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 章 正式交战
深海号不负其名，庞大的深蓝色身躯像一条钢铁鲸鱼，它静静的趴伏在巨大的车库里，在冷白的灯光下散发着幽幽的金属光芒。
秦楚昂的手指抚摸着冰凉的金属外壳，完美的纳米材质金属没有一丝一毫的锈迹和破损，即使在恶劣的太空中执勤半年，它仍旧这般流光溢彩，是个不知疲倦的保护者。
当手指与深海号相触碰的刹那，就深深为它所着迷。它是那样优美，那样完美，它是一架飞船，一座军舰，一个岛屿，一个守护者。
秦楚昂是个缺少安全感的人，他孤独的长大，努力的变强，拼命的冲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手执利剑，挡在所有人的前面，他永远都在一声不吭的保护着别人，如今，他遇到了与他心灵相通的深海号。
他知道，他们是一样的，如果深海号拥有灵魂，那么他的灵魂一定是倔强且纯真的。
秦楚昂拧干了细棉布上的水，耐心的一寸寸擦着庞大的深海号。只有极细的棉布才能擦去军舰上附着的极深的宇宙灰尘，宇宙灰尘极为微小，嵌入到机体的金属里面，会长年累月的腐蚀机体。
所以清洁机器人无法彻底的清洁掉宇宙灰尘，只能依靠最原始的人工来擦除。秦楚昂没想到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给深海号洗澡，但他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兵，是不能多言多问的，便也只能提着水桶来做苦力。
当真的见到深海号之后，他不但不觉得这份任务辛苦，反而觉得这是十分让人开心的工作。
能有幸触摸这个为联邦立下汗马功劳的老战士，秦楚昂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他怀着敬畏的心态，仔仔细细擦拭着深海号的每一寸肌肤，这个身长几十米的庞大鲸鱼，秦楚昂足足擦了三天才清洁完毕。
在这三天里，秦楚昂仔仔细细研究了深海号的结构，他随身携带着深海号的结构图说明，每擦一会，就会停下来对照结构图，将深海号了解的极为透彻。
秦楚昂很珍惜这个与新朋友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太寂寞了，也许特博尔学院的日子让他体会到了友谊的甘美，那种日子的失去也让他更加深味了寂寞的滋味。
整个深海号焕然一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秦楚昂靠着深海的脊背，席地而坐。
他想起了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学院，想起了那些穿着校服青春洋溢的学妹，想起容凡给他递情书时那一脸的嫉妒表情，想起莲火飞扬的红色马尾。
他被调来了73团，莲火却仍然留在之前的清洁部队。那个永远都一副高傲模样的女孩，倔强的像一团火，即使被压在最底层，也终究会燃烧起来。
进入了73团后就因为保密政策被收缴了光幕终端，是以莲火的下落，到现在他也是不甚明了。
秦楚昂又想起了另一个女孩子，她淡雅如莲，飘逸如云，穿着传统的衣裙站在他面前，笑的又是那样单纯不设防。
她是突然出现的仙女，又在秦楚昂伤好之后突然消失，她那样精致的面容，那样婉约的气质，都是秦楚昂前所未见。
秦楚昂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见了她都会被她迷住。
但秦楚昂对她，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他只是想再见她一面，仅仅是见一面。
“深海全体成员，在a3战区集合，时限五分钟，时限五分钟。”紧急通知从耳机里播报出来。秦楚昂并没能休息多久，就要起身集合。
在他跟深海号精神交流的三天里，联合军演也紧锣密鼓的开始了。秦楚昂回头深深忘了深海号一眼，步伐坚定的向集合地走去。
与三连的竞技心理不同，73团把这场演习当成了一场真正的战斗。整个联邦最早知道真相的这一批人，注定要负担更多东西。
这场战斗的红方指挥是易敏君，她的指挥部设立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山坡里，那里有树木遮挡，山坡掩映， 是整张地图上最适合做指挥部的地段。
但真正坐在指挥官位置的人，却不是易敏君，而是面色冷峻的一个男人。权限稍微高一点进出过军部的人应该可以认出，那个人就是张昀古。
身为军部的最高长官，他放下手上的种种机要文件，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到了这个小小的指挥部。
张昀古仍旧是那副不苟言笑严峻的表情，不怒自威的架势让房间内的空气都凝结了几分。
站在他身边的易敏君，风姿仪态也不逊色多少。俩人宛如一对璧人，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些不认识部长张昀古的士兵都看傻了眼，不知道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坐在指挥位置上，而让他们的团长站在一旁。
但是易敏君明显对此人态度恭敬，士兵的最高天职是服从命令，从来都不是多嘴多舌，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用最严肃的态度面对今天的这场战斗。
张昀古低头看着自己的腕表，早上八点，张昀古跟易敏君点点头，易敏君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
“演习开始，按照原计划，迅速就位！”
沉稳凌厉的女声下达着命令，整个部队训练有素，都在预先预定好的位置集结隐藏。
恒星还未突破云层，雾气蒙蒙的清晨， a3战区悄无声息的布开一张天罗地网，等着猎物一头扎进来。
“这里，这里，还有这，这都是空挡，都是可以进攻的方向。你们意下如何？”唐礼用激光笔指着大屏幕上的地图，简单清晰标注了三个缺口，随后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了那个坐在主位的男人身上。
“1点和2点太过明显，是障眼法，3点半虚半掩，也不是真正的适合攻击地点。”那个男人年纪有四五十岁，他戴着无框眼镜，脸上表情温和，由内而外散发着沉稳的气度，只简简单单的坐着，就让人把目光望向他，是看起来明明没什么吸引力却又有着无穷魅力的人。
他声音温温和和，音量不大，却让整个房间里的人都能听到。当他看完唐礼的分析，非常自然的判断出，三处攻击点，都是陷阱。
“副部长，那我们怎么办？”许大兴听着副部长的分析，愁眉不展，带兵是他的强项，但是指挥这方面，真不是他一个连长可以企及的，如果他真能行，他就不仅仅是个连长了。
“大兴，闭嘴。让部长说完。”唐礼给许大兴甩了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低声警告着，
“没关系，年轻人，不懂就要问嘛。”副部长易群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手指绕着地图画了一个圈。“分点击破既然不行，我们就全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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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围？”许大兴虽然接收到了唐礼的眼神，但还是十分不解。“我们人数是对等的，如果我们包围他们，岂不是会总部空虚？如果对方来攻击指挥部，岂不是要玩完？”
“大兴，闭嘴。”唐礼恨不得把手里的激光笔扔过去，眼前的人是谁啊？那可是军部副部长。那可是老战神的儿子，老战神就这么一根独苗，虽然气魄和身手比起老战神年轻的时候差很远，但也是地位显赫的易家独子。
在整个军部的影响力虽然不如张昀古，但也不可小觑。
本来整个联邦，都对老战神的独子寄予厚望，然而在他慢慢长大的同时，所有人都发现，他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
如果说老战神是一头老虎，那么他就是一只猫，慵懒，淡然，没有冲劲儿。
也许是联邦对他寄予的希望太过于沉重，反而养成了他温吞的性格，平日里话不多，待人总是温温和和。这样非但没有结交下什么人，反而会觉得他有辱老战神的门楣。
因为这个战神后人的头衔，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他本就有的天分，以第二名的成绩从军校毕业的他，拥有非凡的指挥才能和独到的用人眼光。虽然在武技上略逊一筹，枪法却是一等一的好。
当年的第一名，就是现在的军部部长张昀古。
因为张昀古的光环太过耀眼，也因为大家对易群的期望放的太高，即使他取得了第二名，仍旧不能让联邦民众满意。
易群知道民众的反期望，也知道民众的失望，但他丝毫不为所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也没有破罐破摔变得堕落，仍旧那样按部就班的，实行自己的学习计划。
即使他进入了军部，也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和能力，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坐到了副部长的位置。
如果没有张昀古，他是可以坐到部长。但是，张昀古的存在，将他所有的光芒全部打压。
在人们疯狂的拥戴张昀古的同时，也有人同情易群，更有人问他，恨不恨张昀古。
他只是淡然一笑，说道，他为联邦拥有这样优秀的部长为骄傲。
如此冠冕堂皇识大体，让那些想找些八卦纠葛来写的记者都无法再问下去，被结结实实的堵了回来。
所以张昀古和易群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是全联邦人都解不开的一个谜。
易群到底有没有嫉妒过？张昀古是不是故意打压易群？两个人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合作，互相之间会不会剑拔弩张？真的是和媒体面前表现出的一样么？
这些内情，根本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
但在唐礼的眼中，易群绝对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他温和的笑容背后，是灵活的思维和快速做出的正确决策，他不是一个冲在前线的打打杀杀的武夫，而是一个甘愿退居幕后的谋士。
他的作用，在战争中，未必会比老战神小。
这次演习，表面上是三连与深海连之间的拼杀，实际上则是张昀古与易群之间的较量。
唐礼知道，他们的三连不过是被选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至于是三连还是五连，不过是这些大人物随手一指的结果罢了。看着许大兴那双眼放光打了鸡血的模样，唐礼还是有些心疼也有些羡慕。
这样单纯的男人，这辈子都会活的很快活吧。
所谓傻人有傻福，就是这个道理吧。
唐礼看得出这场演习的意图，许大兴根本看不出，他充分发挥了不懂就要问的精神，当面质疑军部副部长易群的指令。
每个军人的第一课，都是学会绝对服从，显然许大兴的情商只允许他做个连长了。
“小许，耐心听我指挥就好，战略意图可以在军演后给你讲解，你看好不好？”易群并没有发怒，而是温温和和的询问着许大兴的意见。
这也是易群跟张昀古的不同，如果是张昀古遇到许大兴这样的，肯定就一个茶杯扔过去了。
“啊……那个，咳咳，您继续您继续。”许大兴可算看出了点脸色，再也不敢随意打断副部长的话了。他是情商低，可毕竟不是真的蠢。
“第一纵队，从六点钟方向，绕到他们营地背后，第二纵队，去三点钟方向，第三第四分别从十二点钟方向和九点钟方向挺进，我们分别派出侦查员和侦察机，寻找防线薄弱的突破口。在三点位置，派一个小队试探性迷惑攻击，拖住他们的主力部队。”一连串的指令快速下达，整个三连迅速行动起来。庞大的军队机器拥有了灵魂，四肢开始活动。
“班长，我们该往哪里走？”大壮和吴寒跟在容凡的身后，密林里几个人的脸上都涂满油彩，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不过六班的战士们彼此熟识，仅仅从身形上就可以认出彼此。
尤其是叶帆的身形非常有特点，瘦瘦高高的他在人群中非常惹眼，不比以前的瘦竹竿，容凡现在的身材非常有料。
一个本身就瘦高的男人拥有了肌肉，就变成了完美的模特身材，这让其他士兵极为羡慕，别说跟容凡朝夕相处的六班战士，就算是别的班的士兵，也总能很轻易认出那个据说很出名据说很厉害据说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帆的。
说叶帆是个非常帅气的男人，唯一的缺点在于长得黑，幸好长得黑，要不然岂不是要把好妹子都抢走。
容凡嘴里叼着一根草，悠悠哉在林子里散步。虽然听到了集合的指令，容凡也不慌不忙的。
那个阴险的指导员交给他的任务就是不要表现太出众，将他过人的实力隐藏起来。
虽然他胸中仍有少年人争强好胜的热血，也只能暂时按捺住，权且把这场声势浩大的演习当做一次悠闲的郊游吧。
“班长，那咱们算是第几梯队啊？”大壮还没从耳机里的指令缓过神来，这个擅长相扑的胖子脑子还真不太够用。
“我们哪个梯队都不是。”容凡也不嫌烦，边嚼着嘴里的草叶，边回答着大壮的问题，
“那是哈？咱们该去哪？”大壮小跑着赶上容凡的步伐，一脸着急的问道。
“大壮啊，你这智商咋来参军的，幸亏是演习，要是真打仗，你早死个十次八次了。”毒舌的吴寒永远也不会放弃打击别人的机会，虽然打击大壮丝毫没什么成就感。
“吴寒，不许这么说。”容凡甩个严厉的眼神吴寒，脸上悠哉的表情也不见了。“这样的玩笑，以后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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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班长。”吴寒看见叶帆这幅表情，也知道自己的玩笑开过火了，当兵的忌讳说这样的话，毕竟就算没有战争，战士们也要常常活跃在危险的任务中，牺牲是常有的事，哪个人都是**凡胎，没有不忌讳死亡的。
“没事的班长，我知道他没恶意。”大壮看着气氛有些严肃，有些过意不去了，没心没肺挠挠后脑勺头发，试图跟容凡解释。
“闭嘴。”容凡把嘴里的草叶一吐，从腰侧抽出一把镰刀。
“啊！班长饶命啊！”大壮被突然拔刀的容凡吓了一跳，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容凡皱皱眉，随手把一块馒头塞进了大壮的嘴里。“闭嘴，有动静。”
“哦哦。”大壮叼着馒头点点头。
容凡用镰刀砍着杂草丛，带着六班小队一路往密林深处迅速撤离。
何宇不在队伍中，他被临时征调到了指挥部，为指挥部的系统提供技术支持。连队养他这样一个大学生，可不是养着玩的，实战的时候必定是有用场的。
容凡开路，何宇大壮他们跟在后面，屏气凝声走到了密林深处，他们毫不怀疑容凡的判断。
这是容凡在日常生活中逐渐培养起来的威望，他一次次都能提前规避危险，不管他们是把他当本能还是当本事，都对容凡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一行人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容凡就停下了脚步，他示意几个人蹲下身体，一身迷彩绿军装的他们隐藏在草丛中，从远处看极难分辨。
大壮刚一蹲下就开始啃嘴里的那个馒头，吃的津津有味。
几个人静静潜伏着，静静等待着什么似的。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等来了一队人，他们总共有十几人左右，边跑边回身打枪，子弹打在树干上散发出阵阵青烟，身后追来一小股部队，显然是有备而来，不论是枪支还是装备都要比前面的部队强上一些。
“被追的这不是咱们的部队么？”吴寒眯了眯眼睛，认出了双方帽子上的红蓝标志。“帮不？”
看见自己的战友被人围追截杀，吴寒已经忍不住想出手了。
“不去。”容凡的手掌按住吴寒的肩膀制止他的冲动。“你忘了我们的任务了么？”
“绝对不赢？”吴寒试探着反问道。“我们去帮他们就会赢么？”
“当然，我出手，没理由不赢。”容凡衣服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吴寒都有些受不了了。
更可恨的是，大壮还在一边狂点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容凡。
容凡几个人蹲在草丛里，一脸淡然的看着红方的战士将己方的战士尽数剿灭，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开。
即使是大壮这样没心没肺的，看见那几个垂头丧气“牺牲”掉的队友，还是胸中热血翻涌，几次想冲出去帮忙，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班长，缩了回去。
这要是在战场上……大壮不敢想，看见战友们流血牺牲，他会不会置军令于不顾。
待两队人都散去，这片树林又恢复了一片安静，容凡站起身来，带着六班的小队，继续往既定的方向赶路。
容凡可以确定刚团灭的那个队伍，是己方派出的骚扰队伍，原本容凡也是这支队伍里的人。但由于他们的赶路速度实在有些缓慢，没有赶上第一波攻击。
在收到上面的询问时，容凡淡定的扯谎说小队走了岔路，没有遇到队伍。许大兴还感慨一番，幸好没有遇到，那个可虚可实的第三攻击点，实际埋伏有大量兵力，就这样吃掉了前去试探的小队。
许大兴命令容凡充当侦查部队，继续探查攻击点3的虚实，并且同时要注意隐蔽自己，不要被发现。
这命令正中了容凡的下怀，他又叼了一根毛绒草在嘴里，咬着清甜的草梗一路边走边看风景，还时不时抓点野鸟野兔什么的。要不是怕生火引来敌人，他们就直接把鸟就地烤了。
简直过的不要太逍遥。
任凭主战场你死我活，容凡他们就在外围打转，时不时给指挥部发回去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容凡领着他的六班，在红方军营的外围，愉快的野餐。
虽然只是些白馒头搭配咸菜，瞎溜达一天的几个人还是吃的很香，唯一可惜的是，这火是无论如何无法点起来的。
大壮看着身边放着的几只野兔和野鸟，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要不是吴寒拦着，他都要生吃了。
毕竟野味在这个时代是奢侈品，一年到头也不定能吃上一回，人们的餐桌早就被人工肉纤维给占据了，虽然也是肉的味道，毕竟没有野味的鲜味。有的人一辈子没吃过野味也就算了，但是六班这几个崽子都被上次的蛇羹给喂叼了。
容凡吃完了半个馒头，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站起身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的那片营地。
连望远镜都不用，他就看清了营地里的军力布置。容凡一言不发拎起地上的野兔和野鸡，挂在腰上。抬脚就往营地里走。
“哎老大，你这是要去哪啊。”几个人吓了一跳。奇怪的看着容凡。
“我去给你们烤鸡去，等我会啊，三十分钟后我就回来。”容凡冲他们露出个安心的笑容，抬腿就往红方营地里奔去。
“老大这是干嘛去了？”大壮一手拿馒头一手拿咸菜，奇怪的看着他们的班长甩开大长腿奔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给你烤兔子去了……”吴寒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矫健背影，低沉的跟大壮说道。
“啊……？”大壮嘴巴张大无法闭合，嘴里的馒头吧唧掉了出来。老大也太酷了吧……
容凡几个起跃绕到了红军营地，那士兵巡逻守卫还有电子眼监控。容凡小心翼翼绕过监控死角，又躲进角落里躲避着巡逻兵的视线。
这些事对他来说容易的很，毕竟他是潜进过军部档案室的人。
想要找到营地的炊事班是件极容易的事，闻着香味去就好了。
容凡灵活的辗转腾挪，一路躲避着来往士兵，径直闪进了那个临时搭建的小帐篷。
“哎你是……”帐篷里共有三个人。
两个正背对着门口在做菜，一个在端着一盆面包往外走，迎面就撞上了闪进来的容凡。
这人不认识容凡，惊讶的开口。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凡一个手刀打在了脖颈。
容凡一手扶住晕倒的炊事员，一手稳稳的接住下落的面包盆。
“不好了，小刘晕倒了。”容凡装着惊讶的样子开口，这档子其他俩人才回过身，他们看见容凡抱着的刘炊事员的身体，吓了一跳。由于着急，反倒忽略了容凡是个陌生人。
一个军营里几百号人也不一定个个都认识，何况容凡脸上还涂着厚厚的油彩。
“怎么了这是？”两个人赶紧围上来，俯身查看小刘的情况。
容凡眼神一暗，又是两个利落的手刀，将这二人也劈翻在地，三个人连喊声都没发出一声，就被容凡给集体干掉了。
这也归功于小刘有在军装领子后面绣自己姓氏的习惯，可能是为了防止军服洗完之后错拿。这却方便了容凡，他那一声小刘喊出来，首先给别人他是熟人的印象，接下来的行事自然就轻松了。
“啧，这么多锅，那是清蒸呢，还是红烧呢？”容凡看着桌子上满满两排调料，笑的露出了一排小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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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凡虽然爱吃，但厨艺却不怎么样，他琢磨了半天最终自创了一个方法。
他将野兔和野鸟三下五除二扒了皮，洗干净掏了内脏后，往肚子里塞些各种调料，又往皮肤上洒些盐，就丢到了高压锅里，按下开关开始干蒸。
在食物没熟的这段时间内，容凡在屋里无聊转悠，把面包和一些小鱼干啊罐头啊，都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他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并没有人对厨房这边产生怀疑，只是有几个路过的士兵闻到香味，有些好奇今天做了些什么好吃的，都表示很期待今天的晚餐。
容凡忍不住偷着笑起来，坐在桌子上把花生米往嘴里扔着吃，别提多惬意。
“已经过了晚饭时辰了，厨房的饭怎么还不送过来？”
“在外行军打仗，哪有那么准时的，你就将就着吧。”
两名士兵逐渐走进，其中一个抱怨着还不开饭。 容凡听见俩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停止了吃花生米的动作，从桌子上跳下来，一闪身躲到了帐篷门口。
如果他们进来，这是最好的袭击位置。
容凡紧张了片刻，浑身肌肉绷紧，注意力高度集中，注意着他们的每一步脚步。几乎能隔着帐篷感应到对方的相貌身高。
“你说咱们团长跟那个长部长，是不是一对啊？”
“这哪知道，他们俩都神秘的很，据说一直以来都是好朋友，但他俩都没成家。这么优秀的人，不成家真是可惜了啊。”
“你看你这人，思想陈旧，现在不成家的人可多了，你以为还是公元实际呢，老古董……”
俩人 谈笑着，从门口经过，很快就换了别的话题，忘记了晚饭这回事。
容凡松了口气，正好高压锅发出滴滴的声响，他蒸的肉熟了。
容凡赶紧打开盖子，从厨房里找到两个干净的桶，把兔肉和鸟肉塞进桶里，拎着桶躲过岗哨，大白天的在红军指挥部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六班临时驻扎的小图沟。
“老大！老大！你是英雄啊！”大壮老远的就跟容凡挥手，结果被吴寒按着肩膀压下去了。
不一会大壮又冒出来，吴寒的力气哪里比得过大壮，大壮可是相扑比赛冠军啊！
容凡两个健步窜回了沟里，大壮才消停，看着容凡的眼神满满的崇拜，都快溢出来小星星了。
“好香啊，你真的把它烤熟了？”大壮这口水边说就边下来了。
容凡只是笑笑，把桶递到大壮面前，“来，撕着吃。”
面对吃，大壮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客气二字，伸手抓起油光喷香的烤肉就撕了个鸟腿。
“老大，你先吃。毕竟这是你的功劳。”
能让大壮忍住食欲让别人先吃，这也是出乎容凡意料的。
他也没客气，直接接过鸟腿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又有咸味，我这技术不错嘛。”
被容凡这样一形容，大壮可再也忍不了了，从桶里头掏出一大块兔肉就开始啃。
其他几个也凑上来，大伙都用手撕肉吃，陪着馒头面包和咸菜，吃的别提多香了。
“你们能吃到这个，可不紧紧是我的功劳。”容凡擦擦嘴边的油，神秘说道。“多亏在总部用远程监控系统给我指路的何宇，你们回去可要记得感谢他啊。”
“原来他留在总部做了内应，这小子不简单啊。”吴寒知道何宇平常斯斯文文的，各方面素质都是中等，想不到这电子方面的技术，搞的这么好。
真是人各有所长，缺一不可。
跟容凡他们这边的美味晚餐相比，深海连那边的晚饭可就难看的紧了。
在有人发现炊事员被袭击之后，赶紧拉响了警报，整个营地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深海连营地一片混乱，以为有敌方闯进来，都大为惊讶。但在他们转了几圈之后，却没发现除了厨房之外没有任何破坏痕迹，也没什么异常。
谁都不会想到，那个涉险闯进敌方大本营的人，不是为了端老窝也不是为了探查什么情报，只是为了把一只野兔烤熟。
秦楚昂在营地里逡巡一圈，来到了被忽略的厨房，看见厨房里地上散落的鸟毛和半开着高压锅，陷入了沉思。
这现场看起来，并不想是什么军事行动， 倒像是一个叫花子来偷吃的……
能绕过重重岗哨来偷吃的，是乞丐么？ 能做到这种事的乞丐，绝对不是一般的乞丐。
秦楚昂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人选，那个不正常的乞丐，那个不普通的乞丐，吃起饭来总是狼吞虎咽，总能爆发出别人没有的天分，总是一脸不在乎的面对这个荆棘满满的世界。
是他吗？
他回到联邦了？
秦楚昂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根鸟毛，在手心细细碾磨。在这个联邦多灾多难的时刻，他若是回来，定能有所作用。
看来他心里还是记挂着联邦的，即使联邦待他刻薄之至，他仍旧回来了。
秦楚昂的手指抚摸着那根柔软的羽毛，唇角露出会心的微笑。
“奇怪，他们的主帅怎么没出来。”容凡手掌搭在眼睛上，隔着一千多米看着对面营地里的情况，嘴里还喃喃自语。
“班长……给你，望远镜……” 吴寒把军用望远镜我那个容凡手里塞了塞，他不相信叶帆离这么远真的看得清红方营地里的谁出来谁没出来。
“不用，那东西挡视线。”容凡随意将望远镜推开，继续手搭两棚津津有味观赏着红方营地里的慌乱情景。
“挡……视线？”吴寒把望远镜架自己眼睛上，又拿下来，再放上去。
“哪挡视线了啊……”吴寒想哭的心都有了，这班长，是真那么神，还是脑子有问题？
然而在旁边一个劲啃骨架的大壮没有丝毫觉得奇怪，他的大脑根本就不会用来思考，容凡无论表现的多么神勇，他都只会崇拜着鼓掌，根本不会去思考这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原因。
大壮的眼睛里没有常识和常理，有吃的就是真理。
吴寒看看自得其乐的班长，又看看吃的正嗨的大壮，他忽然觉得如此孤独。他好想念何宇啊……
起码何宇还是个正常人……
在蓝方大本营操纵着控制台的何宇，忽然打了个喷嚏，幸好他反应快第一时间转头，才没有把口水喷到面前那架价值几万晶币的仪器上，谁啊，这么记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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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波的试探性攻击全军覆灭之后，反而坚定了易群攻下a3战区红军营地的信心，那里兵力布置多而严密，很大可能就是红军的司令部所在地。
易群又一次下了指令，要求四小股部队完全汇合，从南入口开始正面攻打a3洼地。
不痛不痒的试探性攻击结束了，真正大规模的正面战即将来临。每个小队接到战斗指令都心头一震，他们早就想开正面战斗了，但是碍于上面的指定只是试探性攻击，是以打的非常怂又憋气。
这战斗指令一下子，瞬间全连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的往上冲。
反正是演习而已，又不会真的死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士兵们的冲杀更加卖力，根本就用指挥操心，就战斗力爆棚。
但是好景不长，才开始对拼五分钟，蓝方伤亡人数明显要比红方多上许多。
蓝方阵营里白烟一朵接着一朵升起，而红方紧紧是损失了几个。
一开始不明显，战斗打响半个小时后，就渐渐显露端倪。蓝方发现，自己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才这么一会功夫，就少了将近三分之一！
三连是个军事素质很强的连队，平常的训练非常严格，大家的素质都很高，不是什么杂牌军，论战斗力是不输于任何一个兄弟连队的。
怎么这次像是纸糊的一样，被打压的如此厉害。
渐渐地，每个人 心中都开始泛着凉意，他们缩回到临时挖建的战壕里，枪声也渐渐稀稀拉拉了。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变得沉默起来。
许大兴也在战士们之中，是他带领战士们打的冲锋。唐礼仍旧留在指挥室里。
通过空中飞舞的小侦查眼，指挥部里看见了两边人数对比的悬殊，脸色微变。“许连长，怎么回事？汇报战况。”
“双方战力平稳，但不知为何，我方伤亡惨重。”许大兴下达了暂时撤退的命令，隐藏在战壕里用耳机跟唐礼汇报情况。他的内心也非常疑惑，为什么双方人数差不多，武器也差不多，会造成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
“战力相同，伤亡惨重？”易群皱紧眉头，看着屏幕上闪动的一个个光点，蓝色光点还不断在熄灭。红色光点却仍然有一大片，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就遭受了如此重大的损失，这实在是他万万料想不到的。
“先撤退，让监视小组进一步探查情况，我们改变战略。”即使是易群也不得不承认这场战斗打的十分棘手。
他二十年前就输给了张昀古，想不到这一次居然仍旧惨败。他到底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易群百思不得其解。
“唐礼，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们正面冲击不是对手。”易群在大屏幕上一遍一遍重播着之前对冲的画面，让唐礼和其他几个参谋寻找问题。
忽然同时，两个人抬起头目光相对。“原来如此。”
易群点了点头，示意唐礼来说。
“问题出在士气上，你们看，刚开始时双方气势明明是我方更盛，许连长骁勇善战，他带出的兵没有一个怂包，都敢打敢干。这明明是优点，但是却没有对战局有什么有用的帮助。”唐礼顿了顿，手指按住暂停键。
手指在屏幕上画圈，留下红色的痕迹，将几个红方士兵包围在内。
“你们看，这里的这几个，且战且退，几次快要中枪都躲了过去。而我们的士兵，简直就是傻冲，结结实实的中弹，牺牲了也无所谓的样子。” 唐礼评价起自己的士兵也毫不手软，反正都是那个许大兴带的兵，不关他事。
“你说的没错，我们士兵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差了，说到底就是根本没把这场演习当做是真的在打仗，抱着死了也不会真死的意识，不把牺牲当做一回事，而深海部队，就十分看重每个士兵的生命，士兵们也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这方面的意识十分出众。所有我们不是差在战力上，而是差在了端正态度上。”
易群显然跟唐礼的想法是一样的，他总结了一下由双方浅层次的战斗表现所显露出的深层次思想问题，一针见血，十分到位。
“所以，这场仗我们还要不要打？”唐礼试探着问易群。
“打啊，哪有半路就人数的道理，他不杀到我们只剩最后一个人，我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易群虽然平和，但并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即使开局不利，也不证明这场战争就真的输了，在战场上也是这样，开始的战况并不能决定结果，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例子数不胜数。
“传令下去，正面战场继续拖住他们，注意控制伤亡。将守护营地的第五和第六营地撤走，让他们去执行秘密任务。”
易群破釜沉舟，他太了解张昀古那个人的思维模式，他知道对方的心黑程度，定是布好了天罗地网等他去送死，很好，那就多送几个人过去，看你会不会露出狐狸尾巴。
两个老对手对阵，自己走的每一步棋，对方都似有所料，所以到底要跟着对方走，还是反其道而行之，自己的下一步棋对方到底料到了没有，会不会提前做出预防？这棋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就成了无极限的一个猜疑过程。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猜疑，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直接最粗暴的应对方法，这是一个猜疑和反猜疑的过程，是极为复杂的心理策划，但却以最为简单的方式呈现出来。
很快许大兴就接到了继续战斗的指令，唐礼又着重提醒他要注意伤亡，并且还附加了一条，若是谁“牺牲”了，取消他一年之内一切的假期，死人是不需要假期的。
听到这条惩罚，所有的士兵爱护自己的生命都跟大壮爱护他的包子一样珍重。
开始还有些畏首畏尾放不开手脚，但许大兴也不是什么饭桶草包，他的临场指挥沉稳有力，指令简洁便于执行，很快就将风气掰回到了正常的水平。
两个连队这样站在同一个平台上的正面交锋，是很难说出到底哪个部队的战斗力更强一些，空军和陆军在陆地上交战，本就是空军吃亏。
之前深海连队暂时压制住三连是因为他们真真正正把这场演习当做一场战争来打，他们知道他们的敌人很快就会是帝国人。
而且身为联邦第一个空军部队，他们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送上太空，与帝国人进行第一次空中交锋。
每个人的内心就是沉重与悲壮共存，认真打的仗自然败绩更少。
但现在三连也开始惜命起来，双方的实力到底谁更胜一筹，到底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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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战场如火如荼，异常轰轰烈烈，双方都在有意控制着伤亡。许大兴的风格也不如之前那样豪放，转而变成了稳健打法，加上唐礼在身后的遥控馊主意，经常会出其不意，给深海营地南门的方向守卫造成一定程度的压力。
如易群所愿的是，红方果然将营地的军队派去支援南门，之前的第三攻击点，反而降低了守卫。
那个地方按理说是离司令部最近的攻击地点，张昀古也知道那里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所以设下了一个可虚可实的陷阱，在这里吃了第一波蓝方的肉。
但是抽调士兵增援南门，势必会造成a3点兵力空虚，自始至终，易群打的都是a3点的主意。
经过了那么多次的试探进攻，他又开始不计成本的正面进攻，在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为了拿下a3点。
五六小队已经出发了，在演习中完全取消了军车，所有人都必须步行。
本来首都星就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在这里进行军演原本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场地有限，行军时就不需要军车代步了。
五六小队全速行进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指定位置，那是一处不远的高地，有小土坡和植被掩护，是个极好的藏身狙击高点。
五六小队悄无声息潜伏下来，等待上峰的指令。
其中一个士兵突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哪里传来的？
这个士兵的鼻子要比其他人灵敏许多，曾被戏称为人形军犬。
他左闻闻又看看，终于在自己的脚底下，拿出一个被啃的干干净净的肉骨头。
……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骨头。
军犬大哥把骨头放在鼻子底下闻闻，还是熟的，所以一定不是野兽吃剩的，是人么？
军犬大哥转着头，四处寻找。
“趴下！”容凡低声警告一声，顺手按下了大壮的头。
六班的人在五六小队到达之前，就赶紧撤离了那个制高点位置。
以容凡眼光的毒辣，他选的一定是最合适的战略的位置。但这个适合狙击的位置被他用来烤肉吃，别人知道一定会想打死他的。
军犬大哥没有发现周围有人，怀着狐疑的心态，安静了下来，放弃寻找这肉骨头的来源。
“大壮，我们离开这。”容凡弯着腰，带着大壮他们几个，不惊动任何人一路从草丛里游走了出去这片区域。
“班长，那边不是友军么，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们汇合？”大壮吃饱了野味，脸上油光满面，容凡让他车里他还以为是敌军袭击，结果一看是友军，他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友军也不一定要汇合，我们就是一支天不管地不收的队伍，离热闹越远越好。”容凡时时刻刻记着指导员交给他的任务，越是需要人手帮忙的地方，他越是不去。
不让我出成绩，那就不出，好像谁稀罕似的。
容凡从背包里拿出一小罐从红军厨房里偷的酒，心满意足灌了一小口，简直神清气爽啊。
容凡打小就喜欢喝两口，奈何酒量不好，喝点就醉。在飞船上那次，还被罗待给灌倒了，想想真是不堪回首。
容凡边走边喝着小酒，身后几个士兵背着行军包拎着之前容凡偷回来的那个桶，大壮身上挂着那些面包罐头，慢悠悠的在山林里随便走着。
“天快黑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下吧。”老道的吴寒抬头看看天色，建议到。
“嗯，我们再走走，这边地势不好，不适合建军帐。”首都星是个雨水丰沛的星球，这里植被茂盛，气温良好，又雨水充足，是个真正的肥沃之地。
所以首都星是特别适合热泪生存的星球，那些明星政要，都会以在首都星有一套房产为荣。
容凡认真的打量着周围的地势，这是一个半山腰，再往下走会有积水，再往上走会有雷电和滑坡，容凡带着几人像地质专家一样，在半山腰的树林里考察地形，寻找最合适的露营位置。
“那边，好像不错。”大壮的眼光也是精准，他看中的是一块林中的平地，周围有一条小溪，树木茂盛不会有山体滑坡的危险，是个不错的露营地。
“别过去。”容凡一把拉住美滋滋的大壮，小声说道。“那边有人。”
“有么，我怎么没看到。”大壮话音刚落，就有几辆军车转到了大壮之前看重的那片空地上，几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跳下来，开始手脚利落的搭帐篷支天线，仅仅十五分钟，就搭建好了一个临时指挥部。
一个穿着黑风衣面容冷峻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身边还陪伴着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军官。
这些细节拿着望远镜的吴寒看得见，靠在树上喝酒的容凡，也看得见。
“是红军指挥部。”吴寒放下望远镜，语气里十分激动。
他们就这么歪打正着的发现了红军的临时指挥部和最高长官，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的士兵，怎么可能不激动，大好的军功就在面前啊！
像是一个包裹着蝴蝶结的礼物，带着香味和诱惑摆在面前，又像一个浑身赤果的美女，毫不防备的横躺在你面前。不拆开它都对不起自己。
不仅仅是吴寒，连大壮的眼睛都亮了。他虽然是个吃货，起码还记得自己士兵的身份。就算大壮的身体比别人要壮士一些，也还能在各项训练中取得不错的成绩。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送到嘴边的指挥部，不大的小眼睛亮晶晶的。他第一时间把脑袋转过来看着容凡，一脸的期待。“老大，搞不搞？”
“搞你个脑袋，走，换个方向。”容凡一巴掌拍在 大壮的后脑勺上，冷着脸带着大壮他们往回走。
说好的绝对不许赢呢，没事端什么指挥部。
“班长……”
“老大……”
几个人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个指挥部的营地。就算他们不亲自动手，而是将这个指挥部的所在透露给上级，也会获得不小的褒奖。
但是……
唉，既然答应了老大，就不能对这些东西再有所贪心。
大壮加快脚步跟了上来，一脸的决绝。一点点军功而已，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跟着老大以后机会多得是。即使是最想往上爬的吴寒，也都选择了站在叶帆这一边。所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之前他答应过叶帆的事，要说到做到才行。
容凡慢悠悠往前走着，他感受到身后那几道炽热的目光，他也感受到几个人慢慢跟了上来。
一行人情绪低落，再也提不起之前那种舒畅的野餐心情。
所谓的野餐，也不过是给自己的安慰罢了。他们都是精英士兵，都盼望着自己能在这场声势浩大的演习中发挥自己的作用，检验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成果，露脸立功，让自己的军中生涯更精彩一些。
在和平年代，军演就是最正式的战斗了，这样的好机会，没有哪个汉子心中不期盼。
容凡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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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凡之所以表现的悠哉模样，不过是为了说服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军演，不在乎什么战斗，他是将来要驾驶机甲的人，对于这种小孩子的战斗没兴趣。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时时刻刻在渴望着，渴望着战斗，渴望着挥洒热血和青春，渴望着和战友们并肩作战。而不是眼睁睁看着队友遭受伏击全体牺牲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容凡的心里是有愧的，对六班，对三连，对自己。
所以他不顾自身安危，只身闯敌营只为了给大壮做一份烤肉，看似潇洒不过是为了弥补他内心深处的愧疚和空虚罢了。
此刻，容凡看似轻松的步伐也慢慢灌了铅似的，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
他挑起嘴角，停住了脚步。
“兄弟们，干吧！”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穿着迷彩服的身躯在队员心中是那样伟岸。几个人忍不住为容凡欢呼，纷纷把帽子抛上了天。
他容凡是什么人啊，他是连特博尔学院都敢轰，连罗待的飞船都敢偷，连军部都敢闯。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他容凡不敢做的么？暴露了有怎样？一个男人不能在战场上位自己的团队洒热血，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通缉犯又怎样?联邦真的能抓得到他么?何况他本来就是被冤枉的，他倒还要当堂对证，问问那个不要狗脸的安德鲁校长谋财害命是何居心！
虽然他容凡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他绝不会就这么放过那些迫害过他的人。
当年是他的年纪小，能逃得性命都不容易，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容凡，他已经学会运用自己的能力，他不再是个那个无家可归睡天桥乞讨的孩子，他已经成长为一个身体强健的青年。
他还怕什么？
他为什么要畏首畏尾？
他连罗待都不怕，会接受那个唐礼的威胁？笑话！
就算把我的底细公布了能怎样，我还不照样想去哪去哪。
容凡心中激荡一股热血，冲破了一切藩篱和束缚，让他浑身充满勇气，带着他的兄弟们，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
容凡制止了几个兴奋过度上蹿下跳的家伙，带着他们绕过山脚，爬到了山顶，居高临下研究着那片指挥部驻扎的营地。
容凡没有将这营地位置报告给唐礼，而是默然命令整个六班的人都掐灭了耳机。装作他们受到了袭击，通讯系统损坏。
“注意隐蔽，我们等天黑。”容凡之前说的霸气，现在趴伏在草丛里，才发现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他们总共六个人，即使每个人都三头六臂，正面对抗也是无法跟人家指挥部周围守护的几十人相互媲美的。
此事不能力敌，只能智取，容凡知道他们应该从长计议，直接冲上去就是找死。
如果秦楚昂在就好了……
他的狙击技术，可以从这里，一枪就爆了他们的头。
虽然容凡的射击技术也练习的不错，但长距离狙击根本就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距离太远他的眼睛就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狙击是没有绝对的经验和长时间的练习无法成功的事。
容凡很快又想了另外一个方案，他们虽然只有六个人，却也有着五成的把握拿下对方的指挥部。
夜色的掩映中，一个灵巧柔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爬上一棵云杉树。距离营地500米，高度15米，容凡的眼睛在夜中散发着幽幽蓝光，似有光彩流动。
他很容易就看清了对方的兵力部署，并计算出了岗哨的巡逻间隔。 没有人比容凡更擅长侦查这样的任务，他灵巧如一只黑猫，仿佛为黑夜而生，他敏锐的知觉和柔韧的身体，让他十分胜任一个探查者，或是盗窃者的身份。
如果容凡想要以偷窃为生，他可以成为整个联邦都头疼的神偷。
当然容凡不会这样做，他得到了“王之密匙”，怎么能去做贼那种下作的事。
容凡的目光穿越过茫茫黑夜，观察着指挥部里的一举一动。
没有人有所察觉，没有人会想到黑暗中隐藏着这样一双不符合常理的眼睛。
巡逻的秦楚昂后背有些发紧，隐隐中他感觉一股灼热的刺痛。常年拼杀在宇宙第一线的秦楚昂与其他人不同，本就十分敏感的性格加上常年的血腥浸润，他已经有了超乎常人的直觉。
是谁？
秦楚昂回头，望身后斜上方看去。目力范围内，漆黑一片，他看不见任何人的痕迹，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声息，周围是漆黑的静夜，偶尔会传来几声鸟鸣。
“秦楚昂，怎么了？”同行的士兵奇怪的望着秦楚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什么都没看到。
在夜间即使是夜视望远镜，也看不到太远的距离。
秦楚昂！
是他？！
容凡一惊，身子一歪险些从树干上掉下去，紧紧抱住树干舒了一口气。
想不到，他居然遇到了故人。想不到时隔大半年，他居然在这里见到他。
原来秦楚昂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他是73团的人。那上次那个大美人团长来招人的时候，不正好是73团么！
原来他跟秦楚昂一直都在错过，他这个好兄弟，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不知道他这半年来经历了多少。
容凡从秦楚昂的眼神里发现，他的眼神更加孤独了，以前是隔离于千里之外的孤傲，现在却是有朋无伴的孤独。
容凡真高兴自己又遇见了他，联邦这么大，他能碰见他，这是冥冥中的注定么？
容凡整个人都很亢奋，他恨不得立刻就跳下来跟秦楚昂相认，去他娘的任务去他娘的三连去他娘的通缉要犯！
但他想起因为自己连累了整个特博尔学院的特训班学院，心中那份冲动又强行压抑了下来。他不能再拖累秦楚昂，也不能拖累了六班。他现在是班长了，他不再是那个无牵无挂的孤儿。
容凡强自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灵巧的滑下树，返回六班那个小小的临时营地。
容凡回来后自己画了一份地图，将那些岗哨位置记录下来。线倒是画的很直，就是标注的字写的极丑，歪歪扭扭甚至还不如大壮的好看。
让整个六班的崽子都当成了笑料，容凡一人头上敲了一个笔头。“老子没上过学不行啊，消停的，有本事你们画。”
这夜访敌营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这些小崽子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地图画好，就该进行下一步了，趁热打铁，这敌人的老窝，是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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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正是后半夜的熟睡时刻。
即使是指挥官也不是铁打的，也不能一直高强度的工作几十个小时，何况现在两边的战况稳定，红方更是来了一出釜底抽薪的计策。
他们本来的指挥部位置就在a3洼地，那里是最易守难攻的位置，是最适合做指挥部的位置，这不仅张昀古看得到，易群也看得到。
所以易群将攻击重点放在第三攻击点，并没有任何的战略失误。
但张昀古明显也知道对方能看破他的心思，他便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大部分的兵力都留在a3洼地，任凭那边的战斗怎样激烈，都不会危及到他的指挥部。
而他们也要利用那个易守难攻的地形，将三连的部队全部蚕食，一份一份的吃掉他们的兵力。
这些战术也都取得了成效，将三连打的很是被动。
然而张昀古千算万算，并没有算到三连还有一支游离于主力部队以外的六人小队，更没算到这支小队里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容凡。
这个全联邦的大家族大势力都在寻找的金矿一样的容凡，居然会出现在这个荒郊野岭，以一个小小的士兵的身份，向军部部长张昀古发起挑战。
静谧的夜，忽然被一阵枪声惊醒。
整个指挥部腹背受敌，四个方向都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指挥部位置被三连主力发现了？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惊！
“不好了，出事了！”易敏君穿着睡裙披着一件军用尼子大衣闯进了张昀古的军帐中。
张昀古穿着的军装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半截脖颈，他一手撑着头看书，看见易敏君闯进来，微笑让坐。
“小敏，不用着急，没事的。”张昀古气定神闲，放佛听不见外面的枪声一般。
“师兄，外面……”易敏君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虚张声势而已。”张昀古给易敏君倒了一杯茶，茶叶在枪声中打着璇儿沉入水底，处变不惊，如同张昀古一般。
“嗯。”易敏君坐在了张昀古对面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吹着热气，心也渐渐安定下来。放佛只要看见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就能体会到什么是安心。她对这个师兄的崇拜和信任，已经超出了友谊的范围。
她知道自己对张昀古的感情太过复杂，她也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他们之间横亘着一个太过于明艳，太过于优秀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也许有的人认为，情敌死了便是自己的机会。
但易敏君心里清楚，死人是永远都不会被忘记的，死人再也没有缺点，再也没有过错，她留下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
她易敏君再也没有跟她相比较的资格。
就是这么残忍，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易敏君输的这样不明不白，却又不得不甘心，不得不私信。
现在她不奢求什么，只要能留在张昀古的身边，她就知足了，能够这样看见他，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有所依靠。
她是一个强势的女人，但是她也会累，她家世显赫外表光鲜才能卓越，追求她的男人很多，能给她肩膀的男人却没有。
她的红唇轻啜着杯中的茶，一股清香沁入心脾。
“这是龙井茶。”像是知道易敏君想问什么，张昀古适时开口道。
“这茶好香，是古茶吧。”易敏君是个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人，贵为联邦第一大家族的千金，喝过的奇珍艺品数不胜数。，然而这茶却是第一次喝到。
“是啊，上次我们在宇宙中考察新的空间站时候，发现了一个残破的星球，在清理掉它之前，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地下基地，那里存有很多古书和古画，更神奇的是还有一盒茶叶。”外面枪声震天，张昀古却在为易敏君讲这些经年趣事，不可谓不淡然。
“我知道这件事，报纸有说道，那是天王星墓穴，里面埋葬的是公元文明，那个时候太阳系迎来了一场风暴，将所有的人类都消灭殆尽，只有少数躲在军舰上的人存活下来，最后慢慢发展成了如今的联邦。”易敏君并非没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那里居然还存留一盒茶叶。
想着也是神奇，她居然能喝到五百年前的茶。
五百年，在宇宙纪年中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对于寿命短浅的人类来说，那是几代人的故事了。
联邦人科技发达，癌症和器官损坏都能医治，已经能将人类的平均生命提升到100年左右，但人类仍然觉得太短。
人生这么美好，如论如何，都不想如此轻易的逝去。
神奇的是，在这么个科技发达的时代，仍旧存在宗教信仰。
人类还是相信有超脱于他们自己的力量之上的神的存在。妮娜女神就是全联邦的信仰，据说她为联邦建设付出了汗马功劳，据说她在战场上诞下婴孩，高举着婴儿阻止了早起联邦人的自相残杀。
那是一个高贵的被世人崇敬着的女神，却也是一些宗教的来源。
他们相信只要信奉妮娜女神，就能获得事业的成功，家庭的顺利，还能求子，或者灵魂的永生。
诸多的教义被加诸在那个女神的身上，这从更深层面折射出人类的不自信和对死亡的惧怕。
无论时代发展到什么程度，死亡是永远的敌人。
如果让这些空虚怕死虚荣的联邦人知道，野蛮粗鲁的帝国人还有十几年就会到达联邦，不知他们会有何种表现，那个时候的联邦会不会是一片火海地狱。
一缕茶香让易敏君想了许多，温润的茶汤浸润她的喉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敏，你听，枪声停了。”张昀古没有问她为何叹息，只轻声提醒她，外面的枪声，已然停止。
“是么？”易敏君顿时从那些无用的沉思中摆脱出来，睁大一双美丽的眸子，欣喜的往外走。“我去看看。”
“不对……”张昀古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站起身。
他的动作过快，带歪了桌子，那满满一壶的上好龙井，全都摔到地上。张昀古向外奔跑，想要追上易敏君。
易敏君掀开门帘的同时，张昀古抓住了易敏君的胳膊。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枪响，易敏君的穿着真丝睡裙的酥胸上，爆开一个白白的烟雾丸子。
一串烟雾从易敏君的身体上冒出，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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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边！”
“在那边！”
“是那边！”
不同方向同时出现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影，每个人手上都举着手枪，三个人都立刻转身就逃。
到现在为止，易敏君被击毙了，她不能再说一句话，不能再下任何一个命令。
在这场演习中，虽然都是由张昀古指挥，但是张昀古并不是名正言顺的指挥，他只是想借着这场演习来测试一下联邦普通连队的反应能力和他个人素质，但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有易群来助阵。
这场两个连队之间的军事演习就变成了两个部长之间的斗法。
他们二人都不是实际意义上的指挥。
深海连实际的指挥实则是易敏君，三连的指挥是唐礼。这本来就是早就宣布好的规则。
现在按照规则来说，易敏君已经阵亡了。
指挥官死去，正是一场演习的结束点。
那些士兵再去追刺杀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易敏君深深叹了一口气，把自己胸口的红色标牌摘去，给张昀古递去一个自责的眼神，张昀古只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也不知道那几个刺杀者有没有被追到，张昀古和易敏君静默的站着，放佛在思考这一站的得失。
忽然门帘轻轻一动，一个身影就灵巧的闪了进来。他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发着愉快的光芒。
他虽然没有露出面容，张昀古却可以看出他的年纪不到二十岁，是一个浑身都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容凡大踏步向前，手上的匕首一横就朝张昀古刺来。在他的字典里，擒贼擒王，是不能马虎的。
他看得出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领袖，只有将他拿下，这场胜利才算赢的漂亮。
“啊！师兄！”易敏君不受控制的担忧出声，明晃晃的匕首不像空包枪，这很容易误伤。
但她深知演习的规矩，她已经是一个死人，她半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你这个小子，有点前途。”张昀古看见容凡袭来，脚下微微错开两分，递出手掌一把握向容凡持刀的手腕。
容凡没想到对方的来势这么快，手腕快速一抖，险险滑过了张昀古的手指。
即便如此，容凡的手腕上还留下了一排被手指抓出的淤青，可见这手指是多么的有力，若是被那手掌结结实实抓了一下子，容凡这手肯定再也难逃出那人的掌控。
他是谁？
容凡并不知道73团有军部部长的协助，他只知道这个气势如山的中年人不好对付，却没想到身手这样了得。
容凡没有这么容易放弃，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好对手，他反而浑身都沸腾起来。
原本他不用枪的原因是，他想用刀挟持长官，逼他亲口说认输。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容凡的英勇之处，再也他们弹药不够，所有的枪都只剩下了空壳而已，之前为了摆出大军包围的架势，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子弹。
现在容凡却觉得，用匕首这样过招十分的爽快。
他的眼睛让他在打架方便极度占便宜，对付马思杰那样段位的人，他连一丝力气都不必费，就能轻易将人撂倒在地。
所以遇到了现在这个对手，仅仅一招，就让容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心中反而不在乎这次演习的输赢，专心的与他切磋起来。
张昀古不慌不乱，面容依旧冷峻，手上动作看似不快，却总能精准的抓到对方破绽，能从最难以回避的角度攻击，让容凡几次都措手不及。
容凡知道不能大意，浑身每个细胞都提升到战斗状态，血管里的血液几乎沸腾。张昀古是山，而容凡就是水。
他身手异于常人的灵活，围绕着张昀古见缝插针，竟然一个人就对张昀古造成了包围之势，短短半分钟之内，俩人已经过了几百招，久攻不下容凡也知道会惹来麻烦，当断则断。
容凡转身便走，张昀古却不甘心，他想知道这个能打的小子到底是谁。他伸手抓住了容凡的手腕，将容凡用力一拉拽了回来。
容凡等的就是这一拉一拽，他一转身就将那把匕首驾到了张昀古的脖子上。
原来在张昀古没注意的时候，容凡快速把匕首转移到了另一只手里。以容凡的身手，他想做快速的动作，几乎无人能看得清楚。
就算张昀古再厉害，却还是无法理解这种超乎常人的动作。
“你输了。”不太明亮的帐篷里，容凡那一嘴小白牙尤为显眼。容凡皮肤因为训练晒的黝黑，就更显得那一排白牙白的耀眼了。
“能让你进到这间帐篷里，我本来就输了。”张昀古微微一笑，目光倒是坦然。
身为整个军部的部长，被一个无名小卒用刀架在脖子上，他非但没有发怒，反而还能微笑认输，这是怎样的气量和气度。
张昀古在容凡的眼皮子下拨通了蓝方指挥部的号码，低沉冷冽的声音传到蓝军的指挥部。
电话里张昀古的声音有些走音，却仍然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他只说简单的几个字。“我们输了。”
战争结束了。
沙盘上所有红色的光点都变成了一片黯淡，赫然有一个蓝色光点在红色指挥部位置闪烁着。那是一个孤胆英雄，是整个三连胜利的英雄。
容凡露出微笑，将那把匕首收回了腰间。
“很好，那，再见。”容凡功成名就，潇洒转身。这个装b装了个十足。
却迎面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秦楚昂。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空军制服，黑发黑眼在夜色中有着一丝深沉的美感。完美的冷漠气质让他一直以来都极有女人缘，夜风撩起他的一丝头发，他的眼神很复杂。
“团长，我们要回去吗？”
秦楚昂的目光全都在容凡的身上，开口却是对易敏君说话。他的语气那么自然，只有容凡能听出里面的做作成分。
越是为了掩饰紧张，越是表现的一本正经，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他不是不会怕不会痛不会紧张，他只是把那些脆弱的情绪，都深深埋藏在完美的面具之后。
“嗯。我们回去吧。”易敏君将军大衣紧了紧，走向容凡。
“叶帆，你果然让我吃惊，当时你拒绝我的邀请，看来你的确有嚣张的资本。”易敏君认出了容凡，女人的眼力往往好的吓人。
就像男人永远都分不清女孩化了妆，根本就看不出女生的照片有做过ps，但是女人往往可以一眼看出来。哪个女人脸上动了刀，哪个女人照片p的走了样。
这放佛是天赋技能，易敏君一眼就认出来叶帆。她只见过他一次，却能记得他的身形。
“多谢易团长抬爱，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容凡并不是谦逊，他能走到今天，确实是因为，运气二字。
他是因为运气从落日镇逃出生天，他是因为运气瞎打瞎撞发现他们的驻扎地。
“你以为一定会大有作为。”易敏君虽然心中为自己惋惜，却也没有强留。
容凡点了点头，从秦楚昂身边，擦着秦楚昂的肩膀，走出了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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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的擦肩而过，彼此没有一句言语的交流。自始至终，秦楚昂也没和容凡说一个字，容凡也没和秦楚昂说半句话。
但他们彼此都知道，秦楚昂认出了容凡。
秦楚昂那个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了容凡，我认出了你，我很高兴。
即使他一个字都没说，容凡还是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容凡知道他的好哥们一直都在门外，他发现了容凡的到来，但他并没有拉响警报。
他只是静静的站着，等待着屋里的战斗结束。
秦楚昂不是一个没有荣誉感的人，但他怕自己的出现会让容凡乱了方寸，如果万一说漏了什么，让军部发现他就是那个传说中恶意破坏特博尔校园，毁坏了一辆珍贵样机又与夜凉基地勾结慌忙逃窜的联邦叛徒，那他就死定了。
既然他们今天又再次遇到，秦楚昂就不急于一时了。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看见容凡没缺胳膊没少腿，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秦楚昂心里怎么可能不惊喜。
直到容凡走出老远，秦楚昂也没能从那种喜悦的情绪里恢复过来。但他是一个掩饰情绪的好手，他无论内心怎么喜悦，脸上，也只是淡淡的笑意而已。
容凡则是大大方方走出了红军的营地，领出了那几个被俘虏的六班的兄弟。他们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脸上却挂着大大的笑容。
那些守着笼子的士兵，脸上跟结了冰霜的一样的寒冷。
容凡的出现让这几个俘虏更加高兴，他们扔起帽子，庆祝着这次成功。
虽然他们所有人都被俘了，但容凡一个人就搞定了对方指挥官，扭转了乾坤。
容凡就是他们心中的超级英雄。
容凡脸上带着成功者的笑容，勒令看守的士兵将笼子门打开，几个兄弟紧紧抱在一起。
他们的笑容极为刺眼，旁边的深海空军看见，都忍不出出声催促他们快走。
容凡几个一路唱着凯歌回到营地，这时天已经快要亮了。一轮金黄的太阳缓缓升上天幕，将几个人的年轻的面庞照亮。
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极度的自由，嫉妒的畅快。几个人越发坚定了跟随容凡的决心，跟着这样一个人混，何愁以后的日子不精彩。
但当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深深的知道，不按常理出牌是要付出代价的。
六班的大部分成员，除了那两个不跟随容凡一个组的，这几个参与了行动的都被笑里刀唐礼叫到了行政办公室。
那可是传说中的比禁闭室还要可怕的地方，几个人不禁腿肚子打了转。
首先进去的是大壮。
他是最蠢的一个，所以唐礼拿他开刀。
唐礼非常和蔼的告诉他，如果以后再跟着叶帆胡闹，就单独扣除他晚饭的鸡腿，为期一年。
大壮哭着签下了保证书，保证再也不胡闹了。
看着班长最疼爱的大壮哭着出来，抱着叶帆就开始哭，说他对不起班长。其他人知道，这里的确名不虚传。
第二个被叫进去的是吴寒。
吴寒是有名的老油条，做事油滑，思想活络，说俗不俗说雅不雅，有一套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想要说服他很难。
但是当唐礼当着他的面，甩出来一份签过唐礼名字的升调报告时，吴寒脸上是片刻的惊愕，然后乐的开出来一朵花似的，他毫不犹豫的在报告上签了名，然后笑呵呵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老吴，你这是没哭？你挺能啊。”几个人看见老吴这模样，知道他是没挨骂，都为他感到自豪呢。
谁聊老吴下一秒就一把抱住了叶帆的大腿，哭着喊着，班长我对不起你。然后就转身跑了。
……
……
几个人面面相觑。
连老吴都败下阵了，这个唐礼也太邪乎了吧。
下一个是何宇，何宇怀着紧张的小心情，心跳扑通扑通的走进了指导员办公室。
他低着头，白净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手指紧张的握紧。
“何宇啊，你是个智商很高的孩子，怎么还能跟叶帆他们瞎胡闹呢？”指导员往椅子里一坐，一脸的痛心疾首，让何宇不由自主的想起来自己当年的班主任。
一想到班主任，何宇打了个冷战，更害怕了。
“别怕，我是为了你好。跟着他混，你是不会有什么前途的。你跟他能一样么？他将来是身份，你将来是什么地位？你这么辛苦念书是为了什么？”唐礼完全入戏，一脸的苦口婆心。
“为……为了，报效祖国。”何宇支支吾吾，回答了唐礼的问话。
“那你们现在，连联合军演这样的大事都在捣乱！你以为你们立功了么？你以为你们很英雄么？这要是在战场上，你们早死了十回八回了！”唐礼一改之前的和蔼态度，高声训斥着何宇。
“你居然还给他偷情报？！你以为你偷偷跟他用无线耳机联系我不知道？如果在战争时代，你这就是叛军罪！是要拉出去枪毙示众的！”唐礼声音猛然拔高，何宇本来就胆子小，吓得身体一抖一抖的。
“国家花这么多钱来培养你，你就这样辜负联邦所有人的信任么？你是我们连最好的技术人才，我怎么会不关注你。你知道么？你的父母上个月还写信来，问你的近况。我本来还想准你个假期，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唐礼语言又变得温柔起来，软硬兼施。
口口声声说着叛国叛军，唐礼好像忘了自己本身就个叛军来着。
唐礼把一封信从抽屉里拿出来，出于军队规定，每个人收到或者寄出的信都要经过上面的检查，所以唐礼提前看了这封信。
何宇可怜巴巴看看信封，又看着唐礼。
唐礼点了点头，何宇才把信笺拿起，如饥似渴的阅读起来。
一共不到八百字的信，字体写的歪歪扭扭，说的都是最朴实最朴素的关心话语，无非是天冷多穿衣服，吃饭要记得抢，不要饿着，有空回家来看看之类的话。
何宇看着看着，眼泪就打湿了眼眶。唐礼这软肋找的可够准的。
在十天长假的诱惑下，何宇咬着嘴唇，颤抖着签下了保证书，保证珍爱假期，远离班长。
等在门外的人几乎对何宇不报什么希望，事实证明，何宇确实不值得期待，他红着眼睛出来，跟叶帆鞠了个躬，抱着一封信就跑走了。
容凡苦恼的揉了揉眉心，想不到这个唐礼还真有两下子。这样的攻心型人才，在夜凉的地位一定很高吧。
陆陆续续几个士兵都被叫了进去。
这几个还不如前几个呢，几乎一两分钟就被拿下了哭着出来。容凡十分失望。
很快，整个走廊里只剩下容凡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明明是夏季，容凡怎么觉得这风有点冷呢。
容凡没有被这阵仗吓到，唐礼的确是个不凡人物，但是对于容凡来说，他自由自在惯了，根本就不受任何人约束。
即使是救过他性命的罗待，他也不会假以辞色。
容凡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以防被唐礼那个妖怪给催眠，就听见耳边温和的男性嗓音说道。“容凡，操场上扎马步去。24个小时候再回去。”
一抬头，正对上唐礼那张笑脸。
容凡一惊，他那么强的感知力，竟然没发现他来到自己身边？擦，果然是被他给算计了，心理压力太大的容凡，连知觉能力都下降了，这个唐礼一定是有仔细研究过自己的临床报告。
否则不会对他的能力那样了解。
“行，算你狠。”容凡朝唐礼比个中指，恨恨朝操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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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想出扎马步这种惩罚方法的人，除了唐礼那个变态还真是没别人了，初始容凡并不觉得什么。
待一个小时候腿就开始颤抖，小腿肌肉和大腿肌肉又酸又胀，痛苦非常。更让容凡痛苦的是，来来往往许多人指指点点，看着容凡这个落魄的样子，有的是为他惋惜的，有的是幸灾乐祸的。那个五班的马思杰第一个笑的哈哈的，还围着容凡给他拍照，说要传到网上去。
不过被大壮一个过肩摔加个稳坐，牢牢的给制服了。
马思杰在大壮的屁股底下，苟延残喘着删除了照片，又跟容凡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求原谅，大壮才屁股一抬放他起来。
从此马思杰知道了，他惹不起这个容凡，还是躲着走为妙。
看着马思杰都吃了瘪，别人也不敢再嘲笑容凡了，围观了一会，便自己散了。
军营中扎马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没有围观的必要。之所以来看是因为知道叶帆是一个传奇人物，他几次三番顶撞指导员，至今没被弄哭，真是三连第一勇士。
不过说起来，三连没有被唐礼损哭的人，还有许大兴。
那个许大嗓门，不管唐礼怎么说他，都是笑呵呵的，从来不跟唐礼生气，像是让着哄着似的，对唐礼简直百依百顺。
在兵的面前是老虎，在唐礼的面前，就变成了小猫了，又讨好又赔笑的，乖的不得了。
有些好奇的八卦的人，就开始嗑着瓜子猜测着俩人的关系了，有的说唐礼的背景高，让连长羡慕，他要是想往上爬，就要靠着唐礼的提携。
但是大伙查来查去，并没有发现唐礼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背景，而且连长那个人吧，看起来十分耿直，根本就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然后又有人猜了，许大兴欠唐礼的人情，说许大兴因为心直口快得罪了领导，是唐礼在一边维护着，帮他解围，他才没有复员回家，所以许大兴心里对唐礼有几分感激，愿意给他损，喜欢维护他，也属于报恩之情。
大伙想了想许大兴的脾气秉性，倒是可能干得出来这事，但是这事毕竟不是大家亲眼所见，都是猜测。也未必真的准确。
更有甚者，猜的更离谱。他们说许大兴和指导员，明明就是一对儿。军营里待的久了，俩人又都没老婆。
啧，这含义可就深了。一群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都理解被火憋住是什么滋味，也都知道晚上的凉被窝不好住，有个人暖被窝总是好的。
这个时候也就不计较什么男女了。
再说，指导员那皮肤多好，比这些风吹日晒的士兵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去，模样长得也周正，那一双眼睛更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这样一个勾魂摄魄似的的美人，许大兴可不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这猜测听起来离奇，细细分析，也靠谱的紧。是以大家每次看见许大兴和唐礼并肩而行的画面，都会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无聊的时候，男人也会跟女人一样热衷八卦。许大兴和唐礼这俩人，到底谁强谁弱，谁上谁下，军中也分了两派。
一派支持许大兴，说他性格刚烈，身强体壮，力气也大肯定是许连长是强势的那个。
另一派却认为，唐礼虽然性格上温吞了些，使得却是软刀子，那个刺头到他手里都被治的服服帖帖的，以许大兴这耿直的性子，未必玩的过他。
事实上，许大兴也真的玩不过他。
深夜的指导员办公室里，还亮着灯火，刚刚去军区上领完奖的许大兴红光满面，胸口还别着一枚勋章，这都半夜了还不摘，别提多得瑟了。
“你这步走错了，你走这里，我很容易就能对你开展包围之势，你必输无疑。”唐礼一手托着腮，一手指指点点面前的棋盘。
二人面前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格子棋盘，上面摆了一副围棋，白子黑子相间，黑子已经被白子吃了一大半，只剩下小股部队在苟延残喘。
“错了么？那我改一下。”许大兴说着就抬手去捡棋子。
“啪”一声，唐礼用手打掉了许大兴手上的棋子。“落子无悔知道么？”
“别别别，我哪知道那个啊，这什么什么棋，可是上古玩意，太难玩了，还不如打全息游戏呢。要不咱俩玩那个机甲对战吧，新出的m=iii版本，老好玩了。”许大兴下围棋下的昏昏欲睡，一提到机甲眼睛都放光了，强烈推荐指导员跟他打机甲游戏。
被唐礼一个眼刀给止住了喋喋不休的推荐。“这是修生养性，你懂什么？就你这脑袋，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再不学学这胸中丘壑，被人骂了还给人家数钱。”
“行了吧你，谁会卖我啊，我个小小的连长，兴许再过几年我就退役了。联邦这兵制越来越短，和平年代哪用得着那么多兵啊。”许大兴话语之中还有一丝惆怅，他也舍不得这个他一手拉扯起来的军队。但是大势如此，他一个小小的连长又如何抗拒的了。
“那可不一定。”唐礼冷笑一声，双指夹起白子，清脆落于棋盘之上，将许大兴的一块黑子围死，耐心的一点一点捡着棋子，扔进旁边的棋篓子里。
“哎哎，怎么又给我吃了！”许大兴一看棋盘上黑子尽数被吃掉了，傻了眼，这什么破棋啊，太难了啊。
“大兴，听我一句劝，没事多看看兵书，多下下围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过你之前说不一定，是什么意思？”许大兴目光落在唐礼收拾棋子的手指上，却想起之前他说过的那句话来。
“不一定的意思就是……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你，我，还有这三连的所有人，很有可能要走上真正的战场，见识那血肉横飞的场面。怎么样，刺激么？”唐礼手里的棋子，噼里啪啦落到棋篓子里，发出清脆急促的声响。
“真的么？你知道了什么消息么？”许大兴皱起浓眉，这话不像闹着玩的，他能听得出唐礼话里的认真成分。
“呵。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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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唐礼不阴不阳的说话风格许大兴早就习惯了，他坐在唐礼对面。不太亮的灯光下棋子闪烁着莹白的光芒，唐礼的手指甚至比那白子还白，细长如葱。
许大兴不知道唐礼这样外表看起来俊秀儒雅的人，是怎么混进了军营里，他那双下棋泡茶的手，去做手模卖护手霜都可以养家糊口。他却蜗居在军队里，用他那智慧的头脑，帮着许大兴打理这个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差的连队。
许大兴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唐礼收拾残局的模样。
唐礼目光低垂，嘴角还含着笑意，手指井然有序的一个接着一个将棋子扔回到棋篓子里，动作儒雅中带着几分洒脱。
许大兴知道，唐礼想告诉他的事，就一定会告诉他，不想告诉他的，一个字都不会提。
所以许大兴也不慌也不乱。
唐礼吃准了许大兴，许大兴也吃准了唐礼，二人合作多年，默契早已深入骨髓。
“我不猜，猜不着，你告诉我吧。”许大兴微笑着说道。
“这事可不能乱说，真打起来你我第一个上战场，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回事呢。”唐礼笑笑，把棋篓子盖子合上。
“行了，夜深了，你也该回去歇着了，明天还要出操。”唐礼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下了逐客令。
许大兴没说二话，起身就拿起军帽戴上，大步走了。
“这个傻子，我不说，他也不知道问。”唐礼默然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不敢去深想。
作为夜凉基地的情报处处长，他深知自己就是联邦的眼中刺肉中钉。他每对许大兴多说一个字，都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但他又不忍心看着许大兴白白去送死。
帝国人就要来了，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快。
战争时代，一百年没有出现过的战争时代，将要大规模的来临。战争对夜凉来说也同样是灾难，但也是转机。
趁着对外的时候蚕食内部，这种事情，成功的例子也不在少数的……
唐礼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当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选择，许大兴只是这诸多选择里不得不被牺牲的一个人罢了。
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所以，根本不需要愧疚吧。
唐礼抬手关了灯，将自己包裹在温暖的被子中。
夜晚的凉风敲打着熟睡的窗，睡梦中的人们发出无意识的呢喃，也只是轻轻的翻身。
那个站在操场上扎马步的人，却没有这样的好运。
他那扎马步的身影在黑夜中站成了一道风景。
双腿不断的打着摆子，好似随时都要摔倒一般，但他却咬着牙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他的脸上出了汗被风干，又出汗，又吹干，只留下一条条干涸的汗迹。
没有人能看见他的艰苦，却有一只电子眼在他的头顶盘旋，小小的翅膀发出嗡嗡嗡的声响，像是对容凡发出的嘲笑。
“嗖”
一声枪响，确切的说是，一声消音手枪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电子眼扑棱一下落到在地，扇动了几下翅膀不甘的闪动了几下火花，然后彻底熄灭。
“我知道你会来。”容凡仍旧扎着马步，咬的发红的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他微微转头，对上了从黑暗中缓缓走来的秦楚昂的目光。
“你这是在特意等我？”秦楚昂挑挑眉，看着容凡发抖的双腿，脸上露出愉快的揶揄表情。
“屁，快扶我一下，我腿失去知觉了……”容凡欲哭无泪，吵吵嚷嚷的让秦楚昂快点扶他。
“哦，原来你也会腿酸。”秦楚昂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般，认真的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记下。“容凡扎马步会腿酸几个字。”
“擦！快点啊，我站不起来了。”容凡挥舞着手臂，脸上急了一头的汗。
“来了，还不是你喜欢逞能，要是莲火在，一定又要骂你傻瓜了。”秦楚昂一把扶住了容凡的腰，扶起他身体，让他慢慢的把腿抻直，促进血液循环。
容凡一直哼哼唧唧的跟着秦楚昂在操场里遛弯，俩人步履蹒跚的跟七八十岁老头子似的。
溜达了十多分钟容凡的腿才缓过劲儿来，他带着秦楚昂爬上了围墙的墙头，又不知从哪弄出来几罐啤酒。跟秦楚昂举杯共饮。
“秦楚昂，你过的好么？因为我的事……”容凡喝了两口啤酒，开口问起秦楚昂的生活。
两个人曾经是住一个宿舍互相嫌弃的室友，曾经是一起执行任务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是联邦部队里的战友。
才短短半年多时间，两个少年都长大了。
“不，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人类的贪心和欲念。有人觊觎你的能量，有人想要害你。”秦楚昂紧抿双唇，脸色因为啤酒的缘故微微发红。
原来他是沾酒就脸红的人，这样子可比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可爱多了。
“我知道是谁要害我，但是安德鲁背后的人是谁我并不知道。这不代表我不会去查，我不会忘记这个仇恨，我要让所有害我的人付出该有的代价！”容凡想起那段痛苦的实验室经历，手指紧握啤酒罐险些将罐子捏碎。
“我帮你。”秦楚昂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什么劝解安慰，只留下三个字，我帮你。
不管你的对手是谁，不管是不是跟全联邦为敌，不管将要迎接多大的风险，他秦楚昂，都是站在兄弟这一边。不会后退一步。
“说起来，莲火呢？她在哪？”特博尔学院最厉害的三个学生，怎么能少了一个呢。
“她前半年跟我在一个部队，执行清扫任务。后来我调到了73团，她的消息也没有收到。直到前两天军演结束，我才收到她上个月寄给我的信。”秦楚昂若有所思又喝了口啤酒，脸上的肤色多了丝人气。
“她也调走了，不用执行那种无聊又危险的任务了。她被调到了一个女政客身边，给她做贴身保镖。”
“女政客？谁？”容凡皱眉问道。
“曲家的接班人。” 秦楚昂回答。
“曲家？曲青青……”容凡脑海中出现那张清丽的脸，想起那个似真非假的求救电话。
莲火被调到那里，会不会也是一个针对他的圈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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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凡实在想象不到莲火那个傲气臭屁的冰山萝莉能给别人做保镖，这样子的保镖真的不会欺负雇主么？
容凡不禁有点同情起曲青青来，那样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孩子，遇到了莲火，不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容凡本来还有点担心的情绪，被脑海中莲火飞扬跋扈的模样驱散，开始低头闷笑起来。
“笑什么？”秦楚昂奇怪的转头看莫名其妙就笑起来的容凡。
“你想想，曲青青和莲火在一起，是不是特好玩？”容凡试图给秦楚昂形容他脑补出来的场面。
“好玩么？”秦楚昂一愣，认真的摇摇头。“没觉得。”
“切，你还是那么无聊。”容凡朝秦楚昂撇了撇嘴，仰头周啤酒，却发现啤酒喝光了，把罐子扔到墙外，又开了一罐。
“嗯，你还是那么混球。”秦楚昂淡定回顶了一句。
俩人对视一眼，默然一笑，抬手间啤酒罐相碰，溅出几滴晶莹酒液。
张扬的少年们心志高远，他们的前途在远方，在战场，他们一次一次的遭受挫折和阻挠，却从来都不轻言失败。
支撑他们前行的力量，是这几个交心的兄弟，是酒醉后的豪言壮语，是战场上的相互扶持。他们有冲破一切的力量，在这个满是荆棘和罪恶的世界上所向披靡。他们有不畏一切的勇气，在这个**横流的宇宙中激浊扬清。
当太阳沉默又宏伟的扫除一切黑暗之后，三连的操场上又恢复了热闹。寒夜过去，清晨的早操，再次开始了。
日常训练一天都不会结束，不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激情和笑容，赢了这次声势浩大的军演，三连的腰板挺的更直了。走路带风，跑步有劲儿，吃饭都吃俩馒头。
但所有人都没忘记，这次能赢这次演习，最大的功臣是叶帆。那个最不按牌理出牌，最有天分，又最不被指导员喜欢的农场主的儿子叶帆。
军人从来不会忘记战友的功劳，永远都会记得为部队挣得荣誉的英雄。
但他们的英雄正在操场上受罚，没有人再笑的出来，大家的目光落在那个操场中心扎着马步的男人身上。
他的军装都皱了，腿在不住的发抖，脸上汗珠顺着下巴弧度滑落，仍旧咬牙坚持着。
最心疼的要属六班的崽子们了，看着班长被罚成这样，恨恨的咬牙，恨不得直接撕了唐礼。
但是他们也没法子，唐礼的确是有理由的，容凡他们的任务是监视而不是直接冲上去端老窝，他们发现了敌人总部却逞个人英雄主义没有报告总部擅自做决定攻击，这些条都足以让叶帆受到更大的惩罚，仅仅是蹲一个晚上马步，并不算严重。
但不止六班，连其他人也看不下去了，明明是叶帆以一己之力在危机时候扭转了败局，如果是真的战场上，有叶帆这样的队友在，那将是多么让人安心的一件事。
不禁有人感叹，叶帆生在了和平年代，若是在战争时代，定是一代英豪。
“看什么看！继续跑！”一整个连队的早操都因为被罚的叶帆停了下来，所有人都驻足，眼睛定在叶帆的身上无法移开。
他们都知道是这个人力挽狂澜，带着一个六人小队就将红方老窝给端了，主帅给击毙了。
不论是智谋还是勇气叶帆都是首屈一指的，人们尊敬强者，热爱英雄。
即使是许大嗓门发话了，也没有人动。他们的脚步像是扎根在了操场上，脚底灌了铅一般。 一步也不肯往前挪动。
“你们这是要造反么！”许大兴虽然也同情叶帆，但是他一直以来都非常维护唐礼，他心里对唐礼的信任，让他认为这次的惩罚并没有什么错处。
“报告！连长，我们也想做马步练习！”大壮梗着脖子，第一个出头，脸上是倔强的神情，嘴唇紧紧抿着，眼眶都有些发红。
“不许！”许连长大声回绝。
“报告！我们也想扎马步！”吴寒站了出来，双腿一矮，稳稳的扎了个马步。
“报告！”
“报告！”
一声声的报告此起彼伏，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扎起了马步。
操场上几百人，都停下来陪着叶帆扎马步。
太阳逐渐炽烈起来，空气中热度开始升高，喝了半宿酒的容凡已经有点晕乎了，身体摇摇晃晃，脸色通红，目光也迷茫的紧。
但是他这幅醉汉模样，在那些士兵的眼里，就是活脱脱的扎马步累的啊。蹲了一宿，这是人都受不了啊。
士兵们更心疼了，尤其是大壮，都开始擦眼泪了。
容凡也不是没注意到操场上的动静，他被围在中间，几百人一起扎马步，这场面不可谓不壮观，这情景不可谓不感动。
容凡一句话未说，他就这样摇摇晃晃的站着。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如现在的样子有用，他看着许大兴的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一股愉悦涌上心头。
唐礼啊唐礼，叫你折磨我，我就折磨许大兴，看你心疼不心疼。
许大兴挨个看着这些敢公然违抗军令的士兵，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他就不心疼么？
他就不疼叶帆么？
叶帆是最有潜力的兵，是他们三连的骄傲，他哪里不疼他？
他本就想让容凡赶紧回去的，想不到这些崽儿这么沉不住气，反而造成了骑虎难下的局面。
“好好好。你们乐意扎马步是吧，那你们今天给我扎一天，不到太阳下山不许回去。”
许大兴动了真火，脸色涨得通红。
“叶帆！”
“到！”容凡回答的嗓音带着沙哑，听得众人更是心疼。
其实这是喝酒喝的，喝多了的人，嗓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哑就是了。
“叶帆，你回宿舍休息吧。”许大兴声音缓和下来。
“不！我不回去！”容凡一看这场面，可乐了，他这辈子也受过这么大待遇，不是偷东西被追打就是被人嘲笑。现在看见这些为他宁愿一起受罚的战友们，眼角都有些酸胀。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如果他们知道，他昨晚惬意的看着月亮喝啤酒，不会集体打死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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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不愧是我许大兴带出来的兵！"许大兴气的直笑，看着这些倔强的臭小子们，心里有气愤，还有欣慰。
这些人有的来的时候是个娇气的少爷，吃不得苦受不得累，连内务都整理不好。
有的是懵懵懂懂，看完一些战争片电视剧的，就以为军队是个什么好玩的地方，结果训练了两天就嚷嚷着要回去。
还有的将军队当做镀金的跳板，在这个和平年代，大家都认为军队存在的必要大大减少了，但是进过军队的男人身上自然而然有一种普通的联邦人身上没有的魅力。
还有的是靠亲戚家族的关系，到军队中历练，当做自己履历中日后可以拿得出手的一笔。
许大兴见过这些孩子刚来的时候那种散漫又自私的模样，但现在，他们一个个，在自己还没有发觉的情况下，都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成长。
不但体魄变得比以前强健许多，性格也变得坚韧起来。所有人都学会了合作，学会了共患难，学会了什么是兄弟。
许大兴半真半假的气着，也存心折腾一下这些小子，就令人在操场边的树底下摆了套桌椅，邀请唐礼过来坐着喝茶聊天。
俩人坐在阴凉下有说有笑，容凡和一整个连的弟兄都在太阳底下晒着扎马步。
每个的衣服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从大腿到小腿，都在微微颤抖着。他们这样一直站到中午，站到下午……
热，饿，累，种种身体负担让所有人都嘴唇干裂，身体打晃。
身体弱一些的士兵，如何宇，就第一个倒在了地上。
晕倒在地的战士都被医务室迅速抬走了。操场上能坚持到最后的人，越来越少。
这样一个集体造反陪容凡受罚的活动，已经成了一个毅力的大比拼，每个人都咬着一股劲，紧紧咬着牙，不愿意自己落于人后。
但是罚站最久的人，不是其他人，是容凡。
他已经从昨晚开始，站了一天一夜。
所有人都在担心他的身体，这样高强度的惩罚，谁都撑不住的。
容凡的身体，摇摇晃晃，他的双眼紧闭，嘴唇紧闭，呼吸微弱。身体像个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却就是不倒下。
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怕他下一秒就倒下来。但也希望他倒下来，因为只要他倒下，这个惩罚就结束了。
但是，容凡没有倒下，他就这样看似奄奄一息的模样，一直支撑到太阳落下西山。
这个时候，唐礼和许大兴已经喝完了两壶茶和一壶咖啡，唐礼很是得意自己新买的煮咖啡机，硬是给许大兴灌了半壶咖啡。
两个人还悠哉的吃了下午茶，围观着他们的兵们一个个晕倒在他们面前。
当太阳下山的那一刻，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士兵们席地而坐，或趴或躺在地上，腿已经麻木的不像自己的腿。
更有甚者，腿部充血水肿，粗的跟大萝卜一样。
但是大家惊悚的发现，场上还有一个人没有倒下。即使惩罚时间过了，即使所有人都心安理得的躺下了。还有一个人仍然站在操场中央。
他的身体前后晃动着，腿也发着抖，身上的衣服开始往下滴答着汗水，却仍旧没有放弃。
“叶帆！行了你，适可为止吧你。”唐礼走到闭着眼睛的容凡面前，伸手拍拍叶帆的肩膀。
这个惩罚是他给的，这个台阶自然要他来铺。如果容凡不放弃，那么今天谁都没法收场。
“嗯？啥事？”在肩膀被拍到的那一刻，容凡猛的睁开眼，下意识左看右看，一脸刚睡醒的迷茫。
容凡打了个哈欠，看着面前那张唐礼可恨的脸。
“哦，指导员来了，早啊。”
“早……”唐礼嘴角抽搐，一巴掌使劲拍在了容凡的头顶。“早你个脑袋啊！”
“哎哟，疼疼疼。”容凡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嬉皮笑脸的收起了马步。“跟你说我任务可完成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着容凡就一瘸一拐往自己宿舍楼方向走。
“站住。”唐礼声音冷森森的，将容凡唤住。
“是。”容凡一个标准的立正，笑嘻嘻问道。“什么事儿啊。”
“这个军营，留不下你了。”唐礼笑笑，语气温和的说道。
但这话语的内容却一点也不温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也不喊疼也不喊累了，都直接从地上坐起来，奇怪的看着唐礼，看着叶帆。
再严重的错误，也不至于开除吧。
何况叶帆根本就没犯错，他还是个有功之人。
但是唐礼怎么就这么不通人情呢。
所有人都气愤了，几百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唐礼，险些将他的后背给点着了。
“什么意思?”容凡也懵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他喜欢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了一群兄弟，什么叫留不下他？
唐礼就是千方百计想把他弄走么？到底对他是多大的仇恨。容凡曾以为自己跟夜凉基地的人，不是同盟也能算朋友。没想到这唐礼居然对他这样过分，千方百计难为他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将他赶走。
“回去收拾东西吧。”唐礼似乎不愿意解释过多，随便挥挥手，让容凡回去收拾东西。
“不，我不去。你说清楚。” 容凡气的脸上肌肉都在抖动，他舍不得这个一起苦一起笑的地方，舍不得这些战友，舍不得王师傅的菜，舍不得室友们的聊天逗屁。
“叶帆！我是在命令你！”指导员吼的比容凡更大声，他胳膊一指，大声说道。“滚回去！”
“你……！” 容凡何时能忍下这等委屈，上前一步就揪住了唐礼的领子，将唐礼拎到自己面前，恶狠狠看着唐礼的脸。“别以为你有我老底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别忘了我也知道你的。”
“叶帆，松手！”许大兴一看这场面，一把扯住了容凡的后脖领子，脸红脖子粗的吼道。
其他士兵也懵了，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指导员，不要开除叶帆！”
“他是我们的英雄！”
“班长不要走！”
熙熙攘攘，民怨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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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叶帆，别逞英雄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唐礼笑着拂开容凡的胳膊，脸上笑容仍是那样从容，从容的容凡想揍他。“你不是有个愿望么，你亲口对我说过，你想驾驶机甲。我给你争取了这个名额，虽然三连名义上是机甲步兵团，但只有少数几个人能真正触碰到机甲。你就是，其中之一。”
唐礼含着笑意，慢条斯理为他解释那句留不下他是何含义。
不但容凡，整个操场上的几百名士兵都愣住了。
原本嚷嚷着班长不要走的那些人，也都寂然安静了下来。这个消息实在是个天大的喜讯，但是在这个关头宣布出来，倒让容凡有些措手不及。
他只想追寻自己的梦想，但他已经足够优秀，足够堂堂正正走到那个驾驶梯上，却从心底里舍不得这个打打闹闹，真正有着情义的三连。
这么一个普通的联队，这么一个脾气不好的大嗓门连长，这么一个黑道骨子里的只会奸笑的指导员，这么一些摩擦不断却又在关键时候就撸袖子上的真兄弟。
他容凡，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好的兄弟，他的童年在孤独中苟活，。现在他借着叶帆的身份，一步步走到现在，借着别人的名字，这样虚假又真实的活在这个连队中。
在通缉着他的这个联邦的土地上，他还是无法割舍。他从来都自认是一个联邦人，他在夜凉本来可以躲一辈子，但他还是要回来。
即使用最低等的农户儿子的身份，即使被人们嘲笑为乡巴佬，他也笑的无比坦然。
即使联邦的那些贵族，把他当做猎物般追捕，他也不愿意离开联邦的土地。他本有本事偷走几辆机甲甚至把整个联邦搅的天翻地覆，但他并不想那样做。
他没有滥用他的能力，他想用自己的能力，去完成他自己的梦想。
现在，他的梦想，近在咫尺，只需要他微微的点点头。
六班的兄弟们，是最舍不得他们班长的，是最舍不得他离开三连的。他们对于叶帆，不仅有敬爱还有依赖，班长就是他们心中的神，他们相信只要有班长在，他们就不会被欺负，他们就可以解决一切难题。
他们习惯了在一起嘻嘻哈哈百无禁忌的日子，却想不到离别来的如此突然。
但是他们能说舍不得么？能让他不要走么？他们能哭着喊着让班长抛弃前途留下来陪着他们么？
这样自私的要求他们说不出来。
而且凭借班长的本事，他留在这里确实是浪费，这些士兵服役三年一般都要复原回家了。叶帆这种的有特殊才能的，才会被留下来，继续续约。
军队的待遇很好，甚至比工作的工资还要高，很多人愿意留在部队不想复员回家，但是军队不是想留就能留的地方，军队需要的是人才，不是饭桶。
整个操场一片寂然，许大兴明显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他拉开了唐礼和容凡的距离。
这明明是好事，唐礼却要用这种方式说出来，惹容凡不开心，这八成也是唐礼故意的。这个人啊，心到不坏，就是黑。
“叶帆，你先回去休息吧，晚上来告诉我们你同不同意。”许大兴也舍不得他带出来的最好的兵。
但是如果他能调到机甲作战部，这是多么大的殊荣，何况这也是容凡一直以来的梦想。
“是啊班长，回去休息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累坏了。”
大壮他们趁机劝说叶帆，他们无法直接自私留下他，但可以让他多考虑一会，起码能多在一起呆一会。
知道离别在即，大壮的眼角红红的，说话都带着鼻音。
“班长，你回去我们才能回去，我们也累了。”吴寒特意强调一下大伙，示意叶帆回去。
“班长……”何宇哽咽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吸着鼻子蹲一边使劲拿袖子擦眼睛。
其他人惊愕有之，伤心有之，嫉妒有之，羡慕有之。神态各异，却一样的不说话，只在一旁静静的站立。
容凡成了所有人的核心，他的一丝一毫的举动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他以惊才绝艳的能力让整个三连都敬佩他，爱戴他。
容凡转身，眼睛静静的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每个战友，都曾并肩战斗过，都曾一起训练过。那些个艰苦又迅速逝去的日日夜夜，影响了他培养了他，让他欢笑让他成长。
容凡嘴角挂上微微的笑意，他看着这些难以舍弃的战友们，并没有什么煽情的话语，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
他只是淡淡的开口，声音不大也不小，全场安静的能准确听清他的每一个字。
“不必考虑了。我去。你们好好训练，想我的就来找我，我等着你们。”容凡的目光最后落在大壮何宇他们几个人身上，目光中包含着飞扬的自信和肯定。
说完他摘下被汗浸透的帽子，在空中挥了挥手，转身大踏步往宿舍走去。
他确实累了，他累的扎着马步都睡着了。
晚上跟秦楚昂喝了一夜的酒，酒气上头，让他站着睡在操场上。
回到宿舍的容凡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睡了三天三夜。
没有人叫醒他，都知道他累了。
从开始军演开始，他就没睡过了。
他即使再强，再身手矫捷，再嬉皮笑脸，也不过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这一觉睡得黑甜，容凡的脑海中只有那一个小小的蓝色光点微微亮着，没有出现噩梦，没有看见童年的过去。
他的大脑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他的耳边甚至出现了女人的低声哼唱，那是母亲为婴儿唱的歌谣。
那是没有台词的歌谣，用最天然的哼声组成，这哼声每个母亲唱的都是不同的。
这歌谣轻轻飘飘，温温暖暖将容凡包裹，将他疲惫的身体上的伤痛抚平。这歌谣美妙如仙乐，让容凡浑身都放松下来，每个细胞都透露出愉快的气息。这种温暖，让他如在云端，如在温水中，如在温暖的摇篮中，如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
这是容凡从来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爱，他不知道何为父亲，何为母亲。他不知道他为何降临于世，为何要这样踽踽独行。
他羡慕过那些有父母的孩子，羡慕养父母家那个收紧宠爱的弟弟。他从不知道母亲的感觉是这样温暖，从不知道母亲的声音是这样触动心弦……
容凡在第三天的下午醒来，他的眼角泛红，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入枕头。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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