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节 失败x的x作品（4）
哈斯特：“你....”
王洛：“矛盾无处不在，这样大的一座城市，这样多的生物，彼此间的矛盾不会因为...变成怪物这种小事就消失。”
“矛盾始终存在，此刻，出现在你们之中的矛盾，会和人类形态时你们之间的矛盾不同。但是依旧会存在，会以不同的形式作用在你们身上。”
哈斯特看向王洛手中的纸。“那你打算怎么做？想挑唆提低级怪物去攻打主人们？”
王洛：“不，你都说了，无法产生违抗主人命令的原意。”
“那么，就构想一下，在不违抗主人的前提下产生冲突的方法吧。”
说着，他看了看面前的纸。
“精力。”
“被你称作‘主人们’的存在，作为神明或怪物，其精力应该远超凡人。但是，和任何存在一样，精力的数值应该是有一个额度的。”
“不然的话，为什么是‘主人们’呢？为什么是复数的存在呢？单独的个体不就够了吗？”
哈斯特：“说来说去，你还是没听我说什么。主人们之间不会发生冲突。”
王洛：“你们有很多主人吧。现在，假设你们有一个主人想杀死另一个主人，你们服从谁？”
哈斯特：“不会有这种事。主人们就算意见不同，也不会....”
“他们之间，不会产生彼此冲突的念头。”
王洛：“不会互相攻击？存在是同一的？”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是复数的存在呢？既然那么强，自己一个不就够了吗？”
“对强者来说，内心深处的侵略性自然而然的会被激发出来。也就是说，想要命令其他的强者。”
“强者们之间时常会发摩擦，会想要试探一下彼此的能力。在发现确实都奈何不了彼此之后，才会达成勉强的平衡。除非有共同的敌人存在，需要它们团结起来，一起对敌。在这样的情况下，它们才有可能一团和气。”
哈斯特：“这是人类社会的情况。”
“而它们是神明。”
王洛：“好吧...如果你非这么坚持，那可以先进行别的。”
“方便的话，能不能把小尼克带到我这里来？”
哈斯特：“它？”
王洛：“对....有些事情，可能它来做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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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人，生来什么也不带来，死后什么也不带走。”
“没有任何人，生来应该具有任何权力---当前，这一类，有关人生来就拥有某些权力的规定，都是因为某些人为了纠正当时其他的错误而制定出来的，另一种错误的规定。”
“无论你多重视你妹妹，作为一个想要解决群体问题的人，我不能在某个人的身上投入太多的资源。这不是因为不同情她，只是因为我更重视群体本身，仅此而已....”
王洛看着手中的纸，这样念着。念完之后，他抬起头，看向被束缚在墙壁上的小食尸鬼。
此刻，它身上仍旧有之前小尼克的那套衣服的一些碎片。在听到王洛念了这些后，它抬起头，看着王洛，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口，发出了一声低吼。
许多涎水，从它的口中流了下来。
王洛看向一旁的哈斯特。“它不能进行正常的对话吗？”
哈斯特：“对。在转化的过程中，它本来就是低等生物，没什么理智。”
王洛点点头，看向小尼克。“还记得我吗？那个不肯拿钱给你妹妹治病的人。”
“想杀了我吗？想扑过来，用你的牙齿撕咬我，吞噬我吗？”
小尼克的眼中闪过一道红光，之后，它又发出了一声嘶吼。
王洛看着它：“它....”
哈斯特：“怎么？你如果想死在它手里，我可以释放它。”
这样说着，他发出了几声笑声。“呵呵呵，现在它看起来一幅呆样。但是如果我解开束缚，它说不定就扑上来杀死你了。”
王洛笑了一下，刚要说什么，身上突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痉挛。
哈斯特身上的复眼一齐看向王洛，等到这阵痉挛平息后。他用包含着几分怜悯的语气开口了。
“就像我之前说的，你的身体和精神，都正在被侵蚀。”
“将近三个小时，你坚持的很久了。当时，我的某些同伴只坚持了半个小时。”
“但是接下来会减速吧。眼前会开始有幻觉，越来越多，越来越扭曲，最后，眼前的一切都不可名状。再过一会儿，你的耳边会有出现难以理解的低语，捂住耳朵没用，戳穿鼓膜没有，呢喃声会越来越强。”
“这一切，都会让你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疯狂。依靠理智，你坚持到了现在，但是在出现这些之后，你还能保持几分理智呢？”
随着他的话，王洛身上的颤抖反而逐渐平息了下来。之后，他看向哈斯特，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
“无所谓，怎么都好。”
哈斯特：“刚才发生的可不是好现象，你也许不会被转化，而是会溶解，然后彻底死去。”
“到现在，你还没有流露出半点儿疯狂的模样。这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但是，光是在那里分析、思考，终究无法抵抗这种力量。”
“接下来你还能思考吗？你的头脑，还能像之前一样敏锐吗？”
王洛深呼吸了几次。“说不定会更敏锐呢。”
哈斯特笑了起来。“哈哈哈，那我就期待着了。”
“对了，你还要跟它说什么吗？要说就尽快，不说的话，我就把它送回去了。”
王洛：“它变成这样，是因为本来就缺乏理智，还是因为变成人形的时候所遭遇的事情？”
哈斯特：“嗯？”
王洛指了指一旁的小尼克。“你刚才说，它是低等生物。但是之前在动物保护协会里的时候，他的表情、动作，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在那个时候，他看起来像是有理智的---在两个不同阶段所出现的不同表现，是因为什么？”
哈斯特：“你问我？我只能说不清楚。”
王洛看了看小尼克。“吃掉它的话，违背你主人的意愿吗？”
第九十八节 失败x的x作品（5）
哈斯特：“哈？”
王洛：“它是低等生物，你不是吧。你的等级，比它高的多吧。”
“你平时都吃什么？和你同等级的存在呢？如果说我们的恐惧是你那些主人的食粮，那么你们呢？”
“不需要进食？食用外来的人类和契约者？还是说和人类一样的食物？”
听到这个问题，哈斯特顿了一会儿：“树的下面会分泌粘液，是之前的主要食物....我们很久不进食也没关系。”
王洛看向一旁的食尸鬼：“那么它，在你，在与你同等级的生物中，会显得美味吗？”
这样说着，他没等哈斯特回答，就看向外面。
“你看那条大虫子，它又大又肥，一定富含营养，加上盐，撒上孜然，无论烹炒煎炸，一定又香又嫩....对了，它是什么等级的生物？”
哈斯特看了看外面的蠕虫：“低级。”
王洛：“吃过吗？”
哈斯特：“没有...你看到了什么幻象，为什么一直想着吃....”
王洛：“民以食为天嘛。这也是本质之一，不会因为变成怪物而改变。”
哈斯特：“主人确实没下过类似的命令，禁止我们吃掉下级生物之类的。但是....”
他正要说下去时，王洛身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哈斯特看过去，发现是一团血肉。
王洛手臂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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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八个小时。”
天上已经变暗了，王洛依旧拿着笔，在那里不停的写着。这时候，哈斯特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你的手不痛吗？”
王洛：“还好，慢慢也就习惯了。”
哈斯特：“你在写什么？食尸鬼和巨型蠕虫的烹饪方法？”
王洛：“具体的烹饪方法，需要实际操作才能写。我现在就算写那些，也没用啊。”
哈斯特：“好吧...”
“你...是不是就算遭到了进一步的侵蚀，手上的血肉都脱落了，也依旧用骨头写下去？”
王洛没有回答。
哈斯特：“现在，你看到的幻觉应该已经加剧了，耳边的声音应该也开始越来越嘈杂了。”
“已经把我的话和耳边的低语混合了吗？”
这次，王洛放下笔，看向他。
“你待在这里，回答我的问题，不怕你的主人发现吗？”
“还是说他们并不在乎？”
哈斯特笑了起来：“呵呵呵，当然是不在乎了！”
“因为，其实你根本无关紧要啊！”
王洛：“这样？那么，让我继续运作下去，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在这个阶段终止，然后把我关在这里呢？”
哈斯特：“不要误会。你做的那些，主人们一度也觉得很有趣。”
“但是你想通过这种有趣来进行遮掩的东西，终究还是被它们发现了。现在，它们正在观察她。”
王洛显得有些困扰。“她？”
哈斯特：“她。”
“就是你派到富豪们那里，举报自己的人。”
王洛：“这个...”
哈斯特：“她很强，那种能量如果运用得当，甚至能毁灭我们。”
“你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吧。”
王洛眨了眨眼。“我....好吧，这么说，你们发现了？”
哈斯特笑了起来。“当然！”
“你也别抱什么希望了。几位主人都在她身边，不到十小时她就被抽出所有力量，然后死去。”
王洛沉默了一会儿。“这还真是让人伤心....”
哈斯特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你写的是什么？和她有关的东西？”
这样说着，他走上前，用触手拿起王洛面前的一页纸来：
上面的内容大致如下：
‘在人类社会中，任何单独的个人，精力的数值也是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在不停变化的。但是无论如何变化，依靠身上的精力，他能拥有的知识是有限的，能完成的工作是有限的。
要进步、要发展、要完成更多的工作，必须要人与人之间的互相配合才行。
因此，有了原始的氏族、城邦、王国、帝国、乃至于今天的社会。所有这些名词，都是因人们按照不同的方式将彼此组织起来、互相配合，以便分配彼此的精力，完成更多工作而形成的。
按照良好的、适宜的方式组织起来的人群，其精力的效率大大提升，往往能达到相当于单个人精力值---加法、乘方、几何基数般的效果....’
哈斯特看到这里，把纸放下了，身上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在幻觉和耳语之中，在身上的血肉脱落的过程中，你在写这些？”
王洛眨了眨眼。“怎么？”
哈斯特看了看那张纸：“好吧，没怎么。”
“既然你到了这个份上还坚持这些，那我们可以继续聊下去....”
“贫民区的那些成员，并不是被组织起来的群体。”
王洛：“这个我清楚。”
“之前我就说过，他们在精神上，被误导和侵蚀了。”
哈斯特：“对我们的主人来说，他们是食物，是娱乐的工具....那时候是，现在也是。”
王洛：“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哈斯特：“还在原来的贫民区里，正在恐惧中颤抖、等死。”
王洛：“等到你们和主人重新变成人形，他们就会遗忘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重新按照原本的方式生活？”
哈斯特：“对，有一些会。”
王洛：“我去见的那些人呢？他们是你的同伴吗？还是普通人？”
哈斯特：“无一例外，全都是侍奉主人的存在。包括那个你刚出现的时候走到你身边，最后又打昏你的莎比娜，是主人身边的侍奉者之一。”
王洛：“因为我是外来的契约者？”
哈斯特：“因为你的计划。本来，主人安排去见你的都是我们的同类，但是你去拜访的人全都是我们的同类，这就只是个意外。”
“实际上，他们的名字里，已经给你留下了线索，好让你发现。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你完全没注意那种事情。”
王洛：“我一向无视那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事情。”
哈斯特：“也是因为这个，才喝下了小尼克下的毒，又被莎比娜打昏了。”
第九十九节 失败x的x作品（6）
王洛勉强笑了笑：“说的是。”
“一直仰望星空，没能看到脚下的陷阱，这是不足之处。”
哈斯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小尼克下的毒是什么效果？”
王洛看向一旁的小食尸鬼。“我也想知道....当时他差一点就说了。”
听到他们这么说，一旁的小食尸鬼又一次发出了吼叫声。见状，哈斯特没有再问。
王洛：“这个先放一边。除了底层之外，中层和下层中的很多人，也都是普通的人类？”
哈斯特：“对，是这样。”
王洛：“在人类形态的时候，他们彼此间互相冲突，向往和羡慕伪装成上层的你们，而痛恨彼此，在上层提供的种种享乐中堕落和腐化....”
哈斯特：“而在这样的变化发生后，他们会在那里颤抖、恐惧、绝望。有些一直待在原地，什么也不做；有些试图逃走；有些会在绝望中杀死妻子儿女，然后自杀。”
王洛：“就没有试图拿起武器，反抗你们的？”
哈斯特：“他们可做不到。只有最底层，一无所有的人中，偶尔才会有仍能反抗的，也会被最弱小的低等生物轻松击溃。”
“你这样的怪胎独一无二。”
王洛：“你之前说过，在一定程度上认同我的想法，所以才愿意向我提供这些情报，又回答我这些问题？”
哈斯特：“呵呵呵...”
“我奉主人的命令，保证转化的工作顺利完成。而到目前为止，你并没有妨碍或破坏转化的工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你聊点什么，主人也不会怪物。但你要是认为我会认同你、值得利用，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王洛：“我倒是没指望这个。”
“对了，按照你说的，那个人类模样的你，是不是并不清楚当前形态的你都做过什么？”
哈斯特没作声，没对王洛说‘这个你之前说过了’。
王洛：“因为，如果人类形态的你知道这种‘支持我就会变成怪物’的事情，那么，无论我说的多对，你也不会支持我了，对吧。”
“这样推导下去，处于人类状态的时候，你是不是并不知道自己是怪物？而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人在看待？”
哈斯特笑了起来。“你耳边的声音更疯狂了吗？现在...”
王洛没理会这些话，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除了你，其他的某些变成人类形态的怪物，是不是也是如此？”
哈斯特：“他们？”
“呵呵呵，不愧是提出新继承方式的人。”
“对，就是如此。在变成人类状态的时候，我们都会失去作为目前形态的记忆。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真的按照主人灌输在我们脑海里的记忆去选择、去行动。”
“直到某些事情发生，我们才会恢复记忆，才会变回原本的模样。”
王洛沉吟了起来。“这样....”
“这样做，是为了让普通的居民，以及外来的契约者察觉不到异常？所以我之前那么做的时候，才没有发现半点儿破绽。”
哈斯特：“何止是你？大部分猎物，包括从前的我，都无法发现。直到主人们玩的足够开心，决定结束故事的时候，一切的真相才会被展示在猎物面前。”
王洛：“这样玩，真的会开心吗？”
哈斯特：“看着渺小的人类陷入恐惧、颤抖、失去理智，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主人们高兴的了。”
王洛抬起头，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要是这样就满足了，那这个爱好还真是渺小。”
哈斯特：“这个你之前说过了。”
王洛：“因为人类的恐惧的感到高兴，这不是很渺小的事情吗？你以前做过人，那时候，你觉得什么样的人会因为蚂蚁对自己的恐惧而高兴？”
“对于真正强大的存在来说，弱小的存在做什么，根本就无关紧要吧。只有那些微不足道的渺小者，或者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才会因蚂蚁的颤抖和恐惧而感到兴奋。”
“如果你的主人真的是这样的存在....那毫无疑问，它在它的知识所触及、所了解的群体里，一定受过很大的打击和很多的挫折，一定是一个渺小的、软弱的、微不足道的存在！”
哈斯特剧烈的颤抖起来。“你说什么？”
王洛的声调提高了：“这会是真相！”
“会因为下位者的痛苦而感到愉快的强者---无论它对下位者来说有多强，但就本身而言，它的周围，一定有很多比它更强的存在。而和这些存在相比，它一定是个弱者！一定遭遇过强者很多的打击！”
“恰当的利用这种特点，便有胜利的机会....”
哈斯特：“你不会有任何机会！你很快就要死了！”
这样喊完，它迅速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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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了。
哈斯特不见踪影，小尼克依旧被困在那里，不时发出吼声。而王洛，虽然身边的地上全是血迹，而双手只剩下骨头了，但还在拿着纸笔，写个不停。
失去血肉这种事，并没有对他的行动造成什么影响。
‘在个体方面，譬如苏秦，他摈弃了其它的娱乐，头悬梁锥刺股，一心向学，最后获得了学识上的突破；
在群体方面，譬如战国时期的秦国，它构筑了以耕战为核心的晋升体系，把整个国家的精力引向了战争方面，然后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而未能按照良好的方式组织起来的群体，其精力往往会在内部消耗过度，而在面对外部群体时无法展现出足够的精力、无法抵御。
近年来常被提起的996，便是资本为了尽最大可能去榨取普通成员身上精力而进行的努力。
而许多得到广泛宣传的体育产业、娱乐产业，都是为了消耗普通成员身上的精力，而不使其反抗上层而被制作出来和推广开来的。
其中，前者还算在在排除弱者心中的软弱和惰性---虽然残忍，却能促进整个社会的进步；而后者，就纯粹是无谓的消耗，是上层为了保障安全而做的。’
第一百节 失败x的x作品（7）
‘而某些成员口中的‘佛系’、‘宅’，乃至于那些选择自我了断的人，大部分都是身体和精神上的精力被耗尽之后，无力再去争取什么，软弱呈现出来的结果....’
旁边伸过来一只触手，取走了王洛面前的纸。
王洛放下笔，看向对方，是哈斯特。
“还在坚持？”看了看王洛写下的内容后，哈斯特把纸递还给他，这样问道。
王洛笑了笑。“意外吗？”
哈斯特：“不意外。你倒下了，是正常的。你坚持住了，我也不意外。”
“现在你看我是什么模样？”
王洛：“黑洞洞的，看不太清楚。”
哈斯特挥了挥触手，一盏灯在王洛身边亮了起来。
王洛仔细看了看对面的哈斯特：“没什么变化啊，就是嘴边多了点血和碎末。”
哈斯特：“因为我刚吃下了一条蠕虫。”
王洛：“哦？好吃吗？”
哈斯特：“不怎么好吃....又苦又涩。”
王洛：“烹饪方法不对吧，煮的不够熟，或者没加佐料....”
哈斯特：“也许吧，我简单处理了一下...其实从前就不怎么擅长这个。”
王洛：“你的主人责怪你了吗？”
哈斯特：“没有，他们不在乎。”
王洛：“有其他的高等生物看到了吗？”
哈斯特：“有一个，我也邀请它吃一点，但是被拒绝了。”
“对了，你也认识它，之前扮演科利尔的那个。”
王洛：“哦，那个扮演黑帮家少爷的？它是什么形状？”
哈斯特：“身上有很多獠牙和触手，跟章鱼差不多。”
王洛：“它不吃的理由是什么？把蠕虫视作同伴？”
哈斯特：“也许吧，它没说理由。”
王洛：“你们有同伴意识这种情绪吗？”
哈斯特：“有些有，有些没有。除了服从主人，我们在别的方面并不受约束。”
“但是像你说的一样。主人们精力有限，并不管我们做什么。下属的高级生物吃掉低级生物这种事，他们没兴趣理会。”
王洛：“在你吃掉那条蠕虫的过程中，它反抗了吗？”
哈斯特：“没有，利用主人赐予的力量，我可以压制它。”
王洛：“其他的低级生物看到你吃掉这条蠕虫，有什么反应吗？”
哈斯特：“没有，它们没什么智慧。”
王洛：“如果接下来你继续吃，吃掉很多低级生物，它们看到你会逃跑吗？”
哈斯特：“这个...不清楚。”
“不过我没打算吃太多。少吃几只，它们不会注意。但要是吃太多，被主人发现了，可能会惩罚我的。”
王洛：“多研究一下如何进行烹饪，然后邀请和你一样的高等生物来吃。”
哈斯特：“你的意思是，大家都这么做，主人就不会惩罚我们了？”
王洛：“通常来说，他们会顾忌影响，一边下令约束你们，禁止吃太多；一边提供许可，允许你们在一定的时间内多少吃一些。”
哈斯特：“这就是你说的，不违反主人的意愿而进行抵抗？”
王洛：“这...更类似于侵蚀。”
“你说我周围的东西，让我的血肉掉下去的力量是侵蚀。但我说的这种做法，比这种力量，更符合这个词汇。”
“无形的，精神上的，人们不自觉的--却能造成极大的影响。几千年来，这一直是下位者对抗上位者的常用手段。”
哈斯特哼了一声。
王洛：“利用你们主人不在意低等生物的这种特点，尽量去试探着获取少量利益，然后拉拢其余的高等生物一起去做....一起去获得利益。”
“在行为普遍化之后，就算是能掌控你们一切的主人，也必须顾忌，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影响，而在一定程度上接受。”
哈斯特：“如果主人下令把我们全部处死呢？”
王洛：“把行为扩大。”
“如果他的孩子也做出了类似的事情，难道他能把自己的孩子也弄死？另外，你之前提到过，主人有好多位。如果他们中的某一位喜欢上了这种味道---难道别的主人能处死他？”
哈斯特：“你....”
“确实，这才是真正的侵蚀。”
这样说着，他的触手又抓起了王洛手边的另一些文稿。“还有什么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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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组织来说，重要的无非是以下两点，物质和精神。
物质上，资源的分配方式和改变资源分配的方式；精神上追求的方向和目标。
这两者，共同构成了社会的内部关系。而这种关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会随着某些东西的出现和改变而发生变化的。
人们的社会组织形式发生变化的时候---无论是从原始社会步入到奴隶社会，从奴隶社会步入到封建社会，还是发生其他变化的时候----最根本的原因，都在于技术的突破。
技术的突破，能带来人类精力利用效率的大幅度提升，创造出更多的资源来。在这样的资源面前，一部分人想要更好的利用进展，想要追求扩张，追求更大的利益、更多的资源；而另一部分人，认为过去的一切已经很好了，想要追求安逸的生活，安定的享乐。
这些想要确保自己利益的人，提出了‘天不变，道亦不变’之类愚蠢而错误的思想，并以之为基础，得出了各式各样的推论。这种东西，对整个群体来说只有负面作用。
尽管有波折、有反复。但是在所有的对抗中，渴望进步并且为之付出努力的人，最终一定会击败那些渴望停滞和稳定的人。
原因无他：新的、发展起来的技术，新的社会组织形式和人际关系，精力利用率会越来越高。
这有助于人们更好的发挥自身的精力，减少内耗一致对外，能让整个群体天然的趋向于更加强大。
而拒绝更改精力利用方式和组织关系的群体，精力利用率会越来越低，内部的消耗会越来越大。最终，它将拿不出精力来，对抗外部的敌人。’
哈斯特看完这些，转向王洛：“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搞技术突破？”
第一百零一节 失败x的x作品（8）
王洛：“是个好办法，对不对？”
“人类是在不停进步的，而别的生物也是在持续进化的。身体的形状发生变化了，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想进步，还是一样可以进步。”
哈斯特：“你是想怎么进步...用这个形态开车？开枪？”
王洛：“不是很省力气吗？”
哈斯特：“我们可以用主人赐予的魔法转移位置...比汽车好。攻击的话，也有多种的手段。”
王洛：“弓箭在某个阶段也比火枪强，但是火枪可以不停的发展、改进，不是吗？”
“汽车的效果不如瞬间转移的魔法，枪支的攻击能力不如攻击性的魔法。但是火箭呢？它的转移能力是否超过了那些转移类的魔法？核武的效果，是不是超越了那些攻击性的魔法？”
哈斯特：“你....”
王洛：“那些主人，禁止你们探索宇宙吗？”
哈斯特：“没有这样的命令。可是....”
王洛：“这次城市里没有火箭发射基地？”
“没关系。下次变成人形的时候，给外部的城市写封信，就说这座城市愿意支持火箭发射计划，提供场地，提供多种福利，等等。”
“对你来说，不会太困难吧。”
哈斯特：“这个谁知道呢....而且，到时候我会失去现在的记忆。”
王洛举了举手中的笔。
哈斯特：“你是说，把现在的一切写下来，等到发生变化了，就还能继续记得？”
王洛：“你的主人禁止过这种事吗？”
哈斯特：“没有，可是..”
王洛：“探索宇宙，能为你的主人开拓更大的空间，找到更多的食物。这不是好事吗？”
哈斯特身上的眼睛轮次动了起来。“你认为，我们能从这种变动中发现机会？”
王洛：“当然。”
“对一个由许多个体组成的社会来说，进步越快，权力结构、资源分配方面出现的变动就越大，对社会中较弱的成员来说出现的机会就越多。”
“这样一来，整个社会就更有活力。最担心社会进步，最愿意阻挠社会进步的人，通常来说，都是在过去的体系中如鱼得水，获得了大量好处的既得利益者。”
“他们的精力，往往被过去体系中的力量所占据，难以适应新的变化，新的发展。而要打破过去的体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推进进步。”
这样说着，王洛在面前的文稿中翻了一阵，拿出一张纸来：
‘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认为‘现在的一切就很好了，不需要改变’的思路---无论是真的愚蠢和无能、无力进步，还是担心进步会伤害自己的利益---无论他们提出了多少条理由来为自己辩护，那都是一种罪。
其名为：拒绝进步罪。
由社会规律制定，由历史负责审判。罪行大约有下面几种：被压榨、被掠夺、被奴役、被屠杀、被灭绝.....’
说着，他伸出染血的骨手，把这张纸递给哈斯特。
“在这方面，任何群体都是一样的。”
哈斯特拿过这张纸，看了一会儿，又拿起王洛面前别的文稿，看了起来。
“好吧，我总结一下。”
“第一种做法是吃。把中等和下等生物变成食材，然后研究各种烹饪的方式....让大家一起来吃，然后推荐某些主人和主人的子嗣去吃...”
王洛：“如果能长期推行，可以有效的破坏怪物们的整个体系。”
哈斯特：“对，长期坚持，可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第二种做法是，在目前的状态下，充分利用人类的种种科技，来武装这个形态的我们....来进行发展、扩张。”
王洛：“这样做，就能站在命运发展趋势的同一方。”
“可能会遇到阻力。但是，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胜利是必然的。”
哈斯特：“好吧，还有吗？”
王洛：“还有....”
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又有一团血肉脱落了下来。
这次，他停顿了许久。之后再开口时，声音第一次透露出了虚弱。
‘譬如，一个强者，依靠过人的才能而取得了胜利当上了国王，那么，他为什么需要贵族来帮他管理这个国家呢？
为什么不是自己管理一切，决定一切呢？
因为他的精力有限。要吃美食、喝美酒、穿漂亮衣服、跟漂亮妹子一起玩---所有这些，需要消耗多少时间？
而管理国家，发布各种政令，又需要多少时间？
一个人，无论他多强，都不可能一个人完成所有的工作，而必须把某些工作交给他人---有些人会选自己的朋友、同伴、战友、能相信的人；有些人会选名声好的人；有些人会选血缘高贵、手中拥有资源的人；有些人就会选通过严格的考核选拔出来的人。
在交出这部分权力之后，他也必须要把与这部分权力相匹配的资源交给对方。权力越大，承担的责任越重，享有的资源越多---这是正常现象....’
哈斯特：“但是主人们和人类的国王不一样，他们有足够的精力来管理一切。”
王洛：“前提是要管理的事情不够复杂。”
“通过良好的组织体系，可以让他们要处理的工作数量大大的增加，可以让他们要管理的事情变得复杂；通过进步和发展，可以让他们过去的经验不再适用。通过刻意的误导，可以让他们依靠过去经验下达的命令产生糟糕的结果---甚至让你其他的主人造成损失。”
哈斯特：“因而产生他们之间的冲突...”
王洛：“对。”
“矛盾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在很多时候，只能会被化解而已。疯狂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不会产生矛盾；目的相同不意味着他们之间不会产生矛盾；就算是同一的身体，连通的精神，也不意味着他们之间不会产生矛盾---你想想，自己曾有过互相矛盾的多种想法和不同思维吗？”
哈斯特考虑了一下：“我不能说没有。”
王洛：“可不就是这样？矛盾是无处不在的，是世界的核心和本质。”
第一百零二节 艰难x的x路途（1）
王洛：“你的主人们，他们的精力，无论看起来多么旺盛，能处理多少工作，一定有其极限。”
“而任何大规模的、持续的对抗，其本质都是精力的对抗。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精力的对抗....”
正这样说着，王洛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落到了文稿上，染红了其中的几页。
哈斯特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他没有管王洛，而是伸出触手，拿起了那些染血的文稿。
翻了几页，他看到了上面对‘精力’的描述。
‘一个体系结构正确，可以向外宣泄足够精力的大国，是可以战胜并征服一个小国的。无论这个小国的民众是多么团结，抵抗的意识多么坚决、多么顽强，但是它所持有的精力总量是有限的
在这方面，可以参考诸葛丞相击败孟获的过程。他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将集结起部队的孟获击败，等到孟获在精神方面的精力、坚持独立的抵抗意志消耗干净，他和他所在的部落就被完全征服了。
譬如凯撒在高卢的征服过程，和诸葛丞相一样，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击败集结起来的高卢人，赢、赢、继续赢。
一直到高卢氏族的抵抗意志彻底被瓦解，完全屈服，这次的征服也就以完胜而画上句号....’
哈斯特：“这是什么意思？”
王洛：“意思就是，较弱的一方想要胜利，不止要靠自身的团结、努力、坚持....就算他们能做到这些，也未必能胜利。”
“还需要敌人犯错，或者更强大的盟友。”
哈斯特：“盟友...”
王洛：“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生的盟友---就算只是暂时的，也是如此。”
哈斯特：“你之前推测过：主人们，是因为自身的待遇，而使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大家。”
王洛：“对，这个推测正确的几率较高。不过，如果想联系那些存在，应该不太可能。”
哈斯特：“理由呢？”
王洛：“这方面...”
他还没说完这句话，身体就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之后，身体的各处，像是淋浴的喷头打开了，不停的向外冒血。
哈斯特看着王洛，像是想要去搀扶他。但是最后，他用身上的触手卷起文稿，后退着，注视王洛，慢慢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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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四个小时，能坚持到最后吗？”
哈斯特又一次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之后，他这样询问着，把几盘菜，一瓶饮料放到了王洛面前。
“天知道...”
听到他的声音，王洛抬起头，用更虚弱的声音回答道。之后，他看了看面前的这些菜。“都是什么？”
哈斯特：“油炸食尸鬼，黑山羊煲仔饭，烤黑山羊腿、月兽血酒....”
“都是刚刚做好的，按照你的要求，调整了火候，使用了不同程度的调料。能吃下去吗？”
王洛笑了笑，举起已经全是白骨的胳膊，拿起一片肉，送入还没出什么问题的口腔中。
之后，他含了一会儿，才开始嚼。
哈斯特：“好吃吗？”
王洛：“有点硬，有点咸。”
说着，他用力嚼了起来。接着，吐出了一颗牙齿。
哈斯特看了看地上的牙齿，又看了看那几盘菜。“好吧，以后我会做的软一点...你吃下去之后，体内有什么变化吗？”
王洛费力的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停顿了一下。
“现在还没有。”
哈斯特：“它对人类来说可能是有毒的。”
王洛拿起一块较小的肉，又放进嘴里。
“所以需要多研究嘛。河豚有没有毒？不耽误它成为无上的美味。蜈蚣和蛇有没有毒？爱吃的人一样大堆。”
“只要找好烹饪方法，毒什么的完全无关紧要。”
这次，他的牙齿没掉。
哈斯特：“你之前中了毒，受了伤。然后在这里被侵蚀了八个小时，身上的血肉剥离了一大半，现在又吃下这种对你们来说可能是致命的食物。”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王洛：“呵呵，也许坚持不到结束了吧。现在，看到的幻觉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了。”
哈斯特：“你都看到了什么？”
王洛从身旁拿起一张纸来：“一开始，是这座城市的底层居民，之前发钱的那些人。他们绕成一圈，都在那里大喊着，抱怨我没有救下他们。”
哈斯特：“这样....”
王洛把纸递给哈斯特：“我告诉他们，我不欠他们的。对他们没有任何义务，能救他们，他们需要感谢我；不能救，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抱怨我。”
哈斯特笑了起来。“然后呢？”
王洛拿起另一张纸来：“这些人又抱怨了一阵，然后慢慢消失了。之后，大堆的怪物出现在周围。”
哈斯特：“像我这样的？”
王洛看着纸上的内容：“一开始是不成形的，扭曲的肢体，蠕动的内脏，能说话的，裂开的头颅、无数眨动个不停的，满是疯狂的眼睛...”
“然后，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太动摇，幻觉改变了。不是一开始就出现扭曲的这些东西，而原本正常的肢体突然出现变化---美好的花朵突然钻出许多扭曲而丑陋的虫子，微笑的少女脸上突然生出无数的肉芽....这之类的。”
哈斯特：“你还能坚持的住？”
王洛把纸放到一旁：“还好吧，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哈斯特：“感受到了其中的美好？”
王洛：“没有。”
“怎么可能会觉得这种东西美好呢？”
哈斯特：“这....”
“好吧，再然后呢？”
王洛：“再然后，就是各种失败和背叛。”
“某些曾经合作的很好的同伴，出于贪婪而背叛了共同的目标，向敌人出卖了关键的情报；另一些同伴认为可能会输，就选择向敌人投降，在关键的世界调转了枪口，导致原本能赢的战斗输掉了；某些达成合作协议的团队，在关键的时刻突然出手，攻击我们....这之类的事情。”
这样说着，他把几张纸递给哈斯特。哈斯特看了一下。“你真的战败了二十多次？”
第一百零三节 艰难x的x路途（2）
王洛：“这...应该是幻觉吧。”
“我清醒的时候，曾在记忆里反复搜寻，但始终记不起那些。”
“我曾带着许多头裹黄巾的士兵，和一些穿着汉军战斗，但是输过吗？我曾在猎场里，和一群挥舞米字旗，端着火枪的敌人战斗，但是明明赢了啊。”
“这一次，那一次，明明有时候避开了战斗，什么也没发生....为什么在记忆里是我输了？”
这样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恍惚。
哈斯特身上的一些眼睛看向那几张纸，另一些看向王洛：“其实你并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从容....你根本是在硬撑。”
王洛没有否认。
“你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都是别人的问题。但是，你自己的问题呢？虽然身上的血肉掉下来之后还能可以行动，但你一样会感觉疼痛。”
“在那里分析别人的问题、毛病、弊病、缺陷，是为了忽视自己身上的问题。这样真的好吗？”
王洛还是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恍惚才慢慢消失。
之后，他看向哈斯特。“当然很好。”
“主要是，因为我身上的问题，不是依靠多想就能解决的---就算我想的再多，实力不济，能做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多想点别人的问题、缺点、毛病，有助于缓解自身痛苦，也有解决问题的机会---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哈斯特：“说到底，那有什么用呢？就算你再理解敌人的问题，但痛苦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你依旧承受不住。”
王洛：“这个...你的话没错，但是次序有些问题。”
“虽然承受不住外来的痛苦，但是痛苦并不会妨碍人们更深一步的去理解这个世界的矛盾。”
哈斯特：“那...你觉得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王洛：“到坚持不下去为止。”
这样说着，王洛的胸口处又渗出血来。随后，他咳嗽了起来。
咳了一阵，吐出了几口血之后，他拿起哈斯特送来的饮料，说是‘月兽血酒’的，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好喝吗？”哈斯特问道。
王洛抹了抹嘴：“不怎么好，像是芥末的那种辣味。喝下去，肚子里像火烧一样。”
哈斯特看了看地上的血：“好吧，接下来呢？还能进行之前那种水准的讨论吗？”
王洛：“没什么问题。”
哈斯特：“好。”
“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向那些怪物屈服，一直都在考虑如何摆脱他们，回到原本的生活...你相信吗？”
王洛打量了他片刻：“你想说，这就是你之前变回这幅模样的理由？”
哈斯特：“对。”
“在那个动物保护协会，一开始我并不相信你。听了你说的那些之后也一样不信。但是我反复看了你准备的文件之后，不得不相信某些事情了。”
王洛：“你偷看我的文件了？”
哈斯特：“对。在看了那些之后，人类形态的我产生了一种想法：之前已经放弃的计划，说不定真的有实现的机会。”
“这意愿太过强烈，所以我失控了。”
“本来，这非常危险，可能导致主人们察觉并杀死我。幸好，她在那个时候过来了。”
王洛没有问‘她’是谁，具体又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没说。
哈斯特：“我找到了变回原形的合理解释，从主...从怪物们那里侥幸蒙混过关。”
“之后，我一直想救你。但是，那时候还不能确定事情会变成怎样。说到底，我没有办法反抗那些怪物，能提供给你的，只有纸笔和情报。”
王洛：“那时候？”
“也就是说，现在你有别的想法了？”
哈斯特：“对，刚才，我和别的几个...保留了一部分记忆的同伴交流了一下，把你说的这些告诉了他们。”
这样说着，他看向了地上的几盘菜。
“他们认为，这个机会非常难得，就算冒一定的风险，也需要抓住。我们一致认为：你不该死在这里。”
“现在，你的转化还没有完全完成，一切还来得及。需要的话，我救你出去，如何？”
王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的打量着哈斯特。
哈斯特：“对我来说不是太费力气....原因的话，你猜是什么？”
这样说着，他身上大多数的眼睛转向面前的几盘菜。
王洛：“你是说...”
哈斯特：“对，我可以向上面汇报，说最近胃口大开，结果忍不住把你吃掉了。”
“很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接下来，我可以向你提供更多的情报，你那卓越的头脑还能进行更多的思考，找出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来....”
王洛：“听起来很不错，你是打算现在带我出去吗？”
哈斯特：“对。主人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到现在还待在那个女人那里。因此，暂时监视工作很松懈。”
“如果说什么时候能逃走，那就是现在了。”
王洛：“好啊，那就太感谢你和你的同伴了。”
哈斯特身上的触手随即变大了。之后，触手的尖端绽放出了红色的光芒。
接着，那些束缚王洛的锁链上，也发出了类似的光芒。大约五、六秒后，它们消失了。
王洛跌倒在了地上。之后，哈斯特身上又伸出几条触手，把他扶了起来。
“能自己走吗？”他这样向王洛问道。
“勉强可以吧。”王洛活动了一下，这样说道。“走。”
哈斯特身上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之后，他走到墙边，在那里打开了一道缝隙。然后，和王洛一起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不就，另一个哈斯特从入口处进来了。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黑暗中，他向王洛的位置移动着，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之后，他看到王洛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后，身上的许多眼睛里都露出了恐惧。
“怎么回事！？”他在周围搜寻起来。“到哪儿去了？逃走了？不可能吧！”
在查看完周围之后，他在墙角里看到了已经失去气息的小食尸鬼。
第一百零四节 艰难x的x旅途（3）
王洛身上，手臂、双腿的大部分都已经失去了血肉，而只剩下骨头。尽管这样，但他走起来，除了有些吃力，偶尔会颤抖和摇晃之外，和之前的区别不大。
当他的步幅恢复到之前的程度时，哈斯特停了下来。
王洛随即也停了下来，之后，他发现面前出现了三条通道。
一条砖石铺成，一条是泥土。而剩下的那条，像是由某种动物的内脏铺成，在那里不停的蠕动。
“我们怎么走？”王洛问道。
哈斯特看了看他，指向第三条。“我们走这条。”
王洛看了看通道里，又看了看哈斯特，没作声。
之后，哈斯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嘲讽之意：“怎么，害怕了？”
王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通过这里之后，会到什么地方？接下来，你们具体打算怎么做？”
哈斯特：“通过前面一些难走的地方，就能离开这棵树。我的同伴在外面接应，到时候，送你去贫民区，动物保护协会那里。”
王洛：“去那里？”
哈斯特：“对，现在最安全的地方。”
“下等生物们已经扫荡过那里了，在下一次发生变化之前，大家都不会去那里....就算之前会，现在也不会了。”
这样说着，他的一些眼睛凸了出来，靠近了王洛。
“哈哈哈，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要把那里变成厨房，研究下等生物的烹饪方法！”
他这样说着，向前走去。“当然，你要是不敢跟上来，那就算了！其余两条路，你愿意去哪条都可以！”
王洛没说什么，跟在了他身后。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发生变化了。
一开始，地面像是动物的内脏，有的地方很软，有的地方会动。但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地面上开始出现了一些腐烂的污泥。
继续向前走，结果污泥越来越多。整条路都变得像沼泽地一般。
哈斯特浮了起来，飘在了半空。王洛的脚踩在其中，很难拔出来，他行走的速度因而也慢了很多。
哈斯特没有露出半点儿帮助王洛的意思，反而嘲笑了起来：“怎么，走不动了？”
王洛看了他一眼。“不，没问题。”
说着，他拔起脚，继续向前走去。又走了几步后，他开口了。“这是什么地方？”
哈斯特身上的眼睛转向了地上的污泥：
“如果你在转化室里完成了转化，那么这里就是第一个进餐的地方。你会觉得这里的淤泥是世上最大的美味，怎么吃也吃不够，吃多少都不嫌多！”
王洛：“哦？它们富含养分吗？”
哈斯特：“当然，因为这些都是主人们的排泄物嘛！”
说着，他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王洛没有问他有什么好笑的。他看了看地面，然后弯下腰，用已经全是骨头的手挑起一团污泥。
“一般来说，植物可以从粪便中汲取足够的养分。之前的时候，我看到外面有很多树...刚才进行的转化，是否是在把我们的身体植物化？”
听到他这么说，哈斯特的笑容消失了。
他叹息了一声。“你就算看到这种东西，也在进行思考吗？”
王洛看向他。“怎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哈斯特：“不...没什么。”
“好吧。其实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在这条路上，我不能帮你，任何人都不能互相帮助。你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走出去。”
王洛：“这样吗？”
“无所谓。其实只要习惯了，走起来也不会太费劲，最多慢一点儿而已。”
说着，他迈开腿，在泥泞里走了起来。
哈斯特挥舞起触手，飘在他身边。之后，他又说了起来。
“其实，这是转化之后的又一次考验。那些不良品，就算能通过转化，也会在吃下这里的食物后迸裂开来，然后化作这里的一部分。”
王洛：“而通过这里的考验之后，他们就会成为你这样的存在了？”
哈斯特：“不，成为什么生物，在转化室里就决定了。消化这里的食物，是为了确保他们对主人忠心。”
王洛：“这些食物能让他们变得忠心？”
哈斯特：“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这样。”
王洛：“那，其余两条路上都是什么？”
哈斯特身上，大约一半的眼睛一齐转向王洛。之后，他又笑了起来。
“你猜呢？”
王洛：“我想应该不会比这更危险吧。”
哈斯特：“对。那条砖路的对面，是食尸鬼的住所；那条土路的对面，是蠕虫们的娱乐室。”
“转化完成之后，原本的人类心中能听到轻声的耳语，要求他来这条路寻找食物。如果被转化的对象还有意识，拒绝走上这条路，那迎接他们的就是那些。”
“你没有怀疑我，跟上来，是很明智的选择。”
王洛：“然后呢？他们会变成食尸鬼或者蠕虫的食物？”
哈斯特：“那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王洛：“通过这里之后呢？又是什么？”
哈斯特：“这个，过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了。”
王洛没有再作声，在泥泞中，一点点的向前跋涉。过了一会儿，他停下脚步，看向下面。
哈斯特：“怎么？”
王洛：“我像是踩到了刀刃。”
哈斯特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就算只剩下骨头，也能感觉到吗？”
“这是给那些不肯服从命令，一直吃下去的人准备的。当主人们传达停止进食的命令后，他们如果控制不住自身的食欲，继续进入，就会吞下这些刀刃。”
王洛：“通不过也会死？”
哈斯特：“刀刃会割开他们的内脏，给他们造成极大的疼痛，但并不会杀了他们。而后，刀刃会变细，留在他们体内。”
“这样一来，之后再想违抗主人命令的时候，这些刀刃就会再次展开。比起他们的做法，这不过是小小的惩戒。”
王洛：“还真是周全，是你的哪一位主人准备的？”
哈斯特：“是你所认为的，那些无能的，没资格的少爷之一。”
“意外吗？”
第一百零五节 艰难x的x旅途（4）
血。
大量的血。
在泥泞中不知道跋涉了多远之后，总算走到了尽头。之后，出现在王洛面前的便是一座一眼望去，尽是鲜血的溶洞。
在上方，大量的鲜血从惨白色的钟乳石上滴落下来；而在地面上，大量的鲜血流动着、翻滚着，汇集成一条血河，拦在他们面前。
王洛看着面前的血河，并不作声。这次，倒是哈斯特开口了。“你不意外？”
王洛：“在这里....有鲜血很正常，没什么好意外的。”
“问题是，这些又是做什么的？食物之后的饮料？”
哈斯特：“不....”
“浸泡在里面一段时间而没有被溺死，能让转化者获得更强的能力。”
王洛：“哦？”
哈斯特：“有一种是最基本的能力：在这里浸泡过了之后，我们能对其他生物产生影响。能让他们产生那种不可思议、无法理解、不可名状的恐惧...”
“至于其他的，更快的速度、更大的力量、隐身、吞噬、变形、读取记忆、在水下任意行动...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怎么样，你要不要下去泡一泡？没转化完全，没吞吃淤泥，而在血河里泡过了。说不定你能拥有我们的能力，而不会受主人们的控制呢！”
王洛考虑了片刻。“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啊。”
这样说完，他解开裤子，朝血池里撒了一泡尿。
哈斯特：“你....”
王洛穿好裤子：“幸好它还在。”
“感觉真是爽，爽到极点。要是能有枝大一点的笔，写个‘王洛到此一游’就更爽了。接下来怎么走？”
哈斯特身上的眼睛转动着。有些眼睛里的神色是诧异，有些是惊讶，有些是愤怒。
这次，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要是我对你说，只能游过去呢？”
王洛：“忘了对你说，我不会游泳。”
哈斯特：“你....”
王洛：“所以才往里面撒尿嘛。要不然，如果需要游过去，多尴尬？”
“无论心中是在恐惧，还是在贪婪....来点儿戏谑、来点儿蔑视，都会是很好的应对手段。”
“可惜没感觉，要不然在河里来次大便，说不定会更爽。”
说着，王洛大笑了起来。哈斯特凝视了他一阵，也笑了起来。
“好吧，也许这样做是更明智的选择。”
这样说完，他的身上发出淡淡的红光，整个儿浮的更高了。接着，一些触手延长了，缠起王洛，飞向了上方。
在这整个过程中，王洛一声不吭。直到哈斯特停在溶洞上方，面前的某处通道口打开，露出里面的一片漆黑时，他才再次开口。
“这次，前面是什么？”
哈斯特回答了：
“慈悲之地。”
“进入之后，你会看到无数的幻象。你记忆中的朋友、亲人，正被困在里面，饱受折磨。看到你，他们欣喜的伸出手，向你请求帮助。你要是回应，他们就能得救。”
王洛：“听起来不坏....然后呢？”
哈斯特的几只眼睛里透露出疯狂的意味来：“然后你就被拉进去，代替对方被困在那里。而这个时候，对方的真面目会展露出现，食尸鬼、人面鼠、蠕虫，这之类的东西。”
王洛沉吟了一下。“这还....”
“那要是丢根绳子过去呢？救他出来，而无法被拉进去？”
哈斯特：“那他们就无法出来。他们出来，不是依靠被拉的力量，而是碰触他们的人心中的慈悲。”
“如果出现像你这样善良的、愿意拯救他们的人，碰触了他们，他们就可以利用这种慈悲逃出来。而那个曾经慈悲的人，就会代替他们，在里面承受饥饿、恐惧...以及其他的痛苦。”
王洛：“你是担心我会去救人，所以才说出这些？”
哈斯特：“你之前不是在救人吗？不是以救人这种事而骄傲吗？”
“对你来说，这是最危险的地方。”
王洛：“....也许吧。”
“不过，就算我想救人，你也会阻止我吧。”
哈斯特：“这条路，我们进去之后不在一起。”
“你也看不到旁人，一切都是幻觉。要记住，通道并不长，走过去就可以了。只要不被迷惑，只要舍弃心中的善意，这条路比之前的两条简单的多。”
哈斯特没有再说什么，伸出触手，在王洛身后一推，王洛就被送进了那条黑暗的管道。
在里面不知道滑行了多久后，终于停了下来。之后，王洛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就连没有肉，只有骨头的地方，也痛的不要不要的。
之后，他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
看过去，是一个大半身都陷在淤泥中，只有脑袋和一只胳膊露在外面的男子。
王洛看向他，甩了甩脑袋。
那男子随即惊恐的喊了起来。“为什么摇头？不想救我吗？”
“我是杨问天啊！我们是朋友！一起同生共死的朋友！”
王洛眼中迷茫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好像...嗯，在灰熊镇那里合作了几次。”
杨问天：“是啊！还记得吗？那时候要不是我，你不能获胜的！”
王洛皱了皱眉。
杨问天恍然未觉：“我们是伙伴！救救我！”
王洛：“哦，那怎么救你呢？”
杨问天：“把手给我！拉我出去！快点儿，再过一会儿我就陷进去了！”
这样喊着的同时，他果真向下陷了一点儿。
王洛：“本来，救你没什么问题。但是，有人告诉我说把手伸给你，就会被你拉进去了。”
杨问天怔了怔，像是没想到王洛会这么说。
随后，他显得更焦急了。“那是假的！我们是朋友，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王洛：“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记得，你不在这个场景里啊，你什么时候进入这里的？有合理的设定吗？”
杨问天：“设定？”
他显得更焦急了。“这...空间就是这样的地方啊！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还是在怀疑我吗？”
王洛：“怀疑你很正常吧。相信你才是莫名其妙的吧....那人还说，你是怪物变化而成的。”
第一百零六节 艰难x的x旅途（5）
杨问天：“胡说！”
接下来，他挣扎着，喊叫着，诉说着自己和王洛一起在灰熊镇获胜的过程，强调着自己对胜利是多么重要，王洛如果不救自己，是多么的忘恩负义。
王洛的眉头越皱越紧，但在之后，他没有对杨问天的话进行反驳：
“喏，其实救你也不是不行。问题是有人对我说，这是个名为‘慈悲’的陷阱，碰到你，就会被你拉进去，然后我就会陷在里面。”
杨问天：“这是假的！假的！”
“你就是不想救我！在拿这种话当借口罢了！你这个叛徒！”
王洛摇摇头：“别说的这么过分嘛。”
“我总是愿意救人的，前提是不能害了自己....要是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那不就比较恶心了嘛。”
“这样，你要是有办法，让我能避免那种危险---不用碰你就能救你的话，我就想办法救你出来，怎么样？”
说着，他向周围看去。“要是有绳子之类的东西，我可以把它绑在旁边某个地方，然后把另一头给你，这样的话，不用碰你，也能救你出来了。”
“你说好不好？”
这次，杨问天看着王洛，没有再求救，眼中满是恨意。
之后，他发出了‘嗷’的一声怒吼。接着，面孔撕裂开来，变成了一头拼命挥舞着爪牙的食尸鬼。
这食尸鬼的声音里，还混杂着‘救我’、‘叛徒’之类的声音。王洛看着它，轻叹了一声，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之前看到的一切就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高台，在他的手边出现了很多钞票，而在下方，是许多包着绷带，满脸渴望的人。
“求求你，把钱给我们吧！”一个女子恳求道。“我的孩子等着钱治病呢！”
“把钱给我们吧！”一位老人说道。“从前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把钱给我们吧！”高台下，无数个声音喊了起来。
是之前贫民区里的那些人。王洛看了看那老人，按照之前的情报，这是个藏匿的强盗，年纪大了，就改头换面，装作平民的模样...
然后他又看向那个女人，她的孩子得的，是因为娘胎里带来的毒瘾导致的某种并发症，几千万也治不好的那种----而一旁的钱，总共只有几百万。
他从旁边拿起一沓钱，皱了皱眉。
哈斯特可没说，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是因为自己刚才对杨问天说了那些，才导致这种变化发生的吗？还是说本来就是这样，他故意不说？
王洛斟酌着。看向下方。
把钱给他们，就会出现类似于伸手去拉杨问天的情况吗？自己会落到下面，变成一个向上方索要钱财的人？还是说，有什么更糟的结果？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处理。可以开口，让下面的推举出十个公正的人，然后让这十个人，按照各人不同的情况分别给需要的人不同数目的钱...
这是‘民主’的核心：‘参与感’的供给，‘责任’的分担。如果直接拒绝，下方愤怒的人群可能会冲上来，撕碎自己；但是如果‘民主’一下，让他们中的某些人拥有了分钱的权力，那么更多的人所痛恨的、鄙夷的、愤怒的对象就变成了那些人。
要这么做吗？这条路....
王洛想起了之前，遇到的某些需要选择的时刻。
向左是错的，向右一样是错的。布局的人做好了安排，表面上看有选择的机会。但是无论如何选择，都会让布局者得利。
这样想着，王洛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向前走了一步，凝视着面前的人们。
台下的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王洛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沉默着。大约十秒钟后，面前许多人的眼神中开始出现疑惑，却又没有开口质疑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让空气充满整个肺部。
“这点钱，就够了吗！？”
下面的人不止是疑惑，而开始惊讶了。这时候，王洛指向远方。“这点钱，根本就不够解决你们的问题！在那里，有更多的钱，你们想要吗？”
“你们想要彻底摆脱现在的痛苦吗？想要完全摆脱艰难的生活吗？想要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那么，该给你们的，就不是这点儿可怜的小钱！看到那里的房子了吗？想不想住进去？看到那里的车子了吗？想不想拥有它？”
这样说完，他停顿了下来，看向面前的人群。
“想！”
“想！”
人群呼喊起来，整个儿兴奋和骚动起来了---就好像面前的人马上会把那一切送给他们一般。
王洛随即将手一挥。“那本来就该是你们的！”
人群发出了更大的喧闹声，许多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赞同神色，但是也有一些人，眼中充满了怀疑。
“大家从小努力学习，辛苦工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一点！在拼命努力之后却什么都没有改变，因而怠惰了！放弃了！这难道是你们的责任吗？”
“不！绝不是的！这些，全都是那些老板们耍的花招！使的手段！”
“他们用种种堕落的享乐来诱惑你们！用生活的艰辛来逼迫你们，才把你们的生活变成了这样！”
这话说完，王洛又沉默了下来。之后，人群里响起了欢呼声。
“对！您说的太对了！”
“说的好！”
“事情就是这样！”
至于他们从小一直在玩而不好好学习，工作的时候也并不努力---这之类煞风景的事实，此刻没人提及，也没人理会。
等到这些的情绪酝酿到了一定的程度，王洛又拿起身边的两沓钱来。
“这些钱当然都是大家的！但这不是用来给大家吃喝，也不是用来买药，而是用来购买武器的！有了武器，大家才能讨回公道，才能拿到大家应得的财产！”
他这样说完，看向面前那位说‘以前就是这样的’老人。
那老人眉头紧皱，像是并不赞同。见状，王洛准备再次开口，不给这位老人发言的机会。这时，之前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发出一声尖利的哭泣，把手中的孩子高举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节 艰难x的x旅途（6）
“可是，可是我的孩子如果现在不治病，那就要死了！”
“看在神明的份上，求求您，给我点钱，给他买点儿药吧！”
抱着婴儿的女人发出了这样的喊声。周围的许多人一起看向她，有些人的眼神显得有些无奈和同情，另一些则透露着厌恶和鄙夷。
王洛观察了她身边的人一阵，大约五秒钟之后，他双手合拢，闭上眼睛。
“啊，命运，您为何如此残酷？”
“啊，神明，您为何如此无情？”
“瞧瞧，这个孩子多可怜！？让我们闭上眼，一起为这个孩子祝福吧！”
“愿命运怜悯他！愿神明垂青他，愿他早日恢复健康！”
在他这样说了之后，台下的许多人都照做了。他们闭上眼睛，开始向命运和神明祈求。
那女人露出了一些疑惑的模样，没有再喊叫。
在闭了一会儿眼睛之后，王洛严肃的看向她。
“命运会庇佑这孩子的，神明也会关爱这孩子的。”
听到这话，那女人的脸上浮起了几分感动的模样。
“为了他，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那就是全心全意的祈祷和祝福。”
“接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命运的旨意，是神明的安排。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拿出心底最大的勇气，去面对，去接受....”
听到这话，台下的女人顿时变得惊慌了起来：“可是....”
王洛没有再看她。“大家，为了胜利，让我们拿起武器，去努力吧！”
那女人呆滞了一会儿，又举起孩子，哭嚎起来。但是这一次，众人的支持声与欢呼声压倒了她的声音。
哭泣也好，哀嚎也罢，没人再理会她和她的孩子了。这时候，王洛周围的一切轰然崩塌，又回到了那条通道处。
那只食尸鬼还在身后咆哮，而在王洛身前，多出了许多身在陷坑里，吱吱叫着的，长着人脸的老鼠。
其中有只老鼠的手里还抱着小鼠，面孔与刚才那个女子相仿。她正伸出爪子来，想要抓向王洛。
只不过，身陷泥沼中的她做不到这一点。之后，她发出了更为凄厉的惨叫声。
王洛凝视了它们片刻，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没走上十步，面前又出现了变化。
王洛站在山坡上，身边是一些头裹黄巾的士兵。而在山坡下面，一群头裹黄巾的老人和妇孺，正被一群身穿铁甲的士兵押在那里。
一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女人举着剑，站在汉军们前方发出了这样的喊声：
“王洛，下来投降，不然我就杀了他们！”
王洛看了看左右，发现身边的人大都面色惊恐。这时，下方传来了喊声。
有些俘虏，在向身边的人祈求：“饶命啊....”
有些人在朝山坡上呼喊：“求求你们，投降吧...”
“是啊，投降吧！反正本来也打不赢....”
“他们保证了，只要你们投降就不会杀我们....”
这时候，那女人举起手中的长剑，向下一挥，砍下了一名向周围的人求恳，而非向上呼救的俘虏头颅。
“再不投降，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一时间，周围大部分士兵的目光都看向了王洛。
“渠帅，我父母就在下面...”
“渠帅，我的孩子...”
他们用期盼和恳求的眼神看着王洛。
这次，是这样的情况吗？
王洛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带领过这些士兵，但是....不记得曾面对这种事情。
现在该怎么做，直接拒绝？
如果事情像哈斯特说的那样，像一开始，面对杨问天的时候那样，直接拒绝就可以了。但是，会有这么简单吗？
这是一条‘慈悲’之路。
王洛思索了片刻，转向自己身边的士兵们，开口了。
“战斗哪能没有牺牲？”
“我们大家拿起武器，为了共同的目标而站在第一线的时候，杀人或被杀不都是寻常的事情吗？”
“敢牺牲，不怕死，这是光荣的！是为了大家活下去！”
“不怕死，才能赢！”
当然了，这样的话是软弱无力的，并不能让面前的人信服---王洛也没指望这个。
他在这样说了之后，随即拔出一旁的长剑，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在他看来骨头的关节处断掉了，左臂骨落到了地上---并不是很痛。
也不知道，士兵们具体看到了什么？鲜血飞溅？反正，在看到他这样做了之后，无论身边的士兵，还是山下的俘虏，都满脸惊讶。
“就像我抛弃手臂一样，你们也要抛弃心中的软弱！”
王洛丢掉了宝剑，拿起断掉的手臂，朝士兵们喊了起来。
“亲情难舍！父母孩子难舍！就像自身的一部分一样！”
“但是，难舍也要舍！不能为了一条手臂，丢掉性命！不能为了被俘的亲人，而陪他们一起去死！”
这样说着，王洛单膝跪地，把断手插进土里。
“黄天在上，誓死不降！”
身边的士兵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几个也许是没有亲人在下面的士兵也跟着他呼喊了起来。“黄天在上，誓死不降！”
接下来，周围另一些士兵也喊了起来。见状，王洛转过身，看向下面的汉军：
“下面的汉军听着！我们决不投降！”
“但如若你们敢动我们的家人一分一毫，我们一定杀尽你等，为家人报仇！”
“杀尽你等！为家人报仇！”
“杀尽你等！为家人报仇！”
这次，不止是之前的那些士兵在呼喊了。一些本来用焦急的眼神看着下方的士兵，那些提出要投降的士兵，表情也都变得坚毅了起来，呼喊的声音里透出了某种决绝。
最后，山上所有的士兵都发出了同一个声音。
见状，山下那女人没有再杀俘虏，而是转过身，朝大营里走去。在她身后，汉军士兵们把那些俘虏押回了营地。
对了，她好像是姓林吧，这女人....
王洛这样想着，随即看到面前的一切再次崩塌。
被砍断的左臂回到了身体上。而在身前的陷坑里，是许多眼睛通红，口生利齿的黑山羊。
王洛看了它们一会儿，继续向前走去。
第一百零八节 艰难x的x旅途（7）
这一次，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许多黑洞洞的枪口。
在枪口之后，是一群被红衣、黑裤、灰帽子、白绶带包裹着的男人。在自己的身旁，是许多东歪西歪的尸体，以及一个满脸泪水，憔悴不堪，眼中全是绝望的女子。
看这情形，像是发生了一场团战，然后自己一方失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想不起来。王洛竭尽全力，但无论是这个地点，还是面前的敌人，都想不起来....这时候，旁边那个女子发出了一声抽泣。
和刚才，山坡下那个准备杀掉俘虏的不是同一个。王洛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试图回想起她是谁，却也同样没能想起来。
“好，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陪你一起死。”这时候，他便听到她这样说。
对面的枪口后，发出了一些笑声。之后，一个和士兵们同样打扮，却两手空空的红衣男子站了出来。
“要自己了断的话，也可以。你是dtph的团长，我们可以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说着，他从背后掏出一把短刀，丢了过来。
dtph....这几个字母倒是感觉有些熟悉。但是....
王洛继续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到那女子慢慢向前爬去，把短刀捡了起来。
之后，她看向王洛，眼中尽是绝望。“我先走一步，我们来生再见！”
说着，她就要把刀割向自己的咽喉。这时候，王洛开口了。“慢着！”
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人是什么人？她又是谁！？
该怎么做才合适？！
“你不用死，更不用陪我死。”
在没有想通的情况下，这样的话脱口而出。之后，他看向对面那个把刀抛过来的--应该是军官的人，然后在转向那女人。
“战场是男人们互相杀戮的地方，没有女人应该死在这里。”
听到他这样说，对面的士兵中发出了一阵哄笑声。对面的军官也笑了起来，随即开口了。
“说的没错。战斗已经结束了，你们完了。”
“你一定要死，但你团队里其余的人可以不死。只要投降，我们就可以不杀。但是你看她，愿意投降吗？”
王洛看向那女子，还是想不起她是谁。
但....既然话已经说出口，就只能顺着那个方向继续说下去了---更改的话，是更蠢的做法。王洛斟酌了一下，选择了这样的用词：
“活下去。”
“能活下去，永远不要选择去死。”
“也许会遭遇某些别的不幸，也许会被羞辱、被侵犯、被伤害...所有这些都会很痛苦、很难受。但是不管多痛苦、多难受，都要努力活下去！”
“只要活着，就总还有希望！记住，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不要管别人怎么看，不要在乎别人怎么鄙夷和嘲笑你！那些全都不值得在乎！”
“能活下去，就一定要坚持活下去！”
说这些，应该没错吧....以慷慨激昂的态度说出这些之后，王洛的心中颇为忐忑。
之后，不远处那女子脸上的泪水如决堤一般，喷涌而出。接下来，她丢掉了手中的短刀。
“嗯...好...”
对了，依稀想起来一点儿了，这女人好像是姓周....叫什么来着？
算了，叫什么无关紧要。关键在于，这样的回答是不是正确？
王洛看向对面的士兵们，发现他们没有再笑。其中的某一些，看向王洛的眼神里甚至出现了几分敬意。
对面的军官看了看他们，略略皱眉。之后，他举起了右手。
“上膛！”
那些士兵们拉动了枪栓。
该怎么办？王洛的大脑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趴下去？躲到某具尸体后面？还是说..举手投降？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有什么能打动这些敌人的？附近的财富？另外的敌人？场景的秘密？
正这样拼命的思索着时，他突然感觉到了对面的注视。
中间位置的某个枪手，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认识自己一样。王洛看过去，也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但是，也记不清那人是谁了。而且，就算是能想起来，难道能求饶吗？
“开火！”
没等他想出办法来，对面的军官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接下来，他看到那个眼熟的人好像把枪口略略向上抬了一下，然后才开火。
在他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之后，其余的枪手也都做出了把枪口上抬的动作。
失败了？一切都结束了吗？劝说别人活下去，也算是慈悲吗？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看着她去死----总感觉有问题。那些士兵看到血，一定会更倾向杀死自己....
王洛正这么想着，没逃也没躲，之后就感觉到一些子弹从上方飞过。
但也只是一些，接下来，他的双手、大腿、肩膀、腹部....纷纷中弹。
王洛倒了下去，感受到了身上的剧痛。之后，面前的一切又一次分崩离析。
这...是结束了吗？
还是说，通过了？
这样思索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条‘慈悲之路’上。
王洛长出一口气，看来是通过了。
身上的各处伤口，像之前断掉的左臂一样，各自恢复了。这时候，王洛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个眼熟的人是谁。
纳尔斯....对，应该是叫纳尔斯。
自己和那个人有什么交集来着？王洛想了一阵，终究没能想起来。之后，那女人的名字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周素烟。
对，她是叫这个名字。好像和自己还有一些别的交集....
他没再多想，继续向前走去。
这次，向前走了几步之后，身边并没有出现被困在陷坑里的怪物。
王洛有些诧异，但也没管，继续向前走着。又走了几步后，他发现一个老人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王洛吓了一跳。看向对方时，发现那是自己认识的人。“索托斯教授？”
老人看向王洛：“你好啊，小子。”
王洛：“您好....”
这是已经走到了尽头吗？但是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变化，而且，就算通过了，出现在面前的也应该是哈斯特，而不是这位先生吧....
第一百零九节 艰难x的x旅途（8）
王洛回想了一下刚才遭遇的一切，向身后看了看。
跨越第一个陷阱，出现了食尸鬼；跨越第二个，出现了一群人面鼠；跨越第三个，出现的是一群黑山羊。
而在跨越第四个陷阱后，却没有出现任何怪物，而是这个之前见过的老人....他会不会也是想把自己拉入陷阱的怪物？
王洛看了看左右，略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别的人或者怪物出现。于是他向老人开口了：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索托斯随意的笑了笑。
王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刚才是您救了我？”
索托斯：“救你？不，我什么也没做。”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跨过了身后的陷阱而已。”
王洛：“请问，您以这个形态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事？”
索托斯笑了起来。“呵呵呵....你认为我还有别的形态？”
王洛：“哦？没有吗？”
“索托斯...这不是一个强有力的名字吗？”
听到他这么说，老人狡猾的笑了笑：“如果只有名字是呢？”
王洛：“好吧...其实不怎么擅长猜谜。您有什么事？”
老人：“如果我说，是为了找你算账呢？”
“你在城里到处造谣，冒充我的名字去给那些人许诺，从他们的手里骗钱，我找你算账，不是很正常的吗？”
王洛：“那件事啊...在这座城市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之后，并没有给您造成什么损失，对不对？”
索托斯：“如果不发生这种变化呢？”
王洛：“那...也一样不会给您造成什么损失。如果计划失败了，您可以揭露真相，一切都是我做的，而您完全无辜；如果计划成功了，您就可以站出来，宣称自己是这种卓越理论的提出者。”
“之前的时候，您没有站出来指责我说谎，不就是因为这些吗？”
索托斯没有否认。“你确实很聪明。那么，你知道这条路是什么地方吗？”
王洛：“据说是逃离这里的通道。”
索托斯：“那是骗你的。”
“你在转化室里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全都被监视着。你说的那些话，写下的那些文件，触怒了一个危险的敌人。”
王洛：“是吗？”
索托斯：“当然。如果哈斯特是打算带着你逃走，而不是为了考验你，他怎么会把你带到这种地方？”
王洛：“你是说，他说的是谎话？”
索托斯：“当然。”
王洛：“他知道我之前中了毒，受了伤，在转化室里又在不停的吐血和掉落血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把我带进这种先是泥泞，然后是鲜血，接下是幻觉的地方....”
“您认为，我看不出他说的是谎话吗？”
索托斯：“哦？你知道？”
王洛：“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索托斯：“是吗？是什么？”
王洛：“唤醒我心中的恐惧。”
“人一旦心怀希望，便会开始患得患失。而后，遭遇意外的话，便会感受到更多的痛苦。”
“他说带着我逃走，如果顺利，我的心中便会产生希望。而后，再遭遇一些挫折，出现一些问题，我的心态就会失衡，我就会陷入恐惧。”
索托斯：“然后就会死在最大的痛苦中。”
“就算你知道了这点，情况也没什么改变。你度过了那几个难关，但在之后，各种各样的难关，会一直出现在你面前---你能坚持多久？”
“你能坚持多少次不犯错？只要犯下一个错误，你就死定了；而就算没犯错，活了下来，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王洛：“也许是这样...那么，您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索托斯笑了起来：
“按照你那种‘矛盾无处不在’的说法。我和想要杀死你的人之间，不是会有矛盾吗？救下你，就相当于他的失败，这不是会让我高兴吗？”
他这样说着，手一挥，旁边出现了一扇小门。
“来，这是出口。走进去，就能离开这个让你不断产生幻觉的地方。如果你能逃过门对面一些弱小怪物的追杀，就能从这个世界离开。”
“要不要进去，你自己决定。”
这样说完后，老人的身形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王洛凝视着他刚才待过的地方，然后又看向了那扇门。
这会是个陷阱吗？
他这样想着，脑中浮现出了进入后的情形：
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路上又有一些其他的人要求他拯救，自己也不拒绝，只是把注意事项一说，要求对方确保不会在被救的过程中害自己。之后，呼救者有的愤恨咒骂，有的直接变回了怪物的模样。
甩开了一些这样的存在后，自己走到了外面，不知道为什么，那里遍地都是怪物的尸骸。沿着血迹向前走去，最终自己成功的离开了。
王洛这样想着，慢慢伸出手去。但在差一点碰到那扇门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之后，他转过身，继续顺着之前的通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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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总算赶上了！”
这次，王洛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哈斯特突然出现在了王洛的身旁。
此刻，他身上的许多复眼里都满是焦急的神色。王洛看向他，显得有些惊讶。“怎么回事？不是说在这里不能见面吗？”
哈斯特没有解释。之后，他身上的触手飘了起来，整个身体外层，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的黑光。
在这黑光闪耀了一阵后，他身上的一些眼珠爆裂了开来，流出了浓郁的黑血。之后，他身上的光芒和这些黑血融为一体，在他们的面前形成了一个可供一人钻过去的洞口。
“走！”在洞口稳固住之后，哈斯特身上的触手突然伸长，把王洛捆了起来，丢进了洞口里---之后，他自己也钻了进去。
在通过洞口之后，王洛发现自己落到了一个和之前动物保护协会办公室差不多的房间里---在屋子的角落里，有一盆碳火，火上放着一根转动的铁签，上面串着一只食尸鬼。
第一百一十节 艰难x的x旅途（9）
王洛正看着这一幕，便听到身后落下什么东西的声音。
回头一看，是十来只眼睛都在冒血的哈斯特。他落到地上，喘息了几声，随即对王洛开口了：
“尼古拉斯少爷知道了我们之前交流的情况。他的计划是派另一名手下，伪装成我的模样带你逃走。”
王洛看向他：“哦？是这样吗？”
哈斯特：“他打算提取你的记忆，让你落入充满陷阱的幻觉里...让你面对很多危险。”
“如果你死了，一了百了。就算你能克服那些困难，成功逃走。但在你以为安全了、胜利了、没有问题了的时候，就会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化，你又回到了当初的转化室里。”
王洛眨了眨眼，没有作声。
哈斯特：“到时候，他会再派那个人带你走。如果你答应，就会再面对许多危险。而如果你不走，在面对真的的逃生机会时就也会错过。”
哈斯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这样开口了：“现在，就算冒险也没办法了。我带你走！”
王洛：“现在？”
哈斯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索托斯大人屏蔽了主人对那里的感知，我才找到了机会进去....现在还有时间。”
“我反复考虑过了，就算希望渺茫，能争取还是要尽量争取。就算少爷很强大，也不能就这么放弃！”
这样说着，他身上所有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恳切和诚意。
王洛叹息了一声：“有必要这么做吗？”
“其实我就算死掉，对你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吧。该提供给你的思路，我都给你了。如果还存在反抗那些怪物的意识，你可以按照这些思路去反抗；如果自己做不到了，可以把那些思路提供给别的，还想反抗的人...有什么必要救我呢？”
哈斯特看着王洛，停顿了一下。
“你中了毒，受了伤，面对过剧烈的腐蚀，但却完全没有绝望、没有放弃，而一直在思索主人们的弱点，寻找击败他们的方法。”
“你不该死。这样的人，值得救。”
王洛没作声。
哈斯特：“怎么，难道你是在怀疑我？是在你认为我是假的？”
王洛：“有这个可能，不是吗？”
哈斯特又停顿了一阵，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里多出了几分悲伤的意味，而在笑了一阵之后，他身上的一些眼睛里流出了红色的泪水。
“在这样的绝境下也没有放弃的你，就因为我可能是假的，就拒绝被拯救？”
王洛还是不做声。
哈斯特：“好吧，存在这种可能。但就算我可能是假的，这不也是一次机会吗？”
“留在这里的话，没有任何机会，主人早晚会发现你的。等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但是跟我一起离开，却有一线希望，一丝机会。难道不应该紧紧抓住吗？”
王洛依旧没有作声。
“你要是实在不想离开，那就算了。”
哈斯特这样说着，转过身，声音里充满了悲怆。“既然这样，那我走了。”
“旁边的食尸鬼我已经宰杀好了，再烤两个小时差不多就熟透了。佐料在外面的柜子里，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来调。”
他这样说着，叹息了一声，向外走去，快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王洛的声音。
“等等。”
哈斯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王洛：“之前你说，监视我的是尼古拉斯少爷？”
哈斯特：“对，主人们都在观察那个女人。监视你的是尼古拉斯少爷。”
王洛：“他有什么样的能力？”
哈斯特：“像别的主人们一样，他可以通过精神压制来让我们服从命令；在察觉到他的时候，人类也会产生不可名状的恐惧。”
王洛：“还有吗？”
哈斯特：“从之前他说的话来看，他有两种能力，第一种是从人的头脑中夺取记忆；第二种是篡改人类记忆中发生的事，并使其成为现实....”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是正确的...”
王洛：“如果是这样，那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说的通了。我感觉自己忘了很多事情，也遭遇了很多之前并没有发生的事情。”
“不过，他也只是个少爷，水平不怎么样。我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藏的很深，他是发现不了的。”
哈斯特身上的眼睛眨了眨，之后，声音变的遥远了一点儿。
“哦？是这样吗？”
王洛像是没有发现他声音中的变化一般，继续说了下去。“他对我产生愤怒，应该主要是因为我提到的那些问题、弱点。”
“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怕他们，想要对付他们；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真的有那些弱点、真的存在那些矛盾。”
“所以，他才愤怒。所以，他才只是依靠本能形势，而忽视了我真正恐惧的东西。”
“之前他做的那些，只不过是利用传统的方法，试图唤醒某些表层的恐惧---我不怕那些，依靠的不是精神，只是因为我见过更可怕的东西。”
“至于我提到的，有关精力、矛盾的问题--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些，我更不怕....不用救我，把我送回去吧。”
哈斯特：“啊？”
王洛：“要胜利，总要有牺牲。”
“你已经受了伤，硬要把我送出去的话，危险的就是你了---可能我们都会死。”
“我不想死，但也从来都不怕死。之前的时候，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击败这些怪物。”
“那么，长期的对抗会很有用，能充分展露敌人的弱点---如果你能仔细观察，总结....之后你和你的伙伴们要对付他们就容易多了。”
哈斯特：“可是....”
王洛：“没什么可是的。从我考虑如何击败这些怪物开始，就没再在意自己的安危。”
“拿出死的勇气，为生而战，为胜利而战。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击败这样的敌人。”
哈斯特沉默了片刻，声音又变得遥远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我知道了。”
王洛随即感到身体变轻了。之后，他的身体慢慢的飘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节 狩猎x的x工作（1）
面前的哈斯特消失了，一个庞大的，有一只巨大的独眼，身上许多地方都长着触手的怪物出现在了王洛面前。
它的身影若隐若现。之后，许多条触手上都亮起了黑色的光芒。
接着，那些光芒飞射出来，照在了王洛身上。随后，便有无数混乱的、互相矛盾和彼此冲突的记忆出现在了王洛的脑海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洛大喊着，声音变得有些惊慌。
“你能面对我们，能面对其他的恐惧，是因为在记忆的深处，藏着更值得恐惧的事情。”那怪物的声音和之前的哈斯特一模一样，只是在王洛听来像是变得更遥远了。“藏在最深处。”
王洛挣扎了起来：“你不是哈斯特！？你是谁？”
那怪物大笑了起来：“你不是很会猜测吗？猜猜看啊。”
王洛沉默了一会儿。“尼古拉斯少爷？”
怪物：“对，就是你看不起，想要竭力打击的少爷之一。”
王洛深吸了一口气：“我那么做，是为了避免巨额的财富和太过轻松就得来的权力腐蚀您的精神....”
尼古拉斯少爷：“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王洛：“我倒是没指望....”
“说到底，您有必要直接站出来，对我说这些吗？随便用点儿什么办法让我去死，不就可以了吗？”
尼古拉斯少爷：“主要是，你那卑微又渺小的傲慢让我很恶心。”
“你知道吗？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来干掉你。你所做的假设全都是错的；你提出的思路没有任何的价值；你所制定的计划，进行的行动，没有任何的意义。”
王洛：“噢。”
尼古拉斯少爷：“你提出的一切，都是你自身圈子里的自娱自乐。一生都在井里的青蛙看不到天空；只能存活在夏天的虫子想象不到雪；渺小的人类，又怎么可能理解我们？”
王洛：“就算你这么说，但你也是....”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大队的灰袍法师出现在了王洛面前。再远一些的地方，是盔明甲亮、旌旗招展、杀气腾腾的士兵们。
一个戴着皇冠，穿着铠甲，像是国王一样的人，正挥舞着右手，对面前的士兵们说着。
“难道，神就能主宰我们的命运吗？因为他从前帮过我们，现在就要让我们所有人为他去死吗？”
“不！绝不！我们都是战士....”
那国王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但是王洛已经听不到了---在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尼古拉斯少爷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你最恐惧的东西。”
“呵呵呵，另一群胆大妄为，试图挑战神明的人？让我看看....他们失败了，你恐惧的，是像他们一样失败？是毁灭他们的，那种神明的力量？”
这时候，天色暗了下来。
“你们都是勇士。”天空中，一个轻佻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么，就一切如你们所愿。”
无数的兵刃，如雨点般从天空落下，杀伤了一部分士兵；接着，无数的巨石从天上落下，杀掉了另一部分士兵。
王洛的脸上先是露出了恐惧的模样，然后，变的沉重了起来。
尼古拉斯少爷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烧吧！杀吧！砸吧！恐惧吧！”
接下来，是法师们的施法，骑士们的冲锋。再之后，是大地裂开的缝隙，是终于崩溃，四散逃走的士兵。
再然后，是四面八方冲来，吞吃士兵们的兽群。是发动最后的冲锋，然后被击倒，在绝望中发出诅咒，反而被神明诅咒了的国王。
尼古拉斯少爷又笑了起来。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恐惧这个了。”
“你一直呼吁下层要团结，但这些人也是团结在一起，也是坚持到最后也绝不屈服；你一直试图拿出勇气，但这些人并没有退让，也没有怯懦，从始至终都拿出了勇气。
“但他们依旧输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是对你彻底的否定！”
“所以你才恐惧，所以你才把这份记忆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就算是我，也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找到！”
“既然这样，那你就永远留在这里，永远的陪伴他们吧！”
这样的声音响起后，它触手上的黑光变得更亮了。
它的身体不再若隐若现，而是凝聚成了实体。之后，这黑光弥漫开来，充斥了整片战场，笼罩住了所有的人和动物....
这时候，王洛眼中的恐惧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笑意。
“大胆！”
这时候，天空中那个原本轻佻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次，它不再显得随意而轻佻了，而是多出了几分愤怒的意味。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周围的黑光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殆尽。与此同时，王洛面前的那股怪物，身上响起了连绵不断的爆裂声。
声音响起后一会儿，它身上有许多地方都迸裂开来，流出了许多黑色的液体。在这之后，它发出了连绵不断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秒钟之内，王洛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土崩瓦解了。之后，他发现自己所处的不是那间转化室，也不是动保协会的办公室，而是一个空旷而巨大的，洞窟一般的房间里。
在他面前几十米远的地方，是之前的那个怪物。它喘息着、摇晃着，身上的触手上又闪耀出了无数的黑光。
这些黑光笼罩住了它身上的那些裂痕，暂时阻止了黑色液体的流出。但是它好像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王洛观察了一下，对那怪物开口了：“尼古拉斯少爷？”
“你...你做了什么！”
尼古拉斯少爷用那只独眼看向了王洛。之后，它的几只触手摇晃了几下，却没有攻击过来。而是在那里摇晃着，挣扎着，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王洛看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不可能的！我是神的孩子！我也是神！”那怪物摇晃着。“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受伤？技能怎么可能释放失败？”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