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之死--尘月流心
夜,静谧无声,空气的流动也仿佛变得十分轻柔。不知道是谁创造了日落、安排了月色迷离。
西贝一个坐在密林中的一棵树上,夜光透过枝叶投映,照得他俊美的脸庞明暗不定,也照到那双迷人的双眼。只见他如静物般一动不动,眼神也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
此刻西贝内心却远没有外表那么平静,那只红毛小鸡带来了凤凰的死讯:魔道的三分天下,凤凰居功至伟,此番命丧鬼道之手,自己不说,花四海也会剐了那鬼王,荡平鬼界。千年时间,除了至高无上的王,就只有凤凰和他走的最近了,虽然只是朋友,可这十世缠绕的缘,突然消逝,还是令西贝内心一阵失落。
心里另一个纠结则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姚虫虫,她一心一意的想着念着她的大魔头,心里比谁都清楚花四海这一世不会娶她过门。而今天自己大胆暗示时,也不见她眼神的一丝犹豫,看来是铁了心的要从一而终了。想来北山一族本就是为守护而生,这爱上护主的禁忌怕也是天理难通啊。
北山一族自从出了那个恶魔哥哥以来,离灭族就只有一线之地。要不是自小被救,恐怕这世上就再没人知道这个哥哥的狼子野心了。谋篡人道皇位,换来的只是死后北山灭族的惨剧。天理昭昭,果然是报应不爽啊,也不知道这个哥哥什么时候能明白……
“夜晚果真是享受思念的时刻,天地间安静的没有任何东西会打扰散发的思绪。”西贝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斜靠在树杈上,林间的风掠过发带,让这个本来就俊逸的男人看起来灵气凸显。
“凤凰,你这是何苦,拼尽全力却失去了一切本应该属于你的东西,地位、名节、生命……王的心已经被虫虫那个丫头挖空了,即便没有她姚虫虫,王也必定要和罗刹女成婚的;处心积虑,到头来只剩下一缕香魂堕如轮回。若不是对王如此执着,肯屈尊于我,西贝定然会锦衣玉食,倍加呵护……”
“千年平静,一朝波澜起,悲,是宿命,苦,是宿命……”西贝信手摘下一片树叶,捧在手心,眼神温和,自言自语。
虽说自己后院粉黛众多,各家姐妹也相处和谐,应该是个享福的温柔乡。可西贝清楚能陪伴自己了却残生的不在其中。想着想着一个身影渐渐浮现:
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大咧咧的性格颇有几分姚虫虫的气派。
“贼小心……呵呵,有意思的名字。”想起她的仗义相救,西贝心中就翻涌着一丝丝异样。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的西贝,当时虽然有伤在身,但是脑子可没摔坏。当时她慌乱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种拙劣掩饰。自己那身精致的衣服不管是不是那个人兽两用医生扒下来的,那小妮子最少也在一边偷春,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想到这里西贝不自觉的展颜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纯白的样式十分素雅,粗布的材质中透着纤巧。那一抹殷红像一朵深红的蔷薇印在帕子上,也印在了西贝内心强行封禁的角落。
林间晨雾渐起,今天又将是不平静的一天,西贝从枝头一跃而下,一步一步向丛林深处走去,背影也渐渐消失在雾气中。
纷纷雪落人飘坠
同死生
共玉碎
前尘后世君莫问
柔肠百结如醉
情丝未断
尘缘难了
萦绕千千岁
舍却残生犹不悔
身已空
尽成泪
路长梦短无寻处
总是情愁滋味
眉间心上
柔肠百结
尽付东流水
凤凰浴火,何时涅盘?
贼小心外篇-- 尘月流心
满街的民众看着这个风流恶少和一个眼神冷峻的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这般,傍若无人的……站在贵宾席的贼小心是近距离看到了这场香艳的直播。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周围寂静一片,围观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活生生的吓到脱线,大脑被动记忆下了这恐怖的一幕。即便是在虫虫的那个时代,在闹市区当众接吻也是需要强大的勇气和刀枪不入的面皮的,更何况是在21世纪尚不被大多数人接受的BL。
在这个剑仙横行的迷信时代,人们的恋爱观更是传统甚至有些迂腐,夫妻之间接吻也要躲在家里关好门窗,放下蚊帐,蜷在被子里……在花四海抱着虫虫离开后,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阵阵伤风败俗之类的叫骂声。花四海修魔,对别人怎么评价他不慎在乎,反正千古以来自己背的骂名也不少了,也不在乎再背一个。至于那个惹祸包姚虫虫,她心里正美的很呢,这意外的小插曲无比真实反应了她的男人有多么的在乎他,虚荣心毫不犹豫的涨停板。其实在当时的情况下,她可以想出100种方法来证明她和花四海的关系,可是偏偏选了这种惊世骇俗的办法,这捅开的篓子令花四海是足够难堪了,她因为男扮女装,到时候恢复女儿身照样逍遥法外,一想到今后众人可能向躲瘟疫一样的避开这个大魔头,她心里就一阵暗爽,这男人算是进了自己的保险柜了,还有……还有……总算是在精神上报了反推倒的仇了!一石二鸟啊,我姚虫虫真是天才!
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贼小心,连脸红都忘了,对虫虫抛来的白眼飞刀也是自动过滤,光记得看那位帅气的公子接吻了,专注的柔情,俊逸的脸庞,一身黑色的外服把身材衬托的完美无瑕。
“不知道被衣服包裹的身体是不是比西贝大官人的还要迷人呢?”贼小心说了一句让虫虫抓狂的话,她姚虫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各式各样的帅哥在她身边萦绕,就差打起来了。到现在也只不过才吃过花四海一个人的豆腐,这贼丫头的色心也太贪了吧!
这么近的看极品男人接吻,她还是第一次,说实话除了一开始有点吃惊,现在回味起来,那些镜头分明就是一种享受。唯一的遗憾就是和帅哥接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要是……”贼小心还在不着边际的幻想,显然沉醉在自己的假设中了
“姑娘,奉王令,由我们带领姑娘去见西贝大人,请姑娘移架,我们也好早一些回去复命”一个冰冷声音很不是适宜的想起
美梦被打断的贼小心竖起眉头,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
“姑娘,请跟我来!”一双手从身后伸出,吓了她一跳,回头正准备呵斥,猛地发现自己的动作太大了,几乎贴在了另一张脸上,愣了三秒钟,猛然发现自己的脸正在不听话的升温,
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真的注意过那个少年的四个手下,现在看起来都是惊世骇俗的帅气男人啊。
“你叫什么名字?”
“……”
“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
“你有心上人了吗?”
“……”
“那个突然出现的公子是你们的王?”
“……”
“你们那个什么组织,是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帅那么酷啊?”
“……”
四个魔道手下两前两后的把她围在中间往西贝府第走去,贼小心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待遇,在四人中间跑来跑去,不断的问着各式各样的问题,尽管得到的回答只是沉默。
一行人来到西贝府邸的时候,贼小心顿时一阵尖叫,真不愧是富甲天下的大官人的宅院,高头大院,却不阴森,色调搭配极为鲜亮。她目测了一下纵深,估计住下一个村的人还绰绰有余。透过镂空的院墙望去,宅院里亭台水榭错落有致,不知名的鲜花开满院墙,香风阵阵,西贝正漫步园中,纶巾随风飘扬,整个人出尘脱俗的俊逸。
名苑虽好,但也要有名草来衬。西贝这座宅邸虽说只是安身之所,但主人却是宅子的点睛之笔,精华所在呀!贼小心想的不禁有些痴了……
“看够了没有?一个女孩子家的,在这里缩头探脑的成何体统?”西贝对着墙外朗声道
“谁……谁在看你了?我……我是在看这园子,将来我变成富豪也要给自己弄一个!”
“我说过你在看我吗?”
“你就说了!”
西贝摇摇头,这丫头这么和心里的一个影子那么像呢?孽缘,孽缘啊!
“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接下来,让西贝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丫头放着平坦宽阔的正门不走,双手扶着雕花的院墙开始往上面爬。
“这是贼性难改还是脑子少根筋啊?”西贝万分郁闷的想,随后轻轻一跃,来到贼小心面前,揽着腰一跃往院内去了。
在腾空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西贝死也想不到的事情:怀里的贼小心反身报住他的腰,看准西贝优雅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两个人顿时如动画片中被打中的雁子,垂直的落到院内的草丛里
“姑娘,我们很熟吗?你怎么偷袭我?”
“我只是想试试看,你们男人是不是一接吻就什么都不顾了!”
“你……”
“现在证明就是这样,哎呦!姑奶奶被摔的疼死了……”
外篇之逃跑--尘月流心
从前在看小说或者电视剧的时候,一夫多妻的情形也不是没见过,虫虫自己觉得没什么;甚至还极度邪恶的意淫自己是某个女权王朝的统治者,过着多夫共侍一女的奢靡生活。可现在恋爱当头砸下,任她以前EQ怎样的白痴,护食这种动物本能还是有的。从见到这个武功绝顶的帅气男人后,她就一直把他当自己的私有财产。就算这个华丽的蛋糕再大,虫虫再难以消受,她也宁可让它长霉,变质,烂在怀里,也断然不会让别人把叉子伸进来分享,就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更何况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贼小心。
女人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最需要男人安慰,偏偏她的白马王子现在不知去向。这样令人心碎的失踪已经是第二次了,虫虫就算神经再大条,也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这样杳无音讯的离别。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心爱的大魔头,而现在,大魔头除了留给她满身的吻痕,仿佛就再没其他了。柴房中原本是他的一句话暖心的话,现在变成一根锋利的针,狠狠的扎在心里,说不出的苦闷滋味:“你要孩子,我才会给你!。”
如果花四海真的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她而去;如果他真的和贼小心郎情妾意;如果罗刹女……虫虫真的不敢想下去了,她宁愿和花四海耕耘的时候,能播撒出爱的种子,在她的身体里生根发芽,然后她可以找一个僻静山野,慢慢把孩子养大,孩子要是个男孩,脸一定要像他的父亲;她想念他的时候,可以抱着孩子入睡,还可以和他讲他的爹娘曾经叱诧风云的往事。
“也许这样就不会忘了这些点点滴滴的幸福吧!”虫虫努力的回忆着她和花四海之间的每个情境,从初见到相恋,再到激情燃烧……甚至是他的每一句言语,每一个饱含温情的眼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虫虫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是泪流满面。理智不停地告诉她钻牛角尖了,但是感情一旦翻涌,理智如何抵挡汹涌的洪潮?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从小都是,在外面摔得再疼,也会坚持到家再放声哭泣。可是感情面前,她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上面的场景光是想想就溃不成军,真的发生了,她能怎么办呢?
姚虫虫甩了甩头,来到井边,打了一盆水,打算先收拾好自己红肿的眼眶。阳光下虫虫的脸清晰的印了出来,她静静的抚摸着脸庞的每一寸肌肤,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着,想找出所有优点,能留住花四海的优点。她悲怜的发觉她虽然长的还算漂亮,但充其量也只是和她的对手贼小心平分秋色,比那个穹顶的绝色美人差的就不是一个等级。
滴答,眼泪落入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倒影立刻变得虚幻,虫虫再度失声大哭,她害怕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平静的水面,看似美丽,却经不起一点点的风霜。
红着眼睛回到魔王殿,虫虫翻箱倒柜的开始收拾东西。说是翻箱倒柜,其实也就是一个翻到木箱子而已,花四海深居简出,家具自然是少得可怜。虫虫突然很想念她的21世纪,她那个不大却布置得很温馨的家;在选家具时,她很倔强的买了一张很大的双人床,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习惯搂着一个硕大的毛绒娃娃睡觉,藉以此填补心空的对于另一半的期待。
“如果能带着大魔头穿越回去,那该有多好!”虫虫喃喃低吟。没有烦人的十州三岛,没有情敌,没有该死的使命,也没有和他情定三生的绝色罗刹女。而她房间里的那个布娃娃也能完成使命,从此进入冷宫了。
脑海里思绪翻涌,但是虫虫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她要拿走那只本应属于她的鞋,还有维系十州三岛将来的地裂石。她要救出罗刹女,为魔王翻案;也为了让魔王实现对罗刹女的誓言。男人中的上上品是言出必行,守护诺言的真君子,当然帅的一塌糊涂是少不了的。假如花四海违背了誓言,抛下一切和她厮守,那么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带来的安全感就会大打折扣,她姚虫虫会不会变成第二个罗刹女?心里万分矛盾,好像全世界各种问题一起砸到她身上,压得她直不起身,痛得她冷汗直冒,也看不到未来丝毫的光明。
收拾好东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魔王殿,纵有千般不舍也只能含泪离开。她不属于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好像有了自己固定的归宿,而她仿佛很多余……可她心里也清楚,人走了,心是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抱紧打好的包裹,虫虫心一横推开魔殿大门往外面跑去,脚还没出石阶,就迎面撞进一个温暖的怀里,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隐忍了太久的弦终于不堪重负,化作点点泪光,浸湿了花四海胸前的衣襟。
“你让我走,你让我走……”虫虫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在他怀里挣扎,一边用力的捶打着他坚实的臂弯。花四海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梨花带雨的丫头,任由她在怀里发泄。
一只手接过包裹,抖开一看,心猛然一阵刺痛:这丫头要把他唯一的宝贝拿走!
“你为什么几次三番要逃出这魔王殿?为什么还要带走本王至宝?”
“不就是四块破石头吗?你凶什么凶?”
“我说的是那只鞋子!”
“你说什么?”虫虫猛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愠怒的男人
“我说的是那只鞋子!”花四海语气冰冷而坚定
高扬的眼角迅速渗出两行清泪,流星般从腮边滚过。
“那是我的。”虫虫的声音细若蚊足。
“你是本王的。”
“大魔头,你不是我一个人的……”说完,虫虫觉得心口忽然松了很多
“所有的事情,本王都会处理好,你要做的就是绝对的相信我,知道吗?”花四海语气如春风般柔和
“那你答应我,不准再无缘无故的消失。否则别怪我离家出走到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月亮升的再高也高不过天,你走得再远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第一章 好多神仙哪!(上)
据说飞机在空中解体的时候,被甩出的乘客如果当场死亡是最幸运的,因为他不用体会疾速下坠的漫长过程,也不用体会直面死亡的恐惧。
姚虫虫最近一直走背字,所以她不幸的保持着清醒,只是她不是遭遇了空难,而是推了不该推的地方,从悬崖上跌落了下来。
要是能吓死该有多好,至少死的比较有创意。可是就连这也不能如她所愿,尖叫得嗓子哑了、四肢乱舞得手都酸了,可她还是一直一直坠落,过了好久也没有停止,好像这山崖深不见底,要穿到地球的另一端,到后来她干脆完全放任了,舒舒服服地飞在半空,爱有多深就有多深吧!
物体下降一米,重量乘以三!以这个时间和距离计算起来,她摔成一摊肉饼还是蛮有把握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她无聊得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觉得屁股下重重的一颠,之后是很柔软的感觉,连忙张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是坐在一片花丛上,地处一个极美的山谷之中。
原来天堂就是这个样子啊!
她怔怔地想着,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或者是半死不活?作梦?还是死亡本来就是那么简单?可是等等――屁股下那大片的柔软中有一外极小但又极坚硬的不知名东西,正硌在她的左臀下,当她意识到这种不和谐的情况出现时,一股尖锐如刀的疼痛立即从左股直窜到她的脑门,全身上下的每一条痛感神经瞬间都活跃了起来!
“我的屁屁!”
她惨叫一声,一跃而起,手按在后腰上,却不敢碰一下痛感的源头,大滴的眼泪挤出了眼眶,模糊的视线中,蓦然看见一个人站在花丛的另一边惊愕地看着她。
急忙抹了一把眼泪,看清与她隔花相对的是一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穿着灰色粗布的古装,身材不高但很强壮,虽然有些络腮胡子,面容看起来却相当善良,此时他正弯身轻托着一朵粉红色的花,另一只手却不伦不类地拿着一把扫帚。
天堂不是应该有仙女吗?那这位是――
“大叔?”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男人神色一窒,似乎被她惊醒了似的,神色古怪地看着她。而这时,半空中突然毫无征兆地炸响了一声爆雷,就像有人用一把斧子把天空生生劈开一样,两人都吓了一跳。
抬头望去,就见天气格外晴朗,天空蓝得像一块易碎的玻璃,连一丝云也没有,怎么会打雷?
“姑娘,此地凶险,请速速从后山离去。”没等虫虫说话,大叔先说,语气非常温和。
“呃――我――”
“出了紫竹林往左。”大叔再说,然后再不理虫虫,单手一甩,突然骑上扫帚凌空而去。
哈里波特?!难道那个漂亮的英国小男孩长大后会进化成中国人?
虫虫吃惊地看着那位大叔架着扫帚飞在半空中,心中的震惊和疑惑压过了身体的疼痛和不适,就见他飞得不高,也飞得不快,于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快步追了上去。
“哈大叔!哈大叔!请您停一下!哈大叔!行行好!”她冲着半空大叫,可哈里波特大叔似乎没听见,根本不理她,虫虫没办法,只得一路昂着头边喊边追。
她不知道自己是梦是幻、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自己身在异世界、魔法王国还是天堂、地府,这位大叔似乎是这里唯一的人,看来也和蔼,所以她非要问清楚不可,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出了那片没看清楚是不是紫色的竹林,迎面出现一条银光闪闪的大瀑布,瀑布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条小小的山路,蜿蜒地伸展到山林之中,哈大叔是让她往左的,可是她却跟着还在飞行的哈大叔向右而去。
山路狭窄而崎岖,上上下下的有数不尽的台阶,眼见哈大叔的身影在半空中忽隐忽现,虫虫拼命的紧跟在后面,跑得好几次差点断气,感觉几乎绕过了半座山,才看到前方宽敞的出口,而哈大叔的身影向下一落,不见了。
她扶着山壁站在最后十几阶石阶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听到山道外传来纷杂的呼喝声和兵戈相交的声音,仿佛外面正有许多人在械斗。
哈大叔说此地凶险,让她快点离开,难道是说外面正发生黑社会的群殴吗?那她是不是应该快速离开?可是她要去哪儿?她虽然不想参与斗殴事件,但不是应该找个人问一下才好吗?
正犹豫的时候,忽然感觉一个很小的影子向她猛撞过来,来势又急又快,她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只是本能快速躲闪。
还好!还好!躲过了。咦,哪来的清甜味?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得意忘形地想。可是她忘了,石阶上有一种绿色的植被叫苔藓,据说那是很滑的,结果可想而知。她不知道自己在空中转体了多少度,感觉着天与地在她眼前不停的交替,浑身的骨头和肉肉被石阶轮番硌垫,直到她一个嘴啃泥趴到山道口才停止。
要发财了,要发财了!眼前不是金星就是银星!
虫虫被摔得七荤作素,眼神聚焦了半天才发现山道外是一片极大的空地,有很多的人正站在这里,大约有两、三百名之多,有男有女,绝大多数年纪很轻,身上穿着清一色的灰色古装、束着发,只不过有的人的衣领和袖口滚着红色的边、有的滚青色、有的滚白色、有的滚黑色、有的滚紫色,似乎用服色的不同把彼此区分开来。
他们之间并没有打斗,而是全体比比划划的挥手指向半空,有的人神色很紧张、有的人一脸愤怒、有的人咬牙切齿,总之看来都很亢奋,有点像某精神病院的病人在放风时间集体做早操,呼喝声正是出自他们口中,而鸣金之声则来自半空。
虫虫趴在地上,下意识地向上望去。
一瞬间,她还以为有一条彩虹碎裂了散落在天空中,因为她所能想像出的所有美丽颜色全部在同一时间涌入了她的眼帘,赤橙黄绿青蓝紫、闪金、墨黑、亮银、瓦蓝,整个天空像个大调色版一样,漂亮得无法形容。
只是那彩虹像要从天上掉下来一样,不仅各色光芒疯了一样四处乱窜、半空中还响起各种尖锐刺耳的声音,有的像金属之间的摩擦,有的像玻璃划过玻璃,还有的像被踩了尾巴的动物在狂吠尖叫。而伴随着这些声音,四周的山壁上有大小碎石滚滚而落,互相冲撞着砸到空地上,带起一片片泥沙,威势惊人!
天哪!
世界末日!
外星战争!
克隆人进攻!
电脑统治了世界!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虫虫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解释,第二秒钟她唯一的念头就只有逃命,屁股上的疼痛早就不重要了,这个时候保住脑袋才是头等大事。
她哪见过这种阵式,偶尔在酒吧内遇到斗殴事件,顶多飞飞酒瓶、桌椅就完了,可现在这情况,简直能要了人的命。仓皇之中,她来不及分辨方向,只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排大石头,围成一个半圆形,看来很安全的样子,于是决定先逃到那里去。可是才一撑地,就感觉手下毛茸茸的,吓了她一大跳,连忙收手,失了支撑的身体又狠狠摔趴在了地上。
“我的咪咪!”
她疼得身体一抽,跪在地上双手抱胸,恨不得以头撞地。再看她眼皮子底下,有一只黄黄的小东西,看模样和大小像是刚孵出不久的小鸡,身体又圆又胖,翅膀短小,此刻两只桔红色的小爪子伸得直直的,眼睛紧闭,似乎是死了。
虫虫本想不管,但不知为什么又觉得这小东西可能没有死,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一把抓起它扔到背上的双肩背牛仔包内。在抓起它的一瞬,闻到它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甜味,恍然认出这小鸡就是刚才疾飞过来,害她滚下石阶的罪魁祸首。
可是以这种生物状态,它能飞那么高那么快吗?鸡虽然能扑腾两下,但却是不能飞的吧!这死东西害她摔了两次,真该扔到石阶上让它被石头砸死。可是算了,她姚虫虫以德报怨,上上之人!
忽的一声,头顶上飞过一个大铁条,横掠过天空,狠狠钉在虫虫身边不到一尺的地方,吓了她一大跳。细一看,却是一把黑不溜秋的的剑,没入地面半截后仍然颤抖不止,发出类似于呜咽的低鸣,偶尔闪两下黄光,好像活了一样。而在虫虫还很震惊的时候,那剑又咻的一声离地而去,飞到半空中了。
鬼片!一定是灵异现象!
虫虫以她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手脚并用地爬到那排石头后,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左臀,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了,但透过她的白色七分裤,手掌上还是沾了血,显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刺入她的左臀肌肉了。不过她现在顾不得这小伤,把身体蜷成球状,心里把老天爷、观世音菩萨、上帝、真主都求了一遍。
她会疼,她会流血;这证明她不是作梦,也没有产生幻觉;她更不是鬼魂,而是真实的人。那么这是哪儿?她究竟到了哪里?但是不管这里哪里,千万别让她成为矛盾的中心,她已经倒霉够了,现在命在旦夕,这点要求不算很难达到吧?
她只要――只要不被人注意到就好!
第二章 好多神仙哪!(中)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虫虫几乎本能地贴紧一块大石,恨不得真变成一条小虫钻到石头下面去,眼见着一个锅盖似的铁东西猛地拍在地上,掀起一片灰尘,还没惊呼出口,一个灰衣男子又摔了下来,身上、脸上全是血。
修正!修正!这不是灵异现象,这是战场,有人在打仗!看这些人和剑飞来飞去,天上的各色光芒晃得她眼花缭乱,除了眼前昏死过去的这位,连一条人影也看不清楚,所以参与群殴的一定都是神仙!
连神仙都PK了,她这个凡人还有活路吗?不行,她要找一件武器,就算是要死,也不能坠了人类的脸面,意思意思也要反抗一下,哪能束手待毙。再说,再说就算她老老实实,也可能被扫到台风尾,到头来还不是一死?!
肩上,背包里有数码相机、钱包、手机、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和一包巧克力,倒也有一把瑞士军刀,不过是地摊上的假货,起个鑵头都会卷边儿的,肯定用不了;远处,那块圆圆的大铁板一定是拿不动的;手边,那些石块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物质结构的改变,一碰就粉末化了。
她一边琢磨着武器的事,一边下意识地向后躲,渐渐缩进了两块大石之间,当她感觉情况不对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死死的卡住了,任她拼命挣脱,连胸腔的空气都挤干净了,还是分毫不能动。
她上辈子死的时候,不会被埋在粪坑里了吧?为什么衰到这个程度,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两个月来,她失去了一切;今天早上她为了追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坠崖;坐在花丛中时被不知名的东西伤了屁屁;想问哈里•;波特大叔一点事情吧,结果闯进了神仙械斗的地方;其中还被一只会飞的鸡晃得从十几级的石阶上摔下来,还有比她更背运的吗?可是现在呢,她居然成了石头三明治的肉馅儿!
不行,她不要当肉馅儿!要当夹心饼干也做上层的,起码卖相好点,还能洒点芝麻。一定要出去,就算肋骨断了也要挤出去。
她已经顾不得满天神魔乱飞、耳边金戈齐鸣了,一门心思想把自己从石缝中弄出去。一寸、两寸,呵呵不怕慢,有进展就好,反正外面打得还热闹,在这里反而能听清他们吵嚷的是什么,好像是说一个叫花四海的魔头杀了什么天门派的人,还是在人家的地盘单挑杀人的,所以被天门派围攻。听来这个姓花的魔头实力强横,而天门派因为掌门和三大护法不在,这么多人居然拿不下他!
好了好了,虽然下半身还卡着,上半身却终于挤出了一点。虫虫拼命后仰着头,蓦然看到一柄黑乎乎的剑深深地插在左边的石头中,只留剑柄在外。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也看不出是如何插在坚硬的石头中的,只感觉年代久远,而且似乎已经石化了。
但她不管这些,心中只有欣喜。
这些石头又大又光滑,她被卡在两块石头中挣扎时,一点也借不上力,假如她能拉着剑柄,就可以顺利自救了,然后还可以拔出这把破剑做为武器。这剑的模样实在和废品没有两样,不过聊胜于无。
她的设想很好,执行也很顺利,可是当她重得自由,还没来得及欢呼就感觉周围一阵沙走石,空气中炙热和冰寒两种气流似激烈碰撞着、狂卷着,像要把人切成两半一样,而除了狂吹的风声,场中再没有任何声响,似乎一瞬间所有的仙人都遁去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
她骇然四顾,就见场中的人没有少一个,不过已经有些七七八八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那些灰衣人围成了个半圆,齐齐的御起自己的武器对准场地另一边的黑衣男人,看样子这场以一对众的神仙PK到了最后的时刻。
那名黑衣男子身材高大,长发披散着,五官像刀削一样,帅是帅得冒泡,不过看来如坚硬的岩石般冷酷无情,尤其那静穆的眼神和严肃的唇角,让虫虫马上联想起了兽中之王。
丛林中的雄狮不用吼叫、不用张牙舞爪、更不用奔跑跳跃,它只要趴在那儿,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那种威严、骄傲、斜睨万物的森然之气就自然地散发出来,告诉人们,它就是王者、它就是主宰、它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没有人说话,或者说刀气、剑气、元气、还有不管什么气,压得在场的人都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好像略一松劲就是粉身碎骨的结果,只除了那个男人。
他一步一步向前逼近,走得极慢,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胸口一样,或者山就要塌下来了,带来极大的压迫感。他右手握着一把刀,那刀看来乌沉沉的毫不显眼,但却让人感觉杀气腾腾。他的左手拖着一条长长的银色粗链,每走一步,空气中就传来银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呛啷――呛啷――
清脆动听,好像一个一个的上好瓷器摔在了地上!但就是这种好听的声音却带来了死亡的气息。就连虫虫这种**凡胎都感觉出这个黑衣男人动了真怒,何况那些灰衣小神仙呢!
他们显得有些紧张,却又不肯投降和讨饶,在一个壮硕的年轻男子带领下,拼命抵抗着,但看来很快就要坚持不住了!
“花四海,你欺人太甚!”人群中一个人喊。
花四海一言不发,连冷笑和冷哼都欠奉,只是左手轻轻一挥,那条银链立即飞舞了起来,呈蛇形盘旋在他身外半尺处,游动不止。银链就像由一条条首尾相接的银鱼组成,在它们的合力搅动之下,空气中立即弥漫了一层银光,在花四海身外荡漾了开。
虫虫的工作与颜色有关,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银色,清澈透亮、流光溢彩,好像在一块温润的绝世美玉外罩了一层泛着珍珠光泽的水汽一样。
可是她知道,有时候越是美丽的东西杀伤力越大,就像这快速弥散的银光,站在最前面的几名灰衣人抵挡不住,当自己的剑光被漫延的银光湮灭,立即像砍倒的庄稼一样倒地不起,生死不知。而那银光如潮水泄地一样,眨眼间淹没了许多人。
再顾不得别的,虫虫转过身去拔那把深深没入石中的剑。
第三章 好多神仙哪!(下)
那银光是呈圆形扩散的,据目测,如果银光的边缘到达那个壮硕年轻男子的身边,那么她这边也会被淹没的。跑,是不用想了,四处都被这群仙人所占据,身后的山道也被塌下的山石堵住了,她唯有防御才行。她不知道这把剑有没有用,不好手里拿点东西,心理上总会好过一点。再说这把剑跩了吧叽的插在石头里,说不定还是仙剑神器呢!
插剑的地方缝隙很大,虫虫本来以为这把剑并不难拔,哪知道她使上了吃奶的劲儿,那把剑还是纹丝不动。扭头一看,银光已经到达了那壮硕男子身前,也就是到了她的脚下,她甚至感受到了银光所带来的彻骨冰寒。
那壮硕男子的剑从半空中落在了他的手中,剑上火红的光芒已经收敛为短短的一束。他握紧长剑拼命与那无形的巨大力量抗衡着,隔那么老远,虫虫似乎都能看到他脸上的汗水和浑身的颤抖,若不是他身后还有五名年轻男女给他支援,只怕他早就呜呼哀哉了。
大事不妙,那个人快坚持不住了!连带她的小命也可能完蛋,必须尽快把剑拔出来!一定要快!
虫虫手脚并用,双手死命拉住露在石外的剑柄,双脚用力蹬在石上,整个身体都悬空了,以自身那百十来斤的体重,外加上每一个细胞中所能挤出的力量一起努力向外使劲,感觉胳膊都要被拉断了,却还是拔不出那把剑。
感觉那冰寒越来越接近她的身体,皮肤像被冰碴缓缓刮过一样,她忍不住回头再望场中。就见花四海停下了脚步,稳稳地站着,神色淡然,举止从容,模样轻松得像是在自家后院内欣赏风景,修长结实的身体如远山般镇静和坚定,宛如暗夜的君王,强大的死神!
缓缓的,他右手收刀入鞘,左手拈了个奇怪的诀法,蓦地一拉银链。登时,银光中卷起一条黑色光芒,好像是一条凶恶的黑龙,高高扬起龙头,张昂成一个很大的角度后盘踞在他的头顶,左右徘徊了一阵后疾冲而下。
因为黑龙是横甩着攻击那几个还在抵抗的人的,所以率先掠到了虫虫这边。虫虫大叫一声,眼见着那黑色光芒就要击中她的身体,忽然斜刺了飞过来一把扫帚,同时有人大喊一声:“不要伤她!”声音里竟然满是焦急和关怀,正是哈大叔。
可是这位不知躲在哪里的哈大叔虽然勇敢善良,但实力相差太远了。那黑龙强横霸道,伴随着滚滚的雷声,如摧枯拉朽一般,所到之地碎石飞溅、草木折断,虫虫的眼睛还没有眨一下,那把扫帚就碎成了至少五万八千段,变成了一摊木屑。
好,这下死得够血腥了,一定会被腰斩!
死亡来临前的一刻,虫虫惊恐的闭上了眼睛,根本没有反抗意识,只是本能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拔剑。
当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震得她的耳膜都快被刺穿了,感觉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向后猛扯她的手臂,使她的身体不可抑的后仰,狠狠地摔在地上,手上一松,虎口撕裂,腰间也瞬时传来一阵剧痛。
完了,她真被腰斩了!听说被腰斩的人死得非常痛苦,内脏流一地,死亡过程缓慢,曾经有被行刑的人一连在地上写了十三个“惨”字才死。不要这样吧,她姚虫虫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疼,难道老天真那么残忍,非要让她疼死不可?!
她紧闭双眼,模糊又悲哀地想着。姚虫虫就这么走完了她可怜的一生,像猪一样生得肮脏、死得无聊!唉,还真够无聊,还好,没有想像中的疼。
“你是谁?”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虽然语意冰冷,声音却非常好听。
“到了阴曹地府了吗?”她懒得睁眼,心想死都死了,也不用搞那么麻烦,“我胆子小,不敢看牛头马面。我生前没做过错事,呃,是没做过大的错事,当然也没什么善事,您看着办吧,投胎到哪里都成。孟婆汤呢?我喝,我喝,不用灌我那么麻烦。看,我合作吧?那么可不可以投胎到有钱人家?”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却不见有人理她,迫不得已睁开了眼睛。
她愣了,不知道牛头马面是这种帅得掉碴的模样,或者这是判官?难不成是阎王老爷?早知道地府有那么多帅哥,她还怕死干什么?早自杀了来投奔!
“那――我可不可以不投胎?”
“我读书还不错,不然,您需不需要秘书?”
“私人秘书也能做。”
“你是谁?”阎王老爷继续冷冷的俯视着她,斜长的浓眉轻轻蹙着,显得极不耐烦。
“啊?问我?这就面试了吗?好好,我叫姚虫虫――”虫虫住了嘴,因为她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不是阎王老爷,而是那个要杀了这里所有人的魔头,那个叫花四海的人!
她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脸、他的刀、他如冰锥一样的眼神、他仅束着一根腰带的、式样简单的长袍和胸口处的那个奇怪的银色纽绊、不知道是不是这位魔头产生了一念之仁,想过来补给她一刀,给她来个痛快的。
周围静极了,似乎所有人都为这幕惊呆了,而花四海就那么瞪着瞪着姚虫虫,后者则好奇又带点色迷迷的望着冰山男,心里想着,他怎么能那么帅呢!怎么能在这么帅的同时又充满了阳刚之气,一点不像某些电影明星一样娘娘腔呢!如果妖魔都是那么帅的,她会非常愿意坠入魔道。
“掌门回来了!”一个嘶哑的嗓子打碎了这定格的一幕。
虫虫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一挺,剧痛又从腰处传来,伸手一摸,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她的下半身还在,并没有被腰斩;忧的是她估计她的腰可能摔断了,不然不可能疼得这样厉害,但是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打了,跑过来看她摔跤。
抬眼一看,那把剑还好好的插在石头中,而且她现在才看清,这排大石头共有八块,每一块上都有一个大裂缝,好像都曾经插着剑。说是曾经,是因为现在其他石头上什么都没有了,就是她拔过的那一把还插在从左到右数的第七块大石头中。还有,每块石头上都写着几个看不懂的字,也不知道是甲骨文还是古篆体。
“三位护法师叔也回来了!”那个哑嗓子再叫,像一只报时鸟一样,“花四海,看你这魔头还能跑到哪里去!”
“真麻烦!”花四海略略皱眉,似乎相当厌倦,恨不得眼前的一切快点结束,与那些灰衣人脸上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王走了。”
虫虫身体不能动,拼命扭转脑袋才跟得上花四海的背影,就见他慢慢向前踱着步子,强大的压力迫得没有人能上来拦他。他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一手前一手后直伸着、前腿弓后腿绷、飞累的时候还换换手,像在空气中狗刨游泳一样飞走,而是像一个鬼影一样越来越淡,最后化为一道淡银色的光芒直冲天际。
他到了天上,以虫虫的姿态就比较方便观看了,但是天上除了这道银光外,还疾冲过来四个不同浓淡和大小的红色光点,呈围攻之势把银光阻住。只是银光灵巧之极,在包围圈中迅捷的左冲右突,之后向下一拐,就那么消失了。
四个光点追了过去,不过片刻即回,从空中急速落下,虫虫才看到那是四个御剑而行的男人,他们就已经落了地。
剑仙!他们是剑仙!她穿越到了剑仙的世界!好神奇啊,真的好神奇啊,她平凡的人生终于不平凡了一回,但是她一个四肢不能的残疾人士可怎么活下去?
虫虫最后下了定论,不禁脱口叫出:“蜀山!”
“不是蜀山,是云梦山!”身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是哈大叔。他不知何时到了虫虫的身边,脱下外衣盖在虫虫的身上。
“云梦山是――?”
“是我们天门派的属地。”哈大叔回答着,抬头远望。
那四名从半空中落下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其余还能走动的灰衣人立即围上来,全体跪倒在地,有的大叫师父、师叔的、有的更是大哭,好像受了很大的委曲似的,而这四个人以最前面的长须中年大叔为首,直接走到了虫虫身前。
“老黑,是怎么回事?”长须中年大叔皱着眉头问,神态威严。
“回掌门师兄,此女从天而降,于无意间解了我天门派之危。”老黑恭敬地答,“而且,她拔出了却邪剑,她正是掌门师兄命定的第七弟子。”
虫虫听到了倒吸冷气的声音,其中还包括她的。她拔出那把剑了吗?她怎么没感觉?而且它不是还好好的插在石头中吗?刚才她做了什么?为什么说她解了这个什么天门派的危难?
不过她却是从天而降的,想想自己到了这边无亲无故,没有饭吃也没有计划,当个什么第七弟子也不错。可是她现在受伤了,这个对他一脸怀疑的大叔会收她吗?
可是不管如何,先赖在这里再说。剑仙的世界啊,听起来很帅,但是据说妖魔鬼怪也不少,她平时连打个苍蝇都打不准,在这里生活非要找个靠山不可。虽然不知这个云梦山天门派是正是邪、是圆是扁,但先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外带养好伤才是真理。
决定了,死赖也要赖在这儿!
想到这儿,她摆出自认为最无敌可爱的笑容,甜甜地道:“师傅在上,七弟子姚虫虫拜见。”她也不想想,她大马金刀的躺在那儿算哪门子的拜见,她只是想先造成事实上的收养关系,想来这掌门大叔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掌门人看了看那把石中剑,又看了看这个比猴还能顺杆爬的女孩子,一时有些踌躇,再度看向了被称为老黑的哈大叔。
“掌门师兄,她确实拔出了却邪剑,虽然剑出后又即飞回,但正是这一剑挡住了花四海,还把他的琐麟龙磕出了一个缺口。”老黑解释道,“在场的师侄们全看到了。”
掌门人闻言,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是他的目光扫了两遍后,蓦然发现有一个最应该在场的人居然不在。
“苍穹呢?”他厉声道:“我让他留守这里,他人呢?”
没人回话,全体都低下了头。掌门人看来很火大,大声连问了三遍,最后指着那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道:“帝乙,你说!”
叫帝乙的年轻弟子距掌门人比较近,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西师叔他――他喝醉了,这会儿只怕还在撒星殿睡――睡觉。”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几不可闻。
虫虫仰望着掌门人,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额头上蹦出的青筋,明白他正在为这个什么西师叔苍穹而处于暴怒之中,不禁对自己的命运有点担忧,生怕他拂袖而去。
“掌门师兄,还是先处理了这儿的事再说吧。”跟在掌门人身后的三人中,有一个看来很文雅的人凑上来说。
掌门人沉吟了一下,迅速安排道:“山脚的方圆阵已破,墨武,你把此阵重新布好。桃花,你带着没有受伤的弟子把死伤弟子送到虎曲堂去治伤。刀染,你随我来。”
“掌门师兄怎么安排这位姑娘?”虫虫还没说话,老黑先问。
掌门人的脚停在半空中,显然还在迟疑,低头看到虫虫满脸泪水,心中暗叹一声道:“也先带上山再说吧。”说着率先离去。
他不知道虫虫流泪是因为腰上越来越疼,双手也疼得要命,并不是因为自伤身世。不过虫虫倒也不怪掌门人不接受她,毕竟他是一门之长,对本门的安全负有责任,而她怎么看也像是来路不明的。
“哈大叔,我的腰断了,不能自己走。”她感觉这位大叔对她非常友好,人虽然长得普普通通,但却让虫虫感觉他就像是自己父兄一样,不自禁的也有些依赖。
老黑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叫他为哈大叔,但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微笑道:“没有断,只是扭伤和硬伤罢了,呆会儿让玄乙师姐给你推拿一下,我包你三天后就活蹦乱跳的。”
“我的手也流血了。”她举起两只黑得像挖过煤的小爪子,虎口处两条红红的、混着泥污的血迹看来确实比较触目惊心。
“啊,果然很严重,让玄乙师姐再给你包扎一下吧。”老黑仍然好脾气地微笑,“看,你师兄弟们拿了布袋来,这样把你一兜,就可以抬上山了。”说着,伸手把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拉了拉。
虫虫这才注意到,这里的人衣着保守,而她穿着的白色、现在已经成为泥色的七分裤和绿色半袖紧身T恤显然是太邪恶了。怪不得体贴和蔼的哈大叔要脱下衣服盖在她身上,原来不是怕她冷。
想来她也真可怜,她选了上绿下白的衣服,准备追求小白菜青翠欲滴的效果,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腌菜的模样,刚才那个魔道帅哥一定鄙视她了!
可是,她这算是有师兄弟姐妹了?那个掌门人看来很不情愿收她呢!不过也无所谓,在山上找个杂役的工作也行,反正暂时不能离开云梦山。她抬起眼睛四处看,看见好多年轻弟子围了过来,都好奇的看着她,似乎她是个怪物。
可能,对这个世界而言,她就是个怪物吧?而这些人对她而言却都是神仙。
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时,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会遇到这些奇妙的事,没想过会来到剑仙的世界。
好多的神仙哪!
第四章 云梦山,天门派(上)
那场莫名其妙的大战是在云梦山脚下进行的,听其他人的意思,好像是有个防护阵叫做方圆阵的,一般人是进不来的,但给花四海那个魔头破坏了。
虫虫真的如一条菜肉虫一样,让两个师兄弟用布袋一兜,在一路好奇目光的追随和簇拥下被抬上了山。本来天门派的人是会御剑飞行的,不过经过一场大战,大家不是体力消耗极大就是有伤在身,只好用腿来走。这让虫虫有了新的认识,这些神仙严格意义上应该称为仙人,有时候是仙,有时候是人。但她闹不明白的是,剑仙的世界与她所知的那个世界是平行存在的,还是前后存在的?
或者是交叉存在的?
一路上,她被围在人群中,又不能随便乱动,所以无法欣赏沿途的风景,不过大致上也有个观感。
云梦山的地貌和气候相当奇特,因为海拔高,山脚和山腰温暖如春,山顶上却长年皑皑白雪,云雾缭绕,远远看来很有仙气,也真的像梦境一样,山名大概就是因此而得。
开始时山势很平缓,到了山腰后却徒然变陡,像匕首一样直插入天,山石也变得凶险嶙峋起来。出乎虫虫预料的是,天门山的驻地并不在山腰,而是在绝顶之上,所以大家一到山腰就停下了。
此时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的体力恢复了些,于是三五成群御剑而飞。就见他们嘴唇微动,手指拈着各种奇怪的诀法,每个人的动作都不同,但又有些类似,祭出的武器像阿拉丁的飞毯一样自动变大,当他们一跃而上,就咻的一下钻入了云端。有的法力高深之人,动作快到看不清,仿佛连人带剑化为了光芒似的,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看得虫虫一愣一愣的,就像乡巴佬进城,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
飞来飞去看来很好玩的样子,将来可以学习一下!
但是她现在连路也走不了,当然更不能飞,哈大叔的武器――扫帚被毁,也不能飞,这没有翅膀的一老一小被晾到最后,然后由掌门人和那位看来温文尔雅的师叔带了上去。
感觉着耳边呼呼的风响,虫虫抓紧师叔的手臂,从悬崖上掉下来那一刻到现在才开始感到害怕。她遇到的怪事一件接着一件,使她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分泌了过多的肾上腺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生存的本能而已,根本来不及害怕什么、考虑什么。这会儿她就是在拼命想象自己在玩极速型滑翔伞,虽然胆颤心惊,但好歹坚持到了山顶。
看到师父带点微微厌恶的目光扫来,她努力保持着冷静。她直觉地感到师父不喜欢她,可那又如何?她必须赖在这里,治好她的伤,弄明白她为什么会进入这个世界?是有什么使命还是纯属意外?那个花四海为什么要与天门派为敌?她究竟对却邪剑做了什么?
“让玄乙帮她整理一下,然后带来见我。”掌门吩咐了一句后就又快步离开了。
当掌门而已嘛,至于跩得二五八万似的吗?虫虫因为被漠视,有点伤自尊,但不管如何,她还是被人抬了起来,随着众人的脚步进入了天门派的驻地。
按理说,她一个凡人飞那么高是会被冻死的,但是哈大叔的长袍材质奇特,只薄薄一层布料罢了,却非常暖和,再加上包裹她的布袋子也很古怪,她居然没有觉得冷。只是到了山顶后,才感觉有一点寒意袭人,从布袋中探出头一看,满目冰霜,整个云梦山顶就是一座庞大的冰封之城。
迎面,向着日光的地方,有一个宏伟壮观的巨大门廊,冰质的,其顶部离地面足有五、六层楼那么高,又像是自然形成,又像是人工打造,简直鬼斧神工。冰门上方雕刻着两个苍劲雄浑的大字,因为笔划简单,所以虫虫辨认得出来那是“天门”两个字。
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写的,被日光一照,金光灿灿,映得人眼睛也睁不开,果然气派非凡、正气凛然、就冲这大门,也怪不得掌门的眼睛长在额头上。
进入大门往里走,虫虫就只剩下发呆的份了,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冰洞中间是一条宽约二十米的冰道,似乎特意以人力铺就,依照本来的地势高低起伏着,像一层层白色波浪。不过路面太光滑了,看来像镜子面一样,难得是天门派的人走上去居然不打滑。
冰道两旁是一片片的冰林,冰块自然地形成形态各异的动物、植物和人类的模样、有的看来则非常抽象,它们静静地伫立着,冰洞内特有的清冷安静、洞外射进来的光线被晶莹的冰块折射着出七彩光线,都使得洞内的一切像童话世界一样。而对这一美景的赞叹还没有结束,虫虫很快就被抬到另一处让她更加震惊不已的地方。
原来这座冰封之城里还有一片绿洲!
她不知道这地貌是如何能够存在的,前一刻还在冰天雪地之内,下一步就迈入了姹紫嫣红、绿草茵茵之地,温差之大让人感觉好像打开了一道看不见的门,门内是春,门外是冬。
她顾不得腰间的疼痛和会摔下布袋的风险,扭过脖子东张西望,就见这片小小的绿洲居然是一个掩藏着绿瓦红墙、小桥流水,比之中国古典园林还胜一筹的绝美去处。房舍依然是巧妙的依山势和草木的自然生长而建,典雅精致、恰到好处,到处体现着中国式含蓄美,并还不失大气,而当他们沿着一条芳草幽径穿行进去,走不久即被一座小山包拦住去路。
这小山包被人为地削去了前半面,以青石铺成了台阶。左右二十几米长的台阶,至少要百十来级,虫虫把脖子仰得都要断掉了,才看到石阶的尽头是一座巨大又古朴的屋宇,其风格颇有秦汉之风,与之前所见的江南景致完全不同,却奇异的不显得突兀。
不过在虫虫看来,无论是谁把自己的住处弄那么高、那么远都多少有点心理变态。
“这是钧天的撒星殿,是天门派议事的地方,掌门师兄及其座下七大弟子也住在这里,撒星殿后是天门派的校场和昆吾连天洞。”哈大叔一直站在虫虫身边,见她要把那受伤的腰扭成八段了,连忙轻声解释道:“我们天门派分为五部,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西方魭天、南方炎天、北方玄天,分别由掌门师兄和四大护法来守护和管理的。掌门师兄只收命定的弟子,其余弟子是四大护法手下的。”
虫虫边听边努力记忆,心想她可能要在这里混好一段日子,这些古人的人名、地名又那么难忘,不反复默念几遍还真是不行。
就听哈大叔又道:“外面的人常说的一句话――刀朗苍穹、墨武桃花,就是说的我们天门派四大护法。”
“听来还挺押韵的。”虫虫双手抓住布袋,提防自己掉下去。她刚才扭动得太厉害了,这会抬她的人一走起来,她差点被掀翻到地上。让她奇怪的是,这些师兄弟们放着好好的台阶不走,偏要逆向绕山而行。
走不远,就看到一块两人高的巨石立在一条宽阔的碎石路边,这条路通向一片青屋蓝瓦的庭院,上面有两个用青色资料写就的大字,苍劲有力、笔走龙蛇,似乎字体还有淋漓的墨迹。
哈大叔似乎知道虫虫不认识这种字体,在一边轻声解释道:“这是东苍天,是你刀朗师叔的辖地,服色尚青。以后你见到穿灰衣青领衣裳的,就是东师叔的门下的师兄弟们。”掌门人还没收下虫虫做弟子,哈大叔却认定了似的,开始给虫虫进行入门教育。
再往前走,是一条平整的红土路,看起来是很适合种田的肥沃土地,亭台楼阁也是以红色为主,被苍松翠柏衬得特别好看,显得也活泼,哈大叔告诉她,这里是南师叔墨武的辖地南炎天,服饰为灰衣红边。
拐过一个弯,虫虫差点欢呼起来,因为眼前是一条白色细沙路,似乎是通往海边的沙滩,她这辈子爱的就是海,真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游个泳。这里的护法师叔是西师叔苍穹,就是那个本来留守本门却醉酒误事的人,虫虫对他有点好奇,总觉得不守纪律的人一定会和她合得来。当然,西魭天的的服饰为灰衣白边。
最后一条路是所有小路中最整齐的,通往北玄天,路面漆黑漆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铺就,不过连路带屋宇都显得干净清洁,线条简单高雅,显然北师叔桃花是个极有条理和追求品质的人。
听到“桃花”这个名子,虫虫实在无法想像他穿着黑边灰衣是什么模样。她恍惚记起,是有一个高瘦的年轻师叔出现过,但她没注意过他的面容,但是叫“桃花”这样香艳的名子,应该长得很帅才是,一会儿遇到一定死命观察。
第五章 云梦山,天门派(中)
从东苍天到北玄天,大家算是围着小山包绕了一圈,虫虫才发现这小山包并不是独立的,而是依靠着一座大山,但在两山之间以一道薄薄的、两侧如刀削一样的山梁所连。因为山势陡峭,倾斜的又非常厉害,她在石阶下面是看不到上面的情况的。但是随着众人走了一趟,她才知道从南炎天到西魭天之间是要经过那山梁下面的山腹通道,估计如果想从撒星殿到后面的大山,也要通过那个窄山梁不可,那可是非常险峻的所在。
虫虫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不好好的走石阶,非要绕一圈在上去,肯定不是为了带她参观,说不定是有什么阵法,非要这么走也说不定。
她很高兴自己不用爬台阶就来到了钧天,感受着那尊贵威严的气势迎面扑来。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进了撒星殿,而是被抬到大殿后面的一排精致小院中,与之相对的是另一个小院,一左一右两个小院好像把守着那道山梁似的,让虫虫想起公司的传达室。
那道山梁比她想像的还要狭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还不能是胖人,而两侧是悬崖峭壁,也没有护拦什么的,还好山谷幽静,没什么狂风,不然太危险了,至少她就很可能摔死。
山梁那边的山峰高耸入云,在那样的海拔高度、在冰封之城中居然是青翠葱郁的,而且一层层有很多平台,就像是梯田,在与山梁平行的地方面积非常大,大约相当于三、五个足球场,场中摆了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
到这里的时候,虫虫已经不惊异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违背她的常识,也许仙界就是这个样子,就像大家都知道蜀山,但都没见过真正的蜀山一样。
或者,这是外星人遗址?!
“丫头,我就送你到这儿,呆会儿撒星殿见。”哈大叔帮助抬着虫虫的师兄弟,把她放在一间雅舍的床上,“不用怕,你的伤不重,很快就会好。”
虫虫忙不迭的点头,只觉得这位大叔对她非常好,就算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他对自己没有一点戒心也有点莫名其妙,也许哈大叔是极善良的人,也许是投缘吧!
目送哈大叔壮实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虫虫观察起房间来。刚才她在布袋上扭来扭去,早就发现她的腰是可以动的,下肢也活动自如,一旦对自己身体的担忧消失,她就生出了无数闲心来。
这个房间很大,但用一个红木雕刻的大屏风分隔了开,她所在这边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布置和陈设都非常朴素,但桌上有妆奁、铜镜、花瓶中有花、床边挂丝绦,床上香喷喷,这都说明这个房间是女孩子的。那个叫玄乙的师姐就是住在这里吗?看样子,山上的生活不很清苦,与她想像中的苦修不同。这猜测让她十分开心。
正想着,屏风后转出来一个古装美人,手里抱着一个木盒。
这美人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娇小玲珑,高鼻美目,嘴略有些大,但是大得恰到好处,显得笑起来的时候温柔生动,不像画中的宫装美人那么拘谨生硬。她换下了工作服一样的灰袍子,穿了件白绿相间的衣服,仙人的衣裙要本来就漂亮,搭配着她水灵灵的样子和娴雅的举止,简直美极了。
这才是小白菜的效果呢,为什么她却变得小腌黄瓜了?
“神仙姐姐!”她嘴头甜甜地喊。
古装美人愣了几秒才知道虫虫是在叫她,轻轻笑道:“哪来的神仙啊,我本名叫容成花落,但是入了师门,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名子。”美人连声音都那么清脆悦耳,一边说,一边打开那个药盒,里面又是针又是刀,还有好多大概是装药的瓶瓶罐罐。虫虫看得不禁不些害怕,这位神仙姐姐不是要给她动手术吧?
“我是复姓,师兄弟们说叫起来不方便,所以师父赐我名为白玄乙,因为师父姓白。我是师父的第五弟子,假如师父真的收你做了七弟子,你可以叫我五师姐。”古装美人不知道虫虫心中所想,继续道。
“哦,那五师姐,师父叫什么?”
容成花落抿嘴笑道:“师父的名讳,我不敢擅言,再说也不着急,我还是先帮你看一下伤,然后梳洗一番,到撒星殿去回师父的话,这样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嗯,这个是什么,可以拿下来吗?”
“这是背――这是包袱,当然可以拿下来。”虫虫解释着自己的牛仔双肩背包,慢慢脱了下来。感觉容成花落微凉柔软的手掀开了她的衣服,在她的后腰上涂抹了些什么,再施以银针。
她手法又轻又快,虫虫感觉似乎有蝴蝶落在了她的腰上,尖尖的毛脚轻刺了一下她的皮肤,之后腰上就又暖又涨,舒服极了。
“五师姐是医仙吗?”
“我哪算啊!桃花师叔的医术才高明,我只是和家母学了些皮毛。不过你放心,你的腰伤是硬伤,当时虽然很疼,但并无大碍,手上的伤口也是皮肉伤,我可以处理好的。”容成花落还是慢条斯理、稳稳当当的说着,正因为她这种语气,虫虫的心踏实了一点。
“妹妹,你的左股上有血,呆会儿你净身的时候,我帮你看看。”
“哦,那个啊,我好像坐在什么尖利的东西上了,当时疼得我差点撞墙。不过后来我的腰背摔得――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惊叫,吓了容成花落一跳,还以为弄疼了她。哪知道听她一直叫着要她的包袱,连忙递给她。
虫虫是趴在床上的,拿到背包后,身体半悬在床外,一古脑的把背包中的东西哗啦啦的全部倒在了地上,随手乱捡,可是没看到那只小鸡的尸体。
她是把小鸡扔到背包中的,也是狠狠的背部朝下摔的,正常情况下,现在她应该看到一块鸡肉饼,可是为什么没有?数码相机和手机全部摔散了,就是这些东西硌得她感觉脊椎好像断了好几截似的,可是软棉棉的小鸡尸体哪里去了,难道它是仙鸡,真的能以柔克刚?
容成花落见她一脸紧张和惊异,以后她是再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帮她把背包反了个个儿,结果连一片鸡毛也没看到,活不见鸡,死不见鸡尸。它去哪了?难道仙鸡与凡鸡不同?还是她出现了幻觉,根本就没有什么带着香甜气味的、会飞的鸡?
“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吗?”容成花落关心地问。
“没有啦,我记错了。”虫虫抓了抓头,压下心里的疑惑。
容成花落为人极有分寸,知道虫虫不愿意多说,当下也就不问,细心为她治起伤来。不过半晌,她即起针扶虫虫下床,虫虫惊喜的发现自己确实行走无碍,不过是走一步酸一下而已。
随容成花落来到了后室洗药浴,脱光衣服的虫虫抚了一下自己的左臀,她不敢看伤口,但摸的时候极为小心,生怕触疼了自己。来来回回摸索了老半天,只感觉入手光滑,屁屁上似乎什么也没有,那伤口和小鸡一样,凭空消失了!
她疑惑地从水中站起,臀部恰巧可以露出水面,转头向后下部一看,蓦然见到自己的左臀上有一个一寸大小的扇形印迹,呈淡淡的桃红色,若有若无,是个贝壳的形状,摸起来平滑极了,一点也不像割伤或者有东西嵌入,倒像是个纹身。
她可以绝对肯定,她身上没有任何纹身,也可以绝对肯定,是那个刺得她的屁屁流血的东西就是这个贝壳,她只是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那么奇怪,难道她穿越过来就要给她打个掌盖个章?!这是个章吧?
真当她是猪啊!
第六章 云梦山,天门派
“妹妹,时间差不多了,师父派人来――”容成花落推门而入,正见到虫虫全裸着背对着她。
她有些发窘,尽管都是女人,这样**相见也是有点羞人,刚才虫虫入浴时她也回避了,不过此刻她眼光一垂,正好看到那个贝壳型的标记,不禁心里一凛,脑子里炸开了锅,只是表面还保持着平静。
“妹妹身量比我高,只有这件衣服能穿了。”她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感觉虫虫是不拘小节的人,产生了些亲近之感,“我从十岁就随师父修炼,每五年才回家一次,不常在母亲身边,但是所有的衣服都是母亲亲手缝制。上次回家之时,母亲以为我会长高,特别做了这件衣服给我。可是我并没有长高,所以这衣服就大了,我一直放着没穿,但愿妹妹不要嫌弃。”
“哇,这衣服这么漂亮,我怎么会嫌?”虫虫也不习惯和人**相见,缩身入水道:“不过这可分了五师姐的母爱了。”
那件衣服是桃红色,带一点点金线,正和她那个纹身相配,她在想这是不是冥冥中有天意呢?不然为什么一切都那么凑巧?
“这样最好,我本来就不喜艳丽的颜色,送给妹妹做了人情最好。”容成花落笑道,“师父来催了,妹妹快点换好衣服,咱们一起去撒星殿吧。”
换衣服说着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这古装里三层、外三层,又是丝又是绦的,虫虫折腾了半天也弄不好,还是叫进来容成花落帮忙才穿戴整齐。她是齐耳的俏皮刘海儿短发,还染了酒红,没办法梳起那些美美的古装发式,只好随便梳了一下就离开竹舍,因为没有合适的鞋子,还是穿着运动鞋。
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大片空地,虫虫随容成花落走进了撒星殿。此时,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到了,像阅兵一样排成了五个方阵,左二右二,中间一队人比较少,除了掌门的六个弟子,还有四五个看来像是师叔辈的人,包括哈大叔在内,他们都是掌门这一支的,身上的衣服镶着紫色的边。
这五个方队对应着正前方台阶上的五张石椅,不过这个殿实在太大了,两三百人聚在里面,居然还很空旷,看来在里面表演天外飞仙也行。
才一入殿,虫虫就听到了啪啪啪的清脆声响,原来是掌门人亲自手执竹杖鞭打一个人。那人静静伏在地上,叫也不叫,手里兀自抓着一个黄铜酒壶,若不是掌门人每打一下,他抓在酒壶上的手指就一紧,虫虫还以为掌门人正在鞭尸。
猜也猜得到那具“尸体”是西师叔苍穹,是那个醉卧撒星殿,任本门的年轻弟子被花四海那个大魔头任意欺凌,最后差点惨遭灭门的罪魁祸首。
容成花落回过身,对虫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带她走到那六人小队之后,乖乖地站好。虫虫低着头,但眼睛却向外偷瞄,就见大家都安静的站着,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而那些衣服上镶有白边的人都垂着头,有的女弟子还偷偷地哭泣,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心疼师父。
“苍穹,你知罪了吗?”坐在石椅上的一位师叔说。这个人中等身材,长得讨喜忠厚,腰上别着一只铁笔,衣服是镶红边的,正是南师叔墨武。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点责备的意思也没有,倒有三分焦虑,似乎想为苍穹解围。
“知罪。”西师叔苍穹抬了抬头,简短的回答,握着酒壶的手向回缩了缩。
不知为什么,虫虫觉得这位师叔的声音里殊无悔恨之意,他那个“知罪”听起来感觉像“知醉”。
掌门怒哼了一声,抬手再欲打下去,那位文质彬彬的师叔快步走了过来,轻声道:“掌门师兄,对苍穹的处罚可以稍后再议,目前还是先解决却邪剑之事为好。”
他语气沉稳,言词有理,掌门迟疑了一下,终于把竹杖重重扔到地上,转身回到石椅上。这位文雅师叔的衣服是青色的边,也就是说他是守卫东苍天的东师叔刀朗。虫虫亲眼见他把手背在身后,对苍穹摆了摆手,示意苍穹不要多话。
四位护法师叔,虫虫已经见了三个,于是站在队伍最后的她悄悄探出半个身子看向最右边的石椅,终于认真地注视了一下名叫桃花的北师叔。他正襟危坐、不苟言笑,虽然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一言不发,但那修长的凤眼、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以及额角那缕弯曲的长发,无一处不帅。
他的年纪比其他师叔都小,看来非常年轻,服色是灰衣黑边,不过这普通的袍子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格外出色,似乎那衣服是天下最好的裁缝给他量身订做的,当他的手从袍袖下滑了出来时,立即露出修长漂亮的十指。
怪不得北玄天的女弟子偏多!五师姐容成花落还说起他是真正的医仙,看他的漂亮手指就知道他一定比五师姐还会医人。虫虫下意识地抚了抚下巴,担心口水流出来。
“玄乙!”掌门的声音传来。
“弟子在。”容成花落出队,恭身道:“回师父,姚姑娘已经带到。”说着回手一拉虫虫。
虫虫虽然可以走动了,腰部和腿部还是酥软无力,再加上心里还在对比花四海大魔头和北师叔桃花谁更帅的,容成花落这一拉之力虽然很轻,她却猝不及防,一下趴到地上。
“不必行此大礼。”掌门说:“起来说话。”大概见虫虫如此恭敬,语气和缓了些。
“只怕这小女子腰伤未愈,不如让她坐着回话吧。”南师叔墨武道。
南师叔心眼最好,心肠最软,比较好欺侮!虫虫判断着。东师叔看模样也是个好说话的人,而且稳重文雅,应该好相处,但肯定不那么好骗。北师叔桃花看样子应该是一本正经的人,但这类人大多外冷内热,很容易哄骗。至于西师叔苍穹――
虫虫偷眼看了一下已经从地上爬起的西师叔,见他的发髻散了,遮住了半边脸,衣服敞开着,露出了胸膛,形容落拓不羁,不过虽然一脸没有酒醒的样子,眼睛却明亮极了,虫虫看过来的时候,眼神与他相对,立即有一种做错事被捉住的感觉,连忙低下头去。
“听闻你是从天而降,那么告诉我,你是从哪里而来?”掌门问。
大殿内除了那五把石椅没有其他可坐的地方,于是虫虫和其他人都被命令席地而坐。西师叔现在还是罪人,于是坐在最前一排。
对此,虫虫早就想好了,撒谎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掌门没想到她是这个回答,讶异地问。
“就是――我忘记了。”虫虫瞪着一双眼睛,装不出无辜来,倒是自然流露出一点迷惑,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崖,也确实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剑仙的世界中来的。不过,装失忆倒真是方便。
“但是你知道自己叫姚虫虫?”掌门怀疑看看虫虫,觉得她茫然的神色不像做假。
“是啊,我知道自己的名子,知道自己今年二十六岁,你们几岁了?”虫虫尽管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但实在不善于撒谎,这会儿无数道目光被逼视得有点慌乱,只得东拉西扯。
掌门严厉地看着她,倒是依然醺醺然的苍穹插口道:“我们么?最小的大约两、三百岁了吧!”
虫虫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她终于!终于变身为罗莉了!
二十六岁,半大不小的尴尬年龄,即不是有夫有子的成熟女子,又早不是妙龄少女了,尤其她所在的公司里,大多数是刚刚迈出大学校门漂亮美眉。为了女人间的竞争,有时候只是为了打击她,那些恶劣的小丫头甚至叫她大妈。
大妈,还不嫁人啊?这个年纪,应该让男人养了吧?
大妈,这回你就不要参加了吧?一把年纪了,留神闪了腰!
大妈,你还追星啊,这星比你小了十岁,你不是幻想母子恋吧!
每当听到这个她就气得要掉泪,她才二十六岁,不是两百六十岁,脸长得还水嫩水嫩的,怎么就成了大妈了。她要当罗莉!她要当罗莉!可是――社会发展太快了,人类相对早熟,大批粉嫩新人清泉一样冒出来,她只有当伪罗莉的份儿。
就是这样,还常常被人揭穿。
但,天上降临了奇迹,老天、上帝、真主一起来罩她,让她来到了一群剑仙中间,他们最年经的可都两百多岁了,以她二十六岁的年纪,是纯正到不能纯正的罗莉了!
所有的人都惊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高兴个什么劲儿,难道是因为为剑仙可以活得长久?愚蠢的人类啊,活一生都无比艰难了,竟然总想着长生!
“除了年纪和名子外,前尘往事,你都不记得了吗?”东师叔刀朗问。
虫虫心里跳得像擂鼓一样,但咬紧牙关就是摇头。她什么也不记得,这些人就拿她没有办法,任他们像三堂会审一样问了她一个底儿掉,连她背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她也是胡乱解释一番,应付过关。当她无意间一回头,又看到西师叔苍穹似笑非笑的神色、似醉似醒的的眼睛,心里非常不安,好像这位西师叔知道她的秘密似的。
好在,他们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那么老黑,你是怎么看到她的?”审完第一被告,第二被告被宣上场。其实虫虫也挺好奇自己是怎么坐到那个花丛中的,所以很认真、很疑惑的听哈大叔讲解着当时的事,她无伪的神情落入了掌门和几大护法的眼里,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心里对虫虫的怀疑又减了几分。
原来哈大叔在辈分上虽然是掌门的师弟,但实质上却只是管理后山紫竹林的杂工。天门派所有人的驻地都在云梦山绝顶之上,只有他住的地方在那个半山腰的小山谷中。
紫竹林是一处很平静的地方,除了风景美,里面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菜园和花圃,哈大叔一个人种的菜可以供应山上三分之一的用量。这里平常没有什么人去,只在外层布了一道极简单的结界,防止山下经过的凡人和野兽进入。
哈大叔于道术一途只是略通,仅仅能御着自己的扫帚短距离飞行而已。但是当他听到花四海在云梦山脚下杀了天门派的四名弟子,而掌门和三位护法外出办事未归,苍穹又大醉不醒时,顾不得自己的法力低微,急忙赶到增援。不出他所料,以掌门的七个弟子为首的众弟子不肯放杀了人的花四海离去,所以双方打了起来。
花四海实力强横,三百弟子竟然拦不住他,最后还激起了他的凶性和杀心,以至于天门派几乎被毁。
“我正要去增援时,听到了清泉飞溅的声音,还伴着一条彩虹,从天而降,然后姚姑娘就凭空出现在花丛之中。”哈大叔道:“我看姚姑娘的样子,似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紫竹林里来。而我当时急着到山前去,她才一路追到了过来。对吗?”他转过头来问虫虫。
虫虫茫然的点头。她的出场竟然是那么拉风的吗?哈大叔说得她好像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但她自己知道不是。哈大叔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他为什么要保护她?他难道一点不怀疑她的来历吗?
不过看样子,在场的人都很相信哈大叔,看来这位大叔虽然能力低微,人品却是一等一的。
“那她后来又是怎么解了天门派之危呢?”掌门问起这个连虫虫也很好奇的问题。
“当时一场乱战,我并不知道姚姑娘到了山门前。后来――后来花四海那个大魔头的锁麟龙散出大量魔气,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姚姑娘在拔却邪剑。魔气到,却邪剑正好被拔了出来。不过,姚姑娘大概不会驾驭却邪剑,那剑把她向后带倒了,正巧斩到锁麟龙的一环,生生给崩出一道口子,之后又弹回了石中。那魔头大概爱惜自己的法宝,当场收了魔气,想抓姚姑娘走,刚好掌门师兄和三大护法回来,没有让他得逞。”
是这样吗?当时她只觉得眼前全是白晃晃的光,什么也看不清楚,大脑一片空白,双手被拉扯得虎口撕裂,现在还像小针扎一样的疼,怎么不记得有独力退魔那般威风?她真的拔出了那把可以斩断花四海的银链的却邪剑了?话说,没觉得花四海要抓她走啊,也没觉得他是怕了掌门和三大护法才走的。只感觉他是那么厌倦当时的一切,想尽快脱身而已。
她情不自禁地看向其他人,想从他们脸上知道答案,而掌门虽然信任哈大叔,却不相信虫虫有这样的能耐,因此也看向弟子们。
众弟子们纷纷点头,肯定哈大叔说的都是真的,甚至有一个人描述起虫虫当时的英姿,说却邪剑散发出了桃红色夹杂金色的光柱,是如何如何光芒万丈,逼退花四海的邪恶魔气,如何如何伤了锁麟龙,吓得花四海差点仓皇逃窜。
虫虫看看自己的衣服,也是桃红色带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天意,而且自己屁屁上那个印迹也是淡淡的桃红色,难道这是自己剑仙生涯的幸运色?这不是和桃花师叔有关吧?
至于花四海突然收手,一定是他爱惜自己的武器,以他的能力,自己可能给他塞牙都不够,看掌门和四位护法师叔的样子,大概也明白她是误打误撞才逼退花四海,但她拔出却邪剑这件事却是绝对真实、十足真金。
“师兄要收姚姑娘为第七弟子吗?”半天没说话的苍穹突然冒出一句。
话音落,前一刻还叽叽喳喳的大殿内寂静一片,大家面面相觑,之后全体望向掌门,不知他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我看大家还是先散了吧,只留这位姑娘在此就行了。”东师叔刀朗站了起来,果然是办事滴水不漏的。
第七章 八大弟子(上)
等众人散去,南师叔墨武突然走到掌门面前,单膝跪地,语气有些许的激动和哽咽地说:“掌门师兄,自从两百年多前我派遭逢大难,高手尽数不知所踪,几乎灭门,只剩下我们师兄弟不足十人。这么多年了,我们励精图治、苦心经营,才让我天门派恢复了一点元气,但凭心论,本派实力远不如祖洲平宁山的礼佛寺和瀛洲无影岛的隐流,而我派能以孱弱之力执天下正道之牛耳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云梦山脚下藏剑石中的这八把上古神剑吗?
当年天兆有云,八剑聚齐,涤荡魔域。八剑是有了,可非是剑主,任他法力超群也无法取出神剑,天雷地火、神力鬼怨也无法伤神剑分毫。师兄,这么多年来,有多少妖魔鬼怪试图取剑或者毁剑,可曾有一次成功过?每回不是闹得自伤而去!
师兄殚精竭虑要找到八位剑主,收为弟子以光大我天门派,其用心之苦,大家都是知道的。也是机缘巧合、天可怜见,师兄居然在短短两百年间分别收了七名弟子,而他们也正是七剑之主,可第八剑始终不出。八剑不齐,那七剑也不过就是凡器,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绝好的机遇,师兄为什么犹豫呢?师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他越说越激动,到后来伏首于地,显然说到伤心处了。
“墨武,起来,为兄自有计较。”掌门叹了一声,走过来扶起墨武,轻声道:“这一女子虽然拔出了却邪剑,毕竟剑出即回,收为八剑弟子是多么慎重的事,当年那七个弟子哪一个不是经过了万般考验和调查。我知道你是着急,可这是大事,此女又来历不明,我必要三思而后行。”
“我倒也觉得这姑娘是师兄你的命定弟子。”苍穹再插口道:“剑出即回,必定是因为剑主力弱,不能驾驭神器,但她只要是正主儿,师兄悉心调教和栽培,未必不能成材。可师兄如果犹豫,让她被有心人抢走,咱们天门派可就亏大了。其实,你们想过没有,那些个妖魔鬼怪何必毁剑呢,只要把八大弟子之一抢走或者杀死,囚困其魂魄不让转生,或者干脆打得剑主灰飞烟灭,八剑不齐,又有什么用呢?”
这话像一根刺一样,瞬间刺进了所有人的心里,连虫虫也了一身白毛汗。她怎么那么倒霉啊,明明不想介入任何事的,为什么偏偏让她成为各种矛盾的中心,在她的世界如此,到了剑仙的世界还是一样,难道她天生是倒霉蛋?哼,真要修仙,她就练一个臭鸡蛋和一陀狗屎,谁再惹她,她就不客气了。
她这样想着,其他人却一直后怕,冷汗淋漓。想夺剑的、毁剑的、护剑的,正邪两道这么多人,从没有一个人想到过这浅显的道理,也从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剑主是比剑更需要保护的,神剑是毁不了的神物,过分攻击神剑会受到反噬,而剑主却是人,最容易下手的、法力不足够以保护自己的人。
大家的眼睛里只看到了这八把上古神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幸好先想到的是苍穹,他们可以马上都考虑要怎么保护这八剑弟子。掌门收的前七位弟子修为很浅,这即将的第八位则是一点道术也不通的**凡胎,而且看来也没什么天赋的样子,天门派还任重而道远啊!
“苍穹,你的事还没解决,又来乱出什么主意。”因为殿中只剩下他们师兄弟和虫虫,掌门说话不客气而随意起来,“呆会儿我再仔细审你,你既然鬼点子那么多,怎么不治治你肚子里的酒虫?”
“师兄,我觉得苍穹说得有理。这位姚姑娘既然能拔出却邪剑,就算她不是正主也相差不远,师兄何不先收她为徒,以后便宜行事呢?”刀朗道。
更正!更正!这个文质彬彬的师叔不好,居然说要暂时收下她?难道当神仙也有试用期?这太不像话了,万一她不是正主?岂不是要卸磨杀驴?!可是,先收下也好,也许她提前炒了这批剑仙呢!神仙有什么了不起,只要不开心,姑奶奶照样撂挑子不干!
哒哒的脚步声在身边响起,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坐在五大高手中间的、没有一点话语权的虫虫抬起头来,还没看清来者是谁,手腕就被几根修长温暖的手指抓住了,一个陌生的在身边声音响起,是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北师叔桃花。
“这个女子不服管教、古灵精怪、一肚子阴谋诡计。”桃花大声道,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不过本性纯良,应该不是魔道中人。”他闭着眼睛,按着虫虫的脉门,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难道他摸摸脉就能分辨好坏人?谁说帅哥没有欠扁的,眼前这位可不就是嘛!虫虫很想跳起来,对这位帅哥师叔饱以老拳,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实力和地位,只能在心里给他记上账。
“万一她是――”掌门话说一半,但其他人已经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虫虫凭空而降,虽然他们相信老黑,不过魔教近来势头狂猛,有什么妖术邪术也说不一定。
他们低头俯视虫虫,眼神中的怀疑、猜忌、试探全部流露了出来,差点把坐着的虫虫淹没了。
怎么办?他们在想,虫虫也在想。而正在此时,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玄乙求见师父和各位师叔。”
五个人对视一眼,不知道一向乖巧的玄乙有什么重要的事,竟然来打扰他们议事。
“进来。”掌门发话,轻蹙着眉。
脚步声响,容成花落快步走近,盈盈跪倒。
掌门的弟子必须是神剑的主人,这是当年他们五人欲振兴天门派的时候所做的规定。他们的目的是要掌门专心寻找剑主,之后悉心栽培,所以其他四人承担了大部分招收和调教新入门的年轻弟子的任务。
他们每十年招收一批弟子,从其中选拔良才,全力调教,期望这些弟子成长后,可以使天门派重新崛起。没想到的是天降奇福,头七次招收的弟子中,总会有一人能拔出一把神剑,使他们本以为很难完成的使命就这么渐渐接近了实现。
然而他们只高兴了这七十年,以后的百多年里,能拔出却邪剑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现在面对这个奇怪出现的女子,他们的心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即想收她入门,又怕这终是一个陷阱,是不怀好意的人安排的骗局。毕竟,还差一丝就成功的时候,人是最容易犯错的。
可是这可能吗?上古神剑是自己选定主人,是非剑主而不出的啊!
“什么事,玄乙?”容成花落是掌门唯一的女弟子,还是他亲自发现的,平时非常宠爱,因此说话的态度也温和极了。
“师父,本来师父师叔们议事,我是不该插嘴的,可弟子有重要的内情回禀。”
“说来听听。”
“师父,姚姑娘――虫虫她,可能确是我的七师妹。”这话像在冰冷空荡的大殿内扔下一团火似的,立即把五位长辈的眉毛全烧了。
墨武忙问:“玄乙,你为什么这么说?”
“回师父师叔,记得当年我们师兄弟妹七人被师父选中时,不仅能拔出各自所拥有的神剑,每个人都还有一个生来就有的古怪纹身,您们还记得吗?”
“难道她有?”刀朗向前走了步,一向温文尔雅的人竟然急得差点当场把虫虫拎起来,一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不动。
容成花落点了点头道:“弟子为虫虫姑娘更衣的时候,亲眼见到的。是一个桃红色的印迹,样子与弟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早说呢?”桃花责备道。
“弟子知道这是多么重大的事,在半信半疑的时候不敢妄言。刚才东师叔让我们都离开大殿,我们六位师兄弟研究了一下,又彼此对照过纹身,这才敢来禀报。”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虫虫有特殊纹身的事一被爆出,墨武比谁都兴奋,转头对掌门道:“师兄,如果验出这条小虫子的确有纹身,就证明她是你的七弟子了吧?小丫头,纹身在哪里,我要看。”
虫虫死死坐在地上,把标志压在屁股底下,满眼戒备的看着南师叔墨武,心想那地方可不是随便给人看的。虽然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可还没开放到那个程度。
墨武见她一脸愤怒的表情,像一只就要被攻击的小猫似的,毛全要怒张起来了,还以为她是恨他们不相信她,忙不迭的解释他们这么谨慎的原因,而虫虫就是一味摇头,表示不给看,一边的容成花落也涨红了脸。
苍穹在一边看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招来掌门的白眼飞刀,刀刀中他的心窝。
“她的纹身一定是在不能给男人看的地方,说不定就在屁股上。我说的对吧,小丫头!”
“他说的是真的吗?”掌门还是一副威严的面孔。
“是啊,就在我的屁屁上。”虫虫被他们审得火大,恶声恶气地答,心想她不过是想在山上白吃白住一阵而已,至于这么审查吗?再说无论她是不是无意的,毕竟她救了他们悉心栽培了很多年的人,就冲这恩情,他们也该好吃好喝招待她一辈子。
原来天门派之所以几百人拦不住一个魔头,不是因为正道太菜,而是因为他们在多年前的一件神秘事件中,失去了所有的骨干力量,就好像大树被人齐根砍断,虽然没有死,但要从根部重新培养小树枝,直到他们也长成参天大树。
这样说来,她的这份人情可大着哪,要知道如果这些年轻弟子被花四海一勺烩了,他们这几个老家伙还要重头再来,不然天门派就会没落到死。
第八章 八大弟子(中)
掌门皱了皱眉,觉得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居然这么粗俗,实在不甘愿收她为徒,可如果她真的即有纹身,又能拔得出剑,他一定会收她为七弟子,为了正道,为了天门派,他可以做出任何牺牲。
“我来看。”桃花突然说,“看病不避医,我是大夫,就当是看病好了。”
这个帅哥师叔好色啊!果然是道貌岸然型。虫虫瞪着桃花,用肢体语言表明她宁死不屈,宁愿跳崖,也不落入色魔之手的决心。
看着她气呼呼的脸,桃花的手在她的肩头哆嗦了下,又缩了回去,最后还是掌门道:“玄乙,你去叫来东师婶和南师婶,连你一起,三个人一起检查姚虫虫的纹身,有了结果后立即回来报告我。”
有师婶,就证明是可以结婚的,如果还能吃肉,那么剑仙的生活也不算苦。这样的话,她真的回不去了也没什么,就安心呆在这儿也不错。至少修炼过后能使几百岁的人还保留着青春美貌,省了不少化妆品,也不必去拉皮抽脂,要知道那可是很贵的。
那纹身货真价实,虽然她自己明白那是后天形成,而不是先天就有的,但她不说,有谁会知道。至于她屁屁上的血,反正她浑身那么多伤口,谁知道是怎么流到那上面的。
验证后,掌门再没有话说,先招来七个弟子来认识这位新来的师姐妹。虫虫这才知道,弟子的排名不以入门先后论,也不以年纪来论,而是以他们所能驾驭的神剑排位来决定。
掌门名叫白沉香,自从两百年前天门派几近灭门,他似乎就为了这八把剑和它们的剑主而活。这时候虫虫心情大好,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这才发现师父从外表看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很周正,自有一股道骨仙风的帅劲儿。
第一剑名为掩日,剑出之时,日光皆黯淡,被商帝乙所取,此人满脸贵气,不是凡俗之人,是为大弟子。虫虫一见就认得他,因为他就是在对抗花四海时,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壮硕的年轻男子。
第二剑名为断水,能抽刀断水,水开即不合,被燕小乙所取,其为二弟子。这个人是一名清秀帅哥,长得像个书生,不过气质刚硬,是个宁折不弯的人。
第三剑名为转魄,剑出能使日月倒转,被张太乙所取,其为三弟子,为人精明,很善于预测吉凶。
第四剑名为悬翦,是速度最快的剑,被程天乙所取,其为四弟子,看来冷静沉着,颇有大将之风。
第五剑名为惊鲵,是容成花落的剑,此剑练成后,可以以之泛海,也可以借水灭敌。虫虫早就见过容成花落,对这位五师姐印象非常之好。
第六剑名为灭魂,是天下最驱邪避凶的东西,可以压制天下所有的鬼怪,挟之夜行,也不逢魑魅。取得这把剑的人是温道乙。
听到他的名子,虫虫悄然记起看过一本什么书,说温道乙是茅山派的开派宗师。这让她目瞪口呆,没想到会和大人物做了师兄妹,而且这位大宗师还一脸羞涩的样子,面颊上长了几颗痘痘,几百年岁月,却像一个青春期的少年。
第八剑名为真刚,取此剑的人也是个两百多岁的正太,纯真无比、力大无穷,名叫尚黄乙。此剑也如其名,是狂猛暴烈之剑。虫虫一见这个人就很有好感,打算以后把他发展为自己的小弟。
神仙黑社会啊!真是帅得冒泡,美得掉碴!
她的剑是第七剑,所以她是白沉香的第七弟子。这把剑叫却邪剑,据说修炼成功,能达到人剑一体的时候,可以使任何邪魔外道伏诛,是一把斩妖除魔的剑。不过虫虫可不想修炼成人剑合一,因为这把剑极其丑陋,剑上锈迹斑斑,把它插在石头中,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剑模样来。
但无论如何,她成为了天门派掌门的第七弟子,因为她的到来,八把剑终于聚齐,就算不能风云际会,扫荡天下妖魔,但天门派却是没人敢忽视了。虽然这八大弟子中还没有一个人真正能够驾驭手中之剑,还有一个真正的菜头姚虫虫,神物在他们手里也只是凡品,但毕竟有了振兴天门派的希望。
接下来,白沉香开始为虫虫物色启蒙老师。本来八大弟子都是他亲自教授的,上一辈的人中也以他的法力最高。但是其他弟子入门时都有了相当的基础,只有虫虫连基本的打座也不会,再说她活泼跳脱、不拘小节的个性,白沉香实在不喜欢,这才打算找别人先磨磨她的性子。
四大师叔明白他的意思,都自告奋勇做启蒙老师,可白沉香沉吟半晌后却叫了老黑来,把虫虫交给了他,声明虫虫不能御物飞行就不能上绝顶上的天门派总坛。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师父不喜欢她,可虫虫根本不在乎,她喜欢哈大叔,跟着和蔼可亲的哈大叔生活肯定轻松而有趣,这么想来这师父还真善解人意。现在她终于不用自己打拼了,在那个美丽的山谷里做一只悠闲的猪真是不错,至于修炼,她想得很明白,只要她马马虎虎的过一段时间学会一点小法术,即不让白沉香觉得她白吃饭,也不会让他对她太有期望就好了。
还好,他没有现在就让她再去拔那把要命的剑。而是招来才遣散的弟子,正式告知收到第七弟子的消息,另外进入大会的下一个议题――花四海为什么要跑到云梦山脚下来杀天门派的弟子。
正魔两道虽然势不两立,但双方已经息战了快三百年,况且花四海一向和天门派井水不犯河水,从无纠葛,他这样做是为什么?要知道,到人家家门口杀人无异于是最大的挑衅。
白掌门和三位师叔外出的事情很秘密,花四海不可能知道,那他为什么冒着与天门派高手对战的风险来杀死四名法力低微的普通弟子呢?他就不怕被正魔两道的人嘲笑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吗?是他真的那么狂妄,真的那么无聊和残忍,还是有什么特殊目的?
“墨武,方圆阵布得如何了?”白掌门问。
墨武和桃花既然回来,就证明事情已经办妥,但他一直忙着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没有问过始终不能放心。他不过是离开几天而已,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花四海上门来杀人,这事传扬出去,天门派会被正魔两道的人耻笑,一定要想个解决的办法,而且要弄明白花四海那魔头为什么这样做。相比起这件事,收第七弟子的事倒是其次了。
“回师兄,已经重新布好。”
“桃花,伤员处理的如何?”
“回师兄,受伤的弟子都已经施过针药了。”桃花答道:“不过,有一桩奇怪的事。这些被魔气所伤的弟子都只是中了寒毒而已,并没有伤及性命,应该很快就会恢复,只是那四个被杀的弟子,师弟――无力回天。”
“没有致命吗?”刀朗很意外,其他人也是一样。谁不知道花四海一向下手不容情,这一次竟然没有下杀手,这又是为什么?
桃花点点头,这里人都知道他不仅法力高强,也是有名的医仙,他做的诊断,那是绝对没有错的。
“唉唉,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前来施恩啦!这事告诉给狗听,狗都不信。”墨武冷哼了一声,“他搞的什么怪?难道我天门派会为此感激他吗?”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大殿内又是一阵低语声。
“只怕那四名弟子无意间得罪了花四海,或者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花四海追杀到云梦山脚下。”苍穹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看样子他是无意来踢馆的,一定是帝乙他们看不过他跑到咱们的地盘上来杀人,拦住他要报仇,结果双方大打出手,差点毁了山门,我说的对不对?”
“苍穹,我没问你话!”白沉香厉声道,“帝乙,你西师叔说的对吗?”
大师兄帝乙点头道:“当时我们正在校场练功,突然听到千里传音鼓响得急促,知道山下有事,于是下去增援,结果正看到花四海杀了文师兄他们想走。我们怎么能让这魔头如此猖狂,难道我天门派是如此好欺辱的吗?”他说着瞄了苍穹一眼,显然是想叫他叫做主的,谁知道这位西师叔正喝得烂醉。
“嗯,做的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被人欺侮到眼前,如果连手也不敢还,就不配做我天门派的弟子。”桃花还保持着闭目深思的状态,但显然大殿内的所有事是逃不过他的耳朵的。
以帝乙为首的几个人本来十分沮丧,听到桃花这番话立即精神起来,勇气倍增。
“这样真的好吗?”苍穹又来唱反调,“咱们天门派自从上辈的高手不明原因的折损怠尽,两百年来我们多么辛苦才能打下这点基业,护着这一点点心脉。你们逞一时之勇,如果不是花四海无意铲了本门,如果不是那个丫头误打误撞之下解了围,这后果谁承担得起。难道还要天门派再熬上两百年吗?”
“苍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也是正道应有的气节。”墨武可能和苍穹的关系最好,见他又要激怒掌门,连忙拉过话来。
哪知道苍穹不理,继续说道:“我问过打斗的过程了,他一直用锁麟龙防御,根本没有用冰魔刀,最后也是用魔气伤的人,但造成了什么后果,大家也看到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法力高强到什么地步,大家都清楚,他之所以杀人后未去,依我看不是耀武扬威,也不是没来得及走,不过是想看看我们传说中的陈兵八剑,而你们给他提供了这个机会。他现在知道这八剑中却邪剑是他的克星了,也知道八剑齐出才有神光,否则就是凡器。那他会想出很多种对付的方法,如果他抓了这个丫头去剁碎了喂狗,结果会如何?”
虫虫本来在一边津津有味地听他们吵,这会儿听到涉及到自己的内容,还那么可怕骇人,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到。不会吧?那个超级帅哥不会是这么残忍的人吧?所谓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心肠在面貌上也看的出来。不是说长得好的人就不坏,关键在于那个眼神,那个魔头是如此傲慢,定然不屑于如此残忍和卑鄙。
而且她头一次知道,这八把剑合起来叫做陈兵八剑。怎么听来那么凶恶啊,好像要上战场一样,她可不要打仗啊!
帝乙的冷汗都落了下来,细一想,总觉得西师叔说得对,和花四海打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他有多强,以他那种程度,应该说走就能走吧,后来师父和三位师叔围攻他,不也没有拦住吗?难道他真的太逞血气之勇了,中了那魔头的奸计。
想到这儿,他扑通跪倒。他这一跪,其他弟子也跪下了,登时殿内黑压压的一片,只有虫虫还傻乎乎的站着,不知所措。
第九章 八大弟子(下)
“都起来。你们西师叔说的虽然也在理,但我宁愿两百年来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也不要你们做缩头乌龟。”白沉香难得没有发怒,平静地说:“技不如人,没有关系,以后勤加苦练就好了,没什么丢人的。”
啊,真不愧是领导,这话说的!虫虫啧啧赞叹。敢情古今中外的头头儿都这么说话啊,在手下就要羞愧得自杀的时候,温柔和蔼的说一番励志的话,果然能让人热血沸腾。
“我看苍穹说的也不见得对。”一个师伯级的人说:“要是那魔头只为了探查我们的底细,最后也犯不着以魔气伤人,更犯不着见了掌门师弟掉头就跑了。外界风传花四海有多么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
苍穹似乎极为厌恶这位同门师兄,不客气地道:“你知道什么,花四海再以这种方式告诉别人,他用不着趁人之危,用不着偷袭出手,至于以大欺小在他眼里一钱不值,这世界本来就是强者生存,自己弱,却没有选择弱的生活方式,要死也是死得其所!”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被魔教欺侮到头上来,我们就放任不管?要不是你喝酒误事,怎么能让那魔头这样来去自如。难道死了人也不去报仇吗?”
“我的错,我自会领罪,师兄你倒是上场了,有用吗?”苍穹冷笑,“报仇?掌门师兄加上我们四大护法,只怕也会是两败俱伤之局,所以不如不打,这叫麻杆打狼两头怕,至少保存着颜面,留着点取胜的机会。”
“苍穹!”白沉香大怒,猛的虚空一击。就见两道赤红如火的光芒从他两指激出,向人群中射来。
啊!要误伤!
虫虫吓得啪叽一声卧倒,反应这叫一个迅速,动作这叫一个灵敏,技术分和艺术分都是十分。可是当她正暗自庆幸安全上垒之际,却发现眼前全是脚丫子,再抬头看,所有的人都站着没动,还神色古怪的望着她,有的已经忍俊不禁,另一边更传来西师叔的哈哈大笑声。
“你这丫头真是有趣。”西师叔半敞的胸膛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黑,周围迅速鼓起了一圈水泡,唇边还有血迹涌出,显然被击中后受了不轻的伤,但虫虫的滑稽举动显然成了他的止痛药,“你不知道剑气是可以随心控制,会自动躲避物体和他人,只击中想教训的人吗?”他微笑,眼睛亮晶晶的。
好丢人啊!虫虫趴在地上不起来,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地缝里。以后她一定要学习土遁术,这样将来她再做了什么糗事,可以学习乌龟和驼鸟。
本来是师父教训师叔,结果成了大家看她耍猴戏。看那位最文雅的刀朗师叔和一直闭目的桃花师叔都不禁莞尔了,可见自己这一回有多么可笑。再看师父,眉头皱得死紧,不仅一点不觉得好笑,还责怪她丢了钧天的脸似的,恐怕对自己恶感更甚了。要说也是的,大家在严肃的议事,还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她却上演这么一出,正经的会场气氛全破坏了。
就见师父一扬手,打出第二记指剑之气。虫虫心想完了,一定是要惩罚她了,那剑气像是火烧一样,看西师叔的胸口都烧糊了,如果打到她的咪咪上,小乳猪变成烤乳猪,那可太难看了,再说还不疼死啊!
啪的一声,指剑之气打到了一根石柱上,显然白沉香虽然气极了,却又舍不得打师弟,又怕一下打死了毫无法术根基的虫虫,只得打柱子泄愤。众人看出掌门动了真火,也都觉得这样嘻嘻哈哈的太不严肃了,连忙整理心情,重新站好。
哈大叔走上来,把虫虫扶起。
“苍穹,你来自领责罚吧!”白沉香平静心绪,对着这个让他头疼的师弟说。
苍穹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倒是觉得不能看这个古怪的丫头耍宝比较遗憾,上前走了两步,单膝跪地。
“罚你到后山的昆吾连天洞第九重面壁,期限未定,不准踏出洞口半步,把乾坤碎玉壶交上来。”苍穹应了一下,并没有争辩,似乎这是家常便饭了,只是有点舍不得那个黄铜酒壶的样子。
白沉香伸手虚空一抓,那酒壶就从苍穹之手到了他的手里。虫虫在一边看着,心里盘算着以后把身上的东西都拴上一根带子,免得被师父窃取。
“掌门师弟,这样处罚,太轻了吧?”那位和苍穹争执的师伯道。
白沉香没有说话,只摆了摆手,那位师伯就不说话了,可见白沉香在天门派中是极有权威的。虫虫看着西师叔苍穹的背影,她忽然有些可怜这位狷狂不羁的师叔,他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结果就要被罚面壁,不过师父看来也循私了,否则西师叔喝酒误事,绝不可能只罚面壁这么轻。
“花四海没有搜他们的身吧?”白沉香把话题导正。
“回师父,那魔头没有来得及。他才杀害了――文师兄,我们就赶到了。”帝乙说起当时的事还是有点怆然,天门派不算很大的门派,师兄弟间相亲相爱,这样相处了百年,尽管一心修仙,看开了生死,毕竟不能无情的。
“如果师兄问的是前因后果镜,我已经拿到了。”刀朗道:“这是本派的至宝,不能遗失,所以我一到山脚,就从文时身上取了下来。”
“嗯,还是刀朗你细心,这样我就放心了。”白沉香面容沉重的点点头:“争执无益,现在我们就看一下前因后果镜怎么说,看看这魔头为什么要与我天门派为敌。桃花,你来吧。”
北师叔桃花一拱手,走到东师叔刀朗面前,从他手里拿过来一块通体漆黑的墨玉。那墨玉是一个圈圈的形状,只有指甲盖大小,被穿在一条明黄的绳子上,怎么看也不是是个镜子,倒像个在地摊上买的装饰吊坠。
眼见桃花师叔缓步走到师父的石椅之后,把那吊坠恭恭敬敬地放在椅后的台案上,之后又走到台案后,面对着大片空荡荡的石墙站着,又像是发愣,又像是祷告念咒,不禁分外好奇。
“哈大叔,这个前因后果镜是什么东西?”哈大叔自从扶起她后,就一直站得离她不远,这会儿她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桃花师叔身上,偷偷凑过去问。
“前因后果镜是天门派开派祖师的师弟,也就是师叔祖造的。”哈大叔耐心地解释,“宝镜的名子非常长,简称为前因后果镜。”
“名子真的很长,我听大师兄说过一次原名,非常难记。”他们的说话声引来了八师弟尚黄乙的注意,多事的凑过来说:“原名叫做,欲知前世因,欲知后世果,看我集天地之灵气,采万物之精华的原原本本、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万试万灵,不灵不要钱、通天彻地、事无巨细反应镜。”八师弟一口气说出这个名子,然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夸张的样子让虫虫对他又有了几分亲近之感。再说被一个二百岁,但外表像十六岁的人叫做师姐,那滋味还不是一般的盖啊!
“真的是长得变态啊!看来这位师叔祖也是个搞怪的。”虫虫叹了一句,直恨为什么没有穿越到那个年代,好与这位老玩童好好交流一下。
“变态?”
“没事没事。我是说,这个宝镜有什么用呢?”
“七师姐,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八师弟看来比较多话,生生把哈大叔挤到了一边去,招呼虫虫蹲在一根柱子后面。满殿的人都在严肃紧张地等着桃花咒语念毕,看宝镜显示真相,只有这两个八卦精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们师兄弟出比较危险的任务时,都会带上前因后果镜,别看它小小的不起眼,可却是本派的镇山之宝,外人是不大知道的。这个宝镜的特殊之处就是他会记录执行这趟任务的过程,如果半路上出了什么事,镜子会原原本本的知道。像这次,只要取回被杀师兄身上的宝镜,再施法在灵精玉璧上反射出来,就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了。还有一桩神奇,这宝镜落到别人手里也不怕,因为除了师父和桃花师叔,谁也不能让它说话。”
哦,原来就是类似于监视器一样的东西,不过剑仙们用的东西更神神怪怪。可是这也太没有**权了,走到外面还要被师父遥控,如果以后她出任务,一定死命不要这东西。话说有这样的好宝贝,刚才大家还猜测个什么劲儿,直接拿来看不就是了。古人哪!永远不懂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最近。
“这次的任务很重要吗?”她问。
“只是例行的巡山而已。”八师弟的脸色有些黯然,“云梦山和附近的无穷山都是天门派属地,只是无穷山条件恶劣,没有人驻守。但师傅怕有魔教妖人来搞破坏,所以每月都会从四门中各抽出一名师兄弟去巡山的。一直都没事的,没想到这次――唉,花四海真该死。”
虫虫还想问什么,就听大殿内传来一阵咔啦啦地响声,大殿正面那片石墙从中间像两扇门一样缓缓打开,露出后面一片洁白莹润的玉壁来,约十米长、五米宽。
娘的,旷世奇珍!
“这是灵精玉壁。”八师弟告诉虫虫。
第十章 它,竟然断了!(上)
看墨武师叔把桃花师叔扶到一边,虫虫总算明白,让这个监视器放像是不那么容易的,看来要损耗功力才行。这样看来,还是她的世界方便,虽然不太潇洒,好在一插电门,万事OK。
“关门。”白沉香低声交待了一句。
随着沉重的石门被关上,大殿内登时黑暗了下来,而同时那墨玉坠子突然立起,被无形的力量摧动着在石案上轻轻的旋转,一团温暖的黄色光晕自墨玉上散发了出来,如雾气般向外漫延,渐渐笼罩了周围三、四米的地方,黄光也转淡为了白色,直到墨玉定定的在石案上立稳,所有的光芒也凝成一束,照射到了玉壁之上。
立即,有几条人影出现在了玉壁之上,虫虫虽然不认识那几个人,但看他们一行四人都是灰色的袍子,分别镶着红边,黑边,白边和青边,显然就是天门派属下四门的人。耳边,众人低声议论着什么,有的人眼圈都红了,证实了虫虫的猜测是对的。
“此刻,天门派四弟子正在云梦山以西三百余里的无穷山脚下巡山,忽然发现了魔教恶徒的踪迹!”一个特别好听、特别纯正的男人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在众人的一片低语声中清晰地传了出来。
哇,好高级啊,不仅能够放映存入墨玉之中的影像资料,居然还能现场配音解说!
虫虫差点冲过去仔细看看这个欲知前世因,欲知后世果,看我集天地之灵气,采万物之精华的原原本本、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万试万灵,不灵不要钱、通天彻地、事无巨细反应镜,简称前因后果镜的宝贝。
这东西太神奇了,简直是技术不够、法力来凑!这是多么环保的能力啊,不用破坏环境,就这么做到了现代科技都做不到的事。一块墨玉记录了事件的始末已经很神奇了,现在简直是现场直播嘛!
她想看看那个藏身在墨玉中进行解说的人是谁,或者这只是个镜魂,可是她根本挤不过去,身体强壮的师兄弟们早就在玉壁前站得满满当当,她拼了小命才把脑袋从两条强健的臂膀中间挤进了一点,只能大致看到玉璧上的情况,根本看不到墨玉。
“以文师兄为首的四人追着魔迹进入了无穷山,只见满目青翠,鸟语花香,只是那魔教的两个恶徒已经没有了踪影。四人一商量,觉得魔教进入无穷山必有阴谋,于是顾不得满身风尘,山势险恶,一路追了下去。”
众人急着想得知这四名同门的死因,可是这镜魂居然和说书的一样娓娓道来,而且语气相当夸张,表演欲不是一般的强。而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镜子的这种态度,全体忍受着它的啰嗦。
虫虫听得好烦,于是干脆忽略掉那好听的声音,双眼望向玉璧,就见那四个人在一处非常险峻难行的山路上艰难地走着,一路走还一路蹲下来找着什么,明显是追踪敌人的足迹。
这哪叫山啊!明明是地狱的第一重,还满目青翠,鸟语花香?明明就是枯草烂叶、蛇鼠横行,这镜魂是什么审美啊!而且无穷山的气候看来相当奇怪,四个人一会儿汗流浃背、一会儿满面冰霜,一座小小的山,居然有着不同的四时气候。这样忽冷忽热的,人会得糖尿病的!如果以后师父派她到这个什么无穷山去,她绝对绝对不去!
玉璧上反应着真实的事件,而镜魂则在一边滔滔不绝的废话连篇,但所有的人都和虫虫一样,忽略着那好听却又烦人的声音,只关注玉璧上的影像。
一切都最真实不过了。天门派巡山的四名弟子无意中发现有两名魔教中人鬼鬼祟祟的进入了无穷山,于是追了上去,在还没有探查清楚魔教恶徒目的的时候,被对方发现,结果双方大打出手。那两名魔教恶徒的法力于天门弟子相当,不过他们人少,所以落了下风。
天门弟子看样子是想生擒魔教恶徒,谁知这两人凶狠之极,一出手就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天门弟子被逼无奈之下,只能把他们杀了。最可怕的是,这两个人死后的尸体瞬时化为了一股黑烟,直冲云霄,好像发出一种信号,通知其他魔教中人一样。
四名弟子知道情况不妙,出了无穷山后就急匆匆地想回到驻地报告这件怪事,没曾想花四海突然出现了。他大概是在附近活动,看到那两名魔教弟子以尸气发出的狼烟,就一路追了过来。
剩下的不用看也猜得出了,花四海不能容忍自己的手下为人所杀,当即出手。这四个人也算机灵,在花四海强大的实力威胁下,居然逃到了云梦山脚下才被杀。
看他们还是没能躲过那场死劫,天门弟子虽然明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惋惜四名师兄弟之死,更是痛恨花四海穷凶极恶。虫虫冷眼旁观,觉得花四海其实只是霸道而已,并不是天门派人口中的卑鄙无耻,阴险奸诈之人。魔教弟子擅闯人家的领地当然是不对了,天门四弟子也没想打死他们,谁想到他们都是暴炭,打不过跑就是了,可他们却宁肯自绝于人民也不愿意被捉。花四海不明就理,知道自己人被杀,于是追到人家家门口杀人。
他够狂妄、够嚣张、够霸道,可是他只杀了那四个伤他门人的人,并没有祸及其他,这说明他是个不容冒犯的人,却不是个滥杀的人。也许西师叔苍穹说的对,他是借机试探天门派的底,但桃花师叔也说了,他所伤的人只是中了寒毒,不会危及生命。
“收镜开门吧!”黑暗中传来掌门白沉香的声音,语气沉稳,不带情绪,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是三大护法却明白掌门的心意,这前因后果镜虽然显示了花四海为什么杀人,却没有解释那两个魔教中人到无穷山是去干什么?
还有,花四海出现在那附近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他是要对天门派下手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问题就严重了。天门派除了他们几个外,全是尚在成长的年轻弟子,实力还不足以抗衡如日中天的魔教,要怎么办?
“先散了吧?”刀朗轻声问。
白沉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三兄弟对视一眼,知道掌门是在忧心下一步要怎么做?魔教突然现身在无穷山、花四海来探天门派的底、他们这趟出门办的事也不能放下,一堆事都赶到了一起。
“还有――”桃花一指虫虫,“师兄,你的弟子的名子中都有一个乙字,这个丫头叫什么乙?”
白沉香看了一眼还在贼兮兮地观察前因后果镜的虫虫,袍袖一卷把那宝贝收回,没好气地道:“法力低微、茫然混沌,就叫蚂蚁好了。”
蚂蚁?蚂蚁!
每个人都听到了虫虫的别称,忍不住想笑。
虫虫气鼓鼓地瞪着白沉香,觉得她这个师父真不怎么样。拿她开心是吧?拿她不当回事是吧?蚂蚁就蚂蚁!反正她本来就叫虫虫。哼,也许这一山的人将来都要依靠她呢,这回书就叫《小蚁雄兵》!
第十一章 它,竟然断了!(中)
师父说过,想要回到天门派的驻地,就要自己飞上去,也就是说,她要学会御剑飞行才能做到。
这是个苛刻的条件,因为她是纯正的**凡胎,没有一点法术基础,一个凡人要想练习到可以御剑飞行的程度,那不是十几、二十年就能办到的事。
苍穹师叔说过,八剑弟子比八剑还要重要,因为剑是神剑,无论是谁也毁不了。可神剑自己选定的主人却是七名还很稚嫩的小剑仙,外加一名来路不明的白丁。假如不怀好意的人真的要破坏八剑聚齐的威力,随便杀一名剑主就可以了。到时候,天门派又去哪里再找一个人御使却邪剑呢?
既然八剑弟子如此重要又如此脆弱,做为天门派掌门的白沉香应该极度爱惜和保护才对,可他却让虫虫呆在没有任何强大防护的紫竹林里,由一个法力很低的守园人做为启蒙老师。
这就好像把她放到了盘子上,然后四处托着盘子问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想吃吗?随便吃一点吧!这菜的名子叫蚂蚁上树。吃吗?小菜一碟,白送!”
这件事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白沉香虽然收了虫虫为徒,却是极不信任她的。他同意收她为徒,仅仅是因为她偶然拔出了那把剑,还因为她的屁屁上有一个他不能亲自证实的剑主印迹。在他的心里,从没有真正认定虫虫就是却邪剑选定的剑主,说不定是当时情况太危急,这把通灵宝剑借这来历不明的怪丫头之手拯救了天门派。
从另一个角度讲,神剑与选定的剑主之间有心灵感应,如果姚虫虫小蚂蚁是却邪剑真正的主人,神剑一定会有反应,并且天命也不会让她轻易的死。
对于虫虫而言,自从听说了陈兵八剑的事和苍穹师叔的担心,她就知道自己才摆脱了前一个危险就陷入了另一个危险之中,也知道她呆在紫竹林里,没有人、也没有结界保护,随时能被人拉出去大卸八块。
她觉得师父对她一点也不真诚,难免有点被拒绝的挫败感,而且想到自己的小命随时会挂,也真是害怕。不过她是个随遇而安且乐观的性子,既然不能抗争,就只好接受了,发愁没用的话,还不如开开心心的过。
刀朗、墨武虽然觉得掌门师兄的决定似乎不妥,但还是先送虫虫和老黑下山,就见虫虫一路上都笑咪咪的,都觉得这丫头没心没肺,她的脖子上随时有一把刀会落下来,难得她还满不在乎,又是气她不动脑子,又是喜欢她这种马虎天真的个性。
送他们到了紫竹林后,两位师叔嘱咐了一番,然后又加布了一层结界,虽然因为没有神器护阵,也没有适当的地势和方位,结界的防护力不很坚强,但总比完全任人出入好多了。
送走了他们后,虫虫安心地住了下来,正好老黑、也就是哈大叔的竹屋有两间,里面还有些简单的家具,只要随便打扫一下就能住人了,所以当天她不用席地而眠。
这一晚上她睡得非常安稳,迷蒙之间,似乎做了一夜的梦,只是醒来后都记不起了。甚至她很恍惚自己是谁?真的是叫姚虫虫吗?真的来自于一个现代而繁杂的社会吗?这真的是剑仙的世界吗?
还有,既然这只是她的一个梦,那梦中的帅哥是谁?那个黑衣散发的高大男子,身外一层淡淡的美丽银光,一条黑龙盘绕着他的周身飞舞。想想,她还真有够HC(花痴)的,只不过见了一面罢了,那男人还是要杀她的,她居然梦到人家!
一推开竹门,虫虫的嘴巴立即张得好像咬钩的鱼一样,惊叹了半天合不上,恍然以为踏入了仙境。
昨天回到紫竹林已经很晚了,疲惫又屡受惊吓的她早早吃了东西睡下,自从穿越到剑仙的世界以来,她第一次真正观察这个地方。
这个小山谷三面环山,扑面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青翠葱郁,山壁上覆满了长青藤和枫叶一样的植物,满目的绿色点缀着点点火红,被晨风一吹,红绿相间,美得生动无比。
地上,没有一处光裸,草地、花田、菜地依地势的高低错落有致的分割开,草地修剪得整整齐齐,蔬菜长得水灵可爱、那花田更是色彩缤纷,姹紫嫣红,好像有一块巨大的、自然的地毯铺满了山谷。
她和哈大叔住的地方是西北角的一个小院落,一排两间竹屋,大概是为了防止山谷中潮湿之气的侵蚀而垫高了,那么大间的竹屋巧妙地架在了无数粗竹支起的架子上,初看上去,好像是凌空虚设一般。
竹子绿得醉人,上面遍布星星点点的亮紫斑点,刚升上半空的阳光明亮而温和的照在上面,竹屋竟似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微光,让虫虫怀疑这精致的竹屋是虚幻的。再看向远处,山谷唯一的入口处,那片紫竹林也似梦似幻,青翠欲滴的绿色中夹杂着道道紫色,也不似人间的景物。
竹屋外,以粗竹围成了一首篱笆墙,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小藤蔓爬满了篱笆,这些生命顽强的植物蔓延着生长,直到那个宽大的井台边。
井台以及井周围的地面都是以粗砺的黑石砌成,在一大片梦幻而柔软的感觉中突兀的存在着,提醒着虫虫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她确实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因为她原来所在的世界是绝不会有这样不染一点凡俗的地方的。
她在房前屋后找了找,除了整齐的摆放在院落中的农具,哈大叔不见人影。那些农具是否和现代的相同,她不知道,都市的姑娘早就五谷不识了,她连小白菜和菠菜都分不清,何况这些比较“原始”的东西。
“哈大叔?”她喊了一声,没人回答她,于是她缓缓步出院落,感觉在这种娴静安详的环境中,心也变得平和起来,脚步都不自觉的放轻,难怪哈大叔是那么温和善良,原来环境真的会影响人。
先逛了逛菜地,蹲在地上看了半天,差点把鼻子顶到那些模样都差不多的叶子上,结果还是一种蔬菜也没有认出来,只好转去花田。她以前曾经研究过花语,花卉知识还比较丰富,虽然她总是在花店里看到花,但考虑它们生在土里的样子也不会差很多。
慢慢逛了半圈,她确定仙山上的花与凡俗世界的花是类似的,而这片花田的花朵虽然花色不同,但看来很像是凡界的蝴蝶兰,哈大叔似乎相当喜欢这种花。那花状如蝴蝶,被微风吹得轻轻摇摆的时候,就好像一只只蝴蝶在飞舞,而那些真正的、色彩斑斓的蝴蝶也在花间盘旋,相互对应,实在美极了。
“哈大叔?”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从花丛中站起来,虫虫开心的叫了一声。
“丫头,起床了?”哈大叔憨厚地笑,似乎很高兴看到虫虫出现。
被人欢迎和喜欢总是会令人愉快的,所以虫虫也很高兴,嘴头甜甜地道:“哈大叔,你在做什么,我来帮你吧?”
“不用,这花田一向是我照顾的,你不用插手,只要练好法术就行。”哈大叔用一把小铲最后培了培一株蝴蝶兰的土,“掌门师兄说了,让你今日太阳一出就开始练功。我刚才在你窗外一听,你睡得正香,干脆让你偷懒一下。呵呵,你这丫头可害大叔违背掌门师兄的命令了。”
“天不亮就要起床啊?”虫虫大吃一惊,她是夜游神一族,一到晚上精神就大,早上很赖床。
“丫头啊。”哈大叔语重心长地说:“掌门师兄虽然严厉一点,但不是坏人,你要让他相信你就是却邪剑的主人,你要勤奋,知道吗?”
我才不稀罕白沉香的承认!虫虫心里想,但不忍心反驳和气的哈大叔,只好胡乱点了点头。
哈大叔明白她的心意,继续道:“我们天门派每三个月都要考较一下弟子的修为进展,你可不能丢大叔的脸啊。距最近的一次考试还有一个月,至少你要学会障眼法,这可是最简单的法术了。”
“还要考试?”虫虫再度大吃一惊,脸都跨了下来,她离开校园后曾经发誓再也不考试了,没想到今天要破誓。不过再想想,她是天生的应试人才,最会临时抱佛脚,想来应付这些神仙也不会太难。反正她也不想成绩有多么好,只要不是最后一名,只要有人给她垫背就好。
第一名?太累!
最后一名?太废!
名次太靠前?会让人有期待,期望你再进一步!
名次太靠后?会让人家想帮助你,让你进步一点!
只有中间偏下的成绩会不被人注意,这是她多年来的经验,所以她会继续发扬光大这一规律。
只是以她的情况来看,她不可能和别人比,只要不断的有点进步,缓慢但又不会停滞,不让白沉香老头子绝望就可以了。
想通了这一层,天生乐观的她就又放下心头重担,开心了起来。
“好吧,我尽量努力,不让哈大叔被人耻笑为不会教徒弟。”
“我只是代师兄教你些入门的法术,你的师父可是掌门师兄哪。”哈大叔好和气地微笑:“不过你为什么叫我哈大叔呢。老一辈的人都叫我老黑,你的师兄弟们都叫我黑师叔。”
“我不要和他们一样,这样哈大叔就是我一个人的啊。”虫虫一步跳到花丛中,没办法解释哈里波特是谁,只得胡乱解释,“哈大叔不喜欢吗?”
“随你高兴好了。只是――丫头啊,以后到这片花田里来要小心些,这些花都是大叔的命根子,舍不得它们被压断枝叶。”
虫虫左右一看,这才发现哈大叔是在整理一片被压倒的蝴蝶兰,那是她昨天从天而降时搞坏的,再看哈大叔那怜惜的神情,郑重的点头答应。
“那好,大叔现在给你弄点吃的,然后我们就学习一下最简单的障眼法。”
第十二章 它,竟然断了!(下)
虫虫被迫开始了她的修真生涯。
她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原始时代,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每天不是练习那个据说是最简单的法术,就是在紫竹林里转悠,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足不出谷。
开始的时候她觉得生活很是枯燥乏味,不过她这个人有一桩好处,就是能在最简单平凡的事物中找到乐趣和希望。于是山谷中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研究了一遍,竹屋、水井、篱笆、草地、花田、所有的蔬菜和那片紫绿相间的神奇竹林。
师父白沉香把她扔到这个地方来,除了温和寡言的哈大叔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连一只狗狗都没有,大概就是想让她安心修炼,可是没想到一根草都能引起她的兴趣,所以她的修炼实际上还是处于不用功的状态,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每天修炼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她总有借口去做其他的事,尽管连一日三餐都是哈大叔负责的。
哈大叔开始时很担心,见她坐在草地上看蚂蚁打架都能津津有味的看上一个时辰,期间还笑得前仰后合,自己哄自己玩得很开心,怕她这样一辈子也修炼不成最简单的障眼法。可后来渐渐被她随遇而安、粗疏天真的性格所感染,干脆想开了,随她去。
“师父不是叫我蚂蚁吗?”虫虫说得有理,“我现在就是在研究蚂蚁精神呀!”
蚂蚁不会迷路,可虫虫是路痴,但她却也不怕在山谷中迷路,一来这个山谷很小,二来紫竹林外有结界,她一个凡人没办法离开很远,最重要的一点是,白沉香老狐狸后来醒过味儿来,怕她跑路,专门弄出一个东西来控制她。
那东西是一对木雕手环,外观古朴质拙,看着很普通,但却和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可以随意大小,而且一旦戴上就摘不掉,除非是砍断手臂或者是白沉香良心发现,亲自施法解除,而这两种方法都不太可能。
这对手环一个套在了哈大叔的手上,一个套在了虫虫的手上。事先虫虫并不知道这手环的作用,和孙悟空一样是被骗的。哼,法宝多的人都是坏心眼!
“这是子母连环。”来送手环的桃花师叔一脸笑咪咪地解释:“黑师兄手上的是母环,你的是子环,只要戴上了这对手环,你就不会迷路了,因为你一离开黑师兄超过三箭之地,就一步也走不动了,任你如何拼命也寸步难行。”
这分明是控制她的,好像在小狗脖子上拴一条链子!这帮人是神仙嘛,怎么这么阴险的!再说,不是说剑主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吗?如果魔教派人来杀她,哈大叔就在附近,她跑不了,还会连累人的!
“这个法宝还有一个名子,叫做连连看。”桃花师叔坏心眼地欣赏着虫虫脸上变化多端的、咬牙切齿的表情,觉得这个新师侄真是很好玩的,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感情外露的人。
哇靠,连连看都出来了!和魔教大战的时候会不会叫CS大战哪!
她不死心,当场试了一下,发现这个“连连看”确实拿不下来了,而且当哈大叔站立着不动,她大约跑出那所谓三箭的距离时,真的好像撞到一堵无形的墙上一样,任她使出吃奶的劲也不能向前一步。哈大叔几前一步,她也可以再走一步,如果哈大叔向相反的方向走,她就会被连连看上的牵制力拉回来,行动不由自己,比坐牢还不如,好像个牵线的木偶。
幸亏牵线的是哈大叔,否则她气得当场就要撞山壁自杀!
一转头,看到桃花师叔一脸幸灾乐祸,连装装同情也不肯,那神情是说:我们掌门师兄多老辣啊,你个小丫头,老老实实当你的小蚂蚁吧!
她恨不得跳过去,一拳打到那张帅脸上,心中暗下决心,不扳回这一局她就不叫姚虫虫!
蚂蚁怎么了?蚂蚁也是有尊严的!
送走――不是――是赶走了好事的桃花师叔后,虫虫苦着脸坐在井台上,考虑着跳井自杀能不能穿越回去。
她来的那个世界虽然混乱嘈杂又肮脏,不过还是有自由的,真正是物质极大丰富,人民为所欲为。这里呢?虽然环境优美、没有污染;生活轻松,没有竞争;饭菜虽然是素食,不过确实非常好吃;不用工作,只随便摆摆样子练功就行;可以活很久,将来也许还会飞;还有哈大叔对她那么好,每天有许多新奇的事情可以发现外,也没什么好处了――
唉,她良心坏了,两个世界的优劣对比起来,这里的好处还少吗?至少,这手环还很漂亮,而且跳井后生死未卜,不如等待机会报复白沉香那个坏银!还有桃花!还有苍穹!外加上刀朗和墨武,这两位师叔没有惹她,可谁叫他们有那么可恶的师兄弟来着。
“丫头啊,掌门师兄也是为你好,怕你玩野了心。”哈大叔安慰她:“玉不琢、不成器,你师父虽然严厉了一点,但却是想让你成材啊。”
“哦,那我练功去。”意外的,虫虫点了点头,“大叔说障眼法变石头是最最简单的是吧,今天我就练习这个。”说着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她倒不是突然变得乖巧听话了,只是她觉得她至少应该能变块石头什么的,遇到危险时躲避一下,不要连累善良的哈大叔,虽然她很怀疑如果魔教真要杀她,这个狗屁障眼法管不管用。
就这么着,终于到了考试的时间,虫虫的法术进展令哈大叔惊喜不已,因为她发现虫虫只要肯有一点点的努力,就能有很大的进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个法术天才!
“在这里比试吗?”虫虫看看山脚下黑压压的人,有点奇怪,记得以前哈大叔说过,天门派的考试是在钧天后的校场里进行的啊,什么时候改在这里了?
前些日子,花四海大闹云梦山的山门,害得平整的山前空地碎石遍布,山阶堵塞,不过现在已经整理好了,没有一点曾经遭到破坏的痕迹。那八块藏剑石仍旧骄傲地耸立在那里,花四海的魔力没有伤害它们分毫,根本没有像其他石头一样粉末化。
“不会在这里比试的。”哈大叔也一头雾水,“这是本门内部的事,应该会防止外人偷窥的。”
白老头又要新花招!虫虫警惕地想。
就见白沉香慢慢走到了空地中央,先长篇大论、之乎者也了一番。虫虫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见众弟子都神情兴奋,而桃花师叔虽然仍然正襟危坐,但在看到她的目光扫来时,偷偷眨了眨眼睛。
大事不妙!肯定不妙!桃花师叔这神情意味着她要倒霉,不然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帅哥不会那么一副期待的模样。她要跑!可是跑到哪里呢?变石头?还是找块石头藏着?
“蚂蚁,你来!”白沉香貌似和蔼,实则很有威胁性的声音响起。
蚂蚁?是谁?师父在叫她吗?
哈大叔轻轻推了推一直往后躲的她,耳语道:“别怕,去回掌门的话,你是他的七弟子,应该站在钧天一列的。”
虫虫还是不自禁的往后挪。
“蚂蚁!”师父的声音有点严厉了。
“我不去!”她冲口而出。
“来,别怕,不考你,毕竟你没有道术基础,又是初学,为师不会为难于你。”
不会为难吗?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安呢?非常非常不安,好像大难临头!
感觉场上数百双眼睛望向自己,虫虫不得已,只好半寸半寸蹭向场中,等得白沉香差点当场撕下掌门的威严伪装,跳过去把她拎过来。
“来,蚂蚁,既然你是却邪剑认定的主人,今天对你的考较就是――”白沉香的眼神变幻莫测,“把却邪剑拔出来!”
五雷轰顶、天塌地陷、世纪大海啸、这可是足以让地球毁灭的消息啊!
“师父,我不能――”虫虫可怜兮兮地低着头。
“别怕,为师让你去,你就去,拔不出来也不是罪过,不过试试你的法力罢了。”师父的决定像圣旨一样不可违拗,“天门派门规的第一条就是不得违背师命,你忘记了吗?”
天门派那么多条烂规定,她哪知道哪条对哪条!虫虫心里骂了一句,可眼看现在这局势是骑虎难下了,眼见不拔剑意思一下是不行的。没想到白沉香跟她玩阴的,如果她拔不出,是不是要赶她下山?
偷眼看了一下哈大叔,见大叔向她点点头,意思是拔不出来也没关系,虫虫心里一宽,咬牙想着,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托生,拔就拔吧!
长呼了一口气,她大步走到第七块大石前,还没伸手拔剑,却邪剑就发出了嗡嗡的响声,剑身也颤抖不止,好像是兴奋,又好像是警告,更好像是――恐惧!
场地上,大家发出了惊喜和惊叹的声音,大概都觉得却邪剑在召唤主人,就连一向沉稳的白沉香都流露出一点紧张的神色,紧盯着虫虫犹豫的把一只手放到剑柄上。
拔不动,剑在手下颤抖着。那么,两只手。还是不行。再加一只脚,用力蹬着石头,不行。最后两手两脚全上,像那天一样以全身的重量去拔剑,仍然是不行。
“你个死剑,一点不配合,我不要你了。”虫虫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失败丢人极了,痛骂一句,用尽全身的力量向后猛拉。这回,剑有了动静,伴随着呛啷一声,虫虫惊喜地感到手上坚实的后拉力空了,她又像那天一样,整个人四脚朝天摔到地上。
知道手上还握着剑柄,虫虫心里的开心没办法形容。她果然是神剑选定的主人啊,这不就拔出剑来了吗?而且剑也没有像那天那样再弹回去。
可是等等,为什么师父面色铁青,周围惊呼声四起?为什么三位师叔的表情那么奇怪,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虫虫艰难地爬起来,看到自己确实是拔出剑了。呃――确切的说是拔出了一部分,因为那把神剑,据说天雷地火也毁不了的神剑它――它,竟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