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节 固有x的x弱点(6)
“秉持荣誉从来都不代表愚蠢。”卡尔耸了耸肩,这样说道。“我忠于公爵,忠于卢西尔家族。如果他要我去某处,和某些敌人作战,我绝不会违抗。但这不代表我喜欢这种战斗,也不代表我有把握战胜那些敌人。”
“哈哈哈哈...”勒韦尔笑了起来。“这和直接投降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大了。”卡尔说。“作为贵族,都会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在不失荣誉的情况下保全自己的性命,这样敌人也会尊重我们。愚蠢短视的小市民才会直接投降。”
“就算你说的对。”勒韦尔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来攻打我们的不是哈尔威克本人,而是他的某些部下呢?如果他的这些部下不打算抓俘虏,而是打算用我们来测试他们的魔法呢?”
“那就战斗。”卡尔说。“为了以后考虑,我们必须展现出一定的能力来。如果不是哈尔威克亲自前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击败对手。然后,像哈尔威克之前对待我那样对待他们。”
“捉活的?”勒韦尔沉吟了一下。“可没那么容易。”
“我之前带的队伍被称为‘破魔队’,可不止是因为装备了能抵御和破坏魔法的装备。”卡尔说道。“哈尔威克那些真正强大的魔法,也未必所有人都掌握了。”
“这个...应该没错。”勒韦尔说。“如果人人都掌握了,那就不可能只有哈尔威克能在大量的实验里获得成功,而其他的人按照和他一样的方式去做,却常常收获失败了。”
他们正这样聊着。突然间,远处飞来一颗红色的火球,在二人不远处‘轰’的一声,炸裂了开来。
凝固而又变淡。
“你们发现了吗?营地里的人好像少了一些。”
一旁,栅栏的火光忽明忽暗。远处,那个指挥中心周围聚集了一群人,正在喊着些什么---袁森听不清楚。这时,托比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像是。”他身旁的布罗基斯回应道。“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托比看着周围。“但是,他们却没陷入混乱。”
“因为他们的团长还保持着镇定。”德拉斯看向了营地中央。“在黑暗和混乱中,队伍的领袖如果自己没有动摇和慌乱、也没有下达错误的命令,那部下们也就会逐渐镇定下来。”
“听起来,你好像有过类似的经历?”听他这么说后,布罗基斯看向德拉斯。“之前在面对兽群的时候,有一次....”
“嗯,最危险的那次。”德拉斯说。“当时,右翼莫里斯家的阵线被狼群突破,左侧杜兰家的部队擅自撤退....结果,坚守阵地的我们被围住了。”
“那一次真是损失惨重。”托比说。“如果不是法师团及时支援,我们可能会被兽群彻底消灭。”
“我记得那一次公爵没有出征。”布罗基斯说。
“是啊。”德拉斯说道。“当时他和其他公爵都接到命令,一起去觐见国王了....那次是埃利斯队长带队。那一次要不是他,我们说不定也会像杜兰家的士兵一样,各自逃散了。”
“他当时怎么做的?”托比问道。
“高声呼喊,号召大家为荣誉而战。”德拉斯说。“然后重新组织队形,要求大家坚守阵地、保护同伴,并且在第一时间自己站到最危险的地方。”
“我记得,这位队长死在了战斗中途...”布罗基斯说道。
“是啊。”德拉斯叹息了一声。“勇士的死法。在战死之前,他用身前的盾牌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狼群的攻击。直到盾牌残破不堪,直到盔甲上满是伤痕....”
“我们所有人,都在他的激励下奋勇作战。狼群的尸体在我们阵地的旁边堆成了一座小山。后来,有头狡猾的狼趁着埃利斯队长身边的队友一时的疏忽,从死角扑过来,咬碎了他的肩膀。”
“但就算是这样,队长也没有交出来。他依旧在鼓励大家、拼命喊杀----一直坚持着战斗,直到再也承受不住,彻底倒下...”
“我在战后看过他的盾牌和铠甲。”布罗基斯说道。“要不是变成了这幅模样,很多人肯定会泣不成声。要不是为了顾及其他家族,公爵肯定会在公开场合表彰他,并且给他准备一场盛大的葬礼。”
“之后,也是为了奖励你们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才把你们从正式的部队中剥离出来,成立了监察队...”
“对于这种赏赐,我永远感激。”德拉斯看向布罗基斯。“但是,我就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顾忌的?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时逃走,是最卑劣、最可耻的做法,还要讲什么顾忌?”
“公爵有他的考虑。”面对这种质疑,布罗基斯简单的说道。“当时,有些威力强大的攻击和防御手段,只有各大家族联合起来才能使用。”
“我们在前线拼死搏杀的时候,这些威力强大的手段在哪儿?”德拉斯问道。
“各家族都要从全局来进行考虑。当时的情况后虽然很紧急,但考虑再三之后,他们还是认为:不能因为那种战况而动用这种手段。所以,最后没有使用。”布罗基斯说道。“之后有几次,非常强大的敌人出现时...”
“法师们就研究出了威力更大,使用起来更方便的魔法。”托比说着,笑了起来。“呵呵呵呵。”
“就算是这样,这种努力也不没有作用。”布罗基斯说道。“就算是变成这幅模样,也只有贵族才能使用的力量---唯独属于我们的荣誉。”
“我不明白。”德拉斯摇了摇头,这样说道。“武器研究出来,不就是为了用的吗?我们身上的铠甲,手中的长剑,不是为了攻击敌人才使用的吗?照你的意思,我们需要把这些藏起来去对付兽群?合适的时候再穿上?”
“那种武器是不一样的。”布罗基斯叹息了一声,这样说道。“使用的时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第四百二十三节 固有x的x弱点(7)
“什么代价?”德拉斯问道。
“我不能告诉你。”布罗基斯说道。“这是秘密。”
“去tm的秘密!你...”
德拉斯这样吵嚷起来。这时候,托比伸出一只手,拦在他面前。
“过去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在这里活下去。”
“就是。”布罗基斯说道。随后,他看向了托比。“你选好目标了吗?”
不远处,dtph的成员们已经停止了呐喊,分散到了各处。托比打量着他们一段时间后,指向了一个女人。“就她吧。”
这个女人,之前舞会的时候袁森记得看到过她。好像,她是dtph团队里搞情报的官员。托比选这个人,是因为她知道更多的秘密吗?
“她?合适吗?”布罗基斯问道。
“她的精神强度....”托比说。“应该会倾向于相信指引术所提供的内容。”
“好吧。”布罗基斯说。“只有你才懂这种法术,那你就用。”
“需要你们帮忙。”托比说道。“单纯用法术来做的话....”
之后,他拿出几页纸来,在上面写了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在上面灌注进了魔力。之后,又要求布罗基斯和德拉斯站到合适的位置上,拿着这几页纸,以之前催动魔法道具的方式催动它。
“然后我使用魔法,就可以把她的精神指引到仿真的幻境里。”托比这样解释道。
“真够麻烦的...”德拉斯抱怨着,接过纸来。
布罗基斯考虑了片刻,也接了过来。之后,他们站到了托比要求的位置上。
“稍等一下,她走的方向....”托比轻声说道。“调整魔力的频率....与目标心理倾向所匹配的魔力大小...好的...3、2、1....开始!”
在他说出这个词儿的瞬间,一道隐约的灰色光芒飞向了那个dtph的女子。
布罗基斯看着那道灰色光芒在黑暗中飞行的轨迹。这时,德拉斯走到了他的身旁。在那光芒飞进目标身体里的瞬间,他一拳打向了布罗基斯。
在拳头接触到布罗基斯的颅骨时,一道白色的光芒迸发出来。之后,布罗基斯叫也没叫出一声来,直接倒在了地上。
德拉斯看了看他,回过头,声音里有些紧张。“这....”
“搞定了。”托比说道。
“现在可以从他口中问出过去的真相了?”德拉斯问道。
“对,我不是对你说过好几遍了吗?我可以让他掌握的那个‘审讯术’,反过来对他生效。”托比说。“想问什么,你现在就问吧。”
怎么回事?袁森惊讶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托比和德拉斯,是在审问他们的同伴,布罗基斯?
那么,他们刚才使用的法术,说是要对付dtph的人。但实际上,是为了对付自己的同伴?
德拉斯犹豫了一下,开口了。
“卢西尔公爵他们使用那种武器,到底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也会给使用者也造成很大的伤害。”布罗基斯回答道。“要攻击人,首先会伤害使用者---这就是他们的武器。”
“也就是说,不像法师团那样,消耗外部的材料、或者自身的魔力,而是使用者的生命力?”托比问道。
“一开始获得它的时候,是这样的。”布罗基斯说。“后来,公爵和其他几家商谈了一下,组织人手,做了一些改进....”
“原来是这样....”德拉斯沉默了一会儿。“监察队那时候使用的,能抵御魔法的道具和装备,也是那个时期被发明出来的。这些发明,和你刚才提到的改进有关系吗?”
“有。”布罗基斯说道。“那些能破坏法师们法术的道具和装备,就是在这样的改进中制作出来的。”
“这种武器,是卢西尔公爵发现的,还是他研究出来的?”托比问道。
“是他发现的。”布罗基斯说。“后来,他把这种武器的使用方法分享给了其他家族...”
“也就是说,让他们来帮忙分担---攻击之后自身所需要承受的伤害。”托比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布罗基斯说。“按照公爵的说法,这是‘荣誉的负担’。想要获得贵族的权势,就必须承担这样的风险...啊...”
袁森刚这么想着,便听到布罗基斯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德拉斯问道。
“我不知道。”托比的手上正冒着淡淡的红光,随后,这红光飞射到了布罗基斯身上,他的呻吟声便小了许多。
“我只是想知道过去的一些真相。”德拉斯说道。“可没想对他不利。”
“在这个地方,任何魔法的施放过程和效果,出现任何的变化,都不值得奇怪。”托比说。“并且,就算他死了,也不是我的责任。”
“那么,是我的责任?”德拉斯哼了一声。
“当然。”托比说。“是你告诉我,想要从布罗基斯那里得到过去的真相,我才向你提供了这种魔法。如果魔法出了什么岔子,要负责的当然是你。”
“而且,在我施法之前,你就问了那些愚蠢的问题。如果布罗基斯因此而产生警惕,导致我施法失败,那就更全都都是你的责任....”
“好吧!算是我的责任,行了吧!”德拉斯不耐烦的说着。“那我需要多久才能继续问他?”
“他没什么问题。”托比看了看布罗基斯,这样说道。“过一会儿就可以了。”
“那就好。”德拉斯轻叹一声,看向了远方。“那个女人...”
“哦,为了不让布罗基斯看出来,我确实对她用了指引术....”托比说道。“她现在应该正处于幻觉中,但是设定内容太麻烦了,我就随便给出了一些。如果不出意外,那她会昏迷一段时间,做一些梦,然后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啊....”布罗基斯又一次发出了呻吟的声音。
“他这是怎么了?”德拉斯急忙问道。
“嗯...他应该是恢复了。”托比说道。“布罗基斯先生,我们继续刚才的问题。卢西尔公爵这样去要求其他家族的话,他们肯配合他吗?”
第四百二十四节 固有x的x弱点(8)
“他们当然不肯。”布罗基斯回答道。“那些大公爵,在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后,断然的回绝了他。他们除非遇到危险至极的情况,否则,平素都不肯付出,不肯牺牲。”
“因此,效忠这些家族的军官和中小贵族,有很多都在暗地里投向了卢西尔家族。如果卢西尔家族要和他们家族开战,他们都愿意作为内应。”
“开战?”托比问道。“卢西尔公爵打算对其他家族开战?”
“是的。”布罗基斯说道。“但在计划进行准备的过程中,有几个平民法师们突然获得了几次实验的成功。”
“哈尔威克。”托比说道。
“是他。”布罗基斯说道。“卢西尔公爵观察了实验结果和从事实验的人,之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贸然行动而导致贵族们之间的内耗,可能会有很糟糕的结果。”
“而后,他就开始拉拢那些法师了?”德拉斯。
“是的。”布罗基斯说。“一边拉拢他们,一边派出家族里的子弟,去学习这些实验---这些平民法师并不排斥接受贵族学徒。”
“是啊。”托比轻叹了一声。
“之后,出现了一系列意外不到的变故。”布罗基斯继续说道。“哈尔威克对我们派去的子弟,来者不拒。公爵一度认为可以把他争取过来了。但在之后,他对其他家族派来的子弟也一样全部接受。”
“公爵和他谈过几次,试图劝说他支持自己的行动。但这位哈尔威克先生,却始终表示,他注重的是‘顾全大局’,是这个王国的所有人。”
“在交流了一段时间后,我们认为他只不过是一个迂腐的研究者,并不需要太在意。但在我们又一次准备行动的时候,这位先生又连续获得了几次魔法实验的成功。其中有一种具备非常强大的战斗力。”
“这下子,大家只好再一次放弃行动。公爵又去找了哈尔威克几次,许诺给了他更高的职位、更多的资源、更大的权力,希望他能把研究出来的成果交给卢西尔家族。”
“但哈尔威克还是那幅中立的模样,依旧声称自己不计较私利,魔法研究是想要为整个王国造福----每次都拒绝了公爵。”
“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公爵发现他的行事真的在遵循这样的原则。这让他很意外,但是慢慢的,他也不再怀疑了。”
“如果哈尔威克继续保持这样的态度,那么...就不能采取行动了。于是,他开始组织人手,研究之前获得的那些能量。”
“埃利斯队长阵亡,以及我和卡尔加入破魔队,应该就是这个时期的事情。”德拉斯看向一旁的托比,这样说道。
“这是什么能量?”托比问道。“在哪里发现的?”
“其名为:‘心灵能量’。”布罗基斯说道。“公爵曾偶然提起过,他是在一处隐秘的地下设施里发现的。”
“心灵能量?”托比疑惑道。
“似乎是王国建立之前,曾经居住在这里的居民所利用的力量。”布罗基斯说道。“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研究之后,公爵发现,可以不用牺牲使用者自身的生命力,而使用他人的生命力,来发出强大的攻击。”
“这么厉害?”德拉斯惊讶道。
“就没有什么问题吗?”托比问道。“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了?”
“需要一些先决条件。”布罗基斯说。“付出生命力的外人,必须口头宣称‘自愿’,公爵才能调用他们身上的一部分力量;如果他们心里也确实愿意效忠于公爵,公爵便能调用他们全部的生命力。”
“也就是说,对公爵越忠诚的人,就越容易死?”德拉斯惊讶道。
“和某些魔法的效果很像。”托比沉吟道。
是啊,连名字都不改。在你们这里,是‘心灵魔法’,在公爵那里,就变成了‘心灵能量’。也不知道,哈尔威克是如何得到这种‘心灵魔法’的?
如果他不是那么沉迷于魔法研究....如果他无法获得成功,而是像别的法师一样遭遇各种失败....
凝固而又变淡。
“唐克斯先生死了。正门处,我们的队伍溃散了,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那里,只有少数逃了回来。”
“杜兰家、莫德勒家、洛家,这三家的士兵都开始出动,向我们进攻了。卢西尔家的士兵没有出动,还在那里休整。但是他们随时可能来进攻我们....”
哈尔威克的实验室里,熔炉旁边,哈尔威克正拿着笔和本,盯着面前的熔炉。在他身边,一名灰袍法师这样汇报着。
“按照交给哈里森和特里斯坦他们处理。”在这名法师停顿下来的时候,哈尔威克看向他,这样说道。
“可是....可是卢西尔家使用的那种‘惩戒之剑’威力非常大。正门那里,您明明在大家身上施放了‘延迟伤害’法术,但还是有许多人被他们杀掉了....”
“谁要是觉得有危险,可以暂时撤出实验。”哈尔威克说道。“实验条例上有规定,实验的过程中,有人胆怯了就可以自行退出,我并不会阻拦。”
“可是....您还觉得这是一场实验吗?”那灰袍法师的语气里多出了几分责难的意味。“这样真的好吗?”
“那些贵族中,确实有一些腐化堕落,没什么战斗力了。您如果把他们当做实验对象,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还有一些,依旧拥有很强的实力!卢西尔家....可能就是利用其它家族的失败来让我们放松警惕!”
“我都说了..”哈尔威克看向这个人,声音里透露出几分倦意。“实验的事情,交给哈里森和特里斯坦处理。我有别的事情要做。”
“但是他们不能处理!”这个法师吼道。“卢西尔家的这种惩戒之剑非常强大,除了您,没人能敌得过!”
“以前在实验中,不是也出现过只有我才能完成的步骤吗?”哈尔威克轻叹了一声,这样说道。“以前我们是怎么处理的?”
第四百二十五节 固有x的x弱点(9)
“以前....可是,这次的对手是和我们一样的...”
“以前我们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哈尔威克提高了声调,声音也变的严厉了起来。
“确保安全。”这个灰袍法师‘啪’的一声,立的笔直,然后这样说道。“逐步摸索,翔实记录,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那还不去做!?”哈尔威克用训斥的语气说道。“现在实验结束了吗?就来打扰我!”
“没有!”那灰袍法师继续立的笔直,这样回复道。“马上继续!”
他应该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低下头,后退着走了出去。
哈尔威克看都没看他一眼,又转向了面前的熔炉。之后,这座熔炉上又亮起了强烈的光芒。
“到底是怎么容纳这么多能量的?”这位大魔法师放下笔,在那里踱着步子,自言自语了起来。
“乔伊的骨头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这种能量,到处储存在什么区域?难道说,骨质本身就能储存大量的魔力,只是我们的开发度还不够?还是说,那一阶段,在骨质里形成了额外的临时储存区域?”
他这样念叨着,随即拿起笔来,把刚才说的这些写在了上面。
这样写完,他从长袍下拿出魔杖来。一挥,熔炉就轰隆轰隆的响了起来。
听那声音,就算是对袁森说里面正在把乔伊碾成粉末,也不会让他觉得奇怪。这就是哈尔威克的魔法吗?
片刻之后,哈尔威克在笔记上写了起来。
<向乔伊体内灌注了100单位的魔力后,并没有出现正常情况下的排斥反应。>
<之前测试的时候,乔伊的魔力接纳总量是96单位。在那时候灌注这种数量的魔力,会有大约2单位的魔力流失和散逸,30左右单位的魔力虽然被吸收和接纳,却会在他体内产生冲突。但是这次,100单位的魔力被完全吸收进了骨骼内,察觉不到流失。>
<下一步:再次注入一百当量的魔力>
写完这些后,哈尔威克放下笔,一挥魔杖,面前的熔炉又轰鸣了起来。
之后,他又写了下去。
<这次,乔伊的骨骼这次也全部吸收了这些魔力。是否可以推测,这次攻击增大了他身上骨骼的魔力容量?>
<下一步:解除‘延迟伤害’魔法,进行‘魔力粉碎’实验>
这次,哈尔威克挥动魔杖之后,熔炉里响起了剧烈的噪音。
之后,他写出来的内容是这样的:
<魔力粉碎’没能摧毁乔伊体内的魔力,也没能破坏他的骨骼---这很不正常。‘延迟伤害’的魔法已经解除了。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在保护他,会是惩戒之剑带来的效果吗?除了让他失去意识,还在保护他?>
不是吧,他想要粉碎自己手下的骨头?真的把对方当做实验品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也许这次攻击的目的并不是杀死他,而是改变乔伊骨骼的属性?>
<按照他们报告上来的,其余被惩戒之剑攻击到的人直接就死了。这是因为改造失败了?还是说他们只打算改造乔伊一个人?>
<下一步:一直向乔伊的骨骼内灌输魔力,观测其达到临界点时的反应>
这....他不怕再一次爆炸吗?
袁森这样想着时,门口想起了脚步声,是两个灰袍法师跑了进来。
“老师,很麻烦。”是特里斯坦的声音。“卢西尔家在正门击败了乔伊的那些手下,杀了唐克斯。之后,原本那些按兵不动的贵族,突然都开始发动攻击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哈尔威克放下笔,这样问道。
“要是您允许的话,大家....我希望能先撤退。”特里斯坦说。“在各处留下魔法陷阱,然后撤到合适的位置。在有利的区域,把队伍集结起来,先干掉卢西尔家的士兵。”
“需要什么?”哈尔威克问道。
“一些魔法的使用授权....还有更多的材料....”特里斯坦说道。“为了胜利,这都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希望您能亲自出面,率领大家作战...”
这样说着,他把一份申请报告递给哈尔威克。
“我有个问题。”哈尔威克接过报告,没有看,而是看向特里斯坦。“如果你面前出现了一个威力强大的魔法,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在保障安全的情况下观察其特质....呃,剖析其运行的轨迹、原理....”特里斯坦说道。
“卢西尔家这次使用的惩戒之剑,其特质是什么?魔力运行的轨迹如何?原理接近我们平时使用的哪种魔法?”哈尔威克问道。
“呃...我还没....”
“第一个被击中的乔伊,只是处于昏迷状态;但第二个被击中的人,就直接失去了性命。为什么?”哈尔威克继续问道。“之后,被它击中的人是像乔伊那样昏迷,还是直接被杀?原因分别是什么?”
“....我不清楚....”
“如果这种手段真的那么强大,他们为什么不把我设为目标?”哈尔威克又问道。“直接杀了我,结束这场战斗,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先是把目标定位乔伊,然后在我为乔伊治疗的时候发生爆炸?”
“这个,应该是他们做不到。”特里斯坦身旁的灰袍法师首次开口道。
是休斯。袁森随即分辨出了他的声音。他也来了。
“没错。”哈尔威克看向休斯。“他们是在乔伊使用空间魔法,把他们送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时使用了这种‘惩戒之剑’。那么,问题就出来了。”
他看向面前的两名学生,深吸一口气,以飞快的速度说出了下面的话:
“之前为什么不用?为什么不在一见面的时候就使用它,从正面击溃乔伊和他的同伴们?为什么不用它来救下被俘的赛多西里公爵或者被杀的莫里斯公爵?为什么,只攻击了他们面前的乔伊等人?”
“这...”特里斯坦和休斯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这些,你们都要好好考虑。无需因为这次的实验品有自行的活动能力,就担忧、惧怕他们----不需要。”
第四百二十六节 固有x的x弱点(10)
“不需要在那里说什么‘很麻烦’、‘要撤退’....那不是合格的法师该说的话!我问你,这么长时间,在我这里你都学了些什么!?”
“您说的对....”特里斯坦低下头,垂头丧气的说道。“对不起。”
“这份报告先还给你。”哈尔威克把报告递还给自己的学生。“考虑一下我提到的这些问题,再考虑一下我没提到的问题。然后,需要什么,重新写一份报告给我。和上次一样,没问题我就会同意。”
“呃...是...”
特里斯坦的声音像是快哭了一样。见状,他一旁的休斯接过了报告,向哈尔威克略一鞠躬,向外走去。
凝固而又变淡。
“是你。你是用这种火球杀死莫里斯公爵的吗?”
卡尔放下手中的长剑,这样对空无一人的回廊说道。
“差不多吧。”哈里森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有点儿别的。”
“对付我和我的伙伴们,这种东西可不好使。”卡尔说道。“来点儿高级魔法吧。魔力天平、自力更生、或者那种用魔法绳索把我们都捆起来的法术。”
“哈哈哈。”哈里森笑了起来。“对付你们,何必用那种高级的魔法?用这些,就足够干掉你们了。”
“是吗?哈哈哈哈!”卡尔笑了起来。“听起来,是你不会那些?”
哈里森没有立刻做出反驳。
“嗯,我明白的。”卡尔继续说道。“我听说,哈尔威克导师并不会隐瞒他掌握的魔法。如果法师团里有人申请做什么魔法的实验,只有提供充分的理由,那么他十有**都不会拒绝。”
“而你,在这样的机会出现时,却并没有申请这种顶级的魔法---除了缺乏才能,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在他这样说着的过程中,数十颗火球、飞弹朝卡尔这支队伍所在的位置飞来。卡尔手下的士兵们,因为他们长官的话而哈哈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和盾牌。
有些飞弹,在接触到他们手中的武器时,能量就散逸开来,化作了无形;有些火球,在碰触到他们手中的盾牌后旋即朝相反的方向飞了回去。只有少数的魔法,打在没有人的地方,能量的余波多少给队伍中几个人造成了一点儿轻微的伤害。
“要是你们只有这种水准,那我可就攻过去了。”卡尔说道。“害怕的话,就赶紧逃吧!”
“好啊!”哈里森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这么看不起我们,那就来啊。”
“队长!”身后有人向卡尔喊道。
卡尔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全体预备!1、2....站住不动~~”
在他身后,有些人差点儿摔倒。
“哈哈哈哈!”卡尔大笑起来。“骗你的。谁会去冲法师们布设好的阵地啊。”
远处的哈里森沉默了一阵子,迸出一个词儿来。“混账....”
“我在耍你吗?”卡尔说道。“想问这个,是不是?我不用你问就可以回答你,正是。”
“耍的就是你,比我从前耍过的猴子好玩多了。因为你们的智商其实相差无几嘛,哈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都跟着大笑起来。在远处,则隐约响起了一些咒骂声。
“你在故意激怒他?”一片笑声中,勒韦尔在卡尔身边低声说道。
“是的。”卡尔说。“你以前不是说过吗,这家伙是个疯子。”
“接近。”勒韦尔说。“但你这么刺激他...”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卡尔说道。“你知道吧,我带着破魔队捉住过濒临疯狂的魔法师。”
“嗯。”
“天才的另一面通常就是疯狂。”卡尔继续说道。“呃...也许除了哈尔威克。”
“之前我们逮捕那些不知道因为什么而陷入疯狂的魔法师时,往往要付出很大的损失。虽然身上有各种让普通的魔法无效的装备和道具,但是天知道那些疯子会研究出什么样的魔法,绕过和破坏干扰来攻击我们。”
“所以,你就这么说?”
“很有效。”卡尔说道。“对付一般人的时候没什么作用的话术,在对付这些疯子的时候,往往会起到奇效。让他们完全改变自己的做法。譬如刚才这种嘲讽,有时候能让他们做出最冲动、最愚蠢的选择来。”
他正这样说着,便看到周围的环境出现了变化---从漫长的回廊,变成了亮白色的砖石筑成的墙壁。
卡尔、勒韦尔,还有他们的部下,被圈在了其中。
之后,他们发现,身边的人都变成了很久之前的模样。
凝固而又变淡。
“我们会赢。”
黑暗中,卢西尔公爵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这是怎么回事?
袁森看向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小帐篷里。向外看去,随即发现这是dtph的营地。
卢西尔公爵来这里了?
“当然。”之后,在帐篷里面,布鲁托的声音响了起来。袁森看过去,发现他的身上正闪烁着一丝淡淡的黄光。
看向周围,没有别人的身影。
这...记得之前布鲁托说过,他在进入这里之前好像是用了什么法术,在外面留了一个替身。现在,他是在通过那个替身来和公爵进行对话吗?
袁森看着他身上的光芒,想起了之前萨维尔等人进行私下交流时所用的方式。
“放心。”公爵的声音在布鲁托身上的光芒中响了起来。“这个魔法并不会抽取太多的能量。拜尔德、巴伦他们,之后24小时内都能重新活过来。”
“我相信。”布鲁托这样说道。
“我们会赢。”光芒里,公爵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像是强调给自己听的一般。“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布鲁托说道。
“因为,这位哈尔威克先生所作的事情,没什么新鲜的。”公爵说道。“不过是我们遭遇的又一次挑战罢了。”
“在从前,这种事发生过许多次。有时候是立下功劳的士兵,有时候是积累了财富的商人,有时候是掌握了权力的官员,有时候是下属的小贵族....”
第四百二十七节 固有x的x弱点(11)
“这一次,轮到实验成功,因而滋生出了野心的法师了。”卢西尔公爵道。“我们的祖先,曾无数次战胜过这样的挑战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团结一致,勇于牺牲。”
“当然。”布鲁托回复道。
“牺牲,这是个沉重的词汇。”公爵道。“只有具备这样精神的人,才能激发出先祖遗留给我们的魔法;只有全心全意投入到这种精神中的人,才能让这种魔法展现出最强的威力。”
“忠诚。”布鲁托道。
“当然,不会让你真的牺牲什么。”公爵说道。“现在,经过改进的魔法已经可以保护为惩戒之剑提供能量的人了。可能会很痛,可能会受伤,但不会死。事后只要治疗几天,就会和原来一模一样。要不然,我能让巴伦做这种事吗?他可是我的侄子啊。”
“刚才,就是因为拜尔德、巴伦他们心底的忠诚和牺牲精神,才催发出了那几次强大的攻击,干掉了那几个敌人。之后,我们才从那个异常的空间里脱离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们的敌人,促使他们行动的,是野心、是狂妄、是贪婪。他们看到我们拥有这样的地位,在心里燃烧着强烈的嫉妒。那些人,在嘴上喊着‘公正’、‘正义’,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群强盗罢了。”
“而我们,是团结的。就算在平时的生活中出现了种种矛盾。但是,在关键时刻,我们依旧能团结起来。”
“这是我们的共识。这个王国,是我们的王国。我们互相争斗有输有赢,都是正常的。但是,这种争斗只能发生在我们之间,绝不允许外人掺和进来。”
“所以,我们才能一直获得胜利。而那些挑战我们的人,等待他们的,从来都只有失败....”
布鲁托身上的光芒消失了。片刻之后,他看向一旁的角落里。“刚才的,你都听到了吧。”
“是的。”那角落里,传来了王洛的声音。袁森吓了一跳,循声看过去,看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透明的、模糊的影子。
这...之前布罗基斯他们不是说,王洛变成骷髅的模样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要求我‘牺牲’这种事,你怎么看?”布鲁托问道。“结合之前我告诉你的那些...在你看来,这是一个陷阱吗?”
“你以前做过类似的事情吗?”王洛的影子问道。“为了什么大目标而奋不顾身之类的?”
“差不多吧。”布鲁托说。“这也许就是理由...”
“这应该就是理由。”王洛的影子说道。“至于是不是陷阱,我不清楚。以这段时间你告诉我的内容,不足以做出准确的推断。”
“那...好吧。”布鲁托转移了话题。“就算我不同意牺牲,卢西尔公爵也一定会去找下一个候补。他能又一次催动惩戒之剑,杀掉法师团里的指挥者。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在这场贵族和法师的对抗中,谁会赢?”
“我不知道。”王洛的影子说。“我对战斗的双方了解不足,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那么,如果形势危急,不判断就会死呢?”布鲁托问道。
王洛的影子沉默了片刻。“那么,我只能根据双方的固有特点,来进行一些基本的分析了。”
“说吧。”布鲁托道。“我就喜欢听基本分析。”
“法师们确实掌握了很强的魔法,但是,他们依旧有很大的弱点。那就是经验。”
“经验?”布鲁托疑惑道。
“在所属群体内部进行对抗的经验。”王洛的影子说。“团结一心,一致对外是一回事;在群体内部,和曾经的伙伴进行对抗,是另一回事。”
“当一个群体内部的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下层团结起来反抗上层的时候,在行动的一开始,在精神强度上是他们最纯粹、最强大的时刻。”
“这个时候,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敌人。以往的不满和怨恨把他们凝聚成一个整体---但这种凝聚,只是暂时的。”
“在仇恨所提供的----群体无意识的作用下,他们不由自主的按照与自己的敌人完全相反的做法,开始他们的行动。”
“也就是说,如果敌人蔑视他们、鄙夷他们,那他们就互相尊重,互相依赖;如果敌人对他们吝啬,他们便会对彼此慷慨...”
“但是,如果敌人是有纪律的,他们便会在潜意识里不由自主的倾向于散漫和随意;如果敌人是讲求谋略的,他们便会在潜意识里倾向于简单和直接。”
“也就是说,贵族们做什么,他们就反对什么。”布鲁托说。“不在乎对错。”
“这种倾向,存在于反抗者们的本能之中----在这个阶段还不会立刻反应在行动中。”王洛的影子这样说着,在那里轻轻晃动着。
“你之前对我提到的,作为法师们领袖的那位哈尔威克先生,也许正是为了避免这种结果,才改变了冲突的性质,以‘实验’的方式来进行对抗。”
“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反抗者的法师们,还能从过往的习惯中汲取力量。把敌人当做试验品的话,就还能思索、还有条例能够遵循,还有经验可以依靠。”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能团结一致,互相合作。在获得了初期的胜利之后,他们会欢欣鼓舞---最危险的时刻也就随之而来。”
“最危险的时刻?”布鲁托问道。
“是的。”王洛的影子说。“在这个阶段,某些胜利者的野心,会像春天草原上的野草一般,蓬勃滋生。”
“实验的名义,并不能改变他们行动的性质。在击败了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之后,无法遏制的,对未来发展的期望,会从他们的头脑中产生出来。许多人都会认为---这胜利是自己的功劳。”
“呵呵呵。”布鲁托笑了笑。“可是...”
“然后,如果那些贵族没有完全腐坏,依旧有能力,便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以全力来进行反击。”
第四百二十八节 固有x的x弱点(12)
“如果他们做不到,那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完蛋了。法师们会获得摧枯拉朽般的胜利。而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挫败法师们,那贵族们就获得优势了。”
“卢西尔公爵似乎正是这么做的....”布鲁托沉吟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在失败之后,法师们缺乏内部对抗经验的这个弱点,就会变成致命的缺陷。”王洛的影子说道。“之前,正处于对胜利的喜悦和随之滋生的野心、对未来的向往。这时,突然出现一定的挫折和失败---这种时候,他们通常会被刺激到,然后迫切的想要改变,想要重新获得胜利。”
“这不是坏事吧。”布鲁托说。
“对反抗者中的每个人来说,胜利意味的东西不同。”王洛的影子说道。“有些人会因为之前的胜利来的太容易,认为胜利是理所应当,只要照着之前的做法再来一次,就能获得又一次胜利;有些人会觉得之前的胜利是侥幸、是诱饵,要小心谨慎;有些人会觉得要大胆行事,强突猛进;有些人会觉得要慢慢分析、仔细考虑....”
“胜利的时候,他们都能互相谅解,互相容许。但是,在初步遭遇失败的时候,这些矛盾和冲突就会初步开始蔓延。这些人中,有许多都会认为,失败是因为没有按照自己的意见去做。”
“这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吧。”布鲁托说道。
“如果有一位强有力的领袖,或者有一套严格的纪律、共同的行动纲领,那他们就能解决这个弱点。”王洛的影子说道。“但是,这一次,纪律、纲领...这些平时用不着的东西,他们应该是没有。”
凝固而又变淡。
一处宽阔的大厅里,站着和坐着七八十名灰袍法师和学徒。此刻,这里像市场一般热闹,很多人,像在不停的议论。
“杜兰家的士兵正在攻打了地下仓库。”右侧的角落里,一名灰袍法师正拿着一张地图,这样对身边的人说道。
“莫德勒家的士兵也攻占了附属实验室,我们布置在那里的陷阱,没能给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他旁边的另一名法师先是看了看旁边的人群,然后看向刚才发言的法师,这样说道。“约翰,你...”
“之前,我们已经做出了选择。”之前先开口的法师看向自己的同伴,这样说道。“劳伦斯,我们都是法师团的成员。”
“我...”第二名法师低下头,声音变的很低。
“约翰、劳伦斯。”他们旁边的第三名法师说道。“这次敌人来势汹汹,不好对付。你们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就是!那把剑太厉害了。当时你们没看到,唐克斯身上至少有三层防护魔法,却被一下洞穿了!然后他也被劈成了两半!”不远处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我们谁也挡不住。老师能有办法吗?”
这些话,是从旁边一些别的,也同样在讨论的法师口中传来的。
“这群废物。”约翰低声说道。
“别这么说。”一旁的劳伦斯开口道。“大家都是同伴...”
“虎狼不会把牛羊当做同伴。”约翰说道。“在法师团里,值得重视的就那么几个,其余的,都是平庸之辈,根本不需要重视。”
“听起来,你打算有所行动?”旁边的第三名法师问道。
“是的,斯皮尔。”约翰又看了看远处,这样说道。“你们觉得,用人偶术做成的假人来误导那把剑的攻击,能否成功?”
“这个...应该不行吧。”一旁的劳伦斯说道。“卢西尔家用来进行决胜的武器,怎么可能被这么简单的魔法解决掉?”
“没经过试验,倒也无法确认完全不可能。”斯皮尔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试验一下?”劳伦斯看向他,用不满的语气说道。“在乔伊先生生死不明,正面又遭遇失败,死了那么多人之后?”
“我可没这么说。”斯皮尔看向他。“我只是说,没经过具体的实验,不能确认你的说法肯定正确。”
“这种事怎么实验?”劳伦斯说道。“如果实验失败的话,会死的。”
“但如果成功,就能彻底结束这场战斗了。”斯皮尔说。“卢西尔家被击败之后,其余的贵族就会投降。”
“那不是我们该关心的。”劳伦斯这样说着,看了看远处。“特里斯坦先生和哈里森先生...”
“他们的水平不怎么样。”约翰说道。
其余的二人一齐看向他。
“乔伊助理身上的魔力很强,唐克斯善于...别的方面。”见他们看向自己,约翰这样说道。“但他们圈子里的人,托比、哈里森、特里斯坦,都不怎么样....甚至不如我们。”
“我知道你心气高。”劳伦斯轻叹了一声。“但都这时候了,你就别闹别扭了。”
“闹别扭?”约翰哼了一声。“这是事实。毋庸置疑,千真万确的事实。”
“之前我说的时候,你总是不相信。这次,我就证明给你看看。”
说着,他举起地图来。“我们去收拾掉杜兰家。”
“我们?”斯皮尔问道。
“就我们三个?”劳伦斯惊讶道。“你疯了!?”
“你们要是不敢,我就自己去。”
约翰说着,看了看周围的人,把手上的地图收了起来。
“别这么说。”劳伦斯急忙拉住他。“你这么去不是送死吗?”
“当然不是。”约翰说。“我是要去杀了他们。”
“你....”
“你打算怎么杀?”斯皮尔问道。
“用我之前申请下来的强化魔法。”约翰说道。“拿上武器,穿上铠甲,去砍死他们。”
“那是一整个家族的士兵啊!”劳伦斯焦急的说道。“就算杜兰家士兵的战斗力不强,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试试才知道。”约翰说道。“你们要来,就跟我一起来。不敢来的话...”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那些仍旧在议论的法师。
“就留在这里好了。”
“可是....”
约翰径直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走出这间屋子,到了外面没人的地方之后,他才回过头来。
劳伦斯和斯皮尔都跟在身后。
第四百二十九节 固有x的x弱点(13)
“看来你们决定好了。”约翰看着他们。
“你一向都是聪明人。”斯皮尔说道。
“我相信你..”劳伦斯的语气比斯皮尔显得要犹豫一些,但还是这样说道。
“那么,我就可以把这么做的真正理由告诉见你们了。”约翰看着他们,这样说道。
“真正理由?”劳伦斯惊讶道。
“对。”约翰说。“你们还记得,在战斗开始之前,我们这些同伴是怎么什么态度吗?”
“那时候有不少人说我们会输。”斯皮尔说道。
“结果怎么样?”约翰看向他。“我们轻松的干掉了莫里斯家、击溃和俘虏了了赛多西里家,吓的另外三家不敢动弹!”
“可是....”劳伦斯欲言又止。
“我们的魔法力量,在贵族们那种挥舞刀剑和少量其他力量的面前,有压倒性的优势。在面对卢西尔家的时候失败,只是因为乔伊是个蠢货而已!”
“而我们不是。我们都很优秀、出色、强大。现在,是利用我们之前积累的知识,建立功勋的最好机会!趁那些傻瓜还在为刚才的失败胆怯的时候!”
“你这样想吗?”
听完约翰的说法后,斯皮尔这样说着,看向了刚才他们出来的房间。
“我们会赢。”约翰看向他,这样说道。
凝固而又变淡。
隐约的光线中,王洛的影子似乎变淡了一些。
但他依旧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法师们以实验的名义来进行这次对抗,这样可以保持之前的组织度,利用之前的纪律。”
“但这样做也有缺陷,那就是他们的心态可能会过度轻松,不明白这种对抗有多残酷---而他们的对手,那些贵族们却明白这种事----至少有一部分明白。”
“并且贵族们有丰富的对抗经验。”布鲁托说道。
“是的。”王洛的影子说。“按照你提供的情报,存在这样一种可能:这位卢西尔公爵,可能会故意舍弃一部分盟友,就像他要求自己的部下进行‘牺牲’以便发动‘惩戒之剑’这种强大的攻击一般。”
“那,之后会如何呢?”布鲁托问道。
“在没有统一思路和严格纪律的情况下,法师们会互相鄙夷、分头行事。”
“其中,应该有些人会赢,有些人会输。输的那些,可能会检讨自己;但是赢的那些----在此之后,他们就会对自己的行为深信不疑。”
“这些‘深信不疑’所固化的行为倾向和战斗方式,如果被针对和利用,便会成为无法挽回的致命伤。之后,这些法师要面对的就不止是损失几十个人的小失败了。而是完全的失败和彻底的崩溃。”
“会是这样吗?”布鲁托道。“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经验’?可是,就目前的战况看来,贵族们也蒙受了很大的损失,算的上是‘两败俱伤’的情况吧。”
“如果从贵族整体的角度来看,他们确实蒙受了很大的损失。”王洛的影子说道。“但是,如果把他们分开来看待,得益者就如同退潮之后的裸泳者一般,**裸的显露出来了。”
“你是说,卢西尔家族?”布鲁托问道。
“是的。”王洛的影子说道。“以目前你对我说的内容来看,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这位卢西尔公爵打算让他的盟友们,来承担必要的失败。而他自己,则利用盟友们的失败来获取胜利。”
“这样一来,他不仅能击败敌人,还能用敌人的力量来充分削弱自己的竞争对手,进一步的把曾经的盟友变成自己的部下。”
会是这样吗?
袁森想起之前破魔队的大败来。在这样的失败之后,卢西尔公爵却没怎么提醒别的公爵们,而是露出一幅‘只要大家联合起来,就能击败法师们’的态度。
而在士兵们私底下讨论胜利之后能获得多少财产的时候,他完全放任,一次都没有站出来阻止。在和其他贵族交流的时候,他也从来都没有提出有关失败的可能。
“可是...如果输了,他也会死的。”布鲁托说道。“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难道不应该同心协力,先处理面前的敌人吗?其他几家贵族,应该都是这么想的。”
“这就是‘经验’的作用。”王洛的影子说道。“除了这种对抗非常激烈的危险时刻,别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不需要去‘顾全大局’,‘以胜利为第一要务’----因为,别的人会这么做的。他要做的,就是利用其余人的‘以为’,为自己牟取最大的利益。”
“宁可冒着失败的风险,也要这么做?”布鲁托问道。
“这就是所谓的‘权谋’。”王洛的影子说。“对某些掌权者来说,如果自己不能在胜利中得到最大收益的话,那么胜利就没有任何意义。”
凝固而又变淡。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去干掉杜兰家的那些人?”
一间布设简陋的卧室里,菲利普看着面前的萨维尔,一幅目瞪口呆的模样。
“没错。”萨维尔说道。“现在,杜兰家的部队正准备出发,目的地是进攻后勤仓库。”
“可是....我们之前投靠卢西尔公爵那边的事情,许多人都看到了。就算我们现在再投靠过去,那些法师也不会相信。”
菲利普这样说着,看向身边的两人。
“我也觉的是这样。”奥斯汀说道。
“但是萨维尔肯定还有什么没说。”拉蒙德说道。“等他说完吧。”
“正是因为我们之前配合着卢西尔公爵,干掉了那些人,杜兰家的那些人才会信任我们。”萨维尔说道。“我们才能干掉他们。”
其余的几名法师互相看了一眼。“也许吧。”菲利普说。“但是之后呢?难道我们干掉了莫德勒家,重新回到法师们那边?”
“他们不会忘记我们之前和卢西尔家的合作。”奥斯汀说。“不会原谅我们的。”
“而且,如果最后卢西尔家赢了,我们之前的工作岂不是白做了?”拉蒙德说。
第四百三十节 固有x的x弱点(14)
“怎么会白做?”萨维尔看向他。
“我们干掉了杜兰家,卢西尔公爵肯定....卢西尔公爵....”
拉蒙德沉吟着,没有再说下去。
“想清楚了?”萨维尔看向他。
“差不多了。”拉蒙德点了点头。
“你们呢?”萨维尔看向菲利普和奥斯汀。“现在还是糊涂的?”
奥斯汀看向拉蒙德。“卢西尔公爵....这意思是....卢西尔公爵可能并不介意杜兰家被干掉?”
“因为他们从前有过很深的仇恨。”拉蒙德说。“杜兰公爵的曾爷爷杀死过卢西尔公爵的叔爷爷、伯爷爷、舅爷爷...还有很多其他卢西尔家的人。”
“是的。”萨维尔说。“卢西尔家在战场上经常胜利,但却几乎没有赢过杜兰家。”
“他们早已议和,也发过誓,不会互相报复。”菲利普说道。
“没错。”萨维尔说。“并且他也会遵循他的誓言。”
“但是我相信,如果有人能在干掉杜兰家,卢西尔公爵肯定会很高兴,并且给予相应的报酬---非常可观的报酬。”
面前的几人互相看了看,像是在考虑是否同意。
“而且,到时候如果法师们胜利,我们也有了解释的理由。”萨维尔继续说道。“就说,这是我们负责实验的最好方法。”
“他们不会相信的。”菲利普说道。“我们还是会被视作叛徒...”
“哈尔威克教授会接受。”萨维尔看向他,这样说道。
这次,身边的三人互相看着,各自点了点头。
“我同意。”拉蒙德说。
“我也同意。”奥斯汀说道。
“好吧。”菲利普叹息了一声。“但愿你能成功。你没有忘了那个蝙蝠的故事吧。”
“呵呵,不会的。”萨维尔笑道。“我做事,放心就好。”
凝固而又变淡。
“也就是说,战斗会以卢西尔公爵的胜利而结束?”布鲁托问道。
“那就难说了。”王洛的影子说道。
“对抗中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事物发展也自有其规律。计划这种东西,在早期可能还跟事情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吻合,能在事情发展的某一阶段,帮助拟定计划的人取得优势----但是,越深入发展,未知和无法确定的因素就越多,事情可能就会偏的越远。”
“之后,各式各样的意外、偶然、会一股脑儿的冒出来。在某些时候看起来非常有利的做法,在后期可能会变成最大的危险。形势具体怎么发展,其中的人们做出哪一种决定,就要看其中的人长久以来浸泡在什么样的思想和习惯之中了....”
“思想和习惯?”布鲁托问道。“这些东西有用吗?”
“当然。”王洛的影子说道。
“详细说一下吧。”布鲁托说。
“那我举一个例子吧。”王洛的影子沉吟了一下。“这一次进入场景的契约者中,有一个‘三象’团队。思想、习惯---也就是文化,在他们的行为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这个团队里的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他们都是一群弱者。而且,不止是弱者----还是一群弱智、白痴、垃圾、废物,是那种....时刻满怀着恶意,不停想要掠夺别人的弱者。”
“这可能吗?”布鲁托的声音里有几分诧异。“三象....我见过这个团队的人,没看出他们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那是因为你很强。而在面对明显的强者时,他们的姿态放的很低。”王洛的影子说。“卑躬屈膝、奴颜奉承....但在面对弱小的人---或者说他们以为弱小的人时,他们马上就会露出另一副面孔----立刻开始要求,对方像他们对强者屈服时那样,对他们屈服。”
“哪有这种人啊?”布鲁托摇了摇头,这样笑道。“我从来没见过....”
“世界这么大,什么人都有。”王洛的影子说。“某些人习以为常的事情,另一些人会觉得匪夷所思,完全不能接受---这就是所谓‘文化上的冲突’。”
“说到‘三象’这个群体----他们在很久之前,勾勒出了一种稳固的,一层压榨另一层的社会结构。其核心,就是为其中较弱的群体提供足够的作恶机会。”
“在提供了这种东西之后,让这些弱者产生出我说的这种恶意,是很容易的事情。在三象民众们经不起引诱,这样做了之后,他们就会失去‘正义性’,失去团结在一起,反对上层统治的机会。”
“这...这可能吗?”布鲁托的语气里还是充满着怀疑。
“我详细解释一下吧。”王洛的影子说道。
“譬如三象这个群体作为下层的农民---这个规模庞大,人数众多的群体。在三象的整体之中,这个阶层,像在别的群体中一样,只占据很少的财富,却要忍受繁复的压榨。”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的农民都会承受不住,奋而反抗---有些时候,他们的行为是简单的暴乱;另一些时候,他们的行为是大规模的革命----但是,在三象这里,他们基本不这么做。因为,那些被压榨的农民,同时却也是压榨者。”
“压榨什么人?压榨他们的妻子、儿女,或者比他们更弱小的农民。”
“这个....”这次,布鲁托的语气里不再满是怀疑的味道了。
“这样一来,一旦有人对他们宣传‘反对压榨’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上层人士对他们的压榨,而是他们自己对更下层的压榨。”王洛的影子继续说道。“那些呼吁平等,想要激励他们的人,反而会遭到他们的反对---因为,那些人向他们呼吁的好处是遥远的;而在给他们好处之前,首先伤害了他们的利益,这是直接的。”
“一层压制一层,一层逼迫一层。每个阶层为了保护自己压榨他人的权力不变,潜意识里都有保护这种制度的诉求。而最下层的,便用宗教来麻痹、来生来满足、律法来管控,以及上方所有阶层的共识----来进行一致的压制,想反抗也没有能力。”
第四百三十一节 固有x的x弱点(15)
“正常的生活中,人可能变好,也可能变坏。有些体系...有些人,是尽力激发人们思维中善的一面,营造出一个做好事也能好好生活的环境和氛围,驱策人们朝好的方向发展。”
“而‘种性制度’这种体系,其核心则在于激发和纵容人们心中的恶意。”
“它所做的,是竭力创造一个引诱人们去对下层作恶的环境和氛围---在人们经受不起诱惑,这样去做了之后,他们便会失去反对上层压榨他们的立足点和理由----这便是所谓的‘种性制度’。”
“是个好办法啊。”布鲁托评价道。
“创造出它来的人,是个充满了智慧的人。几千年里,它也一直是个行之有效的方法。”王洛说。“但说真的,它不是一个好方法。”
“这样做的群体,固然能保证内部的稳定。但是,其整体的活力和发展空间都会被压制住。在面对使用其他制度、没有他们这些缺陷的群体时,会缺乏战斗力和竞争力----相较之下,他们的做法会显得非常愚蠢和软弱。”
“也正是这种愚蠢和软弱,会让他们产生误判,误以为在面对外部的其他群体时,可以欺凌和压榨对方----然后被揍的像傻子一样。62年的时候....”
“62年?”布鲁托问道。
“呃...这个无关紧要。”王洛的影子说道。“略过就可以了。”
“然后,这样的体系之所以还能继续存在---是因为,就算是用漏洞百出、弊端丛生的体系武装起来的群体,也比那些表面上满口华丽的词藻,实际上却矛盾丛生、互不配合---完全没有组织体系的群体,要强大的多。”
“在我看来,‘想要维持长期稳定’这种思路本身就包含着剧毒---任何包含了它的思想体系,基本都是从诞生的时候就开始走下坡路,一直奔向毁灭。”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到达最后的终点之前,他们在某些时候还是有活力的。那些因他们的行为而受害的人----在发起与他们的斗争后,并不会那么容易,并不会那么顺利。”
“以上这些,就是这次斗争难以判断结果的原因。”
凝固而又变淡。
“特里斯坦怎么还不回来?去请哈尔威克教授,这点小事他都做不好吗?”
“他根本不适合带队,现在乔伊助理受伤,唐克斯又死了,xxx比他合适的多...”
“其实,未必需要继续战斗的。打到这个份上就足够了,再继续交战的话,对王国来说不是好事。应该派人去和对面的人商谈,争取达成和平....”
屋子里的人数比之前少了很多。有一些,像约翰和他的同伴,是开始了他们的擅自行动;另一些,恐怕是像萨维尔那伙人一样,去做自己认为有利的事情了。
留下来的,大部分还在那里议论。有的在抨击特里斯坦的能力不足和哈尔威克的做法;有的在描述惩戒之剑的可怕;有的在提出关于和平的设想....
在他们这样议论着的时候,特里斯坦和休斯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们这群废物!”
片刻之后,休斯的声音压住了全场所有其他人的。之前在那里议论的法师和学徒们都安静了下来,一齐看向他。
“贵族军刚要来进攻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吓的跟老鼠一样!满口都是什么样的方式能让贵族们原谅你们!老师下达实验命令的时候,你们又哪一个认为我们能轻松的击败赛多西里家的士兵?能轻松的干掉莫里斯公爵?”
“你在说什么啊。”人群中有人诧异道。
“在说你们这些懦夫!这些明明我们取得了很多胜利,但看到一把没什么了不起的剑,就吓破了胆子的废物!”
呃...这些话不合适吧。袁森不由得想到。
如果法师们普遍都表现出了畏惧和逃走的态度,那...这位休斯先生这么说没什么问题。但是,大部分法师看起来并没有丧失战意,在讨论的内容,和懦弱也没什么关系----他这么说,会很尴尬的。
“那把剑确实很厉害....”刚才宣传惩戒之剑威力的某位法师开口道。
“而且,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类似的武器。”另一位法师说道。“如果还有,那就很危险了。”
休斯看了看人群,没有立刻开口。这时,特里斯坦向前走了一步。
“我们刚从老师那里回来。”特里斯坦这样说道。“当我们提及‘惩戒之剑’的时候,老师做出了一个猜测:‘如果那把剑真的那么强,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用它来杀了我?’”
这话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波澜。
“确实...”
“有道理。这么说,是因为那把剑的攻击范围有限吗?”
“之后,老师还提出了别的问题。”特里斯坦继续说道。“如果这把剑真的这么强,那么卢西尔家为什么不在一见面的时候就使用,而是在陷入空间魔法之后才使用?”
“我们在实验中,首要的工作就是观察实验材料的特性。”休斯说出了一些袁森之前听过的话。“剖析魔法运行的轨迹、原理,找出用我们的魔力来施放类似魔法的技巧。”
人群中响起一阵喧闹声。
“说的是,做实验是为了这些才对...”
“这哪是实验,想的太简单的话,会死的!”
“但我们是法师...”
“卢西尔家这次使用的惩戒之剑,其特质是什么?”休斯又高声说道。“魔力运行的轨迹如何?其运行的原理,接近我们平时使用的哪种魔法?”
“第一个被击中的乔伊,只是陷入了昏迷状态;但第二个被击中的人,就失去了性命。为什么?之后,被它击中的人是像乔伊那样昏迷,还是直接被杀?敌人让他们陷入这些状态的原因分别是什么?”
“想清楚这次,解决面前的问题,完成这场实验,这便是哈尔威克教授对我们的要求!不要看到一把威力很强的剑就胆怯!就害怕!就想要退让!那样的人,不配当法师!”
第四百三十二节 固有x的x弱点(16)
听完这些,许多人纷纷看向之前宣扬惩戒之剑的威力多么多么大的那些法师。这次,他们像是找不到词汇一样,没能立刻进行辩解,大都低下了头。
“接下来,我们也不需要退却。”休斯说道。“取消行为和实验范围限制!所有人,各自准备好魔法,任意行动!”
凝固而又变淡。
“好,说的好。”
布鲁托拍了几下手,这样说道。“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你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一样。”
“没有。连见都没见过。”王洛的影子说道。“只是在记载上看到过---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哦....”布鲁托低声嘟囔起来。大致是一些‘必要的素质’、‘并不比之前的说法更奇怪’....之类的内容。
“那如果让你来解决‘种性’这个问题,你能解决吗?”之后,布鲁托这样向王洛问道。
“有可能。”王洛的影子说。
“你会怎么做?”
“整体性的摧毁种性体系中----人数最多的那个阶层----向下去压榨下层的理由、权力、机会。”王洛的影子说。“这一环被打破了,整个种性制度的体系就会被打破。”
“不是去帮助和教导他们,而是摧毁他们现有的权利和机会?”布鲁托疑惑道。
“是的。”王洛的影子说。“不管其他阶层,直接摧毁这个群体中----人数最多的那个阶层压榨下层的机会,把这群人变成纯粹的被压榨者。”
“这些人可能会觉得委屈、可能会呻吟、哀嚎、抽泣----不要在乎这些,全力以赴的去打击他们。通过给上层提供贪婪的机会,给下层提供宣泄愤怒和展开报复的机会----对他们的打击,是非常有可能成功的。”
“这样一来,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在继续忍受压榨的同时,失去压榨他人的机会----一种完全无法容忍的、新的处境。”
“这...很不公平吧。”布鲁托说道。
“是啊。”王洛的影子说。“但是,你没有问怎么‘公平’,你问的是怎么能解决问题。”
“是啊...但我还以为,你是个会主持正义的人呢。”布鲁托说道。“毕竟,你说你爱着作为整体的人类。”
“那是另一回事了。”王洛的影子说。“而且,我爱的是整体,而不是其中的某一部分人。有些时候,要解决整体的问题---必须排除某些人、打击某些人、舍弃某些人。”
“是啊,卢西尔公爵也是这么做的。”布鲁托轻叹了一声。“他也在鼓励‘牺牲’。”
“说到底,你和他的区别不是太大...”
“我想应该不小。”王洛的影子说。“在这方面,关键在于下面几点。”
“首先,做到我上面所说的那些,是为了行动者个人的利益,还是为了整个群体的利益?”
“然后,这种牺牲是否真的有必要?是否有更好的方式来解决?”
“最后,行动者在鼓动他人这么做的同时---如果有必要,是否自己也能去这么做?”
“你愿意自己去牺牲?”布鲁托问道。
“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希望好好的活着。”王洛的影子说。“但是,如果条件满足了,确实需要...那么,我会去做---所谓的‘义不容辞’。”
“是啊....”布鲁托看向面前的影子。“你看起来不像是个怕死的人....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吧。种性....”
“好的。”王洛的影子说。“在‘种性’这个问题上之所以这么选择,是这些人比较弱小,打击起来比较容易---成功的几率更高。”
“欺凌弱小。”布鲁托说道。
“欺凌邪恶弱小。”王洛的影子说。
“在这些农民们失去压榨下层的机会,又饱受上层的压榨后,酝酿一段时间,等到他们忍无可忍的时候,再来号召这个群体去向上抗议----这个时候,到他们面前去呼吁‘人人平等’,便能得到他们一定程度的支持。”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心底最渴望的,还是不劳而获和恢复原状。如果发现这种情况的话,那就继续让他们遭受更沉重、更惨痛的打击---直到他们彻底放弃剥削他人的想法,单纯的渴求公正。”
“你....”布鲁托沉默了一会儿。“这怎么看,都不是充满善意的做法。”
“帮助一群穷人去压榨比他们更穷的人,谈的上什么‘善意’呢?”王洛的影子说。“这样做的结果,能把整个群体---从严丝合缝的体系中解救出来。也就是说,非常合适而有必要的做法。”
“好吧....”布鲁托说道。“三象那边,可以这么处理。那么我们这里呢?这种法师和贵族的对抗,在你看来属于什么性质?”
“属于积累起了实力的新兴集团,试图挑战把持权力的旧集团的对抗。”王洛的影子说道。“历史上常见的事情。”
“历史上,通常来说哪一方会赢?”布鲁托问道。
“旧势力获胜的次数比较多。”王洛的影子说。“如我之前说的那样,‘体系’能操纵许多人的无意识行动和本能,构筑起一个群体来---在面对也许是正义的,但却非常松散的敌对群体时,他们是非常有战斗力的。”
“而新的势力,无论是构筑新的体系,还是借用就有的体系----想要胜利,都必须具备非常的才能和运气,才可能有机会获胜。”
“好吧....那么,你希望哪一方赢?”布鲁托问道。
“谁赢都跟我没关系。”王洛的影子说。“我只是分析而已,不会倾向任何一方。”
“是吗?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倾向于反抗者那一方呢。”布鲁托说道。“毕竟,你差不多也是类似的身份。”
“我和他们不一样。”王洛的影子说。“我是个处于弱势的反抗者,没错。但是与此同时,我还是个有头脑、有理智的人。”
“这次的那些法师,也都读了很多书。”布鲁托说。“积累了很多知识。要不然,他们也不能在魔法研究中获得那样大的成绩。”
第四百三十三节 固有x的x弱点(17)
“我不清楚他们掌握的具体知识是什么。”王洛的影子说。“但在我看来,他们掌握的知识,在这场对抗中的某些时候,可能会起到负面的作用。”
“呵呵,那都是能直接提供战斗力的魔法,怎么可能起到负面作用?”布鲁托笑道。“这一点,我可不怎么认同。哈尔威克教授,拥有最强大的知识。”
“而卢西尔公爵,了解这一点。”王洛的影子说。
凝固而又变淡。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哈尔威克站在熔炉前,看着上面闪动的光芒,一边在那里喃喃自语,一边在本子上不停的写着。
<载体骨骼上的某些区域,能量的走向与正常的能量流动方向完全相反。在这样运作的同时,却没有对载体本身造成破坏,反而会在其中的能量剧烈释放出来的时候,对载体进行保护>
<这种功能倒是很适合进行实验。难以想象,一次攻击就能造成如此的效果。会和那把剑长期没有被拔出来有关吗?>
<当储存在其中的能量再次消耗殆尽后,再又对其进行能量灌注时,魔力的损耗增加了很多。灌注一百单位的能量后,只有八十单位的能量进入到了载体中并运转正常。如果再次将其中的能量释放出来,爆炸中产生的威力会不会也出现相应的衰减?>
<也不知道,卢西尔家是在什么时候掌握这种技术的?>
他正这样写着,一旁的大门打开了。两名学徒,用一副担架,抬着许多零碎的骨头走了进来。
“唐克斯的?”哈尔威克看了看担架上的骨头,点了点头“放在那里吧。行动还顺利吗?”
“顺利...”一名学徒欲言又止。
“实际上,我们没有您给的隐形、扰乱、挪移魔法。”另一名学徒说道“卢西尔家的士兵把唐克斯先生---还有别的几具被惩戒之剑攻击到的尸骨都用袋子装好了,放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我们直接拿回来的。”
“上面还写明了....是打算交给哈尔威克先生的。”第一名学徒说道。“还有对您的挑衅....”
“嗯?是怎么写的?”哈尔威克问道。
“他们写的是:不管您在再多的实验中成功,获得了多少成绩,也无法解开惩戒之剑的秘密。”第二名学徒说道。
“因为这涉及到贵族们世代传承下来的,至高无上的魔法原理....不是出身卑微的人所能理解的....”第一名学徒说完,急忙又补充了几句。“这是他们说的....我只是按照您的要求,重复一下而已!”
哈尔威克看向担架上的骨头,笑了起来。
“出身卑微?世代传承?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区区一群贵族,也敢谈什么魔法原理?在那种事情上,他们就是一群弱者!完全没用的人!”
这样说着,哈尔威克手中光芒一闪,担架上的骨头飘了起来,飞进了熔炉里。之后,这位大魔法师也转过身,看向了轰鸣起来的熔炉。
第二名学徒看向哈尔威克的背后,眼中闪过一丝红芒,举起右手来。见状,他旁边的第一名学徒急忙站到他身前,死死攥住了对方举起来的手。
怎么,他们是贵族一方的刺客?打算杀掉哈尔威克?
“教授先生,我们走了。”之后,阻止了同伴的第一名学徒这样说道。
哈尔威克没有理会他们,依旧在关注着面前的熔炉。
袁森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名学徒把自己的同伴带出门去。出门之后,他才放开自己的同伴,并且在观察了一下左右之后,训斥起对方来。
“你怎么能这么做?”
“这是个好机会!”第二名学徒毫无认错的意思。他看了看身后实验室的大门,用不服气的语气低声嚷道。“我能做到。”
第一名学徒看了看周围。“走,到安全的地方去。”
于是他们走上楼梯,通过回廊,走到一个没人的小房间里。之后,第一名学徒掏出魔杖,在周围布设了一道金色的光芒,才开口。
“你什么也做不到!那是哈尔威克!”
“他也只是个法师而已!”第二名学徒嚷道。“从背后以惩戒之刺进行攻击,怎么做不到?”
“因为他是哈尔威克!”第一名学徒提高了声调。“你以为,公爵为什么让我们送这几个人的尸骨来给他?”
“为了造成爆炸。”第二名学徒说道。“之前的能量不足,没能炸死他。这次就多送一些来---威力累积之下,他就无法抵挡了。”
第一名学徒叹息了一声。“那个人啊,就算把我们整个家族的人全都....在他面前一起爆炸,也未必能炸死他!”
“你说真的?”第二名学徒惊讶道。“可是....”
“你也知道吧,法师们进行的实验很危险。”第一名学徒说道。“从前的时候,很多法师都在实验中意外身亡。但是这个人,哈尔威克,却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一次又一次的实验成功。你以为是依靠什么?”
“也就是说,他拥有超强的防御魔法吗?”第二名学徒说道。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第一名学徒说道。“之前那次爆炸,其实已经把威力提升到顶点了。但却对他半点儿伤害也没能造成,他甚至还护下了自己的两个学生!”
“这样的人,你还想对他动手!凭什么?就凭你那种软弱无力的手段吗!?”
“我...可是...”
第二名学徒这样说着,低下头去。过了好一阵才再次开口。
“这样的话,公爵为什么要动用我们?教授接受了我们的手法,但是别的人....知道那边的情况,会怀疑我们的。”
“按照你的说法,之前利用乔伊的身体制作出来的炸弹已经是最强的了。那么这次,也炸不死他,却平白把实验材料送给他了,不是很亏吗?”
“当然不是。”第一名学徒说道。“公爵需要的,只是把他留在那里,不来参与战斗,就足够了。”
第四百三十四节 固有x的x弱点(18)
凝固而又变淡。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种性制度’是什么,但这个王国,不是那种拒绝进步的‘种性制度’,而是国王、贵族、平民的体系。”
布鲁托斟酌着词句,这样说着。
“下级对上级,只要发誓效忠即可,并没有多严密,也不会教唆下层的农民作恶。相反的,还要求人们忠诚、讲求荣誉....”
“这个我清楚。”王洛的影子回答道。“但就我看来,贵族体系也有它相应的弊端。”
“因为不够平等?”布鲁托笑道。“以你之前对‘公正’的态度,应该也不会打算让那些...一无是处的人,与拼杀在前的人‘平等’吧。”
“当然。”王洛的影子说。“能力强的人、为整个群体立下更多功劳的人,毫无疑问就应该在群体中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资源---那些一无是处的人也好,有才能而不用的人也好,都不配与他们争夺资源。”
“但是,问题出在‘期盼’、‘永恒’、‘爱’上面。”
“期盼?永恒?爱?”
“对延续自身地位和掌握的资源的期盼;认为此刻的一切都很美好,希望这份美好一直维持下去,对这种‘永恒’的期盼;以及,心中最深处的对孩子的爱,对子孙的爱。”王洛说道。
“这些不好吗?”布鲁托问道。
“某些时候。”王洛的影子说。“说真的,这些东西,‘种性体系’里也有,只是他们做的更极端、更疯狂。‘贵族体系’和‘种性体系’,在这一刻重合在了一起。”
“你能详细说一下吗?”布鲁托问道。
“呃....对贵族体系来说,每一次继承发生的时候,都意味着一次衰落。”王洛的影子说道。“一个立下功劳的贵族死去,那些才能和智慧不如他们的儿孙,继承爵位和权力。这个时候,整体的平衡就开始出现倾斜。”
“他们的孩子也经历了许多教育,有些很出色。”布鲁托说。
“个别的可能会。但从总体上来看,子孙们的能力比父辈差远了。”王洛的影子说。“因为他们生在安逸中。”
“再没有什么,比‘安逸’和‘幸福’更能毁掉一个人发展的动力了。而那些之前能力不如贵族的平民,他们生下的孩子却可能会有才能。”
“是啊。”布鲁托说。“有才能的孩子长大了,说不定就会变成兴风作浪的法师。而对贵族们来说,就算孩子们平庸、无能、愚笨,那也依旧是他们的孩子。
这样说着,他看了看身上的骨头。“虽然,现在我们无需为这种问题而烦恼了....”
“对历史来说,贵族们再爱他们的孩子,那些孩子也是平庸的、无能的、愚笨的---会把事情搞砸的。”王洛的影子说。“如果出现了这种上层,又怎么可能指望下层的人不去蔑视他们、鄙夷他们、唾弃他们、反对他们呢?”
“是啊...”布鲁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轻叹了一声。
“从前的时候,也有别人反对过这些贵族吧。”王洛的影子问道。
“有山贼企图打劫贵族的庄园,有私生子试图掀起动乱,夺取权力。”布鲁托说道。“所以,我也不能说没人反对贵族。但是,他们通常做不了什么。”
“正常来说会是如此。”王洛的影子说。“无论善恶,知识就是力量。掌握知识的恶人,能做出更危险、更有破坏力的恶行;而不具备知识的人,是无辜而善良的也好,贪婪而粗暴的也罢,说到底,都不过是些无能之辈。”
“占有资源的群体,也同样有机会获得更多的知识。从这个角度来说,弱者向强者挑战是很困难的。在知识尚且属于少量人的时刻,需要多代人进行传递,才能衰落或者积累起来。”
“我先不说你的这种说法对还是错...”布鲁托说道。“但是如果按照你这种说法。这次,掌握了很多知识的法师们,对贵族们发起的挑战很有机会赢。”
“这是因为,在这个时期,贵族们尚未完全腐化。”
王洛的影子停顿了一下后,这样说道。“腐化这颗种子,需要和平来抚育它、需要安逸来滋养它、需要享乐来保护它、需要美好来灌溉它、需要傲慢来塑造它---长期浸淫在这些东西里,它才会在一个群体中生根发芽、蔓延滋长,让整个群体彻底腐烂。”
“哈哈哈哈!”布鲁托大笑了起来。
“按照你之前的描述,这群贵族,在困境中,经常需要战斗、需要对抗。在这样的磨砺下,他们依旧保有着很强的能力----完全堕落的时刻,还远远没有到来。”
“而那些法师,虽然一直在成长,获得了很强的实力。但是,他们的处境,也远远未到非反抗不可的地步---对抗的意志并不强烈。”
凝固而又变淡
“怎么回事?”
卡尔看着周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
和周围的人不一样,依旧全是白骨。
周围的人,都发生了变化。头发、皮肤、眼睛、鼻子、嘴巴....和从前,他们被诅咒之前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不是很好吗?”一个声音在空气中回响着。
“是啊....但是?”卡尔下意识的说道。“可是....”
这样说完,他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是谁?”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变回原本的模样呢?”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样说道。“你被他们抛弃了吗?”
“抛弃?”卡尔惊讶的回答道。“他们,抛弃我?”
“当然了。”那声音又说道。“你被同伴们抛弃了。”
“记起来了吗?”
“何曾几时,你们并肩而行,共同去进行毫无胜算的战斗,最后一起承担了同样的诅咒。”
“之后,虽然很痛苦,但在地狱里,你们互相陪伴、互相扶持、共同走到了今天。终于等到了预言得以实现的那一刻....”
它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卡尔的身边,出现了一段似幻似真的影像。
第四百三十五节 固有x的x弱点(19)
广场上,无数的骷髅士兵站在那里,发出嘈杂而纷乱的声音来。高处,一位穿着灰袍的法师走上前,挥舞起手中的法杖来。
法杖上闪烁起点点的白光,飘到下方。那光芒接触到的骷髅士兵,身上的骨头生出血肉,变回人的模样来。
那些变回原样的人,在那里呐喊着、欢呼着、大笑着、奔跑着...在一片喧嚣中,身边的人里没有一个注意到了依旧是骷髅模样的卡尔。
“现在,想起来了吗?”
周围的一切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卡尔自己。
“这是...真的吗?”卡尔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身上,这样说道。
“被抛弃了,痛苦吗?”那声音又响到。“那些可耻的、卑劣的、丑陋的人,遗忘了你。他们多可恶啊。”
它这样说完之后,卡尔的身边就出现了一把剑。
接着,他原本的那些部下---已经恢复成人形的,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们正松散的站在那里,聊着天,不时的举起身边的酒瓶,喝着酒,偶尔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所有人都幸福,只有我被抛弃,凭什么?”
那个声音靠近了,声调也降低了---几乎在卡尔的耳边,这样说道。
卡尔拿起身旁的剑。
“对,就这样,把剑举起来。右前方有个人,走过去...慢慢走过去。”
卡尔摇晃了一下,按照这个声音指示的,走了过去。
“现在,把剑举起来,刺过去。”
卡尔把手中的剑举了起来。之后,他的手骨略微颤抖着,却并没有刺出去。
“轻轻刺一剑,他不会死的。只是会流血、会痛、会惨叫而已----那些都是他应得的。”
“谁叫他抛弃了同伴呢?谁叫他抛弃了你呢?这是公平的、恰当的、应该去做的。凭什么他们都恢复原样,只有你依旧承受着这份诅咒?没关系的,轻轻刺一剑而已....”
这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卡尔的手颤抖的也越来越厉害。之后,这份颤抖传递到了全身,他‘哎呀’一声,丢下了剑,坐在了地上。
“报复是应当的。”那声音沉寂了一小会儿,又这样说道。“不报复的话,他们会看不起你的...那些被救下的人,会看不起你。因为在他们眼里,你被命运抛弃了啊。”
它这样说完之后,在卡尔...还有袁森耳旁,突然有声音响了起来。
“这次真够危险的啊。”一个士兵说道。
“是啊。”另一个士兵说道。“身体能吸纳到光点,就能恢复。不能吸纳,就只能保持原样---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何止是保持原样?”第三个士兵低声说道。“我听说啊,如果不能趁这次机会恢复,很快就会死了。”
“真的?”前两个士兵看向他。
“当然是真的。”第三个士兵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用那种迫切渴望和别人分享秘密的声音开口了。“不但会死,而且骨头还会很快腐烂,化成一滩烂泥呢!”
“这...这也太可怕了吧。”之前第一个开口的士兵说道。
“也太可怜了。”第二个士兵说道。
“可怜什么?”第三个士兵又说道。“听人讲,这是一次选拔。只要对主君足够忠诚,就能通过魔法的考验,恢复原样。”
“而通不过考验的,是他们自己不好!对主君...以及王国不够忠诚!死了也活该!”
“真的?那确实是活该。”前两个士兵都赞同道。
士兵们的声音渐渐消失,又变成了一阵嘈杂的喧嚣声。
“他们的嘴脸很恶心吧。”卡尔身后,那个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明明都只是你的部下而已。这一个,之前不会战斗的时候,别人都嫌弃他,是你,不厌其烦的教导他;那一个,母亲病了无钱诊治,是你,宁可自己家里人挨饿,也愿意出钱帮忙。”
“还有最恶毒的,认为你是活该的那个。他犯了王国的法纪,应该被处死,是你用过往的功劳来替他担保,才救下了他。”
“当时,得到你帮助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的来着?一个个都在你面前拼命发誓,一定会报答你的。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也一定会伸出援助之手的---但是现在,瞧瞧,你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嗖!嗖!”
卡尔举起剑,在空气中胡乱挥舞了几下。
“举起你的剑,刺向他们,不是应有的报偿吗?并不需要杀他们,刺一剑,让他们受伤,让他们感到痛,说不定他们就会想起你来了呢。”
那三个人,在卡尔身前又一次浮现出来。
“把剑拿起来...对,就这样...慢慢的走过去...举起剑...刺过去!”
卡尔举起剑来。
凝固而又变淡。
“但按照你的说法,法师们掌握了‘知识’。对魔法和魔法原理的研究,远超贵族们的水平。”布鲁托说道。“这不足以保障他们的胜利吗?”
“知识分很多种。”王洛说道。“有些是针对群体外部,世界上的资源的;有些是针对群体内部,人和人之间关系的。”
“在对抗中,不能说哪种知识绝对的强。不管是哪一种胜利,都是可能的---就算是两败俱伤,完全毁灭,也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应该不会。”布鲁托说。“战斗的双方都是有理智、顾全大局的人,不会让局面走到那个地步。”
“那可难说。”王洛说道。“人,往往只会注重眼前的利益。长远什么的,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大部分时间里,都不会考虑。”
“这个...贵族们还是能考虑长远发展的。”布鲁托说道。
“这就是经验的价值。”王洛说。“他们的祖辈这么做,父亲这么做,他们也就跟着这么做了。”
“而反抗者们,不考虑长远的问题---也并不是因为他们比贵族们笨。只是因为他们占据的资源很少。”
“在小的时候,他们的父母考虑的是今年的收成,是明天有没有饭吃----以保证自己和家人不会被饿死。”
第四百三十六节 升腾x的x本性(1)
“作为底层,长远什么的,是奢侈品。能活过明天才是最要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变成习惯了。”
“如果这是农民暴动,你的说法是正确的。”布鲁托说。“但是这次,是法师们。”
“法师们,我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工作是如何进行的。”王洛说。“但是,从他们这次的行动中,一定能找到他们之前行动的轨迹。”
“也就是说,之前学习的时候怎么做、做实验的时候怎么做,这次战斗的时候也会采取同样的做法?”布鲁托说道。
“刚开始可能不会。”王洛说。“刚开始,可能还会仔细的去考虑事情本身,该采取什么样的做法。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感受到巨大压力的时刻,他们的本性就会暴露出来了。”
“是啊。”布鲁托看向王洛,叹息了一声。
“这话像是在说你自己。你的本性,就是像现在一样把一切都剖析到最深处?在失去意识,灵魂又分裂出来一部分的情况下,你这种展露无遗的本性,还真是了不起。”
凝固而又变淡。
“我觉得,我们只要站到合适的位置,把情况说清楚,那些贵族会投降的。”
两个灰袍法师正站在一扇窗户后,看着下方的走廊,一边在那里聊着。
“利亚玛,你之前在特里斯坦那边,是吧。”一个法师,在听到自己同伴所表达的,认为贵族们会投降的意见后,看了看旁边其他的窗户(基本隔几个窗户后面就有灰袍的痕迹),然后看向自己的同伴。“所以觉得洛家的这些人会和赛多西里家的那些人一样,选择投降?”
“没错,伊瑞尔。”这位被称作利亚玛的灰袍法师看向说道。“赛多西里家的那些人之所以投降,不是因为被击败了,而是因为他们明白:大家都是同伴。”
“同伴?”伊瑞尔惊讶道。
“遭遇了同样的不幸,由普通人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同伴。”利亚玛说道。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伊瑞尔说。“但这次,是他们来进攻我们。”
“那又如何?”利亚玛非常认真的说道。“难道,我们不应该同心协力,一起设法解决身上的问题吗?难道,这样互相杀戮,互相毁灭,能得到什么好结果吗?”
“那你想怎么做?”伊瑞尔看向利亚玛。“击败洛家的士兵,让他们赛多西里家那样投降?但这次不是正面交锋,下面的那些陷阱威力很大,如果他们闯进去,可能会直接被炸死,就算想投降也没有机会了。”
“我可以用‘削弱术’,降低那些陷阱的威力。”利亚玛说道。“只炸伤他们,而不会杀死他们。”
“现在施放?”伊瑞尔惊讶道。“我记得,你这个法术的施放需要很长时间吧,来不及了。”
“这次不一样。”利亚玛说。“我申请到的材料,可以大大缩短释放所需的时间,而且,还能接受你那个‘传染术’的影响...”
“真的?”伊瑞尔惊讶道。“传染术一般是从一个人身上传染到另一个人身上...自从我们变成这幅模样,就能用到那些动物身上了。你是打算对那些魔法炸弹施放‘削弱术’吧...”
“是的。”利亚玛说。“而且我确定,你的‘传染术’可以使用。”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我看过这个法术的原理,之前在实验的时候,我测试过了....”
“你....”伊瑞尔看向利亚玛。
“怎么样,这是一个很好的实验项目吧。”利亚玛继续说道。“教授先生一向说‘大局为重’、‘希望所有人能一起得到拯救’。而这次,我们救下来这么多人的话....评价想必会非常高。”
“确实...”在听到这样的说法后,伊瑞尔说道。“教授他...”
“我们没多少时间。”利亚玛又说道。“要是你同意,现在我们就开始吧。”
“....开始?”伊瑞尔看了看别的窗口,这样说道。“可是...我觉得最好还是跟大家说一声。”
“那说不定会有人反对、争吵、要求向上请示。”利亚玛说。“等这套手续走完,他们早就死光了。”
“那...我们直接开始行动的话....如果事情没做成,会被处分的。”
“我知道。”伊瑞尔说。“违反实验规则,擅自改动他人实验计划。但你记得吗?哈尔威克教授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这....”
“之后,法师团打算惩罚教授。”伊瑞尔说。“但是教授拒绝接受。他的说法是:‘自己虽然违反了某些愚蠢的实验规则,改变了某些傻瓜的实验计划,但是,实验获得了成功。’”
“当时,法师团连连遭遇失败。”利亚玛说。“教授说‘连赢的人都想指责,那么以后就不可能获得任何成功了’”
“对,就是这样。”伊瑞尔说道。“就算事后有人指责我们改变实验计划,我们也可以拿教授当初的说法来反驳---只要计划成功,击败了这些人,而又没有杀死他们,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就干吧。”
凝固而又变淡。
“既然在你看来,事情会这样发展,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作为外人,没有必要参与进事件主体的冲突之中。”王洛的影子说道。“矛盾充分的激发、尽情的对抗...对群体来说也未必一定是坏事。”
“可是...我要是想救他们呢?”
“那...可以在一边好好观察。等战斗结束了,打上红十字会的标志,看看战场上有没有侥幸活下来的。”王洛的影子说道。“多少...应该总能救一些下来吧。”
“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吗?”布鲁托问道。“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出办法来。”
“晚了。”王洛说。
“按照你刚才所说的,在你们刚变成这幅模样的时候,立刻重塑组织结构,以‘摆脱诅咒,恢复原本的模样’为共同的目标,以‘便于和外来攻击的野兽作战’为基准,来重新组织队伍,那么内部的矛盾就不会激发到今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