，现在立刻开始第一轮的游戏。”
“从某个人开始，你们每个人必须描述出自己与万物或众生之间的联系，并被本游戏证实。”
“第一场即将开始，你们需要证明彼此至少有两种联系，不得重复。”
“做到的人，恭喜你们赢得了苟延残喘的权利。”
“假如有人连三种联系都无法证明……”
“他就将被终结！”
这种架势是——
顾青山失声道：“坏了，这是司命！”
不会错，这种异象正是末日：司命降临时的情景！
这是一种无法以武力战胜的末日。
却见恶鬼道主急忙叫道：“神剑！开森罗剑界，带走所有恶鬼！”
却见虚空之中猛然出现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下子把所有恶鬼笼罩进去。
大地上，所有众生全部消失。
司命失去了目标。
——它无法发挥毁灭的作用了！
恶鬼道主站在剑界之中，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命令道：
“走！离开这个世界，我们去天界支援帝君！”
随着他的声音，新世界离开了恶鬼道，开始在虚空中飞快穿行。
“哈哈哈，大人，有此剑在手，我们六道众这次要翻盘了！”
“多亏道主英明，想办法召唤来了此剑。”
“等下我们恶鬼道要大出风头了！”
“这次赢定了！”
恶鬼们纷纷欢呼起来。
恶鬼道主也露出笑意，朝大祭司道：“我舍弃那些数千万年积攒的奇珍异宝，以召唤此剑——我知道你们一直觉得心疼，这下还有什么说的？”
大祭司低头道：“道主，还是你对了，此剑神通不可思议，等我们去与天帝汇合，便可直接扭转整个局面。”
“哈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恶鬼道主笑了起来。
忽然，整个相位世界停住了。
它不再向前穿梭，而是悬停于一片虚空之中，一动不动。
恶鬼道主奇道：“神剑，你怎么停下来了？”
定界神剑道：“有一个东西挡住了我，小心，它要来了——”
轰！
世界剧震不休。
天空破开一个窟窿，一根根黑色的管道挤满了虚空，开始试探着朝世界中伸了进来。
“这是什么！”恶鬼道主失声道。
话音未落，却见那些黑色管道轰然而落。
一个个恶鬼就像被吓傻了一样，纷纷僵立在原地，任由那些黑色管道刺入头颅，吸空了躯壳内的血肉。
“灭掉这些管道！”恶鬼道主喝道。
他手诀一变，长剑顿时飞出去，在密密麻麻的黑色管道间不断斩击。
大片大片的管道断裂，泼洒出漫天血肉。
唒——
天外响起了一道尖利的虫鸣。
只见天空中的窟窿渐渐扩大。
无比凶厉的气息散发出来，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在动。
所有黑色管道缩回去。
一抹鲜艳的色彩覆盖了天空中的窟窿，开始顺着窟窿朝世界里钻。
虽然不知道这幅身躯究竟是何物，但它显然是一种虫子。
——从未见过的虫子。
“大祭司，这是末日吗？还是其他什么存在？”恶鬼道主急声问道。
大祭司已是满头大汗，慌张道：“……不知道，我从未听说过六道轮回之中还存在这样恐怖的东西。”
“你们全力助我！”恶鬼道主呼喝道。
“是！”
所有祭司飞快捏诀，口中念念有词，把自己力量全部传递给恶鬼道主。
“神剑杀敌！”恶鬼道主喝了一声。
定界神剑从他手中飞出去，迎着鲜艳虫躯奋力一斩——
当！
穿云裂石般的响声传遍天地。
那鲜艳虫躯轻轻一抖，身上猛然放出亿万细针般的尖刺，只一下就把飞剑击落。
飞剑哀鸣着回到恶鬼道主手中。
恶鬼道主汗如雨下，失神道：“糟糕，神剑也无法对付它——它太强了，强得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顾青山一直静静看着，这时忍不住挑了挑眉。
但这只是过去已经发是过去的一段光影，恶鬼道主自然看不见他。
唒——
一道尖利的虫鸣声响起。
只见恶鬼们渐渐全部跪在地上，一道道虚影从他们身上飞起来，朝着那伸进世界来的半截虫躯飞去。
这是在吃灵魂！
千千万万恶鬼之中，能抵挡这一声虫鸣的，不超过双手之数。
一时只见漫天都是灵魂飘舞，又很快被那鲜艳虫躯吸入腹中，消失不见。
“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恶鬼道主喃喃道。
三名祭司护着他，已经快要力竭。
“逃啊，道主，快逃啊！”大祭司喊道。
恶鬼道主回过神来。
对。
这种时候——
他正要行动，却见虚空一动，一张流光溢彩的书页凭空显现。
这书页就像漂浮在天庭与星空城上的书页一样。
它秉承了六道的意志。
“大人快看，是六道书页——这次六道轮回的意志没有放弃我们！”大祭司激动的大叫道。
恶鬼道主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接了书页，朝上面望去。
“我们……有法子活下来了……”
他喃喃着，目光落在一旁的神剑上。
大祭司连忙问道：“道主，要怎么做？”
恶鬼道主不说话，只是咬了咬牙，猛然将六道书页按在神剑剑柄处。
长剑顿时发出一道哀鸣，剑身光辉黯淡下来。
“道主？”大祭司吃惊的道。
“没办法了，这柄剑太强，它散发的波动引来了那个怪物——六道轮回让我以此法分拆神剑，那怪物自然就无法再找到我们。”恶鬼道主发狠道。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要先活下来，再说其他！”
恶鬼道主抓住剑柄狠狠一拔，长剑便与剑柄分离开来。
霎时间，虚空裂开一道缝隙。
恶鬼道主、定界神剑一起坠了进去，脱离了那个相位世界。
它们朝着无尽的黑暗深处不断滑落，一直飞，一直坠，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落在一片布满灰尘的荒芜之地。
这里是一片墓地。
大墓之地。
恶鬼道主陷入昏迷。
那书页却飞起来，放出五彩之光，将他笼罩住。
数息之后，恶鬼道主化作一道鬼影，渐渐没入剑柄之中。
书页绕着剑柄与长剑飞了几圈，再次放出光彩，凌空化作一行大字：
“大墓将成，以后你们便负责镇守大墓。”
画面在这些陷入停滞。
一切景象渐渐消逝。
顾青山四下一望，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云海之上，宫殿门外。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你都看见了？”
——定界神剑。
“嗯，你遇到的人不是剑客，又受了一场阴谋，最终不得不镇守大墓，历经这么多岁月，真是受苦了。”顾青山出言安慰道。
长剑绕着他飞了一周，出声道：“我们并不是绝对安全，我一直相信这一点，所以我什么也不能跟你说，你看到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想明白。”
顾青山点点头，转过身望向众人。
他身上的气势猛然一提，出言问道：“大家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原始魔母道：“天帝交代了，今后你就是百花宗主，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切都要遵从你的号令。”
她先跪下来，离暗、众天魔女在她身后一起跪倒在地，朝顾青山行礼。
晴柔和婉儿对望一眼，也行礼道：“宗主，一切听从您的命令。”
顾青山望向秦小楼。
秦小楼扑上来抓住他的袖子，语带哭腔道：“青山，师尊叫我们去探索虚空，可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顾青山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小楼，你是否听我号令？”
秦小楼咬牙道：“我当然听！”
顾青山淡淡的道：“很好，你现在把两位师尊相遇之际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她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乃至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能少，少了你就是对宗门大不敬，欺师灭祖，我要拿你是问！”
“是！”秦小楼应了一声。
他把那时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顾青山又让大家补充。
所有人聚在一起，把能想到的都凑了凑，又报给顾青山。
顾青山听完，转身走入大殿，头也不回的道：“我未出来前，谁都不可打扰我。”
大门隆隆关上。
众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宗主这是要干什么？”原始魔母忍不住悄声道。
她望向百花众人。
秦小楼脸色凄苦，红着眼眶，一眼不发。
婉儿和晴柔对望一眼。
晴柔轻声道：“他不甘心。”
……
顾青山走到大殿尽头，面壁而坐。
他陷入了苦思之中。
时间缓缓流逝。
数个时辰已经悄无声息的过去。
“她们的一切言行举止……都没有太大问题……”
“从原始魔母出现后，师尊的态度才有了实质性的变化……”
顾青山伸出手，在墙上缓缓书写：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他默默看着这一段诗词。
好一会儿，他才自言自语道：“原始魔母说，这只是某个凡俗世界的诗，那个世界没有任何背景和秘密。”
——那么师尊让原始魔母记住这几句诗，是为了提醒她自己什么？
她为什么不自己记着？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会影响她的安危？
这只是凡俗世界的诗词，又被师尊截了这么一段。
结合师尊自己的情况，该如何解读？
顾青山望向第一句诗词——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鹿……
他犹豫片刻，在这行诗词旁边写了四个字：
“群雄逐鹿。”
什么人算群雄？
什么事情可称得上是群雄逐鹿？
他抬起手，龙飞凤舞的写下四个字：
“六道争雄。”
写完之后，看了一遍，他目光一转，去看剩下的半句。
“——食野之苹；”
食。
食是吃的意思。
吃什么？
野之苹。
——谁吃？
顾青山怔怔的看着这四个字，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寒意。
第一百零二章 推测
顾青山看着墙壁上的“群雄逐鹿”与“六道争雄”两个词，忍不住摇了摇头。
证据。
自己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推测。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鹿，吃东西。
这跟人吃饭有什么区别？
完全没有。
吃个饭还有特殊含义？
一念及此，顾青山叹了口气。
——可以解读的意义太多了，甚至根本不必引申，就有着一层最基本的意思。
自己和师尊分离了太久，根本不知道她最近遇到过什么，究竟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
完全了解情况的前提下，做出任何推断，都不足以说明问题。
自己刚才的判断，完全是凭直觉在行事。
——万一直觉错了呢？
直觉……
自己产生这种直觉，是因为自己所经历的事情。
顾青山沉思着，缓缓转头去望定界神剑。
食野之苹。
野。
野是野外，是否可引申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换做定界神剑来比喻的话——
它本来自于虚空，最终却被留在了六道之中，成为六道定界神界，替六道轮回看守大墓。
鹿，吃野外的东西。
不论师尊怎么想，怎么解读，反正这句诗词用在定界神剑身上，是用对了。
但这依然没有任何证据……
顾青山忍不住道：“定界，你真的什么秘密都不能跟我说？”
长剑绕着他飞了一圈，说道：“我可以跟你说我的任何事，其他秘密则不能说，否则会害了你。”
“那好，我问一件事——在夺取剑柄的时候你就有所担忧，你似乎觉得我会面对生死劫难，这又是为什么？”顾青山问道。
他突然呆了一下。
慢着。
当时六道轮回发布了一个什么任务？
——当时，天空深处有一片书页落下来，朝自己发布了一个任务：
“你找出了一个潜藏的传说凶物。”
“你把永恒夺念者的力量种子献给了六道轮回，以供其继续进化。”
“六道回赠了你一项任务：”
“重铸神剑。”
“当你完成六道定界神剑的重铸，你被封印的实力将全部回归。”
按理说，神剑重铸应该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
自己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可是定界神剑又是怎么说的？
“——其实我一直没碎，人们看到的只是我的伪装。”
定界神剑当场就帮助自己完成了任务！
自己的实力立刻得到了解封！
顾青山心中思绪暗涌，沉声问道：“定界，当时你说六道轮回给我放水了，这是真的？又或者只是你在给我放水？”
定界神剑吐出两个字：“是我。”
顾青山一震。
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让自己早一点恢复实力，其实是定界神剑的意思，并非六道轮回的意思。
也就是说，六道轮回原本以为给了自己一个极其艰难的任务。
但是定界神剑打乱了它的计划！
顾青山迟疑道：“你……”
神剑道：“我在大墓里呆了漫长的岁月，一直为六道轮回做事，逐渐赢得了它的信任，但有时候我也会产生一些疑惑——”
“当年六道与末日的决战之际，那个怪物为什么恰巧出现？为什么它刚好撞见了我的森罗剑界？”
顾青山道：“所以你故意做了这件事，想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神剑道：“对。”
“为什么你后来开始担心我的处境？”顾青山又问。
“说实话，我不止担心你，还担心我自己——毕竟我欺骗了六道轮回，它本以为我确实破碎了，而且也已陷入极度的虚弱。”神剑道。
“你如何能骗过六道轮回？”顾青山又问。
“其实……从根本上说，我的力量不止于此。”神剑道。
“什么！”顾青山失声道。
这柄剑已经够强了，然而它却说它的力量不止于此。
定界神剑继续道：“恶鬼道与龙族的虚空召唤，只达到了召唤我的最低要求，勉强能从虚空中把我召唤而来，前提是我损失一部分力量……”
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冒出来：
“你听闻了剑灵的讲述。”
“虚空之剑：定界的说明信息已更新一条：”
“（实力封印中）。”
顾青山久久无语。
他忽然想起来，恶鬼道主在召唤虚空神剑之前说过一席话。
“既然有龙族相助，我就拿出恶鬼一道积攒无数年的宝物，全力以赴的召唤一次。”
……也就是说，一开始他们召唤出秩序使者的时候，还没尽全力。
秩序使者的实力等同于虚空造物主。
那么——
他们竭尽全力进行召唤，并且拿出无数珍宝献祭给召唤仪式，再加上龙族的出手帮忙——
这种情况下，又会召唤出什么级别的存在？
然而。
这种程度的召唤，只堪堪达到了神剑的最低要求。
它不得不损失了一部分实力，才降临至恶鬼界……
顾青山心中无比震撼，说：“所以你想办法骗过了六道？”
“对，我在大墓之中无数年，一边镇压诸末日，一边积攒了些力量，直到最后末日即将席卷而出，我才令自己碎裂，一时骗过了所有人和六道轮回。”
顾青山无声的点点头。
是的。
在恶鬼世界的时候，自己从蕾妮朵尔面前接过剑盒，看见的是一柄彻底破碎的长剑。
蕾妮朵尔和命运女神想尽办法，都没能修复它。
——原来它本不必修复。
它只是在韬光养晦。
顾青山长叹了一口气。
对于一柄神剑来说，这无数年的历程也实在是有些曲折了。
顾青山想起一个问题，追问道：“定界，如果你真的加入到那一场决战之中，会是什么结果？”
定界神剑道：“我早就感应到六道之中有一人精通剑术，只要我出现在天界战场，那个人立刻就会感应到我的强大，她会发挥我的力量，彻底战胜末日。”
“我师尊？”顾青山问。
“对。”
说到这里，神剑似乎有些耿耿于怀，忍不住加了一句：“不然我才不会轻易响应召唤，出现在恶鬼道。”
顾青山默然。
师尊前世确实是用剑的。
这就对上了。
没有错。
也就是说——
如果恶鬼道不出意外，六道轮回原本是可以赢的。
——还有一个小小漏洞。
顾青山再次问道：“假如你落入我师尊手中，而永恒夺念者恰巧出现在天界战场上了呢？”
神剑道：“你师尊汇集六道轮回所有功德，实力绝非恶鬼道主可以比拟，尚可与永恒夺念者一战，就算无法取胜，逃是逃得掉的。”
这下行了。
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顾青山叹了口气，望向墙壁上的那几句诗。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不谈师尊。
自己只清楚定界神剑的遭遇。
那么，换个思路。
假如是定界神剑说了这首诗，它要表达什么？
以神剑的遭遇来看，在“群雄逐鹿”的六道争雄之中，它便是外来的“野之苹”。
六道轮回是鹿。
鹿吃下了剑。
剑成了鹿的护卫者，一直看守大墓。
剑直到最后才因为怀疑自身的遭遇，做出了鹿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么——
第二句，“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这又做何解？
神剑……没遇见过类似的事……
不行，第二句就推算不下去了。
顾青山叹口气，排除一切情绪，继续朝后看去。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怪了。
明明在“有嘉宾，鼓瑟吹笙”，为何会觉得一切不可停歇，如镜花水月不可得，为此感到忧虑？
顾青山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的在墙壁上写出了自己的想法。
神剑在一旁看着，出声问道：“你写的这些是什么？”
“我的猜测。”顾青山道。
“猜测有什么具体根据？”神剑问。
“没有，但我估计很快就会采取一些行动，毕竟情报太少，而六道争雄还在进行，我要早做准备。”
顾青山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神剑一眼。
不管它是什么来历，总之它不是六道轮回的。
最后，它变成了六道定界神剑。
当它试图欺骗六道轮回，做出新的抉择之时，就和自己一起陷入了死境。
那些序列使者……
要求自己交出这柄剑。
谁能同时动员这么多序列使者？
谁能知道自己的根底，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得到天帝所说的那个秘密？
最高序列不会。
老妖精在序列中沉眠，更不会。
——只剩六道轮回。
如果不是六道轮回，难道是巧合？
那些序列使者刚巧聚集在一起——就为了探查自己到底是不是骗他们？
可是谁又能给他们答案？
“——你只凭自己的猜测，就准备要行动了？”神剑不解的问。
“对，我挨了一场打，还差点死了，你觉得我该逃？”顾青山反问。
“可是……猜测又怎么能用来帮助你去行动，万一你猜错了，你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将出大问题。”神剑道。
顾青山出神的想了会儿，轻声道：“其实我看到巧合，就准备行动了，毕竟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万事万物都有着隐藏的联系，历史上发生的很多大事，一般都是有人处心积虑的结果；再退一步讲，就算是六道轮回，也还讲究缘分二字。”
“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巧合，别人也许就认了，但在我面前，这就是个笑话。”
他朝后挥了挥手。
宫殿大门轰然打开，秦小楼被直接凌空抓进来，落在顾青山面前。
“师弟？不，宗主有什么事？”
小楼手忙脚乱的站稳。
顾青山笑道：“小楼啊，别紧张，我只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说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载歌载舞，高高兴兴的，突然有一个人感到悲伤，这是为什么？”
小楼一怔，耸肩道：“难道是没有人做饭？”
顾青山顿住。
“婉儿！”他喊道。
婉儿飞进大殿，落在他面前。
“宗主？”
“嗯，你说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载歌载舞，高高兴兴的，突然有一个人感到悲伤，这是为什么？”
“……想到伤心事了？”
顾青山想了想，又喊道：“晴柔。”
“宗主。”
晴柔早已听清问题，看了看墙壁上的诗句，沉吟道：“我猜是察觉到了别人都没察觉到的事。”
顾青山转过头，问定界神剑道：“你察觉到了什么？”
“我就是……觉得一直困在六道之中，不甘心，顺便怀疑自己的遭遇。”神剑也思忖着回答道。
顾青山望向原始魔母，大声喊道：“伯母，当初师尊是在什么时候把这首诗词托付给你的？”
原始魔母微微屈身行礼，说道：“禀宗主，天帝陛下是在一次天界筵席结束之际，突然告知我的。”
原来不止有嘉宾和音乐。
顾青山拍了拍秦小楼的肩膀，说道：“你猜错了，有人做饭。”
他在“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的旁边写下一行字：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离暗飞进来，朝墙壁上看了一遍，说道：“青山，你在猜天帝这些诗的意义？”
“对，你对这一切有什么想法？”顾青山问。
离暗沉吟道：“我觉得你这句不太对。”
“为何？”顾青山问。
“我们天魔见惯世间悲欢离合，筵席虽然会散，但总会再开；天帝又何曾会为此而悲伤？”离暗道。
总会再开。
天帝怎会为此悲伤？
顾青山如遭雷击，猛然起身道：“你说的对，无论是嘉宾还是鼓瑟吹笙，散了总是还会再开！”
他在大殿内来回走动，就像失了魂一样。
众人均是不解其意。
但大家都没出声，生怕打断了他的思绪。
时间缓缓流逝。
某一刻，顾青山忽然停住脚步。
他取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说道：“海底之书，我有一个问题。”
“你这诗句我倒是能找到出处，但若你想知道你师尊的想法，我可帮不了你。”海底之书道。
“没事，我要问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常识。”顾青山道。
“常识？到底是什么？”海底之书问。
“你见过六道轮回了吧。”顾青山问。
“嗯，见过。”
“那你跟我说说——六道轮回一共破碎过几次？”
第一百零三章 她在这个世界
“你真的想知道这件事？”海底之书问道。
“对，需要我付多少钱，开个价吧。”顾青山正色道。
海底之书长叹一声，嘟哝道：“你身上哪有什么钱，偏偏还做出一副准备付账的样子。”
顾青山一僵，说道：“我现在给不起，以后有了总是会给你的。”
海底之书道：“钱我就不要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的答案。”
“……你不会要我杀无数人，献祭灵魂给你吧？”顾青山迟疑道。
海底之书发飙道：“本书是四圣柱具现的魂器，不是什么恶魔之书。”
“那你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你觉得可以的话，我现在可以把答案告诉你。。”
“那就好，我答应。”顾青山松了口气。
海底之书道：“在有记载的时空与岁月之中，六道轮回一共碎了两次。”
“两次？”
“对，两次。”
“有记载的时空与岁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可以探测的范围内，你要知道，六道轮回的来历是个迷，我虽然知道虚空中的一切知识，但它的过去并不在虚空中。”海底之书道。
两次。
也就是说，在谢道灵执掌天界之前，六道轮回曾碎过一次。
这个真相有些出乎顾青山的预料。
他叹了口气，继续追问道：“你说‘可以探测的范围内’，难道时空还有无法探测的地方？”
“当然，你要知道，如果你能沿着时光长河一直逆流而上，抵达时光长河的源头，你会发现——”
海底之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不说下去？”顾青山问。
“抱歉，那是另一个秘密，并非万物与众生能知道的——再说时光一族根本不好惹，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倒是不意外。
其他人也没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
虚空中秘密无数，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有些秘密价值太高，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听闻的。
换句话说。
如果听闻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只会徒增烦恼，甚至还有危险。
顾青山收回思绪，再次把目光投往墙上。
扑朔迷离。
虽然猜出来了一些东西，但六道的秘密太深了，根本无法仅凭一首诗就确定一切。
顾青山又想了一阵，转过身，再次冲着所有人挥手道：
“好了，大家都出去吧，我现在有点私人事务，不方便被你们看见。”
众人只好离开了大殿。
顾青山在整个大殿之中连连布置了许多禁制，还不放心，又握住定界神剑，轻喝道：
“森罗剑界！”
霎时间，整个大殿远去，消失在顾青山的视线中。
一个彻底虚无的纯白色世界出现。
定界神剑道：“剑界已开，你可以凭借心念创造世界了”
“等一下再说。”顾青山道。
——森罗剑界能把末日都排除在外，连永恒夺念者也费了一番功夫，才钻进这个世界。
可见森罗剑界的屏障还是相当严密的。
顾青山站在一片空白的世界之中，忽然出声道：
“……定界，我知道你在六道轮回中蛰伏了很久，最后不惜伪装破碎，甚至骗过了六道轮回，可你为什么在最后一刻要提醒我？”
神剑绕着他飞了一周，出声道：“我见过你与蕾妮朵尔的战斗，见过你与两大末日决战，然后一直在犹豫……”
“后来你竟然仅凭我的碎片就算计了永恒夺念者，这恐怕连六道轮回都没想到。”
“我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实力如你这般弱小的存在，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而你又是一名真正的剑客。”
“所以我在想，如果有一个人能帮上我，那个人一定是你。”
“——当然，最后一刻你没把我交给那些秩序使者，我就知道我赌对了。”
神剑说完，索性化作一道剑芒在虚空中内来回穿梭，看上去无比欢快。
顾青山笑了笑。
“那么，现在你就是我的剑了，你将与我一起并肩作战。”他再次确认道。
长剑顿时爆发出声声剑鸣作为回应。
顾青山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说道：“替我守好剑界，不要让任何人窥探。”
定界神剑再鸣一声，消失在纯白的虚无之中。
一切预备妥当，顾青山这才取出海底之书，认真说道：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海底之书见他说的郑重，也肃然道：“什么事？”
顾青山道：“你知道虚空中的一切，那么……假如你跟我一起去过某个世界，你是否知道那个世界有多少人？”
“这么简单的事，我当然知道。”海底之书道。
“那些众生的姓名和模样，你都知道吗？”顾青山又问。
“姓名和模样是很基本的信息，连知识都算不上，我当然知道。”海底之书随口道。
顾青山语气慎重了几分，继续道：“那么——我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和模样，假如这个人正好在那个世界中，你必定知道他在，对不对？”
海底之书不耐烦的道：“对，你到底想问什么？难道只是在一个世界中找人？”
“是的，相信我，这件事非常重要，比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任何事都重要。”顾青山道。
“究竟是哪个世界？”海底之书问道。
顾青山伸手一招。
定界神剑从虚空钻出来，飞落至他手中。
顾青山心念一动，整个空白世界开始显现出层出不穷的景象。
一整个相位世界被创造出来了。
只见这个世界布满了棺材。
从天空到大地，别无他物。
大大小小、不同质地、散发着各种不祥气息的棺木排列在一起，挤满了视线范围内所有地方，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
整个世界充满了难以言明的压抑与诡异。
顾青山开口道：“我们曾见过六道轮回发威，以这个世界灭杀了那个从天外攻击我的家伙。”
海底之书的声音谨慎了几分，说道：“我记得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秘密太多了，我要是跟你说了它的事情，恐怕顷刻间就有灭顶的灾祸降临……”
顾青山道：“我不求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也不求探索它的知识，甚至根本不想知道它的任何信息——我只想知道这个世界中，有没有一个人。”
“这还是勉强可以的，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海底之书问道。
顾青山默了片刻。
师尊的那个术……
她明明可以带着百花宗所有人，连同她自己一起离开六道轮回。
多她一个并不多。
但师尊她却留下了。
一方面可能是她接过了自己的六道身份，而那些身份实在无法卸下，也无法从六道脱身。
另一方面，很可能跟刚才那首诗有关，诗中的秘密让她无法离去。
那么——
假如自己并不知道那首诗的事，自己会怎么想？会以什么方法来追查？
……自己必定会从百花宗先查起。
顺着这个思路朝下想，自己首先能确定的一件事，以及自己必定会注意到的情况是……
师尊绝不会放弃百花宗任何一名弟子。
特别是——
顾青山心念一动。
霎时间，一名小女孩的形象出现在虚空中。
小女孩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头上扎着双马尾，微微露出紧张羞涩的神情。
——是的，百花宗众人都已齐聚，但这位师妹从头到尾都不曾出现过。
她昔日曾救过师尊的命，受全宗所有人的疼爱。
师尊也最在意她。
如果有人抓住了她，师尊是一定不会放弃她，更不会自顾离开六道轮回。
大胆推测一下，如果六道轮回，又或是暗中控制六道轮回的某个力量，想要留下师尊——
“帮我看看，她是否被困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具棺材之中。”
顾青山说道。
“给我她的名字。”海底之书道。
“她叫秀秀。”顾青山道。
“等我查一下。”海底之书说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
顾青山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
海底之书的声音响起：
“找到了，她在这个世界。”
第一百零四章 百花宗主的决断
一切恢复正常。
顾青山站在大殿之中，心中思绪翻涌。
他忽然大步走到殿门口，推开大殿的门，朝外面众人问道：
“你们谁身上还带着六道轮回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
原始魔母道：“我们都被天帝剥夺了一切六道之物，这才放出来，身上又怎会有六道的东西？”
顾青山又望向离暗，问道：“你给我的轮回幽兰，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是我们天仙一族的圣物，昔日你打开恶鬼道的那一处秘境，我从中历尽艰险，最终取得了这件东西。”离暗道。
“好。”
顾青山吐出一个字，再次关上大门。
他走回大殿中央，伸手取出那一朵轮回幽兰。
深黑色的兰花，在明亮的大殿中散发出层层暗色迷光。
这是自己身上仅存的六道之物。
师尊知道自己有六界神山剑，有镇狱鬼王杖，却不太清楚自己还有这朵幽兰。
——会不会有什么东西，通过这朵幽兰来关注自己这边事态的发展？
难道很早的时候，这件事就有了相应的布局？
顾青山低头看着幽兰，心中渐渐有了想法。
这朵幽兰刚好能让自己从秩序中召唤一个帮手。
但召唤的人只具备一种能力。
这既帮助了自己，又恰到好处的限制了自己这一方的实力。
又因为召唤的全程都要依赖这朵幽兰，所以通过术法，幽兰将见证自己这边的所有状况。
精确。
巧妙。
不着痕迹。
——但是不管怎样，自己是决计不信这种巧合的。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既然和六道轮回说拜拜了，我以后永远也不会回去，更不会需要六道轮回的宝物。”
他将轮回幽兰高高抛起。
定界神剑悄然浮现在他身侧，被他握在手中。
锵！
一声剑鸣，神剑划出一道满是锋锐之意的剑芒，狠狠斩击在轮回幽兰上。
轮回幽兰顿时被击飞出去，凌空散落出少许的粉末。
“咦？我记得你可是有‘万物灭’的神通，怎么没能彻底毁灭它？”顾青山故意问道。
定界神剑道：“我确实能克万物，但这朵幽兰是超高等的神器，一剑斩不碎。”
“所以？”顾青山问。
“多斩几剑，就碎了。”定界神剑道。
“明白。”
顾青山将长剑朝前一指。
层出不穷的璀璨剑芒绽放而出，化作无穷剑幕，把轮回幽兰围绕在半空中。
“结束了，我们将和六道轮回的一切告别——”
话音落下。
所有剑芒聚成一团旋风，朝着轮回幽兰绞去。
电光火石之间。
轮回幽兰突然爆发出阵阵黑光，在虚空中撞出一道裂痕。
只见那朵幽兰微微一颤，立刻就要钻进裂痕之中。
——它要逃！
顾青山眼神一动。
——森罗剑界！
整个大殿、乃至那道虚空裂痕瞬间远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空白世界。
轮回幽兰恰好朝前一钻，却撞在一片空白之中，没能逃出去。
它被困在了这里。
顾青山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你的时间到了。”
层层叠叠的剑芒如丝线一般从长剑上冒出来，瞬间四散。
叮叮当当叮叮！
密密麻麻的斩击声响起。
轮回幽兰顿时被斩成数截，又被绞成微尘，纷纷扬扬，散落成灰。
顾青山站在原地，眉头渐渐抹平。
现在，他再也没有六道轮回的东西了。
神剑在虚空中飞舞，出声道：
“顾青山，你太小心谨慎，谋算也超乎常人，当初永恒夺念者落荒而逃之际，我就察觉六道的意志大为震动。”
“你是说我受它忌惮？”顾青山问。
“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一个人在暗中关注着一切，他一定会先想办法对付你这样的人。”神剑道。
“现在不是谁对付我的问题，而是我要对付谁。”顾青山道。
他手一挥。
大殿的门顿时推开。
“都进来吧，我们商量个事情。”顾青山道。
众人便进入大殿之中。
顾青山走上高台，在万花宝座上坐下来，说道：“现在我想问问大家，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想法。”
离暗道：“当然是立刻去探查这里的虚空世界，毕竟这是全新的地方，也许能找到适合我们修行和生活的地方。”
顾青山点点头，望向秦小楼。
秦小楼道：“青山，我一直没看到秀秀啊，师尊也没找回秀秀，难道她……”
他不敢说下去。
婉儿和晴柔也是满面忧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我们该回去找秀秀？”顾青山问。
晴柔叹口气道：“师尊是天帝，擅长一切天界之法，又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她没让我们救秀秀，一定是有原因的。”
顾青山默然。
是啊，确实有原因，那个满是棺材的世界，一般人连进都进不去。
“那我们——要怎么做？”顾青山问。
“杀回去！”小楼道。
离暗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太现实，我们的实力太差了。”婉儿摇头道。
晴柔望向顾青山，肃然道：“师尊既然传位于你，你一定有想法，我们听你的就可以。”
原始魔母却摇头道：“不对，天帝所托之事，是让我们离开六道轮回后再也不回去，我们应该如她所愿，探索这里的虚空世界。”
“但顾青山才是我们的宗主。”晴柔道。
“对，他是宗主，他说的任何事我们都服从，但这件事是天帝所托，难道我们要不遵守她的意思？”原始魔母道。
一时大殿内气氛有些僵。
顾青山看了看下面诸人，挥手道：
“好了，既然我现在是百花宗宗主，我正式宣布，我们百花宗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增强实力。”
“——稍等一下，我会帮助大家加载一些序列，这样会让你们的实力都更进一步。”
“不要拒绝，拒绝的话就不好办了。”
顾青山默念道：“最高序列？”
“在。”
“给大家一个低等序列。”顾青山道。
“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加载任何低等秩序，都会直接进入序列的空间沉睡。”最高序列道。
“我明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顾青山道。
“如你所愿。”最高序列道。
很快，大家都加载了序列。
秦小楼一脸新奇的看着虚空，问：“青山，这是什么东西？”
顾青山轻咳一声道：“这是帮助你提升实力的，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先睡一觉才行。”
虚空中产生一个个无形的漩涡。
众人纷纷陷入沉睡，被吸进了漩涡之中。
所有人消失。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顾青山一人。
定界神剑漂浮在半空，问道：“你这是——”
“为了他们的安全，同时为了保密。”顾青山道。
轮回幽兰来自天魔。
谁能保证天魔一定没有问题？
秀秀本在山门之中，却失踪了。
谁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与其带着这么多人，不如让他们都处于一个安全的境地，同时又无法走漏任何风声。
再说自己。
自己也有一个极大的问题。
——自己得罪了永恒夺念者。
它的实力超越了任何一名序列使者，几乎可称之为最强。
一旦它进化完成，势必前来报仇。
到时候，谁挡得住它？
让众人在序列中沉睡，反倒是最安全的选择。
“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打算做什么？”定界神剑问道。
顾青山抱着双臂道：“我的几柄剑器被六道轮回收走了，我还有一个特别可爱的葫芦，也被拿走了。”
“你想拿回自己的东西？”神剑问。
顾青山道：“我之前被人打了一顿，他们是群殴的，我几乎被他们打死。”
“你想回去报仇？”神剑道。
顾青山叹了口气道：“一想起这件事我心里就难受，不报仇简直活不下去。”
“还有，我的师妹被困在棺材里，师尊被迫天天跟人战斗，我又岂能溜之大吉？”
神剑在半空飞了一圈儿，以欣然的语气道：
“可是刚才她们也说了，你师尊让你别回六道，你难道要不遵从她的意思？”
顾青山一顿。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现在我是百花宗主，整个百花宗上上下下都听我的——”
“我决定重回六道轮回，现在大家说说，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大殿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一片寂静。
顾青山等了一下，鼓掌道：“全票通过。”
“——我们立刻杀回去！”
他翻出海底之书，轻咳一声道：“劳驾，请我一个悄悄潜回六道世界的办法。”
海底之书大怒道：“你这是点菜？拜托，我这是知识之书，不是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之书！”
顾青山耸肩道：“知识是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东西，是改变人生与命运的决定性因素，所以我一直觉得，在四圣柱之中，你才是最厉害的魂器。”
海底之书一怔，喃喃道：“这话倒是没错……但你想潜回六道世界，还不想被发现，这种事——”
顾青山抢着道：“焰灵坠饰只会作弊，风之匙是个走后门儿的，我的钱币现在还在睡觉，只有你才具备堂堂正正进入六道的能力，不是吗？”
“这话……也没错，但知识就是财富，你明白其中的含义吗？”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伸出手指比了个三，正色道：“三千年财富，都给你。”
“恩，我感受到了你的诚意……我很感动……”
“成交？”顾青山问。
“成交，顺便说一句，死了可别怪我。”海底之书道。
第一百零五章 潜伏！
百花大殿。
顾青山和海底之书的对话还在继续。
“六道轮回这样的存在，你想瞒过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海底之书道。
“但你是四圣柱之水神魂器，你一定还有办法，不是吗？”顾青山道。
海底之书哼了一声，悠然道：“那是自然，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什么机会？”顾青山问。
“当初在穿过世界之门的时候，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生死河融入六道轮回之中。”海底之书道。
“这又会怎样？”
“六道轮回接受了生死河，证明它想变得更强——所以它此刻正在接收生死河的一切。”
“你是说……”
“对，你虽然失去了六道轮回的身份，但你曾是生死河的死神，与生死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你还有机会。”
“到底要怎样做呢？”顾青山追问道。
“——伪装成生死河的众生，直接被六道轮回接收，就可以了。”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怔了怔。
“这么简单？”他忍不住道。
“简单？”海底之书冷笑道：“你以为谁都当过生死河的死神？而且这件事，只有你的身份还不够，要让圣界的大佬来为你打掩护。”
“为什么？”顾青山问。
“生死河是圣界之轮——圣界的那位大佬拥有瞒天过海的能力，它可以让生死河中凭空多出来一名众生，而不至于惊动六道轮回。”海底之书道。
它继续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圣界的那位愿不愿意为你出手，只要它愿意，事情就能成。”
顾青山叹了口气，道：“明白了。”
——必须是生死河的三神之一。
——其次还要与圣界有联系，万界俯视者肯出手。
这样算下来，其实基本不会有人能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
顾青山闭上眼想了数息。
他把整个过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确认了要如何做。
之前曾唤醒了万界俯视者，但一直没有让它参与到自己的战斗中来。
——在六道争雄之中，绝不能破坏六道的规则，这是六道轮回划下的红线。
然而现在。
这种约束已经彻底消失了。
顾青山从万花宝座上站起来，缓步走到大殿中央。
他身上渐渐涌起连续不断的深红之色，如同惊涛怒浪一般此起彼伏。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你已经鼓动身上所剩的所有愿力，以完成本次召唤。”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出去，喝道：
“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
“我在此呼唤你的降临——”
电光火石之间，整个大殿消失，四周一切远去。
血色迷雾从顾青山身周虚空浮现，凭空凝结成一根接天连地的血色巨柱。
血色越来越浓，在他脚下垒起高台，虚空中充满了各种灵的催促与欢呼。
“来吧，这次要你帮忙……”
顾青山轻声念着，将手按在巨柱上。
霎时间，巨柱上出现了一道血色影子。
这血影无比庞大，在巨柱上变幻不停，化作一个个顾青山从未见过的狰狞巨物。
“你离开了六道轮回……”
那影子俯瞰着顾青山，低沉的说道。
顾青山认真解释道：“对，我现在要回到生死河，从生死河再次潜伏至六道轮回之中，这个过程很可能被六道轮回发现，只有你能帮我掩盖身份。”
“掩盖……身份……你不想参与六道争雄了？”血色巨影问道。
“不参与了，我反倒很有可能要拆了它。”顾青山道。
血色巨影不断变换，同时发出低低的笑声。
它似乎兴奋起来。
“拆了它……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想法……既然你不再参与六道争雄，那么我便有兴趣了。”血色巨影道。
顾青山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问道：“你想要什么？”
“找……吃的……”血色巨影道。
“……”顾青山。
这大佬也是奇特，别的都不要，就要吃的。
话说圣界到底有多贫瘠？
这些念头在顾青山心中闪过，迅速消逝不见。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而是要说服这位大佬帮助自己潜入六道轮回。
“完全可以，你遇到什么想吃的东西，跟我说一声，我还可以负责来料加工。”顾青山道。
血色巨影变幻不停，一时没有再说话。
却有三道影子漂浮在半空，渐渐变得清晰，出现于顾青山眼前。
“选择吧，这三个身份都可以瞒过六道轮回。”
“你可以挑其中一个身份，一旦你选定，就立刻会成为对应的众生，出现在对应的地点。”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
“多谢了！”
顾青山道了一声谢，认真去打量那三个虚幻的影子。
第一个是一名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女，在少女身边写了几行人族通用文字：
“来自生河的圣选者，魔法的特别天赋者，美丽少女，安雅。”
“如果你选择她，你将成为她，并会出现在人间界，继续参与六道争雄。”
女的？
顾青山下意识的摇摇头。
如果自己当年选择了那个变身女神的力量……
他立刻止住念头，继续朝下看去。
第二个人影是一名颇有气势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旁边也有一行行说明文字：
“来自血海英灵殿的卡牌英灵，能断一切的奇异力量掌管者，帅与伟岸的英灵之男，烟火。”
“小心，血海是六道轮回特别关注的地方，一旦你选择了这个身份，就要立刻与六道轮回开始打交道。”
顾青山看了一眼。
——这男人太帅了，自己要是变成他，岂不是走到哪里都引人注意？
再说自己原本是要偷偷潜入的，不需要太高调。
顾青山只好去看最后一道影子。
最后一个影子却也是一名中年男子。
“沉睡于死河的亡灵术士，名字不详，擅长召唤术法与冷兵器格斗。”
“一旦你选择这个身份，便会出现在死河与忘川大江的交汇处，你会从死河中爬上岸，与黄泉众生进行交流接洽。”
“——顺便说一声，这是当前黄泉圣选者们的主要任务之一。”
顾青山一眼看完，顿时有些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黄泉的圣选者们要保管神器，还要接收死河中沉睡的无数亡者，必然忙的不可开交，无暇参与人间的圣选之战。
这个身份好！
自己正好去黄泉看看，想办法把自己的兵器与宝物都取回来！
师尊那边大约不需要担心，自己就从另一条线开始发力，争取在日后与她汇合。
顾青山想到这里，欣然道：“我选死河的身份。”
“你确定？”血色巨影发出了隆隆的声音。
“确定。”顾青山道。
“很好，黄泉里有很多可以吞噬的东西，你就去黄泉吧。”血色巨影道。
下一瞬，其他两个影子消失。
那个亡灵术士的影子飘下来，与顾青山重合在一起。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冒出来：
“你已经成为一名亡灵术士。”
“你的相貌与身份将被掩盖，并立刻前往六道轮回的黄泉界。”
“五秒后开始传送！”
“五，”
“四，”
“三，”
“二，”
“一！”
一阵天旋地转。
顾青山只觉得四周一切消失。
紧接着。
他发现自己身处于冰冷寂静的水流之中。
激流裹住他，让他漂浮在水面上，朝着一个方向不断漂浮。
四周的气息潮湿、阴暗，还夹杂着一种死亡的味道。
没错。
这种感觉是黄泉。
——真是久违了的一个地方。
正感慨着，顾青山忽然感觉撞上了一些坚固的东西，随后身子便搁浅在那里，不再随着水流而漂流。
这是靠岸了。
耳边传来一些说话声：
“看，又一个来自死河的亡者。”
“去唤醒他。”
第一百零六章 进入
一队鬼卒停留在顾青山面前。
“醒了？”
领头的鬼卒蹲下来，问道。
“啊……这是哪里？”顾青山睁眼道。
他看见江滩上不时有亡者被激流冲上岸，一队一队的鬼卒在石滩上守着，一旦发现有人被冲上来，立刻上前询问情况。
不远处，刚好有另一名亡者醒来。
几名鬼卒上前看了看，大声道：“是个普通人。”
他们拖着那亡者，直接将他丢到江岸的另一边。
扑通！
那亡者还来不及说什么，直接沉入水中，很快便去了。
——忘川。
江岸的另一边是忘川。
一入忘川，前事俱忘，直接去投胎了。
顾青山看得若有所思。
好像只要投过胎，便彻底属于六道轮回。
没投胎的话，暂时还不归六道轮回管束，当初永恒夺念者便是钻了这个空子。
他正想着，耳边响起鬼卒客气的声音：
“这里是黄泉，对于你来说，是另一方死亡世界，多的你不需要知道，现在你告诉我，你生前是做什么的职业者？”鬼卒问道。
顾青山回过神来，望向面前的鬼卒。
普通人直接丢到忘川里去投胎。
职业者还有其他用处？
他不假思索的道：“我是亡灵法师。”
“你是亡灵法师？”鬼卒又问了一遍。
“对。”顾青山道。
“你都能召唤什么？”鬼卒追问。
顾青山笑了笑，张目朝虚空望去。
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那里：
“你是生死河的死神。”
“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隐藏了你的身份，并以圣界之力，再次赋予你以死神的权力。”
“——你随时可以呼唤死河众生，让他们为你而战。”
“注意：”
“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别人都无法探出你的深浅。”
顾青山耸肩道：“回禀大人，我能唤醒亡者战斗。”
他索性随意伸手一握。
死神召唤！
只见石滩裂开几道缝隙，一个个亡者从地下爬了出来。
这些亡者穿着残破腐朽的战甲，手持各类兵器，静静站在顾青山身后。
“它们都是普通战士，如果需要战斗的话，我会召唤更厉害些的存在。”顾青山道。
鬼卒看着那些亡者骑士，不由呆了呆。
这哪是什么普通战士。
这些骑士身上的汹涌杀气，以及浓郁化不开的**死亡之力。
——它们都是厮杀的好手。
鬼卒深深的看了顾青山一眼，摸出一块红色令牌，递给身后另一名鬼卒。
“去，带这位——阁下去报到。”
“是。”
那名鬼卒接了红色令牌，来到顾青山面前。
“阁下，其他人还要在这里继续等待，以接收死河的亡者们，您先跟我去报到一下。”那鬼卒道。
“报到？”
顾青山问着，从石滩上站起来，浑身亡灵法力一动，把湿漉漉的法师服蒸干。
“是的，阁下这样的实力，直接去投胎太可惜了，您需要登记造册，然后通过化生池进行直接转化，成为黄泉鬼众的一份子。”鬼卒恭敬的道。
顾青山一默，笑道：“好，请带路。”
——那个什么化生池，肯定是六道轮回搞出来的新办法，直接以死河中的高阶亡者来增强黄泉的实力，顺便检查死河亡者之中，有没有身份可疑的存在。
鬼卒带着顾青山离开了忘川与死河的交汇处，一路朝着不远处的宫殿走去。
顾青山看了一眼，很快认出那座宫殿。
——轮回殿。
操持整个黄泉所有事务的权力中枢。
他和鬼卒很快靠近了轮回殿。
这里早就排着长长的几行队伍，那些醒来的亡者们纷纷由鬼卒带着，在这里排队等待进入轮回殿。
顾青山正要去排队，那鬼卒却道：“阁下，我们直接进。”
“哦？为何？”顾青山问。
“您的实力并非这些人可以比拟，而且您的能力特别适合我们黄泉。”鬼卒恭敬道。
它举起那块红色令牌，喝道：“以此令牌，禀报！”
红色令牌冲飞而起，朝着轮回殿急速飞掠，很快落入殿中不见。
“走吧，上面已经知晓情况了。”
鬼卒朝顾青山道。
“好。”
顾青山跟着鬼卒一边朝前走，一边朝那些队伍中望去。
只见有些亡者身上满是翠绿生机，还有些满是光明气息。
——这些虽然也是能力者，但在黄泉这样的地方肯定不行。
木系治愈类术法在这里不太好使，毕竟大家都已经死了，怎么治也治不好。
至于光明力量……
你一个死人全身冒着光明气息，下一刻就直接把自己超度了，等于原地再死一次。
——那滋味不好受。
如此看来，还是亡灵法师这个身份合适做幌子——用来掩盖自己身为死神的真相。
顾青山暗暗思忖。
在准备身份这件事上，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还是用了心思的。
顾青山心中有些感激，暗想下次它想吃什么，自己一定要好好给它找。
一路无话。
鬼卒带着他越过长长的队伍，径直进入轮回殿。
立刻有两名官员模样的人走过来，朝顾青山拱手道：“一路辛苦了，请先入化生池完成转化。”
顾青山也学着他们，做出生涩的拱手动作：“敢问两位，化生池究竟是干什么的？”
一名官员笑道：“两个死亡世界融为一体，其中的亡者自然会生出格格不入之感，化生池便是两个世界所化之物，可以让苏醒的亡者直接得到新融合世界的承认，从此做什么都方便。”
“一种身份上的认同。”顾青山道。
“对，阁下对世界法则的理解果然深刻，还请即刻入池。”官员礼貌的笑道。
顾青山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轮回殿的角落有着一方地涌的泉水，刚好蓄成一池，冒着蒙蒙的雾气。
与此同时，四周几名全身甲具的鬼将正牢牢盯着自己。
“好，我这便去试试。”
顾青山大步走向那化生池，扑通一声跳下去。
他潜在池水中，眼前浮现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的确是死河中的强大存在。”
“六道轮回已确认状况。”
“你的一切受到轮回六道的认同，从此可以放心融入六道世界。”
“你的实力得到保留，你的身份也已完成转化。”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黄泉道的鬼众。”
“又及：六道轮回之中，唯缘分不可磨灭。”
“你虽然失去了过去的所有身份，但你实是过去黄泉鬼王，实是如今死河之神。”
“如果你能找回死神镰刀，又或是镇狱鬼王杖，你的力量将得到两个死亡世界的共同加成。”
所有文字消失。
昏沉沉的黄泉之力从他识海中散发出来。
这股力量是如此浓郁，以至于甚至有些类似于暗沉的金色，照亮了顾青山整个身躯，眼看就要透体而出，形成惊人的异象。
这是死神的真实力量！
顾青山心念一动。
霎时间，所有金光随之消潜。
异象未生便灭，一时并未惊动大殿内众人。
哗啦——
顾青山从化生池里一跃而出。
这时两名官员的目光已经亲切了许多。
“恭喜阁下加入黄泉，还未请教阁下名讳？”一名官员道。
“罗德。”顾青山道。
“很好，罗德——你拿着这个，去挑一些用的东西。”官员道。
他把一块蚀刻着“轮回”二字的令牌递给顾青山。
“这是什么？”顾青山好奇道。
官员微微一笑，正色道：“你早晚会知道，现在六道轮回世界正在进行一场浩大的争雄，那些六道的神器都由我们负责保管。”
“所以我可以直接去挑神器？”顾青山问。
官员吓了一跳，连忙道：“那怎么可能！”
另一名官员道：“其实是有很多并非六道的宝物，在争雄之始全都被收入了黄泉，你可以在那些非六道的宝物之中挑一件。”
“随便挑？”顾青山诧异道。
官员轻咳一声，道：“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的宝物，你只能挑选丁字级的宝物，毕竟这是免费的。”
“更好的宝物呢？”顾青山问。
“你有一天完全自由的时间，可以在黄泉中四处走动，多多了解这个世界，然后你会明白的。”官员道。
顾青山叹了口气。
天地双剑、潮音、唯尊都是非六道的宝物，自己还以为能直接拿回来。
原来白激动了。
“好吧，请带我去挑东西。”顾青山道。
“请。”
顾青山很快被领到大殿后面一处紧闭的大门前。
“请用令牌。”官员道。
顾青山冲着门挥动令牌。
大门隆隆打开。
只见门里面是长长的地道，也不知通往何处。
“提醒你一下，别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东西差不多就行——这里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官员道。
“丁字是最低等的宝物，是吗？”顾青山问。
“对，挑一柄可以用的兵器，或是护甲，这其实是最实在的。”官员承认道。
顾青山点点头，走进地道。
大门在他身后关上。
第一百零七章 见双蛇！
顾青山沿着地道向前。
不一会儿，前方豁然开朗，却是数十个堆成山的物件堆。
所有东西乱糟糟堆在一起。
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理了。
顾青山随意走动，在物品堆里翻找着合用的东西。
“这么乱……”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
——丁字是最低等的宝库，又是免费赠品，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好东西。
顾青山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看到一件勉强能入眼的战甲。
他随手扯起战甲，拎在手里看了看。
自己有剑，还有死神召唤之术，不如弄件防具？
忽然，定界神剑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小心，这里有人监视。”
顾青山不动声色，盯着那战甲，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哦？你怎么知道？”他在心中问道。
“你忘记了？我能见所有虚空所藏，这里有几个隐藏的法阵，里面有人监视着情况。”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恍然。
此剑有一神通，能于一切地，见此地过往所发生之事，见所有虚空所藏，名为照见。
所以那些藏起来的家伙被神剑发现了。
这种丁字等级的宝库，还搞这么严密——
看来黄泉的神祇们都不愿意整理巨量的外道宝物，索性安插几个人在这里守着，万一有什么好宝贝，他们立刻就能得知消息。
再有，万一有人不守规则，或者身怀特殊法门，瞒过令牌多拿几件，那也能及时发现。
一念及此，顾青山懒得再挑下去。
他运起法力拍了拍那套战甲。
——就是你了。
吭！
战甲顿时发出一道金属的摩擦声，散做数十个构件，贴合在他身上。
这是一套比较适合他如今身份的战甲。
“战斗法师的除魔专用甲。”
“特性：中等坚固、初等魔法抵抗、灵敏。”
顾青山活动了下身体，倒是觉得蛮自如的，甲衣并没有束缚身体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原本是谁的甲胄，总之，现在是六道的了。
然后，又成了自己的。
顾青山穿戴完毕，转身走回地道，推开大门。
“一套战甲？不错的选择。”那名官员微笑道。
“我也觉得。”顾青山道。
“好了，您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一天，又或者立刻选择相应的组织，开始完成各类任务，积攒功德。”官员道。
“功德是什么？”顾青山露出困惑之色道。
“你想要更强的宝物吗？”
“想。”
“想在融合后的死亡世界中获得权力与地位吗？”
“想。”
“想获得黄泉神器，成为黄泉的神祇吗？”
“当然。”
“那就积攒功德吧，功德足够了，才可以得到世界的承认，被授予相应的权力和器物。”
官员带着他走回大殿，指向其中一处。
顾青山远远望去，只见那里有一些鬼神，似乎专门在接待新人。
从死河中苏醒的职业者们，经过了化生池，又挑选了宝物，都在那一片区域中，与鬼神交谈。
顾青山看着看着，眼神渐渐有了些变化。
人间界的圣选者全都失去了神器，甚至封印了实力。
然而在黄泉中，黄泉的鬼神们依然拥有神器。
也就是说，他们仍然是神祇。
对了——
顾青山突然想起来一个细节。
当日与永恒夺念者一战，他曾短暂进入黄泉，看见那些神祇在天空飞舞，最终全部躲在铁围山上，默默旁观。
当时他们就已经是神祇了！
——难怪刚才这官员问他想不想成为神祇。
可是，六道轮回为何对人间道那么严厉，却对黄泉道网开一面，如此区别对待？
难道只是为了方便他们处理生死河的事？
官员介绍道：“我们黄泉有六部，分别是鬼门关、生死桥、铁围山、十八地狱、忘川、轮回殿。”
“鬼门关负责战斗，生死桥负责情报和暗中活动，铁围山负责防御、忘川负责大型战争、轮回殿总揽一切事务。”
顾青山沉吟道：“你少说了一个。”
官员露出似笑非笑之色，说道：“十八地狱？啧啧，十八地狱的任务是关押折磨诸界中最凶恶的那些人，但现在六道轮回的态势不太用得上它，而且地狱的主神器也出了点问题，所以你看——”
他指向场中，只见其他各处鬼神面前，都挨挨挤挤的站着许多刚苏醒的死河职业者。
唯独十八地狱负责的那一片场地上，一个职业者都没有，显得冷冷清清。
只有一位黄泉神祇，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
那是一位少女，随意披着一件日常穿着的绿袍，手中拿着一幅牌，正在自己跟自己玩纸牌游戏。
顾青山目光一凝。
——这是黑白双蛇中的勾魂，他昔日曾经与她之有过一段交集。
想不到她在这里守摊儿。
那官员滔滔不绝道：“地狱没有什么强大的神祇，任务也寥寥无几，功德自然也很少，所以没有人愿意去。”
“这样啊……”顾青山道。
“对，你看着吧，随着其他各部所获得的功德越来越多，十八地狱将被远远甩在后面，他们将成为地狱中最弱的一部。”官员道。
“我懂了，多谢阁下解说。”顾青山真心实意的道。
“不必客气，我乃轮回殿的日常执事，负责亲自为死河强者们解说一场，这是有功德的拿的。”官员道。
“拿到了吗？”顾青山问。
“还没有，需要完成你的身份牌，才算拿到手。”官员摸出一块牌子。
他一边说，一边问道：“罗德，死河亡灵术士，擅长召唤亡者术法——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还擅长冷兵器格斗。”顾青山道。
“好，已经记录，还有吗？”官员问。
“没了。”顾青山说道。
官员把身份牌递给他，说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功德也到手了。”
“还是谢谢你。”顾青山道。
两人抱拳一礼。
官员转身走了，去迎接下一个够资格被他接待的死河强者。
顾青山站在原地看了会儿。
四周闹哄哄的，职业者们都在想办法加入各部，唯独绿衣少女面前一个人也没有。
只见那少女打了个哈欠，索性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顾青山想了想，索性走过去敲了敲桌子。
“哈？”
少女睡眼朦胧的抬起头，只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
——现在顾青山用的乃是真古之魔提供的身份，不再是他原本的模样。
“劳驾，我要加入地狱。”顾青山道。
“地狱现在几乎都没功德拿了，你是傻子么？”少女不客气的道。
顾青山笑了笑，将身份牌递过去道：“我本身比较适合地狱。”
少女见他说的认真，顺手接了身份牌验看一番。
“罗德？”少女问。
“对。”顾青山道。
“你……为什么非要加入我们地狱？”少女狐疑道。
“我活着的时候习惯于送人下地狱。”顾青山道。
少女瞪着他，又看了看手中的身份牌。
“召唤亡者……还有冷兵器格斗……这样的能力非常适合黄泉世界，你无论加入其它哪一部，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为什么你不打算尝试一下其他方式的生活？”少女问。
“我只想送人下地狱，这是我的事业。”顾青山道。
少女心中慢慢也回过味儿来，起身说道：
“召唤亡者……原来如此……”
顾青山笑道：“你明白了？”
女孩站起身，拍着他肩膀道：“大叔你真有理想——现在我做主收下你，假如有功德拿的话，我们三个可以平分。”
她立刻对着顾青山的身份牌连连点击，完成了施法。
“走——”
少女拉着顾青山，身形一闪，离开了轮回殿。
等顾青山回过神来，发现两人已经到了铁围山脚下。
前面不远处，便是十八地狱的入口。
“等等，你刚才说我们三个平分？”顾青山问道。
“对，现在你已经是我们的人，倒是不怕跟你说——地狱现在没功德可拿，神祇都转到其他部了，只剩我跟我妹妹两个。”女孩道。
“你们为什么坚持下来了？”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哈哈……头天晚上熬夜打牌，第二天睡过了头，然后六道争雄就开始了……”
“……当时黄泉发生了什么？”顾青山问。
“当时黄泉法则一变，其他地狱神祇纷纷加入到其他部，只剩我跟我姐姐。”
“你们……毅然留下来，负责镇守地狱？”顾青山佩服的道。
少女低下头道：“黄泉法则规定，地狱必须有神祇镇守，我们那天起床太晚……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地狱神祇就只剩下我们俩了……跑不掉……”
顾青山：“……”
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
少女听见他叹气，慌忙又抬起头，紧张的问：“你还愿意送人下地狱吗？”
顾青山看着她期盼的样子，想起当初她和她妹妹对自己的帮助，心一软，说道：“别怕……我们人虽然少，但是心齐，将来超过其他部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一名穿白衣的少女出现在道路尽头。
——正是黑白双蛇中的另一位，夺命。
白衣少女先是看了看绿袍少女，又看了看顾青山，顿时恍然大悟。
“姐姐！”
她喜滋滋的大声道：“太好了，这次你终于从死河弄来一个接替我们的家伙！”
顾青山僵住，缓缓转头去望绿袍少女。
“你在瞎说什么！”绿袍少女慌忙大声道。
她望向顾青山，歉意的道：“对不起，她以为你是一名神祇，并不知道其实你这么弱。”
第一百零八章 重整旗鼓
忘川江畔。
一名中年男子、一名绿袍少女以及一名白衣少女并肩而立。
三人注视着忘川江，神情都有些凝重。
“你要注意把握好时机，不然——”白衣少女道。
“放心。”绿袍少女道。
中年男子突然出声道：“是时候了！”
绿袍少女顿时一个激灵，猛地双手一抬——
鱼竿高高扬起，将一尾咬钩的大鱼带出了水面。
啪！
大鱼落在岸上，不断扑腾着。
三人喜上眉梢。
“哇！好大一条！罗德你说过你会煎鱼的，那我先去煮饭了！”
“行，交给我了。”顾青山道。
白衣少女点点头，急匆匆的去了。
顾青山取出一口锅，随手使了个火苗术，开始热锅。
他挽起袖子，抓起那条鱼开始处理，口中说道：
“我听说忘川是黄泉的投胎路，怎么里面也有大鱼？”
绿袍少女道：“是啊，它是黄泉的母亲河，自然也可孕育一些东西，不然我们早就喝西北风了。”
“你们乃是黄泉的神祇，怎么吃喝都供应不上了？”顾青山诧异道。
少女道：“寻常时候还可以去诸天万界之中，随便都能赚点吃喝，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整个黄泉都进入了战争状态，我们也就出不去。”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出不去，又没有功德，无法换取物资，其他人都忙于参加各类任务，只剩我们天天宅在家里，一些积蓄慢慢就用光了。”
少女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声嘟哝道：“原本我们都已经找到了黄泉鬼王，正满心期待他回归，谁知道……”
她的神情有些黯然，声音低微下去，渐渐不可听闻。
顾青山默了片刻，不再发问。
他将处理好的鱼丢进油锅。
——滋啦！
油锅发出一道响声。
顾青山操起锅铲，开始专心处理那条鱼。
忘川江的鱼，是稀有食材，他从来没烹调过，这一次就要积累相关的经验。
少女将鱼钩穿了饵，再次抛入忘川江水中。
顾青山随意瞥了一眼。
记得这鱼竿也是一柄神器，代表了勾魂夺命其中的一个神位。
现在，神器却被用来钓鱼。
——神祇自然不会饿死，但身为神祇，吃不起东西也实在太惨了。
如今的十八层地狱，真就那么不堪？
顾青山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
白衣少女从远处飞来，左手提着一个大袋子，右手托着一个电饭锅。
她落在两人身后，摆放好桌子和餐具，又去盛饭。
“饭好了，餐具我多带了一套，另外今天为了欢迎新人加入，我准备了啤酒。”
少女献宝似的摸出三个易拉罐。
绿袍少女诧异的回头道：“你把最后三罐酒拿出来了？”
“是啊，刚才我说错了话，这就当赔礼好了。”白衣少女冲顾青山笑了笑。
她脸色突然一沉，又道：“如果你的鱼做得不好吃，那我可不给你酒喝。”
顾青山笑笑，将大鱼起锅装盘，端上桌子。
“黄泉的鱼，我不太熟悉，今天第一次做，尝尝。”他说道。
白衣少女迫不及待的动了筷子，夹了一筷子鱼肉。
她怔在那里。
绿袍少女也收了鱼竿，坐过来，满怀希望的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闻着挺香的啊。”
白衣少女一拍桌子，欢呼道：“太好吃了！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了。”
“啊，是吗？我也尝尝。”绿袍少女连忙道。
两人边吃边叽叽喳喳。
“这汤汁也不错。”
“嗯，这块给你，奖励你钓鱼有功。”
“真香，就这条鱼，我就能吃一大碗饭。”
“我也是。”
两人吃了一会儿，忽然一起停住，转头去望顾青山。
只见顾青山以手托腮，坐在旁边微笑着。
“你怎么不吃？”绿袍少女问。
“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不饿。”顾青山道。
白衣少女递过去一罐啤酒，赞道：“你这人不错，肯加入我们十八地狱，又做得一手好菜，我得跟你喝一个。”
“对，顺便庆祝你的加入。”绿袍少女道。
“干杯！”
三人喝了一个，放下杯子，彼此都觉得关系亲近了些。
绿袍少女再次举杯道：“我是勾魂之神，我妹妹是夺命之神，平时这样叫太渗人，大叔你以后可以唤我小琅，至于我妹妹，你可以叫她——”
白衣少女嘴里塞满了米饭，含糊不清的道：“琉璃。”
“懂了，你们就叫我罗德吧，不用称大叔。”顾青山道。
“大叔亲切些。”
“对。”
两女一道点头，表示要坚持自己的观点。
顾青山笑道：“随你们。”
他端起酒喝了一口，风从忘川上吹来，让他几乎快忘了那些不堪重负的事。
天空忽然渐渐变亮。
顾青山抬头望去，只见数十道光芒出现在深远的天穹上。
这些光芒拖着长长的尾焰，齐齐飞坠入忘川之中，在江面上腾起朵朵灰暗铅云，一时蔚为壮观。
“黄泉之中，怎会有如此多的流星？”
顾青山疑惑道。
两女早已放下了碗筷，脸上都换做严肃神情，还藏着几分哀伤。
“大叔，你不知道，那是有人在外面的战争中殉职了。”小琅道。
“啊？战争？”
顾青山看着忘川，只见江水的流速渐渐加快，把那些刚浮上来的尸体冲得看不见了。
“是啊，最近战争越来越激烈了，身陨的神灵和亡者也越来越多。”琉璃道。
顾青山吃惊道：“——不是，黄泉的神灵和亡者也会死？”
“已经死过的人，自然不会再死，但会忘记这里的事，入忘川去投胎。”小琅道。
顾青山一默。
这么说也对，或者这才是正常的黄泉规则。
当初自己手下那一群亡者，之所以在人间不死，其实是极其特殊的情况。
镇狱鬼王杖、巨大的功德、地狱的法则、融合的世界、转世前的短暂无罪时间，所有这一切，共同构成了那最神奇的一刻。
现在想重现那一幕，基本是不可能的。
否则六道轮回早就无敌了。
但是……
黄泉世界在跟谁打仗呢？
顾青山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啊，其他各部神神秘秘的，都没跟我们说过。”小琅道。
“我看整个黄泉都被动员起来了，这么大的一场战争，你们不知道？”顾青山讶异的说。
琉璃道：“每一个任务都要求保密，参与者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否则立刻魂飞魄散——所以我们这两个地狱的看门人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小琅叹了口气，说道：“别看了，我们继续喝酒。”
琉璃举杯道：“对，我们只有三个人，还要负责看守地狱，前线的事跟我们无关。”
顾青山道：“但是这样下去，功德就……”
两女陷入沉默。
不参与战争，不出力，就没有功德。
功德是六道世界的一切。
就算在顾青山这里，最高序列也可以把功德兑换成界力，供他施展世界类灵技。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任务给地狱吗？”顾青山问。
两女一起摇头。
“大叔，跟你说实话，我们俩是黄泉鬼王的从属神，鬼王不在，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地狱的现状。”小琅道。
“鬼王能做什么?”顾青山问。
“他能分配亡者啊，将亡者投入地狱，补充地狱的力量，还能号令亡者们去做一些事。”小琅道。
琉璃也道：“如果鬼王在的话，我们才可能接到一些任务。”
顾青山略一沉思。
现在自己已不是黄泉鬼王。
——但自己是生死河的死神啊。
黄泉鬼王与死神，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共通的地方？
他伸出手，指着空地念道：“醒来吧，死亡河流中的沉眠之徒。”
大地松动。
一个个死去的亡者从地里站了起来。
顾青山敲了敲桌子，朝两女道：“你们看看，这些死亡河流中的亡者，我让他们加入地狱行不行？”
两女已经呆住。
“我记得亡者如果因为业力未尽，就算在外面死了，也得继续回地狱，这样一来我们地狱是不是就有吸引力了？”顾青山又问道。
小琅有些没缓过来，吃吃的道：“啊，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琉璃接话道：“但是他们加入地狱之后，将因为自身业力在地狱中受苦，也无法参与黄泉的战争啊。”
顾青山一想也是。
三人一阵沉默。
顾青山来回想了一遍，皱眉道：“难道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
小琅和琉璃对望一眼。
琉璃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出声道：“除非……”
“什么？”顾青山问。
琉璃道：“除非有人唤醒镇狱鬼王杖，重开一次鬼王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