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皇长孙的老师
就在朱明的境况越来越好时,他也收到了从广州快马传过来的消息:自己的二十多艘商船在广州赚的盆满钵满,那些奇巧的机械虽然为当地的文人雅士所不喜,而且自行车也远远没有形成当初在欧洲的流行风潮,但是三轮车在运输上明显是有着很大优势的。
而且自由城自行车厂产出的产品经过改进更新,那些三轮车不管从操作性还是载重上都比众多的山寨产品好太多了,所以其中有几船这类的机械类型商品在港口很快就卖了个精光。
其他的一些商品白糖、棉布因为大明向来是传统的小农经济,以前都是少量运来倒还吃的下,这次分别都有三四船的量,一时之间市场倒是消化不了那么多,不过在广州港已经有自由商会的商行了,放在那里慢慢的倒卖。
另一个赚大钱的就是玻璃了,中原地区缺乏必要的优良石英矿产,所制成的玻璃质量远远不及西方,而且瓷器占据了主导地位,所以也没人去过于关注玻璃制品的开。
所以当黑水明国形态各异、功能多样的玻璃制品进入广州市场时,给予了市场巨大的冲击,这次船队带来的玻璃制品也不例外,许多高透光的透明玻璃还有少量的玻璃镜子,更是让富人们为之癫狂。
船队带来的银币反响一般,可虽然没有大红大紫,广州港中的一些商人也很快接受了这种新奇的货币,五千枚银币很快花销一空。
虽然面值标着大大的汉字“壹两”,但那些商人检验了重量和纯度后只愿意打八五折的价格接受使用,表面上黑水明国的商人们不乐意,其实心中乐开了花,这些银币朱明是按八折的价格出售给他们的,朱明赚了五分利,他们这样转手一交易也赚了五分的利,这下试清楚了水,下回就不止带这五千枚来了。
现在商会和这次二十多艘商船的意思是,既然生意做完了,是否需要船队北上来一趟南京?
征询了随团而来的二十多位商人意思,这些商船也都是属于他们的,这群商人中有一部分官商,反正是为朱明做事的,但也还有一部自由商人,还是该由每个人自己做主。
最后商讨了一下,毕竟在南京城中也要展,什么也不便宜,光靠朱明带来的这些钱和赏赐还是不够,必须还要有经济的支持。
于是朱明写就一封密信,交给了信使,商船来个五艘,要多送一些南洋的特产,广州自由商行中没有出完货的大半南洋特产全部船运北上,另外这次赚取的利润除去采买货物花费后,若有剩余也全部运来南京,顺便还要把朱棣赏赐的那些个瓷器丝绸都装船运回黑水明国去。
信使出到商船的到来,估计还得近一个月的功夫,这也急不来,这次跟船过来的商人都是有意在大明展的,叫他们这一个月多多到外面走走,查看一些市场行情,毕竟猛龙不过江,熟悉当地商业环境还是必须的,现在朱明这爪哇国公的名头比起原来的定海侯是好用多了,借用这名头也能提供些些方便。
安排完府中的事情后,朱明便准备出门前往东宫拜访太子朱高炽。
朱高炽现在还在被禁足的过程,而且不管哪朝哪代,敢于私自与太子打交道密谋的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现在朱高炽那儿也算得上是门前冷落车马稀。
但是朱明是奉旨前来指导皇太孙的学业啊!这要指导人家儿子的学业,总不能不通过人家老爹吧,所以朱明就凭着朱棣的金口玉言,施施然的走入了东宫范围内的春和殿。
通传过后,朱高炽一摇一晃的亲自出门迎接,看见了朱明后也是客气的免了他的礼,说道:“听父皇说起了爪哇公博学多识,还着本王也要多与爪哇公学习一二。”
说完把朱明请入了殿内。
原本南京皇宫中有专门为皇太子及亲王们讲学的大本堂,乃朱元璋苦心经营,为的就是培养后续合格的接班人,只是在靖难之役中却毁于刀兵,现在这些皇族子弟多半是在自己的寝宫中专门由朱棣挑选的老师进行教育。
走入后殿,朱明却已听到有朗朗读书之声传出,便好奇的看了一眼朱高炽。
“呵,今日退朝之后,右春坊大学士受皇命前来考校皇长孙的课业。”
进入大明后朱明对于朝堂之上的人人物物还是有所关注,自然知道这右春坊大学士是何许人也,他就是有明代三大才子之一称号的解缙。
此人才高八斗,出生在书香门第,不到二十岁就考上了进士,被选为了前途无量的庶吉士,后来朱棣靖难一来,作为大明顶尖文人中先屈膝投靠的人,他也很被朱棣看重,擢其为内阁辅,位极人臣。
但此人持才傲物,为人耿直,刚当官时总是不畏权贵直言上疏,老是得罪人,也得不到提拔还屡屡被贬谪,最后趁着靖难之役的机会投效了朱棣,倒也实现了他人生的理想,只是从此道德上就多了一个污点。
此刻应该是他最风光的日子,永乐大典总编撰官,翰林学士兼右春坊大学士,正是人生的巅峰啊。
朱明知道他是属于太子一党的,当年也是他的一句话“好圣孙”奠定了朱高炽太子的地位,看来这解缙不光是这样支持太子,一有机会还会跑来太子府上套套近乎啊。
朱明不烦劳太子,自个儿坐在偏殿中慢慢等候,一杯香茗,时间倒也过得悠然。
不多时,便有宦官过来通传,皇长孙的课业已完,请先生过去。
朱明想到自己也要充当先生的角色给后来大名鼎鼎的宣宗皇帝讲讲学,心中豪气也添了不少,跟着宦官走了过去。
迎面皇长孙朱瞻基正在礼送着解缙。
此刻解缙还不到四十,正是人生中最最意气风的时候,朱明看他相貌中正平和,正是标准的文人脸孔,虽然瘦弱,但犹如劲松一般挺拔。
解缙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朱明,当下彬彬有礼的施了一礼,说道:“国公爷,有礼了。”
朱明很震惊,他与这解缙不过是在最初的朝贡大礼上见过一次,而且那次人那么多,使者也多大臣也多,朱明自问当时都没有注意到解缙,想不到这解缙现在还能一眼就认出自己,这份过目不忘的本领,牛人就是牛人啊!
“听闻国公幼年在外漂泊,很是有一番不凡的经历,若是下次时间空闲,也不妨与我好生交流一二。”
“不敢不敢,早闻大学士大名,听说大学士幼年就享有神童之名,有个故事曾从到南洋的客商嘴中听到,不知是真是假?”
“哦?下官还有什么故事能流传到那南洋?”
“故事是这么说的:缙年幼,屋中后门上贴春联一副曰:‘门对千竿竹,家藏万卷书。’对门的员外看了,甚是不喜,便想着只有像他这样的人家,才配贴这副对联,于是命人砍去竹子。不一会,家人便来报,解缙的春联改成了:‘门对千竿竹短,家藏万卷书长。’员外听罢,更是恼火,令人把竹子连根挖出,不料解家的春联又改为:‘门对千竿竹短无,家藏万卷书长有。’不知解大人可有此事?”
“哈哈哈,无稽之谈无稽之谈,这事在我小时绝对没有过,不知是哪位好事之徒生生的编造了如此故事。”解缙笑着说道,但朱明看出来了有这样给他童年增加了一丝传奇色彩的故事,解缙的心中还是十分得意的。
“那就不耽误国公给皇长孙讲学,下官先告辞了。”解缙笑着与朱明告别。
朱明拱手与之告别后,转头看向了现在才七岁的皇长孙朱瞻基,只见他瞪着聪慧的眼睛看着朱明,朱明刚才的故事挺有趣的,对于他这种早慧的孩童来说,也算是一个能听懂的好故事了,所以立马在他的眼里,这个能讲故事的朱明在他心中的地位立马上升了一个高度。
“皇长孙可要休息一会儿再听在下讲课?”朱明问道。
“爪哇国公,你讲的是经文还是故事?”
“当然是海外见闻了,这是圣上给我的任务。”
“那就是故事咯,我现在就要听!”
那好,现在就讲吧,朱明看这眼前这个孩童,他就是开创了仁宣之治的传奇帝王,文武双全。却也放弃了他皇爷爷朱棣辛苦打下来的安南土地,让大明对安南二十年的统治毁于一夕,从法理上讲,他沦丧过自己的国土,虽然那块烂地耗费了大明无数的钱粮,但在后人看来,仍是扼腕叹息,否则也不会给南中国制造出那么大的麻烦了。
也许现在就该借着职务的便利给这位聪慧的好坯子灌输一些大国沙文主义思想,是否是个好的选择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军情司山东
这几天朱明把自己结合后来的知识再加上在这个时代的见识和一些些的掺假捏造出来的欧罗巴、阿非利加、玛雅大陆的故事给朱棣、给姚广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此刻再从中有选择的挑出一些有趣味性的东西来给面前这个七岁的孩子讲讲,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效果也很好,小朱瞻基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的会提出自己的一些问题,最后实在是天色不早,连进门来换茶水的宦官也小心翼翼的出言提醒后,朱瞻基才意犹未尽的谢过了朱明。
朱明本以为就此打住,谁知朱瞻基又说道:“今日听先生一说受益匪浅,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知先生有什么东西拿来证明一下这个同样拥有灿烂文化的欧罗巴大陆呢?”说完瞪着狡黠的大眼睛看着朱明。
果然是人小鬼大,这不就是在隐隐的讨要礼物么?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小朱瞻基对于西边的那些国家真的是非常敢兴趣,这也是个好现象吧。
“好,我让他们明天就给你送上一个西洋镜和一个万花筒来,这都是从欧罗巴大陆辗转千里流传到我手中来的,你看了这东西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朱明也故作神秘的对朱瞻基说道。
西洋镜和万花筒的原理都不难,无非都是运用光学的一些基本知识,朱明在小时候做手工的时候就做过,这东西想来最对小孩子的胃口,而且西洋镜中放上一些欧洲的卡片插画什么的,异域风情浓厚,算是对于西边那个文明最好的证明了。
告别了朱瞻基又向太子带了个好,朱明就离开宫中返回自己的公爵府了。
刚回到府中,陈善礼就迎上前来低声说道:“国主,刚才锦衣卫来人通报,此次红丸案的直接指使者抓到了。”
“这么快?”朱明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至少自己也在被谋害之列。
“听闻是詹事府主簿杨炳民主使,已经招了。”
朱明心中一突:詹事府主簿!要知道詹事府是朱元璋专门设立作为管理太子庞大属官队伍的机构,而詹事府主簿,虽然只是小小七品芝麻官,但权责并不小,想必这个杨炳民在此次各国来使的接待中也是有着自己主管的一块的。这个案件上下牵扯,最终由太子而起,而屎盆子终又扣到了太子的头上啊。
陈善礼似乎看出了朱明心中所想,当即继续说道:“属下今天也就是忙着打听此时,听闻该主簿也是因为为人干练、施政得力,新近从直隶调入詹事府中。属下今天去给那纪纲送上孝敬时,听闻此事竟牵扯到了白莲教。”
白莲教?!这个幺蛾子还越弄越邪乎了,白莲教可算是元明清三代阴魂不算的一个秘密结社组织了,该教派最早是由净土宗展演变而来,后来融合弥勒教、明教、道教三种信仰,又拜无生老母,总而言之,是一个十分复杂庞大的教派,而且也闹腾的很,元明清以来哪次动乱都少不了它的牵扯。
朱元璋与这白莲教也有着极大的瓜葛,所以也知道这等邪教的危害,一登基后就大力禁绝白莲教,经过老朱的铁血统治几十年,难道白莲教徒还没有被杀绝么。
“恩,这件事情毕竟我们也牵涉其中,不过知道就好,万万不可卷入这等漩涡之中。”朱明吩咐道,这到底是白莲教还是哪个势力所为还值得商榷,反正不要牵扯进去就好。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马威终于联络上了。”陈善礼说完笑着看了看朱明。
两人缓缓走入书房之中,陈善礼取出一封书信,说道:“这是今早我外出时有人偷偷塞入我的马车之中的。”
朱明打开信,只见信中描述详细,但是关键的人物地点都用暗语写就,不是自己人是断然看不出个所以然的。
原来这几个月来,马威众人进入大明后,隐约了解到朱明意图的众人并未在广州港中做过多停留,因为在他的判断中,广州有自由商会巨大的人脉网络在那铺展,消息来源本就很广了,无需更多的秘密力量在当地展,现在黑水明国在大明的力量薄弱,必须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在朱明交代的京城及北方是一点基础也没有,这才是展的重点。
于是众人便一路北上,知道黑水明国现在最缺乏的是劳动力,而在山东一带,因为靖难之役的主战场基本都在山东,当地受到了极大的破坏,许多农田荒芜,四处流民横行。
马威几人在南京城中做了短暂的停留,但是南京城乃天子脚下,防卫严密,密谍众多,在此地也不甚安全,马威便安排下几名兄弟在此做些基础的情报搜集联络工作,现在手头倒也有些消息来源,否则也没那么容易把密信传到陈善礼的车马上了。
而其余人等一同向更北方进,通过银弹攻势,金飞鸿已经在山东东昌府一地有了身份,现在也算是乐善好施的豪杰一流,山东局势纷乱,倒有不少绿林人物与其有几分交道。
“看来他们做的还算不错,至少是在这大明的地界上存活下来了,这金飞鸿也有两把刷子,不管在哪里总是能聚拢起一批人来。”朱明说道,“这些绿林人物虽然不事生产,但身体强健也有打斗基础,好好操练一番应该也是海陆兼济的好汉子。”
陈善礼点头称是,又说道:“只是这样四处打通关节,购置田产又是安抚流民,花费颇巨。”
“拉拢人心集聚力量怎么会没有花费,此次既然接上了联系,便叫他们把重心也向南京城中慢慢靠过来,若是贴心的人手不够,直接去信到家中军队去要。”朱明大方的说道,“在这大明就是你充当大管家了,可不要小气,先从府中再拨出个万儿八千的想办法交到他们手中去,这广州港的钱货马上就要过来了,也犯不着拮据。”
陈善礼玩笑说道:“这个四处要花钱的管家,可是不好做啊。”
朱明现在也不过做些先期准备,江南富庶之地和山西人口稠密之地都是老朱家自己碗里的肉,历年来大明人口迁移都是从这两地出人,所以这些地方自己是不要再想了,而山东正好有流民之乱,正是迁移劳动力的好地方,马威选的地方也是相当的不错。
但南洋一向是蛮荒之地,比用来流放犯人的琼州还要远的多,现在一来施些恩惠,虽然到时候真想要迁移还是官府说了算,但总算你情我愿的比起强买强卖来效果上肯定还是好的多。
“还有一个任务要安排。”朱明又说道,“镜子和硬纸彩纸,若是有西洋小画更好,没有就由我来亲自画吧。”
陈善礼不知道朱明要干嘛,但还是很快的找来了东西,朱明忙吩咐着这个心腹手下和李亮几人开始叮叮当当的折腾起这手工的小玩意起来。
几人正奇怪于国主的童趣之时,朱明已经飞快的做好了两个小玩意儿,出门交代公府护卫百户张斌道:“将这两个东西送往宫中,就说是我送给皇长孙的。”
张斌领命虽然奇怪,但此刻朱明可不是几天前的那个朱明了,他丝毫不敢迟疑,接过东西,出门跨马飞快的向皇宫方向驰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拿面子换银子
当万花筒和西洋镜送到宫中后,无数奇巧物品都见过的朱瞻基最初将这两个小东西拿到手时,原本以为不过是从西洋流传过来的一些简单小玩具儿,不过是拿在手上稍稍把玩一下。
但是当他拿起万花筒,眼睛凑到镜孔前一看时,顿时被里面五彩斑斓的世界给吸引了。
万花筒中呈现出了一个光怪陆离奇妙的幻觉,只看了不到五秒,朱瞻基就立马把万花筒从眼前拿了下来,然后紧张的看了看周围,还好,确定自己还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在某一瞬间朱瞻基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般。
接下来他终于放心的把万花筒放到眼前,随着他身子的晃动,万花筒中的花样也不停的变幻,五色使人迷,古来有之,对于刚开始认识世界的小孩来说,万花筒中呈现的绝对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看了老半天后,连旁边服侍的宦官都害怕这皇长孙是不是着了什么魔,朱瞻基才终于意犹未尽的放下了万花筒,因为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好东西。
他又拿起西洋镜,此刻外界光线已经暗了,对着灯光,他才看到西洋镜中有惟妙惟肖的全身被铁甲包的严严实实的古怪骑士、穿着巨大伞裙的黄头小姐,他的嘴巴也不知不觉的变成了o型。
想不到在那些蛮夷中也有和大明一样的文明国度。
当掌灯时分,用膳时间都已经过去后,朱瞻基才放下了这两个小玩意,说道:“这西洋的物件实在是奇妙的紧,可惜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回赠爪哇公的,来福,明天把这个环佩送予爪哇公,就说谢谢他的这两个小礼物。”说完朱瞻基接下了腰间悬挂的环佩,递给了面前随侍的小宦官。
此刻朱明正在府中与几名心腹聊着事情,他不会想到今天这一随手而为制作小工艺品的举动让他在朱瞻基心中形成了一个见多识广待人和善的好印象,这名皇长孙在未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政治力量。
而朱明正在商讨什么呢?正是今后在大明展的策略问题。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朱棣对自己已经产生了一定的好感,而按照历史上的情况来看,来访的使者一般在大明待上几个月的时间就将被郑和礼送回国。朱棣是否会也将自己礼送回国呢?
这个问题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在这几个月中,自己必须要多做些什么为黑水明国谋取切身利益了。
黑水明国还没有得到大明的正式承认,朱明就这在与陈善礼几人琢磨着上书一事,正式提出黑水明国的国号,同时承认大明宗主国的地位,愿意向大明称臣,黑水明国的国王接受大明皇帝的册封。
朱明并不认为这是难以接受的事情,至少在目前看来,黑水明国的力量还小的可怜,若是要靠自己这样慢慢展去征服其余的国家,也许凭借自己的见识和手段,确实可以势如破竹,但是人口的劣势将越来越明显,巨大的土地也需要巨额的人口来开,没有大明这个庞然大物的支撑,急扩张之路最后换来的也许就是以前蒙古人的下场。
只要能得到大明的正式承认,朱棣在面子上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但是实惠嘛,自然都落进自己的口袋了,大明最多象征性的派遣几个使节,还是属于那种在朝中不受待见的流放配对象。
几人琢磨了一夜,一篇国书新鲜出炉了。
国书中极尽对大明的溢美之词,表示黑水明国乃是新近立国,国王朱明亲自前来大明朝贡可以看出自己的诚心,黑水明国臣服于大明的天威之下,愿意每年称臣纳贡(这个等于变相的要钱),望大明皇帝成全黑水明国十万海外汉人遗民的拳拳之心云云。
朱明这晚睡的很香,不管怎么说,朱棣看到了这样一封热情洋溢的上书,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点他还是要懂的吧。
当这封按照国书形式来走的上书到达皇帝御案之上前,已经经过了内阁大学士的阅读讨论,以解缙为的阁臣们意见是:既然怀有拳拳之心,爪哇及其附近岛屿孤悬海外,朱明此人愿意称臣也是想要借着大明的这块虎皮,而大明要威服万邦,有这样一个南洋的支点,倒也不错,不妨答应下来,将朱明送归的时候正式册封。
朱棣沉吟半晌,这个朱明思路敏捷,虽然传说此人不通文墨,连诗也是做不来的,但是颇有怪才,不管是南边过来的各式各样的货物还是锦衣卫奏报的昨日里送给皇长孙的那两个小礼物,听闻都是由此人一手制作研究出来的。
虽然一些文人士子把很多东西都斥责为奇巧淫技,但是对于朱棣这种并非在深宫妇人之中成长起来的皇帝来说,一些先进工具技术的作用,他在心中比谁都清楚,这也是他为何会组建神机营的原因。
“先缓一缓,但是可以传朕口谕给他,安心的待在大明,他海外的那片地,朕是不会坐视它荒了的。”朱棣顿了顿,又说道,“传口谕并赏赐爪哇国公玉带一条,金瓜一对,白银千两,另外传谕广东布政使,吩咐广州市舶司从南洋爪哇自由城过来的商船税金一律折半征收。”
“如此爪哇国公必感恩不尽,皇上英明。”众位大臣一起例行公事的赞叹了一句,便继续开始下一个议题的讨论起来。
下午时分朱明正坐在家中静静的练习着书法,这东西以前自己没有好好的琢磨,到了这个时代后才现,古代汉字的美感实在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在一笔一划的写作这些汉字的同时,似乎觉得浮躁的情绪也慢慢的平复下来,整个人有一股飘飘悠悠的感觉。
正当朱明陶醉其中时,门外的李亮进门通报道:“国主,外面有宫内来人。”
哦,难道这国书递上去这么快就有结果了,朱明快步走出门外,只见一名小宦官在屋外正垂肃立。
“不知这位公公?”朱明知道这肯定不会是来传旨的宦官,但也是客气的问道。
“折煞奴婢了,小的来福,乃是皇长孙身边的使唤,这次前来是受皇长孙之命,感谢国公爷送上的西洋奇物,也是来送皇长孙的赏赐。”说完来福躬身递上朱瞻基给他的玉佩。
朱明双手接过,一看这块环佩,玉色青绿中透出一丝明黄,清澈而亮,正是适合皇家贵胄佩戴,入手温润不已,绝非凡品。
拿着这块价值数百倍于自己送出去的那两个小玩意的玉,这朱瞻基从小就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难怪有早慧之名,惹得朱棣喜爱。
既然是好东西,也就却之不恭了,有时候大方收下别人的礼物更是对他人的一种尊重,随后李亮将来福送出门外时,也恭恭敬敬的送上了纹银十两权作炭敬了,这时候还没有后世那么多各式各样的行贿名目,李亮听从朱明的吩咐说上了炭敬的名头,这数九寒天巴巴的跑一趟还能不给点好处么?
来福推脱不过也只得收下,此时明初时节十两银子对他们这种小宦官来说真算是一笔飞来横财,顿时喜上眉梢的跑回去复命了。
而此刻门口又是唱喏:“昌盛公公驾到。”
朱明这会知道,真正的戏肉来了,这才是朱棣身边的人呐。
迎入昌盛,朱明正准备摆上香案,管你好的坏的,反正咱都接旨呗。
谁知昌盛伸手拦下,说道:“国公爷,小的这可不是来宣旨的,传圣上口谕……”
噼里啪啦一通内容,虽然没有直面黑水明国的问题,但是给出的甜头还是颇多的,光以现在市舶司收取的税金减半就是一条十分优厚的待遇,而且这个命令下去后那些港口官员也知道从此黑水明国的商船算是挂上了一张保护符,堪比后世的最惠国待遇。
看到上书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朱明下定决心以后笔耕不辍,多多上书,反正大印自己身上带着呢,争取把自由通商、移民、甚至是武器交易造船技术的权利都通通都搞到手。
第一百五十三章 秦淮夜游
得到了皇帝的许诺及皇长孙回赠的玉佩后,朱明心情大好,无论怎么对大明不满,今天的收获都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事。
于是乎,朱明决心带着几名心腹手下夜游秦淮河,也见识一下“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的风情。
几人策马慢慢的靠近秦淮河岸边,护院百户张斌借口保护国公安全也非得跟了出来,朱明不顾花都那不忿的眼神,欣然应允。刚接受了人家的好处,自然要大方一点,这些耳目想跟过来就跟好了,反正是正儿八经的去青楼中找乐子的。
此刻已经接近年节了,不管是沿岸的青楼还是秦淮河中的画舫,都是张灯结彩,大串大串的红灯笼映照在河水中,泛着微微的红光。
朱明陈善礼花都李亮还有张斌,一共五人,都是鲜衣怒马,除了花都这个大胡子外,其他几人都是形象气质俱佳,尤其是腰悬佩剑,那气势,一看就知道是在战场上有过拼杀经历的。
此刻明代立国未久,又刚经靖难之役,文贵武贱的现象倒还并不突出,反而武人在朝中还占据着压倒性的力量。所以这一行几人一看就是既有财力又有地位的佳客。
这些青楼画舫,为了生存下去,金钱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只要你有钱,等待你的必定就是笑脸相迎,若是实在没钱,可是有几分才气,能让姑娘们倾心的同时也能写出一些妙手偶得的佳句为姑娘们增加几分名气,也是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更能抬升姑娘的价码,所以这些个老鸨对于这两类人都是十分看重的。
而对于那些老鸨龟公来说,还有一类极品客人,就是既有钱,又有才,若是还有几分地位,那就是更更好了,此刻朱明几人远远的走来,在这些人眼中已经化为了几只光芒灿灿的金元宝。
但是这秦淮河好歹也是高档“会所”云集的地方,自然不可能真有那些风尘女子衣着暴露的挥舞着手绢大喊“来啊来啊”的狗血场面,但是站在各自门前满脸含笑点头哈腰带着期待眼神看来的老鸨龟公们,无一不深深的出卖了他们。
“青楼就算了,这秦淮河上,有哪家画舫出名的,可以安安静静的听点儿小曲?”朱明向随行的张斌问道,这人还充当着一个免费的向导的作用。
“这……”张斌其实比较为难,按理来说他作为羽林左卫的一名百户军官,也曾经到过这秦淮河画舫上来潇洒,但他的档次比起朱明这个新晋国公爷来说,那差的就太远了,这个地方该怎么挑,还真是颇费脑筋。
抬头一望,前面一条巨大的画舫,依稀的面目有些熟悉,这不是之前自己尚在羽林左卫中,护卫指挥使大人前来会客曾经上过的一条画舫么,自己当时只能随侍在侧。
于是乎张斌大手一指:“公爷,前面那条画舫就不错。”
朱明对于这些也是无所谓的,反正今天亲自带了些金银出来,就是为了享受一下豪掷千金的感觉。
几人策马靠近画舫,那门口的龟公小厮也注意到了这拨客人可是大主顾,远远的就迎在一旁,那巴巴的眼神简直就会说话了:爷~停下来吧,光临小店!
看到朱明几人果然甩辔下马,喜得那领头的龟公连连呵斥身边的几个小厮:“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些牵住贵客的神骏。”
然后那龟公上前,摆出一副专业的作态,邀请朱明几人入画舫一游。
看看这龟公虽然工作低贱,但面对自己倒也还不算卑躬屈膝,朱明伸手从旁边李亮的褡裢中摸出了一锭银子就扔了过去。
“多谢多谢!”那龟公越殷勤了,跑在前面将几人引入画舫。
通过架的稳稳的宽阔跳板,朱明五人走上画舫,立即上来一个中年美妇,盈盈一礼,开口说道:“几位相公看来面生,不知在这媚香楼中可有熟悉的姑娘?”
朱明不是欢场老手,此刻看着这个满身脂粉气迎上来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只能语气生硬的说道:“我们是第一次来,你看着安排吧。”
“请相公里面楼上请,叫姑娘们出来迎客。”鸨母看见龟公使的眼色,知道这几人乃是豪客,当下恭谨的请几人上楼去,画舫的上层是隔开的雅座,虽然空间比起下层来狭窄了一些,好在安静,视野也开阔。
朱明在引领下向前走去,眼中四处好奇的瞟着,大厅中有一小台,想必到时将有艺妓表演,下面散散的摆了七八张小圆桌,这大厅看来就是供些普通客人消遣一番的地方了。
几人上楼后,小厮将其带到一处雅间内,只见这雅间除摆下一张桌子外,还有一片小小的空间摆了古筝等乐器。
花都四处张望一下,傻傻的小声说道:“原来这青楼画舫之中是连床也没有。”
朱明不禁摇头,这要光天化日的摆张大床,风雅何在啊,不过嘛,这画舫之上,肯定是有这方便之处了。
几人刚一落座,婢女们就鱼贯而入了,端水倒茶,上瓜子果脯,一女将室内四角都放上了暖炉,雅间内慢慢的暖和起来。
就在一切刚忙活完时,一身穿白裘袍的女子手端着一把琵琶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给众人施了一礼,说道:“小女荷露,为各位相公献上一曲。”
说完在房间空地中的圆凳上坐下,放稳了琵琶,手指如同不断起伏的波浪一般在琵琶上舞动起来,悦耳的琴声如同清泉一般叮咚的流淌出来。
不愧是冠绝天下的秦淮河,随便出来一个普通的艺妓都有如此的功底,看这女子不过二八年华,能将琵琶练到如此地步,没有十年的苦功是不可能的,算来起码从六岁起就接受了严格的各种才艺训练。
看来古时这些操卖笑生意的人,果然还是货真价实的多啊!
穿着裘袍,屋内也微微有些温暖,一曲奏罢,荷露的额上也微微的冒出了丝丝湿气,她正起身准备告罪一声前去更衣时,船身却微微一震,似乎要离开此地。
荷露眉头一皱,今天为时尚早,画舫客人也没有来齐,似乎不该这么早就开船,而且这开船怎的也不通知一声,要知客人还全无防备。
还没等她想好什么说辞来向面前这几位看来颇有气势的客人道歉时,船外传来一阵阵的怒吼。
“将船停下!”
船只的度顿时一慢,看来外面大吼之人对于这画舫的管事之人还是颇有威慑力的。
正当众人摸不着头脑时,外面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朱明的眼睛瞬间微微眯了起来:火铳?
画舫中顿时一片慌乱,外面顿时传来一阵乒零乓啷的响声,还人哭喊的声音:“这小祖宗又是了哪门子神经啊。”
画舫渐渐的靠回了岸边,一条大汉不等画舫挺稳,便是一个纵身跃上了画舫,得意洋洋的对着那原本还进退有据,现在如同蔫了的鸡子一般的鸨母说道:“怎么?想躲着我家公爷么?叫你停,你们还敢开?!小心调来神机营将你直接轰沉了去。不和你废话,公爷看上了你们家的媚玲儿姑娘,今晚要包了你们画舫,把船上的闲杂人等都赶下船去吧。”
“这,不太好吧,客人已经都坐定了,公爷不过是要媚玲儿陪着,我们直接把媚玲儿叫来不就行了吗?”
“这人多手杂,公爷的安全怎么办?出了问题,皇上都是要怪罪的,废话少说,的把闲杂人等都赶下去,若是有那不长眼的…”那汉子伸手指了指岸边一排举着火把手持利刃的凶恶护卫,“就让我来把他们打下去!”
鸨母的脸立刻变成了一只苦瓜,这时岸上又传来一个鸭公嗓音:“好极!好极!原来赶上了,画舫还没开走,徐力,你今天立了一大功,回去重重有赏!”
这鸭公嗓一听就是正在青春育期变声,不知谁家的小孩如此霸道,如此蛮横,难道没有大人管了么,朱明靠近窗边,准备看看这到来的是何方神圣。
第一百五十四章 纨绔子弟
待画舫慢慢靠回岸边,跳板重新搭上船后,一群人鱼贯上了船。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
站在窗边的朱明看清了此时走在队伍前面的一人,穿着一袭白袍,身披一条玄色大氅,身形瘦弱,虽然面目看不真切,但明显感觉年纪很轻。
“今日之事,本公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但是今天这画舫我必须包下来,所有的人上船的也好,没上船预定的也好,通通赶下去!”一上船来,那年轻人就抬高了音调大声说了句话。
那鸨母眼看还要讨饶两句,年轻人双眼一瞪:“本公赏钱又不曾少了你的,为何偏偏还敢躲着本公,不想活了么?”
此刻鸨母脸上陪着笑脸,心中却苦涩的如同吃了黄莲一般:这个小公爷确实喝花酒从来不吝惜银子,但实在太能惹事了,之前就在京城出了大名,只要他去哪家青楼,哪家就被闹的乌烟瘴气;后来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个恶霸王不敢招惹他了,这些秦淮河上操这卖笑生涯的总算松了口气,以后再也不怕因为谁惹了这个混世魔王而起冲突了。
谁知就在前天,一个外地进京的布政使公子就是在这艘媚香楼的画舫上,因为这个混世魔王行事霸道而与其起了冲突,这布政使公子也是文人一个,外地来的还不知道这魔王的厉害,犟脾气一上来不管你是谁都要顶上,这魔王手下十数护院也是横行霸道惯了,一齐动手把这布政使公子肋骨都打断了几根。
听说这事甚至惊动了皇后,还托宫里人传出话来,以后若是这小公爷再来媚香楼,不得接待,这才有了开头画舫急忙开船躲避的一幕。
谁知还是难以躲过,这鸨母也没想到这公爷是如此无法无天,一个布政使的公子,打了就打了,在家待了一天就又出来潇洒快活了,难怪养成了他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此刻也没办法,皇后若是知道了,大不了明天派人来封船,而若是今天不把这个爷伺候好了,今晚就别想过去。
想通了其中关节,这鸨母立马强颜欢笑,殷勤的把这小公爷引入了画舫。
“现在就清场吧。”缀在年轻人身后的徐力趾高气昂的吩咐道。
那龟公立马点头哈腰的答应了下来,随后画舫中的婢女小厮齐齐出动,一张张桌子的前去请人。
那真是陪尽了笑脸,好在大部分来这画舫尤其是媚香楼这比较上档次的场所中消遣的众人也都是有眼力消息灵通之辈,或多或少也知道这个混世魔王的故事,即使有些实在不情愿的,看到那一串孔武有力的带刀护卫,也是软了下来乖乖的卷铺盖走人。
很快,画舫下层的大厅就人去楼空了。
此刻在上层,一个雅间中的年轻人悻悻的走了出来,骂骂咧咧的,还伸手在相送的婢女屁股上摸了一把,怨天尤人的感叹自己老爸为什么才是一个小小的五品京官后,也只能离去了。
朱明几人的包间中,荷露得到了小厮的传话,也是小心翼翼的走到朱明几人面前,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几位爷,这刚上船的公爷要包了画舫,今晚不能招待几位,实在是对不住了,改日荷露定当斟酒谢罪。”
“啪!”不等那瞪着铜铃大眼的花都作,朱明自己率先拍了一把桌子,他今日心情大好,倒也不是说非得在这玩,本来就是消遣,换个地方也是一样,不过是他今天也有找点碴的意思,瞌睡了正好来个枕头。
“好大的气派啊!先来后到,凭什么?”越说到后来,朱明越是故意抬高了声调。
楼下的鸨母正在好言抚慰那个年轻人,而楼上另外那名公子正怏怏的走下楼来,看也不敢看这个小公爷。
此刻年轻人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听到了楼上传来的那句“凭什么”,顿时唰的脸色一变,而那鸨母龟公也同样脸色一变,完蛋,想不到这京城中还有不开眼的,敢于捋这个小祖宗的虎须?
不等那年轻人吩咐,被称做徐力的汉子带着几名手下,气势汹汹的噔噔噔上楼,他们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上层现在只有一间屋中灯火通明了,几人走到雅间门口,门是大开着的,里面几名脸色吓得煞白的婢女,荷露一看这几名大汉来了,立马款步走到门口,不停的说道:“大爷息怒大爷息怒。”
朱明看到这几个狐假虎威的崽子就觉着好笑,自己来这大明就是深入虎穴,债多了不愁,凭着自己的忍辱负重和手段,现在在朱棣眼中的境况都有所改变了,这莫名其妙的什么公爷,自己还真不怵他。
“你们,要么自己走出去,要么我丢你们下去。”徐力仍是用一贯的大口气说道。他原本以为,就算这几人不知道公爷的身份而在这硬扛,此刻看到自己这么几个带刀佩剑的大汉,应该也会怕了。
但是他错了,错的离谱,朱明几人站起身来,手上抓着的也都是刀剑。
徐力瞳孔一缩,在这大明可不是谁都能大摇大摆的带着刀剑穿街过巷的,看来这几个人也小有来头,当下双手一抱拳,高声报道:“某乃定国公府上护卫头领徐力,今晚定国公要在这画舫上商议几件要务,为免机密泄露,无关人等下船。”
意思很明确了:我把名号都亮出来了,若是你真是不清楚大爷我们是什么人,这下该知道了,若是你假装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这下也没有借口不知道了,那就乖乖的滚吧。
偏偏朱明是个很不信邪的人,定国公?听着名头很响亮,但他是哪根葱,至少朱明朝贡时候没听说这号人物,而且这么年轻,想必是承了祖辈余荫的二世祖吧。
朱明想的没错,这正是一名承了祖辈余荫的二世祖――定国公徐景昌,徐增寿的儿子,徐辉祖的侄儿,也是徐达的孙子。
要说徐辉祖支持建文帝,导致最后自己被朱棣软禁,但他的这个弟弟徐增寿,则是燕王的铁杆随从,还因为里通燕王最终被建文帝给咔嚓了,但他这也不白死,朱棣登基后虽然剥夺了徐达传给徐辉祖的魏国公爵位,但这徐增寿先是追封了武阳侯,随后永乐二年又进为定国公,由其子徐景昌袭爵。
所以各位知道了吧,这样一个身世显赫,年纪轻轻就袭了国公的爵位,还有个做皇后的姑姑(原燕王妃),自己的老爹又为姑父的江山送了条命,所以徐景昌实在是贵不可言,而且上面还没什么大人管教自己,所以养成今日的骄纵性格,那是必然的。
但今天他注定要踢到铁板了,因为朱明不知道他是哪根葱。
正当这个年轻公爵徐景昌在大厅洋洋得意的等着最后一个钉子户被赶走,媚玲儿姑娘款款出来服侍自己时,楼上传来了一阵金铁交击之声,随后便是几个护卫慌慌张张的从楼上撤了下来,一个更是脚下不稳直接做滚地葫芦状用一种更为快捷的方法下了楼。
瞬间,大厅便的死一般的寂静,而徐景昌的脸色,立马沉的要拧出水来。
“徐力!”他招呼一声。
随着他的招呼,最后一个滚地葫芦哎哟一声从楼上滚了下来,随后传来了花都放肆的大笑。
不要奇怪,这些个护卫随着年轻的定国公作威作福,手上的把式早就荒废了,而且徐家最精锐的力量向来掌握在颇有乃父风范的徐辉祖手中,等到徐增寿死了,徐辉祖被软禁,朱棣重新拨给定国公府的人、物,也都是些银样?枪头中看不中用的把式了。
刚才在楼上看到朱明等人拿出刀剑,这几个护卫就软了,还真想不到朱明几人听到了定国公的名号后还直接开打,猝不及防下直接都被打了下来,不过这样也好,一面倒的打斗至少没有伤亡。
此刻小公爷的鼻子都要气歪了,指着朱明只是“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拿下,这几人携带刀剑,心怀不轨,谋害当朝品国公!”徐景昌用那鸭公嗓大声的吼道。
十几名护卫纷纷抽出了刀剑准备向楼上冲,大厅一片混乱,婢女们尖叫着向各个角落跑去,鸨母脸色煞白,难道自己画舫上真来了个江洋大盗不成?
“休得放肆!刚才尔等竟敢对当朝国公刀剑相加,难道想谋反不成?!”这声大喊来自于楼上五人组中的张斌。
众人面面相觑,脑子瞬间短路,贼喊捉贼?怎么一下又多出来一个国公了?
“此乃当今圣上敕封的爪哇国公,在下羽林左卫百户张斌,奉皇命随行保护,尔等竟敢先妄动刀剑,难道是藐视圣上么?”张斌现在既然上了贼船,只能恶人先告状了,鬼知道刚才徐力几人有没有动刀剑,反正他们是带着刀剑上楼来的!
鸨母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次玩大了,前天一个布政使的公子就把自己的画舫折腾的半死,还在皇后那挂上了号,今天两个国公爷火星撞地球,不行,明天自己就回乡下去避避风头。
徐景昌脑子也乱了,他说到底不过是个爱玩的纨绔子弟,欺负下地位低下的人也就算了,其实对比起朱明,他在大明的地位关系也是高出了几个等级,但是此刻没有经过什么大阵仗的他也已经慌了。
而且看到连皇上禁军军官都在随行护卫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国公,心中隐隐打了退堂鼓,要是让皇后知道自己这样在外面胡闹,肯定又是一顿训斥,事情闹大了禁足也是有可能的。
他手下的护卫原本就是在看这个大老板的动作,此刻见自己的头头长时间不话,又瞄了瞄楼梯上几个大汉手上那明晃晃的兵刃,也一个个偷偷的望后缩了缩。
“把媚玲儿姑娘叫出来,我要带她走!”徐景昌最终权衡利弊,还是算了,没摸清楚情况他这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小国公也不敢妄动,直接把美人带走,改日再慢慢的找这个爪哇国公算账。
鸨母目露难色的说道:“媚玲儿乃是卖艺不卖身,更加没有随客人外出的先例啊!”这些待价而沽的台柱子最重名声,这要被一带出去,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名声可就都废了。
徐景昌怨毒的眼神扫了过来,那鸨母立马全身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咬牙不肯松口,这媚香楼背后老板若是怒,自己这个小小的老鸨也吃不住,不管怎么样,今天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了。
就在大厅两人相持不下时,朱明恶趣味又上来了,他已经赢了一阵,但此刻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强大实则孱弱的少年,反正人已经得罪了,不若再加深一点点印象吧。
“把媚玲儿姑娘唤来,我可是很想听她抚琴一曲啊!”朱明在阶梯上悠悠的说道
……
(朱明也是有王八之气的~请各位看得郁闷的小盆友不要再郁闷,支持一下小贾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击退敌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当朱明讲出想要听媚玲儿姑娘唱曲的时候,大厅中所有的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就连朱明自己一边的张斌也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主子,徐景昌是纨绔子弟不假,可这朱明比纨绔子弟还要嚣张。
从历史上得到的经验教训,清高正直未必会有好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例子比比皆是,有的时候,自污来让自己活的更加稳妥是一种通常的手段。
当年萧何拼命强占民田,弄得人怨沸腾,名声极差,难道他自己真的那么需要那些田地么,不是的。
而今天朱明是否非得和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争风吃醋?也不是的,但他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总得做些符合这个年龄阶段的事情吧。
于是乎,怒火无法抑制,汹涌澎湃爆发的徐景昌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东西了,什么皇后什么禁足都抛到了脑后,直接打。
他手下十几号护卫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的就冲了上去,主子面子受损,他们这些小的也颜上无光啊,没见旁边几个婢女在吃惊过后已经开始嗤笑了么。
但楼梯本就狭窄,而朱明几人又是居高临下,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定国公护卫们冲上去的爽快,被打下来的一样爽快,好在朱明等人也是留守,要么是刀鞘要么是刀背,并没真打,所以也都还没见红。
但对于心高气傲的徐景昌来说,这已经超出了他能忍受的底线,只见他从身边贴身的护卫怀中拿过一个布包的物什。
“火铳?”看到布包被翻开来,朱明知道今天是把这小子得罪的狠了,若是空旷地方放几枪逞逞威风也就算了,此刻在这画舫之上,敢于用火铳轰击对方同样是国公的,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事情紧急,这距离不过五六米,若要真被这还颇为原始的火器打上一下,也不是轻松的事情,原本还不想伤了这小子,此刻也顾不得了。
朱明擎起手中的刀,连着刀鞘当成暗器射了出去,带着呼呼的风声,而那徐景昌正在低头专心上着火药,浑然不觉已经有个暗器向他袭来。
“公爷小心!”几个手下都同时出言提醒,徐景昌头一抬,正好看到这根暗器的最后一面,然后就重重的击上了他的脑门。
徐景昌在他生命的十六年里重来没有受过如此沉重的打击,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有的打斗都停止了,虽然大家看到楼上的国公爷是用着带鞘的刀打中的楼下的国公爷,但谁也不敢保证楼下的国公爷会没事。
“公爷公爷!”那些个护卫再也没有功夫围攻朱明几人了,他们心中后悔不迭,知道对面这几人勇武有力,怎么还敢让自家的公爷站在这么近的距离,找打么,如果公爷出了什么事情,估计自己陪葬也就算了,全家充军都算是轻的了。
朱明几人站在楼上,冷眼看着楼下乱成一锅粥的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胸口的。这样打一下头怎么会有大事,无非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没挨过打,一下子闭过气去而已,马上就会恢复的。
果然,很快徐景昌就悠悠吐出一口转醒过来。
徐力这一众护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敢再生波澜了,趁着自己公爷还没有从迷糊中清醒过劲来,连狠话也不敢丢了,直接抱着徐景昌就匆匆下了画舫,向自己家中走去。
知道徐景昌一行人走出了很远,画舫中的鸨母龟公们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哎!傻了么?叫你呐,看来不会有客人了,你们船我包了,把那媚玲儿姑娘叫出来吧,我很想见见!”朱明在楼上挥了挥手,说道。
待到那鸨母回过神来,眼光终于聚焦在朱明身上时,朱明取过李亮身上的褡裢,从中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了十个小金元宝,一个有三两上下,这一出手就是三十两金子,绝对的大豪客了。
鸨母看到这一包金灿灿的金子送到自己的眼前时,虽然心中还在担忧着明天,但对于她这等小人物来说,两方哪边都不是她可以得罪的,所以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笑意盈盈的接过了朱明递来的金子。
“还愣着干什么?开船啊!”当老鸨回过头,看见那些个小厮还愣着,立马训斥了一声。
“几位大人,还是回楼上的雅间吗?”
朱明看了看,说道:“楼下就挺好,宽敞,就在这大厅吧。”
于是几人重新在大厅坐定,温热的酒菜很快铺满了桌,所有的婢女们都是小心翼翼的服侍着,这可也是位公爷。
千呼万唤始出来,被徐景昌看上的媚玲儿也在两个丫鬟的陪送下款步走了出来。
几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这个花魁一般的人物到底长的是什么摸样。
一名典型的江南女子,朱明目测她身高不超过一米六,脸上只是略施粉黛,虽然有些病态的潮红,但光素颜一点就强过许多青楼女子了,她的美是不需要雕琢的美,五官长的都极其精致,一双丹凤眼,相当符合中国古典的审美观,在朱明这个现代人看到,那细长的眼角就多了一份风骚的韵味,而鼻子是小而挺翘,在后世很多整容也能达到这般效果,但在此时这种纯天然的条件下,朱明只得感慨,都是爹生妈养的,这人和人,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媚玲儿先是行了一圈礼,然后清了清喉咙,说道:“小女子见过几位大人。”
“免礼,我看姑娘起色不佳,若是身体不适,可以回屋早早歇息的。”朱明本就是为满足好奇心而招来的这位姑娘,此刻看见这杨柳般身子的姑娘,而且似乎真有不适,便不想再勉强。
“多些大人关心,天气寒冷,小女子确实偶感风寒,这也是妈妈为何不想小女子出来的原因,还请莫怪。”
“那就早些休息吧,今日得见姑娘一面,已了我夙愿。”朱明漂亮话那是说的溜溜的。
“不如小女子为大人抚琴一曲作为赔罪。”说完媚玲儿便做到了琴案前,双手按上琴弦,一股悠扬的乐曲便响了起来……
(工作出了些小状况,从昨天晚上一直加班到刚才,回家换洗了一下,匆忙赶了点东西出来以免断更,半夜还要继续坚守岗位,请各位书友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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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名声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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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花都了,连陈善礼也是一脸的遗憾之色,连呼不巧不巧,今日只能听到这么一曲。
而那鸨母也观察到朱明几人都是好说话的人,便放下了一些畏手畏脚的心态,开始使尽浑身解数,一边上酒劝菜,一边招呼着新入场的姑娘好好服侍诸位大人。
挂着个国公的头衔就是好啊,不光是朱明,连张斌这样的随从也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招呼,知道在坐的估计也没什么喜欢吟诗作对的酸腐文人,几名媚香楼中也算是半红不紫的姑娘便只是殷勤的频频劝起酒来。
若是在平时,张斌这样禁军百户在这秦淮河上一等一的画舫上还真算不得什么人物,此刻被群美环伺,第一次觉得跟着朱明还算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至少这个上司没什么架子,现在看来这上司的面子也挺足够的。
船外是微波荡漾的秦淮河,夜空中孤悬着清冷寂静的半月,寒冷的冬天河岸行人寥寥,船内的热闹畅快与船外的寂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秦淮河上的每一艘画舫就是一个小世界,权贵们在里面体验着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似乎高高在上,与凡间分隔开来,这也是为什么画舫如此兴盛的原因吧。
高兴之下众人都多喝了几杯,最后朱明不顾花都苦苦哀求的眼神,下达了收队命令,吩咐鸨母将画舫驶回泊点,准备打道回府,就不在外面过夜了,毕竟在外宿夜安全没有保证。
寒冷的夜里众人裹着裘衣大氅,借着半酣的酒意返回府中,路上碰到了几次巡夜的兵丁,天子脚下,大半夜的在街上晃荡,若没有个正儿八经的理由,直接打一顿还算是轻的。
但对于朱明几人自然是没有什么障碍,权贵权贵,历朝历代都是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特权的。
回到府上,下人们顿时忙碌起来,热水毛巾伺候着,擦洗过后,几人都是带着酒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之后朱明几人在家很是消停了几天,这也没什么活要干没什么政务要处理的,连个亲戚也没得跑,朱明也只得在家练练字,但是他不知道,就在这两天之间,他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整个秦淮河。
大明朝的国公爷并不多,所以顶着一个国公的名头可是很牛气哄哄的,而若是一个年轻人顶着国公的头衔那就更不得了啦,所以徐景昌一直是纨绔中的战斗机,在京城吃喝玩乐界是一尊大神般的存在。
而在那晚之后,在京城的大少之间,朱明的名气可以用从籍籍无名到如彗星般崛起来形容了,他也同样年轻,也顶着国公爷的头衔,而且还不是世袭得来的,虽然得到这个爵位是因为他在海外有那么一块大明人看来是瘴疠横行的地,但还是为他的身上添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可以说这个和大明的朝局没有任何瓜葛的人原本是不可能得到如此多的关注的,就如大明册封过的许许多多附庸国的国王一般,除了专门和他们打交道的礼部、鸿胪寺,都没几个人认识他们。
但是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朱明怒打定国公的戏码已经在关起门来的小型聚会上传唱不衰了。
徐景昌为人霸道,家世又好,出来玩闹的同时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声誉极其不佳,所以同样作为纨绔子弟,对于这个比起自己更加有钱有势的大纨绔,大多数人都不抱好感。
所以当时朱明不但包了徐景昌的画舫,还抢了他的妞,更是将他痛揍一顿,传说当时都打得血流满地,不省人事。
这件事瞬间吸引了无数眼球,成为南京城中近期最为火爆的话题,尤其是朱明抢得媚香楼画舫的使用权后,并不为难头牌媚玲儿,在她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并没有强求,这点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好感,让许多以风流才子自命,以怜香惜玉为宗旨的士子们对这个?国公还是颇有好感,虽然朱明只是干了件争风吃醋的事情。
又过去了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上门拜访了朱明,此人一身青布衣,身份明显是下人,大明初期对于什么阶层穿什么衣服用什么用具出行坐什么交通工具都是有细致规定的,若是不遵守,很可能就得人头落地。
所以当此人找上门来求见国公时,朱明也是莫名其妙,但见名刺上落款为张尚臣,既然有事求见,自己也是一没有什么实权和访客的闲置国公,也就见吧。
在堂屋中见到朱明后,那青衣男子纳头便拜,看到朱明疑惑的眼神,那男子解释道:自己乃是张府二管家,此次自己是陪同张家公子前来京城,而张家公子就是前些天被定国公给打断肋骨的那个倒霉公子。
朱明此时恍然大悟,看来这张公子深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就算自己有伤在身,不方便走动,也托手下的管家来自己府上混个脸熟。
“不知…”朱明瞟了瞟名刺,意思很明显,这送上门来的名刺又是张尚臣,不知是何人。
“名刺是我家老爷的,国公爷事务繁忙,想必不得轻见,所以只好用上了老爷的名刺,还请公爷恕罪。”那二管家连忙说道,“老爷现在任职山东,不想这京城中风气竟然已经败坏到如此地步,朗朗乾坤下动辄伤人,也没个说理的地方。”
那二管家立马做出了一份义愤填膺状,势不如人,被打也就白打了,还有什么办法,但在那张公子眼中,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国公朱明倒是一个交好的对象。
此刻朱明脑中突然想到,自己确实有听过前几日布政使公子进京来被徐景昌痛打一事,而这张公子也就是这个倒霉蛋了,他的老爹在山东任职?岂不就是山东承宣布政使司的大老板?
想到这点,朱明觉得此人确实还有结交的必要,不管怎么说,山东六府向来豪杰辈出,兼有渔盐之利,靖难战乱后更是自己好插足的时候,与地方官员打好关系是自己以后的路子能否走通的关键。
否则就算皇帝给你个诏令允许你迁移犯人工匠,地方官拖拖拉拉的也耽误事情。
那二管家见朱明态度不错,闲聊几句,便解开身上的一个布包,“听闻国公勇武过人,我家少爷并无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这匕首月牙传说乃前朝铸剑大师所铸,公爷还请收下。”
朱明也不推脱,这张布政使也做过京官,在京中也有府邸,朱明问清了张府位置,称下次定上门拜访云云。
送走了这个不速之客,朱明还真没想到这次歪打正着,结交到了自己下一步计划中的关键人物,这条线好好盯紧了,也许日后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边前脚刚走,后脚又有客人到,听到门口传来的唱喏声,朱明感到这事情一来都是一起堆过来的。
看到进门的是名宦官,朱明知道又有什么大事要找上自己了,立马整理了心态,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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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太子罪己
这会来访的是太**里的宦官,但此番过来并不是奉太子之命,而是奉皇上的命令红丸案追查到詹事府主簿身上,让皇帝大为光火,手下竟然有白莲教的妖人,太子竟然毫无察觉,也负有管理责任
此番皇帝下诏太子罪己,为的就是挽回一些面子,以免造成坏的政治影响
虽然朱明觉得一个小小的主簿即使是白莲妖人,但处心积虑做这样一件对自己并没有太大好处的事情,确实有点不太可思议,但既然永乐皇帝都发话了,摆明了到此为止不再追究,朱明也懒得管他
之前太子已经前往会同馆中,向同样受到红丸波及的吕宋使者当面罪己,而自己给皇长孙讲过学,朱高炽顺水推中,奉命罪己的同时也邀请朱明共进晚膳
朱明欣然成行,他知道这个太子虽然不太受待见,但不管是谁,在朱棣这样一个强势老板手下干活都不会好到哪儿去,而且这个太子还多次监国,做的也算是中规中矩,日后肯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现在看来这个老实人对自己还是挺有好感的,朱明不介意与他的关系再走近一些,虽然汉王强势,但有得就有失嘛
到达宫里是照例的寒暄,作为帝国未来的继承人,朱高炽的一言一行都是很谨慎小心的,所以你也不要指望与他有太多的详谈甚欢什么的,你总不能和一个帝国的太子聊前几天去媚香楼中的香艳见闻
于是乎,当朱高炽为自己御下不严,导致三位最尊贵的客人竟然收到了致命的红药丸,其中一位还因此而死一事道歉不已,并恳请朱明的宽宥,朱明自然是指天画地的告诉朱高炽自己毫不在意,而且这事和太子爷真是扯不上太多的关系
正事谈完后,两人便陷入了一个短暂的尴尬之中,幸好此时有人来了——皇长孙也被邀请参加晚膳,所以下学之后便也过来了
朱明有时候也挺为这种天家的骨肉之情感慨的,连老子叫儿子吃个饭也要正正式式的请来,哪有平民人家吃饭了一敲桌子立马围一大桌吃的开心啊
童言无忌,朱瞻基的到来立马给整个大殿中增加了一丝活跃的气氛,看的出来朱瞻基是十分喜爱朱明这个先生的,朱明首先谢过了朱瞻基赠与自己的环佩,接着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黑水明国的事情来
“自由城中劳力奇缺,在我的府上都没有奴婢,平日些洗扫都是府中的卫士兼任,人们都被集中在了一起,大房子里面,纺布、做木工……”
“家家户户都可纺布,为何还要集中在一起来做这事呢?人都要从自己家中来到你为他们准备的大房子,路上岂不耽搁了很多时间吗?”朱瞻基问道
对于他来说,男耕女织,在家中用小纺车纺布才是正道,还不耽误带孩子做家务,朱明知道小农经济意识长期占据着中国人的观念,虽然明代还是形成了规模化的商品生产发端,但也被满人扼杀在萌芽之中了
朱明只得解释一些大的器具要很多人一起才能使用的过来,但这大器具开动的效果是单人百倍的力量,所以十人加一起可以发挥百人的功效
这些个解释只是让朱瞻基似懂非懂,倒是朱高炽频频点头,江南这样的小型作坊一直都存在,对于经过严格训练的太子来说,一些道理自然不会不明白
这些朱瞻基不大感兴趣,他很快问道了自己的兴趣之上:“听闻南洋之人也面目黝黑与昆仑奴颇为类似?他们也像昆仑奴一样力大无比吗?”
“面目黝黑是有的,但却身材瘦小,而且未经教化,凶顽不灵,让在下十分头痛啊”朱明说道,“南洋的汉人太少,让在下处处受人掣肘”说完还唉的叹了一声气
看了看太子并无反应,而皇长孙是不知所以,朱明便打算接着这个机会现在二线人物这探探口风:“南洋瘴疠猛兽横行,不知日后朝廷流放犯人时是否可以考虑南洋,既对他们起到了惩罚作用,让天下人为之胆寒
这就恶毒了,古代流放到个云南都算是悲惨的了,如果流放到南洋估计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朱高炽也明白这朱明的想法,虽然犯人有这里那里的不好,但好歹是汉人,而且还有很多是政治犯、贪污犯这样的高智商犯罪分子,对于他领地的建设还是能起到一个不错的积极作用的
这也只是朱明的第一步,把黑水明国弄成大明制定流放地,再多弄几桩大案要案,几千人就跟赶羊一般唰唰的迁到南洋去了,多好后面那些个流民甚至是工匠当然也是朱明的目标,但也得一步步来
一般来说流放的人是罪不至死,也就是说对政权对人民威胁不大,这流放到南洋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哪天赦免了能允许你回家了,这南洋要回来估计够呛
这事是有利有弊,朱高炽自然也不能信口开河,只是告诉朱明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真有此意,也得拿到朝堂之上,由刑部的提出来最后皇帝拍板
想到后来那些西洋人的罪犯、无业者开发了澳大利亚、美洲,把旗帜插遍插满他们所到之处,朱明知道人在绝望情况下逼出来的爆发力是惊人的,他需要这样的一个群体
“在下准备正式上国书予大明皇帝,呈明海外小邦的难处,汉人数量不增反减,如此继续下去,小邦覆灭在即”朱明再次声泪俱下的强调了一次,先给太子吹吹风,到时候多一个人讲话也就多一份力量
聊完了天,就是吃饭的时候了,虽然菜式做的精细,但吃东西的规矩太多,节奏太慢,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但至少是太子的善意释放
早早的吃过饭后,为了避免被锁在宫里,朱明匆匆告辞了出来,一路回到自己府上时,却发现此时府门口指指戳戳的有几个闲人人
“让开让开葉国公回府”随侍朱明的李亮上去将人赶开一条大道来
正站在大门前的张斌脸色铁青,看到国公爷回来了,立马迎了上来
“国公爷,属下护卫不利,让宵小之辈差点毁坏了钦赐的牌匾”张斌羞愧的跪倒在朱明面前说道,随后细细的描述了一番事情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来了一名粗壮的汉子,先是来府门询问为何魏国公府不见了变成个什么鸟葉国公府,接着便破口大骂起来,说的话还十分难听,最后竟然从身后解下刀来,叫嚣着要劈了这块牌匾
“人在哪?”朱明问道
“正在柴房锁着,等大人回来定夺”张斌乖巧的说道,这人送不送官,就在朱明一念之间,若是狠下心来,打个半死,丢到官衙放不到半天也就死透了
但朱明不想这么做,看来此人与魏国公府还有些渊源,朱明想要先见见这个对他很不满的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黑水阁
第一百五十八章黑水阁
朱明在张斌的带领下走入了府内的后院,刚才闹事的人就关在了后院的杂物间中。
“公爷,这边请。”张斌指引着道路。
看到眼前这人,朱明丝毫不奇怪他会有如此莽撞的作为了,俗话说相由心生,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虬须,衣衫不整的汉子,就算是那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兵痞也没这造型的。
“为何大闹本公府?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要进大狱的么?”在把这人送往衙门之前,朱明想要弄清楚此人到底是何动机。
“我向来只知魏国公,从来不知什么葉国公四年前我还来过这魏国公府,怎么会不记得这地方,从哪里冒出来的葉国公?”
当朱明一听此人讲话就疑惑了,这人发音生硬,明显不是中原人,而且看他的造型,估计是从哪个边陲荒漠过来的无疑了。
“你叫什么名字,与魏国公又是什么关系?”
“草原上的汉子敢作敢当,我叫乌木扬海”
“蒙古人潜入我大明是何居心”一旁的张斌听到后便厉声喝问道。
“哼,我也是大明的百户,凭何不得进入这大明”那汉子也昂起头来回吼道。
“哦,你说你乃大明的百户,可有凭证?”朱明挥手制止了正要暴走的张斌,想必他与蒙古人有过一段很不愉快的过往,才会如此失态。
“我从兀良哈来,当年国公爷北平练兵时,深受国公大恩,此番好不容易再次来这大明,就是为了见一见国公,以后我的部族就要迁移了,怕是再也不会来了,你给国公送个话,就说乌木扬海前来拜访了,自然就能证明我的身份。U点com”那人虽然表面看起来鲁莽,当说话倒也井井有条。
“可是我这里并没有魏国公。”朱明好脾气的问道。
“你这这算是个什么狗屁葉国公府”
这话再一次激怒了众人,朱明仍是冷静的制止了众人。
“你要找的是徐辉祖吗?我这府邸是皇上钦赐的,而他已经被皇上勒令闭门思过了,而且也没有魏国公了,你若是寻访中山王的后人,那还请去定国公府。”虽然这个乌木扬海言语不逊,但从他这千里寻访只为告别来看,还是一个重情义的汉子,朱明便也没有为难他。
“定国公又是何人?况且国公与皇上是何等交情,当年他在北平时,燕王对他是何等的尊敬,此刻怎么可能让国公闭门思过呢”那乌木扬海瞪大了眼睛问道。
嗨,要不是徐辉祖与燕王关系够硬,敢于直接与篡位的朱棣顶牛的他此刻哪还有小命被软禁起来闭门思过,以朱棣的心胸城府来说,有一百种方法让他立马死翘翘。但也有种说法是燕王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徐辉祖的妹妹说了一句“忠臣不可杀”才换来了朱棣对徐辉祖的宽宥。
总而言之,徐辉祖脾气太拧,得罪朱棣的狠了,今生怕是再没有复出的希望了,就是不知道徐辉祖软禁何处,这样一个颇有乃父风范的统兵大将最终被圈禁在高墙之中终老,实在是令人唏嘘。
“徐辉祖无礼犯上,已经闭门思过好几年了,你是见不上的,还是速速回去吧今日念你初犯,本公也不愿苛责你,来人,抽他十鞭以示警告,然后逐出府去。”说完朱明便转身出了门,这是朱明有意放他一条生路了,虽然过后自己有麻烦,但也无关大碍。
朱明的亲卫高举轻放的打了十鞭,这莽汉也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对着朱明离去的方向大喊了一句:“多些葉国公”随后便一瘸一拐的出了府。U点com
此人的身后,远远的缀了两拨人,一拨是朱明派出的亲卫,想要看看这汉子到底回去哪里,而另外一拨自然就是得到消息后出动的锦衣卫人马了。
但这乌木扬海也不是傻子,虽然一时冲动做了傻事,但不可能继续傻下去坐以待毙,以草原上锻炼出来的嗅觉,他明显感觉到了危险。回到旅馆中取了骏马飞快的向外驰去,他身上有腰牌,城门的守卫没有得到命令,跟踪的番子也没有明确的指示,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马术超群的汉子飞驰一般的出了城门。
对于乌木扬海来说,徐辉祖对他全族的救命之恩不能不报,虽然这里人地生疏,他还是决定在迁移前要为自己的恩人做些什么。
而这一个事件不过是朱明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放了也就放了,虽然密探会把这件事如实上报,但相信也没什么人会来用这样一个鸡毛蒜皮的事情找麻烦的。
在一天后发生的这件事情才是大事,至少对朱明来说。
广州的黑水明国船队顺利抵达了,满载着南洋的特产,还有自由城特有的一些加工品,之前朱明手下的商人就已经在南京城中物色地点了,已经有了眉目,此刻真正的戏肉到来,也该在这城中开展起来了。
秦淮河岸边靠近各大青楼画舫之地,一家名为“黑水阁”的店铺牌匾挂了起来,在新年之前,这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店铺开张成为了前往青楼画舫潇洒的众多文人骚客的另一个关注焦点。
首先是店里除了伙计和掌柜的之外,还多了两名金发碧眼的“波斯猫”,朱明原本想用更具有本地特征的南洋女的,但是那些土著女人实在没有太多可取之处,像泽丽阿那样的异类绝对是几代优良血统堆积的效果,所以朱明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大明的番人也很多,花了大价钱还是能请得到这些金发碧眼番娘的。
这个地方虽然有点明显,但也总算是有自己的一处落脚点了,马威留在南京城中的几个探子,有一个便以伙计的名目进入了这家店铺,从来往的客人最终获取他们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有时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店铺刚一开张就算得上是生意火爆,尤其是靠近秦淮河,店中几个大杀器更引起了无数豪客为了搏美人一笑而一掷千金。
首先是朱明的船队带来了大明的稀缺品——龙涎香,传说中为海龙吞吐日月菁华集萃而成,乍看灰白色并不起眼,但若是融入水中涂抹于身上,或是直接在室内点燃,香气四溢经久不散,更有**的奇效,在大明便是王公也不可轻得,而此刻在这黑水阁中,却有一块小盆大小,足足二十几斤的龙涎香摆放在最显眼的货架上。
黑水明国以海上商贸立国,这船队多了,四处探寻,再加上处于航道枢纽之处,发现或是购买一些龙涎香自然比起施行海禁的大明要方便多了。
若是出得起价钱,那金发波斯猫就会款款扭动着腰肢,弯下身来撅着翘臀,轻轻的为你敲打下来一块,任你凭此物去博得美人欢心。
其他的一些镜子、珍珠、水晶这类常见的货品更是品种繁多,只要你能想到的奢侈品,这里应有尽有,而且做工带着一股异域风情,加上那调笑起来荤素不忌的番娘,让路过的行人就算只为开开眼界也愿意进来坐坐。
当他们进来后,发现这个外面看来不大的店铺里面别有洞天,三个布置巧妙形成的供客人们休息聊天的小厅,中间被细珠帘隔开,沿墙都是货架,你可以坐下休息的同时观赏周围的货物,还可以与朋友谈论一二。
上得楼去则是一间间贵客谈价格选商品的雅间,这里也有专门买来的婢女伺立门边笑脸迎客。
这样的一个充满了异域情调又闲适的去处很快成为了一个新的休闲地点而不是店铺。
在这个时代的人,从来没想过购物也能购的这么有情调,这么有感觉,对于朱明是稀松平常的念头在这个时代无一不是颠覆性的。
按照头几天的营业状况,朱明都担心是不是现在就要告诉广州紧急调拨货物过来,同时要求自由城那边加大对大明奢侈品的输送力度了。
这黑水阁的蓬勃发展暂且按下不表,随船装运过来的除了货物,还有两万多两的现银也一并运入了葉国公府中。
如此多的奇珍异宝,除了放在黑水阁中出卖,也自然要和大家一起分享了,朱明使出天女散花手,雨露均沾,府中就算是婢女厨子也都得到了一份价值不菲的异域商品。
看着在黑水阁中要卖到十两银子的小镜就这样被送给了自己,这些个下人婢女都觉得这葉国公府的福利实在是太好了。
府中的人都得到了厚赏,外边的人自然是不会漏过,朱明安排了一份礼单要陈善礼代替自己一家家去上门拜访聊表心意,这也是避嫌,若是自己亲去了,指不定被人猜测成自己有什么阴谋。
而自己手下的商船队从广州而来,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这时派个重要的手下去送些土特产,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既不轻慢了别人,也显得自己会做人。
不过有一家是必须自己亲自前去的了,尤其是在今天自己递上了第二份国书,请求大明允许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属国在大明招募匠人等劳动力前往南洋的国书。
知道这是肯定不会被批准的,朱明只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而已,大明的户籍制度如此严格,怎么可能让你随便招人,这只不过是他试探的第一步。
带着长长的礼物单,朱明进宫求见……
第一百五十九章 伏击(1)
第一百五十九章伏击(1)
皇帝不是随便见的,朱明早就提前就上书广州港船队到达,带来了南洋特产若干,要求入朝进贡,今天才排到了时间,所以朱明也在今天选择了上国书要求人口迁移。U点com
进入宫中时,朱棣已经用过了午膳,并继续开始下午的工作——批阅奏折。勤勤恳恳的朱棣同志虽然比不上他的老爹,但好歹也是天下大事一人决断的勤政之君,内阁暂时还只是他的秘书处。
当内侍禀报朱明已经入宫进贡时,他停下了手中的笔,朱明的身份还是使节,必要的尊重是必须的。
朱明递上了贡品清单,长长的一串用了内侍很长时间来念,但双方的心思都没在这上面。递上来的国书朱棣已经看了,迁移人口是不可能的,现在大明还没有严重的土地兼并之祸,暂时还属于耕者有其田的秩序社会,就算个别失去土地的农民,依附于地主之下作为农奴倒还活的下去。
好言抚慰了朱明一番,朱棣明确的告诉朱明,这南洋之地酷热难当,若是迁民于此,一路颠沛流离之苦,怕是没有多少人能顺利达到南洋。
但朱棣也表示可以给朱明行个方便,如今大明边境并不宁静,若是抓获的战俘奴隶倒是可以卖给朱明,这些边陲之地的战俘很多也是杀了,俘获的小孩则是阉割,卖不卖给朱明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对双方都没什么大的好处也没什么坏处。
这人口的口子也不可能一下子松动,总是要让朱棣看到有好处才行,大明内部迁徙都够麻烦的了,那些个民众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离开自己生养的土地啊。
自己的意思表达到了,朱明便谢恩告辞了,明天一早应该就有回赠的礼物清单了,反正不会让外邦使节吃亏,这是中原王朝的一贯作风。
当朱明随着引路的宦官向宫外走去时,后面有一人匆匆追了上来,见着朱明后长长一揖:“葉国公,皇后娘娘吩咐奴婢感谢国公的礼物。”
朱明想起来自己这次进贡的东西倒还真有几件是送给皇后娘娘的,一面一尺见方的大镜子在这个时代是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宝,就算是最擅长于此道的威尼斯人也未必能造得出如此巨大的镜子来。
还有龙涎香,麝香等各种香料,都是女人的最爱。
可是作为皇后,若是收到这样一些礼物就巴巴的派人出来感谢自己,而且是刚刚送上去感谢的人就跟了出来,这份热情也有点太过了吧。
朱明知道对方接下来还有话说,便也不急,慢慢悠悠的看着这个中年宦官。
“皇后娘娘要小的转告国公爷,最近晚上出门多带些护卫,还有,徐家不争气的子孙,该教训的自然要教训,但还请国公爷注意分寸原谅则个。”
朱明心下恍然,史上记载徐皇后贤良淑德,仁孝宽和,化行宫壸,几乎众口一词对这名女子叫好,今天看到她的行事作风,朱明觉得果然此言不虚。
估计这个做姑母的收到风声徐景昌那晚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后要找人寻朱明的晦气,这才出言提醒,但是不恃身份威压朱明,反而请朱明原谅则个,算是把姿态放得很低了。
所以朱明也是肃然躬身一礼,说道:“请回禀皇后娘娘,在下懂得分寸。”
别过这名宦官,出了宫门,因为前几日乌木扬海的事情,朱明也很想弄清楚这徐辉祖到底被囚禁在哪儿,所以此刻朱明倒是有心让这徐景昌来寻寻自己的晦气,否则他也没有借口找一个堂堂定国公的麻烦啊。也许作为徐家人,徐景昌还会知道一些什么。
于是在这天的晚上,花都张斌几人又享受到了那日的待遇,媚香楼中潇洒一夜游。
虽然不会有些什么风花雪月的故事,但室内温暖如春,暗香萦绕,酒酣微醺,美人软语清唱,这样的感觉也称得上人间顶级享受了。
于是乎,在朱明特意的交代下,几人做好了准备,自家的亲卫还有国公府的护卫,动员起来也有一百四十多号人,朱明的亲卫自然是优中选优的,全都带上,而那近百护卫中也挑了三十几名武艺出众的一共凑了八十来人。
这纨绔子弟若是要在南京城中闹事,几十人也是他们敢于出动的人马总数了,要不然惊动面就太大了。
现在是朱明知道这徐景昌要暗中使坏,而徐景昌还不知道朱明知道他要暗中使坏,一场好戏就这样将要悄悄上演。
把八十多名伏兵留在了必经之道靠近几个险要之处道路旁边的民宅中,朱明留下了李亮带队,自己则带着张斌花都施施然前往媚香楼。
媚香楼画舫的生意还是那样的好,朱明并不是多么霸道的人,几人只是点了一间雅间和几名普通的乐师,就着一桌子好菜吃喝起来。
虽然朱明行事低调,但此刻秦淮河上的欢场客,有没见过朱明的,但不知道他的却少,而这画舫上的婢女大部分都是见过朱明的,此刻几下里悄悄一说,立马就传开来了,不少人又把前段时间徐景昌的糗事拿出来再次谈笑了一番。
而有有心人则借故悄悄的上了小舢板下了画舫,向着岸边驶去。
此刻徐景昌正与一群狐朋狗友在家中吃喝得正酣,当那匆匆下船之人把消息带到定国公府上时,借着酒力的徐景昌瞬间就被点燃了,十六岁血气方刚的年龄,受了那等奇耻大辱,这个场子非得找回来不可
“朱明这个缩头乌龟,整日躲在府中,今日外出可算让小爷逮着了,不枉我四处派人打探消息,今日定要给他好看”
几声大吼下,这聚在一起吃喝的六名少年也都是嗷嗷叫起来,叫嚣着定要为徐大公爷报仇雪恨。
其中一人似乎还深谙兵法之道,看来也是哪个将门世家出来的。他伸手沾酒在案桌上勾出一副简易地图,大声说道:“这朱明要回府上,这个拐角是他必经之路,我们就在这儿伏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又有一人大呼道:“这朱明号称是孤身在海外一人打下了偌大的基业,今晚,我们七人便一起试试这朱明有几斤几两,也不要叫人小看了咱们的家学渊源!”
于是乎,这些少年每人随时都带着的七八名随从,加上徐景昌从府上挑选出来的四十名精锐,凑了近百人的队伍,乱哄哄的就要往府外跑。
中间有带刀的,扛长矛的,一人还擎出了一把硬弓,立马被头脑清楚的人给夺了下来,扔回了府内。
还是徐景昌自己最终想明白了,就算是打,也不能出人命,又吩咐所有人寻根木棍儿在身上带着,一时间屋内的桌子椅子就遭了殃,一条条的椅脚被拆了下来。
好在几人还有点马摘铃人衔枚的基础知识,一路闹哄哄的走了一段后,慢慢的整顿好了队伍,声音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就在这寒冷寂静的夜里,一群人黑压压的影藏在道路拐角的黑影中,房屋后,大树后,准备进行着他们的伏击任务。
第一百六十章 伏击(2)
第一百六十章伏击(2)
当朱明几人在画舫之中享受着温暖的火炉,欣赏着美女的曲艺,还可以吃香喝辣好不快活时,徐景昌一行因为报仇心切,害怕走脱了朱明,只得在凛冽的寒风中守在黑暗孤寂的巷口拐角之中,还得小心巡城兵丁。U点com
朱明早就将自己的弟兄们都安排在了民居之中,虽然无聊了点,但总算没有寒风刺骨之苦,所以几人也就乐得在画舫上继续潇洒一段时间。
直到半空中孤冷寂寥的月亮也将要隐去它的身影,画舫驶回了岸边,朱明几人为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喝什么酒,此刻几人骑在马上,外松内紧,周围环境的一切变化都尽在他们眼底。
前行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路旁的民居中就是手下埋伏下的兄弟了,而再向前走,就是几个阴暗的胡同,一旦发生什么问题,可以获得最有力的支援。
四处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人会想到旁边的两户民居中埋伏了八十多名精锐的战士,朱明对自己手下的五十名亲卫能这样毫不奇怪,但是府中的三十多名卫士也能这样,倒是让没有太过于关注府中卫士军事素质的朱明有些吃惊。
再往前走,就该拐弯了,虽然四周静悄悄的,但朱明几人还是本能的嗅到了一丝危险。
“小心些。”朱明转过头去对两名手下说道。
当三人转入这条连接两条大道的小胡同中,虽然是有心防备,但是一前一后突然拉起的两道绊马索和从旁边院子中翻墙而出,从阴暗角落中突然窜出的黑影,还是把朱明三人吓了一跳。
看着这群手持短棍气势汹汹的歹徒,朱明三人却没人有任何的惊慌,这让在寒风中苦苦守候了两个时辰,为自己的无比毅力还在自我感动不已的徐景昌十分不爽,这次伏击算是他全心全意策划实施的一大“战役”了。
提前打探消息,苦苦的埋伏,最终守到大敌并顺利围之,徐景昌在某一刹那都有些感觉自己也能像先祖那样成为一位伟大的统帅。
但是仰视到骑在马上的朱明,那个人还是那样的不在乎,徐景昌心中有些气急。
“朱明今**总算落在我手里了,今天就要让你为那天的嚣张付出代价上”
一声招呼,徐景昌的属下和狐朋狗友们纷纷向前杀去。
朱明几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眼前清一色的短兵器——木棍的敌人,而且仔细看去,不少敌人手持的都是桌椅腿儿,朱明额头上瞬间划了三道线,这对手也实在是太弱了,自己是不是胜之不武呢?一个锦衣玉食没有经过任何风浪的十几岁小娃娃而已。
抽出腰刀,连着刀鞘,几人在马上抽打起来,居高临下,缺乏长兵器的围攻敌人没有一人能近的了身。
“快快把他打下马来,快”急得徐景昌大叫,他指出的方针是对的,于是有几个手下忠实的执行了这一命令,他们甩出手中的棍儿,打向了马上的三人,朱明身上硬生生的吃了几下,虽然衣服穿得厚,但还是吃痛,不过要把人打下马来,这种程度的攻击确是远远不够。
而这边如此之大声的打斗,自然是传到了埋伏在道路两旁民居中的朱明护卫耳中。
正常情况下,此时大喊一声,掏出家伙齐吼吼的冲杀出去,打他个落花流水姹紫嫣红是一般来说最正常的打法。
而此刻李亮统领的队伍却没有这样,他命令手下的亲卫制止了蠢蠢欲动的葉国公府护卫,一个个安静的鱼贯而从府中出来。
而每个朱明亲卫的手中,都持着一根让人相当熟悉的兵器——竹枪,只是这竹枪也是匆忙准备的,其实称为竹棒更为恰当,因为并没有枪尖,而且良莠不齐,不少是晾衣服的竹竿,只能将就用了。
“你们三十人去支援公爷,慢点儿,切不可打草惊蛇,数到两百下后再冲出去”李亮吩咐着那三十多名公府护卫。
那些护卫自然知道李亮在朱明心中的重要地位,加上一直以来受了朱明不少的好处,虽然不明白这亲卫队长李亮要做什么,但想来不会害自家公爷,都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然后领头的一人开始小声数了起来。
李亮带着手下的五十兄弟沿着大道的另一边墙根向前猫腰窜去,这大路边的几个小巷都是联通到旁边大道上去的,朱明走的和徐景昌埋伏的是最近的一道,李亮此刻带人是去绕远端的巷子包抄后道。
就在朱明几人体力不支,被徐景昌的手下逼近了马匹,还有一只手都差点堪堪的抓着了他的衣襟。
徐景昌差那么一点点就认为自己要得手了,但此刻从巷口冲来的一队人马让他郁闷的咬牙切齿了一番。
三十多人呐喊着冲了过来,手中也是持的短木棍,不过样式就比徐景昌的统一太多了,而且看来这三十多人还算是训练有素,聚集在一起也算是进退有据,在狭窄的巷子里,面对人数近三倍与自己的敌人并不露怯。
郁闷啊,煮熟的鸭子怎么能飞掉,徐景昌大声的吩咐道:“缠住朱明,其他的人给我把这群崽子冲散了回府重重有赏”嘹亮的鸭公嗓划破了夜空。
乒乒乓乓,不时有木棍交击的清澈响音,以及木棍打在人身上,或是棉衣里棉絮发出的啪啪闷响,或是正巧打在手臂上的“啪哧”一声脆响,几个受伤的人躺倒在地发出哼哼的吃痛声,让所有人明白了这也是一场战斗。
迟迟无法打垮对面的三十人,连朱明几人也下了马融入了这三十人中,今天的伏击难道要失败?徐景昌此刻考虑的不是回去后可能被姑母甚至是皇上责罚,而是他如此“精妙”的计谋竟然也失败了,那何时才能报仇?
但他更想不到的,此刻身后有一支幽灵一般的队伍慢慢接近了他们。
就在徐景昌带着众人还在奋力攻杀时,甚至这个娇贵公子也挽起了衣袖亲自上阵,他一个躺在地上正捂着肚子哼唧的手下无意扭头看了一眼,看这一眼他就张大了嘴巴,嘴里发出“看…看…”的声音。
就在背后,巷子的那头,一排竹子似乎横着生长了出来,而且向前不断逼近,这些竹子都被握在另一端的一群人手上,他们步伐稳重,悄无声息。
“我们中埋伏啦”这个倒地的伤兵终于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嘶吼。
打的正酣的徐景昌几人回过头来时,李亮带领的亲卫已经只在十几步外了。
“杀”李亮发出了第一声怒吼,接着众人迈着小碎步,保持着队形,几秒钟后,一排竹棍一齐刺了出来。
在后排的定国公府众人纷纷被点中了腰腹、大腿,反正是你身体的下方,不要小看这一点,被点到了无不嚎叫一声倒地就痛苦的滚了起来,这群亲卫将朱明刺击之术发挥到了极致,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出手又快又狠,即使是平头的竹棍,也够让这些人喝一壶的了,重的甚至筋骨俱折。
一排排的敌人被点到,此刻在人群中的徐景昌也震惊了,对面那群人简直就是杀戮的机器,没有人能近的了身,他们只会一下一下准确而没有感情的刺出手中的武器,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去。
在试图向着朱明那方做出最后一次的冲击无果后,徐景昌的队伍在巨大的压力下崩溃了,最先倒戈的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不是定国公府的”几人都丢下了木棒闪到了巷子的墙边,紧紧的贴着,有几个他们手下的侍从还想翻墙跑到路边的民居中去,都被打枣一般的被打了下来。
一根竹棒向着徐景昌点来,他连忙用手中的木棒格挡了一下,但竹棒似乎丝毫不受他这一格的影响,仍是向着他的腿上刺来。
“呲啦。”这一下格挡还是将竹棒挡开了稍许,但是速度飞快的竹棒竟然带着呼啸的风声把他的衣襟给划开了一大道,然后擦上了他的大腿,顿时徐景昌就站立不住了,一歪就倒了下来,大腿火辣辣的痛。
完败,完败啊,看着周围一群东倒西歪哭爹喊娘的手下,徐景昌瞪大了眼睛,脑子似乎停滞了一般。
“停”这是朱明发出的命令,徐景昌的手下早已丧失了抵抗意志,没受伤的纷纷丢下了木棍束手靠在墙边。
朱明似乎很惊奇这个纨绔的公子哥儿竟然没有吃痛的大喊也没有大声的求饶,或是搬出自己那显赫的家世来威胁,就像吓呆了一样傻傻的坐在原地。
“把他们都赶到一起,快点,我们闹的动静这么大,巡城士兵就要来了。”朱明吩咐了一句,他准备教训两句徐景昌就全部撤退了,这烂摊子留着就行了,反正事情是徐景昌先挑出来的,也不怕他去告黑状。
就在朱明把敌人都赶到一边,自己人集合在一起准备离开时,那个一直呆呆坐倒在地的少年却突然动了,他以与之前不相称的迅捷动作爬了起来冲向朱明。
所有人呆住了,难道这定国公是发了失心疯,非得要分个生死不成。
朱明也后背微微一弓,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厮杀时,那徐景昌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朱…葉国公,我,我也想学这万人敌之法。”说完仰头看向朱明,那眼神中竟然隐隐含着一丝坚毅。
难道这徐景昌被打傻了?或是也突然有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附在了他的身上?
看了看周围那错愕的目光,一直愣着也不是办法,朱明上前扶起徐景昌:“定国公,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先走。”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教武艺的老师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教武艺的老师
“起来吧,先回去,明天来我府上。”朱明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哪门子筋搭错了,只得温言抚慰,先打发走再说。
接着也不再逗留,毕竟被巡夜士兵堵住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叫齐手下向着另一条路飞快的撤去了。
而跪倒在地的徐景昌,仍旧呆了小半会,才站起身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低声说了句:“我们先回去。”
于是一些能走动的纷纷搀扶着不能走动的人,也向着另一条路离开了,这个胡同中,瞬间又恢复了安静,地上,连血迹也没有,半晌,旁边的民居中才有人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看刚才这里有发生了怎样的血战才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但是当看到干净如昔的街道时,他不禁摇了摇头,是不是自己刚才睡迷糊发生幻觉了。
朱明这一方都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所以晚上这等小小的打斗丝毫没有引起他们什么感觉。
而在徐景昌一方,虽然他们手下的家将护卫不少都是也经过大风浪的,但对于领头的几个少年来说,今晚真真是刺激的一晚。
虽然这些少年晚上挨了打,但也都是些皮肉之苦,走在路上时还是愤愤不平沉默不语,但是走入定国公府后,在大厅坐定后,一个个却七嘴八舌的描述起晚上的战况来。
“我看着朱明也挺有两下,一人在马上,我们这么多人也近不得身。”
“太稀松了,我们是来的匆忙,否则几根长杆捅也把他捅下来了。”
“说到长杆,啧啧,那后来包抄我们后路的队伍,那阵势,若真有这么一两千人的长枪队伍,便是千军万马我也拦的住。”
“不错,这朱明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的手下悍勇强健,又熟悉阵仗,若是晚上我们统领的人马换换,还不打得他哭爹喊娘的。”
“不要说了”徐景昌猛拍了一下桌子。
在坐的少年都呆住了,他们这几个算是徐景昌在南京城中唯一的朋友了,也多是些勋贵子弟,家中的大人也是看到徐景昌家世显赫,也乐得这些子弟与他一同厮混。
于是乎几人天天胡作非为,但像今天一般徐景昌向他们发这么大的火,可还是第一次。
“明天我要去向朱明,不,去葉国公府上请罪,然后求他收我为徒。”徐景昌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一众人都惊呆了,去向一个仇敌赔罪也就算了,还要拜他为师?
一个少年乃是英国公张家的旁支子弟,也是武将世家,此刻也出言附和:“唔观绕后包抄我们的那群士兵,必定不是大明朝军队的阵仗,倒真像是那朱明自己训练出来的蛮夷士卒。”
听得这一席话,所有的人都若有所思,这朱明听闻单枪匹马在海外创下偌大基业,必定不是平庸之辈,单看晚上的这小队枪兵,也能管中窥豹,朱明的领兵能力可见一斑。
众人都不说话了,其实在坐的包括徐景昌在内,谁又不是热血少年。其时大明北方尚有元蒙残余,西南蛮夷又是蠢蠢欲动,可以说边界并不宁静,而且靖难刚过去,武人沸腾的热血还没有平静下来,而勋贵们也还没有奢华堕落到醉生梦死的地步。
徐景昌这也小集团平日里除了喝酒玩闹,聊得最多的倒是领兵打仗,所以他们也这么爱惹是生非,就是为了试试自己的身手,打斗打斗而已。
“就这样说定了,时间太晚了,若是不愿回去的派个下人回家送信,今晚就住在我府上,明早一起去找葉国公拜师。”徐景昌狠狠的挥了一下拳头说道。
他家没什么长辈了,不像其他的武将世家子弟,还有人悉心教导兵法武艺,徐景昌自己完全要靠自觉了,他又散漫惯了,这一来真是快变成一个纨绔,幸好此刻他心中下定了振作的决心,一晚上竟然是兴奋的完全没有睡意,只盼快快向朱明袒露自己的心声。U点com
而朱明就想得更多了,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他只是觉得这样一直耗在大明也殊无什么意义,今年的年肯定是在南京过了,皇帝还会赐宴他们这些番邦使者,然后呢,朱明决定要去北方好好看看,看看北国的风光,顺便也看看自己的人在那山东发展的情况。
若是朱棣不允,那自己说不得只能找个机会出逃了,这样一直陷在南京城中也不是个办法。但这样出逃以后与大明官面上就再难打上交道了,以后只能偷偷摸摸从大明偷运人口,很难大规模的发展。
千头万绪一时难以理清,竟也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朱明大早就被吵醒,等到他走出房间才得到禀报:“外面定国公求见。”
哭笑不得啊,想不到在这大明和这样的破孩子耗上了,但从礼节上朱明也不得不洗漱干净,出门见客。
一见面徐景昌就用上了大礼,这在双方地位平等的情况下可是使不得的,朱明慌忙上前扶起徐景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景昌一示意,他的一名手下上前双手递上了一份礼单,朱明满脸疑惑的接过,只见上面列了长长一串的礼物。
当先就是白银三千两,明光铠十领,好厚重的礼物,朱明并不在意这点钱,但一上门就出手如此大方的,确实还是少有。
“不知小公爷上门有何贵干,这么厚重的礼物,本公可受不起啊。”
“还请葉国公不计前嫌,收下这些束脩,在下愿奉葉国公为师,只求能学得公爷开疆拓土的一身本领,好去杀尽那些鞑子”
这学费给的还真是够本,看着眼前这个面色青白,一看就知道身体底子打的并不好的少年,朱明不知道他们这热情能持续多久。但再一打量,这徐景昌眼底却含着一份坚毅,一动不动的与他对视,而且手臂长近至膝,好一双猿臂,优良武将的基因还是在他身上得到了体现。
“好吧,只要你们能吃的下这份苦,我就收下你们七人,但是每日清晨便来我府中,不得延迟,否则就自己乖乖的滚回去吧。”
“得令”看到朱明如此爽快的答应,原本还在忐忑的徐景昌也是高兴的一揖。
朱明心中也是有所考量,这大明尚武的种子,自己若是能增加一分,也便是有功于天下了。
反正闲来无事,朱明当下就把众人领到后院,开始第一天的课程。
“我也不打算教你们武艺,这武艺之事,不过对付二三人而已,你们都是勋贵子弟,以后也少有亲自与人厮杀的机会,但是打熬身体,万万不可荒废。”朱明说道这里,摇了摇头,“看看你们几个,十几岁的年纪,身体被酒色掏空成这样,以后若是还在我这学习,便不得饮酒和沾染女人,可听明白?”
众少年兴致正高,一同大声称是。
“好,以后形成惯例,每日来我的府上后,自己绕这后院跑上三十圈,然后举石锁一百下,接着刀劈一百下,攒刺一百下,活动开身体后开始讲课。
众少年点头称是,朱明知道这样的训练量对于营养充分的七名少年来说毫无问题,便让他们在后院中先完成今日的训练。
几人在后院默默的跑着圈子,工部侍郎陈家的小子却微有不满,他家原本是文人,与这徐景昌靠近原意也是与勋贵们打好关系,可不是来这学武来的,而且学武也就罢了,还不教武艺,每天只是跑步和自己劈刀,全然没有说书人口中的什么甩枪花,回马枪之类的炫目技艺教授。
当他把这个疑问将出来时,却受到了张家小子的嗤笑,还甩回马枪呢,就咱这身板,策马飞驰不被甩下来就烧高香了,看来这些武将子弟还是十分清楚身体的重要性的,只是这张家小子也是旁支,平时也少人督促,慢慢的荒废了而已,此刻有这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抓住。
用了大半个上午,几人才做完了朱明早上所谓的热身功课,已经是累的喘不过起来。
几人无精打采的来到朱明的书房,听朱明讲解用兵之道。
看着眼前一个个如同死狗一般的少年,朱明一笑,谁叫你们年纪轻轻就不爱惜身体,幸好时间还来得及,仍是长身体的时候。
“看你们也没什么精神听得进去,我今天就简单讲讲接下来要教给你们的东西。”朱明清了清喉咙说道,对于从后世而来见识过无数战法的他来说,随便摘出几个行之有效的战法出来讲解,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你们那晚见识的枪阵是一个,到时我也会讲授给你,尤其是八尺的长枪结成枪阵,便是最强大的铁甲重骑,也不敢正面缨其锋芒。”
众少年都是连连点头,那晚小队的枪阵气势都已经见过了,确实如一面铜墙铁壁一般。
“还有一个比枪阵更为强大的,也是对付骑兵的利器,火铳手。”
“那东西发射太慢,才打一枪就被敌人冲到跟前了。”有人发出疑问。
“那是你们发射战线不够合理,若是阵型做到层次分明,列为三五队,一排射出后一排顶替,而已经发射的退后装火药铅子,如此往复不停,可有人能冲的过来?”朱明淡然说道,这朱棣发明出来的战法,自己就先给他提出理论依据吧。
几位少年都是听得呆了,徐景昌是知道大明同样的勋贵之家沐家是十分善用此等火器的,但几人并没上过战场,却想不到还有如此精妙的战法,一时之间竟听得如痴如醉,只盼时间不要过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埋下种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埋下种子
接下来的几天,朱明留在府中悉心教导着几名少年,结合自己的理解,对于火器的运用当世应该没有人能比得上朱明的见识,所以一众少年对于这火器之事也是最为关注。
当听到朱明讲解的海上战例,快船上用着一斤的小炮就能将数倍于自己大小的舰队打的溃不成军,一群少年都心驰神往,大明也是有过大型的水上战例的,无非就是在长江、鄱阳湖中,而且基本都是用的火攻,这火攻虽然有效,但是在那大海之上,空间是何等的广阔,风浪是何等的巨大,那舢板小舰岂能自由来去?
而当朱明说到战舰表皮可蒙上铁甲,不光是火烧不进,距离远了,连火炮也不顶用,那样的铁甲船更是海上的利器,以大明的国力和造船能力,当能负担起这样一支铁甲船队的消耗。
众位小公爷、小侯爷们还是颇为不解,这大明幅员辽阔,万邦无不来朝,造这样一支庞大的海上舰队那又是作甚?
只能感慨历史的局限性和眼界的狭小,朱明细细只得又细细解释了一番世界地理,结合历史来看,大明的疆域,比之汉唐之世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没有这开拓进取的精神,我炎黄子孙不还是困于黄河流域一线么,哪有如今的煌煌天威。
朱明这样平易近人的讲学态度,让这些个勋贵子弟倒是十分的喜欢,他们本就不喜欢老老实实坐着听那夫子讲解圣人之道,稍一疑问都是责骂,哪会像朱明那样细细的给他们解释,任由他们质疑。
一时间,虽然这群纨绔与旁人关系不好,但是一来二去传扬开来,不少等待着过年闲在府上无聊的少年也是纷纷借口上门拜访恭贺新晋葉国公来听听这讲学。
因势利导,看着这书房内挤挤嚷嚷的坐了近二十人,都是在那院中跑完了步,一身抖擞的精神,朱明算算时间,离那过年也不差几天了,自己的时间不多,便想讲的更多一些。
在成祖一朝,以言获罪的也不乏其人,朱明这一段时间开府讲学,早有人传入了朱棣的耳中,朱棣只是淡然一笑:“那不过是葉国公与些少年的玩闹,由他去吧。”轻描淡写的就揭过了此时,也不知朱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朱明自然也是不怕的,所以今天开课第一讲就是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大明的几大边患。
此时北方西南都是狼烟四起,而东南也不宁静,说到规模,自然是东南的最小,此时日本战国未起,少许浪人袭扰也只是小患,但慢慢的东南方的倭寇之乱将渐渐对这大明的财赋之地产生根本的打击。
“当年蒙元就想要东渡扶桑,征服东瀛,却因海上风浪而损兵折将,如今大明施行海禁,虽有郑公公的庞大舰队,甚至直达那南洋,终究不是长久之道。”朱明说道,“观那倭人,配合着大明的不肖之徒,熟门熟路,至江浙之地如入无人之境,烧杀抢掠无所不为,自本朝开国以来就是大患了。”
“不如禀明皇上,建立一支葉国公所说的铁甲舰队,杀入东瀛如何?”徐景昌咬牙切齿的说道,此刻东瀛人恶名不彰,但是在坐的都是知道倭寇浪人确实是在东南肆虐,听到朱明所描述的那些嗜杀倭人,动则残害大明妇孺,甚至杀人取乐,也无不是义愤填膺,只是一时疏忽了这朱明来大明时日未久,怎么会对这倭寇之患知道的如此清楚。
“要知道那东瀛之地,虽然狭小不堪,但还有一样东西甚多。”朱明又是悠悠的说道。
“银”当下就有少年大声的回答道。
朱明颇为赞许了看了他一眼,那少年也是志得意满的昂头环视了一圈,要知道此等讲学方式在大明朝真是闻所未闻,偏偏符合了少年们的心理,于是众人听得更是仔细了,生怕漏了一字,来不及回答朱明突然而来的询问。
“不错,东瀛以弹丸之地,所产白银不逊于大明。此等宝地,若不据而有之,会遭天谴的”朱明大声说道。
其实这个时候日本的产银量还并不如何大,此时能向大明输出白银也是因为日本本土商品贸易并不发达,很多东西需要借着进贡的机会从大明购买,才使得日本不多的白银流入大明。
但朱明是知道的,日后日本的几大银山相继被发现,尤其是石见银山的开发,一时之间号称天下白银三分之一出自日本,这样的一块好地,可以说是占到即赚到。
顿时,这书房中都静悄悄的,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是从古到今,谁又能把这身外之物置之度外呢,听得朱明描绘的东瀛似乎满是金银,这些热血的少年一时竟是痴了。
“而且东瀛人长于单打独斗,对于结阵打斗却并不擅长,不要看倭寇在沿海肆虐,今日本公教众位一个手段,不光能将倭寇赶下海去,他日众位小将军挥师东去,再为大明开疆拓土也是指日可待。”
一席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都是坐直了身子来好好听听这位老师有何妙招。
朱明心中感叹一声,戚大将军对不住了,你的鸳鸯阵实在是太好用了,对付小股分散的倭寇简直就是无敌杀器,即使将来真的有朝一日登上日本本岛,狭小的地形也不利于大军团的展开,灵活机动的步兵鸳鸯阵也实在是最好的第一选择。
当下不再迟疑,细细的将这鸳鸯阵的组成要点都倾囊告与了在座的少年。
朱明早先对于这阵势就有研究,只是需要长时间严格的训练才能达到彼此配合无间的效果,当年他在南洋速成军队时还是选择了相对更为简单的枪阵,此刻将这鸳鸯阵一细细说出,自己心下又有所感应,决定若是回到黑水明国,继续强军之道,定也要演练这阵势,以后对付西方的铁皮罐头时,可能也能收到奇效。
众位少年听到如此精妙的阵型,一时间抓耳挠腮,纷纷设想若是自己训练这样的阵形,要怎样才能好好的统合各人,做到配合无间,发挥最大的功效。
一时间个个都像得了一样珍贵的宝物一般喜不自禁。
而那徐景昌沉默了半晌,一拍大腿,竟是站了起来:“葉国公这三线火器战法还有枪阵,在北边对付元蒙那是最好不过,这鸳鸯阵势,不管东南还是西南,都可堪大用,妙啊”
说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只求葉国公能收下我,愿为帐前一亲兵使唤”
当下帐中众人不管心中有什么想法的,也都是一起跪了下来,这武人想要建功立业,若没点真材实料还是不行的,即使像李景隆那样混得了一时还能混的了一世么,若能得遇名师,那效用自然是无穷的,这些少年看得清楚,一时之间堂内竟是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新的一年
第一百六十三章新的一年
年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朱明也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并不能教会这些少年太多的东西,好在这些少年虽然曾经都是纨绔子弟,但他们的智力和基因却着实不差,只要有毅力,相信之中出几个名将是不成问题的。(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最后朱明把自己讲过的一些东西又写成了一本小册子,留给这些少年作为备忘。
毛笔字朱明是不会的,仍是效法在自由城时,找来一截木炭,朱明的楷体字还是写得相当不错,只是在黑水明国多用简体字,这简繁的转化花了朱明一些心思而已,半天功夫,就完成了这一本小抄类似的作品。
明天最后给他们讲讲吧,明天就是二六了,正常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年节的关口,这些个少年怕是要安心呆在家里头,后面几天应该也不会出来了。
而朱明心中也打定了主意,明天不光要上国书再次要求人口迁移一事,而且要求大明正式承认黑水明国这个藩属国,若是得不到回应,就像那天晚上朱明自己思索的那样,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就在这样过年热闹的气氛之下,那些个少年最后一天来拜谢了朱明,只是短短的十天功夫,却教会了这些个少年不少东西,而且徐景昌这些人发现每天早晨锻炼起来,不光身体状态好多了,而且也不会每天都想着吃喝玩乐的事情,而是能静下心来读读书识识字了,这一变化传到宫中,让徐皇后也是高兴不已,这家中要是出了个文武双全的大将军,徐家的地位也将越发稳固,总算不枉费自己为娘家人操的这份苦心。
在这大明朝过年的气氛比起黑水明国来说更是浓厚了几分,若是说在南洋时朱明非得过年节也有文化同化的作用在里面,在这南京城中,处处洋溢出来浓厚的年节气氛就完全是民众发自内心深处的了。
再苦再穷的人家,也会在这个时候买上两斤荤腥,提回一挂鞭炮,一家人齐齐的聚在家中过上一个团圆年。
朱明府上除了花都,倒全是汉人,虽然带过来的亲卫不少是从小在南洋长大的,但还是十分享受着年节的气氛,整个葉国公府也是早早的挂上了灯笼,置办回了不少年货。
国书已经递上去几天了,但迟迟没有反应,这大明朝廷是过年也不休息的,所以不可能存在什么工作日才处理事情的说法,那这么说来朱棣还是有意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国家了,用一个国公的虚号就想把自己一直困死在这南京城中么?
朱明心中还是有一阵失落,自己的想法很美好,不愿意与同族兄弟们刀兵相见,但此时更多的是家天下,国家民族都可以往后放一放,朱棣不愿意承认海外一个正式的汉人政权,从他自己的角度考虑,那也确实应该。
但朱明也不会因此就准备对这大明视若仇敌或不闻不问,从朱明的角度出发,自己与这大明是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的,大明的传统利益都在这陆上,北边和西边西南都还有大票的土地,在适当的时候,朱明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提供一些帮助为大明谋取更好的发展。
不管怎么说,这个年节过的还是有声有色,不但自己在府上热热闹闹了一番,朱棣的赐宴也是让在座的各国使节其乐融融各自欢喜。
期间遇到了太子朱高炽,见到朱明他倒是十分热情的打了招呼,但看他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有些阴霾,朱明心下清楚,他的弟弟朱高煦应该是越逼越紧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太子党的不少干将都是贬的贬,关的关,太子不好做啊。
过年的赏赐也不少,那些个真正从吕宋满刺加过来的使节才不管什么过年不过年的,只是有吃有喝还有赏赐可拿,让他们实实在在的高兴了一番。
一转眼日子就快到了散元宵的时候,递上去的国书还是没有回应,朱明似乎也被朱棣当成了吕宋使者一样的人物,只是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住,时不时的发下些赏赐,让朱明气闷不已。
这帝王的心术,昨天还倚你为干城,心中大生爱才之心,想要纳为己用,今天就不闻不问,直当你是透明一般,也许明天杀头的命令都到了也未可知。
所以朱明年节后就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出行了,此时黑水阁开业还不到一个月,但也算是朱明第一大消息来源地了,此刻店中小半伙计都换成了信得过的人,每天能搜集起来的流言流语确实不少。
现在最大的风言风语就是帝国北部和西南边界不靖,不光是历来喜欢捣乱的蒙古人,连西南原本老老实实的小弟安南自从胡氏篡权后,又是四处大兴刀兵,频频劫掠周围国家,又是时而软弱请求大明朝宽宥,时而派出些些兵马骚扰边境,让大明不胜其扰。
所以其实朱明也是有些想错了朱棣的想法,他此刻自己的帝国内有夺嫡之隐祸,两个儿子,打压谁也不好,但不打压的话,搞不好又会越弄越大,若是自己这般雄才大略的君王也像当年的唐高祖一般被儿子弄去做个太上皇,岂不是在史书上要贻笑大方。
而外面的边患也是越来越严重,按道理大明开国未久,锐气正盛,周遭有如此烦人的边患实属不该,所以他一直思虑着如何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事情。
永乐四年的初春,他心中已经稍稍有了些章程,与自己的智囊姚广孝商议后,更加坚定了他迁都的决心,而西南边境的挑衅也已经到了他能忍耐的边缘,一待这个年过完后,朱棣就要采取行动了。
所以朱棣一面操劳国内政事家事,还有边界的一堆烂摊子,对于朱明这个远在万里之外小国的事情,因一开始郑和舰队返回带回诸国使者的荣耀劲头过了后,自然也是没有那么热切了,毕竟这些事情说白了对于大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就这样当成一般的事务拖延下来了。
所以年后看到朱明递上来的要求离开南京城,四处游览大明的秀丽河山,然后自行出海离开的奏折后,想也没有多想,出行可以,但离开必须返回南京城按正式的礼节礼送出境。
这样就可能要等待郑和的船队了,虽然郑和报告并无太多需要准备的东西,但也不是年后马上就走的了的,朱棣便只是嘱咐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多派得力人手周围护卫,准了朱明四处游历的请求。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行
第一百六十四章出行
终于得到一个正面批复的朱明也是心情大好,虽然不让自己走,这原也应该,否则不是太过来去自由,好歹可以在有限的自由下四处走动,一些事情也有机会去做了。U点com
这出游自然不用带太多的人,身边的几个心腹是要带上的,亲卫带上个二十来人也就足够,其余的人手一部分留在这南京城中继续维持还要临时传送消息,而另外一些则是乔装改扮,做些暗地里接头的工作。
准备北上出行的消息也传往了马威之处,他们几人最近是越做越大了,此时山东流民遍野,还出现了不少民间结社组织,官府的力量远远顾及不过来金飞鸿这些明面上的本分人家,加上他原本早先就是山东人士,本土本乡的,更加见重于当地的官府,不少事情还得亏他去上下协调。
就这样,散完元宵佳节后,朱明自己打点好包袱行囊,备好马车,准备出游,也是平日里对着纪纲没有断过上供,这个大特务头头对朱明的态度还算不错,只是派了一名小旗带着十名锦衣卫随身护卫顺带监视,但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有多少桩子跟着自己,朱明就不清楚了。
这样一行不过四十来人,队伍也不算如何庞大,大伙都做便装打扮,倒像极了富贵人家出远门办事又或是走亲访友。
在城门处验过腰牌路引,出了城来,此时确实还不是出游的良机,路边草也枯黄,虽然并没有积雪,但道路湿滑,进出城门的大路尚且如此,若是到了偏远一些的地方,泥泞可想而知。
一路顺顺当当,行人寥寥,所以并没有见识到多少的风土人情,而朱明的目的也不在于此,想什么办法招纳流民才是他所关注的。
而且现在天气正冷,这次出行加上行李物件,一共套了十来辆大车,此刻留人在外面赶车,其他的人都是缩进了车里,花都更是全身蜷成了一团,外面还用毯子裹得严严实实,才见他感觉到了些温暖。
既然路上没有什么好停留的,自然是一路快马加鞭,五六天的时间已然走到了淮安府的境内。
此时淮安府境内,东有靠近江淮几大盐场之利,又坐落在南北漕运的关键通道之上,这个时候已开始提前向北方运输粮食人口和建筑材料,虽然还没确定营建新都,但这条运河线上的治所是越发繁荣了。
出了南京城,这是朱明在路上所见的一等一繁华所在,故而在这淮安府众人准备稍作停留,也缓解连日来赶路的辛苦。
按照朱明的品级,这淮安知府得好好的招待一番,只是朱明不愿意过于张扬,全部四十多人找了一家大客栈全数住了下来,并不准备打扰到当地的地方官。
一行人出手阔绰,进门就要了二十来间上房,给的赏钱也颇为不扉,看那穿着气度,带头的几人可是身穿锦缎,如果不是犯了失心疯,敢这样穿着出远门的定然是身份尊贵不假了。
那掌柜的见着这些豪客,这大冬天的,刚过完年,商旅少的可怜,正是客栈的淡季,这一下来了这么大的主顾,让掌柜的喜上眉梢,亲自跑上跑下的招呼起来。
此刻还有一会正好到大中午,之前李亮就给了三五两的散碎银子要掌柜的去好好张罗点吃食,此刻掌柜准备带人亲自去张罗,一定要叫这些豪客们满意才是。
店中的事情他叫过两个平日里脑筋灵光的伙计:“你们两个,不要耽搁了,去把所有的上房都腾出来,让所有的客官都舒舒服服的住进去,热水可别忘记送咯顺便把木戊号房的穷鬼赶出去,房租可是拖了一天了,腾出房间来清静也让贵客们住的舒服些”
两个伙计一看店中这么多人,这份重任唯独落在了自己的肩上,顿时骨头都轻了几两,立马拍着胸脯应承下来,趁着掌柜还没出门就开始跑上跑下的表现起来。
这样的情形众人是见得多了,有钱就是大爷。亲卫们将行李纷纷卸下提入了屋里,马匹也都卸下了车辕,让它们轻松一下。
那些个锦衣卫虽然平日里眼睛都瞪到天上去了,但面对着朱明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何况这一路过来好吃好喝,赏钱也是隔三差五的发些下来,此刻人人忙忙碌碌,他们也不好袖手旁观,也都是一挽袖子搬运起东西来。
四十号精壮汉子一起动手,很快就整个安顿好了。
朱明刚进房坐下休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吵闹声,此刻正好店中的伙计进来送热水,朱明便随口问道:“这店中怎么还有人吵闹?”
那名小伙计年纪不大,也没什么城府,当下老老实实的回道:“外面有家客人,一家三口住在客栈中已经大半月了,那男的似乎会点手艺,每天都到码头找活,但这大冬天的,也没什么船家有活可干,这下估摸着青黄不接,房费是付不上了,自然要赶出去的,这样也好,客官你们住着也安静,那家的小孩可吵了”
“唔,水放着,我出去看看。”说完朱明信步走了出来。
这客栈是上下三层的大回廊式结构,出来后把客栈中部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在一楼有两个人正在纠缠,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小孩在一旁,那小孩惊的哇哇大哭,妇女不停的在安慰着。
“你等着,我马上就拿钱来付。”说完那男子返身回到房中,拿了一布包东西出来就往外走。
朱明眼尖,看到了这男子手中拿的是一捆衣物。
“这大冬天的可是会冻死人的,你还敢把这些衣服都拿去当了?”那店伙计倒是十分清楚这人的情况,不过自己这是客栈,又不是善堂,他也没办法。
旁边房间的李亮也被惊动了走了出来,朱明看到他便招了招手:“去,拿几两银子给下面那人送去。”
倒也不是朱明同情心泛滥,对方确实是拖家带口,而且刚过完年,也不容易,既然看到了,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情,就帮一把吧。
李亮身手敏捷,噔噔噔几步跑下楼去,从腰间摸出了几块散碎银子就递给了那男子,那伙计一看刚入住的贵客们出面了,也便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那男子先是一脸吃惊的看着银子,然后李亮冲着楼上朱明处指了指,又说了些什么,那男子抬头望了望朱明,犹豫了半晌,才冲着朱明这方行了个大礼,然后接过了那银子,又对着李亮说了些什么。
只见李亮点了点头,就带着那男子向楼上走来。
等到两人走到跟前,朱明看那男子面色枯黄,显然有些营养不良了,但是举止气度,倒看的出来并不是苦哈哈的那种,只是一时之间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罢了。
“多些兄台援手,大恩不言谢,在下易洋必定记得这份情谊。”那男子是上来表示感谢来了。
“不必了,举手之劳,只是兄台为何困在了这客栈之中呢?”
“我从南京一路过来,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便和娘子在这淮安安顿了下来,准备找点活干,过完年后再做打算,谁知道,唉”
“听伙计说你到码头找活,为何不在这客栈中随便找个活干岂不更简单?”
“在下精于造船,连那宝船上也有在下的一分力气,这修船自然也会,我敢说那些匠户们也没谁有我的这手技艺若是只靠做个店伙计的微薄收入,连孩儿都吃不饱。但谁想这淮安府中的船家却不需要这等手艺人。”那易洋自嘲的笑笑摇了摇头。
“哦那你为何不在那南京安心呆着,却跑了出来。”
“说来话长,只是被那奸人所害罢了,在下也是一小小的工头,却发现监工之人有那不法之处,与那些采买之人暗中勾连,许多劣质的材料也买了进来。”
“那你怎么不向上官报告?”朱明问道。
“这官官相护,就凭我们这等蚁民,又能告到哪些个官员那去?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我之前就是因为对此表示不满,就经常被隔三差五的找个由头来为难,气闷啊。不光是在下,不少工匠心中也甚是不满,我还算好的,天下之大,一入籍则完全没有自由,唉。”
朱明听得眼前一亮:“你说不少工匠都存了离开的心思?”
“不错,不光监工苛刻,动辄打骂,却连养家糊口的钱也挣不出来,只是无处可去罢了。”
“哈哈,若是有个地方不光能让你们吃饱饭,而且干的好的,凭着这些甚至能谋个体面出生,你们可愿意?”
“天下还有这等去处?”易洋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天下之大,你怎么知道就没有这等去处呢?”朱明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可以,这易洋要带在身边,说不定能给你拉来一票熟练工匠队伍呢。
别人可能不清楚也不重视,但是朱明是知道大批的熟练工人是多么宝贵的财富,就算是坑蒙拐骗也值得。
“唉,在下还是得去那码头找找活,兴许有适合我的也不一定。”闲聊一阵,虽然朱明的救济解了这名汉子的燃眉之急,但他还是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请便。”朱明含笑点了点头,反正没有急着离开,这招纳之事,过后再挑明也不迟。
于是两人拱拱手便相互作别,朱明也回房中稍事休息,来缓解几天舟车劳顿之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