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至暗时刻(12)
刷着黑漆貌似擎天柱的重型卡车并没有进入伯林市区,而是绕着环城公路,驶入了一片林地,这里已经没有了水泥路,只有石子路,大卡车放慢了速度,除了碾过石子路沙沙的响声在车厢内清晰可闻,还有针叶林树枝剐擦着货柜的声响。偶尔遇到坚硬的树枝,那锐利的声音直刺耳膜,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但相比这令人焦躁的声音,成默的陈述更叫人心神难宁。除了雅典娜,所有人都对满桌的美食视而不见,紧盯着成默,仿佛整个猎人小屋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当成默停止说话时,猎人小屋里的气氛还被一种粘稠的灼热所笼罩,无处不在的热气像是水,人就端坐在桑拿房里,成默那冰冷的眼神仿佛有股魔力,似乎他每瞧一眼壁炉里燃烧着的柴火,火焰就会随之沸腾。
温度一次又一次在升高,毕竟了人可以承受的极限。
杜冷身体燥热,心中却发冷,他悄悄环顾了一圈,也就雅典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家都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最好笑的是关博君,叼在嘴里的香肠掉在了腿上都浑然不知,其他人也没好多少,就连零号的手也攥紧了,长满黑毛的手背上隐隐全是汗水。害怕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他驱赶出大脑内成默是不是疯了的想法,仔细思忖,可行性竟不低。
他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成默,觉得坐在那里的人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思考机器,就像是战胜了柯洁的alphago。用冰冷和诡异战胜了人类人性中的脆弱与柔软。
在叫人窒息的缄默中,零号先动了一下,他拿起了桌子上的伏特加酒瓶,像是灌矿泉水一样,把清透的酒液倒进了嘴里,一整瓶750毫升60度的伏特加,就这样被他一口气喝完。他放下酒瓶,抬手抹了抹露在铁面具下的嘴唇和长满细密胡须的下巴,“成默,还记得小丑西斯在巴黎做的那些事情吗?”
“当然。”成默点头,“怎么能忘记。”
“那些事是小丑西斯策划的,拿破仑七世给他提供了便利,我给他安排了人手。”零号说,“可到头来,我的目标一样都没有达成。还被拿破仑七世送进了冬宫......”
“拿破仑七世不是我。”成默微笑了一下,“如果他是我,你和阿米迪欧就不会坐在这里和我坐在这辆货柜车里了。他足够狠,可他太要面子了。我不要,我无所谓。”
零号凝视着成默,片刻之后才低声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戴上王冠,等你戴上王冠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神将的位置?”成默深深的望了零号一眼,眼神中夹杂着莫可名状的嘲讽,“如果你认为一个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母亲,还失去了他的妻子.....也许不久以后连生命都会失去的人,渴望的只是一顶王冠,那么你是在侮辱谁?我伟大的父母?我圣洁的妻子?还是卑劣狠毒的我?”
一群飞鸟从森林间惊起,它们扑腾着翅膀窜出了茂密沉郁的针叶林,发出了哀悼似的鸣叫。
零号盯着成默,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铁面具上倒映着的火苗,他感觉到了漫长的暗夜,也感觉到了轻蔑的愤怒,危险在他温和的眼眸中闪烁。
在简短的对视中,窗户中的视野豁然开朗,卡车停在了一个不大的湖边,湖边伫立着一排木屋,还有帐篷,像是一处营地。星星点点的篝火在帐篷前燃烧,在深蓝的夜幕中能看见浅淡的烟痕。
焦灼的气氛随着卡车慢慢停下有所缓和,零号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到了。”他低头看向了成默,“成默,你是我见过最理智的疯子。”
成默也站了起来,“我就当这是夸奖?”
“这是最高的赞美。”零号说,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成默先走出卡车内的猎人小屋。
阿米迪欧注视着成默的背影,觉得浑身毛毛的,像是有数不清的火蚁在身上爬,低声自言自语,“我以为颜复宁就是疯批的巅峰了,没想到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长江后浪推前浪.....”
一旁的关博君头发都已经汗湿了,整个人像是蒸了桑拿一样,他掏出纸巾,擦了擦皱成苦瓜的脸,“你说错了,应该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
“谢谢你的纠正。从今天开始我会更加的苦练中文。一定要达到使用成语,不会说错的程度。”阿米迪欧耸了耸肩膀说,“我确定下个时代是属于夏国的时代,让我们提前为王的诞生鸣响礼炮!”
关博君强笑了一声说:“哟?老二刺猿了?”
阿米迪欧一脸懵逼,“二次元?”
“不提这个。我觉得你需要感受更精髓的夏国文化.....”关博君按捺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八卦镜,“天师葛洪开光的八卦铜镜,保管邪魅不敢接近,自见其形而逃。”
“我可是比立时王子,自带圣光护体,怎么可能害怕邪魅?”
“王子?”
“王子。”阿米迪欧点头,“记录在册的王子,有封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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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走出车厢内的猎人小屋时,堆积在卡车货柜箱里的货物已经被几个条顿八十八骑士团的面具人瞬间卸完,在大开的货柜门中可以看到微波荡漾的黝黑水面,以及远处燃亮的高塔。他站在货柜车箱的边缘停住了脚步,远眺灯火绵延的伯林,在城市的中间有一道不甚明显的界限,一边的灯光更稠密,一边的灯光则略微稀疏,如同海与河的交界处。
“那是东伯林电视塔,当年苏维埃为了‘东风压倒西风’,特意修了一个比西伯林更高的电视塔,这座塔的高度比埃菲尔铁塔还要高45米,下面就是著名的卡尔玛可思大街......”零号低声说道。
成默凝望着那座高耸的巨塔,淡淡的说道:“历史真是有趣。在苏维埃解体之后,资产阶级为了抹杀这个伟大国家的存在不遗余力。他们用电影、用书籍、用网络篡改历史,把它形容成邪恶的、十恶不赦的帝国,完全忘记了二战是谁捍卫了正义最后的荣光,是谁成为了人类的先驱者。是的,它的确失败了,不过,它是败给了自己,而不是腐朽的资产阶级。它死于过于伟大的理想,与无法匹配的现实.......”他瞥了零号一眼,“但我相信,不论是苏维埃还是神圣罗马帝国,最终都会在历史的巨浪下灰飞烟灭。”
沁凉的空气中回荡着松涛声,远处闪亮的高塔像是一束破土而出向上生长的光。
有些光辉的思想注定不朽。
它镌刻在人类历史上熠熠生辉。
“我已经听到了神圣罗马帝国城墙在浪潮中松动的摇晃声......”
零号于伯林萧瑟冰冷的夜风中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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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宇已经就太平洋上的战事答应为我们斡旋。没有人愿意我们和星门爆发剧烈的冲突。”于高远双手紧握,面色严肃的说,“我想就算是星门也不想和我们战斗到底。他们的战略目标是控制伊甸园,以及压制我们的发展。而不是摧毁三号舰队或者其他的什么,对他们来说那除了还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钱和武力之外,毫无意义。他们的财政以及岌岌可危了。只要我们给他们一些面子,然后适当的.....”
谢继礼双手撑着桌子,逼视着于高远沉声说:“只要我们给他们一些面子?你在说什么胡话?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你觉得谈判桌上就能拿到吗?你真的觉得这种情况下和星门坐在一起,是你给他们面子,而不是他打了你左脸,如今还要打你的右脸?”
于高远没有和谢继礼对视,他垂着眼帘不紧不慢的说道:“谢继礼同志,我们太极龙讲究‘师出有名’,曹刿论战时先要问统治者靠什么参战,我们太极龙也始终强调自己是正义之师,可我们远征太平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战略,那里是星门的后花园。我们本就不该去,如今还被星门扣上了大帽子,那就更是师出无名了。我知道太平洋是公海,是星门先发动攻击,大家都很愤怒,心里也都憋着一股火,但是古人告诫我们,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该冷静下来,审时度势。我们太极龙也不过是刚刚崛起,将强未强。尽管我们的舰艇数量和星门差距不是那么大,但从战斗经验和天选者素质来看,尤其是在神将的配置上,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眼下绝不是会战的好时机,为了百年大计着想,不能因为因为有一些冠冕堂皇义正辞严的理由而去实施什么‘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他停顿了一下,环顾了除谢继礼之外的人一圈,“请在座的各位务必保持理性,不要被情绪所控制,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
“所以呢!”谢继礼直起身子,他僵硬的面容划过了壁灯温暖光晕笼罩的范围,沉入了深海般的黑暗中,他像是叹息般的低声问,“你觉得我们应该交出什么,给星门一个面子。”
“无非是些经济上的利益,他们也需要我们的支持来缓一口气....”于高远顿了一下,“另外也许还得适当的做出一些改变,就像十多年前我们做过的那样,比如允许乌洛波洛斯的私有化.....比如放开.......”
谢继礼的太阳穴在跳动,手指也在微微颤抖,虽然他外表温文尔雅,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表现的从容不迫心平气和,他清楚他如果把心底的话用强烈的语气表达出来的话,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可他还是没有能够抑制住胸腔里夹杂着痛苦的愤怒。
“我....我们这个组织在这片土地上奋斗了一百年,耕耘了一百年,就是为了让我的祖国不再坐在谈判桌上,被迫签下任何我们不想要签下的条约。只要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绝不同意发生如此耻辱的一幕!”谢继礼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绝不!”
会议室里都被谢继礼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住了,坐在墙边的机要秘书忘记了记录,钢笔在记录簿上拉了长长的一道蓝色痕迹,像是在吟唱一曲失控的咏叹调。
于高远平静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杜绝一切和谈的可能性?”
谢继礼没有理会于高远,他大声说道:“刘玉,通知四号舰队前往白令海峡,通知一号舰队和东纱基地做好攻击星门官岛和硫黄岛基地的准备!”他看向了一侧的六名机要秘书,怒吼道,“记录下来!这个命令是我签发的,所有责任我谢继礼一肩承担!”
于高远的白眉毛也在袅袅的烟雾中抖动,他第一次看向了谢继礼,冷声说:“谢继礼,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就算死,我也会站着死。”谢继礼收敛了脸上的激愤表情,他转身大步走向门口,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声说,“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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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坐在折叠椅上举着一串香肠在篝火上翻滚,香味在冷风中弥漫,火星在暗夜里飘飞,泛波的湖面倒映着遥远的灯光和近处的火焰,像是链接着时空的镜子。
他将烤好的香肠递给坐在身边的雅典娜,随后低声说:“我知道,你们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带上你们。”
“不,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付远卓认真的说,“我感到很欣慰。”
“这也算是一种认可?”顾非凡自我解嘲的说,“带我们见识一下里世界的大人物?拓宽一下眼界?”
关博君打了个哆嗦,“没想到阿米迪欧竟然是那个比立时王子阿米迪欧,我记得他天榜排名最高到过34。”他又傻呵呵的笑了起来,“我今天卖了个八卦铜镜给他,算不算光宗耀祖了?”
“相比零号,阿米迪欧的王子头衔都有些平淡无奇啊!”杜冷看了眼雅典娜,“不过说起来,我们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可为什么还是感到震惊?”
“难道不是因为成默那耸人听闻的计划?”顾非凡苦笑道,“md,我以为杀死陈放已经是**了,结果才是刚开始.....”
关博君举起了手,怯生生的说道:“我现在可以要求回去吗?我已经后悔跟着你们来伯林了。”
顾非凡拍了拍关博君的肩膀,“如果有什么‘时空回溯’的技能,那么后悔就是有意义的。现在已经迟了......认命吧!上了成默这艘贼船,只能死在这上面,跳是跳不走的.....”
关博君放下手,推了顾非凡一下,“喂!什么死不死的啊!别说的这么不吉利!”
顾非凡没好气的说:“你不是搞推销搞得晕头了吧?关博君......爷们点好不好?”
关博君挺起胸膛,“我....我怎么不爷们了?我告诉你我爷们的很.....”
“你干了这瓶我就信你是个爷们。”
关博君满脸疑惑的问:“我一个大老爷们你灌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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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非凡和关博君两个人像是吴x凡和爽子吵架——针疯相对,这让凝重的气氛在笑闹中烟消云散,在车上被吓到几个人还没有吃东西,此时纷纷的拿起叉子开始烧烤就着啤酒大快朵颐。很快脚下就摆满了空掉的啤酒易拉罐。
关博君打了个酒嗝,带着几分醉意说道:“成默,你还没有说带我们来伯林干什么呢!”
“因为这一次会死很多人?”火光中成默隐去了脸上的浅笑,低声说,“如果你们不跟着我来,很快就要上舰,上了舰你们牺牲的可能性比跟着我大太多了。我希望你们能在这场战斗中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将来必将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这是我的一点私心,也是对未来的景愿。”他顿了一下,“不管你们把不把我当做朋友.....”
众人的表情都沉了下去,动作也像是僵在了伯林的寒风中。
“也许你们觉得我是个危险的好战份子。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但我也不喜欢战争。我曾经琢磨过很多伟大战略家的辉煌战例,最开始我崇拜的是拿破仑和克劳塞维茨式的决战决胜,后来我更敬仰xxx,任何人都是跟随着历史的潮流顺势而为,古今唯有他一人摆脱了历史的局限性,站在潮头笑看风云。”成默仰头又喝了一口啤酒轻声说,“这一次,我不觉得是战争,我认为是革命。任何人都有权力罢免作威作福的统治者,我可以从宗教,从法律上引出十三条箴言予以证明,这些箴言决不是帝国以其全体天选者能毁灭得了的!他们以暴力迫害全球人民,以金融向全球课征重税,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强盗,他们是全世界不共戴天的敌人!推翻星门的统治,是世界最大的快慰!这无关其他,而是我们必须站出来拿着刀剑把占据在金字塔顶端的恶人扫下来。”
火焰在寒夜中燃烧,深蓝的天际亮起了一颗启明星。
“我说这些,可能你们会觉得有些大逆不道或者冠冕堂皇.....”成默站了起来,他捏爆了手中的易拉罐,酒液四溅,“但,是就是吧!我有资格审判它!”
“入关!”
“入关!”
“入关!”
第一七二章 至暗时刻(13)
2024年12月21日,夏威夷时间,清晨6:00。
西太平洋。
来自星门战机和天选者的攻击持续了一整夜。
遥远的海天一线间亮起一道发毛的白光,就像是黑暗中的舞台被人拉开了一道缝隙。夜里看不见的云层,在浮光蔼蔼中低悬于空中,像是海与天的白色分界面。
引擎的轰鸣声在海风中飘飞,密密麻麻的黑点如蚊蝇般搅动着棉花般的云絮。他们快速的移动着,偶尔白的、紫的、蓝的、红的激光会刺破云层,飞快的落入泛波的大海。偶尔也会有拉着尾迹的导弹向着正在远处海面上行驶的舰队坠落。
当导弹划过夜空时,舰艇之上就会有火光闪耀,将导弹击碎在半空之中。偶尔也会有导弹脱离锁定,如漏网之鱼直奔劈波斩浪的巨舰。这时就有亮着光盾的天选者迎向导弹,用技能,用身体将导弹击毁或者拖入大海。
一味的防守也非良策,太极龙派出了机动性最强的小队对星门的电子战飞机展开袭击。在大规模战争中,战机优先于载体,电子战飞机优先于战机,这是铁则。
电子战飞机不仅能蒙蔽敌军的“眼睛”,也是己方的“眼睛”,其重要的作用不言而喻。因此对敌方电子战飞机的进攻和对己方电子战飞机的保护是舰队的重头戏。
白秀秀作为机动性最高隐蔽性最强的天选者,自然担负起了击毁电子战飞机艰巨任务。除了她之外,太极龙也没有太多天选者可以肩负如此重担。其他太极龙天选者每三个小时就会轮换下去休息,白秀秀不行,她要坚持六个小时高强度战斗,才有能够轮换的天选者上阵。
此时她已经战斗了接近六个小时,在利用“时空裂隙”甩掉两个星门天选者载体的追踪之后,她接到了女娲的讯号找到了星门的电子战咆哮者中队,为了避免被雷达侦测她贴着海面飞行,浪花在她的身下翻涌,熹微的晨光在海面上为她投下如天鹅般的倒影。飞溅到了半空中的水花刚刚腾起,看似就要将她吞没,却被高速掀起的气流直接劈成了两瓣,像是被强制分割的喷泉。
“十秒钟之后,我将被屏蔽,请自行作战。”
作战头盔里响起了女娲冰冷的声音,同时屏幕上显示出了敌方电子战飞机咆哮者即将到达的位置。
白秀秀折叠宽大机翼,在空中急停翻转,在背后收成剪刀状的同时,脚底的离子喷射引擎瞬间爆发出近乎透明的蓝光,在海面吹出了一个漩涡。她如火箭一般直冲云霄,在女娲的倒数声中,她最后观察了一下屏幕上显示出的咆哮者的位置。隔着云层她还不能凭借肉眼来观察,必须依靠作战头盔的指示然后估算着朝着斜上方狂飙。没有装备数学技能远距离的射线类技能很难击中高速移动的目标,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近敌机,才有机会击毁它。
但这种战斗没有雷达支援,失之毫厘就会谬以千里。白秀秀将速度拉到了极限,进入云层时,她破开了一个小洞,然后她急转弯,进入“时空裂隙”贴着云海快速飞行了一段距离观察敌机位置,当看到涂装着星门标识的咆哮者时,她做了个眼镜蛇机动,带起一道云雾,直冲敌机机腹。
毫无防备的咆哮者,瞬间就被“中子之光”炸成了粉末,光焰四溅,巨大的火球把厚厚的云层烧出了一个洞。
附近的两架咆哮者急速拉升,护航的僚机发现了因为释放技能而暴露行踪的白秀秀,f35战机射出数道火链,深蓝色的天幕被火光切割成了无数块。于此同时星门天选者也穿过厚厚的云层直线追了上来,须臾之间好似雪地的云海变成得千疮百孔,如同一面被子弹打出无数小孔的雪白墙壁。
配合白秀秀作战的另外五个太极龙天选者也汇集过来,刚刚还平静的天空顿时乱做一团。互相之间高速的近距离格斗让人肾上腺素飙升。子弹、导弹以及天选者的远程技能在深蓝的天幕中乱窜。混战之中“时空裂隙”技能能发挥最大的优势,只要星门的预警机不在附近,白秀秀就是无敌的存在。
她在队友的掩护下,放弃了防御,催动“超音速燃烧”在天空中几度突破音障,追上了又一架咆哮者,这一次她并没有使用“中子之光”这种需要蓄力的技能,而是直接了当的瞬移到对方的座舱盖上。
正在高速飞行中的咆哮者微微摇晃了一下,发现透明的座舱盖不再透明的两个驾驶员同时抬头,却只看到淡淡的月色中,一个全身被白色盔甲覆盖曲线玲珑的女人正像鸟一样飞在他们的头上,一个人当机立断按下了弹射,还是慢了一一点点。两束象征着死亡的火光熔穿了玻璃纤维增强塑料制作成的座舱盖,将他们的脑袋射爆,像是被锤烂的西瓜,血花四溅染红了驾驶舱。以一马赫速度行进的咆哮者瞬时失速,向着云层栽了下去。弹射而出的无头飞行员在半空中自行打开了降落伞。
在咆哮者进入尾旋状态之前白秀秀轻轻跃起,再次进入“时空裂隙”状态,消失在了即将隐去的月光中。
失去了两架咆哮者,女娲的链接又短暂的恢复了一下,显示器又跳出了另外三架咆哮者的光点。距离在三公里之外,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使用“时空裂隙”能耗太高,不使用的话,降到海面摆脱敌方追击太耗费时间。
能抓到星门电子战飞机的机会不多,白秀秀当机立断,“孔黎你和贺贤达掩护我。”
耳机里传来了被电波干扰着的嘈杂回复,“是!白教官。”
两个像是钢铁侠的机动型蓝色半机械人拉着红色的弧光奔袭而来,他们张开了能量护盾阻断了僚机的火链,和星门的载体缠斗在了一起,给白秀秀创造了脱身的时间。
白秀秀短暂的使用了一下“时空裂隙”技能,脱离战圈,立即就向着最近的咆哮者狂飙而去。
耳机里的声音时断时续,孤独飞行在空中的白秀秀如同离群的白鸥。
阳光慢慢从天际线升起,她再次锁定了一架飞翔在云上的“咆哮者”,进入“时空裂隙”状态,悄无声息的高速逼近,能量消耗飙到了峰值。
“瞬移”,接着射击,血花在驾驶舱里迸裂。
战争没有美感,白秀秀也丝毫没有兴奋之情,她知道无休止的杀戮正在前方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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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十分,白鸥作战小队接连击毁了星门的八架咆哮者,接近一个整编,敌机开始退走。能量快要见底的白秀秀也没有办法追击,立刻返回了舰队上空。
没有了电子战飞机的支援,星门的天选者和战机编队也正准备回撤,他们倾泻完最后的弹药立刻逃离。几十枚空面导弹和激光制导炸弹夹杂在数不清的技能中向着阵营中间的055e驱逐舰疾驰而去。那艘驱逐舰上还有未曾灭掉的火焰,如同海风中飘摇的血色旗帜。
太极龙的天选者们全力防守这艘失去了作战能力的驱逐舰,却还是漏过了两枚导弹,一枚在铁灰色驱逐舰的右舷不远处投入了大海,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枚正中舰炮,在摇晃中将近百吨重的舰炮直接炸飞。
眼见舰炮就要砸在舰岛之上,刚刚抵达的白秀秀在晨曦中拉出了一道残光,双手抱住了旋转着的粗大炮管,她拼尽全力,跟着舰炮转了两圈,高喝一声,白色的机翼在空中舞成了蜂鸟,她试图顺着惯性将舰炮甩向海面。可舰炮实在太重,去势实在太猛,她拼尽了全力,还是稍稍迟了一点。
舰炮厚实的基座恰好擦过了驾驶舱,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盖过了爆炸声,舰岛上火花四溅,一万一千吨排水量的巨舰庞大的身躯被砸得倾斜了差不多三十度。在机炮基座彻底的划烂了驾驶室时,飞向了海面时,才在轰然而起的水花中恢复了正常。
白秀秀把近百吨重的舰炮扔出去的时候,自己也像子弹般被惯性投进了驾驶室,在玻璃碎渣的飘飞中,她背着阳光先是弹在了驾驶台上,接着狠狠的砸在满是电气箱的墙壁上,将钢铁铸就的墙壁砸了一个凹陷。
撕裂的刺耳响声中驾驶室的天花板都在塌陷,偌大的驾驶室在剧烈的碰撞中变了形,像是快要被捏变形的盒子,仿佛整个驱逐舰都会解体。白秀秀感觉的背部灼热,当海风吹进来的时候那高温灼烧感觉在散去。
此刻她的作战头盔完全碎裂开来,能量低和损伤超限的预警声一直在大脑里回荡。她勉强站了起来,感觉手中黏糊糊的,低头从破碎的头盔中向下看,她的手中全是鲜红的血液,地板上更是全是残肢断臂,四面八方全是喷洒的血迹,扭曲变形的灰色墙壁上粘连的全是肉块,如同分尸的凶案现场,更糟糕的是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令人窒息。
白秀秀从未曾见过如此之惨的场景,无论是导弹直接击中舰岛还是厉害的技能击中舰岛都不会有叫人厌恶和恐惧的画面,它们都只是一团火光。眼下这种画面死的人未必有爆炸那么多,感官上的刺激却要强烈一千倍。
她的身体在颤抖,耳机里的声音也变得遥远且模糊不清,视野也像是被血雾所占领,看什么都像是蒙着血色的纱,“嗡、嗡、嗡”的耳鸣也一直在大脑中回荡,刺耳的声响断断续续的刺激着她的耳膜。
“白教官......白教官......你没有事情吧?”
白秀秀回过神来,看到了孔黎闪了进来,她刚想回答没事,就看见孔黎注视着她的肩膀做出了呕吐的姿态,载体没有办法呕吐,这纯粹是一种心理反应。她扭头朝着肩膀处看去,一只快要爆掉的眼球像是棉花糖一样粘连在她的装甲缝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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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白教官。”
“辛苦了白教官。”
白秀秀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点头,微笑,她冲着换班的太极龙队员信心满满的说道:“我今天击落的战机可是达到了二十三架,又可以在肩膀上加星号了,你们可要努力啊!”
“是,白教官.....”
她走出了安全舱,穿过了繁忙的机库,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在为战机检修,各种各样的声音离她既远且近。她对着所有人微笑,直到走到了通向休息室的舷梯,脸上的微笑才瞬间消失。她抓着扶手向上走,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刚打算回到休息室好好休息一下,就接到了陈康神将的命令,叫她去作战室。高强度的战斗极其的消耗精气神,她强撑着赶到了作战室,里面只有陈康神将、舰队总指挥官李源凯以及三个高级作战参谋。五个人正围绕着三维地图,站在白炽灯下浑浊的空气中沉默不语。
白秀秀将沉重的舱门关好,陈康神将就开口说道:“今天你把星门的屏蔽网打开了缺口,我们的无人机收到了一条指挥部传来的加密命令。”
“什么通知?”
李源凯表情严肃的指着三维立体地图说:“指挥总部说将在圣诞节,对西北和东北太平洋区域实施全频道阻塞,让我们现在往千岛群岛方向移动,在圣诞节之前务必赶到皇帝海山附近......”白秀秀满脸惊讶,“朝着白令海峡方向走吗?”
陈康点头说,“对。”
“现在我们必须想办法击毁星门的预警机,让他们无法锁定我们的位置,以掉头转向,摆脱最终。”李源凯沉声说。
“可我们连对方舰队的位置都还没有摸清楚。”白秀秀说。
陈康沉默了一下,低声说“我们策划了一个危险的方案,需要你来执行......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白秀秀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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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作战会议,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十几分钟,她才回到了休息室,一秒也没有耽误,她立刻冲进了洗手间撑着洗手台干呕了起来。呕吐间她抬头看到镜子中自己苍白的面孔,苦笑着想当时欧罗巴经历过的战斗就已经足够惨烈,可比起真正的战争,那些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像自己这样的天选者不那么容易死,可普通人实在是死的太容易了.....”
洗了把脸,白秀秀回到了房间,她躺在了床上,又神经质般的坐了起来,看向了自己的手,没有看到血,才又重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对于在航母上的人来说,所能受到影响并不大,至少感官上爆炸声很难听见,昨天夜里如雷鸣的爆炸声只响了几次,盛大的火光也曾经照亮舷窗外的夜晚,不过只要警报声不响,就意味着战况还没有到最危险的关头。
但这并不意味舰队安全,白秀秀清楚,每一次惊醒她的爆炸,照亮天空的火焰都意味着有护航的舰艇被击中,有士兵在死去,又或者又飞机在坠毁。对于一场战争来说,也许这只是一串数字,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人生的终点。他们本不该完结的人生旅途在太平洋上划上了休止符,变成令亲人绝望的黑色讣告,以及也许不会被铭记的墓碑。
白秀秀又睁开了眼睛,她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上眼睛,那满驾驶室的残肢断臂和那一个眼球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清楚自己应该强行让自己进入睡眠,以保证有足够充沛的精力来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决战,可她的耳边时不时就会有爆炸声响起,她望向窗外没有交战的迹象,大脑中的那根弦也无法松弛下来。
每次屏幕震动发送消息,她都会情不自禁的忧心舰队的受损情况,有些时候甚至怀疑是不是星门的总攻击已经到来,而陈康神将已经选择了投降。
这叫她即便进入了短暂的睡眠,也会深陷可怕的噩梦,就像自己起身就看见舰岛上的那面旗帜已经换成了白旗。
全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在负隅顽抗,除了吞枪自尽她已经别无选择。
辗转反侧间她从冰冷坚硬的床上直起身子,感觉自己仿佛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是汗水,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夏威夷时间早上八点十分,离她六点半返回,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她却觉得度过了好久好久。
时间变得无比难熬。
睡不着,也没办法做别的事情,她便解锁了手机,于是张成默画的她的画像又跳了出来。
边角被焚烧过的痕迹和水滴晕开的油彩让这幅画产生了诡异的美感。白秀秀抬手抚摸了一下屏幕,可惜并没有油画那种凹凸不平的粗粝质感。
一切光滑如镜。
她看见了自己的姣美的面容与油画上那张朦胧神秘的脸庞印在了一起,自己的焦距好像都在影影绰绰之间变得氤氲。
在混沌的荒芜中她仿佛看清楚了那些被水晕染开的背景,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琢磨明白那一片灰色的恍若污垢的色块表达着什么。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成默画的那是兵马俑。
莫名其妙的白秀秀在这暗淡污秽又寓意深沉的色彩中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她回忆起和成默经历过的那些点点滴滴,发现现在竟累积的比她死去的丈夫还要多很多。
如今她的岁月很有可能将要走到尽头,骤然却意识到自己印象最深刻的竟是成默还年少时在长安的一家量贩ktv里对她说过的那句肆无忌惮的豪言壮语。
可她有些沮丧的认识到,自己这一生虽然看上去光鲜亮丽,却一点也不幸福。然而要说她不幸,未免也有些矫情。在丈夫死去的这些年里,她一直在朝乾夕惕夙兴夜寐的沉湎于复仇的战斗中,没有一天不是在策划,在努力,在克制,尽管希望如此渺茫,尽管路途如此艰辛,她也不曾想要放弃。
此时回望,看上去她只是躲进了毫无意义的劳累中,让自己在无力的挣扎里等待着过去的一切慢慢过去,或许哪一天会幡然醒悟,忘记仇恨。
奇怪的是,时至今日,她没有能放下仇恨,反而这仇恨成为了她的人生航行的坐标。她向着这个目标坚定不移的前进,不过她似乎忘记了初衷,已经放下了对死去丈夫的思念,仅仅只是为了实践自己的诺言,好对死去的丈夫有个交代。
白秀秀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她将手机放下,反扣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可脑海里出现的还是少年有些冰冷和倔强的表情。
猝不及防的,她发现自己在人生即将抵达终点之时,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有时稚气的可爱有时成熟的可笑的少年.......
“你真是疯了......白秀秀。”
她低声自言自语,她感觉到焦躁和不安。
“洗个澡冷静一下吧。”她对自己说。
白秀秀脱掉了睡衣走进了浴室,在镜子里她又看见了自己真实的面孔,也许是某个人让她摆脱了恐惧,她的脸色不像开始那样苍白,还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红晕。她注视这自己,确定她还保持着青春,可想起雅典娜那张超凡脱俗的脸,她又丧失了一些足够颠倒众生的自信。
“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不止结婚了,还有个不清不楚的前妻,连女儿都要三岁了。连自己的老师都下手,就是个十足的海王.......两个其实也还好吧?还有小美呢.......”
白秀秀闭上眼睛,捂住自己的脸颊。
“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转身走进淋浴房,拧开了花洒,让冰冷的水从头淋到脚,水打湿了她的秀发,浸润了她的肌肤,她又想起了浮动着雾气的塞纳河上,那时埃菲尔铁塔还没有倒掉,那时她还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情,她只是凭借着自以为是的怜悯吻了她。
真是奇怪,她从未为这冲动的举动后悔,但此际却后悔,当时没有能放下一切,陪他回到巴黎.......
她想人生应该就是这样,不到终点,谁也不知道是谁离开了谁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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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一行人抵达雅典时,已经是京城时间2024年12月22日中午十二时了。
达索猎鹰7x的机舱门刚一打开,成默和雅典娜走出机舱门时,私人机场上立刻黑压压的跪下了一片,穿着黑色战斗服的阿亚拉为首单,大声喊道:“参见贝雷特大人!”
站在阿亚拉身边的红发女郎希施眉开眼笑的冲着成默挥手,也大喊道:“大人,你性感的女秘书已经洗香香啦!”
空寂的机场上空整齐威严的呐喊在回荡,惊起了远处树林中的群鸦。
雅典娜对此习以为常,成默也见怪不怪,只是冲希施翻了个白眼。
后面出来的关博君他们则吓了一跳。看到上百个穿着外骨骼全副武装的九头蛇战士,站在舷梯上的关博君被震撼了一整年,“都是来欢迎我们的?场面这么大的吗?这也太严肃了吧!不该搞些小朋友挥舞着花朵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还搞些小朋友.....”顾非凡无语,“麻烦你们看清楚他们肩膀上的九头蛇三叉戟标志好不好!他们可是里世界臭名昭著的组织!”
关博君压低了声音说:“漫威的超级反派‘九头蛇’和这个‘九头蛇’有什么关系?”
杜冷小声说:“据说就是以他们为原型。”
关博君惊愕的掩住了嘴巴,“那这个九头蛇不是很牛b?不会雅典娜就是九头蛇夫人吧?”
“我不知道雅典娜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金刚狼三》里斯维特拉纳·库德钦科娃饰演的九头蛇夫人超美!”付远卓说,“不过还是比雅典娜差远了.....”
“所以说成默这个小子真是走狗屎运啊!”看到长相相当漂亮的阿亚拉跪在了成默和雅典娜脚边,而身材高挑性感的红发女郎则挽着成默的手臂,关博君摇着脑袋叹息道,“大家都是舔狗,为什么只有他能走狗屎运呢?是我们舔的不够勤快吗?”
顾非凡低声道:“你舔的再勤快也只是海狗。成默可是正儿八经拿着三叉戟的海王啊!”
众人轻笑。
付远卓竖起了大拇指,“这个梗牛逼!”
关博君一脸郁闷的说道:“奥纳西斯家族的人了不起吗?再说了成默也不就是个赘婿.....”
“前有谢旻韫,后有雅典娜。就算是赘婿,人家也是史上最强赘婿。”付远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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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亚拉亲自为成默和雅典娜驾车,上百人组成的车队浩浩汤汤的向着爱琴海的疾驰。
这座旅游城市歌舞升平,仿佛完全没有受到不久前的核弹影响,也全然不知道太平洋上正在发生的战争。
坐在后座的成默低声问道:“希施我要你和阿亚拉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
希施回头看向了成默,“老板,我办事你难道还不放心吗?第五魔神马尔巴士今天晚上就会抵达爱丽庄园......有您和贝雷特大人坐镇,计划万无一失.....”
第一七三章 至暗时刻(14)
(bgm——《cold war》 jack wall)
2024年12月23日,凌晨0点。
距离圣诞节还有2天。
京城下起了鹅毛大雪,飘在黑色夜幕下的雪花像是出殡时纷纷扬扬的白色纸钱,那披着白雪屹立在红墙下风雪中的松树就如同浑身缟素的送葬人。
穿着件单薄毛背心的谢继礼站在百花书屋正房门口的屋檐下,背着手,叼着烟,满眼疲惫的凝视着雪花在院子里灯光中密密麻麻的坠落到地面,逐渐堆积,一言不发。
冷风吹进屋子发出呼啸声,书桌上的一本英文版时代周刊和全球各大主流媒体的简报,正在景泰蓝氤氲的灯光里哗哗作响。
此时在国际上,太平洋战事和陈少华的叛逃已经被引爆。尤其是陈少华出镜,证明投向西尼的那枚核弹出自太极龙,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即便国内严格管控,流言蜚语还是甚嚣尘上,在国际上,处在舆论不利地位的太极龙更是备受攻讦。
星门利用自己所掌控的话语权,不断的给太极龙泼脏水,指责太极龙应该为西尼核平事件负全部责任。《新乡时报》、《路透社》、《镁联社》以及各大社交媒体全都在最醒目的位置刊载了陈少华的专访,说陈少华带领二号舰队全体叛逃星门。
其中《时代周刊》的特刊封面更是刊载了陈少华穿着太极龙制服出镜的大幅照片,站在乌云破晓明亮阳光下的陈少华头上甚至出现了光圈,犹如圣人降世。书页的下方则是一行红色的滴血字:“腐朽帝国的正义反叛,血色组织的悲剧英雄——陈少华”。
被风翻开的书页里,先是连篇累牍的报道陈少华曾经获得过的荣誉,其中夹杂着大量的他出席各个重要场合的照片,以及演讲的照片。后面则是陈少华的专访,结尾的一句话尤其触目惊心:“我的家人已经全部被处死,我不恨太极龙,我只恨谢继礼,他利用个人的职权,在太极龙内部清除异己巩固权力,对外输出战争以争夺里世界霸权,他不只是西尼核爆的幕后主使,还是世界动荡不安的罪人.....”
谢继礼站在冷风中微微颤抖,他却像是浑然不觉,呆呆的注视着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在风中翻飞。墙边的一株松树被满树雪花压得弯下了腰,像是快要折断的样子。
寂静中正屋里响起了脚步声,谢继礼赶紧把嘴上烟扔在了地上,然后踩在脚下,然后挥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烟味。他的动作还没有做完,屏风后就走出来一个穿着米色羊绒开衫,长相端庄秀丽的女人来。她拿着件棉袄披在了谢继礼的身上,柔声说道:“这么冷的天气站在外面还是得多穿点衣服。”
谢继礼转头看向了王晋妍,勉强笑了一下低声问:“你怎么起来了?”
“对很多人来说今天夜里都是个不眠之夜。”王晋妍又侧身将棉袄整理了一下,垂着眼帘说,“别在意外媒对你的看法,它们就是想要给你施加压力。”
“媒体都是跳梁小丑而已......”谢继礼不屑的说,顿了一下,他又忧心忡忡的说,“我只是担心无法凝聚内部共识,会导致前线跟着出问题。”他苦笑了一下说,“实际上已经出问题了,刘玉说他主动跟恩诺思太阳花旗帜沟通过,对方的回复是除非星门登上了陆地,要不然绝不可能出手。于高远也联系了欧宇,再次转达了可以帮忙沟通和谈的信息,现在除了我......大家都不想跟星门打,所有人都在对我说‘谈判吧,至少得听听星门开出来的条件’。”
“他们不是不想,是不敢。”王晋妍冷笑,“金钱就是他们的胆量,十多万亿美金在股市,如今全是做空他们的机构,白天香江已经撤离了史上最多的资金,纳斯达克那边九点半一开盘就狂跌不止。关键是无论我们输还是赢,纳斯达克那边的几万亿资金都得灰飞烟灭,他们的勇气跟随着那些金钱一起在燃烧,现在当然只想赶快把火扑灭。”
谢继礼叹了口气说:“也不全是钱的关系,这个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比较复杂棘手,确实不好处理。”
“你又不是没有警告过他们,让他们撤回来,他们不是当耳旁风?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是在等你下台,好......”
谢继礼摆了摆手打断了王晋妍,“晋妍,别这么说。主要还是‘黑天鹅事件’导致了战略误判,谁也没有想到我们太极龙和星门的正面对抗会来得这么快。如果不是那枚核弹,星门也不会有如此坚决的对抗意志。当初我们的构想是尽量和平的回归我们历史应有的位置,无论是对星门还是我们,都无法承受战争带来的灾难。”
“你的想法还是太理想化了,在毁灭一切的战争恐惧真正降临彼此人民头顶之前,两个组织是无法找到共识的,彼此的人民是无法清醒的,对彼此的意志是无法真正理解的。从20世纪初的英德对抗,到20世纪60年代的镁苏对抗,这一点从未改变过,要不走向战争,要不走向死亡,你不可能两样都能避免。”
谢继礼站在门廊下盯着那株被积雪压弯的松树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可问题是......谁也不清楚,在这个时间点选择和星门正面对抗甚至开战,是正确还是错误的选择。”他低下了头,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沉重的表情,像是身体里有什么器官在疼痛,这疼痛导致声音都有点颤,“我也不清楚.....我不得不思考如果战败,我们将面对怎么样糟糕的境况。我个人当然无所谓,大不了一死了之,但我无法代表所有人。今天徐长恩跟我讨论的时候,我觉得他们说的也很有道理,战争一开始就无法停止,更多无辜的人会被裹挟被拖拽进无底的黑洞,这一代参战的年轻人们,很多都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及时止损比继续下注需要更多的勇气......”
王晋妍扭头看着谢继礼的侧脸,微笑了一下说道:“要不要我陪你喝几杯,也许喝上几杯,再休息一下,你会更有精神去思考这件事情。”
谢继礼惊讶的说:“可以准我喝酒吗?”
“反正你刚才已经偷偷抽烟了,也不在乎再多破一个戒吧~~”
“这你都闻到了啊?”
“早就闻到了。”王晋妍没好气的说,“进去吧~我让小黄准备点下酒菜.....吃点东西,喝点酒,然后乖乖的给我去睡一会,哪怕一个小时也行。”
两人转身向正房走,这时徐长恩从偏房走了出来,他喊了声“校长”,快步跑到了门口,开口说道:“校长,白宁同志来了,就在外面。”
“白宁?”谢继礼迟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正房,“你去接他进来。”
.........................
片刻之后,披着军绿色大氅戴着大檐帽的白宁进了屋,他将大氅和大檐帽都脱了下来挂在门后衣架上,走进了不那么暖和的正房,看见王晋妍正在茶几上摆几碟小菜,笑了一下说道:“嫂子也在呢~”
王晋妍抬头看了眼白宁,招了招手说:“小白,你坐,老谢去洗.....手间去了。等下你陪他喝两杯......”
白宁走了过来,坐在了垫着棉垫的藤椅上,先是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茶几上的小菜和那一瓶茅台,说道:“哟~~湘南辣酱鸭啊~好东西,说起来有多少年没吃这玩意了。还是有一年秀秀从湘南回来的时候,带了些,可把我给辣的......”
“这种是不怎么辣的。”
白宁意味深长的说道:“就算是不怎么辣的,对我这样平时不吃辣的人来说,可能也承受不起啊~~”
王晋妍凝视着白宁,淡淡的说道:“那就看你愿意不愿意陪老谢喝这席酒了。”
白宁苦笑道:“嫂子,我觉得您应该劝劝谢大哥,无论酒还是酱鸭都对身体健康不好啊!不能为图一时畅快,导致身体出了问题。”
“我父亲抽烟、喝酒、嗜辣,现在身体都还挺好的。有时候他还责怪我管老谢管的太宽了。”
“你们搁着打什么哑谜呢?”
白宁回头,“瞎聊了几句。”他站了起来,望向了谢继礼笑着说道,“抱歉,这么晚过来打扰您。”
谢继礼拍了拍白宁的胳膊,坐到了白宁对面,“半夜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直接说吧!”
白宁握紧了拳头,低声说:“今天有人找到了我家老爷子,说您的做法让人感觉到不安。”
“不安?”谢继礼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后问道,“来点吗?”
白宁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如果可以不喝,我就不喝。”
“当然可以不喝。”谢继礼放下了酒瓶,笑着说,“说看看吧!他们为什么觉得不安。”
“他们觉得您被情绪左右了,说您根本没有放下.......小进的死。他们认为您在愤怒中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复仇的愿望蒙蔽了您的心......”
谢继礼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一整杯酒,放下杯子时,他要继续给自己倒酒,王晋妍已经主动拿起了酒瓶,他这才凝视着白宁说:“如果我告诉你,我还知道就是陈少华杀死了广令呢?你是不是更加确定我的决定只是冲动?”
白宁表情凝固了一下,他瞟了眼书桌上的《时代周刊》,握拳的手不停的蠕动,像是掌心里捏着什么东西,缄默了几秒,他偏了下头,轻声说:“杭康那边已经彻底的乱了,不只是股市,房价也在狂泄,一天之内已经跌了四分之一,今天那边有很多人跳楼,现在还没有传导到内陆....我相信很快就会,到时候整个经济都会爆掉,最可怕的是这不过是开始。”他越说越大声,情绪也激动了起来,“这一场战争,赢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输了,那么我们几十年的努力全完了.......校长,这一场战争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有赢家的。”
谢继礼握着筷子去夹盘子里的鸡翅尖,他的手在颤抖,夹了好几下都没有能把那块泛着红亮油光的鸡翅尖夹起来。两次三次......五次,他有些生气的把筷子放在了茶几上,直接伸手抓起了那块鸡翅尖,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他从王晋妍手中接过纸巾胡乱的擦了擦手,盯着白宁,不那么自信的问:“白宁,你....你怎么想?”
白宁低下了头,“我怎么想不重要,校长。我们家我说了不算,得看老爷子的意思。我坐在那张椅子上,老爷子交代我的就是多听,少说,保持客观和中立......”
谢继礼连骨头一起吞下了鸡翅尖,他又举杯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那你这么晚来,是你家老爷子有话想转达给我?”
白宁深吸了一口气,“在刘玉确定太阳花旗帜不可能干预以后,已经由于高远给拿破仑七世通了电话,拿破仑七世已经答应了做中间人,全力为我们斡旋。”
“于高远已经跟拿破仑七世通过电话了吗?”谢继礼的手紧紧的抓着沙发椅扶手,青筋都暴了起来,手指无意识的敲击了扶手好多下,他才问道,“拿破仑七世怎么说的?”
“拿破仑七世保证星门会交出陈少华,并且星门在圣诞节前不会对三号舰队实施致命打击。”白宁沉声说,“但我们这边也要放弃保护成默。”
“是吗!?”谢继礼在扶手上跳动的手指再次抠紧了,他的眼皮和脸部肌肉也在抽搐,“如果我不同意呢?”
白宁凝视了谢继礼十多秒,才严肃的说:“如果您不同意,那么他们就准备在圣诞节召开全体大会,罢免您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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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的京城已经过了0点时,西腊刚刚入夜。
爱琴海岸一轮红彤彤的落日正缓缓沉入蔚蓝的大海,天色在冰冷的海风中逐渐暗淡,蜿蜒海岸边的路灯也次第燃亮,镶嵌在地中海与冷杉林间像是一条发光的玉带。等太阳彻底的隐没于大海,一处凸起山崖上的白色庄园,便在黝黑的海洋与起伏不定的冷杉林间耀眼了起来,如同行驶在海面上的邮轮。
零号庞大的身躯站在一株冷杉的顶端却轻若无物,随着树枝在摇晃,他远眺着白色庄园,直到二楼中间的主卧室灯光点亮,才敏捷的跳下了冷杉,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遍布松果和落叶的树林中。
“行动。”零号轻声说。
黑暗中响起了隐约的脚步声,以及沙沙声,将像是轻盈而矫健的一群猎犬在森林的阴影中奔跑。
付远卓也激活了载体,穿着九头蛇战斗服夹杂在进攻的人群中。此时除了成默,顾非凡、杜冷、关博君、包括雅典娜都在这里。本来零号说只需要雅典娜就够了,但成默认为他们这些人的实战经验不太够,于是他们也参与了这场进攻。
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没有直接从天空飞过去,而是在五公里之外的冷杉林中直插第五魔神马尔巴士下榻的爱丽庄园,这幢庄园三面环海易守难攻。潜伏在里面的阿亚拉会在和马尔巴士进入房间后,开启干扰器,短暂的让天选者系统的探测器无法探测到天选者。
而他们要在十分钟之内,抵达爱丽庄园,出其不意的杀死马尔巴士,不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
所有人都在密密麻麻的冷杉林中高速奔驰,即便是冬天,郁郁葱葱的树冠也遮蔽了天空,林中的世界阴暗无光,穿着黑色战斗服的众人速度快到肉眼都难以观测到,只能凭借细微的脚步声判断。
付远卓感觉自己全力以赴才能跟上队伍的速度,这种不能造成太大动静的障碍跑尤其消耗人的精力,他全神贯注注意着前方时不时会出现的障碍,在疾驰中小范围辗转腾挪,保持着速度。渐渐的他发现了技巧,只要跟着前面那个人的轨迹按照他的动作行进,就能省心省力。
“伪装成黑死病的人杀黑死病的人......还真是刺激。”
天选者小队频道里传来了顾非凡略显兴奋的声音。
“我们真要杀人吗?”关博君很是郁闷的说,“就当旅游参观不行?”
“你现在不杀,上战场了还逃的过去?”杜冷说,“还不如现在就适应下这种感觉。”
“成默太过分了!”关博君骂骂咧咧的说,“他坐在车上和他那个穿着丝袜的红发性感女秘书喝奶茶玩摸摸哒,我们就在这里为了他高强度对线......真是命苦......”
顾非凡质问道:“他和女秘书玩摸摸哒,他老婆都不管,你凭什么管?”
关博君气呼呼的说:“我是羡慕,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
“对了。”杜冷说,“好像没有看见雅典娜。”
付远卓盯着前面的人在森林里急速穿插,抽空说道:“我出发的时候,看见她在慢慢的走....”
“雅典娜哪里需要我们这些废柴关心啊!”关博君说。
杜冷没好气的说:“我是怕没机会看到雅典娜的战斗。”
“快到了~前面就是公路~~~”
付远卓向着前方望去,密林尽头豁然开朗,亮着繁星的蓝色天空笼罩着山崖上的白色庄园,灯火闪耀之上一群白色的海鸥正在盘旋,仔细听还能听到悦耳的鸟叫声。
就在付远卓冲出密林的瞬间,那群海鸥四散而逃,就像是有什么恐怖的巨物从天而降。
付远卓的脚步凝滞了一下,就看见一道光如闪电般划破了天际,他嗅了嗅空气,却没有闻到一丝雨意。他在定睛看,那道闪电已经没了踪迹,庄园内响起了雷鸣般的巨响,似乎有流星坠落在院中。
已经冲到庄园门前的零号腾空而起,自动机关枪的射击声如急促的雨点,火光在白色高墙上迸裂,像是无数朵玫瑰盛开,子弹在空中交织成了网,下一秒就被跃上高墙的条顿八十八骑士团的人给浇哑了火。
嘈杂的叫喊声在冷风中回荡,敌方的天选者点亮能量盾跃上了房顶,他们这边的人则肆意的发射着各种远程技能,试图将对方的能量打到归零。
付远卓跳上了高耸的围墙,一旁的全自动机枪全部都在冒烟,几个守卫,已经倒在地上,胸口被技能达成了筛子。高墙下是棕榈树、灌木和花园,主要建筑隐藏在花园的最中央,泳池边的宾客像受惊的老鼠四处乱窜。
令人震惊的是,那栋白色大理石筑成四层楼房被人一剑劈成了两半。
全身被黑色塑胶衣覆盖的雅典娜正漂浮在空中,她周身夹杂着电光,金发在风中鼓荡,手持黑色长刀,如同从幽冥中探身出来的死亡之神。
“马尔巴士,最后一次机会。”雅典娜轻声说,“不要让我费工夫去找你。别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
被整整齐齐劈成两半的楼房里悄无声息,只有数不清的射线向着雅典娜狂飙而去,就像是几十上百根激光灯照向了她。
就在光线汇集在泳池之上时,半空中的雅典娜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眩神迷之际付远卓收到了团队指令,“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搜不要放跑一个人”。他回过神来,站在围墙上抬手向着敌方的人射击,s级的“殒星射线”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光线穿过了一株棕榈树,将整株树融成了一道烟,射在了一个正在花园里胡乱扫射的守卫身上,将他也打成了一道烟。
“有点大材小用了。”付远卓心想,他跳下了围墙,看到零号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大理石别墅,显然雅典娜负责杀马尔巴士的载体,而零号则负责抓住马尔巴士的本体。
“我去找个载体玩玩~~~”顾非凡在队伍频道中兴奋的说,他跳上了屋顶,向着一个亮着光盾的敌方载体狂飙而去。
付远卓在花园中向前走,此时庄园外围已经全都是穿着九头蛇战斗服和条顿八十八骑士团战斗服的天选者,他们像是毒圈一样搜索着从围墙边向里走。普通卫兵的反抗激烈但是无效,只要有人探头举枪射击,整个掩体都会被威力巨大的技能轰上天,然后血雨和肉块从天而降。
站在付远卓身边的关博君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些人也太暴力吧?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吗?”
“温柔?”杜冷冷笑,“血污军团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马尔巴士可是黑死病第五魔神,东欧地下世界之王,屋克兰的大统领见到他都要亲吻他的鞋尖的猛人。”
三个人和其他人一起踩着灌木朝庄园中心走,射线在花园乱窜,只要前方有点亮光盾的天选者就会被技能集火。
“血污军团?”关博君说,“名字挺吓人的,怎么看上去他毫无还手之力?”
“也不看看他的对手是谁。”杜冷说,“要不是雅典娜在里面,你觉得我们能轻松的向前推进吗?”
“唉~~说实话,雅典娜真让人想绝了天选者这条路,猛的有点过头了,还tm这么漂亮。这成默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吗?不知道他在那里上的香,我也想去烧两柱啊!我要求不高,只想成为嘉然的狗......”
“你在说些什么勾吧玩意?”顾非凡从高处跳了下来。
“你不是要找个载体玩玩吗?”关博君惊讶的说,“怎么就下来了?”
“艹~~”顾非凡很是郁闷的说,“已经被雅典娜给杀完了。”
杜冷惊道:“什么?这么快?”
“我感觉雅典娜还觉得慢了吧。”顾非凡叹息了一声,“真的,不是一个维度的,就像是妈妈打两岁儿子~要不是年纪不允许,我好像认她做干妈啊~都怪成默。”
“夸张了吧?”杜冷说,“不管怎么说血污军团和马尔巴士都算不上什么小孩......”
顾非凡摇着头说:“你们没有和她交过手,你们不懂。”
此时已经能够远远能够看到位于庄园中间的游泳池,里面浮着数不清的尸体,整个泳池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关博君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圣嘉然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她身上。”
....................
零号站在一间装修豪华的房间里冲着高大俊朗长相帅气的亚历山德罗·马尔巴士微笑,此时阿亚拉正在房间里穿衣服,而只裹着浴巾的亚历山德罗·马尔巴士正试图从二楼房间浴池通向山崖底下的通道逃跑。他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浴池,另一只脚踩着拖鞋还拉在浴池外。他的脖子已经被零号的大手给握住,像是抓小鸡一样把他从空洞的浴池里拖了出来。
“好久不见,马尔巴士......”零号将马尔巴士放在浴池边的凳子上,他感觉自己这几天笑得比过去十年的总和都多,“真抱歉,这么关键的时刻来打扰你,但你......作为魔神也太不小心了.....可能是你的父亲并没有把他的谨慎传授给你,因此你还没有成为一个正式的黑死病医生,不太清楚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
“你是谁?”马尔巴士坐在凳子上舔了舔嘴唇,“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如果是你父亲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零号耸了耸肩膀,“我们德意志有句谚语,‘别节省木棍,别宠坏小孩’,我看你还是挨少了毒打。”
“说吧~!”马尔巴士强做镇定,“你想要什么?”
“徽章。”零号向马尔巴士摊开了大手,“第五魔神的狮子徽章!”
马尔巴士犹疑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除了这个......”
零号将大手盖在了马尔巴士的头顶,“命和徽章,你可以选择一个,我给你三秒钟思考时间。”顿了下,他说,“一!”
“不~~你不能这样......”
“二!”零号的大手开始用力,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图尔齐风格的浴室里回荡。“徽章!徽章!”
“你要选徽章?”
“不是,不是......”马尔巴士颤声说,“我选择把徽章交给你。”
“在哪里?”
“在抽屉里。”马尔巴士抬手指了指浴室外大床边的床头柜说,“在抽屉里。”
“阿亚拉~”零号喊道,“去看看。”
穿好衣服的阿亚拉走到了床头柜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金灿灿从的徽章和一部黑死病手机,冲着零号摇晃了一下说道,“大人,确实在这里。”
零号松开了盖在马尔巴士头上的巨手,“算你识相。”他转身向着阿亚拉走去。
马尔巴士将手放在了左手的乌洛波洛斯上,激活载体的同时,本体向着浴池跳了过去。就在dna光柱腾起的刹那,一把黑色的长刀凭空出现,将马尔巴士拦腰砍断,他的腿跳下了浴池中的管道,上半身却倒在了浴池之外。
雅典娜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她先低头看了眼血泊中的马尔巴士,又扫了眼他手腕上的银色乌洛波洛斯,淡淡的说道:“这不是马尔巴士。”
零号从阿亚拉手中接过手机和徽章,用自己的黑死病手机扫了下金色的狮子徽章,“无关紧要,拿到徽章就行。泽连斯基·马尔巴士那个老狐狸知道伊甸园是个陷阱,所以派了自己的儿子去,他有三十多个儿子,死两个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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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穿着九头蛇外骨骼的成默和希施、阿米迪欧也赶到了房间。
零号将第五魔神的狮子徽章抛给了阿米迪欧说道:“现在开始,你就是第五魔神了。”
阿米迪欧说:“这么简单吗?”
“当然不,你还得上传第五魔神的交接证据或者死亡证据,做个认证。”零号说。
成默瞥了眼浴室里只剩下半截身体的马尔巴士说道:“我已经把沙克斯魔神的位置转给希施了,现在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我和雅典娜去冬宫,零号、阿米迪欧、希施和阿亚拉你们去伊甸园。”
“可是去到伊甸园了我们怎么把伊甸园位置传给你?”零号问。
“希施知道。”成默说,“我已经把方法告诉了她。”
“你真不和我们一起去?”零号低声说,“我觉得你和雅典娜跟我们一起走,百分之百能控制伊甸园,你也能继承第二神将的位置,这样万无一失的做法不是更好?何必要转去冬宫冒险?”
“人世间有种神秘的轮回,某几代人会得到上天更多的恩赐,某几代人会被寄予厚望,而我们这一代人,注定要应承天命.....”成默说,“我有我的天命.....”
众人沉默了一会。
阿米迪欧先开口笑着说:“那我们就在伊甸园再会。”
“伊甸园再会。”成默转身向门口走去。
“一定要来啊~老板~希施在伊甸园等你。”
成默挥了挥手,和雅典娜走出了房间,头也不回。
第一七四章 至暗时刻(15)
马绍尔群岛时间,2024年12月23日,清晨7时。
距离圣诞节还有两天。
中太平洋。
铁灰色的超级巨舰“企业号”航空母舰如同一座钢铁岛屿,在蔚蓝的海面上拉出了长长的白色水痕。在它的前方有25只舰艇所组成的编队如同带刀侍卫,而宛若山岳的企业号恍若出巡的王驾,正在它广袤的海洋上巡游。
从空中俯瞰舰艏白色的“—80”醒目极了,就像是镶嵌在“企业号”上的钻石皇冠。
实际上舷号“-80”的本舰舰名“企业号”确实是星门当之无愧的皇帝。
“企业号”这个光辉荣耀的名字,是承袭自星门海军全球第一艘核动力航空母舰、舷号“-65”的第二代“企业号”航空母舰。而“-65”的舰名则是继承自二战期间舷号“cv-6”传统动力航空母舰“企业号”。
至于舷号“cv-6”的“企业号”,在整个人类海军史上都威名赫赫,它是唯一一艘获得过20枚战斗之星打满整个二战的英雄航空母舰。
从珍珠港噩梦开始,到夸贾林礁初次接触。从中途岛一转胜负到瓜岛所罗门殊死拼搏。从马里亚纳猎火鸡再到落日神风、浴血莱特。“企业号”就是星门气运和精神的象征,被人们尊称为大e(大e/big e,幸运e/lucky e)。
甚至连科幻电影《星际迷航》为了致敬它,也将经久不衰的宪法级重巡洋舰命名为“企业号”。不只是《星际迷航》,在数不清的好莱坞科幻电影中,星舰都会被命名为“企业号”。
由此可知“企业号”对于西方世界有着多么寻常的意义。
毫无疑问,它是星门武德充沛的象征,也是——第一神将大卫·洛克菲勒的御用座舰。
2012年,“-65”的第二代“企业号”航空母舰退役之后,这是海军史上战斗力最强的军舰、传奇的继承者、名为“企业号”的星门航空母舰时隔12年又一次莅临它所掌控的太平洋。
以无可匹敌的傲然姿态。
这艘全新的核动力航母,集中了星门全部最新的高科技,除了“着舰回收”之外,还装备了大量采用先进的侦测、电子战系统以及c4i设备。以及mk-15 block 1b密集阵近程防御武器系统、ram公羊短程防空导弹发射器、mk-29海麻雀防空导弹发射器和针对天选者的mk-41垂直发射系,它们装填的是专门针对天选者的“地狱犬4”。不逊色于驱逐舰的火力让它即便孤军作战时,也有强悍的自保能力。
和现阶段星门远洋战斗群的核心力量尼米兹相比,“企业号”科幻极了,它的舰体棱角更分明,舰身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尤其是舰岛,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体化成型,不像尼米兹的舰岛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天线,在它的舰岛上几乎看不到一根天线,只有两排反照着阳光的落地窗,如同切割八箭八心的钻石。
整艘“企业号”体现出了一种超越时代的美感,与它相比,在前方巡弋的阿利·伯克3驱逐舰,就像是隔了两代的落后渔船。
吹毛求疵的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的话,那就是在一体成型的舰岛右侧最上层偏后方的位置,有间凸出来的房间,这里安装着一长线玻璃幕墙,此时被红色的天鹅绒窗帘所遮蔽,醒目万分。更离谱的是幕墙的上方竟然还有一圈天台,上面有个面积不大的泳池,泳池边摆着茶几沙滩椅和跑步机,看上去这间房间就像是一艘存在于航母上的海景房,在整个舰岛上突兀到诡异。
要知道舰岛主要是航空母舰的航行和指挥舰载机起降的核心场所,一般不会安排固定住舱,只会为航母战斗群编队指挥官和舰岛上雷达、电子设备的值班操作人员在舰岛里准备临时的住舱。这些临时住舱在寸土寸金的舰岛上面积十分狭小,通常是几个人住一间房,不可能拥有如此长的景观玻璃幕墙,更不可能有天台泳池这种东西存在。
按照惯例,就连舰长都只能住在吊舱甲板,而不是视野更佳的舰岛。
在星门的传统配置中,能够在航空母舰的舰岛上拥有一间独立海景房的只有神将。
没错,这个凸出来的房间就是属于神将的“日常住舱”也被称之为“在港住舱”,另外神将还拥有一间位于吊舱甲板指挥室附近的住舱,以及一间战斗时刻启用的“安全住舱”。
七点钟的时候,“企业号”上的神将“日常住舱”落地窗后的猩红窗帘被一个头发苍白但身材健硕的男子拉开,他浑身肌肉非常紧实,在清晨的阳光下闪耀着油亮的光泽,但他的脸却十分苍老,皱纹斧凿刀刻,夹杂着深色老人斑,如同斑驳嶙峋的风吹岩。
垂垂老矣的脸孔和年轻健美运动员的身体拼凑在一起,给了人一种非常不和谐的观感,像是在看换头视频一般。
男子拉开了窗帘露出了传统的亚美丽加风格的客厅,里面使用的全是昂贵的桃花木和樱桃木家具,雕花繁复,造型古典,至于其他的地方则多用木饰面和大理石,让整个空间显得宽敞且富有历史气息。除了墙壁上挂满的人物照片,这就是一间极其普通的亚美丽加中产阶级的客厅。
他精赤着上半身走到了一旁的电冰箱边,拉开门,里面塞满了24k纯金制作成的金属瓶,只有瓶盖和贴在身上的倒三角镭射标签是银色的,瓶身散发着温和的金光。而冰箱里除了金瓶,别无他物。他按顺序拿起最上层缺口里的一瓶,拧开刻着“exousia gold”(黄金力天使)银色瓶盖,“咕嘟、咕嘟”一口气将瓶子里的水喝完,便随手将金属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如果白秀秀在这里,一定会直呼内行。“黄金力天使”在天选者中都能称之为奢侈品,相比里面用特殊蒸馏方式制成的矿泉水,24k纯金的瓶子可以说是一文不值,这种能够抗衰老的矿泉水,价格一瓶在17万美金,并且这玩意喝一瓶两瓶根本没意义,需要把它当做水来补充,同时戒断其他任何饮品才有用,也就是说你只能喝“黄金力天使”,也不是这么绝对,除了“黄金力天使”外,还有另外一种东西能喝......
男子喝完水,从客厅进门处的舷梯上了天台,在海风和晨曦中开始跑步,刚开始速度还算正常,逐渐他将速度越调越快,直至调到“10档匀速30公里每小时”,这种一般跑步机都不存在的速度限制,便像是在海上飞驰了起来。腥咸的海风扬起了他略显稀疏的满头白发,皮肤粗粝的两腮有节奏的一张一合,像是上岸的鱼。光洁的胸膛上缀满了汗珠,随着胸膛起伏,汗水不断的滴落,很快就打湿了跑步机。
太阳逐渐升起,阳光绚烂起来,金灿灿的光线中,男子全身的肌肉线条愈发分明,让他美如西腊雕塑。
如果忽略那张老人的面孔,这画面有种蓬勃昂扬的力与美。
以三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跑了足足五十分钟,男子才逐渐放慢速度,从跑降低到走,等呼吸渐渐平复,他跳下了泳池,打开了造浪机,在并不算大的泳池里,迎着翻涌的浪花又游了二十分钟,男子才从泳池中爬了起来,拿起挂在一旁的浴巾擦干身体,准时在八点半下了楼。
走下了楼梯,他站在门口凝视着门禁十多秒,两个穿着女仆装的金发少女匆匆从走廊另一头推着餐车走了过来。电铃声响起,他立刻用指纹按开了门锁,拉开了厚重的防弹金属门,门口两侧站着四个面无表情穿着星门战斗服的男子。而门口站着三个女人,两个年轻的金发双胞胎少女,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穿着女仆装推着餐车。在她们后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美貌少妇。
男子冲着站在门口的两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微笑着说道:“艾米丽,艾维尔,你们今天迟了二十三秒哦!”
穿着女仆装的金发双胞胎面部露出了一模一样的惶恐表情,异口同声的说道:“抱歉,大人,我......”
“不用解释,明天不要就好了。”男子转身走向了客厅一头的餐桌,拖开椅子坐了下来,慈祥的笑着说,“不过错误不允许犯三次。”
神情紧张的双胞胎少女同时应了声“是”,把餐车推到了桌子边,站在左边的少女揭开了银质的盖子,将一大块只有一分熟,看上去没有半点油脂的牛排端上桌子,然后把剩下的一碗没有任何酱汁的蔬菜水果沙拉放在了牛排旁边。
站在右边的少女,则拿起裹着白色餐巾的刀叉在桌子上摆整齐,随后将餐车上的空玻璃瓶递给了旁边略有有些紧张的美丽少妇。少妇站在餐车旁,直接掀开了连衣裙,用餐车上的西乃器将玻璃瓶灌满。
即便男子没有穿上衣,依旧拾起白色餐巾系在了脖子上。他面朝大海的方向,对一旁正在发生的香艳场景毫无兴趣,目不斜视的开始切餐盘中牛排,一刀下去,没有盐,也没有任何酱汁的牛排直冒红色的汁液,看上去几乎跟生肉差不多。男子叉起满是红色汁液的牛肉不紧不慢的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起来。直到双胞胎将奶瓶放在桌子上,少妇离开,他都没有转头多看一眼。
等少妇关上门,双胞胎少女一个静立在一侧,一个拿来了三维立体投影仪,在虚空中投下了彩色的新闻页面。男子并没有看浮在空气中的彩色投影,而是专注的缓慢的吃着牛排,一口牛排,一口鲜奶。
其中一个少女开始快速的念诵了起来,“杭康楼价陡降至历史最低位,股市狂泻两千点,恒生指数最高跌幅高达91.5%,杭康正府说这是自73年股灾以来最大跌幅,远超97年金融风暴,呼吁国家队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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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战争流言影响,杭康国际机场挤爆,出港机票被炒至十七万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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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遭遇哄抢,居民纷纷前往超市抢购日常用品与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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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xx遭遇金融大鳄和国际游资集体狙击,usd兑rxx升至历史最高水平1usd兑换13.744rmb,此前的最高水平是1994年,1usd兑换8.6187元rxx。rxx正面临全面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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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州、斐济、新希兰等国上百万人加入诉讼,要求太极龙赔偿二十万亿美金,以弥补核灾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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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召开会议,要求太极龙对“核弹袭击西尼”一事做出解释,并希望由国际社会组成检查组,展开对“太极龙”的全面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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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星敦特区今日爆发大规模示威游行,百万抗议者走上街头,声讨太极龙向西尼投掷核弹。目前抗议活动仍然在继续,抗议者聚集在自由广场,呼吁国会制裁太极龙,支持奥、新等国的索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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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宇呼吁各方保持冷静和克制,在联合国框架下解决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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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夲神风今日完成对和平宪法的修改,将成立核反应部队武装核弹防御本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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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爆发大规模反核战游行,愤怒的天竺抗议者对沿街夏商以及工厂打砸抢烧,夏商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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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海军封锁马六甲海峡,导致全球海运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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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到这一条时,男子细嚼慢咽的吃完了白瓷餐盘里的牛排,和水晶碗里的蔬菜水果沙拉,他站了起来,端起放在一旁的奶瓶,将残留在瓶中的鲜奶喝得一滴不剩,才放下玻璃瓶说道:“去浴室。”
“好的,大人。”念新闻的金发少女收起了三维投影仪,跟着男子进了卧室。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则早已经去了浴室放水。
男子推开卧室门,里面只有一杆简陋的铁架床孤零零的耸立在房屋中间,在床附近除了一张桃木床头柜和一盏古董台灯什么都没有。但卧室周围贴着朱红色木饰面的墙壁上挂着数不清的钟。
这些钟各式各样,有全都是银色机械部件镶嵌着紫色宝石的原子钟,下面贴着标签,1939年获得自伦墩;有滴滴答答响着的古董木质机械钟,金子做的把手和木质箱体,里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和古西腊数字,贴着的标签上写着:1969年获得自西斑牙;还有一个巨大的雕刻成教堂形状的咕咕钟,少女走进来的时候它也在响,从教堂里走出来了教士、修女还有唱诗班,管风琴的吟唱声在嘈杂的钟声中非常容易分辨,下面贴着的标签写道:1945年获得自“狼穴”(狼穴是西特仂住所)。
除了这些奇形怪状的钟,还有正常一点的石英钟、塔钟、城市风景钟、船钟、花坛钟、子母钟等等,每一款都标注了直那里获得,而每个钟都走的是获得地的时间。
在门打开的瞬间,恰好到了九点,所有的钟都开始报时,嘈杂极了的报时声像是混乱的交响奏鸣,大概是指挥发了疯,乐器们也跟着发了疯,声音如魔音灌耳,男子和双胞胎金发少女却都习以为常,径直走到了位于落地玻璃一侧的浴室中。
浴室算不上特别宽敞,面积还是相当够用的,立在落地玻璃边的长方形大理石浴池就占了大半面积,里面漂浮着绿色的树叶和花瓣,弥散着天热的花草清香。男子走入池子,躺了下来,水立刻就漫了出来,他裸着的身躯如同一头凶悍的鲨鱼。
早就等在旁边的金发少女将一块冒着热气的白毛巾盖在他的脸上,接着开始为他搓洗身体。
另一个则再次打开了三维投影仪,读起了新闻。
在略显严肃的稚嫩阅读声中,坐在池子中的金发少女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男子岩石般的躯干,她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细胳膊细腿,柔柔弱弱的,坐在浴池的台阶上就像一只小海豚。她挥舞着小手,舒缓的动作中带着一丝神圣的僵硬,像是在祈祷。
当金发少女开始给男子按摩头部时,念新闻的少女轻声说道:“大人,今天主要媒体的新闻就是这样。”
浴室里沉默了一小会,空气便像是冰冻了一般。身处其中的双胞胎表情都有些不安和惶恐。
“你害怕战争吗?艾米丽。”
“有您在艾米丽什么都不害怕。”念新闻的金发少女艾米丽低头看了眼被毛巾蒙着脸的男子,怯生生的回答道。
“那是因为对我的恐惧大过对其他事物的恐惧吗?”
男子在笑,毛巾像是会动的面具般凝出了微笑的表情。
“当然不是。”艾米丽连忙说,“我们对您的是尊敬。”
“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我又回到那艘空间狭窄的企业号上,我点着煤气灯,在读信。”
艾米丽平日里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这时她却不由自主的问了句:“谁写给您的信?”
“我的母亲。”
“噢,我想您的母亲一定很爱您。”艾米丽天真的说。
“是的。”男子点头说,“但那是她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我还没有从战争中回去,她就已经过世了。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艾米丽抖抖索索的说:“那真遗憾....”
“所以.....”男子说,“我不喜欢战争。”
浴室里又陷入了寂静,但双胞胎少女却没有刚才那般害怕和紧张了。当到了九点二十分时,卧室里的电话响了。名叫艾米丽的少女跑去接了电话,片刻之后她回到了浴室说道:“大人,杜邦先生和金先生在门口,等着与您会面。”
听到第五神将的名字和政治红人的名字,男子头都没有抬一下,淡淡的说道:“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好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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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的斯特恩·金和第五神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听到还要等十分钟,没有丝毫不耐烦,两个人在门口站得笔挺。向来不穿星门制服的斯特恩·金都把制服熨得熨熨帖帖,从来没有扣上的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将他粗壮的脖子勒到几乎没有。
与他相反,第五神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则是标准的西方精英,高瘦挺拔面容严峻。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门终于被打开了,金发少女面对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和斯特恩·金全然没有了惶恐的姿态,骄傲的说道:“大人,请你们进来。”
斯特恩·金的胖脸皱成了菊花,“谢谢你。”他跟随着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进了客厅。相比逼仄的走到这里宽敞舒适多了,阳光从落地窗外撒了进来,白云悠然之下,碧波万顷之上,能看见远处游弋的阿利·伯克3驱逐舰,相比威猛无俦的“企业号”,阿利·伯克3就像是一艘小型游艇。
少女将两人引到沙发边,不咸不淡的说道:“请坐。”
即便面对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斯特恩·金和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依旧毕恭毕敬,姿态端正的坐了下来。
少女又问:“两位需要喝点什么?大人还需要一会才能会客。”
“咖啡就行。”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回答道。
“威士忌。”斯特恩·金说,“能来点威士忌最好。”
“金先生,您应该知道大人不喜欢有人酗酒。”少女蹙着眉头说。
“抱歉。有点紧张,完全忘记了。”斯特恩·金笑了一下,“那就给我来杯可乐吧!”
“好的,请两位稍等。”
斯特恩·金注视着少女走到了客厅的电话机旁拨打电话,视线很自然的就跳到了挂在木饰面墙壁上的那一排肖像画上。第一幅黑白画上的男子面容冷峻消瘦,留着浓密的小胡须,鹰钩鼻,眼窝深邃,头发稀疏。与这幅画像对视,就像画中人正看着你。
他下意识的避开了这位历史上著名大人物虚无的视线,看向了下面的那行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名言:“要让金钱当我的奴隶,而不是我成为金钱的奴隶。”
这在现在看来十分普通的一句话,于两百年前是多么气拔山河。他又看向了第二幅画,同样是黑白的,男子和第一幅画的男子神似,只是头发更浓密,略微胖一点,更加沉稳的模样。他握着双手,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在他的画像下面写着:“享有特权而无力量的人是废物,受过教育而无影响的人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他一幅一幅的看了下去,就在快要看到即将见到的人的画像时,卧室的门开了,一个平缓中略带热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早上好,我的勇士们,能在这样一个好天气里见到你们真高兴。”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立刻站了起来,斯特恩·金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转身望向了从侧面走出来的男子。他拄着一根木头拐杖,白色的头发向后梳理的整整齐齐,嘴唇上留着浅浅的白须,身材在西方人中算不上高大,却莫名其妙的显得很高大强健,他穿着簇新的深蓝色星门制服,却散发着古老的威严,像是一座屹立在海上的灯塔。
斯特恩·金和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先后摘下了戴在头上的帽子,稍稍鞠躬说道:“参见大人。”
“不用这么客气!两位,坐下吧。”男子顿着拐杖走向了沙发主坐,他回头对身后的金发少女说道,“艾薇拉,你和你姐姐一起去把我的那些钟擦一擦。”
金发少女应了声“好的,大人”乖巧的退回了卧室,将门关上。
男子走到了驼色的沙发前坐下,那简朴的沙发此刻就恍如帝王的宝座,气派恢弘到令人不敢直视,他双手拄着拐杖,扫了眼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和斯特恩·金笑着说道:“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等男子坐下了斯特恩·金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帽子放在茶几上,挺直腰杆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沙发里。
“上次见面应该是-65退役的那天,我们都出席了它的退役仪式。”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回答道。
斯特恩·金点头称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让我们星门高层齐聚一堂的事情了。”
“转眼就过了十二年啊。”男子感叹了一句,“我还记得上一次我出海,还是易垃克战争的时候,那时还是乘坐的-65,那时我在舰上的房间条件比现在差多了,为了安全起见,玻璃窗都只能装小格子舷窗,里面光线昏暗,房间也没有这么大,色彩凌乱,家具风格也很疯狂,他们大概觉得我特别喜欢雕像吧,到处给我刻着帝王的雕像,还挂着水晶吊灯,把我的房间打扮得像是皇宫一样,那糟糕透了。我坐在里面只觉得孤独,于是养了只鹦鹉,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教它说一句脏话,可惜它没能学会几句。”
斯特恩·金下意识的问道:“后来那只鹦鹉怎么样了?”
“被比利吃掉了。”男子笑道,“我教它说话,它不仅学不全,还老对着我骂,还不如只养着比利,虽然比利不会说话,但它起码知道什么时候该叫,什么时候该趴下。”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神情肃穆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男子的话有什么深意。
“不扯这些闲话了。”男子顿了下手中的拐杖,“说吧!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说道:“我们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阻止我们下达总攻击的命令,任由三号舰继续逃窜。还有您为什么压下了军报,不发给大统帅。”
“对!”斯特恩·金装作急切的说,“那上面可是有陈康神将啊!如果我们能击毙他,太极龙将元气大伤,对他们来说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男子笑了笑说道:“我们惧怕的是太极龙有一个神将吗?”
“那倒不是。”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沉声说,“只是这个神将对太极龙来说意义重大,我们总不能看着他跑掉。约翰·克里斯·摩根(第四神将)的第七舰队已经停了下来,他拒绝了我继续追踪的命令,滞留在了中太平洋靠印度洋方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却还反复的给我发来报告,说他的舰队已经损失了多少架飞机,他的天选者部队已经牺牲了多少轮,需要多少物资补充,他除了要钱就是要钱,根本就没有完成攻击命令,在任由太极龙舰队逃亡。”
男子缄默了一会,低声说道:“知道么,拿破仑七世通过小摩根给我递了话,说太极龙那边想要和谈。”
男子忽然转移了话题,叫人若有所思。
斯特恩·金迟疑了片刻,像是有些失望的说道:“那您是打算和对方和谈吗?”
“谈肯定是要谈的。不过什么时候谈,谈多久,由我们来决定。””男子从容的说,“至于小摩根,他确实过分了一点,不过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他有一颗制造运气的脑袋,总能在时代的缝隙中找到收割金钱的镰刀。相比之下,艾尔弗雷德,你太老实了。当然这也是我让你坐镇指挥中心的缘故,你相比小摩根诚实的多。诚实是种高贵的品质,它能保证你始终坐稳这个位置,但运气.....就伴随着风险。小摩根野心勃勃,也许他自认为洞悉了运气的真谛,所以亮出了收割金钱的镰刀。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也许哪一天,他被这把运气的镰刀割掉了头颅,我也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这才恍然大悟,“这是您压下军报的原因吗?”
男子望向了落地窗外在远处海面有些过时的阿利·伯克3驱逐舰,淡淡的说道:“我们需要国会批下更多的军费,以捍卫世界和平。不管怎么说,在大方向上,我们是一致的。”
斯特恩·金知道男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伪造军报,夸大他们的损失,强调太极龙的强大,难怪第四神将和他的第七舰队肆无忌惮的发着鬼扯的损失报告,这牵涉到几万亿甚至上十万亿的军费支出。即便斯特恩·金向来胆大包天心有准备,却也吓得拿起纸巾再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强笑了一声说,“这鬼....这天气实在是有点热。”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对此却无动于衷,所有人都在军费里捞钱,这是公开的秘密,他点头说道:“如果太极龙的局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那这样最好不过。一个全面瓦解的太极龙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多好处。”
“除了和谈,他们别无选择,如果他们真敢反抗,我倒是会觉得惊喜,但不管他们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男子淡淡的说:“因为我。”
斯特恩·金和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同时说道:“您的荣光庇佑着亚美丽加以及美洲!您是不朽的‘圣枪之主’!您是天x教的保护神!一切敌人在您的面前都如同鳞介虫豸,必将消散在圣光之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尼布甲尼撒,我都不会出海。”男子眺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重返太平洋。我将用尼布甲尼撒的葬礼作为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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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诺思时间,2024年12月22日,下午3时。
距离圣诞节还有两天半。
成默再次来到了白海的德维纳湾。
这里依旧是一片一望无垠的雪原。
站在旁边的付远卓一群人全都包得像是大号粽子,只有雅典娜穿得不算少,却依然显得窈窕。跟随成默来到德维纳湾的只有付远卓、顾非凡、关博君和杜冷,条顿八十八骑士团的天选者和九头蛇的天选者已经秘密前往普罗维坚斯基区,他们将在那里等待成默。
一行人在石头风车下等待了十多分钟之后,也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个背着猎枪戴着毡帽和墨镜的恩诺思男子。他冲着成默吹了声口哨,用怪声怪气的日语问道:“东马小三!”
成默拉下了罩在脸上的毛线围巾,面无表情的用日语回答道:“雪莱碧池!”
男子点了下头,便向着冻结成冰原的德维纳湾走了过去。
付远卓瓮声瓮气的问道:“成默,谁想出来的这么可耻的暗号啊!”他压低了声音,“不会是......”
成默微微点头,什么也没有说跟上男子向着不远处的斜坡走去。
付远卓偷偷看了眼雅典娜高挑的背影,打了个寒颤,落后了几步,不敢和成默继续并肩走,转而和关博君站到一起去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穿过了一条已经被冰雪覆盖的马路,一步一滑的从斜坡上下了冰原。站在雪坡上能够看到三架哈士奇拖拽着的雪橇车已经在雪坡下等候,一群毛发旺盛的黑白色雪橇犬哈着热气在冰天雪地上蹦蹦跳跳。
两个人一架雪橇,坐好之后在驾驶人的指挥下,雪橇犬就拉着车飞快的朝着冰原深处奔驰。
冷风呼啸,世界一片纯白,像是来到了极地。
“这也太浪漫了吧!早知道应该把我老婆也带来的。”顾非凡一边大喊,还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给奔跑中的雪橇犬拍了照片。
关博君严肃的说道:“顾非凡,我们这可是机密行动,你可不要乱发照片,导致我们暴露了位置。”
顾非凡冷笑道:“老子不比你个见钱眼开的逗比嘴严的多。倒是你,可千万不要为了钱,出卖革命同志!”
“我关博君可是有底线的人,绝不会为了金钱出卖朋友,就是我关博君的底线!”关博君义正辞严的说。
“如果对方色诱呢?”顾非凡问。
“你看谁不起?我关博君可是人称‘沪上柳下惠’的男人。”
“昨天是谁说恩诺思的女人实在是太可了,还问是不是可以买一个金发小罗莉回家!”顾非凡说,“就你在群里发色图发得最欢了,我看你不是‘沪上柳下惠’,你是‘沪上海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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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橇犬拉着一群人在茫茫无际的冰原上跑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了一架老旧的红色水上飞机,飞机引擎没有熄火,保持着怠速在运转,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嗡嗡的轰鸣声。
在雪橇车快要到达时,莱蒙托夫打开舱门从飞机上跳了下来,他笑着向成默挥手,愉快的大喊道:“亲爱的成默,能够这么快见到你,真是令人喜出望外!你不知道公主殿下有多高兴!”
成默在冷风中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他像是没有听明白莱蒙托夫在说什么,下了雪橇车就说道:“有什么事情上了飞机再说,这鬼天气,简直要冻死人。”
付远卓又悄咪咪看了看没有什么表情的雅典娜,心中默默祈祷:“要人死的绝对不是天气啊!成默,为了革命事业你可千万不要倒在了柴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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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着苏维埃旗帜的水上飞机载着一群人又飞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在剧震中飞出了德维纳湾,在全机人的心惊胆战中降落在了波涛起伏的大海之上。莱蒙托夫带头鼓起了掌,随后拿起通讯器发了讯号,不多时,一艘黝黑的潜艇就如同鲸鱼般浮出了浪花涌动的海面。
舰桥的顶门掀开,露出了颜复宁那张恐怖和俊美并存的脸孔。接着三、四个穿着制服的恩诺思男子爬出了潜艇,在水上飞机和潜艇之间架起了浮桥。
最先走过去的付远卓先是激动的拥抱了一下颜复宁,随后在冻人的海风中,问道:“宁哥,你的脸怎么了?”
颜复宁毫不介意自己的笑容如今万分渗人,微笑着说:“这个事情说来话长,等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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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潜艇,颜复宁给成默他们弄了一些罐头、点心还有红酒、咖啡。说起来大家都算是熟人,除了关博君对于颜复宁来说比较陌生,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过交集。尤其是成默和付远卓。
八个人包括莱蒙托夫一起坐在船员休息舱里寒暄了一阵,言谈间得知成默先去了德意志和西腊,颜复宁也没有感到惊讶。他也没有避讳自己脸是如何受伤的,大大方方的将在伦墩经历的危险说了一遍。听到潜龙组成员在海外所经历的故事,一众人皆唏嘘不已。
颜复宁说完了自己的故事,看向了坐在凳子上的成默和雅典娜,“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而来呢!”
成默喝了一口咖啡,从容不迫的说道:“为了你我的安全。”
颜复宁手指敲打着不锈钢桌面,像是在弹奏钢琴。潜艇在水下行驶,只有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不绝于耳,象征着白天的白炽灯亮着,休息舱里被照耀的如同白昼。忽然间,船舱里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坐在长桌边的人面容都变得凝重了起来,只有雅典娜没有太多表情。
关博君率先绷不住,在这艘略显老旧的潜水艇里左顾右盼,还啧啧有声的说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还有乘坐德尔塔-4潜水艇......”说着他还拿出了手机拍摄了起来,过了一阵,又询问莱蒙托夫能不能去驾驶舱观摩一下。
莱蒙托夫自然是看向了颜复宁。
颜复宁点头,莱蒙托夫便带着关博君前往驾驶舱,其他人见状也起身跟着去参观了,只剩下成默和雅典娜坐在颜复宁对面的椅子上。
雅典娜闭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从上舰艇到现在,这个看上去美丽异常的女人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可颜复宁却凭借直觉感受到了一种危险。那种危险就像是手无寸铁的人面前伫立着一片风景优美的森林,看上去它是那么的平静而优美,但懂行的人清楚,它能轻而易举的吞噬掉你的性命。
颜复宁并不是因为颜亦童的关系才这么想,眼下他觉得头疼,他着实不知道成默哪里来的勇气敢把雅典娜带到冬宫来。
不过假如两个人打起来的话,他觉得雅典娜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天克载体的颜亦童厉害。就算雅典娜贵为天榜第一,在不明白颜亦童虚实的情况下,应该也讨不了太大的便宜。想到此处颜复宁心下笃定,转念又想,这事应该成默头疼才对,关他什么事情?他肯定站妹妹这边。
他又看向了成默,成默坐在桌子前镇定的模样让他怀疑自己收到的讯息是否真实,他原本以为成默此际应该焦头烂额才对,可成默姿势放松的坐在明亮的灯光下,眼角眉梢没有半分不安。
“渣成这样,还真是个王八蛋!”颜复宁盯着成默心道,“我虽然也渣,可从来没有脚踏两只船过!这货迟早有一天会从劈叉变成劈开......”
成默见颜复宁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面色阴晴不定,说道:“宁哥,不只是我,你也没有太多选择。”
颜复宁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可真的希望不大。如果我们不冲动,以不变应万变,还有回旋的余地,真要在这个时候做决定站边加入战斗,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成默笑了笑说道:“你当时在核弹控制室可不是这么说的。”
颜复宁也笑了下,“今时不同往日。再说了,你也知道,我本质上并不那么喜欢冒险。”
“你觉得发射核弹,这件事能轻易的混过去吗?”
“我觉得大概率是混过去了。”
成默摇头,“等伊甸园的这件事完,无论是星门、太阳花旗帜还是太极龙,第一件事就是要清算‘冬宫’......”
颜复宁耸了耸肩膀说道:“无非是找个靠山而已,凭借‘冬宫’的技术,没有人会拿我们怎么样。”
“继续仰人鼻息?”成默冷笑,“所以掌握‘冬宫’,并不是为了找到安全与自由,而是为了找一个不一定能靠得住的靠山?”
颜复宁沉默了须臾,嘲讽道:“你有自信战胜星门?”
成默摇头。
颜复宁摊手说道:“那你跟我说什么?”
“对我们来说并不是战胜星门就是赢。”成默淡然的说,“而是只要这个世界足够乱。”他转换了语气冷冷的说,“世界越乱,我们就越安全。”
颜复宁虚了下眼睛,凝视着成默,“你有什么想法?不要打核弹的主意,再发射核弹那不是乱,那是毁灭世界。”
成默拿出手机,点开了地图,他的手指从北极圈划到了白令海峡,然后在太平洋上的四个位置点了点。
颜复宁不置可否的说:“你凭什么保证一定成功?”
成默点了点头,没有情绪的脸上表情严肃,“我有百分百可靠的内应,他已经全盘知悉了我的计划,并且答应协助我。”他敲了敲位于太平洋上的某个位置,“现在只要冬宫愿意帮助我,恩诺思太阳花旗帜就一定会被迫动手,这样世界将陷入长久的动荡不安。”
颜复宁感觉到鸡皮疙瘩爬到了他的背上、手臂上,嘴巴也忽然变得无比干涩,他滚动了一下喉咙润了润嗓子,“你真是个疯子。”就在他说话的瞬间,休息室里的灯光切换到了淡红色。
象征着夜晚的橘红色顶灯,染红了休息舱。
成默关掉了手机屏幕,蓝色的地图沉入了黑暗,他低声说:“到了这个时候,勇气根本靠不住,只有完全的疯狂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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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时间,2024年12月23日,下午7时30分。
谢继礼坐在挂着“2024年度金融会议”横幅的下方,会议室里全是一众来自各个金融部门的高层。
坐在座位上的人每个人都表情肃穆,面对此刻的局势,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整场会议都死气沉沉,几乎没有人愿意发言。他也知道眼下除了军管,已经别无他法了,只好沉着脸宣布散会,一众人如释重负的走出了会议室,每个人都脚步匆匆,像是在逃离。
郑长恩走进了会议室,在谢继礼耳边说道:“校长,今天七点新闻报道了各地超市出现了哄抢物质的情况,还有美金暴涨的事情。他们这是在逼宫。”
“我知道。”谢继礼点了点。
“还有,杭康那边给您打了电话,希望您能出手援助。”郑长恩说,“他们说如果我们不出手,不出三天杭康股市、楼市以及汇率就会彻底崩盘......保还是不保?保的话我们决定硬挺到底,这些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如果保的话,想要损失别太大,就只能谈和......”
谢继礼揉了揉太阳穴说:“何占辉呢?”
“他今天没有来.....就是下午向于高远辞职了。”
“混账!谢继礼低声喝骂道,“真是混账!”
郑长恩苦笑了一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没跟您说呢!这件事更严重......”
“什么事?”
“您不是要工作组对我们太极龙物资部门做彻底清查吗?下午就在您开会的时候.....”郑长恩滚动了一下喉咙,小声说道,“钱德明跳楼自杀了,就在清查小组进驻总部的前几分钟,据说账目一塌糊涂,计算机也被破坏了,很多物资的储备情况已经无从查起......”
“陪我去看看!”谢继礼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也顾不得椅子摔倒在地。
在郑长恩扶起椅子的时候,他铁青着脸快速的向着门口走去,在台阶处一脚踏空,直挺挺的摔了下去,旁边的安保人员高喊这“小心”立刻撑住了要砸在地面的谢继礼,没让他如砸倒在大理石地面上。
谢继礼在安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嘴上说着“没事,没事”,摇晃着身体向着门口走,没有走两步,又再次栽倒,彻底昏迷了过去。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洁白,谢继礼发现已经身处医院。他侧头望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他又看向了另一侧,王晋妍坐在他的身边,像是睡着了一般握着他的手,他看到王晋妍的手表,猛得直起身子,满头大汗的问道:“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
被谢继礼惊醒的王晋妍,睁开惺忪的双眼,语重心长的说:“你啊!太不爱惜身体了,昏迷了一整天。现在已经24号了,平安夜....”
第一七五章 至暗时刻(16)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XXX。
恩诺思时间,2024年12月22日,晚上8时47分。
冬宫。
潜艇基地。
成默从德尔塔Ⅳ潜水艇中爬了出来,被灯光照的透亮的水下潜艇基地立刻响起了夏国著名的乐曲《茉莉花》。他站在舰桥上向下看去,码头的墙边站着个七、八个人组成的管弦乐队,他们穿着克格勃制服正在吹奏着悠扬而古老的民乐,在回声的加持下,不过几个人的乐队也显得气势磅礴。
穿着燕尾服的小矮人保罗十四世正跳着脚的向他挥手,完全没有一国之主九五至尊的气场。
相比之下,站在保罗十四世旁边的苏格拉底·奥纳西斯尽管只穿了件简单的金属扣布雷泽配灰色羊毛裤,却更像是一位睥睨天下的领袖。
他的丈母娘克洛伊·德洛姆当然也在这里。出乎成默的意料,她今天竟脱掉了常年不换的白大褂,穿了件米黄色的高领毛衣和长裙,这搭配尽显六七十年代的复古情调,要穿在一般人身上也许会让人觉得陈旧且过时,但穿在依旧年轻貌美的丈母娘身上,那就是知性而优雅。此时她正抬头仰望着舰桥,看到了成默也没有太多表示,神情保持着冷峻。
最后成默的视线落在了最令他担忧的角色身上,那就是可爱又迷人的大反派颜亦童的身上。也不知道她在整什么幺蛾子,自己的丈母娘没有穿白大褂,她却穿了件实验室白大褂,还抱着个翻白眼的咸鱼抱枕站在克洛伊·德洛姆的身旁朝他做鬼脸。观察到颜亦童和丈母娘站得有些近,似乎关系不错的模样,成默忧心忡忡,暗自猜测小妖精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在成默从舰桥跳到站了不少身着橙色救生衣的工作人员的艇背上时,雅典娜也从舰艇内部登上了舰桥。
当满头金发身材高挑的雅典娜出现在明亮的灯光下时,老丈人苏格拉底·奥纳西斯顿时热泪盈眶,他生怕别人不知道雅典娜是他女儿般的大喊道:“宝贝!我亲爱的宝贝!爸爸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这声音饱含着感人肺腑的爆发力,纵观整个画面,这里更像是高铁车站,巨大的潜水艇基地中灯光映照在水上影影绰绰,潜艇浮在列车站台般的码头间恍若巨鲸,人在其间显得分外渺小,但雅典娜却如冉冉升起的照明弹,超有电影大片的既视感。
至于苏格拉底·奥纳西斯的表演也感人肺腑,他老泪纵横的俊朗脸庞足以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就连《茉莉花》的乐曲都哀怨了几分。
雅典娜却丝毫没有理会老丈人的意思,当她的视线锁定了克洛伊·德洛姆,便如轻盈的飞鸟般,径直从高高的舰桥跳到了码头之上,落在克洛伊·德洛姆的面前。
雅典娜的目光流转,在母亲未曾老去的美丽容颜上徘徊了几下,才轻声喊道:“妈妈。”
从来不苟言笑的克洛伊·德洛姆脸上绽放出了一丝如月光般的微笑,她抬起手想要摸摸雅典娜的头发,却发现雅典娜已经比她高了不少,于是手中空中僵硬了一下,改为抚摸雅典娜的脸颊,低声感叹道,“你都长这么高了。”
“二十一年了,妈妈.....”雅典娜低声说,“我都已经结婚了。”
站在一旁的颜亦童微笑的同时翻了个白眼,颜艺满分。
“我知道。”克洛伊·德洛姆点头,“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们德洛姆家族的使命。”
这时泪如雨下的苏格拉底·奥纳西斯转身想要拥抱克洛伊·德洛姆和雅典娜,他扬着闪烁着泪光的脸庞,摇着头说道:“哦~~造物主保佑!我们一家人终于再次团聚了!”
被忽略的老丈人强行寻找存在感,期待着上演一出全家人和和美美的戏码,顺便能和从来没有亲密接触过的丈母娘亲密接触一下,结果却被母女俩识破了诡计,不约而同的抬手推拒,就像是“丑拒”的表情包。
挥舞双手的老丈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立刻就可怜兮兮的看向了雅典娜,用心酸的语气说道:“女儿,这么久没有见,你难道忍心不给你英俊潇洒重情重义博学多才善良多金发型炫酷的父亲一个拥抱吗?”接着他又看向了克洛伊·德洛姆,满眼委屈的说,“还有你,克洛伊,如果不是我!我们一家人能够在这暗无天日的冬宫重聚吗?如今.....我只是渴望家庭的温暖.....”
要换以前雅典娜肯定会无情拒绝,可现在她已经被成默感化了一些,不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做了。犹豫了几下,雅典娜还是放下了“丑拒”的手。
克洛伊·德洛姆却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了苏格拉底·奥纳西斯,面无表情的说道:“奥纳西斯先生!我觉得你和德洛芙娜才是一家人!”
跳上码头的成默心中一惊,看都不敢看旁边面带神秘微笑的颜亦童一眼。
这一刻,一家三口?一家四口?还是一家五口?是个大问题。
数学很好的成默,竟算不出答案!
苏格拉底·奥纳西斯和成默一个德性,同样不敢看克洛伊·德洛姆,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雅典娜说道,“我以前没有意识到家人的珍贵!孩子。我现在后悔万分.......”他又看向了刚刚上岸的成默,“成默,这是老丈人给你的忠告,不管是权力、金钱还是女人,都没有家人值得珍惜。”
成默无语,心道:笋都被你夺完了啊!老丈人!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您老人家结婚结了那么多次,儿子女儿也被雅典娜杀了不少,还能舔着脸说‘家人值得珍惜’,真是我辈楷模。心中对苏格拉底·奥纳西斯吐槽不停,明面上他却只能点头附和道,“是啊!家人的确是最重要的存在,关键时刻也只有家人值得信赖。要不然您也不会只身来到冬宫,想要营救.....妈妈了.....”
听到成默的话,拥抱雅典娜和丈母娘不成的苏格拉底·奥纳西斯,转而紧紧的拥抱成默,感动万分的说道:“好孩子!还是你懂我......从今往后我会向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你!”
这句“还是你懂我.....”叫成默头皮发麻,歪了下嘴,不知道该不该配合苏格拉底·奥纳西斯演绎一出父慈子孝的剧情。
万幸这里的活宝不止苏格拉底·奥纳西斯一个人,被无视的保罗十四世在半空中跳来跳去,燕尾服的尾巴快比他的两条小短腿更长,活像只会飞的蟑螂,他气急败坏的喊道:“各位!这里不是认亲大会,这里欢迎仪式,我才是冬宫之主!你们应该先拜见我和我握手才对.....”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雅典娜瞥了眼活蹦乱跳的保罗十四世问道:“他是谁啊?”
保罗十四世得意洋洋的说道:“可怜的女人,竟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冬宫之主是谁?成默快介绍一下我.....”
见保罗十四瞬间就成为了中心人物,成默暗自庆幸,觉得保罗十四世比老丈人靠谱多了,值得一个一键三连。他刚想开口,就听见苏格拉底·奥纳西斯严肃的说道:“女儿,就是这个混蛋把我和你妈妈关在冬宫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的这么多年!他不仅欺负我,还欺负你妈妈.....”
苏格拉底·奥纳西斯话还没有说完,信奉少动口多动手的雅典娜就消失不见,空中闪过一道微光,身为载体的保罗十四世连瞬移都没有交出来,就像炮弹般直直的向着潜艇基地进口远处的水面飞了过去。
就在保罗十四世即将落水的瞬间,他怪叫了一声,在空中翻腾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在黝黑的水面一踩,闪电般的向着浮在空中的雅典娜冲了过来。
成默知道保罗十四世绝不可能是雅典娜的对手,雅典娜连天榜排名二十六的孙永都能秒杀,排名才六十七的保罗十四世怕是连砧板上的鱼都算不上,最多算颗葱。成默立感脑仁生疼,他着实没有想到雅典娜没有和貌似乖巧一声不吭的颜亦童打起来,竟和保罗十四世打了起来。
但雅典娜还是手下留了情面,要不然保罗十四世就该已经化作了一道DNA螺旋。想到不仅有求于人,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不得不开口说道:“雅典娜,给人家留点面子。”
就在成默开口嘱咐之际,偌大的基地中,保罗十四世就像是一发高速移动的炮弹,锐利的气流在反照着氤氲灯光的平静水面拉出了一道水线,恍若有条急速游动的鲨鱼正在水下行进。而半空中的保罗十四世头顶一抹红光,像是坠入大气层的流星,以一往无前之势笔直的撞向了浮在空中的雅典娜。
就在保罗十四抵达雅典娜身前的一霎,他突然幻化出无数道身形,就像是孙悟空拔了一撮毫毛,变出了数不清的孙猴子,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扑向了雅典娜。
不说别的,这场面确实声势浩大到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种特效大片的观感,无论是站在码头上的人还是站在艇背上的人全都仰头看向了半空中,就连演奏音乐的乐队也停止了演奏。
然而,就在下一秒,雅典娜被包围成球的一秒,漫天的蟑螂人保罗十四世瞬间消失不见。
依旧没有人能看清楚雅典娜是如何出手的,只看见数不清的保罗十四世幻灭如肥皂泡,成默勉强能观察到实际上这些保罗十四世虚影,消失的有个先后顺序。大概率是雅典娜并没有猜测其中那个是真身,而是拳脚并用,一瞬间击出了无数拳,因此必中真身。
在惊呼之中,灯光之下,明镜般的水面惊起了巨大的水花好似烟花,顿时整个潜艇基地都涌起了涟漪般的潮水。
保罗十四世这次没有能躲过落水的厄运。
接着不服输的保罗十四世再次从水中冲了出来,哇哇乱叫着如同冲天炮似的以决绝的姿态冲向了雅典娜,手中还凝聚了一团闪动的光波。
漂浮在半空中的雅典娜先是瞬移避开了保罗十四世的冲击,随后从虚空中掏出黑色的长刀,冷冷的说道:“面子只给一次,这次我可不会再留手。”
正站在一艘潜艇舰桥上的蓄力的保罗十四世,看到闪烁着电光的“柏修斯之剑”,认怂了,毫不犹豫的取消了蓄力,高高的跃起,在空中来了个翻腾转体三周半重新跳入了水里,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这个漂亮的动作足够媲美全红婵,在奥运会上值得一枚金牌,却是保罗十四世人生记忆中羞耻的一幕。在感叹声和掌声中,他再也没有从水里出来,像是不曾来过潜艇基地。
众人所期待的精彩的大战,以保罗十四世动作满分的跳水而虎头蛇尾的结束。
颜亦童上一秒还在咬牙切齿的暗骂“废物”,下一秒看到颜复宁和付远卓从舰艇上下来,立刻转换成了人畜无害的笑脸。
保罗十四世跑路,雅典娜也没有找,重新落回了码头,她看向了成默,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我给他面子?”
“他不过是个看门的,你杀他没什么意义,再说他对我们来说还有点作用。”程晓羽看向了丈母娘,“更何况他对你妈妈,其实还算不错。”
克洛伊·德洛姆点头表示认可。
苏格拉底·奥纳西斯对成默这个女婿相当不满,指着自己的鼻子,气鼓鼓的说道:“可那条看门狗对我不好!”
成默扭头在老丈人耳边轻声说道:“爸爸,我觉得您这是在倒打一耙!”
苏格拉底·奥纳西斯也在成默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儿,你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阿列克谢可没有漂亮女儿给你娶!”
成默回答道:“您气也出了,人家老婆也骗了,就放过他吧!我们华夏有句谚语,叫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等付远卓、顾非凡、关博君和杜冷上了码头,众人寒暄了几句,便一起向着“冬宫”走去,对苏维埃遗留下来的秘密基地众人也充满好奇,边参观边询问,关博君还站在粗大的立柱下和幽灵般的潜水服合影留念。
一路上雅典娜始终和母亲在一起,讨论着脸成默都听不太懂的学术话题,母女俩时隔二十一年没有见面,再次重逢竟都在说些枯燥无味的东西,也是令成默敬佩。
至于颜亦童则和付远卓他们走在一起,介绍着冬宫里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和设备,她和雅典娜就开始了打了声招呼,雅典娜点了下头回应,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看上去相安无事的样子。
可成默心里总有些不详的预感,比走钢丝还忐忑不安。当他们穿过了潜艇基地的物资仓库,走过了长长的甬道到达“冬宫”的物资仓库时,颜亦童开口说道:“成默,你要去一楼的会议室见阿诺德爷爷吧?”
成默回头说道:“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阿诺德老师说。”
“那我就带付远卓他们到处参观一下。”
“好的。”成默回答道。
一行人向着电梯门口走去,颜亦童弯腰侧头看向了成默身旁正在和克洛伊·德洛姆用法语交谈的雅典娜,微笑着说道:“雅典娜,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成默心跳加速,暗道:“千万别答应。”
雅典娜停下了和克洛伊·德洛姆的学术交流,扭头看向了颜亦童,淡然的说道:“可以。”
高大辽阔的仓库陡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向成默投来了同情的视线,那视线中多多少少还有点幸灾乐祸。
老丈人苏格拉底·奥纳西斯吹了声口哨,曲调昂扬愉悦。
成默汗如雨下,盯着电梯假装若无其事的对雅典娜说道:“你不陪我去一楼看看黄泉之国吗?那里有不少成名已久的数学大师,像是阿诺德·弗拉基米尔老师那样的名宿......”
雅典娜认真的说:“相较之下,和颜亦童叙叙旧会更有趣一点。”
“是啊!和那群糟老头在一起有什么乐趣。”颜亦童笑嘻嘻的说道:“我还记得去年冬天在海底捞我玩成语接龙没有能玩过雅典娜的场景呢~!今天很想在和她好好较量一下......”
雅典娜淡淡的说:“那称不上较量,那是吊打。”
颜亦童咬牙切齿了一下,才扬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说:“可不要大意哦!雅典娜!”她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龟兔赛跑》的故事听过没有?你猜为什么乌龟为什么能赢过兔子?”
成默觉得颜亦童古灵精怪的让人脑壳疼,他想:“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乌龟能赢,是因为被兔子绿了吗?”他打了个寒颤,暗中瞪了颜亦童一眼,示意她不要没事找事,可颜亦童就像是没有看见他的警告。
雅典娜瞥了眼颜亦童,面无表情的说:“抱歉,我没听过《龟兔赛跑》的故事。”
这个回答可把颜亦童给梗住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眼见电梯就要下来了,成默勉强笑了下,打岔说道:“你们真的只是玩成语接龙吗?”
“我无所谓。”雅典娜说。
颜亦童“哼”了一声说道:“四楼还有桌球、壁球、乒乓球,PS、will和XBOX,我就不信她什么都能赢我!”
成默心下稍安,在踏入电梯的时候,低声说道:“只要不打架怎么样都行。”
“打架?”颜亦童背着手,嘟着嘴没好气的说道:“打打杀杀都是些悍妇河东狮干的事?我这么温柔贤惠可爱的贤妻良母型美少女才不会打架呢!”
雅典娜没有说话,表情静谧。
成默心颤了一下,想到必须得赶时间,尽快见到阿诺德·弗拉基米尔,说服他帮忙,也就顾不上后宫起不起火,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将面容安静的雅典娜和面带微笑的颜亦童隔绝在外。
电梯门紧闭,出现了《魔法少女小圆》的插画,很显然电梯翻新过,颜亦童的品味让阴森恐怖的秘密基地变成了玩“密室逃脱”的经营场所。“嗡、嗡”声响了起来,诡异中混合着清新少女风的电梯慢慢的向下沉去。
颜复宁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知道我妹妹最喜欢看什么动画片吗?”
成默耸了耸肩膀说道:“只要不是《SchoolDays》(《X在校园》)就好。”
颜复宁笑了一下,“我妹妹怎么会喜欢看那种无聊的片子。”
“那她喜欢看什么?”
“《聪明的一休》。”
成默疑惑的说:“你是在暗示颜亦童会用智慧的方式处理她和雅典娜之间的关系?”他笑了下说,“这是件好事。”
“不是。”颜复宁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的意思是她特别喜欢唱《聪明的一休》的主题曲,割鸡、割鸡、割鸡、割鸡、割鸡、割鸡......”
成默凝视着电梯门上的鹿目圆,想象了一下颜亦童手持剪刀的样子,心道这兄妹俩就没有一个叫人省心的。
成默不回应,颜复宁也没打算放过他,扭头冲成默一笑,“这玩意是个累赘,没有了,就不会有人争了!心态还能放平稳,所以一般太监都比较长命。”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当然,写小说的太监不在此列.....”
下了一楼,穿过熟悉的人脑水母走廊,两个人经过了控制中心和位于大厅下方的圆形三维投影仪,最后来到了会议室的门口。
颜复宁拧开门锁,走了进去。
程晓羽站在门口暗中深吸了一口气,才随颜复宁走进了会议室。
宇宙穹顶在屋顶慢悠悠的旋转,红色的苏维埃旗帜在圆桌中央漂浮,那些由光粒子组成的苏维埃科学家们,阿诺德·弗拉基米尔、鲁金、阿诺尔德、什尼列尔曼、布赫夕太勃、巴尔巴恩、柯尔莫洛科夫、库尔查托夫,还有维塔利·拉扎列维奇·金兹堡、列别捷夫、谢尔盖·帕夫洛维奇·科罗廖夫等等全都在列。
面对一众虚影。
这种感觉很梦幻。
当成默走进来时,阿诺德·弗拉基米尔从那把宽阔的木质沙发椅上站了起来,粒子组成的影像穿模了一下。他看向了成默,做了张嘴的动作,喇叭里传来了机械的声音,“成默,说实话这么快又见到你,我的心情很复杂。”
成默走到桌子边,毕恭毕敬的先打了招呼,“阿诺德老师,以及诸位老师.....”接着他环顾了一圈,“很抱歉打扰你们避世的安宁生活,但我不得不来,因为人类的命运到了危如累卵的时刻。”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机械且同质化的笑声,这些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是鬼畜视频里满屏的“哈哈哈”弹幕的具象化,从喇叭里传出来的笑声直接挤满了成默的耳膜。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摇头说道:“没必要危言耸听,成默。局势没有那么糟糕。我敢肯定就连大规模的战争都不会发生......”
成默对幽魂们的嘲笑仿佛一无所觉,他先提高了音量说道:“我并没有一丝危言耸听。”顿了一下,他又压低了声音,“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锡安长老会纪要》,这本书1904年在沙俄首次出版,书里描述了尤太人的历史伟绩和未来计划,以及他们准备如何去控制和统治世界,是尤太长老们三年一度会议的笔录汇总。有关这本书,我想无需我赘言,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有看过,就算没有仔细看过,至少也略有耳闻。”(《锡安长老会纪要》有兴趣的可以自行搜索和购买)
“当然看过,可这本书和我们......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疑惑的问。
“那不过是本无中生有的书!”
“我的天,都二十一世纪了,不会还有人相信阴谋论吧!”
“不管那本书的内容是否真实,如果它真是尤太佬写得,就不可能被刊发出来!”
一众幽魂们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一模一样的机械声在会议室里鼓噪,闹得人头大。
成默蹙了下眉头对阿诺德·弗拉基米尔说道:“阿诺德老师,能先禁言吗?等我说完了,再让大家讨论。”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也被乱七八糟的声音弄得有点不胜其烦,于是他抬手点击了投射在桌面的控制面板上的“静音”键,会议室里顿时就彻底的静了下来。
成默再次环顾了一圈,“可能在你们的印象中《锡安长老会纪要》不过是上个世纪初‘反尤论’的理论基础,他是某些人为了创造出席卷欧罗巴的灭尤浪潮而杜撰的。比如说西特仂,他就要求把这本书的内容刊载入德意志的课本,让德意志产生钠淬的土壤。不止是你们,在1921年新乡的《时代》杂志就曾刊出菲利普•格拉夫(PhilipGraves)的一系列文章,具体分析了《锡安长老会纪要》,指出其中一些片断来自1864年法国讽刺小说家乔利•莫里斯(MauriceJoly)创作的讽刺小说《马基雅维利与孟德斯鸠对话录》(DialogueauxenfersentreMachiaveletMontesquieu),而此后也有众多专家学者将其鉴定为伪作,但是并未阻止它在世界范围内的广泛传播。因为它简直可以当做一本预言书来看,它成功的预测了世界范围的革命浪潮、经济危机还有世界大战,这本书的吊诡之处就在这里,尽管现在人人都认为这本书是伪造的,可书中所描述的事情一一都被验证,不论它是不是真的由锡安长老所述,但是世界正按照书中的框架在发展。”他停顿了一下,沉声说,“在没有拿到欧宇的绝密资料之前,我就觉得《锡安长老会纪要》的不像是胡编乱造的。不过我当时不认为它真是什么锡安长老们的谈话记录,尤太人没必要抛出这份东西来引起警惕,所以我以为而盎撒匪帮才是编纂散播这本书的幕后黑手!”他沉声说,“但我的想法错了。”
“欧宇的绝密资料?”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怀疑的问,“你怎么能够拿到欧宇的绝密资料?”
“这一点,颜复宁可以证明,在‘巴黎恐袭’中,我曾经潜入到了欧宇位于巴黎的地下总部——基克洛普斯。”
颜复宁点头说:“是的,就是成默杀死了小丑西斯.....”他微笑着偏了下头,“还有法兰西大统领。”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面色严肃了起来,“你继续说吧!”
“我从欧宇获得核心资料中得知,从来没有被证实存在过的‘锡安会’,也就是‘郇山隐修会’,它的确存在。如果按照层级来分的话,那么排序就是锡安会位于尤太组织的顶端,依次向下则是第二层级的‘光明会’,第三层级的‘骷髅会’,以及第四层级的‘共济会’。而追溯起来,‘锡安会’的根源则是公元46年左右由圣贤奥尔姆斯领导的‘炼丹修法会’,它的名字叫做——‘诺斯替会’。如果继续追索,那么诺斯替会则可以通过圣贤奥尔姆斯追索到‘撒旦教’,而在撒旦教下,除了神秘的‘锡安会’,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组织那就是....”成默低声说,“‘黑死病’......”
尽管无法发出声音,但所有的三维投影都很生动通过面部表情表达出了震惊,他们翕动着并不存在的嘴唇,似乎在急切的向成默发出问题。
可惜成默并不会读唇术,他没有理会那些老东西的疑问,继续平静的叙述道:“在‘诺斯替会’也就是锡安会的引领下,锡安会始终致力于与JD教和YSL教的斗争,并试图彻底清洗掉这两个教派并控制全世界。对于一个国家都被毁灭,人数又如此稀少的民族来说,这听起来实在有些荒谬,可看看《锡安长老会纪要》上所记载的,一百多年后,我们这个世界的运行轨迹与这本书所预言的如此契合,而我们仍然认为这一切都不过是阴谋论。”他摇了摇头,“有点可笑。但这其中最令人毛骨悚然之处,就是别人把阴谋堂而皇之的摆在了世人面前,可绝大多数都看不穿。能够看穿的那些人,也无法改变这一切,甚至说出来还要备受讥讽。”他苦笑了一下,“确实,一般人很难想象这是一场绵延上千年的斗争,从造物主诞生那一刻就开始了......”
“这确实有些荒谬!”阿诺德·弗拉基米尔不由自主的说,见成默看向了他,他捂了下嘴,“你说吧!在你说完之前我不再开口了。”
成默没有马上继续说话,他站在桌子前面整理了一下思绪,“太早的没有事实依据的事情我们先跳过。YT、JD和YSL这三者之间的恩恩怨怨,几乎可以说就是欧罗巴的历史。根据欧宇有据可查的资料记载,YT教用JD教儿童进行‘血祭’的仪式从五世纪就开始了,比如最著名的‘特伦特的西蒙’这桩震惊欧罗巴的惨案,整个中世纪像是‘特伦特的西蒙’这样的惨案有记录的就有上百起,因为尤太人相信如果不用JD教的人的血祭祀,就无法回到耶路撒冷。但‘血祭’只是YT和JD恩怨的一个侧面。两者本属同源,YT和JD之间的分歧在于YT绝不承认YSJD是弥赛亚。为了分化JD教,YT人将他们信仰的真义包装成‘诺斯替教派’,因此JD教的异端几乎全部来自‘诺斯替教派’,就连圣奥古斯都都信仰过‘诺斯替教派’,所以从公元一世纪开始YT人就致力于在欧罗巴大陆瓦解JD教,惨烈的斗争一直延续到今天都还未曾停歇。总之,两千年以来,YT和JD之间的斗争之激烈,远超我们现代人的想象。在这里我不多做讨论,特意提出来是让大家记住‘血祭’和‘诺斯替教派’这两个关键词。”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很严谨的在白色的桌子上写下了“血迹”和“诺斯替教派”这个两个词汇,飘扬着苏维埃旗帜的白色桌子立刻变成了一块圆形白板,在中间出现了这两个词汇。
“但教会的势力相较YT教还是强大太多,他们察觉了‘诺斯替教’具有异端性质,很快就展开了对‘诺斯替教’的清剿。而这时YT教由于尤太人的人口基数实在太少,想要和JD教正面较量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于是他们化整为零,深入欧罗巴大陆的每一片土地。从八世纪中叶尤太人开始渗透进欧罗巴各国,当他们在各国立足以后便利用手中所掌握的知识和财富,赞助学者研究和传播新的教义。事实证明宗教改革头目‘约翰·加尔文’就是一名加密尤太人。约翰·加尔文原名Cohen(科恩),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尤太可汗Cahn家族的人,这个家族为了纪念约翰·加尔文的功绩,在后来改姓为Cohen,在科恩家族成功掌控了JD新教的加尔文宗之后,立刻篡改了教义,声称‘放贷不违反教义’,摧毁了《圣经》中反对任何利贷的法理基础。在北欧,也就是诺斯替教派曾经深耕过的地方,加尔文宗获得长足的发展,尤太人在这里的日子好过了起来。但其他地区的尤太人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因此这远远不够,尤太人需要把全欧罗巴的尤太人全部组织起来。于是科恩家族和levy(利维)家族开始想方设法,将原本散落在欧罗巴各地的曾经的锡安长老聚拢起来。1550年科恩家族、利维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古根海姆家族、欧本海默家族、梅耶家族在一个小地方,丹麦的克里斯钦菲尔德也就是诺斯替教派的重要基地成立了锡安长老会,几番商议他们着力在欧罗巴各地建立地区大拉比加宗教导师的体系,依靠宗教体系把所有尤太人重新组织起来,成为遍布欧罗巴的网络。这个时候他们意识到尤太人的人数还是太少,想要占据欧罗巴只凭借头脑和金钱是不行的,他们需要武力,更需要欧罗巴陷入混乱,思想上的混乱。于是启蒙主义诞生了......”
“插一句嘴!”颜复宁说,“我认为‘启蒙主义’并不是件坏事。”
“我也认为不是,但欧罗巴的资料不少来自教会,当然是站在教会的立场上来描叙这件事的。跳出欧罗巴人和教会的视角,我觉得在这个阶段尤太人是代表更先进的文明,他们的斗争的手段也更高明,只是受限于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
“明白了。”颜复宁点头说,“你继续。”
“1565年锡安长老会利用加尔文教出钱煽动何兰人反抗希班牙人的统治,并组织了尤太各族子弟潜入何兰加入了尼德兰革命军,帮助何兰在1585年脱离了希班牙统治,并成为了全世界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1685年在锡安长老会的支持下,希班牙尤太商人suasso向威廉三世预付200万古尔登,支持威廉三世带着其妻玛丽和希班牙军队入侵英格兰。威廉三世成功的入主伦敦,并建立了君主立宪制。为了回报尤太人,他允许尤太人建立了英格兰中央银行(又称之为尤太人银行),至今英格兰中央银行都有尤太人的股份。1773年尤太人在法兰西成立了共济会,第一任会长是alianbauer,bauer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分支。1789-1816年锡安长老会又赞助了多个法兰西贵族和政客,其中被罗斯柴尔德家族赞助的拿破仑脱颖而出,推翻了波旁王朝。在建立了资本主义法兰西以后,拿破仑投桃报李给予了尤太人平等,接着拿破仑横扫欧罗巴,解散了条顿骑士团,并召开了‘尤太公议会’,开始向全欧罗巴推行‘平等与自由’这两个概念,史称‘光明纪元’,但毫无疑问对于教会这是‘黑暗纪元’,政治和宗教必须分离,数不清的教士被推上了断头台。历史到这里出现了分水岭,因为尤太人引入了‘诺斯替教派’中更加先进的理念‘平等和自由’.......”
成默停顿了须臾,他在桌子前徘徊,像是教授在教室里讲课一样,将那一段历史娓娓道来。
“但拿破仑的失败来的比想象中要快,为了将‘平等和自由’这两个概念植入人心,锡安财团让雅格夫·希夫和华宝出面开始赞助革命,这时教会的实力已经开始式微,于是他们的目标是欧罗巴贵族,目标是将有血海深仇的欧罗巴贵族斩尽杀绝。1847年11月,著名宣言发表,1848年由尤太-共济会和‘正义联盟’携手策划的一系列革命爆发,其主要目的就是普及‘平等和自由’的思想。然而出乎锡安长老会的意料,由于‘平等与自由’这两个概念过于深入人心,底层的尤太人开始脱离大拉比和宗教导师的体系逐渐融入欧罗巴,这种趋势愈演愈烈,以至于尤太民众不在受到锡安长老会的控制。再加上锡安长老会在欧罗巴经营了数百年,意识到欧罗巴的势力盘根错节,盎格鲁·撒克逊人和教会对他们心存警惕,让他们试图控制欧罗巴,继而控制全世界的理想一直难以实现,于是他们开始策划将大部分势力转移到美洲大陆。彼时的亚美丽加刚刚脱离英格兰,不仅动荡无比,相比欧罗巴就是茹毛饮血之地,除了囚犯和无以为生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去新大陆,尤太人同样也不愿意,那些底层尤太人为了留在欧罗巴,甚至加入了欧罗巴各国的军队,尤其是德意志军队,以及反抗革命军,局势开始有些失控。这种行为,锡安长老会视为底层尤太人对尤太民族的背叛,于是锡安长老会决心策动战争,利用仇恨和战争将欧罗巴人和尤太人驱赶到新大陆。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在新大陆他们已经成功控制了银行和金融,并通过银行控制了部分企业。因为新大陆缺乏欧罗巴贵族的传统势力也远离教会的控制,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通过书籍、媒体对底层白人洗脑,将他们驯化为尤太人的打手,再通过共济会加以控制。但问题是当时欧罗巴才是世界中心,新大陆对精英和资本还是缺乏吸引力。他们迫切的需要人和钱涌入美洲,以助推新大陆的发展。于是他们策划了一个天马行空的阴谋!”成默感叹道,“不管怎么说,一战和二战都是来自罗斯柴尔德尤太联盟的超大手笔,这个一石多鸟的策划布局堪称有史以来最完美,最优秀的谋略。锡安会通过这两场战役,扭转了整个世界的前进方向,改变了世界的未来,是迄今为止世界史上最重大事件。”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专注的凝视着站在前方的成默。
“他们先是提出了‘尤太复国主义运动’,并故意泄露出了《锡安长老会纪要》,鼓动各国反尤。尽管1904年《锡安长老会议纪要》已经被公众所知晓,但没有人能够阻止历史按照上面所记录的发展,当时的沙俄已经在全力在镇压尤太人了,却依然被尤太人所发动的十月革命所推翻。我们曾以为那是布尔XXX的胜利,不能否定它是,但也不全是。在苏维埃建国初期,其高层中有80%-85%的尤太人,没错,最初的苏维埃七领袖、列X、斯XX、布布洛夫和托洛茨基、索科尼科夫、齐诺维耶夫、卡门涅夫,其中只有两个恩诺思族,一个格鲁吉亚族,而另外四个全是尤太族,这其中列X的母亲是尤太人,更不要说这七个人基本都师从以瑟列·赫尔普汉德,而以瑟列·赫尔普汉德被尊称为恩诺思革命的总设计师。苏维埃基本被尤太人控制的最赤果果的证据就是在叶卡捷琳堡发生的惨剧,欧罗巴历史上只发生过三起革命弑君的惨案,尼古拉斯二世全家被杀这一桩震撼了全世界。在屠杀的当夜,身穿尤太拉比黑衣戴着面具的人来到了伊帕切夫地下室完成了‘血祭’仪式,并在墙上用血写下了‘沙皇献祭,王国毁灭’,以及‘当夜,伯沙撒王被他的仆人所杀’的字句。这是尤太诗人海涅的诗句。尽管列X和斯XX都反对这么做,但没有人能阻止尤太人复仇的意志!尽管尤太人只占恩诺思百分之五的人口,却扮演着苏维埃决定性的角色。与此同时,德意志尤太人还发动了十一月革命,导致了哈布斯王朝的落幕。从1848年到1918年,刚好六十年,尤太人便借助共济会和正义联盟连续扳倒了欧罗巴最强大的保守主义国家——DZ教的恩诺思和X教、TZ教的德意志。科隆红衣主教费利克斯·冯·哈德曼代表德意志皇帝写了亲笔信给凡帝冈‘大东方(共济会)决心首先废除所有君主,然后摧毁TZ教会.....在资产阶级的废墟上,建立一个世界共和国。亚美丽加和法兰西已经深受大东方(共济会)影响,而布雪微克主义是建立世界共和国外在条件的所需工具’。但教会实在是后知后觉,此时整个欧罗巴从西面的英格兰到中间的德意志以及最东方的恩诺思,尤太人都有了极大的影响力,想要推动战争,已经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提到尼古拉斯二世和苏维埃的一些往事,幽魂们又是一种骚动。
成默还是没有理会,继续快速的说道:“1914年英格兰和德意志的关系糟糕到了极点,爆发战争只需要一根引线,于是1914年的6月28日的斐迪南大公夫妇被刺,成为了一战的导火索。奥匈帝国的统治者弗兰茨·约瑟夫一世就是光明会的重要成员,他发动一场没有太大意义的战争,并成功把德意志拖下了水。具体他们是如何推动战争爆发的详细的过程我不在赘述,这些已经无关紧要。总之四年战乱,九百万人死亡,德意志成为一片废墟。锡安长老会不仅借助战争成功驱赶了不少欧罗巴人和尤太人前往新大陆避战,极大的推动了新大陆的发展,还通过所控制的银行大发战争横财,赚得盆满钵满。但欧罗巴贵族和教会也不是傻子,他们终于意识到了锡安会的阴谋,发现《锡安长老会议》不是伪造的。在1920年,英格兰再次出版了《锡安长老会议纪要》,这一次他们真的开始全力排尤了!但这却正中锡安长老们的下怀,他们不仅不阻止欧罗巴排尤,还通过洛克菲勒和尤太财团赞助了最大的排尤疯子——西特仂。不仅仅是支持西特仂上台,早期的钠淬组织也全是锡安长老们建立的,德意志钠淬高层绝大多数都和锡安长老家族有密切关系。一战的大获全胜让他们尝到了甜头,1939年他们故技重施,借助反尤和一战遗留下来的矛盾再次成功引爆了二战,这一次的成果比一战更加辉煌,锡安长老他们完美的执行了《锡安长老会纪要》中记载的方案,‘保留欧罗巴的反尤环境来维持对尤太民族的控制,利用战争一石三鸟——复仇、惩罚、自我救赎’......”
“复仇、惩罚、自我救赎,什么意思?”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喃喃的问。
成默沉声说:“按照《锡安长老会议纪要》说说,复仇是对教会和欧罗巴贵族的复仇,惩罚是对尤太叛徒以及底层尤太人民的惩罚,至于自我救赎,则是新灯塔亚美丽加和苏维埃......”
在成默停下来的空档,按捺不住的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满脸不可思议的问:“你是说不仅一战、二战,甚至连亚美丽加和苏维埃都是那个什么锡安长老会的阴谋?”
成默看向了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的三维投影,那闪光的眼睛甚至能透露出灵魂深处的天真的疑惑,他肃穆的说道:“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欧宇的资料里面所记载的,里面不仅有详实的论证,还有大量的原始资料,这些东西你们想要看,我可以发给你们.....”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挥了下手,皱着眉头继续质疑道:“既然有绝密资料,欧罗巴人为什么不报道?这不合理!”
成默冷笑了一声,“教会和贵族们难道有脸说他们被锡安会玩弄于鼓掌?更何况在2004年星门出台了《全球反尤太主义审查法》,该法案旨在打击全球反尤势力,让所有都不能批评尤太人,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具体的条款堪称文字狱,在网上随便就能查阅。而在那一年,欧罗巴联盟的27个国家中,有13个国家元首是尤太人,还有5个国家元首是一半尤太血统,余下9个是共济会,而整个欧罗巴的尤太人才一百多万而已。没有人敢对这项法案说‘不’,我们总在赞美德意志对罪行的忏悔多么真诚,那并不是他们真的很真诚,而是不真诚不行!”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抱住了他并不存在的脑袋,好半晌才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我的天......我的天......这真是太可怕了。”
其他幽魂们早就按捺不住围到了成默的周围,梳着西特仂同款发型的微胖中年男子谢尔盖·帕夫洛维奇·科罗廖夫跳上了桌子,跑到阿诺德·弗拉基米尔面前点开了投射在桌子上的控制面板上的静音键,抓着成默的胳膊问道:“可我们苏维埃的资料说《锡安长老会议纪要》是抄袭的18世纪末光明会的计划扩编而成的!”
成默点头,“这个说法也不算错,光明会本身就是次一级的尤太人组织,锡安长老会正是通过光明会来控制骷髅会和共济会的。他们想要策动反尤当然要透露点真东西出去,别人才会相信,所以《锡安长老会议纪要》确实是根据18世纪末光明会的计划扩编而成。扩编的内容就是当时在看起来相当缥缈虚无,现在却一一应验的内容。比如说:‘由于我们那些无知盲目的代理人摇旗吶喊,【自由、平等,博爱】将被带到世界各地。其所到之处,终结了当地的和平、安宁和团结,摧毁了这些非尤太国家的政权基础。这一切你们以后会明白,将帮助我们大获全胜:给予我们一个可能,将王牌握在我们的手中—摧毁那些特权阶级。换言之,消灭那些非尤太国家中的贵族阶层。这一阶层是那些国家中唯一能够抵抗我们的力量。一旦摧毁了这些非尤太国家的世袭贵族阶层,我们就能够建立由金钱为主导的,受过良好教育的新贵族阶层。这一新贵族阶层的资格将以财富和教育水平衡量,而财富和教育则掌握在我们的长老手中。我们终将消灭皇权,消灭国家,用资本统治世界!”(《锡安长老会议纪要》1-26)
“可你不是说苏维埃也是锡安长老们所树立起来的灯塔吗?”维塔利·拉扎列维奇·金兹堡问。
“当然是!不过最初,尤太人宣扬康米里森,只是为了摧毁欧罗巴的贵族们,并且利用‘饥饿和贫困引起的嫉妒和憎恨,我们可以动员暴民,并借他们之手来铲除一切挡住我们道路的人。这种憎恨将被一种经济危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强化。这种影响会使贸易停止、工业停滞。我们将通过所有的秘密手段,并借助于掌控在我们手中的黄金,创造一种普遍的经济危机。其所及之处,将自发地把欧洲所有国家的工人组成的暴民赶上街头。这些暴民将会兴奋地杀死那些他们自幼嫉妒憎恨的人,并掠夺他们的财产。自那时起,我们就引导人民从一个觉醒到另一个觉醒,因此,最终他们将转而拥戴‘锡安之血’的‘专制之君’——我们一直为统治全世界而准备的君王。目前,作为一种国际力量,我们是战无不胜的。因为一旦受到攻击,我们就会受到其它政府的支持和帮助’.....”成默苦笑着说,“这都是源自《锡安长老会议纪要》里的原话,在1905年看到这些话,大部分人只会觉得神神叨叨,但在今天,看到这些话,你们不会觉得背脊发凉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锡安长老会是在两头下注?”阿诺德·弗拉基米尔问。
“不能说是,也不能完全否认。”成默摇头,“刚开始苏维埃被建立起来还没有被确定为是祭品,但他们是倾向于此的,所以他们在亚美丽加下了重注,苏维埃只是随时可以被毁灭的备胎计划。但随着局势的发展,斯XX察觉到了这一点,展开了大清洗。这反而锡安长老会做出了抉择,彻底牺牲苏维埃。尽管斯XX竭尽全力,但一切都已经迟了,苏维埃已经被渗透的太深,在他去世以后,尤太人卷土重来,重新控制了苏维埃,并对斯XX展开了清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想在座的各位比我更清楚,如果你们能查的到克格勃档案,就一定能查到,安德罗波夫和契尔年科的死是整个锡安集团控制的西方世界有预谋有组织有策划的成功行动.....安德罗波夫死后,他们终于能把内应安插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去了,苏维埃也开始灭亡倒计时!”(尤里·弗拉基米罗维奇·安德罗波夫被称为最有可能拯救苏维埃的领袖)
幽魂们在沉默中面面相觑了片刻。
“是!”谢尔盖·帕夫洛维奇·科罗廖夫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粒子组成的手顺利的穿过了白色的桌子,“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不只是安德罗波夫和契尔年科,还有乌斯季诺夫、楚尔、海因茨·霍夫曼和奥拉赫他们都接二连三的死的莫名其妙,并且都死亡于心衰竭.....”
谢尔盖·帕夫洛维奇·科罗廖夫作为最接近权力中心的科学家,当然有发言权,这让原本喧闹的众人又陷入了缄默。
成默也没有主动开口。
隔了好一会,阿诺德·弗拉基米才悲叹道:“真绝望,原来康米里森也不过是资本们的计划.....”
一直没有出声的颜复宁开口说道:“我有些疑问。从一个惯于量化思维,又是长期推理爱好者的角度,我想说,目前不存在完美的独立的量化系统,趋近完美的系统必然存在两个逻辑对立的函数。计划性的完美犯罪也几乎不存在,都是偶然偏离计划才能实现的。有逻辑的计划,一定存在确定解,也即是说,《锡安长老会议纪要》里提及的非尤太人不知道的最终目的和计划,不管知晓与否,对于非尤太人而言,一定存在破解方案,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复杂还精密到完美的计划。”他沉声说道,“简而言之,我不否定有人会酝酿统治世界的阴谋,人类对权力意志的渴望是不能够被低估的东西。但相对全世界人口来说,尤太人的数量太少,他们只是一个小团体而已,想要对‘世界’这个尺度的事务谋划着什么,还是绵延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计划,听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太可能。”
成默淡淡的说道:“1921年谁也没有想到13个人能改变太极龙的历史走向。假使我们回望,那同样是一段不可能达成的传奇。就算我们知道历史,穿越回去,也不一定能重复那段历史!所以历史就是历史,它有巧合,也有必然。当它注定往西方流的时候,就肯定会朝西方流,但它会弯过激到弯,会改变多少次河道,会冲毁多少堤岸,谁也无法保证.....”
颜复宁愣了一下,沉默不语。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举起手揉了揉并不存在的头颅,虚拟的脸皱成了一团,“可你说这些和人类命运又有什么关系?”
(BGM——《TheInternationale》歌手:REELTRACKS-musicforyoureyes所属专辑:RedGlory-AuthenticRussianAnthemsofVictoryandGlory《国际歌》俄文版)
“苏维埃倒下的时候,福山提出著名的‘历史终结论’,那就是西方ZYMZ可能是‘人类意识形态进步的终点’与‘人类统治的最后形态’,并导致‘历史的终结’。这样的观点普遍存在于西方世界,也让锡安长老会放松了警惕,因为他们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强大的武力好最强大的金融武器以及最广泛的媒体,他们觉得他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于是他们按照《锡安长老会议纪要》中的记载开始推动全球经济一体化,利用经济(资本)把触角伸入全球各个国家,然后对各个国家和民族进行改造,让他们思想一体化(自由主义以金钱为核心)、民族一体化(压制主体民族,实现全球民族混血),法律一体化(保证资本的利益),政治一体化(正府是尤太资本代理人),当完成这一切,锡安长老会就能完全控制世界,尤太人将成功站在金字塔顶,作为打手的盎撒人位于第二层,盎撒人的仆从军XX、XX等位于第三层,世界工厂位于第四层,其他只能出卖资源的小国位于第五层。”成默低声说,“只不过正如颜复宁所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计划,尽管在《锡安长老会议纪要》多次提到太极龙,且一直致力于渗透进来,最早的沙逊家族,还有后来的苏维埃尤太人阿道夫·阿布拉莫维奇·越飞试图领导太极龙,但被伟人直接赶走。在现在看来我们实在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拒绝如此大的诱惑的,也许他拒绝的是精英圈子,拒绝的是不折手段向上爬的欲望。他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这种勇气令人赞叹,也感到不可思议。我们总说历史的趋势不会变,但那些深藏着血与泪的细节,才是历史迷人且残酷的地方,在车轮之下,没有人百分之百确定它将朝那个方向滚动。但他总是坚信自己可以。”
“他确实是一位伟大的英雄。”
“无论给予他多么高的评价,都不过分。”
“我还会背诵他的诗!”谢尔盖·帕夫洛维奇·科罗廖夫站在桌子上用字正腔圆的中文朗诵,“‘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成默笑了一下,“如果说历史上有人物能够改变历史进程的,那么锡安长老会算一个,拿破仑算一个,他也算一个。因为他的强硬,苏维埃和亚美丽加尤太财团只能选择扶持另外一个组织。其实相比很多其他国家的党派,gmX算不上最烂的,但无奈伟人太神,这超乎了锡安会的预计。当然,除此之外,也不能忽略我们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民族之一,在历史滚滚浪涛中,那些不够优秀的民族不是湮灭就是沦为被奴役,只有极少数民族能够依旧站在历史潮头。”
“这话没有错!”谢尔盖·帕夫洛维奇·科罗廖夫骄傲的说,“这个世界是极少数优秀民族的游戏。”
成默笑了一下,“但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锡安会并没有放弃渗透太极龙,之后他们取得了一定成果,安插了代理人,并通过经济、娱乐各种入侵和腐化,不过太极龙是在血与火历练过的组织,他们的斗争经验源自我们五千年的历史,在保持接触的情况下太极龙始终在严防死守,并展开了肃清和自我净化,这让锡安会的阴谋始终没有得逞。到了今天,他们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利用暴力彻底的摧毁太极龙.....如果说他们真的心怀‘自由、平等,博爱’的胸怀,带领全世界发展也未尝不可,但问题是,那只是他们借以洗脑口号,又或者某一部分人最初确实带着这样的景愿,但逐渐的,他们开始狂妄自大,改变了初衷,又或者说暴露出他们吸血鬼的本性,为了持续盘剥其他民族,他们利用思想和暴力对外输出革命,试图让所有不服从他们的人们完成改造,好变成他们的养分。他们并不是希望这个世界变成一个‘自由、平等,博爱’的世界,他们只是想要全世界供养他们,让他们永居于金字塔的顶端。”
会议室一片寂静,成默却提高了音量,“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自二战以来,星门在海外打了大约一百六十场战争,这其中绝大部分战争是依靠谎言来发动的。他们仗着手中的霸权,几十年如一日的制裁古吧、伊郎、委内瑞纳,帮助以瑟列残害巴勒斯坦、黎巴嫩、叙利亚。为了搅乱其他国家,他们出钱赞助了几乎所有的恐怖组织!并且为了控制拉美,纵容毒品泛滥,如果让我按照历史来陈列他们犯下的罪证,那罄竹难书......”他握紧了拳头,用激昂的音调说道,“曾经苏维埃还在的时候,星门还没有撕下那虚伪的面具,日至今日,他残忍的面目已经暴露无遗!在一百多年前,我们这些坚信康米里森的人就清楚——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但今天他们已经忘记了曾经来过的那些人!忘记了那些把他们逼入恐惧的人!而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们坚守至今,内心仍有热血!今天!我看见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已经消失在了地图上!今天!我看见尤太资本家和白匪再一次屹立于金字塔的顶端,压迫奴役我们!今天!我看到了红星之光前所未有的暗淡,在阴霾中它似乎已经无法指引我们的方向!但我们还没有失败,在东方,穿过第聂伯河,翻过乌拉尔山脉,西伯利亚平原的尽头,那里还燃烧着星星之火!那里还有14万万同志高举着火把照亮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每一寸土地!我们需要你们,亲爱的达瓦西里!让这星星之火烧过第聂伯河,穿过喜马拉雅山脉照亮整个世界!红星永远不会消失,让它的光辉再次照亮巴藜,照亮默斯科,华星顿,伯林,伦敦,新得里......当火焰照亮夜空之时,世界将不再需要灯塔,因为我们就是太阳。不管康米里森是否只是一个梦想!那仍然是我们共同的信仰!”
成默环顾四周,挥起了手用俄语声嘶力竭的唱道:““Вставай,проклятьемзаклеймённый,
起来,地球上的受难者!
Весьмирробочихирабов!
起来,饥肠辘辘的苦役!
Кипитнашразумвозмущённый
这是最后的爆发
Ивсмертныйбойвестиготов
拼死一战决矣。”
成默那五音不全却热血沸腾的歌声激活了这些百年幽灵的记忆,仿佛回到了那个激情四射又波澜壮阔的年代,在那个年代“理想”远胜于“金钱”,那些有信仰的年轻人前赴后继的与黑暗的时代做斗争,在他们的面前,不只是刀剑、枪炮和茫然的未来。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的脸上又闪烁的光流过脸颊,他率先带头唱了起来,机械的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
“Весьмирнасильямыразрушим
旧社会破坏得彻底,
Дооснованья,азатем
新社会创造得光华。
Мынаш,мыновыймирпостроим,-
莫道我们一钱不值,
Ктобылничем,тотстанетвсем
从今要普有天下。
Этоестьнашпоследний
这是我们的
Ирешающийбой
最后决死争,
СИнтернационалом
同英特纳雄耐尔
Воспрянетродлюдской!
人类方重兴!
Этоестьнашпоследний
这是我们的
Ирешающийбой
最后决死争
СИнтернационалом
同英特纳雄耐尔
Воспрянетродлюдской!
人类方重兴!”
恩诺思时间,2024年12月22日,晚上12时。
成默和颜复宁站在冬宫的潜水艇基地船坞,所有灯光都已经被打开,将拱形的钢筑天花照的透亮。一些穿着克格勃服装的士兵正在有条不紊的对所有的潜水艇进行检修,而另外一些则在源源不断的将物质和弹药运送到已经检修过的潜艇之上。
“颜亦童呢?”成默问。
“她玩游戏输的很惨,没有心情来。”
“玩游戏?”成默说,“什么游戏?”
“据说是所有。”
“好吧!”成默耸了耸肩膀,看到几个士兵正抱着正方形的黑色盒子,小心翼翼的朝着中间的潜艇码头走。他注视着那些盒子说,“没想到竟还有这种意外之喜,这些老.....同志竟还能激活载体。”
“按照时间来算,还能激活五、六次而已,他们脱离了器官维护系统,在冷藏箱里保存不了多久。不过按照正常的衰老速度,也存在不了几年了。”颜复宁凝视着那些箱子说,“但不管怎么说,还是你的话太有煽动力了,这些老.....同志,真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之前我都不知道他们竟还能够欺骗过系统,利用一截断掉的手就能激活载体.....”
“足够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胜算都增加了不少。”成默看向了一旁的德尔塔IV,雅典娜正向他招手,示意可以出发了,“我先出发了,在普罗维坚斯基区还有人等着我。”
颜复宁点头,“等我准备好了,就会带着老家伙们一起直接前往千岛群岛。”
“务必按时到达攻击位置,对目标实施打击。”
“只要你那边的联络人不出问题,我这边的潜艇虽然和老东西们一样老旧了点,还是不会叫人失望的。”
“我想~不会有问题。”成默说,“就算有问题,你也肯定能解决!”
“别对我有那么大的信心,成默。”颜复宁面无表情的说。
成默凝视着颜复宁低声说:“谢谢。”
“我是为了颜亦童和自己。你不需要谢我。”颜复宁撇了下头,“也许你的演讲也让我有点触动,不过最主要的是.....我很挺讨厌尤太人.....”
“不管为了什么,我都得说声‘谢谢’。”说完成默转身向着浮桥走去。
“你相信康米里森吗?”颜复宁问。
“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女儿,她生活在那里,所以我希望那里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成默头也不回的说,“再见!大舅哥!让我们在太平洋上相会!一起庆祝元旦!”
颜复宁注视着成默的背影,用他特有的冷静语气说,“这一定是人类历史上最盛大的元旦庆典。所以记得把歌练好点,你的歌实在唱的太难听了。”
第一七六章 至暗时刻(终)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XXX
窗外响起了一声炸雷。
电光照亮了幽暗的病房。
还有谢继礼苍白的脸孔。
他抬起手腕没有看到自己的乌洛波洛斯,于是扭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上面跳到了2024年12月24日,PM9时。
还过3个小时就是圣诞节。
“要喝点水吗?”王晋妍问。
谢继礼摇头,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晋妍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劝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吧!既然他们要罢免你,就让他们罢免,我看他们谁能收拾这个烂摊子。”
谢继礼没有说话,眼神中有些难言的疲惫。
王晋妍抬手掖了掖被子,“其实就我看,和谈也未尝不好,星门虽然在衰落,但实力还是比我们强一大截,况且恩诺思如今根本不愿意帮助我们。以我们的力量要和星门硬碰硬,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万一星门不守战争对等原则,把几个神将全派去太平洋,这个仗有办法打吗?依我看,只要星门开出来的条件不要太过分,就由得他们和谈吧!料想星门也不敢太过分了,打仗这种事,不止我们不想,他们也不想,要不然也不会任由三号舰继续逃跑了。”
“我昨天做梦梦到广令了。”谢继礼凝望着虚空说,“还是岳楠打仗的时候,那时我们刚过边境线,趟过了一条水河,沿着土路徒步前进,偶尔也会路过村寨,十室九空,躺着的全是岳军尸体,那里的天气炎热,臭味刺鼻到难以忍受,尸体也肿胀生蛆,看一眼就瘆得慌。我们的战斗任务是由通农向安乐前进,配合友军寻歼敌军346师,临近战斗时,上级要求我们扔掉一切可以扔掉的东西,轻装前进。匆忙中,我犯了一个原则错误:没有舍得扔掉身上那个一斤重的白铁皮黄桃罐头。”他笑了笑,“本性难改,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吃啊!却将雨衣给扔掉了,后来为此吃了大苦头。”
“这个故事你说过了。”
“我说过吗?”
“说过了,还跟小进说过,打完一场恶战,所有人都累的不行,你拿着那个黄桃罐头暗中叫广令来吃,结果他叫来了二十几个人,你一看二十几个人傻眼了,然后你们就轮着圈往罐头里倒芭蕉叶里积的雨水,每个人就喝点甜汁,最后罐头里剩下的黄桃给了伤兵.....”
谢继礼笑了下说:“那是我喝过最甜的罐头汁了。”他又沉默了须臾,低声说,“我们营一共五百多人,基本都是新兵,最后回来的只有三百多人。大半还带了伤。打仗确实很残酷啊!你肯定无法想象树枝上挂满肠子的场面,断臂残肢漫山遍野,我看到我们营的医务兵小廖倒在了溪水里,想把她拉起来,却只拉起来半截身子,她当时还没有断气,说她裤袋子里还有两块钱,让我帮忙带回去......”
王晋妍叹了口气说,“所以他们害怕也正常。星门打仗是日常,我们有多久没打过仗了?”她放下按在被子上的手,“说实话,我希望打,没有谁比我更恨星门了,要不是凡帝冈那边还给了我一点念想,我恨不得全面开战,叫我上战场我都愿意。但归根结底,问题是现在不是你想打就能打,是你没办法说服他们下定决心去打。如今不像当年,当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大家都有钱了,害怕这一仗打得赔光家底....”她又柔声安慰道,“算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再休息一会,明天你也别去开会了,借病让他们去谈吧!如果星门的条件实在太过分了再说.....”
“你这些天有跟教宗联系吗?”谢继礼问。
王晋妍点头。
“闺女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和别的小朋友玩,就爱看书,和小进小时候一模一样。”
“教宗还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吗?”
王晋妍迟疑了一下说道:“他说:世界不能沦陷于撒旦信徒的手中.....”
谢继礼靠在床头又沉默了一会,忽然掀开被子,穿好拖鞋,说道:“我去上个洗手间。”说完他向着病房的洗手间走去。
“要我扶吗?”
“不用。”谢继礼说,“只是睡了个长觉而已,我现在精神着呢!”
“那我休息会。”
谢继礼应了声“好”,推开洗手间的门,灯光自动开启,他走到马桶前面坐下,面无表情的凝视着镜子,就这样放空了一会大脑,随手拿了张插在墙上不锈钢篮子里的报纸,医务人员知道他喜欢看报纸、杂志,无论是客厅和洗手间都会准备有当天最新的报纸和杂志。
打开一看,《泰晤士报》的头版头条给的就是太平洋上的战事,照片是星门航母在太平洋上航行的照片,内容是说目前局势对星门大优,尽管三号舰有神将坐镇,都只能狼狈逃窜,杭康流入伦墩的资金再创新高。报纸下方还给出了陈少华和拿破仑七世的照片,说陈少华和拿破仑七世已经成为和谈的关键人物。还分析说不管太极龙这些年表现得如何强硬,最终还是缺乏与星门正面对抗的勇气以及底气,世界依旧属于盎撒。
谢继礼将报纸揉成一团狠狠的扔在地上,坐在马桶上费力的喘息了片刻,才站了起来,弯下腰心平气和的将报纸捡了起来放在洗手台上铺平整,然后折叠好,重新放进篮子里面。他推开门蹑手蹑脚的向客厅的方向走,轻轻的拧开了房门,却还是惊动了王晋妍。
“你去哪?”
谢继礼动作僵了一下说:“我去客厅和郑长恩他们聊聊.....”
王晋妍无奈的摇了摇头,躺在了病床边的另一张床上。
谢继礼稍稍松了口气,走进客厅,郑长恩和四个警卫都在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看电视,还有两个医生靠在另一侧的长沙发上休息。见谢继礼出来,几个人全站了起来,喊道“校长”,他笑了笑说道:“坐下。”
雨点噼噼啪啪的打着落地窗,BBC新闻正在播放星门发言人要求太极龙开放核设施让联合国进驻检查的新闻,郑长恩抬手就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两个医生也迅速的跑了过来,给他做了番检查之后,又是好一阵叮嘱他要注意身体。
等检查完,谢继礼看了眼电视机,问:“关了做什么?”
“您要看吗?”郑长恩连忙拿起了遥控器问。
“也没有好看的。星门翻来覆去就那几板斧,你要不理他,他也没辙!”谢继礼不屑的说。
几个警卫和医生都笑了起来。
等捧场似的笑声过后,谢继礼靠在沙发上随口问道,“你们看了新闻是什么感受?”
没人敢说话,每个人都正襟危坐,满脸肃穆。
谢继礼笑道:“没必要这么严肃,大家随便聊聊.....不要认为你们的话能影响局势。”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郑长恩先开了头,叹了口气说道:“星门的宣传能力太强大了,那些外国人被洗脑洗的已经智障了。”
“他们需要一个假想敌。毫无疑问,我们太极龙是最合适的。”
“我觉得有些憋屈。”
“星门实在欺人太甚了!”
“我们的一些宣传机构实在太拉胯了!竟由得一些人胡说八道......”
有人忍不住问:“校长真要和谈吗?”
谢继礼看向了提问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校长,我叫喻廷中!”
谢继礼笑了笑说:“那一届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87届的,家里就是做点小生意,物流生意。”
“如今生意怎么样?”
喻廷中腼腆的笑了笑说道:“不像以前,以前比较赚钱,现在物流投资大,回报低,一条专线起码要100-500万才能弄,三方的话你必须有丰富的从业经验,快递只能付加盟费了,就赚点辛苦钱。”顿了下他又说,“不过物流还算能混下去的行业,其他的行业大部分这两年都比较惨。”
谢继礼点头说:“这几年确实会比较难熬。”随即他又问,“那经济这么差,你觉得我们该不该和星门打?”顿了下他说,“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忌,我也就是聊聊天而已。”他“哈哈”一笑,“反正我明天就要‘下课’了.....”
众人沉默。
谢继礼挥了下手,“作为太极龙战士说真话都不敢吗?没什么好怕的!”
喻廷中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当然觉得应该打。”
“为什么?”谢继礼好奇的问。
“苟着也不是不行,但不打的话,我有生之年是看不到超越星门的机会了吧!也许不打付出的代价更小,但不打的话星门就纯赚,肯定能再次拉开和我们的差距.....假使说星门真拿下了伊甸园,掌握了上帝基因,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追得上他们。如果只是出于个人考虑,打不打无所谓,但为后来人想,打一打,也许可以为他们争取更多的空间。”喻廷中摆了摆手说,“当然这只是我自己一点不成熟的看法。”
谢继礼点头,“说的很好嘛!”他又看向了坐在喻廷中旁边坐得笔挺的高壮男子,“小姚,你怎么看?”
小姚挠了挠头说道:“校长,说实话我也想打!”
“说说理由。”
“我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这是个立功的机会,我爸爸来说我没上过战场,就是躺在他的功劳簿上吃饭,我不服气!我想上战场证明我自己。”
谢继礼笑,“你爸也就上过一次战场而已。”
“上过一次也够他吹一辈子的了。每次喝了酒就吹,说和广令叔一起扛过枪,是出生入死,过命的兄弟.....”
听到谢广令的名字,谢继礼的脸上又泛起了思索的表情,他低声说道:“上战场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你们这些毛孩子,可别把战争想象的那么美好,什么兄弟义气、革命友谊之类的。真要去战地医院看看,你们就知道战争的残酷了。我记得当时我在岳楠,跟随上官去野战医院慰问伤兵,那一年我们能够提供的医疗条件还很差,岳楠那边天气又闷热,苍蝇到处乱飞,还没有进医院就看见了一地的伤兵,我看见了我们营的一个小伙子,李小唐,才21岁,营地里没有位置,他就被放在空地上,弹片划破了他的肚子,还削走了一大块皮肤,根本就缝不上,他的肠子露在外面的,苍蝇就落在他的肠子上,我留着眼泪给他挥手赶苍蝇,怎么也赶不过来,他看见我,痛苦得示意让我开枪杀了他。在他旁边是柳俊,也是我们营的,不慎踩了雷,腿和胸都被炸烂了,抬到战地医院还没有来得及进去,就死了,汽油火化还是我弄得,骨灰也是我装进罐子里带回来的。在柳俊旁边的是戴指导,他全身中了二十多块弹片,整个人都血淋淋的,他命大,活了下来,但落下了一身的病根,17年去世了。我的上官直接发了脾气,把医院的人叫来一顿臭骂,结果那个医生甩手就走,说有本事你自己救,我还要去做手术。我们进了医院,根本话都说不出来,里面的伤员受伤更严重,我看见一个小战士,他的下巴直接炸没了,就一个窟窿眼和舌头,他躺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看他,整个医院都惨不忍睹......”他面无表情的说,“不怕你们笑话,我当时很久都没有缓过来,后来极少再去野战医院。”
小姚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我爸说过,当年已经很久没打仗了,训练也有点懈怠,所以那一仗打的特别惨,他们那个营300多人,最后完好无损回来的就一百多人,其他的不是受了伤,就是牺牲了。”
“那你不害怕?”谢继礼笑,“就为了战功?”
“反正我现在不害怕,上了战场就不知道了,但我觉得吧,毕竟我们是天选者,命比较硬,恐惧感应该没那么强烈。”小姚肃穆的说,“更何况我们太极龙肩负着守卫国家的使命,有些事,你怕也不能躲,不如拼了,该上时就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谢继礼点头,他凝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低声说道:“是啊!该上的时候,就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2024年12月24日,11时07分。
日夜海,政事堂。
机要会议室。
那张枣红色的八边形桌子已经空下了四个位置。剩下的位置上都坐了人,穿着中山装和穿着太极龙制服的人各占据两个位置。
昏黄的灯光在缭绕的烟雾间变幻,让会议室如同沉浸在氤氲的雾气中,而躲在那雾气中的那些脸庞,组成了油画般凝重的人物肖像。有人愁眉紧锁,有人面无表情,有人抽着烟一口接着一口,有人手扶着额头揉这太阳穴。
直到敲门声响,会议室里寂静才被打破。面色凝重的于高远和脸色铁青的刘玉走了进来,他们一言不发的坐下,刘玉便将手中的文件摔在了桌子上。
其他人看到刘玉的动作依旧沉默不语,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于高远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谢继礼同志病了,就由我代替他主持回忆。”他看向了坐在白宁身旁穿着中山装的男子说道,“聂永胜同志,先说一下表决会的情况。”
聂永胜说道:“明天表决会,175位常代已经系数到达京城,今天我们先开了一个通气会,并在酒店一一做了恳谈,目前有97位常代答应明天投票要求谢继礼卸任,有29人说会投弃权,所以表决通过问题不大。”顿了一下他说,“当然最好还是谢继礼同志自己提出辞职。”
于高远看向了白宁,“今天谢继礼的人有没有和常代接触过?酒店安保工作没问题吧?”
“谢继礼两个多小时才醒来,醒来之后一直就在医院,没有出来。”白宁说,“目前没有任何人接触常代。”
于高远点了点头,“尽管这次选的常代基本都是来自工商界的人,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谢继礼的威望还是很高的,明天早上表决会召开之前,务必把工作落实到人,至少这97个已经答应投票的常代的工作要做踏实。”
“没问题。”聂永胜说。
“下面就请刘玉同志说一下我们与欧宇以及约翰·克里斯·摩根神将初步的电视谈话的备忘录内容。”
刘玉凝视着桌子上的文件半天没有动作。
于高远看向了刘玉,淡淡的说道:“刘玉同志,到你发言了。”
刘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翻开文件,嗫嚅道:“第一份是欧宇发来的备忘录《给太极龙方面的建议》,以下是详细内容:如果太极龙愿意与我方合作,就解决太平洋区域的安全问题达成协议,我方愿意保证太极龙方面的安全和独立,但为了实现太平洋区域的永久和平,希望贵方签署自由航行协议,公开承诺削减战备支出,有限度的同意联合检查组进驻太极龙核基地,进行检查。并在检查结果出台后,按内容对太平洋各国进行经济补偿。”他扔下手中的第一份文件,拿起第二份,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怒气,“第二份是约翰·克里斯·摩根神将发来的《备忘录》,以下是详细内容:减免和增购星门国债,数额待议;放开金融管制,允许资金自由进出;汇率弹性化,禁止贸易保护主义;限制核武器发展,裁撤太极龙成员,并完成乌洛波洛斯私有化;同意联合检查组对太极龙所有基地进行检查;摧毁已经建好的南方海域各岛屿的太极龙基地;以及放弃追求陈少华的责任,并且不能剥夺陈康神将的神将之位......希望贵方优先解决我方深切关注的各种问题,如果能够答应,我方随时可以开启坦诚的会谈......”他抬起头,冷声说,“这是两份备忘录的全部内容。”
白宁站了起来,沉重的金丝楠木椅划拉出了锐利的声响,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丧权辱国!丧权辱国!”
于高远瞥了眼白宁说道:“白宁同志,不要激动,星门狮子大开口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习惯了,他们漫天要价,我们落地还钱就是,没必要一惊一乍。”
白宁握紧了拳头,紧紧的闭了下眼睛,还是坐了下来。
“先讨论一下吧!”于高远环顾了一圈,“我们能够满足他们那些愿望?”
清晨6时。
谢继礼从床上坐了起来,病房里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的,玻璃窗上的雨滴飞快的流动,模糊了视野。
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
他沉着脸注视着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完全没有天即将破晓的样子。呆坐了许久,谢继礼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在卧室里四处翻找外套,打开衣柜的声音惊醒了还在睡着的王晋妍。
“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王晋妍睡眼惺忪的说。
“找外套。”谢继礼头也不回的说。
“这个时候找外套做什么?”王晋妍坐了起来,“表决会要九点才开始啊!”
“我想了一晚上,觉得我不该就这样放弃。”谢继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想问看看年轻人们的想法,这个世界终归是他们的,我们一群老头子,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王晋妍愣了一下,说:“怎么问?”
“直播。”谢继礼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喜欢看直播吗?”
“直播?这也太......不得体了吧?会不会有些逾矩?”王晋妍下了床,“要不你去学校做做调研?这样也能接触到年轻人。”
“来不及了。”谢继礼回头看向了王晋妍,“再说了我去学校,那群人不得严防死守?能听得到真话?”
王晋妍咬了咬嘴唇,“你决定了?”
谢继礼点头,“破釜沉舟。”
王晋妍微笑着拥抱了一下谢继礼,随后走到另一侧的衣柜前面,挑了件深蓝色的西装挂在衣柜门的把手上,随后又挑了件灰色的中山装,还有一件黑色的呢子夹克,举了起来问:“穿那件?”
“你觉得哪件显年轻,就哪件......”
............................
片刻之后,谢继礼穿着黑色的呢子夹克走到了客厅,郑长恩和四个警卫依旧没有睡觉,忠实的履行着他们的职责。
“长恩,过来,把你的手机拿过来。”谢继礼说,“帮我弄下直播。”
“直播?”郑长恩有些诧异,“您要直播?”
谢继礼点头说道:“你们年轻人不是现在都喜欢看直播吗?我想找个平台,弄个直播,问一下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校长!?”郑长恩满脸震惊的说,“这不太妥当吧?况且发言稿什么的,媒体什么的,都没有准备。”
“就是没准备才好。”
“校长......”
“古代皇帝还能微服私访呢!我就直个播怎么了?这不是讨好你们年轻人的方式吗?”谢继礼认真的说:“帮我弄一下。要不然我就找小喻和小姚了.....”
郑长恩只能掏出手机,问道:“那选择那个平台?”
谢继礼环顾了一圈问:“你们说那个平台年轻人比较多?”
喻廷中迟疑了一下说:“B站吧!”
“对~B站平均用户年龄才21岁。”
“哟!小姚很熟悉啊!”
“我平时也看看动漫什么的。”姚朝文憨憨的笑着说,“主要是买了点股票,你要在B站直播,我现在就再买点.....”
等郑长恩将手机架好,自己测试了一下便对谢继礼小心翼翼的说道:“可以了,校长。”
谢继礼稍稍有些紧张的问:“可以了吗?”
“可以了。”郑长恩点头说。
“我坐这里就可以?”谢继礼坐在了手机前面,随后问道:“直播开始了吧?我在哪里看有没有人?”
“这里....”郑长恩指了指左上角,“现在是零人.....”
谢继礼虚着眼睛看向了左上角,“濛古上单?这是什么意思?”
郑长恩老脸一红,“这是我的ID....”
谢继礼自然是不清楚什么意思的,笑了下说道:“我这直播间没人该怎么办啊?”
郑长恩也犯愁了,“没人......”
一旁的喻廷中掏出了手机说道:“这还不简单,刷礼物啊!!!”
“对!对!对!”郑长恩喊道,“快点,都拿出手机来,给校长刷礼物。”
姚朝文说道:“我刷了一千个小电视,再刷一千个探索者.....”
说着手机屏幕上光晕闪动,从闪烁着电磁光波的破口中,跳出了一个长得像是螃蟹的小电视。屏幕上方出现了一行字:文以载道为濛古上单投喂“小电视飞船”,接着开始了无限刷屏。
谢继礼完全不懂,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姚朝文笑呵呵的说,“差不多是放礼花打广告的意思!”
“哦~可人都看不见了。”谢继礼说。
“我现在把礼物特效给关了。”
郑长恩连忙弯腰关掉了礼物特效给关了,但还是有接连不断的“文以载道为濛古上单投喂小电视飞船”的字幕在上方闪过,接着又多了“我妻蕾姆为濛古上单投喂小电视飞船”的字幕,然后是“Life为濛古上单投喂小电视飞船”.......字幕接连不断,开始有人拥进直播间。
低调小王进入直播间。
黄黄黄瓜进入直播间。
无力的小喵进入直播间.......
看到谢继礼弹幕也刷得飞起来了。
“来看土.....豪......卧槽.....这土豪不简单啊~~~”
“为ID点赞~~”
“卧槽~~~这啥?”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
“这个......是不是犯法了?”
“还有人胆子这么大的吗?敢装那位?快点拖出去斩了!”
“B站药丸~~~~”
“陈叡快出来见上帝啦!!!”
“麻油~~这一大早直接把我给吓醒来了!”
“超管呢?我打赌还有二十秒就要封直播间了。”
“超管正在路上。”
“这不是超管的问题,这是警察蜀黍的问题了!”
“怎么一下多了这么多舰长?”
“好像直播榜第一了,有人刷了一万个小电视.....”
超级管理员进入直播间。
“濛古上单要无~~~”
谢继礼看见弹幕如水一般的流泻,转头问道:“这是有人进来了吧?都是他们打的字?”
郑长恩抹了把汗水说道:“是的,校长。”
谢继礼回头过来,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微笑着说道:“B站的各位小朋友、大朋友,你们好,我是谢继礼......”
瞬间,所有的弹幕停滞了一下。只有上方的礼物投喂的字幕在不停的跳动。十多秒后弹幕发了疯似的向上开始弹,速度快到根本看不到文字。
谢继礼继续说道:“很高兴来到B站,今天坐在这里进行直播是想和我们夏国新生代的年轻人们交流一下。”顿了一下,他说,“就是这个时间点,大家是还没有睡?还是刚刚起来?”
郑长恩的另外一台工作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宣传部门打电话来了。”他转身走到了一旁。
谢继礼看到弹幕全是“没睡”,笑了笑说道:“那大家的作息不是很健康啊!一定要协调好学习、休息和娱乐的时间,因为你们才是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生力军,你们肩上担负着民族的希望。每一代年轻人都有自己机遇和使命,新时代即将到来,大家一定要做好准备啊!”
就在这时,上方的字幕跳出了“陈叡为濛古上单投喂小电视飞船”的字幕,紧接着飘过的是“陈叡成为该直播间总督”的字幕,整个直播间再次安静了几秒,随后直接沸腾了。
“卧槽~~~”
“还真是啊!”
“我的天!”
“陈叡这是真成B站总督了吧?”
“敢扣直播打赏吗?”
“谢叔叔好~”
“谢叔叔早上好!”
“我从今以后一定好好读书!”
“合影留念!”
“合影!”
“合影留念!”
数不清的礼物字幕飞快,无数的人成为总督、提督和舰长,直播间陷入了疯狂状态。
郑长恩走了过来,在谢继礼耳边说道:“已经和B站那边沟通过了,他们现在就把您的直播间放到首页,礼物到时候都会原路退回。”
谢继礼点头,他看了看弹幕说道:“今天来到B站呢,也不是为了教育大家,我想大家平时在学校,在家里也都听够了。今天开这个直播,就是想问问大家有关最近事情的想法。”他严肃的说,“没错,最近的一些传言都是真的,星门在太平洋上袭击了我们的舰队,因为有叛徒的存在,我们的那只舰队,全员牺牲了。这件事对我们太极龙来说冲击很大,有些人主战,有些人主和,我想问问大家的想法,毕竟这个世界的未来是你们的,你们是觉得给些钱打发他们好,还是坚持和星门战斗好?钱可以换来和平。战斗就意味着有牺牲,也许是你的朋友、亲人、邻居,甚至可能是你自己。不仅如此,战斗还可能带来经济衰退,大家的生活受到一些影响,而且战斗下去能换来什么呢?目前我们谁也不清楚,毕竟我们的对手是星门,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组织!所以大家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因为后果是我们全体,甚至可以说主要是你们来承担。”
“坚决不给钱!”
“当然是战斗!”
“战斗!”
“我就是战狼本狼!”
“和星门打我捐一个月零花钱!”
“我们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打!我一定报名参军!”
“为了实现华夏民族的伟大复兴!干死星门!”
“他们永远不能再让我们签订不平等条约!”
“剿灭白匪!”
“解放亚美丽加人!”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华夏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前进!”
“前进!”
“前进!”
“入关!”
“入关!”
“入关!”
“入关”的弹幕占据了全部的发言频道。
谢继礼有些疑惑的问:“‘入关’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郑长恩连忙解释了一下,谢继礼“哈哈”大笑,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便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说道:“现在我带大家去看看升旗!”
(BGM——《DystopianState》NinjaTracks)
2024年12月25日,清晨7时。
承平门广场。
大雨滂沱中的承平门华灯齐放,在灯光的映照下,雨中的承平门宛若一座雄伟的玉雕晶莹剔透光彩夺目。虽然下着瓢泼的雨,天气又冷之又冷,广场上还是挤满了人,有些打着伞,有些穿着雨衣沉默的站在广场上公路上。并且人还越来越多,一层又一层的将升旗区围了起来。很快就有太极龙战士赶了过来,开始维持秩序。
就在7时10分的时候,谢继礼乘车来到了承平门,在涌动的人潮边,他下了车,向着升旗区走去。郑长恩赶了过来,把伞举在他的头顶,拿着手机的谢继礼嫌弃的推开,说道:“这点雨怕什么?”
郑长恩无奈只能收起伞,示意警卫们警戒。
谢继礼完全不管警卫的工作有多难做,在闪烁的灯光和欢呼声中谢继礼向着升旗区走。大雨之中放眼所及之处黑压压的全是人,偌大的广场上似乎连一片空地都没有了。然而,在他所到之处,人们自觉的为他让开一条通道。有人像他伸手他也不拒绝,在雨中微笑着和他们握手问好,看到一旁在寒风冷雨中冻的发青的女生,他停下了脚步,回头从郑长恩手中拿过伞,递给了女生,说道:“打好,别感冒了。”
女生一下就哭了出来,颤抖着说:“谢谢,谢谢谢校长。”
谢继礼“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向前走。就在他在走到了升旗区前面时,仪仗队从承平宫里走了出来,他们迈着坚毅而矫健的步伐从伟人像下走过,踢踏的脚步声盖过了大雨的声音,响彻承平门的上空。
谢继礼停住了脚步,他神色庄严的凝视着仪仗队,看着他们走过承平街,走向升旗台,将那面鲜血染红的旗帜抛向空中,然后缓缓拉起。
一声军号响,震天动地的国歌声响彻云霄。
所有人都在歌唱,在庄严的歌声中无数人莫名其妙的就留下了泪水,雨水和泪水混作一团。
歌声中,雨,忽然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谢继礼抬头仰望着旗帜缓缓升起,虚着的眼睛完全睁开,旗帜在冷风中漫卷,他与成千上万的人们一起歌唱,他知道他们为什么冒着大雨来到这里,他也知道这沉甸甸的歌声中饱含着怎么样的情感。这面旗帜、这座宫殿、这片土地,都是悠久。漫长而坎坷的,这歌声是艰难、是雄壮,也是无敌的,在歌声中他仿佛听见了嘹亮的号角、隆隆的炮声,还有铮铮的誓言。
他听到这高亢激昂直冲九霄的歌声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在国歌结束的瞬间,他放下了手,转头看向了那幅画像,轻声低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现在听来,这句诗都是那么的有力量。”
谢继礼转头,看见穿着太极龙制服的白宁就站在他身边,他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白宁笑着说:“我也是你直播间的总督呢!”
“总督是什么?”谢继礼问。
“哈哈~”白宁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要我侄子给我弄的。”
谢继礼点了点头,“常代们在哪里?让我去见见他们。”
白宁毫不犹豫的回答:“好。”
“走!”谢继礼转身,人潮顿时分开,仿佛他就是那引领以瑟列人走过红海的摩西。他听见了《歌唱祖国》的声音,这歌声如飓风,浩浩的吹过磅礴的宫殿,吹过裙楼广厦,吹向神州大地,他耳膜如鼓,此时他的心脏和亿万人共同跳动。
在走到汽车边时,他回头看了眼暗色如磐鸦雀无声的人群,表情坚毅的上了车。
2024年12月25日,清晨8时15分。
京城饭店。
浑身湿透的谢继礼一步一个脚印走进了喧闹的早餐厅,被包场的京城饭店,从昨天开始就只接待来惨叫表决会的常代,此时嘈杂的早餐厅里全是正在用餐的常代。
谢继礼走到了餐厅的中央,用力的拍了拍一张空桌子,巨响惊动了正在吃饭的常代们,看到谢继礼,全都停止了交谈和吃饭,不少人还惊讶的站了起来。
在聚焦过来的视线中谢继礼环顾了一圈,左手插着腰,右手举起了手机,“我今天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你们是否罢免我!说实话,我不在乎这个位置!一点都不在乎!坐在这个位置上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他大声的说,“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和各位聊聊,我们即将面对什么!我想大家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了!各位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知道破财消灾,多么简单的事情啊!钱能摆平的事情为什么要拼命呢?快点和星门谈和吧!做生意,和气最重要!我也这样思考过,要不先谈看看吧!谈不好再打,时间在我,优势在我!当年老桨不就是这么想的吗?然后他现在哪里?”
众人大笑了起来。
谢继礼在餐厅的中央举着手机来回踱步,等笑声停了下来,他说道:“我刚才去了承平门,我冒着雨和上万人一起观看了升旗,我和他们一起唱了国歌,我感受到了一股匪夷所思的力量!我想问问你们多久没有观看升旗了?我现在还在直播,在我们国家年轻人最多的网站,B站,现在上亿人正在收看这场直播!他们在刷着弹幕!在喊‘入关’,就在刚才我还不太明白‘入关’这个词是指什么,但我现在知道了,它是现在的年轻人们一种对地缘政治关系的比喻。现在的世界秩序主导者,星门,就是大明朝嘛!而我们就是一群蛮夷嘛!不管我们这些蛮夷如何的讨好、模仿大明,都无法改变大明对我们的看法和心态,蛮夷就是蛮夷!如果我们这些蛮夷不入关,就会永远陷入到内卷化的竞争中,没有出路!”他停住了脚步,“你们看,年轻人都比我们看得透彻!”
“所以我们这群蛮夷,给了星门钱,跪了下来,说我们只要和平,那么他们就会心满意足的施舍给我们吗?今天它污蔑你投了核弹,明天它说你在研究空天武器,后天他说你最近太老实了,我不放心!如果金钱真得能买来和平,慈禧太后做梦都会笑醒来!”他再次环顾了一圈,他斩钉截铁的说,“不!他们会变本加厉的剥削我们!不要以为你们现在有点地位,就能永远一直有地位,要记住,我们是夏国人!我们植根于这片土地上!这片土地好不了,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去到欧罗巴,去到亚美丽加做二鬼子舔他们洋腚?他们只尊重强者!”
此时餐厅里已经站满了人,就连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全都挤了进来。匆匆赶来的于高远、聂永胜和刘玉也混杂人群中。
谢继礼看见了他们却视若无睹,大声的怒吼道:“74年前我们就证明过!也许星门能让所有其他民族屈服,但绝不包括我们!五千年的历史证明过!我们夏族人压不跨的!他们一群才存在了两百多年的白匪才是蛮夷!”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我们夏国的历史不会终结,我知道不会,只是跪下去一次而已,我们也曾经跪过。也许等下次我们还有机会能站起来,我们做逃兵,做叛徒,让我们的后代去牺牲,让他们去战斗,我们跪下来,让我们这些做决定的人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很轻松,我甚至都不用来,我躲在病房里装病就好。没有人会责怪我,我的爷爷、我的父亲、我的弟弟、我的女儿,都是为国捐躯,没有人能责怪我。”
聂永胜擦了擦汗,“我觉得也许,取消今天的投票最好。”
“来不及了。”于高远面无表情的说。
刘玉仿佛松了口气,“打的话。也未尝不可。”
他转换成充满激情的态度,用极富鼓动性的语调大声说:“但我更希望我们,我们这一代人,有勇气承担起我们的责任,就像我们的先辈一样,用前赴后继的牺牲,为我们的后代创造一个伟大的国家!”
“让他们为生活在这个国家而骄傲!而不是耻辱!”
“我们需要战斗!战斗!战斗!”
“为了自己!也为了国家!民族!为了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每一个人!以及我们的未来!”
“让他们能够骄傲的说出我是——夏国人!”
谢继礼在气贯长虹的时刻停了下来,他转了一圈,铿锵有力的问道:“现在我有一个问题需要问你们!你们是哪里人?”
众人缄默,面容如山雨欲来前的天幕。
一声霹雳划破了平静,餐厅里响起了震撼的回音,餐具和吊灯与人群都在颤抖。
“夏国人!”
“夏国人!”
“夏国人!”
“我们,我们夏国人将继续战斗!一直到星门坚持不下去为止!无论是在海上,在陆地,还是在太空!英勇无畏的夏国人,都将奉陪到底!”谢继礼坚定的挥起手,“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喊:“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他们拍着桌子,挥舞着刀叉,举起了拳头,像是狂欢一样的吼叫:“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宣战!”
“宣战!”
“宣战!”
“现在怎么办?”聂永胜苦笑着问。
于高远沉着脸说道:“他已经鼓动了民意,现在没有人敢叫他下台了,除非他一输再输。”顿了一下,“可我实在想不出他怎么赢?根本没有一丝机会赢,他只会把我们太极龙拖入更深的泥沼。”
“反正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后果由他承担。”刘玉看向了谢广令说,“我支持他宣战!”
2024年12月25日,清晨9时1分。
承平门,常代议事会议中心。
175名常代,全票通过谢继礼的“全面进入战争状态提议”,太极龙庞大的战争机器将全面启动。
自陆地,自海面,自太空......
从迪迦奥特曼想到的.......
第一七五章我改了五六次,换着花样的改,改到连韩国整容科大夫都说不能再改啦!在改它就不是人啦思密达~
然而我绞尽脑汁呕心沥血依旧还是换不来一个解除封印。
以至于我自己都怀疑我tm的是不是真揭穿了什么勾八大阴谋,说不定过几天就有长着一双龙睛的蜥蜴人来暗杀我,它千里迢迢从遥远的亚美丽加来到了我的城市,不是为了邂逅,只是为了对我说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左等右等没有等来手持激光枪的蜥蜴人,也没有等来章节解封。
等来了《迪迦奥特曼》的被封印。
我最初愤愤不平,对《奥特曼》充满了同情,那眼中有光的红衣少年为什么就这样无缘无故的被封印了呢?那个要守护和平的人类战士,没有倒在怪物的46码大脚之下,为什么就倒在了铁拳之下呢?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我们奥特曼男孩要怎么活着你们才满意,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怪物充斥着人类世界,没有了奥特曼我们何时才能真正的站起来?
后来我又觉得心里平衡了。
就连奥特曼这样浑身正能量的三好学生都能被封印,我这章节被封印了那还算事么?我的心情竟然平静了下来。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委屈的,奥特曼殴打小怪兽那种不良校园暴力情节,被封的毫无争议,我这样又是战争又要死人的,那就是颠覆世界和平了。
我有罪!我忏悔!
我留下了悔恨的眼泪,彻夜难眠,想写一封几千字的检讨书,后来越想越不对!
我冥思苦想!
我练习瑜伽!
我终于悟了!
封印《迪迦奥特曼》就是蜥蜴人针对我赵某人的惊天阴谋!无恶不作的蜥蜴人为了让我那一章被封印显得合情合理,为了不让我怀疑,竟然封印了《迪迦奥特曼》!
我的天啊!
它们的能力竟恐怖如斯!
这明显是对我的警告!
警告我不要再把这本书写下去!
如果写下去.......会发生什么,我也难以预料!
想到这里,我心惊胆战,坐在窗户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猜测这里面有多少个监视我的蜥蜴人。
水果店的大妈好像是在我搬来之后才来的,每次买水果都会给我折扣,居心不良。烧烤摊的几兄弟,昼伏夜出,明明没有生意,却坚持到了今天,他们说不定就是行走的五十万。小卖部的两口子,天天都萎靡不振,做买卖都爱搭不理,显然不靠这个赚钱.........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我摸了摸裤袋子,里面没有香烟。我想我要是会抽烟的话,站在窗口抽上一支烟,也许能够看出更多人的破绽。
我又看向了街边那家装修精致的日料店铺,老板娘身材妖娆,长相靓丽,如此美丽的女人竟然在我这条鸟不拉屎的偏僻街巷开了一家如此高贵的料理店,简直不可思议。
在我的记忆中,日料店铺是如此的神圣,里面全是穿着和服的美艳女郎,端上来,就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身上摆着各种食物,这是一种游离在仪式和黑暗之间的神秘料理。
至于那种裹着黄金的少女粑粑,还有什么原味的xx都是穷酸对它的污蔑!
总而言之,日料对我来说非常的神秘,还有点叛逆的感觉。
如此高大上的店铺开在我家楼下,她有什么目的?有什么企图?我怀疑那家店铺就是蜥蜴人监视我的据点。也许是神秘组织保护我的据点?
我在窗前来回踱步,是不是就会看一眼那个写着“青森の家”的原木牌匾,两盏灯笼在微风中摇晃,韵律感十足。“青”明显是指我的“青”。森明显就是“杉”,俗话说得好,无“杉”不成“林”,无“林不为“森”!后面那两字无需解释!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东京不太热的bgm在回荡。
我想起了数不清的日夲电影,那些令人敬仰的老师们演出了那么多经典的名片,供我们......
不对!串场了!
重新再来!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已经有泽野大神的bgm在回荡。
我想起了《迪迦奥特曼》的战斗精神,我想起了《熊出没》和《小猪佩奇》,这一刻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必须得下去吃一顿......
好的。
于是我带着批判性的心态,已经警惕之心下了楼,打算去看看开日夲料理店的究竟是不是蜥蜴人异端。
中秋节夜色朦胧,高耸的路灯和鳞次栉比的老旧房屋像是某部动画片的场景,踩在方块砖上像是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两侧是罗马的石头屋。
街道寂静,月色如烟。
我闻到了血腥气,顿时心头一凛,转头就看见烧烤店的几兄弟正在宰杀一只羊羔。他们嚼着xx冲着我笑,那笑容是一种暗示?暗示我的命运也如同这羔羊?
我提高警惕,小心翼翼的踩着月光向前走,“嘭”的一声响,水果店的大妈一刀将西瓜劈成了两瓣,红色汁液飞溅......不对,红色的应该p成黑色的。劈西瓜有暴力行为,应该被屏蔽。
不远处小卖部的电视机声音在响,里面似乎正在播放《抗日剧》,有点奇怪,这些手撕鬼子,裤裆藏雷的电视剧是怎么过审的?
我觉得危机四伏,原来这荒郊野外的小街小巷里都隐藏着如此多的危险。它们都是诱惑人堕落的恶魔!
我在战战兢兢中走到了挂着“青森の家”的日料店门口,为了掩饰我不过是土鳖,从来没有来过如此高大上富丽堂皇的地方,我挺直了胸膛,整理了一下衣领......抱歉的是我穿的是t恤没有衣领。我有些懊恼,我应该穿一身正装才来,至少得整一件海澜之家的昂贵衬衣。
要知道这家店铺可是源自东京!源自伏见桃山~~即便它修在星城的某条陋巷,都丝毫隐藏不住它华美的气质!
我心中直打退堂鼓,怀疑我这样的肥胖宅男会不会被赶出去。我抬头看了看原木牌匾,看到“青森の家”这四个字又有了信心,即便这日料店是龙潭虎穴,爷今天也得闯一闯!
我就不信花个三百五百,还吃它不饱了!
我赵某人深吸一口气,抖擞精神,推了推眼前的木门,却没有开开!我暗自揣测什么情况,加大了力度,整个门都摇晃了起来。
“啪~~~”的一声,门开了。
一个胖乎乎的男子拉开了门,没好气的说道:“这门是拉的~~~”
我心中“卧槽”,看向了身前挂着“青森の家”字样围裙的胖男人,狠狠的鞠躬,模仿日夲人来了个九十度鞠躬,高喊:“死你妈色!”
男子被我的举动镇住了,用中文说道:“请进!请进!”
我心中奇怪,“什么意思?他看出来我吃不起日料,所以不对我说日文?”我胸中怒火燃烧,虽然我收入不高,一个月的收入只够还房贷,但我华夏儿女的气质不允许我认怂!我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店铺,里面都有小隔间,看不清楚坐了几个人。
从声音听并不多!看样子生意也不算好。我为的判断力点赞!亏死你丫的!我想。
男子带我进了一个隔间。
看到不是日夲原装榻榻米我不高兴了,板着脸坐在凳子上,穷也得穷的有气势!于是我大手一挥说道:“那个不穿衣服的女人身上放好吃的的玩意给我来一套!”
“什么?”
我咳嗽了一声,不那么自信的说:“要穿衣服也行,尽量少穿点。”
男子嘲笑着说道:“客官!穿少了要被屏蔽!”
我这才想起了这茬,感觉自己丢了大脸,期期艾艾的说道:“那......那就来点刺身、天妇罗什么的!”
“客官!刺身这种生吃的吃法由于过于残忍,对身心不健康,所以我们现在不做了!”
“那天妇罗呢?”
“天妇罗油炸的,炸容易让人想到什么炸弹袭击啊!下油锅啊!不太好,所以我们这里也不卖了!”
“那你们卖什么?”
“我们这里现在卖日式麻辣烫!”
“日式麻辣烫?”我惊叫,“这tm的什么玩意?欺负我没吃过日料?”
“要不您试看看!我们这是创新做法!不仅环保,动保!还百分百无毒无害,更没有屏蔽内容!”
我觉得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是个穷逼吧?于是大喇喇的说道:“行吧!来吧!就让我来尝尝看看你们店的日式麻辣烫!”
“好勒!”男子将毛巾一甩,大喊道:“404号桌,日式麻辣烫一份!”
我正襟危坐,端起茶杯,姿态优雅的喝着服务生给我端上来的茶水。片刻之后,服务生又端了个大碗过来,碗里面荡漾着浮着葱花的红色汤汁,汤汁里有红薯粉、牛肉卷和叉烧.....
我直呼内行,原来日式麻辣烫,就tm是红油关东煮?
我可算是明白了,这些狗日的蜥蜴人,连厨艺都没有学,就来我家楼下开店了!监视我实锤!
我又害怕了起来,不敢点了不吃,于是捞起食物,蘸了蘸酱他们特调酱汁。即便我内心风起云涌,外表却淡定异常,虽然没有当过特工,但是什么《007》,什么《王牌间谍》,什么《谍影重重》可是如数家珍......可想到以后这些电影可能不能放了,我不禁悲从中来!
我强忍住悲伤与悸动,慢条斯理的将牛肉卷送入口中,云淡风轻的面容再也坚持不住,泪如泉涌!
艹tm的!日式特调酱汁里,全是芥末啊!
..........
故事的最后,辣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我,在床上躺了十三天,现在急需5999元看病。希望各位书友发起众筹,为病入膏肓的青杉筹集资金,帮助他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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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力气吐槽!怎么不更新啊?”
“在写了,在写了......就是tm的武器,对战争这些实在了解不够,所以最近一直在研究。请各位看官,再宽限点时间.....”
第一七六章 至暗时刻(17)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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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响起了一声炸雷。
电光照亮了幽暗的病房。
还有谢继礼苍白的脸孔。
他抬起手腕没有看到自己的乌洛波洛斯,于是扭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上面跳到了2024年12月24日,pm9时。
还过3个小时就是圣诞节。
“要喝点水吗?”王晋妍问。
谢继礼摇头,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晋妍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劝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吧!既然他们要罢免你,就让他们罢免,我看他们谁能收拾这个烂摊子。”
谢继礼没有说话,眼神中有些难言的疲惫。
王晋妍抬手掖了掖被子,“其实就我看,和谈也未尝不好,星门虽然在衰落,但实力还是比我们强一大截,况且太阳花旗帜如今根本不愿意帮助我们。以我们的力量要和星门硬碰硬,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万一星门不守里世界‘战争对等原则’,把几个神将全派去太平洋,这个仗有办法打吗?依我看,只要星门开出来的条件不要太过分,就由得他们和谈吧!料想星门也不敢太过分了,战争这种事,不止我们不想,他们也不想,要不然也不会任由三号舰继续逃跑了。”
“我昨天做梦,梦到广令了。”谢继礼凝望着虚空说,“还是和天选者组织洛京交战的时候,那时我们刚过边境线,趟过了一条水河,沿着土路徒步前进,偶尔也会路过村寨,十室九空,躺着的全是敌军尸体,那里的天气炎热,臭味刺鼻到难以忍受,尸体也肿胀生蛆,看一眼就瘆得慌。我们的战斗任务是由tn向ay前进,配合友军寻歼敌军的天选者,临近战斗时,上级要求我们扔掉一切可以扔掉的东西,轻装前进。匆忙中,我犯了一个原则错误:没有舍得扔掉身上那个一斤重的白铁皮黄桃罐头。”他笑了笑,“本性难改,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吃啊!却将雨衣给扔掉了,后来为此吃了大苦头。”
“这个故事你说过了。”
“我说过吗?”
“说过了,还跟小进说过,打完一场恶战,所有人都累的不行,你拿着那个黄桃罐头暗中叫广令来吃,结果他叫来了二十几个人,你一看二十几个人傻眼了,然后你们就轮着圈往罐头里倒芭蕉叶里积的雨水,每个人就喝点甜汁,最后罐头里剩下的黄桃给了伤员.....”
谢继礼笑了下说:“那是我喝过最甜的罐头汁了。”他又沉默了须臾,低声说,“我们出发的时候一共五百多人,基本都是新人,最后回来的只有三百多人。大半还带了伤。战争确实很残酷啊!你肯定无法想象树枝上挂满肠子的场面,断臂残肢漫山遍野,我看到我们营的医务员小廖倒在了溪水里,想把她拉起来,却只拉起来半截身子,她当时还没有断气,说她裤袋子里还有二十块钱,让我帮忙带回去,我在溪水里找了好久,终于在十多具尸体里找到了她的下半截,那二十块钱却已经被炸烂了,我第一次为了二十块钱伤心到不行......”
王晋妍叹了口气说,“所以他们害怕也正常。星门打仗是日常,我们有多久没历练了?”她放下按在被子上的手,“说实话,我希望打,没有谁比我更恨星门了,要不是凡帝冈那边还给了我一点念想,我恨不得全面开战,叫我上战场我都愿意。但归根结底,问题是现在不是你想打就能打,是你没办法说服他们下定决心去打。如今不像当年,当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大家都有钱了,害怕这一仗打得赔光家底....”她又柔声安慰道,“算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再休息一会,明天你也别去开会了,借病让他们去谈吧!如果星门的条件实在太过分了再说.....”
“你这些天有跟教长联系吗?”谢继礼不置可否的问。
王晋妍点头。
“闺女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和别的小朋友玩,就爱看书,和小进小时候一模一样。”
“教宗还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吗?”
王晋妍迟疑了一下说道:“他说:世界不能沦陷于撒旦信徒的手中.....”
谢继礼靠在床头又沉默了一会,忽然掀开被子,穿好拖鞋,说道:“我去上个洗手间。”说完他向着病房的洗手间走去。
“要我扶吗?”
“不用。”谢继礼说,“只是睡了个长觉而已,我现在精神着呢!”
“那我休息会。”
谢继礼应了声“好”,推开洗手间的门,灯光自动开启,他走到马桶前面坐下,面无表情的凝视着镜子,就这样放空了一会大脑,随手拿了张插在墙上不锈钢篮子里的报纸,医务人员知道他喜欢看报纸、杂志,无论是客厅和洗手间都会准备有当天最新的报纸和杂志。
打开一看,《泰雾士报》的头版头条给的就是太平洋上的战事,(此处省略若干字)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语气令人血脉偾张。
谢继礼将报纸揉成一团狠狠的扔在地上,坐在马桶上费力的喘息了片刻,才站了起来,弯下腰心平气和的将报纸捡了起来放在洗手台上铺平整,然后折叠好,重新放进篮子里面。他推开门蹑手蹑脚的向客厅的方向走,轻轻的拧开了房门,却还是惊动了王晋妍。
“你去哪?”
谢继礼动作僵了一下说:“我去客厅和郑长恩他们聊聊.....”
王晋妍无奈的摇了摇头,躺在了病床边的另一张床上。
谢继礼稍稍松了口气,走进客厅,郑长恩和四个警卫都在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看电视,还有两个医生靠在另一侧的长沙发上休息。见谢继礼出来,几个人全站了起来,喊道“校长”,他笑了笑说道:“坐下。”
雨点噼噼啪啪的打着落地窗,xxc新闻正在实况播放星门发言人的记者会,此刻正面对全球记者大放厥词,郑长恩抬手就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两个医生也迅速的跑了过来,给他做了番检查之后,又是好一阵叮嘱他要注意身体。
等检查完,谢继礼看了眼电视机,问:“关了做什么?”
“您要看吗?”郑长恩连忙拿起了遥控器问。
“也没有好看的。星门翻来覆去就那几板斧,你要不理他,他也没辙!”谢继礼不屑的说。
几个警卫和医生都笑了起来。
等捧场似的笑声过后,谢继礼靠在沙发上随口问道,“你们看了新闻是什么感受?”
没人敢说话,每个人都正襟危坐,满脸肃穆。
谢继礼笑道:“没必要这么严肃,大家随便聊聊.....不要认为你们的话能影响局势。”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郑长恩先开了头,叹了口气说道:“星门的宣传能力太强大了,那些外国人被洗脑洗的已经智障了。”
“他们需要一个假想敌。毫无疑问,我们太极龙是最合适的。”
“我觉得有些憋屈。”
“星门实在欺人太甚了!”
“我们的一些宣传机构实在太拉胯了!竟由得一些人胡说八道......”
有人忍不住问:“校长真要和谈吗?”
谢继礼看向了提问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校长,我叫喻廷中!”
谢继礼笑了笑说:“那一届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87届的,家里就是做点小生意,物流生意。”
“如今生意怎么样?”
喻廷中腼腆的笑了笑说道:“不像以前,以前比较赚钱,现在物流投资大,回报低,一条专线起码要100-500万才能弄,三方的话你必须有丰富的从业经验,快递只能付加盟费了,就赚点辛苦钱。”顿了下他又说,“不过物流还算能混下去的行业,其他的行业大部分这两年都不是很好过。”
谢继礼点头说:“这几年确实会比较难熬。”随即他又问,“如今形势不好,你觉得我们该不该和星门打?”顿了下他说,“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忌,我也就是聊聊天而已。”他“哈哈”一笑,“反正我明天就要‘下课’了.....”
众人沉默。
谢继礼挥了下手,“作为太极龙战士说真话都不敢吗?没什么好怕的!”
喻廷中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当然觉得应该打。”
“为什么?”谢继礼好奇的问。
“苟着也不是不行,但不打的话,我有生之年是看不到我们太极龙超越星门的机会了吧!也许不打付出的代价更小,但不打的话星门就纯赚,肯定能再次拉开和我们的差距.....假使说星门真拿下了伊甸园,掌握了上帝基因,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追得上他们。如果只是出于个人考虑,打不打无所谓,但为后来人想,打一打,也许可以为他们争取更多的空间。”喻廷中摆了摆手说,“当然这只是我自己一点不成熟的看法。”
谢继礼点头,“说的很好嘛!”他又看向了坐在喻廷中旁边坐得笔挺的高壮男子,“小姚,你怎么看?”
小姚挠了挠头说道:“校长,说实话我也想打!”
“说说理由。”
“我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这是个立功的机会,我爸爸来说我没上过战场,就是躺在他的功劳簿上吃饭,我不服气!我想上战场证明我自己。”
谢继礼笑,“你爸也就上过一次战场而已。”
“上过一次也够他吹一辈子的了。每次喝了酒就吹,说和广令叔一起扛过枪,是出生入死,过命的兄弟.....”
听到谢广令的名字,谢继礼的脸上又泛起了思索的表情,他低声说道:“上战场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你们这些毛孩子,可别把战争想象的那么美好,什么兄弟义气、革命友谊之类的。真要去战地医院看看,你们就知道战争的残酷了。我记得当时我在南方,跟随上官去野战医院慰问伤兵,那一年我们能够提供的医疗条件还很差,南方遗迹天气又闷热,苍蝇到处乱飞,还没有进医院就看见了一地的伤兵,我看见了我们营的一个小伙子,李小唐,才21岁,营地里没有位置,他就被放在空地上,弹片划破了他的肚子,还削走了一大块皮肤,根本就缝不上,他的肠子露在外面的,苍蝇就落在他的肠子上,我留着眼泪给他挥手赶苍蝇,怎么也赶不过来,他看见我,痛苦得示意让我开枪杀了他。”他叹息了一声,“我当时脑子里一片乱麻,说了好多安慰的话,虽然我内心一点也不相信,我假装看旁边的人,快步走了,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而在他旁边是柳俊,也是我们营的,不慎踩了雷,腿和胸都被炸烂了,抬到战地医院还没有来得及进去,就死了,汽油火化还是我弄得,骨灰也是我装进罐子里带回来的。在柳俊旁边的是戴指挥,他全身中了二十多块弹片,整个人都血淋淋的,他命大,活了下来,但落下了一身的病根,17年去世了。”
谢继礼陷入了回忆,众人也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谢继礼才继续说道:“我的上官看到这场面直接发了脾气,把医院的人叫来一顿臭骂,说为什么不把受了重伤的人抬进医院。结果那个医生甩手就走,说有本事你自己抬,我还要去做手术。我的上官被怼的无话可说,真就叫上我还有另外两个伙计打算自己抬,可等我们进了医院,发现里面的伤员更多,受伤也更严重,根本就没有受伤轻的。我看见一个小战士,他的下巴直接炸没了,就一个窟窿眼和舌头,他躺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看他。放眼望去悲鸣一片,整个医院都惨不忍睹......”他面无表情的说,“不怕你们笑话,我当时很久都没有缓过来,后来极少再去野战医院。”
小姚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我爸说过,那一仗面对是有太阳花旗帜支持的洛京,甚至还有太阳花旗帜的天选者潜伏在其中,因此打得特别艰难,他们那个营三百多人,最后完好无损回来的就一百多人,其他的不是受了伤,就是牺牲了。”
“那你不害怕?”谢继礼笑,“就为了战功?”
“反正我现在不害怕,上了战场就不知道了,但我觉得吧,毕竟我们是天选者,命比较硬,恐惧感应该没那么强烈。”小姚肃穆的说,“更何况我们太极龙肩负着守卫家园的使命,有些事,你怕也不能躲,不如拼了,该上时就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谢继礼点头,他凝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低声说道:“是啊!该上的时候,就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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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4日,11时07分。
太极龙政事堂。
机要会议室。
那张枣红色的八边形桌子已经空下了四个位置。
昏黄的灯光在缭绕的烟雾间变幻,让会议室如同沉浸在氤氲的雾气中,而躲在那雾气中的那些脸庞,组成了油画般凝重的人物肖像。有人愁眉紧锁,有人面无表情,有人抽着烟一口接着一口,有人手扶着额头揉这太阳穴。
直到敲门声响,会议室里寂静才被打破。面色凝重的于高远和脸色铁青的刘玉走了进来,他们一言不发的坐下,刘玉便将手中的文件摔在了桌子上。
其他人看到刘玉的动作依旧沉默不语,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于高远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谢继礼同志病了,就由我代替他主持会议。”他看向了坐在白宁身旁穿着中山装的男子说道,“聂永胜同志,先说一下表决会的情况。”
聂永胜说道:“明天表决会,175位来自太极龙各个部门的常代已经系数到达京城,今天我们先开了一个通气会,并在酒店一一做了恳谈,目前有97位常代答应明天投票要求谢继礼卸任,有29人说会投弃权,所以表决通过问题不大。”顿了一下他说,“当然最好还是谢继礼同志自己提出辞职。”
于高远看向了白宁,“今天谢继礼的人有没有和常代接触过?酒店安保工作没问题吧?”
“谢继礼两个多小时之前才醒来,醒来之后一直就在医院,没有出来。”白宁说,“目前没有任何人接触常代。”
于高远点了点头,“尽管这次选的常代基本都是和我们有关系的人,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谢继礼的威望还是很高的,明天早上表决会召开之前,务必把工作落实到人,至少这97个已经答应投票的常代的工作要做踏实。”
“没问题。”聂永胜说。
“下面就请刘玉同志说一下我们与欧宇以及约翰·克里斯·摩根神将初步的电视谈话的备忘录内容。”
刘玉凝视着桌子上的文件半天没有动作。
于高远看向了刘玉,淡淡的说道:“刘玉同志,到你发言了。”
刘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翻开文件,嗫嚅道:“第一份是欧宇发来的备忘录《给太极龙方面的建议》,以下是详细内容......”在念完了条件苛刻的欧宇备忘录后,他扔下手中的第一份文件,拿起第二份,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怒气,“第二份是约翰·克里斯·摩根神将发来的《备忘录》,以下是详细内容........希望贵方优先解决我方深切关注的各种问题,如果能够答应,我方随时可以开启坦诚的会谈......”他抬起头,尽力克制住愤怒,冷声说,“这是两份备忘录的全部内容。”
白宁站了起来,沉重的金丝楠木椅划拉出了锐利的声响,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丧qrg!丧qrg!”
于高远瞥了眼白宁说道:“白宁同志,不要激动,星门狮子大开口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习惯了,他们漫天要价,我们落地还钱就是,没必要一惊一乍。”
白宁握紧了拳头,紧紧的闭了下眼睛,还是坐了下来。
“先讨论一下吧!”于高远环顾了一圈,“我们能够满足他们哪些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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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6时。
谢继礼从床上坐了起来,病房里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的,玻璃窗上的雨滴飞快的流动,模糊了视野。
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
他沉着脸注视着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完全没有天即将破晓的样子。呆坐了许久,谢继礼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在卧室里四处翻找外套,打开衣柜的声音惊醒了还在睡着的王晋妍。
“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王晋妍睡眼惺忪的说。
“找外套。”谢继礼头也不回的说。
“这个时候找外套做什么?”王晋妍坐了起来,“表决会要九点才开始啊!”
“我想了一晚上,觉得我不该就这样放弃。”谢继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想问看看年轻人们的想法,这个世界终归是他们的,我们一群老头子,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王晋妍愣了一下,说:“怎么问?”
“直播。”谢继礼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喜欢看直播吗?”
“直播?这也太......不得体了吧?会不会有些逾矩?”王晋妍下了床,“要不你去学校做做调研?这样也能接触到年轻人。”
“来不及了。”谢继礼回头看向了王晋妍,“再说了我去学校,那群人不得严防死守?能听得到真话?”
王晋妍咬了咬嘴唇,“你决定了?”
谢继礼点头,“破釜沉舟。”
王晋妍微笑着拥抱了一下谢继礼,随后走到另一侧的衣柜前面,挑了件深蓝色的西装挂在衣柜门的把手上,随后又挑了件灰色的中山装,还有一件黑色的呢子夹克,举了起来问:“穿哪件?”
“你觉得哪件显年轻,就哪件......”
............................
片刻之后,谢继礼穿着黑色的呢子夹克走到了客厅,郑长恩和四个警卫依旧没有睡觉,忠实的履行着他们的职责。
“长恩,过来,把你的手机拿过来。”谢继礼说,“帮我弄下直播。”
“直播?”郑长恩有些诧异,“您要直播?”
谢继礼点头说道:“你们年轻人不是现在都喜欢看直播吗?我想找个平台,弄个直播,问一下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校长!?”郑长恩满脸震惊的说,“这不太妥当吧?况且发言稿什么的,媒体什么的,都没有准备。”
“就是没准备才好。”
“校长......”
“我直个播怎么了?这不是讨好你们年轻人的方式吗?”谢继礼认真的说:“帮我弄一下。要不然我就找小喻和小姚了.....”
郑长恩只能掏出手机,问道:“那选择那个平台?”
谢继礼环顾了一圈问:“你们说那个平台年轻人比较多?”
喻廷中迟疑了一下说:“x站吧!”
“对~x站平均用户年龄才21岁。”
“哟!小姚很熟悉啊!”
“我平时也看看动漫什么的。”姚朝文憨憨的笑着说,“主要是买了点股票,你要在x站直播,我现在就再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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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郑长恩将手机架好,自己测试了一下便对谢继礼小心翼翼的说道:“可以了,校长。”
谢继礼稍稍有些紧张的问:“可以了吗?”
“可以了。”郑长恩点头说。
“我坐这里就可以?”谢继礼坐在了手机前面,随后问道:“直播开始了吧?我在哪里看有没有人?”
“这里....”郑长恩指了指左上角,“现在是零人.....”
谢继礼虚着眼睛看向了左上角,“濛古上单?这是什么意思?”
郑长恩老脸一红,“这是我的id....”
谢继礼自然是不清楚什么意思的,笑了下说道:“我这直播间没人该怎么办啊?”
郑长恩也犯愁了,“没人......”
一旁的喻廷中掏出了手机说道:“这还不简单,刷礼物啊!!!”
“对!对!对!”郑长恩喊道,“快点,都拿出手机来,给校长刷礼物。”
姚朝文说道:“我刷了一千个小电视,再刷一千个探索者.....”
说着手机屏幕上光晕闪动,从闪烁着电磁光波的破口中,跳出了一个长得像是螃蟹的小电视。屏幕上方出现了一行字:文以载道为濛古上单投喂“小电视飞船”,接着开始了无限刷屏。
谢继礼完全不懂,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姚朝文笑呵呵的说,“差不多是放礼花打广告的意思!”
“哦~可人都看不见了。”谢继礼说。
“我现在把礼物特效给关了。”
郑长恩连忙弯腰关掉了礼物特效给关了,但还是有接连不断的“文以载道为濛古上单投喂小电视飞船”的字幕在上方闪过,接着又多了“我妻蕾姆为濛古上单投喂小电视飞船”的字幕,然后是“life为濛古上单投喂小电视飞船”.......字幕接连不断,开始有人拥进直播间。
低调小王进入直播间。
黄黄黄瓜进入直播间。
无力的小喵进入直播间.......
看到谢继礼弹幕也刷得飞起来了。
“来看土.....豪......卧槽.....这土豪不简单啊~~~”
“为id点赞~~”
“卧槽~~~这啥?”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
“这个......是不是犯法了?”
“还有人胆子这么大的吗?快点拖出去斩了!”
“x站药丸~~~~”
“辰锐快出来见上帝啦!!!”
“麻油~~这一大早直接把我给吓醒来了!”
“超管呢?我打赌还有二十秒就要封直播间了。”
“超管正在路上。”
“这不是超管的问题,这是警察蜀黍的问题了!”
“怎么这么多人打赏小电视啊!?”
“好像直播榜第一了,有人刷了一万个小电视.....”
超级管理员进入直播间。
“濛古上单要无~~~”
谢继礼看见弹幕如水一般的流泻,转头问道:“这是有人进来了吧?都是他们打的字?”
郑长恩抹了把汗水说道:“是的,校长。”
谢继礼回头过来,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微笑着说道:“x站的各位小朋友、大朋友,你们好,我是谢继礼......”
瞬间,所有的弹幕停滞了一下。只有上方的礼物投喂的字幕在不停的跳动。十多秒后弹幕发了疯似的向上开始弹,速度快到根本看不到文字。
谢继礼继续说道:“很高兴来到b站,今天坐在这里进行直播是想和我们新生代的年轻人们交流一下。”顿了一下,他说,“就是这个时间点,大家是还没有睡?还是刚刚起来?”
郑长恩的另外一台工作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宣传那边打电话来了。”他转身走到了一旁。
谢继礼看到弹幕全是“没睡”,笑了笑说道:“那大家的作息不是很健康啊!一定要协调好学习、休息和娱乐的时间,因为你们才是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生力军,你们肩上担负着民族的希望。每一代年轻人都有自己机遇和使命,新时代即将到来,大家一定要做好准备啊!”
就在这时,上方的字幕跳出了“辰锐为濛古上单投喂小电视飞船”的字幕,紧接着飘过的是“辰锐成为该直播间总督”的字幕,整个直播间再次安静了几秒,随后直接沸腾了。
“卧槽~~~”
“还真是啊!”
“我的天!”
“辰锐这是真成b站总督了吧?”
“敢扣直播打赏吗?”
“谢叔叔好~”
“谢叔叔早上好!”
“我从今以后一定好好读书!”
“合影留念!”
“合影!”
“合影留念!”
数不清的礼物字幕飞快,无数的人成为总督、提督和舰长,直播间陷入了疯狂状态。
郑长恩走了过来,在谢继礼耳边说道:“已经和x站那边沟通过了,他们现在就把您的直播间放到首页,礼物到时候都会原路退回。”
谢继礼点头,他看了看弹幕说道:“今天来到b站呢,也不是为了教育大家,我想大家平时在学校,在家里也都听够了。今天开这个直播,就是想问问大家有关最近事情的想法。”他严肃的说,“没错,最近的一些传言都是真的,星门在里世界和我们发生了战斗,现在局势不好,大部分人想谈和。”
“坚决不给钱!”
“当然是战斗!”
“战斗!”
“我就是战狼本狼!”
“和星门打我捐一个月零花钱!”
“我们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打!我一定报名参军!”
“为了实现xxxx的伟大复兴!干死星门!”
“他们永远不能再让我们签订不平等条约!”
“剿灭白匪!”
“前进!”
“前进!”
“前进!”
“入关!”
“入关!”
“入关!”
“入关”的弹幕占据了全部的发言频道。
谢继礼有些疑惑的问:“‘入关’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郑长恩连忙解释了一下,谢继礼“哈哈”大笑,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便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说道:“现在我带大家去看看升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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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dystopiaracks)
2024年12月25日,清晨7时。
大雨滂沱中的太极龙主建筑承平宫华灯齐放,在灯光的映照下,雨中的承平宫宛若一座雄伟的玉雕晶莹剔透光彩夺目。虽然下着瓢泼的雨,天气又冷之又冷,广场上还是挤满了人,有些打着伞,有些穿着雨衣沉默的站在广场上公路上。并且人还越来越多,一层又一层的将升旗区围了起来。很快就有太极龙战士赶了过来,开始维持秩序。
就在7时10分的时候,谢继礼乘车来到了承平广场,在涌动的人潮边,他下了车,向着升旗区走去。郑长恩赶了过来,把伞举在他的头顶,拿着手机的谢继礼嫌弃的推开,说道:“这点雨怕什么?”
郑长恩无奈只能收起伞,示意警卫们警戒。
谢继礼完全不管警卫的工作有多难做,在闪烁的灯光和欢呼声中谢继礼向着升旗区走。大雨之中放眼所及之处黑压压的全是人,偌大的广场上似乎连一片空地都没有了。然而,在他所到之处,人们自觉的为他让开一条通道。有人像他伸手他也不拒绝,在雨中微笑着和他们握手问好,看到一旁在寒风冷雨中冻的发青的女生,他停下了脚步,回头从郑长恩手中拿过伞,递给了女生,说道:“打好,别感冒了。”
女生一下就哭了出来,颤抖着说:“谢谢,谢谢谢校长。”
谢继礼“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向前走。就在他在走到了升旗区前面时,礼仪队从承平宫里走了出来,他们迈着坚毅而矫健的步伐从白玉桥上走过,踢踏的脚步声盖过了大雨的声音,响彻承平门的上空。
谢继礼停住了脚步,他神色庄严的凝视着礼仪队,看着他们走过承平大道,走向升旗台,将那面鲜血染红的旗帜抛向空中,然后缓缓拉起。
一声军号响,震天动地的歌声响彻云霄。
所有人都在歌唱,在庄严的歌声中无数人莫名其妙的就留下了泪水,雨水和泪水混作一团。
歌声中,雨,忽然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谢继礼抬头仰望着旗帜缓缓升起,虚着的眼睛完全睁开,旗帜在冷风中漫卷,他与成千上万的人们一起歌唱,他知道他们为什么冒着大雨来到这里,他也知道这沉甸甸的歌声中饱含着怎么样的情感。这面旗帜、这座宫殿、这片土地,都是悠久,漫长而坎坷的。这歌声是艰难、是雄壮,也是无敌的。在歌声中,他仿佛听见了嘹亮的号角、隆隆的炮声,还有铮铮的誓言。
他听到这高亢激昂直冲九霄的歌声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在歌声结束的瞬间,他放下了手,他轻声低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现在听来,这句诗都是那么的有力量。”
谢继礼转头,看见穿着太极龙制服的白宁就站在他身边,他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白宁笑着说:“我也是你直播间的总督呢!”
“总督是什么?”谢继礼问。
“哈哈~”白宁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要我侄子给我弄的。”
谢继礼点了点头,“常代们在哪里?让我去见见他们。”
白宁毫不犹豫的回答:“好。”
“走!”谢继礼转身,人潮顿时分开,仿佛他就是那引领以瑟列人走过红海的摩西。他听见了《xxxx》的声音,这歌声如飓风,浩浩的吹过磅礴的宫殿,吹过群楼广厦,吹向神州大地,他耳膜如鼓,此时他的心脏和亿万人共同跳动。
在走到汽车边时,他回头看了眼暗色如磐鸦雀无声的人群,表情坚毅的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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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5日,清晨8时15分。
太极龙总部。
浑身湿透的谢继礼一步一个脚印走进了喧闹的内部酒店早餐厅,从昨天开始内部酒店就只接待来惨叫表决会的常代,此时嘈杂的早餐厅里全是正在用餐的常代。
谢继礼走到了餐厅的中央,用力的拍了拍一张空桌子,巨响惊动了正在吃饭的常代们,看到谢继礼,全都停止了交谈和吃饭,不少人还惊讶的站了起来。
在聚焦过来的视线中谢继礼环顾了一圈,左手插着腰,右手举起了手机,“我今天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你们是否罢免我!说实话,我不在乎这个位置!一点都不在乎!坐在这个位置上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他大声的说,“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和各位聊聊,我们即将面对什么!我想大家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了!各位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知道破财消灾,多么简单的事情啊!钱能摆平的事情为什么要拼命呢?快点和星门谈和吧!做生意,和气最重要!我也这样思考过,要不先谈看看吧!谈不好再打,时间在我,优势在我!当年老桨不就是这么想的吗?然后他现在哪里?”
众人大笑了起来。
谢继礼在餐厅的中央举着手机来回踱步,等笑声停了下来,他说道:“我刚才去了承平广场,我冒着雨和上万人一起观看了升旗,我和他们一起唱了歌,我感受到了一股匪夷所思的力量!我想问问你们多久没有观看升旗了?我现在还在直播,在我们国家年轻人最多的网站,b站,现在上亿人正在收看这场直播!他们在刷着弹幕!在喊‘入关’,就在刚才我还不太明白‘入关’这个词是指什么,但我现在知道了,它是现在的年轻人对我们关系的一种比喻。星门就是礼仪之邦,我们太极龙,就是一群蛮夷嘛!不管我们这些蛮夷如何的讨好、模仿星门,都无法改变星门对我们的看法和心态,蛮夷就是蛮夷!所以只要我们不入关,我们将永远的是蛮夷!”他停住了脚步,“你们看,年轻人都比我们看得透彻!”
众人沉默不语。
“所以我们这群蛮夷,给了星门钱,跪了下来,说我们只要和平,那么他们就会心满意足的施舍给我们吗?今天它污蔑你投了核弹,明天它说你在研究空天武器,后天他说你最近太老实了,我不放心!如果金钱真得能买来和平,慈禧太后做梦都会笑醒来!按照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慈禧太后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众人又开怀而笑。
笑声中,谢继礼再次环顾了一圈,他斩钉截铁的说,“所以,不会!他们会变本加厉的剥削我们!不要以为你们现在有点地位,就能永远一直有地位,要记住,我们是太极龙!我们植根于这片土地上!这片土地好不了,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去到欧罗巴,去到亚美丽加做二鬼子舔他们洋腚?他们只尊重强者!”
此时餐厅里已经站满了人,就连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全都挤了进来。匆匆赶来的于高远、聂永胜和刘玉也混杂人群中。
谢继礼看见了他们却视若无睹,“七十五年前我们就证明过!也许星门能让所有其他民族屈服,但绝不包括我们!五千年的历史证明过!我们是压不垮的!他们一群才存在了两百多年的白匪才是蛮夷!”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太极龙的历史不会终结,我知道不会,只是跪下去一次而已,我们也曾经跪过。也许等下次我们还有机会能站起来,我们做逃兵,做叛徒,让我们的后代去牺牲,让他们去战斗,我们跪下来,让我们这些做决定的人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很轻松,我甚至都不用来,我躲在病房里装病就好。没有人会责怪我,我的爷爷、我的父亲、我的弟弟、我的女儿,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没有人能责怪我。”
见谢继礼屹立在中央,姿态如暴风雨中的苍松,而声音若暮鼓晨钟,聂永胜擦了擦汗,“我觉得也许,取消今天的投票最好。”
“来不及了。”于高远面无表情的说。
刘玉仿佛松了口气,“打的话。也未尝不可。”
谢继礼转换成充满激情的态度,用极富鼓动性的语调大声说:“但我更希望我们,我们这一代人,有勇气承担起我们的责任,就像我们的先辈一样,用前赴后继的牺牲,为我们的后代创造一个伟大的组织!”
“让他们为生活在这里而骄傲!而不是耻辱!”
“我们需要战斗!战斗!战斗!”
“为了自己!也为了gj!mz!为了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每一个人!以及我们的未来!”
“让他们能够骄傲的说出我是——龙的传人!”
谢继礼在气贯长虹的时刻停了下来,他转了一圈,铿锵有力的问道:“现在我有一个问题需要问你们!你们是哪里人?”
众人缄默,面容如山雨欲来前的天幕。
一声霹雳划破了平静,餐厅里响起了震撼的回音,餐具和吊灯与人群都在颤抖。
“龙的传人!”
“龙的传人!”
“龙的传人!”
“我们,我们太极龙将继续战斗!一直到星门坚持不下去为止!无论是在海上,在陆地,还是在太空!英勇无畏的太极龙,都将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
谢继礼坚定的挥起手,“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喊:“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他们拍着桌子,挥舞着刀叉,举起了拳头,像是狂欢一样的吼叫:“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现在怎么办?”聂永胜苦笑着问。
于高远沉着脸说道:“事已至此,没有人敢,也没有能叫他离开太极龙了,除非他一输再输。”顿了一下,“可我实在想不出他怎么赢?根本没有一丝机会赢,他只会把我们太极龙拖入更深的泥沼。”
“反正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后果由他承担。”刘玉看向了谢继礼说,“我支持他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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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5日,清晨9时1分。
太极龙总部,会议中心。
一百七十五名常代,全票通过谢继礼的提议,太极龙庞大的战争机器将全面启动。
自陆地。
自海面。
自太空......
第一七七章 诸神的黄昏(1)
这个世界上有离群索居在孤独中寻求超脱智慧的人,我们称之为贤者;也有被众生环绕在困境中寻求方向出路的人,我们称之为领袖。
两者都是超绝的孤独。
但前者是在寂静中享受孤独,后者是在喧闹中忍受孤独。
相比前者,后者除了孤独,还承担着痛苦与恐惧。
所以。
这个世界上。
没有比领袖更孤独的人了。——李济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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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5日,上午。
西太平洋。
星门第七舰队正在碧波之中悠然自得的航行,弦号-78的杰拉尔德·r·福特航空母舰上张灯结彩,不仅舰岛上随处可见圣诞老人的头像,系着五颜六色的气球,“merry christmas”的彩灯还在晴空下闪烁着。
甲板上热闹非凡,中间树着一株硕大的圣诞树,圣诞树的周围是一圈吧台,穿着圣诞老人服装的coser正在充当酒保,为剃着平头的大兵们倒酒。甲板的周围随处可见烧烤架,烧烤架旁摆着成箱的牛肉、香肠和猪肋排。为了照顾不同人的口味,bbq也安排了很多种,有地道的德州式烟熏,将上好的大块奥州和牛上抹上干燥的香料,密封在核桃木中熏烤。又或者粗暴一点,用梅斯基特木材直接做开炉火烤,肉要大片的,猪要乳猪,香肠也得是一长串。专用的烤炉和木柴都是从德州空运过来的。肯塔基羊肉和堪萨斯手撕烤猪肉也不能少,为了照顾小众一点的口味,墨希哥风格的也有,花样林林总总,只要亚美丽加本土的有的,舰上也不缺。
当然,最重要的是火鸡,尽管火鸡又柴又难吃,但作为圣诞节吉祥物,还是准备的非常之多,吃不完的直接朝海里一扔,犒赏那些海里的鲨鱼与海豚。
除了吃的,娱乐活动也很丰富。有现场拳击赛,赤着上身的大兵在围成拳击台的人群中拳拳到肉,下了注的人为各自的拳手呐喊助威。还有打篮球的,在甲板上竖篮球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有点废篮球而已。不仅有体育活动,街舞、扳手腕、说唱,电影样样齐全。
这时候,航母上的几百名女士兵就成了香饽饽,每一个都是弥足珍贵的存在,她们会在这一天收到最多的礼物和最多的邀约。不要担心没有豪华酒店,心中有酒店,航母每一处都是战场。
总而言之,在亚美丽加举国欢庆的节日,杰拉尔德·r·福特号上也在举舰欢度圣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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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这样的战争不要太轻松。如果这就是战争的话,希望每天都是战争!”三十岁左右样子的少效杰克逊搂着身旁只穿着一件背心的红发年轻女兵举起了啤酒瓶,“艾玛,我听那群天选者说了,太极龙很快就会投降,而我们也会返航,等下了舰,我就会向你求婚!”
“求婚?”年轻的红发女兵耸了下肩膀,浪涛涌动,她抖开杰克逊的手,“哦!算了吧!杰克逊,别拿这一套来对付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真要向我求婚,就会拿出钻戒来说话,而不是在航母上,什么也消费不了的地方用嘴巴来说!我不是什么小女孩了......”
“艾玛?”杰克逊将酒瓶放在吧台上,伸手抱住了红发女兵艾玛,他将她掰得面朝自己,急切的说道,“艾玛,这一次我是认真的。相信我,格雷将军说等打完这场仗就会提拔我,这样我就有零利率贷款买房的资格了。我想在加州买套能够看海景的房子,也许这对于我们来说比买钻戒更重要一点。当然,我知道没有钻戒不像样子,所以我一定会给你买个钻戒,就是可能不会有那么大。你可以选择退役,你不是一直想要当个画家吗?我会支持你的,你就呆在家里画画,我也许会继续在舰上工作,也许想办法调去港口,反正再熬个八年,我就能凑够了二十年服役,可以领取二十年份的终身退休金.......”
大概是杰克逊的话让艾玛心动了,她没有再挣脱杰克逊的怀抱,抬手玩弄着杰克逊的衣领,低声说道:“杰克逊,你是认真的吗?”
“我的天,我对你的这颗心比福特号的a1b反应堆还要真。”
腥咸的海风中,艾玛闭上了眼睛,杰克逊逐渐凑近了艾玛的脸,就像是泰坦尼克号上的杰克和罗斯,在两个人即将亲吻在一起的时候,有人大煞风景的喊道:“少效,抱歉打扰你了,情报室有封紧急情报需要递给总指挥官阁下(ander不能用).....”
杰克逊暗骂了一句“法克”,强笑了一下说道:“艾玛,等一下我,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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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满头大汗的第七舰队情报官杰克逊在跟总指挥的秘书沟通之后,敲响了第七舰队最高指挥官斯科特·h·伯德的房间门,长相算是儒雅的斯科特·h·伯德将合金门打开了一道缝隙,露着脑袋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不是说有任何事都留到明天说吗?”
杰克逊注视着斯科特·h·伯德有些发直的眼睛,就知道他昨天一定是嗨大了,他低声说道:“长官,是夏威夷指挥部发来的紧急军令.......”
“紧急军令?”斯科特·h·伯德不以为然的说,“不用管它,先扔那!今天可是圣诞节!这群混蛋在陆地上玩的开心,就不在乎我们这群一线士兵的辛苦!”说完他就要将门合上。
杰克逊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手将门推上,硬着头皮说道:“长官,请您务必看看。”
斯科特·h·伯德盯着杰克逊半晌,见满头大汗的属下没有退让的意思,点着头说道:“好吧!少效,如果说这封紧急军令算不上多紧急的话,那么你也许并不适合干情报工作,早点回基地浇浇花,会是更好的选择!”
“长官,我清楚。”
斯科特·h·伯德打开了房门,露出舰长室的全貌,铺着蓝色地毯的客厅里弥漫着味道浓郁的烟雾,三位副职的指挥官正光着上身坐在豪华的真皮沙发上喝威士忌抽着marijuana,显然他们都已经嗨大了,完全忘记了房间里还有几个不着寸缕的女兵。
站在门口的杰克逊目不斜视,对房间内的状况视若无睹。这种事情在星门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属于星门从上至下的传统艺能。在海外不论星门士兵做什么都会有星门高层出来擦屁股,杀人、***什么的不在话下,眼前的事不过是小儿科。
星门战无不胜从来不是靠什么铁一样的纪律,而是靠装备碾压。
斯科特·h·伯德扫了几眼平板电脑上的绝密资讯,泛着红光的微笑脸颊逐渐变得严肃,他将平板电脑递给杰克逊,“你现在就和我去见摩根大人。”转身走了两步,他大声说道,“赶紧都把衣服穿上,也许马上就要展开大规模行动了。”
房间里兵荒马乱了起来,女兵的抱怨声、抽泣声,还有安慰的低语混成复杂的人间交响。斯科特·h·伯德又回身将门关上,将目不斜视的杰克逊关在了门外。
须臾过后,衣衫不整的斯科特走出了房间,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跟我去神将阁下的日常住舱。”
杰克逊心情激荡,传说中的第四神将上舰以来,他还从未曾见过这位连最高指挥官都要卑躬屈膝的大人物的真面目,只知道昨天平安夜,大明星梅根·福克斯的慰问演出就是神将大人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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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之后,杰克逊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声名远播的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
少效和他的顶头上司斯科特·h·伯德并肩站在落地窗前,低头就能俯看坐在摇椅上的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对方远没有照片上的英武,脑袋光秃秃的,鼻翼宽大且扁平,没有眉毛,整个脑袋就像枚卤蛋。但他的长相一点也不搞笑,反而让人觉得阴鸷狠戾,活像真人版本的伏地魔。传说中j.k.罗琳就是以他为原型创作了伏地魔这个角色。
此时第四神将正在翻阅密电,对方并不喜欢电子设备,因此这份密电是少效手抄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约翰·克里斯·摩根将密电本扔在茶几上,“不就是太极龙下达了动员令吗?每次冲突,他们都会下达动员令,常规操作而已。在太平洋上我们占据绝对优势,太极龙知道这一点,在没有实力改变这种不平衡之前,他们不会和我们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但是根据夏威夷指挥部的判断,太极龙这一次并不只是威慑,而是动真格的。原本今天要下野的谢继礼并没有被投举出去,反而赢得了支持。”
“艾尔弗雷德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他根本就不懂太极龙,那就是一群保守的老东西所主宰的组织,谢继礼就算没有投举出去,他又能做什么?不也只能做出防守的姿态。他们清楚他们无法战胜我们,就算是在南方海域。他们没办法追求胜利,唯一能追求的就是在谈判桌上多些筹码。而他们能够取得多少筹码,这一切都取决于我们愿意为这些筹码支付多少牺牲!”约翰·克里斯·摩根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结局,唯一不确定的是,谁的底线的更低一些。我相信太极龙的决心还不够袭击我们星门在第二防御线的基地,一旦他们这样做了,那就不止是里世界战争这么简单了。无论神风还是白虎都必须做出反应,我承认太极龙有同时消灭神风和白虎的实力,可那又怎么样?那确实是对我们的打击和伤害,但打死两条看门狗有什么了不起的?反而会让我们具有战略和道义上的优势。如果他们真敢这么做,我们只要维持住三个舰队战斗群,将他们拦在第二防御线和第三防御线之间,他们迟早都会因为能源问题自己崩溃。不要指望‘圣城捍卫者’,他们没有实力给太极龙提供太多帮助;更不要指望‘太阳花旗帜’,他们只会袖手旁观,坐视太极龙受重伤,然后愈发的依赖他们。能坐在牌桌上,大家都不是蠢蛋,都知道战斗的结果,以及我们最终必将走向谈判席。我并不是小看太极龙,根据智库的研判,最终他们肯定会控制整个南方海域,但绝不会是现在,也不可能是这几年,那会是在遥远的以后。就现在的实力对比,结果显而易见,无论是在哪个地方开战,我们星门都能取得我们预期的结果。”他将两条布满红色伤痕的腿搁在了茶几上,摇晃着摇椅说道,“打仗和做生意没有区别,所以这些结果,最终都将成为我们在谈判桌上的筹码。”
斯科特·h·伯德满脸崇敬的说道:“神将大人,虽然您不喜欢听我说些拍马屁的话,可我还是忍不住要说,您对局势的分析和掌握实在是令人惊叹,如此复杂的战局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难怪第一神将阁下宁愿选择艾尔弗雷德那个绣花枕头当战局总调度,都不愿意您去夏威夷,他实在是在忌惮您啊!”
听到“第一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摆了摆手指,“忌惮?斯科特,不要妄自尊大。老东西连造物主都不敬畏,他唯一忌惮的只有死神。”他沉声说道,“他不过是想要尼布甲尼撒死,拿到他梦寐以求的‘荆棘王冠’而已......”
斯科特·h·伯德手指绞动了一下,不安的说道:“那么,大人,我们是否要遵从夏威夷总部的指挥,对太极龙三号舰队发起总攻击?”
约翰·克里斯·摩根将红酒杯放在茶几上,双手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躺在摇椅上思考,他像是忘记了站在眼前的斯科特·h·伯德和杰克逊的存在,慢悠悠在躺椅上晃荡,落地窗外波光粼粼,他锃亮的头顶反照着阳光就像是电灯泡,将他有些吓人的脸庞隐藏在了光芒之中。
感觉到总指挥官绷紧了神经,一旁的杰克逊大气都不敢喘,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汗水如雨。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圣诞老人比坚尼泳衣身材性感极了的绿眼瞳女郎走了出来,她一步一摇,摇曳生姿,自带无与伦比的魅惑。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狐狸精”的话,那么她一定是狐狸精里最勾魂其中之一。
“狐狸精”走到了约翰·克里斯·摩根背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用微微撒娇的语气说道:“亲爱的,人家下午就要走了呢!”
这声音甜腻极了,让杰克逊心像是被晒融了的巧克力。他猜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女明星梅根福克斯和第四神将大人有一腿,但没有想到两人丝毫都不避讳这一点,也不知道梅根·福克斯远在加州一个人过圣诞的丈夫作何感想。
约翰·克里斯·摩根握住了她的手,亲吻了一下,低声说道:“再等等,等过完圣诞再走,你不是想要坐战斗机嘛?我派两支超虫中队护送你回去,大统领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梅根·福克斯惊喜的说道:“那我可以发instagram吗?”
约翰·克里斯·摩根微笑,“当然~亲爱的.....”
梅根·福克斯坐在了约翰·克里斯·摩根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下,“大人,我爱你!”
斯科特·h·伯德和杰克逊看到神将大人和梅根·福克斯毫无顾忌的当众亲热,只能尴尬的低下了头,每一声粘稠的声响都如如芒刺在背,叫两个人局促不安。
斯科特·h·伯德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进程,满腔尴尬的低声喊道:“大人.......”
约翰·克里斯·摩根拍了拍梅根·福克斯丰挺的翘屯,笑着说道:“圣诞节就没有必要发动攻击了,让大家好好过完这个圣诞。”
“那我们该如何回复夏威夷总部?”斯科特·h·伯德轻声问。
“就说在七十多年前,我们发动过一场圣诞行动,最后......草草收场。所以,要相信造物主。等过了圣诞,我们就会给太极龙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他们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和我们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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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三百公里之外。
太极龙三号舰。
难得星门的骚扰停歇了一个晚上,却让已经习惯间歇性战斗的众人更加的紧张,天选者战斗部门丝毫不敢松懈,全员时刻待命,战斗机也时刻准备着起飞。虽然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气氛却山雨欲来。
看不到晴朗的天气,作战指挥室里更是压抑,本来这里空间就逼仄,此时几个舰艇指挥官和太极龙指挥官都面色沉郁,就更显得凝重极了。
“现在我们不确定星门是用天基合成孔径雷达系统锁定的我们的位置,还是利用无人侦察机、无人潜艇又或者空中远程预警雷达......总之我们只能当做这一切手段都有,所以为了摆脱追踪,我们必须将这所有的可能性都解决掉。”陈康对正襟危坐的白秀秀说道。
白秀秀点头。
“前面三种虽然麻烦一点,但都能够解决。不好解决的是空中远程预警雷达,它的侦测范围达到了六百公里,所以我们必须想方设法将他们派遣出来的预警机击毁。根据前面几次追踪,我们大概掌握了他们舰队的位置,所以我们需要你率领一支队伍跟随潜艇预先埋伏敌方预警机必经的位置,击毁敌方空中侦测平台,来为我们的转进争取时间......”
白秀秀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脱离舰队的潜艇就是茫茫海原上的一匹孤狼,只要被发现就是尸沉大海的下场,更何况还不是逃亡,而是主动寻找强大的敌人,即便她顺利的完成了任务,想要重新回归舰队,也希望渺茫,这无疑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准确点说应该是百死一生的任务,于送死无异。
“我知道这次任务很艰巨,也很困难,所以你要什么人,要什么装备,尽管说!我们会竭尽全力支持你......”
这个刹那陈康神将的声音似乎艰难而又遥远,如同信号模糊的无线电通讯。为此白秀秀神情略微恍惚了一下,她的脑海里又闪过那一张冷峻的面孔,想起了在许多年前与塞纳河上的那个吻。她在想当时的成默是怀抱着的怎么样的心情。
这回想不过只是一闪而逝,便被她抛诸脑后,眼前的失焦的画面立刻恢复了清晰,她看向了陈康从容的说:“请院长以舰队安全优先!我.......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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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tourion audio 所属专辑:epie1 nihility 虚无)
2024年,12月25日,下午1时。
西太平洋。
陈康和白秀秀一起站在会议室的讲台上。
窗外阳光明媚,碧波之上云淡风轻,白色的海鸟在风中发出了悦耳的鸣唱,远处还有成群的海豚在追逐着舰艇,一派美好的景色。
玻璃格窗内的会议室里,却气氛凝重。
九十七个被挑选出来的太极龙天选者坐在不锈钢制的椅子上,他们膝盖上放在大檐帽,穿着已经不那么整洁的制服,神态疲惫的凝望着站在最前方台上的两个人。虽然陈康和白秀秀都没有说明是什么任务,但大家都知道,既然是自愿报名参与,那就意味着任务极度危险,举起手就意味着有死无生。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九十七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是天选者,他们不是烂命一条,反而他们无比的金贵。
更何况谁又没有世俗的羁绊?
在寂静中陈康沉声说道:“我知道做出这样的命令很残酷,大家都是家中的顶梁柱,是家中的希望和未来.................但战争就是如此,来之前也给大家上过课了,大家应该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陈康神将说了好长一段勉励和允诺,坐在会议室里的人每个人都汗流浃背,都神色迷离,有人握紧了拳头,想要举手,但面容痛苦;有人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等他说了好长一段话都没有人主动举手,于是他叹息了一声说道,“如果说没有那我们就选择更为公平的方式.........抓阄......”
“等等.......院长,我有话想说....”
陈康神将扭头看了白秀秀一眼,点了点头。
白秀秀闭了下眼睛,轻声说道:“十年之前,我的丈夫前去旧金山深入黑死病外围组织卧底,然后一去不返,最后被送回来的只有几件衣物和一枚结婚戒指,最开始全家都崩溃了,从那以后我的家人就避免提起他,然后渐渐的,我的丈夫就慢慢的退出了我们的生活,就连记忆都逐渐变得模糊,包括我,如果现在让我回忆,我甚至几乎都忘记了他长得什么样子。”她笑了下,“很残忍,但事实就是也许........我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
没人想到白秀秀会说这番话,会议室里愈发的安静,就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但我又知道,其实他很重要,他深刻的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原本,我应该在家里,做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带带孩子,逛逛街,去美容院护肤做spa,又或者旅行,体验各地美食,然后在朋友圈里抒发一下文艺点人生感慨。我一直觉得这才是我的人生。但他牺牲了,一切都烟消云散,我得坚强,我得自己扛起一切,即便组织给了我足够多的补偿,也弥补不了我所失去的一切。后来我也曾经......曾经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中,亲手送我喜欢的人进入绝境,当时我告诉他身为男人最优秀的品质就是责任与担当。”
台下的九十七个人骚动了一下,即便在如此危机的时刻,白秀秀喜欢谁依旧是令人兴奋的八卦,不过随即马上就恢复了安静,绝大多数人都想起了在欧罗巴战场上牺牲掉的“谢广令”。
白秀秀并不在乎台下的同僚们想起了谁,她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脑海里闪过他面容之时,她微笑了一下,“为了这件事我曾经后悔过,但我后来问过他,他如何看待之后所发生的一切,诸如被强加在他身上的痛苦和绝望,他回答我,他只后悔没有能做得更好。”白秀秀停顿了一下,提高音量,“所以.......今天......我是说此时此刻,如果有人不该站在这里,不该站在这上面,那....那个人一定是我!我比任何人都有权力坐在下面,只是聆听慷慨激昂的陈词,只是坐等胜利失败的消息。可我还是选择了站出来,因为我清楚我的丈夫还有.....还有我爱的人,他们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是为了什么。这无关正义、荣耀又或者国家什么之类大而空洞的词汇,这只有关于命运,有关于他们自身和他们所爱的人的命运。他们想要掌握住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把一切都交给神,交给等待,交给其他人!世间一切皆为幻觉,只有你能握在手中的,才是真实的!”她压低声音,如夜莺在黑暗中长歌,“我会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为了自己,以及我爱的人.......”
短暂的缄默之后,中间有人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亢龙组,中部战区,骆安昌,申请加入。”
紧接着又有人站了起来:“亢龙组,南部战区,傅仁廉,申请加入。”
“亢龙组,南部战区,庞鹏举,申请加入。”
“见龙组,战研部,霍鲲鹏。”
“见龙组,技研部,齐自敏。”
“亢龙组,总指挥部,孔黎.......”
...............
一个又一个人站了起来,如直冲黑暗天幕的照明弹。
..........................
没有出征仪式,只有无声的祝福。
095c长征009号核潜艇在阳光下短暂的浮出水面,很快就又潜入了太平洋。
和白秀秀一起执行阻击敌军空中预警系统的绝密任务任务的,一共有普通人72人,天选者18人。他们承载着三号舰队的命运向着蓝鸟岛的方向行进。他们将在敌军行进路线上袭击预警机,这几乎可以说是一个自杀袭击式的任务,但他们却义无反顾。
留下最终的遗言,长征009号核潜艇,悄无声息的启航。
远离主舰。
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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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5日,恩诺思晚上10时。
白令海峡。
暗夜之中,隶属恩诺思的普罗维坚斯基区和隶属亚美丽加的圣劳伦斯岛的狭窄海域,有十一艘潜艇浮在了暗波汹涌的海面。
成默从舰桥爬出来,能够借着依稀的月光看清楚十多公里之外的一座小岛,根据地图显示,那座岛屿叫做大迪奥米特群岛,再往那边去三公里就是小迪奥米特群岛,虽然只是相隔三公里,两座岛却分属两个国家,严格来说它们的时间差了24的小时,因为换日线正是从两座岛屿之间经过。
按时区来说,大迪奥米特群岛的圣诞节即将接近尾声,但小迪奥米特群岛却还在过平安夜。
空间的距离不过区区三公里,时间的间隔却是整整两万八千公里。
大概这就是所谓咫尺天涯的真实写照。
在莱蒙托夫上来之后,顾非凡和关博君也跟着爬上了舰桥,和成默一起眺望着大迪奥米特群岛的方向。岛上微弱的灯火比寒冬的星光还要黯淡,寒风扬起了成默的头发,那点星光在他的瞳孔里闪闪发亮。他偏头看向了小迪奥米特群岛,“这样的距离,星门的基地应该能够探测到我们经过吧?”
“大人,肯定能。”莱蒙托夫很是轻松的回答道。
成默点头,轻声说:“一定要保证大迪奥米特群岛不要出问题。”
“放心吧!大人,虽然我们冬宫早就脱离了太阳花旗帜,但对太阳花旗帜的影响力一直都有。楚克奇大区的太阳花旗帜最高长官说起来和什尼列尔曼大人还有亲戚关系,他已经通知了大迪奥米特群岛基地,说是最近有秘密行动,更何况岛上也有我们的人,不会出问题的.....”
成默再次点头,“那就好。”
“不知道付远卓、杜冷他们两个跟着颜复宁到哪里了!”关博君问。
“他们还在东西伯利亚海,预计在十多个小时之后才能通过这里。”成默回答道。
顾非凡思考了一下说:“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将在二十七号全面展开?感觉有点太急了啊!能协调好吗?我们干这么天大的事情,感觉就这样匆忙实在有点草率啊!”
成默沉声说:“没办法,时间有限,我们必须在三十一号抵达伊甸园。再说了,不管什么样的计划,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最后能执行成什么样,还得看天意。历史上这样因为一根钉子导致的战局失败,多不胜数。在历史面前,能够成功的计划,只是恰好它成功了而已。”
“幸存者偏差。”顾非凡长吸了一口气,“让我们来创造历史,这真是个艰巨的任务!”
关博君抱怨道:“我的天,这么沉重的话题你们在潜艇里还没有聊够吗?就不能聊点别的什么吗?”
“聊什么?”顾非凡问。
“肤浅点啊!同志们!”
“怎么个肤浅法?”
“为什么潜艇上没有女兵?”
“这是个好问题。”成默点头,“但我老婆在舰艇上,所以我们还是聊聊天气吧!”
关博君打了个哆嗦,“我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西伯利亚的天气更冷,还是你的笑话更冷!”
“这无关紧要,起码是个好的开始。”顾非凡拍了拍成默的肩膀,“成默,我还以为你没有幽默感!”
“我也以为我没有。”成默低声说,“直到我想要跟历史开一个小玩笑。”
关博君“哈哈”笑道:“小玩笑。”
顾非凡也大笑,“这真是个小玩笑。”
莱蒙托夫不满的说道:“你们这样不合适,应该用英语交谈才对!”
......................
几个人在猛烈又寒冷的海风中热烈的聊了半个小时的西伯利亚和太平洋的天气,就看到了一艘远洋渔船打着航海灯行驶了过来。对方闪烁了一下桅灯,接着长亮,再闪烁,用摩斯电码打出了暗语“入关”的拼音。
莱蒙托夫举行手电用摩斯电码回应了“上山”的拼音,灯光在呼啸的海风中直射云霄。
片刻之后,那艘远洋渔船靠了过来,接着两百多个穿着条顿骑士团制服和九头蛇制服的天选者们乘坐着皮划艇在莱蒙托夫的安排下分散在了十一艘潜艇。
十点四十三分的时候,所有人有序完成了登船。在通向舷梯船舱的舷梯上,顾非凡忽然停了下,抬头看向了成默,轻声问:“我们真要这么做吗?”
成默沉默了一下说道:“我问了和我一个合作的伙伴,问他为什么愿意和我做如此疯狂的事情。他回答我,如果事情容易,那多没意思。只有这样完成这样彻底疯狂的壮举,我们才没有白来一趟人间。因为反正不管成功或者失败,我们的名字都将被载入史册,人世间,还有比这更好玩的事情吗?”
“如果.....”顾非凡笑了一下说,“把‘好玩’改成‘酷’会更好。”
“走,去让全世界记住我们的名字。不管好的坏的,感恩或恐惧!就算死亡,也无法阻止我们永恒的存在于历史之中!”
一群黑色的巨鲨一秒也没有停留,潜入海下,继续前行。
他们将急速通过白令海。
顺流而下。
直奔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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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相差三个时区距离的西北太平洋海盆深处,黑色的长征009号已经保持完全静默状态停留在九百米的黑暗海下接近十个小时了。为了躲避声呐探测,全体成员都或坐或卧穿着纸尿裤在固定位置上尽量做到一动不动。
即便低声说话又或者走路实在不见得会被声呐探测到,但作为潜艇官兵还是相信这套减少声音的玄学。
白秀秀和她带领的十七名天选者也同样如此,相比普通士兵,他们躺在全封闭的安全舱里更加难受,舱内空间狭小,头戴着呼吸机连翻身都困难,可为了时时刻刻准备好出战,他们只能躺在里面等天空上的无人机侦查机发来信号,然后随时准备激活载体。
原本预计在七、八个小时之前就应该出现的星门预警机一直都没有出现,但他们依旧不能说话,不能运动,必须坚持在枯燥、焦虑、还有死亡即将到来的煎熬大小中等待下去。
这是无与伦比的折磨。
白秀秀躺在被戏称为“棺材板”的“行者”安全舱里,凝望着眼前的显示器,合金安全舱没有窗户,类似于星门保护本体的“守护者”,同样可以承受十万吨级的核爆威力。因此即便潜艇被击沉,只要第一时间将“行者”发射出去,它们能在水下潜航两个小时,然后浮出水面,获得生机。
在“行者”里她可以微调前进方向,通过显示器上八个摄像头传回来的画面,来判断自己该如何操作“行者”。但此时“行者”只是被安放在电磁弹射舱内,她只能看到布满管线的舱顶,舱底的发射滑轨,右侧发着红光的电子仪表显示器,还有一旁备用的机械仪表盘,这些全都是簇新的装备。她凝视着这些东西,仿佛能够闻到奇异的机油味道。
漫长的等待对于白秀秀来说不算是件特别难熬的事,敌人的强大已经让她习惯了等待,她清楚作为弱小的一方必须得耐得住寂寞沉得住气,只是十多个小时而已,为了复仇她十年都能等,更何况区区十多个小时。
但总有人不擅长等待这件事。有人忍不住在行者的通讯频道里,轻声问道:“是不是我们的情报有误,导致我们估算错了位置,星门的预警机不会从这一片海域走?”
白秀秀轻声说道:“是我亲自的追踪的敌方飞机,虽然我没有能够看到它们的航母编队,但从对方的油料和航向推断,第七舰队就在蓝鸟岛的方位......”
“那奇怪了,为什么我们的无人机不仅没有侦测到敌军的预警机,就连一架飞机都没有侦测到。”
“对啊!实在有点不正常!”
“要不然发信号询问一下003号,说不定003号都已经受到了袭击!平时这个时候至少会有两到三个星门天选者编队对我们进行骚扰.....”
“对,如果他们受到了袭击,我们在这里枯等下去就毫无意义,必须及时寻找到星门第七舰队的位置。”
.........
一众人全都开始讨论,确实,这么久的时间,滞空的无人侦察机没有发现一丝一毫星门第七舰队的踪迹实属不正常。
对于白秀秀来说,下判断是比在等待中忍耐更为痛苦的事情,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将你带向完全不同的命途,“掌控命运”说起来多么轻松,做起来又是如此之难。
更何况这个决定不仅仅关系着他们的命运,还关系着3号舰队的命运。此时即便“行者”内有空调系统,却也让白秀秀汗如雨下。杂乱的声音让她的思维更加混乱,于是她轻声说道:“都安静下来,每个人轮流说一下各自的意见和想法。”她并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人,她向来擅长倾听他人的意见,并汇总做出合理的判断。
这一次十七个人中有十四个支持发送信号和三号舰取得联系,或者通知舰长转移埋伏地点,以扩大搜寻范围。只有三个人觉得应该继续等下去。
十四个人的理由都很充分,而认为该继续等下去的三个人,都没有特别令人信服的理由,其中两个人给出的理由是“相信情报部的判断”,最离谱的是孔黎,她说“也许因为今天是圣诞节”,这还引起了嘲笑,没有人相信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候,星门的人还有心情过圣诞节。
白秀秀却觉得孔黎说的有道理,她回忆起从昨天夜里开始,第七舰队对他们的骚扰频次就降低了不少,尤其是整个凌晨和白天,直到他们离开,星门都没有发动过一次袭击。这确实很反常。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了第七舰队总指挥科特·h·伯德的资料,根据太极龙潜龙组的情报,与科特·h·伯德关系最密切的就是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虽然星门没有明文规定神将的座舰,但大家都知道“企业号”是第一神将的御用座舰。“华星墩号”是第三神将爱德华·罗斯柴尔德的御用座舰,而最新下水的“杰拉尔德·r·福特”则是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斯的座舰。
对于科特·h·伯德白秀秀不太了解,但鼎鼎大名的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白秀秀曾在欧罗巴举行的“天选者跨区域合作会议”上有过一面之缘,因此知之甚详。那次会议约翰·克里斯·摩根特邀发言人,白秀秀则是以“太极龙圆桌会议主席团成员”的身份参与,在会议之后约翰·克里斯·摩根就向她发出了邀约,邀请她代表太极龙赴亚美利加参与两年一度的“维护里世界和平与安全;维护多边主义和以圆桌议会为核心的里世界体系”的重要会议。
这个会议一向都是十大组织的核心人物才能参与的会议,约翰·克里斯·摩根代表星门向她发出邀约是违背准则的。于是白秀秀特意查询了一下的约翰·克里斯·摩根的相关信息,才得知这位神将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极度厌恶电子设备,热衷追求刺激,喜欢利用**来收买人心,属于精明极了的商人,是个和曹操非常有共同语言的首领,各个方面都是。
因此她事后婉拒了约翰·克里斯·摩根的邀约,不过却记下了这位神将的一些特殊癖好。
从性格上来说她觉得如果真是约翰·克里斯·摩根坐镇第七舰队的话,那么圣诞节休息一整天,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但是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与外界联络。”白秀秀闭上了眼睛,反复思考,直觉告诉她,应该等下去,可战争这种决定士兵生死国家兴衰的大事,能够凭借直觉做出决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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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5日,马绍尔群岛时间晚上11时。
杰克逊和艾玛刚刚在无人的寝室一番**,才乘坐电梯,通过重重关卡,打着哈欠来到了航母主体中心位置的情报指挥室,亮着无数屏幕的幽暗空间里并不像平时那么拥挤,最中间的一号主屏幕上显示着航母甲板上的事实状况。
此时十二架来自超虫中队的f15正整装待发,准备起飞,不过它们的目的地不是前往攻击太极龙三号舰队,而是护送大明星梅根·福克斯前往夏威夷。
一群剃着光头的星门大兵注视着梅根·福克斯穿着飞行员战斗服,故意脱了上衣,露着没有穿着任何防护的白背心,提着飞行员头盔在一架健美的f15旁边搔首弄姿拍摄照片,全都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就连刚刚才战斗了一晚上的杰克逊都被性格到极致的梅根·福克斯撩的心头火热,恨不得立刻返回寝室,和艾玛再多建立几次人与人的链接。
就在这时显示着整个太平洋海域的二号主屏幕,在雷达扫描线又旋转了一圈之后,有一片区域闪烁起了雷雨标志。但并有人太过在意,也许是星门的士兵还没有能从圣诞节的氛围里走出来,也许是一号主屏幕上的梅根·福克斯过于诱人。大家并没有发现那片雷雨区域,正是低轨道间谍卫星“命运女神号”正在追踪的太极龙三号舰队的所在区域。
直到梅根·福克斯摇摆着翘屯爬上了f15的后座,向着甲板上一众工作人员挥手时,杰克逊才留意到屏幕上的状况。情报工作人员的素养让他下意识的下达了命令,“查看太极龙三号舰队的位置。”
然而“命运女神号”传回来的照片只有一片闪烁着电光的浓厚黑云。再回拖了时间线半个多小时,杰克逊才看到太极龙三号舰队依旧在向着第二防御线方向快速运动。杰克逊并没有过于警惕,淡淡的说道:“查看一下‘水晶灯’,它应该还跟在太极龙三号舰的后面.....不过也许雷雨天气会让它遇到一点麻烦......”
“长官,‘水晶灯’已经断开链接了。”
杰克逊低声骂道:“波音的那群人真是吃屎的,这个‘未来影像构造系统’遇到了极端天气简直就是个摆设。”
“哦~长官,这话可不能说,要知道‘未来影像构造系统’就是第四神将大人主持修建的全球监控系统。”
“花了多少钱来着?”
杰克逊耸了耸肩膀,“三千多亿.....现在星门全球侦查办公室还在为了赤字在吵架!”
“长官,那现在怎么办?”
杰克逊说:“派‘鹰眼’编队上去,我们距离它们不过七百公里,很快我们就能追上它,猎豹再快也躲不开老鹰的追踪,没必要紧张。”
“超虫小队占据了起飞跑道,可能还要等半个小时鹰眼编队才能起飞......”
杰克逊刚才还正常的表情阴了下去,他凝视着屏幕上还在f15上自拍的梅根·福克斯瞬间从向往变成了厌恶。
“长官,需要我呼叫夏薇仪基地吗?我们可以让他们派出‘望楼’帮忙侦查一下。”
想到第四神将和第五神将之间的不睦,以及他们今天才拒绝了夏薇仪总指挥部的要求,杰克逊思忖了片刻说道:“不用了,叫塔台催促一下超虫。它们不快点走,鹰眼没办法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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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圣诞节了,白教官,我们还没有等到星门的飞机......”
“真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是啊!白教官,要不赶紧跟三号舰联系一下也行啊!这个时间点,暴露不暴露位置已经无所谓了吧!也许我们的任务早就失败了......”
白秀秀勉强抬手,想要揉一下太阳穴,才发现自己的头卡在柔软的头枕保护装置中,她又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长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好吧!我会通知李航舰长开启静音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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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6日凌晨1时。
隶属星门第七舰队的空中预警中队的e-2d鹰眼与八架f35c战机组成的编队正飞过了蓝鸟岛,向着西北太平洋方向疾驰。
对于飞行员们来说这不过是场日常旅游般的行动,预警机一般都在敌军的攻击范围之外活动,不可能会遇到袭击。其实它连护航都不需要,e2-d强有力的鹰眼能让它提前发现任何危险,然后进行规避。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星门还是会派遣八架飞机护航。
无论是预警机上的人还是护航的飞行员都不认为这一次和以前的千百次飞行有什么区别,他们还在通话器里聊着大明星梅根·福克斯和第四神将的八卦,星门大兵们嘴巴可没有拴门把手,各种离谱的器官在通讯器里传播,时不时就会引发一阵爆笑。
然而就在他们进入西北太平洋范围时,异变突生。先是预警机提示前方一百多公里和两百多公里之外发现了可疑目标,飞行员们立刻停止了八卦。
片刻之后,预警机上传来了令人松了口气的好消息,“根据判断,应该是三架无人机。没有威胁,已经发射了电磁脉冲,进行击毁。”
口哨声中,预警机编队继续向前飞行。在飞行了不到五十公里的时候,异变突生。十二个闪烁着的金色光点从雷达屏幕上升起。他们看到了金色的光点像是见了鬼。
那十二个金色光点象征着——十二个天选者的载体。正常情况下,预警机的探测范围远超载体,载体只能依靠埋伏抓住预警机的位置。但鉴于载体十二小时的限制,想要利用载体埋伏预警机除非本体就在附近,这又衍生出了另外一个麻烦,承载载体的海上交通工具想要不被预警机发现只有一样,那就是潜艇。
而潜艇一旦被被找到了位置,就只有投降和沉没两个选项。
预警机机长立刻就大喊了起来,“福特号!福特号!我们遭遇了袭击!”
“什么情况!?”
“在当前位置,我们遇到了不明载体.......疑似乘坐潜艇埋伏在.......”
机长拿着通话器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他看见了前挡风玻璃上站着一个白色的窈窕身影,那白瓷般的半机械人机体覆盖件,在月光下是如此皎洁。他抬头看向了那个人的面容,却只看到一枚白色的光球从她的双手中蹦了出来。那白色的光球像是深海中的鮟鱇鱼举在头顶的白色灯笼,在一片漆黑中是如此明亮。明亮到令他的灵魂都出了窍。
恐惧还没有抵达颅腔,一种浑身滚烫的灼热感就席卷了他。
明亮极了的爆炸照亮了西北太平洋的夜空。
这一瞬,云层之上恍若白昼。白秀秀利用瞬移离开了爆炸范围,然后扭身就朝着不远处的一架的f35追了过去,时间窗口只有几分钟,就f35c来说,超过五分钟,载体没能追上f35c就不要再想追上。
白秀秀飙出了音障,向着右前方的f35c狂飙突进。对方也发现了她正在逼近,急忙向着西南方向做出了逃脱的机动飞行。铁灰色的f35c在旋转中打开了机身上的机炮,爆裂的红光染红了云层,射速达每分钟3000发的隐藏机炮射出一道死亡火链,如鞭子般扫向了她。
眼下不是节约能量的时候,没有了预警机的限制,白秀秀进入了“时空裂隙”,瞬间消失在了半空中。f35c扫出来的烈焰之鞭陡然便失去了目标,就在星门飞行员茫然四顾之际,他的右侧机翼如纸张般被折断,他看见了机翼下方他引以为豪的“鹰眼”涂装。接着他失去了速度,还看到了隐藏在弹仓中的那枚白色jsow-er导弹正掉出弹仓,他本能的按下了“弹射座椅”按键,在他飞出驾驶舱的一瞬,就看见了自己心爱的飞机已经在空中解体,随着主体的坠落,各种零件散落如叶片,像是被猛烈撞击的梧桐树。
在漫天碎片中,他看见了那道忽然消失不见,又再度出现的白色身影。对方已经张开了白色的机械羽翼,在云层之上高速移动,像是飞掠过湖面的天鹅。
他在剧烈的下坠中忍不住低声赞叹:“so beauti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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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体组队频道里传来了欢呼。
“白教官!绝绝子!!”
“白教官!永远的神!”
“你永远可以相信白教官!”
“白教官,我们这算是完成了任务吧?”
白秀秀贴着云层高速疾驰,借着云层的掩护追踪着一架f35c逃跑的方向,她双眼注视着作战头盔里的红色光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任务是基本完成了,但能够为舰队争取多少时间还很难说。而且大家现在才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接下来就是死战.......”
组队频道里缄默了一会,再又一架f35c点亮了夜空之后,孔黎说道:“我觉得我们一定能安全归队!我们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等到星门的预警机,这说明运气站在我们这边。”
组队频道里的讨论声又热烈了起来,但这热烈没有能持续多久,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作战头盔里显示从西南方向有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点和红色光点正在快速接近,金色光点象征着载体,红色光点象征着飞机。
星门的行动快到不可思议,刚才他们还觉得星门的人实在是太大意了,现在觉得他们的应变能力实在是太强了。通讯频道里又沉寂了下去。
白秀秀淡然的说道:“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战胜他们,只要能击毁星门的反潜飞机,给李航舰长争取足够多逃跑的时间就行。大家一切按计划行事,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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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门的反扑超乎白秀秀的想象,它就像是被激怒的狮子,拼劲了全力想要杀死刚刚戳瞎它一只眼睛的羔羊。
在绝对的数量之下,不管白秀秀和她的十七个人如何挣扎都显得徒劳。在铺天盖地的进攻中,很快另外六个待命的天选者也加入了战斗,但这杯水车薪无济于事,除了不停的幻化成dna螺旋,他们的顽抗非常无力。
如果不是有白秀秀一直在依靠“时空裂隙”和他们的掩护,不断的在击毁星门的反潜飞机,他们能做的事情只有坐以待毙。
白秀秀跳上了一架正要坠毁的f35c,它拉着黑烟在夜幕中卖力挣扎,她奋力一踩,f35c便向是落下悬崖的铁块,她在升腾中举目四顾,四面八方都是星门的战斗机和天选者载体,海上的星光都因乱窜的各种光线而变得黯淡。作为焦点的她更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一时之间数不清的技能和导弹都向她狂飙而来,她就像是舞台中被聚光灯所关照的主角。
辗转腾挪间白秀秀也感觉自己到了极限,她看到作战头盔里不曾减少的红蓝光点,五年前那段绝望的记忆又一次的笼罩了她。那一次是谢广令和其他人挺身而出,保护了年轻人的撤退。
如今轮到她了。
她觉得一切都是宿命,五年前她凭借高旭遗孀的身份,堂而皇之理所当然的避开了绝命的任务,今天她不能再逃避。
她已经做好了拥抱死亡的准备。
(三号还有一章更新。这个月会把这一卷写完。然后终卷的字数不多。大家很快就能看到结局了。另外预祝大家国庆快乐)
第一七八章 诸神的黄昏(2)
“如果说角斗士拥有‘财富’,那么天选者就是掌控了‘知识’........而屹立于金字塔顶端的‘神将’则手持‘规则’丈量着物理世界的一切。正是我们这些人类精英托举着‘全视之眼’,引领着普罗大众走向真正的天国。我们每一位天选者都应该有一颗朝圣者的心,且坚信自身是肩负人类历史的真正神明.......”——大卫·洛克菲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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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ns》—泽野弘之)
2024年12月26日凌晨5时。
在海与天之间的黑暗中,火链和激光乱飞,仿佛是提前预祝元旦快乐的节庆礼花,无人战机坠毁如礼花般凋谢,载体腾起的光柱好似葬礼的图腾。
白秀秀贴着云层快速飞行以规避锁定,为了节约能量和避免过于醒目,她没有点亮光盾,在如棉花糖般堆积的云上拉出了一道淡淡的烟雾。追在后面的星门载体射出激光,如铺天盖地的箭矢,她在云上舞蹈,高速移动中做出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
即便如此,有限的能量恢复速度还是追不上消耗速度,敌人之中也来了高手,就她所知,围猎她的人中就有天榜排名第九的亨利·斯宾塞·摩根,也就是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的亲侄子。他正像一个猎人,试图用手下将自己赶进包围圈,如果不是她掌握有最强的隐匿踪迹的技能“时空裂隙”,几番死里逃生,她应该早就打掉级了。
对方显然对她非常了解,不断的紧逼并不是为了一举击杀她,而是为了慢慢消耗死她。只要她不回归本体,能量迟早会见底,受损率也会让她自行崩溃。
危机时刻,白秀秀大脑里一片空灵,她已经没有空再去想别的事情,只能全情投入战斗,她的能量已经快要见底,受损率也在不断提高,在一步一步的向着失败靠近,她清楚,只要她倒下一分钟,承载着七十二名普通太极龙士官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她必须竭尽全力,即便希望渺茫。
通讯频道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了。从最初的全力以赴,大家都在详细的报告自己这边的状况,后来就只是偶尔说一下战损和呼叫支援,到现在,大部分人都闭口不言,心里只剩下死战的绝望。
其实就连长征九号的士官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对方摸清了他们的底细,知道他们的天选者只有区区十八个人,不想要花费太大的代价,这支特别行动队早已经被碾成粉末了。
即便对方没有用尽全力,高强度的战斗却已经让太极龙的天选者们到了强弩之末。
三十六个星门天选者再次包围了白秀秀,她扫了眼全息地图,四面八方都是象征着敌人的红色光点。十八个星门天选者,意味着六个作战小组,每个小组都是配备了远距搜索、近战攻击和全方位防御超强战斗人员,如此强大的配置,就是不想给她回归本体的机会。
银亮的月光照在云海之上,红色的光点在逼近,激光如雨而落,她挥动羽翼,姿态蹁跹,在光雨中舞蹈,她试图利用高速突防,对方迅速拉开,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光点,猛的就扩张开来,防备的就是她靠近,很显然对方十分清楚她擅长近战,根本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白秀秀无奈,只能再次潜入云层中,激活了“时空裂隙”以隐匿自己的行踪。察觉到她消失不见,高处回荡起了男高音歌唱家似的声音,那声音彬彬有礼,像是正在一出宾客满棚的舞会上。
“白女士,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知道你在我特意从福特号上赶了过来,并且叫我的人不要伤害你。我并不在意你击毁两架预警机这种小事。”他停顿了一下,柔声说,“现在希望你和你的潜艇能跟随我去福特号上做客。”
白秀秀抬头向上看,只见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正凌驾于月光之上,黑色的披肩在风中翻腾,胸前的红玫瑰闪烁着奇妙的光芒,他俯瞰着她的方向,勾着唇角微笑,这微笑中却蕴含着诡秘和兴奋,像是嗜血的秃鹫正端详着即将倒下的尸体。这语调看似诚恳却是赤果果的羞辱,白秀秀难免血气翻涌,可她连还嘴都做不到,第四神将没有出手,她和她的下属们就已经是被猫玩弄的老鼠了。这四个小时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同时还是心灵上折磨,实力和数量的相差巨大,让他们就像是只能逃窜的猎物,等着被捕食。
“没想到连第四神将都来了。如果我投降,他们就会放过长征九号,那也未曾不可。可......”白秀秀在虚空中摇了摇头,心想,“你怎么能这样想?他是在动摇你的战斗意志......”
约翰·克里斯·摩根像是猜透了她的想法,淡淡的说道:“我过来只是看看而已,不会违背‘里世界公约’以任何方式出手。不过我觉得你现在的做法毫无意义,虽然我刚到不久,却也知道你的能量所剩无几了。让我猜猜你的能量还有多少?百分之二十?还是百分之十八?”
白秀秀不言不语,她的大脑已经接受到了能量预警的消息,正如约翰·克里斯·摩根所说,她的能量已经因为再次开启“时空裂隙”骤降到了百分之二十。
“还够我战斗多久?也许三十分钟,也许二十分钟......”白秀秀快速的扫了眼战斗头盔的信息栏,短短的四个小时,已经有七个太极龙天选者掉成了角斗士。降成角斗士就意味着无法使用飞行技能,在海上等于丧失了大半战斗力。
其他人也都有被击杀,从汇总上来的情况看,有六个人的经验值已经过了警戒线,再死一次也会掉入角斗士。如今只有她一次也没有死亡过了,但她的情况不容乐观,能量消耗百分之八十,机体受损率到了百分之三十九。她必须找机会回归本体,然后花钱修复一下载体以及补充能量。
白秀秀在时空裂隙中低速飞行,对方瞬间就扩大了球状的包围圈,并在空中布下了硕大的蓝色的电网,只要她通过,就会被感知到,并被附着上能被追踪的电光。
“白女士,接受我的邀请吧!你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这次再拒绝的话,可就不礼貌了。小摩根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可不喜欢被人拒绝的滋味.....”
这是比拼耐心的时候,可偏偏狂掉的能量就是悬在她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因此白秀秀只能利用高速先突破包围圈再想办法。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响起了呼救声。
“我需要支援~我需要支援~~对方的反潜巡逻机已经在投掷声呐浮标了,还有.....还有......好多‘海上守卫者’(无人反潜机)正在接近......我守不过来了.....”
“我这边也是......有人能帮帮我吗?”
“等等~等我.....把......”
“霍大鸟?霍大鸟?你人呢?”
片刻之后,霍鲲鹏才沮丧的说道:“艹tm~~~~我光荣了.....我也.....掉级了.......”“白教官......白教官......现在怎么办?我们只有九个人有天空作战力了。”
白秀秀停止了突围的计划,她扫了眼全息地图,远处正有星门支援过来的天选者和无人机部队抵达,她在波动的虚无的中环顾了一圈,蓝色的电光像是一张球状的网,而她是一尾无处可逃的鱼。
她抬头看向了正在云层上游弋着的约翰·克里斯·摩根,轻声说道:“等等~你们等等,等我的指令,集体入海规避伤害!”
“白教官?你要选择自爆吗?”
“只能这样了,我的能量也不够了,必须得死一次......”
通讯器再次陷入了缄默。
这是个无奈的选择,众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天榜排名越高的天选者载体死亡,经验值扣的也就越多。足够排名靠后的天选者扣几次甚至十几次的经验值,也许都不够排名前百的天选者扣一次。虽说白秀秀一定有多余的经验值储备,但料想不会太多,最多能承受一到两次载体死亡就会掉级。如果白秀秀掉了级,就意味着她将失去最大的依仗——“时空裂隙”,这也会导致她的生存几率无限降低。
至于自爆的痛苦,简直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了。
白秀秀自己也清楚那些经验值对她来说多珍贵,她的载体只要在掉级一次,就将永久掉级。可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做了决定她就没有一秒犹豫,从云层朝上走向蓝色球形电网的中间,那一轮明亮的月亮就在她的右侧,她沿着月光悄无声息的行走,呼啸的海风中,远处星门的反潜无人机在星门天选者的掩护下,像是结阵的海鸟正在空中飞行。
她在荡漾着轻纱般的虚空中已经慢慢行走到了天空的中央。她举起了右手开始汇集能量,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在“时空裂隙”中蓄力“中子之光”,以前也曾经尝试过,时间都很短暂,因为想要坚持下去实在是过于折磨和煎熬,并且能量和机体的损耗会飙升到不可思议。
不只是“中子之光”在“时空裂隙”中使用任何能量性技能,结局都是自我毁灭。
此际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她追求的就是自我毁灭。
足够辉煌的自我毁灭。
她观察着全息地图计算着时间,让自己能在星门阵地到达最接近她的位置时爆炸。随着手中“中子之光”的光团越集越亮,但感觉到风吹进了虚空之中,这风如刀,在不断的飞速划过她的身体。她还感觉到了头顶的光,这光比月光还要明亮,光似标枪,穿透了她的身躯。胸腔内也有能量在激荡,这浪如在她的四肢百骸里翻涌,要把她撕扯成碎片。附着在身体上的外壳在龟裂,发出了刺耳哀鸣,血液从中渗了出来,脑袋也嗡嗡作响。
足够承受千吨tnt爆炸的战斗头盔陡然碎裂,晶莹的碎片穿过了“时空裂隙”朦胧的薄纱,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白秀秀满头的秀发如水波在月下荡漾。
“大家做好准备!”
“3!”
“2!”
悄无声息中,死亡的光芒在无声的月光中汇集,但这一切都发生在“时空裂隙”之中,无人能窥见,只有在白秀秀显出载体的那一秒,他们才能目睹毁灭之光。
久久没有观察到白秀秀突围,约翰·克里斯·摩根第一个察觉到了异样,即便是神将他的光盾也像是被巨大的能量波动所刺激,忽然点亮,他看见了在蓝色光网的最中心有数不清的亮晶晶的碎片如蝴蝶般在晶莹的月光中飞散。他低声吼道:“全体撤离!”
可惜这一声呼喊已经迟了,就在白秀秀的能量和机体受损率降到“0”的时候,自爆和“中子之光”同时引爆,她那玲珑曼妙的身躯犹如乍现的太阳。所有人都目睹了在太阳中屹立着一位雪白如神祇雕塑般的影像,她的光芒遮蔽了月光,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光。
光芒在云海上猛烈的爆发,向着四面八方席卷,瞬间吹散了茫茫的云海,吹出了一片晴空。就连黝黑的海面也被吹出了巨大的凹陷,掀起了巨浪。散布在她周围的星门六个作战小队首当其冲,就连瞬移都没有能躲开爆炸的范围,直接被轰成了dna光柱。远处的无人机群更无法躲避,须臾间便被烈焰吞噬。护送无人机的星门天选者纷纷点亮了光盾,用光盾抵挡无孔不入的能量侵袭。这光是如此强盛,让不少弱小的载体在焚天的光照中灰飞烟灭。
约翰·克里斯·摩根拉着他侄子亨利·斯宾塞·摩根的衣领,站在远远的高空中。两个人注视着脚下的光在向内坍缩。
亨利·斯宾塞·摩根沉重脸惊愕的说道:“这是什么技能?快要赶上核弹的威力了......”
约翰·克里斯·摩根松开提着侄子衣领的手,淡然的说道:“应该是‘时空裂隙’中‘自爆’叠加‘中子之光’的效果,这样确实不亚于一颗核弹爆炸。就算是我,真要硬抗也得受不小的伤.......”他微笑了一下,“还真叫人惊喜啊!我就喜欢这样脾气火爆的妞。”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最多不过拖延点时间而已.....”
“没必要在玩下去了,逼迫他们发射‘行者’吧!做好搜索‘行者’的准备!”约翰·克里斯·摩根勾着耐克笑说,“得感谢陈少华,不是他的话我们也掌握不了‘行者’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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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教官!”
“白教官!”
“白教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秀秀从“行者”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手脚嘴唇还在发抖,她看见自己在荧幕中的倒影,唇色发白,殷红的血从嘴角渗了出来。
这一次的自爆威力过于强大,连本体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醒来仍然感觉到了一阵晕眩和摇晃,张开哆嗦的檀口,无力的说道:“大家坚持一下,大家坚持一下,我的载体正在修复和充能,很快.....很快.....就能重新启动了.....”
“行者”内置荧幕上出现了舰艇指挥官李航那满是汗水坚毅沉着的面孔,“长官,对方已经摸清楚了我们的位置,已经投掷了eer爆炸回响探测模式声纳......我们.....”
潜水艇再次摇晃了起来,如同一页在巨浪中飘荡的孤舟。
沉闷的响声中,李航摇晃了好几下,才重新站稳,“我们将无法再陪伴你们前行!”
白秀秀急切的说道:“等等!等等!李航......我马上......”她勉强抬起手腕,看了眼自己的“乌洛波洛斯”,按下按键,表盘上浮现出了维修和充能的标志,此时进度竟然才到百分之五,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比她眼前的荧幕还要亮,“再坚持一下.....我就能激活载体了.....”
“非常高兴能和你们合作,并且在敌方神将赶来的情况下拖延足够多的时间!”李航微笑了一下,说道:“全体都有!敬礼!”
“等等!等等.....”白秀秀按动她的“乌洛波洛斯”,试图再次激活载体,然而她的手表只是闪烁着光芒,没有任何动静。
她听到了电磁弹射器的工作声,这声音在她的耳际回响成军号。显示屏上跳出了潜艇发射口的印象,在不远处还有翻滚的泡沫,爆炸物在探头中缓慢的下沉,然后在海下爆炸成一团团水花。李航的画面已经消失不见,强烈的推背感从头顶传了过来,她跟随着“行者”从发射口冲出了潜水艇,像是一枚硕大的鱼类。
耳畔响起了李航的声音,“预祝你们安全返回!”
白秀秀将摄像头切换到了头顶的那个,却只看到后面如冰雹般的爆炸物正纷纷扬扬的从海上坠落,翻滚的气泡阻挡了她的视线,她已经看不清楚那艘黑色的长征了,氤氲的灯光里只剩下几线模糊的影子。
“行者”没有在海中穿行多久,很快海中就明亮了起来,在飞驰中她透过屏幕看见了远处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像是泥沼在某个位置坍塌成了中空,跟在她后面的“行者”拉出了长长的水痕,正快速的逃离那照亮他们前进路途的光,他们和受惊的彩色鱼群一起向着远方逃离。
在一下接着一下的爆炸中。深沉的混沌像是被惊醒了过来,海底之城正在苏醒,火光在大海中四散,这一秒,炫彩夺目的灯火像是永远都不会燃尽,那威严的恐惧的核潜艇在绽放着它最后的光辉。
白秀秀看到了锈迹斑斑的沉船,看到了发着微光的水母,看到了海葵在用奇怪的姿势在海中漫游,还有火光映照下如山峦般绵延的鲨鱼礁里冲出来了数不清的鲨鱼群,其中还夹杂着大型鳐鱼、海龟和密密麻麻的热带鱼,它们熠熠生辉,像是水族馆里的观赏物,它们在海底飞翔,川流不息。猛然间凶猛的鲨鱼摆着尾巴飞奔似的穿过鱼群,热带鱼便四散奔逃,露出了后面在火焰中沉沦的碎裂的长征九号。
这景象壮美极了,白秀秀却不忍观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比自爆还要强烈的疼痛吞噬了她。
“真悲哀啊!为什么我还是如此弱小呢!?如果我和神将一样强大就好了......”
白秀秀还没有来得及悲伤,就听见孔黎的惊呼:“不好了,好像后面有星门的无人潜艇在追踪我们.......”
第一七九章 诸神的黄昏(3)
2024年12月26日,东京时间上午9:00。
东京的太阳刚刚在天际线冒头,西北太平洋上已经是阳光普照波光粼粼。挂着神风旗帜的一支舰队正在靠近白令海的皇帝海山之上巡弋。
穿着黑色羽织腰间挎着一把黑色逆刃刀的西园寺红丸站在出云号的雷达室,如果仔细看便能看到他的黑色羽织衣袖上印着一个独特的山形徽章。
当旋转着雷达扫描线出现变形,接着显示出十一个光点的坐标时,坐在雷达列阵前的神风士兵立刻转头看向了西园寺红丸,“报告局座,发现十一艘潜艇,对方正在快速朝着我们的方向前进......”
双手抱胸的西园寺红丸瞄了眼雷达列阵上所显示的坐标,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关系,放它们过来。”顿了一下他说,“通知反潜直升机纵队,准备出发......”
“是!局座!”
西园寺红丸没有等士兵的回答,他瞬移上了甲板,此时一直在备战的四架白色海鹰已经启动的螺旋桨,在甲板上旋起了猛烈的风。西园寺红丸却没有着急,他看似缓慢,实则以极快的速度上了第一架直升机。
像是巨大白蜻蜓的海鹰依次从出云号上起飞,朝着白令海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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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以后,莱蒙托夫敲响了成默的休息舱的舱门,还没有等成默开门他就在外面大喊道:“大人,我们的被动声呐接收到了敌方反潜飞机的信号,对方示意我们已经被锁定了......”
成默跟雅典娜说了声“我去一下”,便打开了舱门。
站在门口的莱蒙托夫面色凝重的说道:“按道理来说星门的舰队不应该来这么快才对?是不是我们的行动被察觉了?所以星门的人刻意在这边布下了防线?”
成默淡定的说道:“没关系的,直接上浮。”
莱蒙托夫惊讶的说:“上浮?”于潜艇而言上浮就意味着投降,他不解的说,“我们不派载体上去吗?至少可以先看看情况,也许能直接击毁敌人的反潜飞机.....”
成默低声说:“没关系的,是朋友来了。”
“好的,大人。”
莱蒙托夫拿起了固定在舱门边的声力电话,给驾驶舱下达了“打开通海阀,主压载水舱排水”的命令,片刻之后潜艇开始了减速,压缩空气进入主压载水柜挤压出海水的声音在船舱里开始隐隐作响,随即潜艇开始缓慢上浮。
成默一个人沿着狭窄的通道向着舰桥的防线走,潜艇内部恍若布满管线的迷宫,他却已经轻车熟路,花了好些时间成默才从休息舱走到了舰桥的舷梯口。此时红色警示灯还在不停的旋转。他等待了大约十多分钟,红色的指示灯才停止了闪烁,亮成了绿色,喇叭里传来了“完成上浮”的通知。他沿着舷梯爬到了舰桥的顶部,然后打开了舱门爬了出去。
不过才十多个小时没有出来,成默便觉得腥咸的海风也是如此的清新,晴好的天气更是叫人心旷神怡。冬季的上午,风和日丽,海鸥乘着风,唱着欢快的曲调在天空滑翔,在海鸥的鸣叫声中隐藏着隐约的螺旋桨叶的旋转声,他循着声音望去,便看见一架白色直升机正向着他的方向移动,在它的背后是一望无尽的天空,由于今天连一片云都没有,竟显得这天幕格外的高远,而这架直升机看过去仿佛是一种毫无参考价值的观察坐标。
就在成默虚着眼睛观察那架白色的直升机时,上面跳下来一个黑点,那个黑点如鹰隼般朝着他飞驰而来,惊起了盘旋着的海鸥,在海浪声和海鸥的逃散中跳到了他的面前。
两个人仿佛站在黑色的巨鲨背鳍上相对而立。
这一刻海风仿佛停息了一般,就连浪涛也低俯了下来,像是在朝拜降临的君主。
西园寺红丸双手抱胸,扬起了那张俊美到妖异的面孔,微笑着说道:“成默君,京城一别,又有360天不曾见面了。”
成默回忆了一下,还正好就是360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他打量了一下西园寺红丸,看到对方羽织袖子上的“山”形徽记时,目光停滞了一瞬,接着他也回应以微笑,“确实好久不见了啊!西园寺君。”
风声又开始鼓噪,拂动了成默的刘海和西园寺红丸的马尾。
西园寺红丸凝视着成默,像是要把语言通过瞳孔塞进成默的心里。就在成默揣摩西园寺红丸的心思,猜测着他会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就收敛了笑容,轻声说道:“望君珍重,后会有期。”说完西园寺红丸就缓慢的漂浮了起来,像是还没有断线的风筝。
成默知道西园寺红丸在等他的回答,他万万没有想到西园寺红丸第二句话就是告别,似乎他千里迢迢从西北太平洋赶到皇帝海山就是为了说一句“珍重”。他想起了启航的行船,想起了那么多告别,这一次本该是最不走心的才对。他知道的脸色一定浮现着些许的讶异,眼神也该是没有太多情绪的冰冷,但他没有避开对方能看穿透一切利剑般的视线,坦然的与飘荡在半空中的西园寺红丸对视。
也不知道是如今他的心脏已经柔软,还是在濒临死亡危险的前夜他的魂灵也变得真诚,他没有回应以“后会有期”,而是微笑了一下,仰着头轻声说道:“别说‘后会有期’,这要按照正经动漫的桥段,就是在立flag,我们肯定是没有机会再见面啦!”
西园寺红丸也没有料到成默会说这样的话,转身想要离去的身形凝固在了风中,他又笑了,“我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插旗和拔起旗,更何况夏国不是有句谚语——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像我这样从不做好事的人不可能会死的。”
成默想起他和西园寺红丸竟也认识了六年了,想起那次在蓬莱岛上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鳞次栉比的宫殿,夏国风情的别墅,吸血鬼城堡,还有蓬莱仙境和穿着天竺服饰的美妞帕塔尼,都像昨天才见过一般。他觉得年纪大了,人是不是就特别爱回忆?他迎着风轻声说:“好像蓬莱岛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吧?”
西园寺红丸不置可否,“只有两千三百多公里,还在修缮中,黑死病的效率实在是太慢啦。叫人想要故地重游都没有机会。不过幸好我找到了更大的游乐场,要不是遇到了你,我想我大概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变得失望、沮丧,对活下去都没有什么兴致了。那个时候我神智每天都很清新,但越是清新就越是无趣。不像现在,每天都感觉到意识混沌,像是喝醉了酒,活在对明天的期待中。我喜欢这样微醺的感觉,像是世界线在被我们一起摇晃,我对你有奇妙的感应,我知道我们的想法会达成一致。我以前没有体会到过这种快乐,就像是邻居是一个旗鼓相当的棋手,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提着酒瓶,敲响你的房门......”他深呼吸,降低了音调,“所以成默,不要死在我前面......”
成默心想:你这样的邻居有点吓人,还是不要太早来敲我家的房门。但话不能这么说,刚想要回应一些感慨,便听到了破空的啸声,定睛一看西园寺红丸已经乘着风远去,只有最后那句有点耸人听闻的话还留在波浪声之上。
“.......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啊!我已经在想象,用菊一文字则宗切开你腹部,握住你心脏时的快感啦!”
成默站在舰桥上凝视着西园寺红丸返回白色的海鹰直升机,然后直升机在空中艰难的调转机头,向着它来时的方向归去。
他脑海里出现了西园寺红丸袖子上的那枚山形徽记,那是“新选组”的徽记,他想:历史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只是这一次,他也将成为历史书上的一行字,又或者几行字。
假设说,假设说他们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书上又会如何记载这次会面?
2024年12月26日天气晴。
起事之前。
西园寺红丸和成默在西北太平洋的皇帝海山见了一面。
只为了说一声“珍重”。
至于后面那句话,肯定是不会被记录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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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在大海的边缘现出了雾蒙蒙的金色毛边,仿佛它是顶着汹涌的海水挣扎着向上。天际的云层似乎是火焰做成的,越靠向白秀秀的方向天光就越阴沉,头顶的云层还没有被霞光晕染,像是巨大的油毡,仿佛随时会盖下来,将一切都包裹起来。
白秀秀屹立在浪尖上,天空的四面八方都是无人机和载体,划过空气的激光照亮了她苍白的面颊,为了包围他们这区区十八个人,恼羞成怒的星门出动了上百位天选者,这是足够组织起一场大型战役的力量。她仰头向上望去,云层之下全是穿着星门战斗服的载体,甚至远方还有舰艇,用硕大的激光灯在云层上投下了星门的旗帜,云层在滚动,旗帜也在翻涌。
她一个人,像是斗兽场里的舞者,在被上万人围观。
那些天选者们也不下来,似乎知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就必须上浮了,于是就站在空中跟随着锁定了他们的无人机向着大海无休止的射击远程技能,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各种形态的远程技能如雨点般投入大海,将混沌的黎明照耀的五颜六色,海面漂浮着朦胧的雾气,整片海洋像是要被煮沸了一般。
通讯器里响着嘈杂的声音,对于其他人来说应付水下的无人潜艇逃命就已经很吃力了,还要应付应付射线实在是绷到了极限,所有人应该都知道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是网中之鱼,对方只是还懒得收网,也许他们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只是凭借本能在战斗。
白秀秀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任何鼓励的话都毫无意义。死亡已经在等待他们了,虽然对结果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当这一刻真的降临,却沉重到几乎要把她完全压垮......
“投降吧~投降吧!我一个死了就好......”
她潜入水下,颜色逐渐变白的海水中,密密麻麻的光线有些击穿了的海龟、海豚和鲨鱼,那些可怜的小东西像是被煮熟了一样向着海面浮去。有些被她的同伴用光盾挡了下来,还有大部分光线投入了更深的大海,在不断的衰减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八具行者在亮着光盾的载体保护下还在快速前进,十八到水痕之后还跟着数不清的水痕,那些无人潜艇清除不尽,像是嗜血的鲨鱼,就在等着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好一拥而上。
看到一条海豚翻着白色的肚皮冒着一丝丝血迹像是气球一样飘了上去,白秀秀脑海里出现了自己和同伴们的尸体浮上去的画面。她感觉到身体完全僵住了,魂灵陷入了茫然的恍惚。不过是一瞬间,就有好几道光线击中了她,如果不是沉入海下的时候点亮了光盾,现在她刚刚修复液百分之七十的载体估计又得进入高危状态。
通讯器里传来了骆安昌沉重的声音,“长官,我们的行者电量已经所剩不多了。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
白秀秀被这四个字捂住了口鼻,完全无法呼吸,她像是丧失了意识,没有做任何规避动作,顶着射线向着自己的那具“行者”游了过去。她从来不曾深陷入这种令人只想快点死掉好解脱的绝境中过,她感觉似乎整个太平洋都沉沉的压在她的肩上,要把她整个都按进没有一丝光线的深渊中。
曾经,她顽固的以为人世间的任何苦难都不可能打倒自己,在得知丈夫死讯,就连遗体都无法下葬的那刻,她就已经已经用最迟钝的刀子割掉了恐惧和绝望。然而那不过是她的自以为而已,这个世间还有同样残忍的事情正在她的身上发生。
上一次她能还看见光,还能心存复仇的意志,眼下她什么都不剩了。她觉得自己只剩下了快要碎裂成粉末的躯壳。
“长官!!!”
“长官!!!”
“白教官!”
通讯器里的呼喊惊醒了她,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光盾几乎快要被那些五颜六色的好看光线给打崩溃了,幸好庞鹏举举起了盾牌如鲸鲨般挡在了她的上面。她回过神来,快速游动到位于中间位置的那具银灰色的“行者”上,她低头看了眼还在奋力向前的“行者”,握紧了双拳,屏住了呼吸,“是时候做决断了。”
大海中回荡着低频的声响,如同某种呼唤。
白秀秀闭了下眼睛,万分艰难的说道:“你......你们投降吧!也许.....也许还能够保住性命.......”
通讯器里缄默了许久,也可能只有十多秒而已,但就是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骆安昌沉声说道:“长官,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你也知道......”
“是,白教官。你可以逃走的,现在我们应该把乌洛波洛斯全部交给你,你一个人逃走吧!”
“不!”白秀秀怒目圆睁,愤怒的说,“我绝不会一个人逃走。”
“长官,我们没得选。你一个人离开,还能带走我们的乌洛波洛斯,至少能降低一点我们太极龙的损失。”
孔黎也用苍白的声音轻声劝解道:“是啊!白教官,不要耽误时间了,快走吧!”
想要拿到他们的乌洛波洛斯,就必须从内部开启“行者”,在这样的环境中开启行者等同于死亡。假使她能利用“时间裂隙”推动自己的“行者”逃离包围圈,并顺利带回其他人的乌洛波洛斯,这确实是损失最小的方式。
可她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属下自杀的死亡?
自己做逃兵?
白秀秀知道他们说得对,可她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么做,他们也都是有妻子儿女有家人的同僚,出发之前她还说过一定能把他们带回去,她心如刀绞,滚动了一下喉头,严肃的说道:“现在,我命令你们投降。”
“太极龙绝不投降。”骆安昌说,“我已开启行者!”
“等等!不要!”白秀秀大喊道。
但已经迟了,位于在左前方的行者的舱盖已经弹了起来,穿着简易作战服的洛安昌的本体已经浮了出来,他的周身全是气泡,那句银灰色的“行者”已经失去了动力,在五彩斑斓的光雨中正在朝着黝黑的深不见底的大海深处下坠。
骆安昌的载体抱着自己的本体游到了白秀秀的身边,他取下自己的乌洛波洛斯,交到白秀秀手里,在被激光照耀得流光溢彩的光盾中微笑,“长官,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完美了。我们本来就没有抱着活着回去的想法。”
齐自敏也开启了“行者”,又一具行者如烟花般炸出美丽的泡沫朝着黑暗坠落,“遗书都写过两次了,任务也完成了!我们没什么好后悔了!”
“长官,一定要把我们的乌洛波洛斯带回去!你是最后的希望了!”
再一具行者完成了它的使命。
“虽然心有不甘,但只能到这里了!长官你可要活着回去,把我们以及长征九号的事迹带回去,我还指望我老婆、孩子知道我是个英雄!还有,长官,请帮忙照顾一下我的家人......”
又是一具行者跟随着凋零。
“白教官,一直没好意思说,但现在没有什么不敢说的了,我之所以跟着过来,只是因为暗恋你,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庞鹏举,我是亢龙组2012界的学生.......”
...................
白秀秀想要哽咽,可半机械人无法哽咽,也无法流泪,她的机械眼只能看见作战头盔里反射出的蔚蓝世界,在这一片寂静的深蓝中,十七具行者像是掉入可乐的薄荷糖挥发着气泡,跟随着那些慢慢湮灭的光线,坠入连光也无法抵达的彼岸。她的头脑里竟产生了些许幻觉,仿佛看见了巨大光柱穿透了深蓝色的海水,照亮了成群结队的热带鱼和美轮美奂的珊瑚礁。他们将一起在水晶宫般的世界安眠,也不是什么特别痛苦的事。
死去的人不会痛苦,那些痛苦必将由活着的人承担,这是比死还要严酷的惩罚。
如果可以流泪的话,白秀秀觉得整座太平洋都是她的眼泪。
十七块乌洛波洛斯已经全部交到了她的手里,继续犹豫只能让同僚们的牺牲白费,她不是没有决断的人,她深深的吸气,知道再也不能优柔寡断,她在十七个人,也许该说是十七个载体和十七个本体的注视下,稍稍下沉,抱住了还在快速飞驰的行者。
白秀秀仰头,其他人正伴随着她在海中向前,于光盾中向她挥手,像是在护送她归去。简易作战服并不能支持本体长时间在水下停留,她看向了其中除了她之外的女性,快速的说道:“孔黎,你把你的本体放在我的行者上面,我勉强应该能带着你一起进入‘时间裂隙’,其他人现在上浮,你们还有机会投降,没有乌洛波洛斯他们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们救回来的.......”她环顾了一圈,僵硬着俏脸说,“我是最高指挥官,这是命令!”
“是,长官!”
孔黎正犹豫,却被骆安昌强行推了下去,白秀秀一把抓住孔黎的本体,将她压在行者上,白秀秀不再迟疑,她的载体使用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她没有资格在耽误哪怕一分钟,她必须带着他们的嘱托回去。
任何言辞此时已经多余,将十七枚乌洛波洛斯带回去,再想办法营救他们,才是她必须完成的使命。
除了顺着洋流逃命,她别无选择,即便是顺流而下,在海底“时间裂隙”之内也变成了流沙,视野变得无比模糊,眼前只有一片克莱因蓝,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周遭的阻力巨大到连坚硬无比的行者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白秀秀的双手像是磁体一样紧紧的吸附在行者两侧的合金外壳上,并努力保护着身下的孔黎。那擦身而过的流沙有如烧红的利刃,一下又一下的贴着她机体划过,剧烈的疼痛从皮肤表层一直渗透到了骨髓之中又蔓延到大脑深处。
她一边维持着“时间裂隙”,一边催动着涡轮喷射装置工作,由于还携带了一具行者和一个人,能量消耗的飞快,机体的损耗值也下降的令人心惊胆战,但她一丝也没有担心,她的信念强大到无可阻挡......
“有点疼.....我感觉我要坚持不下去了!”
孔黎的声音在时间的缝隙中,像是从幽冥深处传出来的咒语。
白秀秀瞥了眼作战头盔,她们还没有远离星门载体的控制范围,现在从时间裂隙中出来就是前功尽弃,她轻声说:“坚持一下,孔黎。”
“我想睡了,我感觉好冷,头都快要裂开了......”
“千万不要睡,抱紧我。”白秀秀说,“我们聊天吧!”
孔黎昏昏沉沉的问:“教官,谈恋爱幸福么?”
“嗯!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你还没有谈过恋爱吗?”
“还没有呢!我老觉得男人是个麻烦、小气还好色的生物,不是我厌倦他,就是他厌倦我,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不好,为什么要谈恋爱呢?一个人有.....大多数时候也挺好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个人确实也行。但是有个灵魂伴侣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啊!”白秀秀笑了一下说,“爱情这种东西呢,我觉得不该用时间来衡量,我觉得它就像我的技能一样,是一道时间之中的裂隙,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东西,在时间的流逝中数不清的生命会降生,数不清的生命会消逝,即便幸存下来的东西,也会变质变形风化,在时间面前任何东西都会变化,爱情也一样。但是耸立在时间标尺上的那个标记你人生的爱,是可以回望的,它存在你的记忆中,就是时间的裂隙,随时可以供你进去回味,不管多漫长的岁月,就算你已经五十岁,六十岁.......在闭上眼睛回想于他亲吻的那一刻,也依旧会脸红心跳.......那个时候你会确信,当时的喜悦是如此真实,这份爱又是如此顽固.......”
“教官,你说得我有点想谈恋爱了呢!”
“所以一定要活着回去,好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教官,你来之前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谢......”
“不是。”白秀秀平静的说,“是成默。”
“啊~~~这还真是.....意外......不是,我的意思是喜出望外......”
“有个寡妇喜欢一个有夫之妇,还是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有夫之妇,确实挺叫人不可思议的,可爱情这种东西,不就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却又非做不可的事情么?”
“不,我觉得您喜欢他是他荣幸。您这么好看,我是个女人都忍不住老喜欢看您,您是我的偶像,我就是为了您才加入亢龙组的......”
“我知道的啊!”白秀秀又笑了一下,“你有一次喝醉了对我说过。”
“您是怎么保养的啊?我感觉您永远不会老......我当学生的时候,您就是这么年轻漂亮,现在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也许是我一直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吧!”白秀秀强忍着背脊上撕心裂肺的痛,玩笑道,“要不然也不会喜欢一个小鲜肉......”
“成默......聪....聪明是挺聪....聪明的,厉害也....挺挺厉害的吧?要不然.....也不会.....招您和雅典娜喜欢了,但您叫他.....小....小鲜肉.....我就不服气了,他那....样子最多.....也就八....八十分吧......外....外表可配不上您!”
“男人的外表没那么重要,只要不难看就行,关键还是得看内容,一本封面再,内容不精彩,翻两页也就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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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6日,东京时间晚上9:00。
圣诞节的东京刚下了一场大雪,白墙黑瓦的皇居披上一层洁白的雪衣,在灯光下宛若耀眼的宫殿。宫墙之内一片素白,与春天的粉嫩,夏日的翠绿和秋天杏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一位外表纯洁宁静的少女。漫步在皇居之中,随处可见银杏树冰柱,冰柱反照着灯光,给人一种处处火树银花之感。
寒冬里的古早和风缓缓吹拂着西园寺红丸的脸,他穿着黑色的新选组羽织,头上绑着“尊皇讨奸,宁合维新”白色飘带,在皇居的庭院中漫步,整个皇居内苑被大雪覆盖,松柏也像是银装素裹的武士。俊美的西园寺红丸走在裸露出来的青砖步道上,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拖着一个穿着西装满脸都是老年斑的男子,冷风吹起了绑在头上的白色飘带,整个画面宛如电影场景。
西园寺红丸拖着男子上了台阶,走到了紧闭的皇居内苑门口,扔下老年男子,温文尔雅的敲了敲门,然后踢了一脚旁边的老年男子。
“内阁大臣预备役海军大奖牧野光太郎求.....求见天皇陛下.....”
门内毫无动静,只是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后,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偌大的庭院,整座宫殿都恍如白昼。
西园寺红丸腾一下跪在了门口,他满腔激昂的大声喊道:“陛下,太平洋上波涛汹涌!富士山巅乌云密布。神风已面临绅士存亡之际!可内阁衮衮诸公**贪婪,东京城内特权之士,不可一世。这些窃据高位的人,于世界百年之变不闻不问,只知巩固财阀之势,只知穷奢极欲。于家国之事,不闻不问,只知横征暴敛,只知欺骗人民。我神风如今已江河日下,危若累卵。我们新选组已经别无选择,铃木伸,斋藤锭太郎、冈田云藏......包括我的父亲西园寺清,这七人首恶系数诛杀......我们已控制了警视厅和陆军机关,请陛下从万劫的长眠中醒来,带领我等奔向神风的新清晨,我们新选组不为功名利禄,只有对陛下的忠诚,我们铲除贪官污吏,才能血洗这个肮脏的旧世界!建设新世界!请陛下带领我等,驱逐星门!重铸神风辉煌!”
西园寺红丸将头重重的磕在了青石砖台阶上。
这一声,有如暮鼓晨钟,惊起了屋檐上数不清的黑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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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西太平洋。
第七舰队,杰拉尔德·r·福特。
“大人!大人!不好了!”满头大汗的情报官杰克逊冲进了指挥室,“总部传来了消息,神风爆发了政变.....内阁被解散了......”
站在三维地图前的斯科特·h·伯德惊呼道:“什么?”
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皱了下眉头说道:“没必要大惊小怪的,神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只要横须贺、官岛和火山列岛的基地还在我们手里,管他们干什么。”
杰克逊抓着密电说道:“总部要求我们立刻对太极龙第三舰队实施全面打击!”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抬头瞥了杰克逊一眼说道:“实施全面打击?对方的位置找到了没有?”
“还.....还没有......”
“你觉得他们是在往那个方向跑?”
“当然是第二岛链的方向,他们的第四舰队正在南部海域集结!”
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冷笑道:“为什么我觉得会是白令海的方向呢?”“不太可能吧?”
“叫官岛那边密切注意,叫夏维夷派电战机朝白令海方向展开搜索......”
“那我们呢?”
“我们转向,朝白令海峡走!”
斯科特·h·伯德迟疑了一下小声说:“大人,这样会不会太轻率了?我们最好还是得等等消息......”
“没什么好等的,如果第三舰队真是想朝南部海域与第四舰队汇合,就不会派白秀秀这样重要的人物执行死亡拦截任务.....”约翰·克里斯·摩根看向了斯科特·h·伯德,“抓到白秀秀了吗?”
斯科特·h·伯德站直了身体,小心翼翼的说道:“还没有......正在搜索中.....”
“真是废物!”约翰·克里斯·摩根面无表情的说,“要是抓不到他,你就准备滚去基地看厕所吧!”
(今天或者明天还有一更)
第一八零章 诸神的黄昏(4)
2024年12月26日,夏维夷时间晚上9:30。
星门太平洋战区指挥中枢。
战略准备室。
不管排风扇多么努力,空气中颇为浓稠的烟雾也不见消散,那一张一张肃穆的脸庞在烟雾中有如晨雾中的大理石雕塑,而屹立于人群中央的三维立体沙盘则宛如海市蜃楼。此时正有八架比苍蝇略大的“望楼”和四架“e-4”在西太平洋之上飞翔,红色的坐标不停的在半空中变化,绿色的雷达覆盖区域也一览无余。
大海一片平波。
这八架预警机几乎是夏维夷基地的全部家当,在得之第七舰队跟丢了太极龙三号舰队之后,坐镇指挥部的第五神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立刻不顾一切的派出了三个中队的电子战飞机,只留下了一个中队的电战飞机备用。因为太极龙第三舰队消失的位置是确定的,只要以对方的航速乘以脱离时间作为半径展开搜索,迟早能发现对方的位置。
可即便答案如此确定,站在周围观察的星门将领们神情也不见松懈。尽管冷气开得很足,指挥中枢却宛若桑拿房,几乎每个人都松开了风纪扣,衣服皱皱巴巴的,脸上缀着汗水,有些人神采奕奕,有些人满脸疲惫,很显然他们正在超负荷工作,即便有载体的支撑也难免露出疲态。向来对着装要求的严厉的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对一切视而不见。背后的作战人员在世界各地接收着多如牛毛的讯息,将之汇总,呈现在大屏幕上,人们低声的交谈和电脑的蜂鸣像是工厂在运作。
斯特恩·金斜坐在一张桌子上,右手拿着一个迈当劳的汉堡大口的咀嚼着,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一个安格斯双层牛堡,他将沾了酱汁的指头塞进嘴里吸啜了几下,拿起可乐杯,将纸吸管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恼怒的说道:“纸吸管真是个见了鬼的玩意。”他打开盖子,咕嘟咕嘟将可乐灌进肚子,才舒了口气,看向了三维立体沙盘,“已经十二个小时了,小摩根真是个混账,扔了烂摊子给我们帮忙擦屁股,还一副他才是老大的嘴脸。”
“别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阴沉着脸说,“要抱怨也不是现在。”
“你还真是个君子,艾尔弗雷德。”斯特恩·金将手搭在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的肩膀上,“以前我看你特别不顺眼,但现在我看你顺眼多了。”
“把你的脏手拿开。”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一脸嫌弃的拍开斯特恩·金胖手,“真抱歉,斯特恩,你就像是猪圈里的猪,让我反胃......”
斯特恩·金不以为意,“别小看猪,发起疯来,老虎都会害怕。”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阴着脸不理会斯特恩·金。
斯特恩·金指着预警机飞行的方向说道:“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会不会是小摩根判断错了,太极龙三号舰队,根本就没有朝白令海的方向前进。”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阴沉着脸说道:“虽然约翰·克里斯·摩根的确是个混账,但我相信他的判断应该没有错。从距离上来说南方海域确实近很多,更方便太极龙展开支援行动,但南方海域也在我方基地的重重包围之中,太极龙并没有特别大的优势。白令海峡不一样,就算太阳花旗帜不会明着支援,暗中支援是肯定的......如果不是距离实在太远,肯定是太极龙撤退方向的首选,如今约翰·克里斯·摩根给了太极龙时间,那么从辽阔的白令海方向逃窜就是非常好的选项。”
斯特恩·金盯着三维地图上飞翔着的预警机,低声问:“你说太阳花旗帜会不会参战?”
“这个应该问你。”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说,“你才是主管情报的。”
斯特恩·金大笑了起来,“当然不会,太阳花旗帜如今已经是没了暖弹的熊崽子,只会装腔作势的叫唤。”
周围的一众星门将官都笑了起来。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严肃的说:“也不要大意,太阳花旗帜做出什么疯狂的决定都有可能。”
斯特恩·金耸了耸肩膀,“除非熊王喝多了劣质伏尔加晕了头.....”
“也许你应该多关注一下神风的情况,神风的人这个时候闹事,不是好事。”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说。
“东洋人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多换取些筹码,如果是太阳花旗帜还会叫唤几下,那么他们连叫都不会叫唤,只要你亮出刀子,他们就会诚恳的鞠躬致歉......”
“我讨厌你的傲慢,斯特恩......”
“好吧!好吧!”斯特恩·金摊了下手,随即信誓旦旦的说,“请放心,一切尽在掌握,我们在神风可安插了不止一颗钉子。”
.........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在又等待了一个小时以后,还是没有发现太极龙三号舰队的位置,斯特恩·金,揉了揉眉心,“也许是太极龙故布疑阵?他们绕了一圈继续向南方海域走?”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没有回答。
在焦灼的气氛中,又等待了二十多分钟,斯特恩·金的耐性已经被消磨到了尽头,他低声建议道:“我们应该尝试着将那两架e4派去南方海域方向,留两架望楼在白令海峡方向就够了......”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严肃的说:“你应该相信我和约翰·克里斯·摩根的判断。”他转头对一旁的作战参谋说道,“命令第六舰队,把电战飞机全部派出去,向白令海方向搜索,还有那些卫星,必须要让西太平洋的每一片浪花都在我们的监控中....”
斯特恩·金有些惊讶的说:“全部派出去?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冷声说:“现在太平洋上除了太极龙三号舰队全是我们的舰船,除非太极龙的舰队飞过了第二防御线,要不然他们不可能出现在六号舰的周围。”
“真高兴你做出改变,可舰队不会飞,潜艇是有可能从海底潜过来的。”斯特恩·金说,“还真得盯紧了神风那群笨蛋。”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淡淡的说:“以太极龙的潜艇数量,改变不了战局。”
“那最好不过。”斯特恩·金打了个哈欠说,“我眯一下,找到了叫我......”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靠在椅子上的斯特恩·金被一阵嘈杂的叫声惊醒,他站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向着三维立体沙盘的方向望去,只见位于东北方向的一架“望楼”正在闪烁,空寂的海面上标识出了两个红色的“不可识别”光点,随着预警机的前行,光点越来越多,看那规整的阵型,就知道那是已经脱离了星门锁定的太极龙三号舰队。
指挥中枢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就像他们已经赢得了胜利。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快速的说道:“立刻把坐标传给第七舰队,通知他们,立刻,马上,对三号舰队实施毁灭性打击!”
斯特恩·金打了个激灵,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他在掌声中愉快的高喊道:“是的赶快通知鸟人(伯德)!他要是做不到,我现在就去福特号,捏爆他的暖弹....一字不差的传给他!”
“是!长官!”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注视着海面快速前进的三号舰队冷笑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徒劳的。”他看向了斯特恩·金,“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得前往尼米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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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7日,京城时间晚上8:54。
太极龙三号航母作战指挥室。
这里没有三维地图,只有几块显示屏,陈康神将和舰队指挥官李源凯盯着雷达上密密麻麻的光点,沉默不语。他们知道在逃亡了四十四个小时之后,急速狂奔了公里之后,他们重新被星门找到了。
“报告我们收到了星门的最后通.....知!”
“念!”陈康挥了下手说。
“陈康神将阁下:请.....请立即停止航行,原地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才能....保存更多人....的性命,以及来之不易的和平。您忠实的朋友约翰·克里斯·摩根。”
这样的“通知”无异于羞辱,站在座位里的通信员念信都念得结结巴巴,逼仄的作战指挥室里挤了太多的人,空气沉闷极了,有股挥之不去的烟臭味和汗味,叫人的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陈康面无表情的说道:“下令所有飞机立即起飞,所有战斗人员做好战斗准备,舰队继续按照预定路线航行......”
“是!长官!”
作战室里的空气便凝结成了冰块,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将迎来终极一战。
李源凯环顾了一圈,故作轻松的说道:“这么多‘4’,这数字吉利啊!看来这里就是埋葬星门的风水宝地!”
众人附和的笑了笑,气氛有些僵硬,像是他们并不是在气候宜人的西太平洋,而是正置身于冰天雪地的极地。
陈康微笑了一下,“你这冷笑话,楞是把我也冷到咯!”他挥了下手,“把全体通讯频道打开,让我再对大家说几句话。”
“是!长官!”
陈康转身走到了指挥台的麦克风前面,不疾不徐的说道:“我想大家已经收到了命令,首先我们得感谢白秀秀同志和长征九号为我们争取了比预想的还要多的时间了,他们都是英雄;其次四号舰队还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只要再拖延一会,形势就会好转。但情形并不算乐观,毕竟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是全世界最强大的组织星门。不过我可以说,全世界也只有我们太极龙能够成为它的对手。大家不要过多去想这次战斗的胜负如何,先忘掉胜负、生死!我知道这一仗注定不容易,我们太极龙的历史比他们短太多,在我们才几块乌洛波洛斯的时候,星门已经有纵横四海的舰队和强大的天选者战队。但我们也不能妄自菲薄,不过短短三十年,我们太极龙就成长为了足以比肩星门的存在。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记录、完成与星门的战斗,要把所有的战斗经验留存下来,成为自己的经验,并传给后来人,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世界第一的组织!我想这一天肯定不会遥远......”陈康肃穆的说,“无论如何,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大家一定要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刻,也一定能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刻!”
陈康神将和作战室里的指挥官们仿佛听见了遥远的呐喊,那是“万岁”的声音。他们凝视着雷达列阵上密密麻麻的光点,已经看到了血色的时间正在向着他们扑面而来,在那鲜血染红的时间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谁都不清楚。就连陈康也不清楚,但他清楚这一路定是尸山血海。
奇怪的是没有人畏惧,当一群人拥有同样的魂魄和斗志时......
死亡,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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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再快点!”刘玉对四号舰队的指挥官章其志大声说。
电波似乎都在因为他的怒吼在震颤。
“我已经尽快了,但命令实在来得太急了,我们还要绕过神风的监视,四号舰刚刚才测试了两个月不到就......”
“别tm的给我说困难,谁tm的现在不困难!我就问你什么时候能赶到预定位置?”
“至少.....至少十五个小时.....这还是在敌军没有干扰的情况下......”
“别那么多屁话,十三个小时,十三个小时之内,必须到达皇帝海山。”刘玉恶狠狠的说,“不许说做不到,现在星门已经对三号舰发起了进攻,如果陈康神将死在你前面,那你也可以不用活了......”
说完刘玉就直接挂了电话,听着听筒里的杂音,四号舰队指挥官章其志忍不住握拳祈祷,“三号舰队,你们一定要等到我们赶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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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7日,京城时间晚上11:00。
不过短短两个小时,星门就投入了三百多个天选者和七十多架飞机。火力猛烈得叫人分不清黑夜还是白昼。
cd号驱逐舰舰长,整个太极龙舰队最年轻的优秀指挥官邵一凡,在剧烈的摇晃中不断的下达着命令。此时舰艇已经严重损毁,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在执行护卫航母的职责。他只是瞟了一眼闪动着火光的屏幕就能够计算出他的舰支距离航母的距离,这不过是一道简单的几何题而已,对于毕业于北方舰艇学院的高材生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4397米。”邵一凡苦笑,他觉得这个数字很眼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此时他计算得出自己和航母的距离,甚至计算得出自己和屏幕上显示得飞机的距离,却计算不出自己离家的距离。他只知道很遥远,并且会越来越远。他转头对身旁的副指挥官,一起工作了才不到三年的许俊良平静的说,“我决定不放弃cd号,我会作战到它沉默为止.....愿意留......”
邵一凡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磕破了头的许俊良就怒吼道:“你tm的说什么话?艹!老子才不会娘娘腔一样的对你说‘我愿意’三个字.......”
坐在监视器前面的另外三个人都笑了起来,“md,女朋友都没有一个,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
耳机里响起了各个战斗部门戏谑的回答:“说实话邵指挥官还是长得挺帅的,是个妹子也一定挺漂亮的,我愿意!”
“我愿意!”
“我也愿意,邵总,不弄几个钻戒发给我们嘚瑟一下!”
邵一凡难得没有生气,低声说:“钻戒没有,子弹壳多得是......”
“别说了,cd号就是我的新娘......”
所有人都在嘻嘻哈哈,就像这不是战场。
又一声猛烈的爆炸再次响起,耳机里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有人大叫道:“艹!右舷又中了不知道什么鬼技能了,差点把主炮掀飞。”
邵一凡缄默了一下,大声下达命令:“报告主舰,请天选者战队放弃对我舰的保护!我们将驶离舰队,自行战斗!”
“邵指挥官......”
邵一凡直接掐断了与主舰的联系,大声说道:“导弹长!报告所有垂发系统状况!”
“报告!全舰112个垂直发射单,尚有57个可用!”
“全部换装地空导弹!和刑天导弹!”
“是!”
“航海长!”
“到!”
“报告操纵战位情况!”
“报告!各操纵舵正常!”
..................
邵一凡再次提高了嗓门,他几乎用尽了全力,“操纵cd号离开战斗集群,立即掉头,启动主机满负荷工作,对后方敌机进行精准定位,开始行动,能打落几架就打落几架......”
深蓝的大海之上,燃着火光的cd号猛得掉头,脱离了太极龙天选者的保护,向着反方向的大海深处快速前进,舰艏的主炮像是发了疯似的向着身后的无人机倾泻着子弹,冒着浓烟的舰身一次又一次飞快的发射出了导弹,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杀!”
隆隆的爆炸声也遮掩不住冲天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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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急速飞行的张左庸眼睁睁的看着远离航空母舰的cd号成为了集火的目标,他想要过去营救,可已经来不及了。
cd号已经完全脱离了太极龙天选者力所能及的保护范围,对于负责防守的他来说责任又轻了一点,同时能够支援的火力又少了一点。他一边向着星门天选者还击,一边遥看着cd号在击中几架追踪的敌机后,被炸裂成了照亮整片海域的火焰。
他知道战斗会很激烈,也知道他们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可真的眼睁睁的注视着自己的兄弟、袍泽化为灰烬,那种感觉........实在是痛苦极了,他呐喊了一声,力量在身体里膨胀,蔓延向四肢百骸。在云层下的星门天选者就像是围绕着牛转圈圈的蚊蝇,他们杀之不绝,灭之不尽。而远远跟在后面的星门战机则像是秃鹫,在沁凉的月光映衬下显得那么诡秘,阴森。
愤怒和懊丧在他的心里燃烧,像是泼了汽油的柴火,他准备用生命来烧死那些妄想要越过他,去攻击航空母舰的敌人。
他在如雨点般的激光中飞驰,战斗的意志催化着他做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手中的等离子长枪如电一般的突破敌人的护盾,直戳他们的咽喉。
血雾在飞散,引擎声、爆炸声、子弹射击的声音,激光的啸叫,组成了一首血腥的战歌。
在又把一个试图突破防御网的星门天选者击杀成dna螺旋光柱后,他仰天怒吼:“m,来呀!干死老子!干不死老子,老子就把你们这群王八蛋全都沉底!”
数不清的激光向他激射,其中还夹杂着冷兵器,在射击的掩护下,一个肉眼难以觉察的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他的背后如利箭般的直插而来。
猛烈的撞击声在半空炸响。
张左庸还没有反应过来,右边身体就被融出了一个橘红色的大洞,铁水沿着他的机械身体在流淌,而那支昂贵的麒麟iv右臂在空中停滞了一下,便朝着下方坠落。
他想要回头看,紧接着头颅就飞了起来。
张左庸残留的视觉看见了自己的dna螺旋,还有彩条映照下的金发男子,他撇着嘴嘲讽道:“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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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8日,京城时间凌晨3:00。
西太平海盆上空的战斗还在继续,陈康神将端坐在作战指挥室里,盯着屏幕上面无表情,不过短短5个小时,伤亡和损失就惨重到不能接受,战机17架,驱逐舰一艘和护卫舰两艘。
对方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还在不断的加码,陈康瞥了眼雷达列阵,己方的蓝色光点稀稀拉拉散布在中间,而星门的红点密集占据了整个雷达中心区域之外的环形圈。
“能不能接收到指挥部或者四号舰队的信号?”陈康低声问,他的声音虽然沉着,却略显得无力。
李源凯苦笑了一声说道:“神将大人,接收不到。除非我们能想办法弄掉星门的电战机....但那群狗娘养的距离我们实在太远了,我们的人根本没办法过去。”
“潜艇呢?”
李源凯摇头,“他们已经学聪明了,最外围有反潜机。”
陈康长叹了一口气,“要是白秀秀同志还在就好了。”他敲了敲不锈钢桌子,“无论如何都必须取得和四号舰队的联系,那是我们唯一胜利的机会。至少得打开一个缺口,将无人侦查机护送出包围圈,然后在想办法和我们已经放出去的无人机建立链接。”
“据说天榜排名第九的亨利·斯宾塞·摩根和天榜排名第三十三的斯科特·梅隆都在。”李源凯无奈的说,“除了您,我想没有人有把握突破重围......”
陈康摇了摇头,“我要出手,约翰·克里斯·摩根肯定马上就会出手,也许他正在附近什么地方等着......”他面无表情的说,“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想出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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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秀一个人在大海上已经漂流了五十三个小时,孔黎的尸体放置在气垫船上已经完全腐烂发臭,那张原本俊俏的面孔完全黑了下去,眼睛也爆出了眼眶,舌头也吐在外面,身体则变成了一滩白色的皱缩状塑胶娃娃。
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巨人观。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面色苍白的白秀秀却丝毫都不介意,她靠在气垫船中央的‘行者’上,等待着下一次的载体激活时间。
在载体无法激活的时间,和行者连为一体的气垫船都只能随着洋流漂流,只有在她能使用载体的时候,行者才能从她的载体身上获取电力驱动气垫船前进。
白秀秀也不知道自己偏离了准确位置多远,她只能按照大致的方向的前行,至于最后能去到哪里,完全听天由命。
再又一次可以激活载体后,她驱动行者开始在大海上乘风破浪,突突的电机声在寂静的晚上如同仙乐,不远处还有一群海豚在浪花中翻滚,似乎在跟随着她一起前进。又是一个平静的晚上,她庆幸这五十多个小时都风和日丽,连个大点的浪花都没有掀起了过。
天快要亮的时候海风大了起来,带着些许的凉意,她似乎听到了隐约的引擎声,她先是看了眼三维地图,没有发现载体,便停止了驱动“行者”,坐在行者的盖子上闭着眼睛聆听。
“嗡、嗡、嗡”的引擎声明显了起来,这声音如此熟悉,就像是星门的......预警机?
第一八一章 诸神的黄昏(5)
战争是不好的东西,对双方都是,但我绝不投降。——任红举(出自电影《1950他们正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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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8日,京城时间早上9:00。
西北太平洋海域的太阳早已经高悬于空中。
这是西北太平洋的冬季,夹杂着潮湿温暖气息的北太平洋暖流吹拂着天空的云朵。在这些形状各异的云朵周围,快速飞行的天选者们在空气中拉出淡淡尾迹,像是乱窜的冲天炮,将原本还算规整的云团搅得翻腾起来。
战斗并没有因为这是一个适合喝喝咖啡,看看闲书的好天气而停歇。反而进入了白热化,炽烈的阳光下那些五彩的激光不再耀眼,变得更加隐蔽,更加森冷。
而亮着光盾的太极龙战士们如同一个又一个肥皂泡,他们组成了半圆形的阵地,将整支舰队保护在中央。阳光照射在层层叠叠的光盾气泡上流光溢彩,光箭射在光盾上炸起烟花般氤氲的光雾。时不时阵地中也有还击,击中在天空上飘飞的肥皂泡,阳光滑过,如同将肥皂泡刷新了一般。
放眼望去这一片太洋就像是充满了肥皂泡的浴缸,美丽的有些虚幻。
实际上和角斗比起来,大规模的军团战实在是有些乏味,大多数时候大家只是互相射来射去,绝不会轻易突入对方阵地,又或者和对方缠斗在一起,除非敌方露出破绽或者缺口。此时太极龙的空中阵地还能保持队形,重装战士们顶在最高处高举着盾牌,狙击手隐蔽在后面发射技能,而刺客型战士则伺机而动,有时候他们负责处理想要突入的敌方天选者,有时候他们也会潜伏出去,试着攻击星门游离在远处的飞机。
眼下星门一直没有能冲破这道由肥皂泡组成的防线,但这蜂巢似的光泡防线却一直在缩小范围,并且还击也不像夜里那般犀利。
居高临下,在大海上航行着的舰队有些已经伤痕累累,还有冒着几缕浓烟的舰支,让人想起奄奄一息的野兽,它拖着残破的身体,露着嶙峋的白骨,在荒野中苟延残喘。而带头的那头巨兽虽然暂时完好无损,却受到了受伤的部族成员的拖累,没有办法尽力狂奔,只能拖拽着队伍疲惫而缓慢的向着荒原深处逃亡。
阳光明亮而耀眼,海风也暖融融的,却愈发的衬托出这一幕有种令人哀伤的美感。
亨利·斯宾塞·摩根屹立于一朵浮云之端,像是站立在船头,此刻他正低头俯瞰着被肥皂泡包裹着的太极龙舰队,像是正在瞄准猎物的枪手。
作战头盔里传来了约翰·克里斯·摩根有些惫懒的声音,“亨利,是时候结束了。官岛基地那边已经搜索到了太极龙舰队的信号,它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要像上次让白秀秀逃走一样,给陈康逃走的机会。”
“好的,叔叔。”听到约翰·克里斯·摩根的声音,亨利·斯宾塞·摩根鄙夷的低语:“您没有必要太担心,即使拥有乌洛波洛斯,太极龙也不过是一群黄皮猴子。猴子就是猴子,就算是神将,也不过是只胆怯的猴神。”
“猴子的比喻有点过分了,亨利,别太大意.....”约翰·克里斯·摩根轻佻的说,“绝望的野兽最危险。”
“我知道的,叔叔。我会给这头难以驯服野兽套上嘴套,如果它试图拒绝.....”亨利·斯宾塞·摩根在作战头盔里残忍的笑了一下,“......我会绞碎它那脆弱的脖子。”
“好运,亨利。”
亨利·斯宾塞·摩根等叔叔切断了通话,仔细观察了一下太极龙的阵地,便打开队伍频道,冷声说道:“oh~我的兄弟们,是时候结束狩猎了。擦干净你们的武器,踩住它们的脖子,将武器狠狠的捅进它们的胸膛。战士的荣耀,需要上等猎物的头颅......”他虚了一下眼睛,视线穿过流动着光晕的光盾阵地,看向了位居于最中央的003号航空母舰,舔了舔嘴唇说,“没有什么比神将......更美丽的头颅了......”
亨利·斯宾塞·摩根周身燃起了烈焰,他拖逸着火光,如若流星般带头向着蔚蓝大海上方漂浮着的气泡冲刺,接着在他身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跟随者,阵势如群星坠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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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th3 awak3n1ng》really slow motion)
海风发出锐利的呼号,将死亡的恶臭吹散。充气船在海面乘风破浪,飞快的掠过海面,激起水花四溅。白秀秀在粼粼的波光中她看见了一滩暗沉的油污,那片黑暗的油污就像是长在洁白皮肤上的痦子。一直跟随着她的那群海豚在波浪上翻腾了几下,发出了悦耳的叫声,然后远离她,也避开了那团巨大的油污。
她抽动鼻子,感觉腥咸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迟疑了一下,她也绕过了那滩油污,接着在漫长又孤独的行驶她零零散散的看到了一些漂浮在海面上的碎片。
“也许是有艘船被击沉了。”白秀秀心想,她冰冷的心为此又悬了起来,“这真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折磨.....”
充气船继续前进,风扬起了她的长发,她虚着眼睛在海面搜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她又看见了那群嬉闹着的海豚,它们唱着欢快的歌,将一个橘色的救生圈推来推去,她凝神望去,救生圈的上面刷着白色的“105”字样。
“105”那是晨督号驱逐舰的弦号。
白秀秀记得那支驱逐舰,不仅指挥官,舰上所有的士兵都是三号舰队中最年轻的一批,也是整个三号舰队最有朝气的一群年轻人。她见过晨督舰的指挥官,那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因为长得像流量明星,还专门剃了个光头。那个小伙子不仅聪明,篮球也打得很好,晨督舰的篮球队在他率领下还得过大区比赛的第一名。她记得他好像刚刚结婚没有多久,婚假都还没有结束,就响应了征召回了舰队。
他多少岁了?
他多少岁了?
他多少岁了?
白秀秀头疼欲裂,她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这支舰队的平均年龄还不到24岁。他们正是享受青春的时候,读书、玩游戏、看综艺,和女孩子逛逛街,然而他们的青春却在战火中戛然而止。
她又想起当她跃上预警机时,驾驶舱里那张同样年轻且惊恐的脸。她突然很不理解,为什么星门要驱动战争。
也许**真是需要死亡才能填平的沟壑。
悲哀的是,那些填平沟壑的血肉,总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
于是人类再次前赴后继。
脆弱和感性一闪而逝,就像是贴着她身体掠过的子弹。
她知道不能让这颗子弹击中心脏。悲伤和内疚如果不能成为动力,就会把人压垮。她不得不再一次想起成默。有些莫名其妙,那个孩子忽然就成为了她自省的支柱。她将情绪放低,开始用理智分析局势。如果说晨督号都被击沉的话,那就说明舰队不仅被发现了,还处在了极为危险的状况。这叫她有些后悔开始为了隐匿行踪,放过了那架预警机。
后悔转瞬即逝,太多负面的情感让她有些疲惫,此时愤怒和仇恨是抵御绝望最后的力量,因此她首先想到的是必须得做点什么弥补。闭上眼睛,深深的吐息,她催动充气船向着北方飞驰,全神贯注的捕捉着隐藏在风声中引擎啸叫。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半个多小时候之后,她再度聆听到了那熟悉的引擎轰鸣。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启动“时间裂隙”,抛下充气船和自己本体,循着声音向天空飞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泛起了怪异的感觉,也许是在水中开启过“时光裂隙”,那种深陷流沙,无从用力的难受感觉在心中挥之不去。这一秒她体验到了一种快乐,来自急速的快乐。这种快乐短促且强劲,就像是开车提速时,狠狠的踩下油门,重力将你狠狠的压在椅背上,景物在飞速倒退,眼睛开始捕捉不到详细的图景。
肾上腺素飙升,死亡在追逐你。
以前她在“时间裂隙”中高速前进时,周围的一切都是融化了油彩,抽象极了,但今天,一切都只是稍稍扭曲变形,就像是隔着一面不规则的玻璃。
白秀秀第一次于载体上感受到这种致命的快感,她的皮肤在战栗,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成默潜入了她的卧室,将她铐在了床头。她想起了他冰冷中带着羞涩的视线,想起了旋转着冰块的金汤力,想起了房间里的留声机吱吱呀呀的播放着的爵士乐。然后极速带来了死亡的恐惧.......她脑子里又泛起了孔黎的面孔,以及她死前说得那些话,想起那个孤零零飘荡在海上的“105”救生圈,口鼻之间萦绕着的尸体臭气再次冲进鼻腔,挥之不去。残留在记忆中的影像随之而来涌入眼眶。
浮肿的尸体。
眼泪。
声嘶力竭的恳求她不要死。
思维在窒息的腐烂中变得混乱。
她舔了舔嘴唇,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喝金汤力呢?因为任何时候点一杯金汤力都会显得得体。
战争叫再得体的人也无法得体。
还有,鸡尾酒最令她着迷的地方在于它的千变万化千差万别,不像其他的酒,茅台就是茅台的口感,路易十三就是路易十三的口感。鸡尾酒不一样,都是金汤力,冰块、杯子、青瓜都能够影响酒的口感,而想要遇到一杯自己喜欢的金汤力,需要机缘。
现在她想回到家乡,想喝一杯金汤力,想要大醉一场,想要一个嘈杂的地方,想要能够大哭一场。
........
“教官,你说我们的名字会不会被记住呢?”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
引擎声轰鸣越来越近,回忆越来越远。
白秀秀重新坚硬了起来,她感觉到了体内澎湃的力量,她就像是一把被痛苦磨快了的刀,她感觉到自己了变成了最锋利的,最无情的杀戮工具。
“我要活着,我要回去,我要把他们的故事说出去.......他们不该被忘记,不能被忘记.....”
她美丽的皮囊之下藏着恐怖的复仇之心,可她的心中又充满了悲悯。
在悄无声息中穿越云层,在夺目的太阳之下,那架望楼如此清晰。相比以前她在“时光裂隙”中高速移动时只能看见氤氲扭曲的影像,如今她竟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像是隔着一面玻璃。她决心尝试一下在“时间裂隙”中释放技能,以前她从来没有成功过。
今天,她突然有了信心。
她催动引擎,将速度推至极限,向着太阳的方向。
阳光刺眼极了。
十多秒之后的爆炸也刺眼极了。
从“时间裂隙”中突然爆出来的“中子之光”像是坍缩的光,瞬间就将那架巨大的望楼吞噬掉无影无踪。
爆炸、碎片、火焰什么都没有。
就像它从来不曾存在过。
就像她从来没有来过。
但是,她来过。
他们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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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康端坐于战斗指挥室中,即便是全封闭的合金空间,也能听到外面的爆炸声隆隆作响。
显示屏上显示着舰外各个角度的状况,两方从保持阵型的不断拉扯,变成了短兵相接的接触战。星门和太极龙的天选者们在蔚蓝的海与天之间绞杀在一起,技能在天空纵横交错,人影重重,火光漫天,时不时海面还会有冲天的浪花翻涌,如同喷泉。燃着火光的舰船一边在海面疾驰,一边发射出反载体导弹,一颗又一颗白色的导弹喷射着火光间杂在各种技能中间,战斗场面蔚为壮观。
可即便有舰队的帮助,太极龙的天选者们还是处在了下风,原本硕大的半球肥皂泡,被疯狂的压缩,战斗越来越接近正在海面上行驶的舰船。如果不是舰队拼死在给太极龙的天选者进行火力支援,如果不是对方舰队的距离还远,无法对太极龙舰队进行打击,也许阵地早就崩溃了,而这场战斗也早就结束了。
残酷的是,阵地崩溃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还没有能联络上四号舰队吗?”陈康沉声问。
通讯兵用尽全力的大声的回答:“报告!还没有!但我在努力!”
陈康笑了起来,随即不带任何情绪的说:“继续。”
显示屏上的战斗也在继续,各支战舰上都有火光在闪烁,炮塔在疯狂旋转,粗大的金色子弹壳掉在舰艇上,再滚入大海,针对载体的刑天ai制导导弹从蜂巢发射器中拉着白烟向着空中的身着星门战斗服的肥皂泡狂飙突进,然后不是击中目标变成一团璀璨的火光,就是被目标击中变成一团璀璨的火光。在作战室里,这一切都是无声的,但激烈程度丝毫都不会受到影响,他们每个人的心脏都在跟随这爆炸在摇晃。
dna光柱一道又一道的腾空而起,时时刻刻都有载体在死亡,但却未见参与战斗的载体有减少过。
“他们怎么支援的这么快?难道星门的舰队这么快就追上我们了?”李源凯不可思议的问。
“据说‘星门’掌握了设立载体复活点的设备......”陈康低声说。
李源凯的心沉了下去,脸黑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那他们设置复活点的应该是架飞机,也许就是在某架预警机上.....如今,无论是和四号舰队建立联系,还是破坏星门的复活点都得打掉他们的预警机,我们必须得主动点,这样被动的防御下去,迟早......”他深吸了一口气,“迟早会完蛋......”
“先不说能不能突围,我们能派谁去?能派多少人去?派少了也许连星门的预警机都碰不到,派多了......下一秒阵地就会崩溃......”陈康冷淡的说,“这是个无解的解。”
“那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李源凯狠狠的锤了下大腿,“至少还能把剩下的战机给派出去!”
战斗指挥室里的人都被从未大声说话过的李源凯这一声吓到了,与各个战斗单位沟通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这种情况下,战机能起飞吗?”陈康闭上眼睛,如坐禅的老僧,“大家沉下心来等,战斗瞬息万变,我们必须等一个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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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左庸在三维地图上只能看见属于己方的光点被越挤压越紧,而外围已经满满全是星门的红色光点。此时远程狙击手们已经退到了舰船附近,再往后退,就会把战火引到舰船之上。
“我们需要支援!”张左庸在作战头盔里大喊道。
“除了刚刚轮换的人,已经没有人能再派给你啦!”
频道里传来了李源凯冷冷的回复。
“敌人实在太多了,我方载体的回复速度实在跟不上了!这仗没法打!”
李源凯怒道:“没法打也也要打!”他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坚持住。你们必须坚持住。这是命令。”
李源凯的声音像是冰冷的铁石,砸在张左庸的脑袋上,令他脑袋嗡嗡作响。战局在恶化,对方顶着己方火力,已经强行冲破了第一道由重装战士的防线。看到穿着黑色作战盔甲的亨利·斯宾塞·摩根在大杀四方,在混战中转眼就击杀了一个同僚,想起自己就是被他偷袭秒杀,愤怒、痛苦、屈辱各种各样的感觉像是汽油,在他的胸腔里疯狂的燃烧。
张左庸清楚自己不是亨利·斯宾塞·摩根的对手,但他必须得上。
“已经退无可退了.......”他咬了咬牙低声说,“方彦升,我命令你必须想办法控住住他们最强的那个点亨利·斯宾塞·摩根两秒钟,你想办法,由我来给他致命一击。”
“可是!张篰长,如果你用大范围攻击技能的话,我们的阵地也会受到影响!”
“受到影响也得杀!不杀一次这狗日的,他迟早会把阵地拖垮!”
“明白了......那我找两个经验值还多点的兄弟......”
片刻之后,张左庸看见方彦升带着严良佐和章利达直扑亨利·斯宾塞·摩根。他在击杀了对方的一个载体之后,快速的落入到己方第二道重装战士和刺客混编的防线处。天选者的大规模会战并不是一拥而上乱打,在有限的空间内,人太少和人太多都只会产生负面效应。
并且大范围攻击技能也必须看准时间在有限的条件下才能使用。因为越是强力的技能就越吃熟练度和蓄力时间,1v1角斗时,当你让敌方进入无法反击的状态,就能够有条件使用大范围攻击技能。可在大规模会战中,不会有人给你机会,发现你在蓄力就会毫不留情的击杀你。
另外大范围攻击技能威力过大,还不分敌我。混战之中,尤其需要谨慎,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哪一方的损失更大。
张左庸并不想使用大范围攻击技能,可他此刻已经别无选择。
拖下去是死。
“拼了。”
现在搏一把,说不定还能有反攻的机会。
在两千米多米的高空中,第一道防线战局十分混乱,太极龙的重装战士和星门的人在缠斗,远程攻击一时之间变成了和风细雨。但局势却凶险万分,时不时就有彩色的螺旋在天空中升起,像是在白云之下构建了一道断断续续的彩虹。
混乱也是最好的掩护,三三战法也是太极龙针对天选者高手最佳的战法,看见方彦升、严良佐、章利达已经和亨利·斯宾塞·摩根纠缠在一起,张左庸缓慢的拉近自己与亨利·斯宾塞·摩根的距离,直到进入瞬移的范围。
张左庸通知了所有人注意防御大范围爆炸,然后暗中开始蓄力,他等待着方彦升他们创造一个禁锢住亨利·斯宾塞·摩根的瞬间。
磅礴的力量在积蓄,可方彦升、严良佐还没有找到机会,他感觉胸腔里的反应堆快要爆炸了,机体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m,你们tm的在干什么?就算三个一起死,也得给我把那家伙给禁锢住了......”
方彦升艰难的回复了句“是”,转眼他就发了狂似的展开攻击,装作要用自爆的方式给予亨利·斯宾塞·摩根损伤,这个破绽实在卖的太真实了,他以自己作为诱饵,在对方用手打穿他的胸膛时,和严良佐、章利达一起释放了“电磁牢笼”,将亨利·斯宾塞·摩根禁锢在了中央。
张左庸抓住机会,毫不犹豫的“瞬移”到了亨利·斯宾塞·摩根的身后,高喊道:“真理:原子裂变!”
空气中燃起了一连串暗红色的光芒,像是太阳上爆发出一连串黑色的耀斑。一枚又一枚比汽车还要大的耀斑发出了数不清的尖刺红光,像是看视的红色球形电波,这些熔岩般的红球连成了一片,将舰队上方的天空全都遮蔽住了。云层蒸发,狂风卷积,气流漫卷,就连海面上的舰船都受到了波及,在无风无浪的情况下剧烈的摇晃着,而无论是星门还是太极龙的人都被迫向着四面八方撤退。
“中了。”
张左庸心中的喜悦还没有能持续几秒,就看到爆炸的正中央只有三道dna光柱,而亨利·斯宾塞·摩根却屹立其中,他的作战头盔已经坏掉了,头顶的金发被烧掉了一半,附着一层金属甲胄的身体却安然无恙,那银色的金属甲胄中间雕刻着一个巨大的独眼,看上去盔甲的质地并不坚硬,在焚天的火焰中仿佛在闪闪流动。
亨利·斯宾塞·摩根低头看着张左庸冷笑,那像是活物的独眼也仿佛在笑,“‘库克罗普斯’......”
“说什么屁话?”张左庸的手都在颤抖,语气却强硬无比。
“这具神器的名字叫做‘库克罗普斯’。”亨利·斯宾塞·摩根抬起右手,被炸毁的右手从银色的护臂里长了出来,他骄傲的冷笑,“真是没见识的黄皮猴子!你们太极龙也就能玩玩半机械人这种垃圾玩意.....”
亨利·斯宾塞·摩根“瞬移”到张左庸的面前,一拳狠狠的砸向他的作战头盔,瞬移还没有cd的张左庸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抬手拦住了这一拳,自己却像是陨石般朝着海面坠落。他看见第一排的重装战士正在将阵地收拢,可已经来不及了,亨利·斯宾塞·摩根和星门的载体须臾间就打开了第二道防线,位于第三道防线的远程狙击手们已经暴露在了他们的攻击之中。
顷刻之间多如牛毛般的导弹正在向着像是雨点般向着太极龙洞口的阵地中袭来,跟随在导弹背后还跟着蚊群般的无人攻击机,导弹还没有到,无人机上的机枪就开始向着他们倾泻火力,乱七八糟的声音惊天动地。
本来还能坚持一会的阵地,立时被冲散,只能被迫进入乱战,就像敌军已经突破了城市外围坚固的防御,进入了巷战。太极龙的舰队已经顾不得协助他们了,舰炮正在疯狂的向着瞄准航母的导弹射击,近处的空中全是一团又一团的爆炸。飞掠进来的无人机在肆无忌惮的喷出火舌,朝着舰艇射击,数以万计的子弹瞬间就将一艘护卫舰打的满身都是弹痕。只是短短的刹那,舰岛正面的防弹玻璃就被炸成了粉末。
“先消灭无人机!”在即将落海之时,他堪堪停住身形的张左庸大喊一声,他祭出光枪,闪电般的将一架从他身侧飞掠过去的无人机劈成两瓣,那架比小舟还要大的无人机依旧喷吐着耀眼的火舌,扎入了大海。
这些无人机虽然威胁不到天选者,但放任它们连绵不绝的进入防御内圈.....很快就会将舰队拖入深渊......
舰队如果丧失动力,那么他们也不过是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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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8日。
距离2025年还有差不多3天。
无论是最东方的大陆,还是最西方的大陆,无论是最发达的大都会,还是饱受战乱的小城镇,都沉浸在元旦即将到来的喜悦中。
在东方,电视台在播放《长xx》。
在西方,电视台在播放脱口秀。
世界安宁,学生们在明亮的教室里朗读课文。白领们在鳞次栉比的大厦间伏案。街道上车水马龙,骑着电动车的快递小哥疾驰而过。网红店铺门口依旧排着长队。高耸的建筑工地上工人们挥汗如雨。老旧的居民楼里响着不可调和的吵闹声,不多时,就有警车到达,开始调节为琐碎小事争执不休的邻里。网络上人们分享着平安喜乐又或者伤心无奈的每一个瞬间。
没有人知道太平洋正在发生的战事,在那片广袤的海洋上正发生着自一九五零之后,最残酷的短兵相接。
世间的一切似乎都是彩色的。
可在某些目光无法跟随网络抵达的地方。
它是白色的。
它是黑色的。
它是血色的。
第一八二章 诸神的黄昏(6)
(bgm——《th3 awak3n1ng》really slow motion,同上一章)
2024年12月28日,京城时间,下午4时。
太极龙总部。
往日人来人往繁忙极了的基地,此时却行人寥寥,显得比平时安静许多。与外面的寂静不一样,太极龙作战总指挥部却喧闹极了,在显示着太平洋上战略状况的全息地图周围,太极龙的智囊们正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看那架势真是恨不得脱掉制服打上一架。
“我不知道还在等什么?等三号舰队全军覆没吗?现在必须对官岛基地展开进攻,解放四号舰队!要不然三号舰队孤舰一支怎么在太平洋上怎么逃避星门两支舰队的追杀?”
“现在默认战斗局限在里世界,攻击官岛那意义完全不一样了。近在咫尺的横虚赫和新洲基地要不要打?天竺迦絺吉夜还在西南虎视眈眈,我们要不要和三个甚至四个组织同时开战?”
“当年十五个组织都干过,现在这么瞻前顾后,这仗怎么打?”
“我就问你,当年和现在情况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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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继礼对周围的争执听而不闻,举着廉价的大前门,在淡淡的烟雾中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全息地图,仿佛能够看到在那一片广袤大洋上正在发生的战事。
烟雾涌入鼻腔,闻着那大前门熟悉的梅子味道,他又想起了谢广令,两个人都是在西南地区的那场战斗中染上的烟瘾,那个时候能抽到最好的烟就是大前门了,三毛二分一包,有一包那玩意比什么吃的都好使。后来回京城也试过别的烟,但一抽就吐,奇怪的是抽大前门就不吐,很神奇。谢广令也是一样。虽然说谢广令有些刚愎自用,却是值得信任的将领。可惜的是四年前在欧罗巴的那场大战,太极龙损失了太多的精锐,以至于战力受损严重,却不得不打更硬的仗。这又不得不提到陈少华.......发现脑子里负面思绪堆积过多,他马上停止了思考,将注意力转回到地图之上。
在争吵声中白宁挥了下手大声说道:“我们的卫星查到了星门福特号的位置,距离三号舰队大约七百公里的地方,但还没有查到尼米兹的位置,估计应该在夏维夷方向距三号舰队一千二百公里的位置,和福特号互为犄角.....”
随着白宁的叙述全息地图上跳出了两支舰队大致的位置和兵力。
“你觉得他们只有两支舰队布置在附近?”谢继礼问。
“欧宇的舰队很远,神风的舰队也是在第二防御线附近巡弋,主战场上目前只发现星门的两支舰队。如果他们只是想要消灭三号舰队的话,有关岛基地和夏维夷基地的支援,绰绰有余。”白宁反问道,“您觉得他们不止是两支舰队布置在西太平洋海域?”
谢继礼注视着全息地图上的两支舰队,沉思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不觉得他们的双航母编队距离的太远了吗?”
智囊们议论了起来,普遍认为星门肯定还有舰队,但应该是盯防在伊甸园附近。
白宁凝视着全息地图,沉声说:“现在不管星门有多少舰队在太平洋,当务之急是我们应该如何援救三号舰队,能救下来,这仗还有得打,没救下来,能守住南方海域就算没有输太多.....”
一众人停止了争吵,无言叹息,全都忧心忡忡的盯着全息地图,看着四号舰队在预定路线上龟速移动。
“不能犹豫了,必须攻击官岛。”有人说,“必须解放四号舰队和一号舰队,要不然我们只能越来越被动。”
这一次没有人反驳。
谢继礼夹着大前门在全息地图边来回踱步,隔了好一会他才表情严峻的说:“你们觉得他们一直放任三号舰队逃窜是为了什么?二号舰队他们说打了就打了,难道说三号舰队上的陈康诱惑力还不够?别说是为了谈判,把三号舰队一起端了,星门更好谈。除非三号舰队还满足不了约翰·克里斯·摩根的胃口.....”他走到全息地图边,在南方海域画了个圈,“约翰·克里斯·摩根一只眼睛盯着三号舰队,另外一支眼睛盯着我们的南方海域基地。如果说我们倾巢出动攻击官岛基地,那么约翰·克里斯·摩根一定会放弃攻击三号舰队,杀个回马枪,和躲藏在身后的舰队直扑南方海域,打我们一个声东击西。换成尼米兹继续追击三号舰队,这样太平洋战役就将变成南方海域战役,他们可以理直气壮拔掉我们的南方海域好不容易才攒下的基地......”
“关键是星门在太平洋上藏了几支舰队。”白宁说,“太平洋区域禁航以后,我们连一点情报都获取不到。”
“是啊!几支舰队?”谢继礼抽了口烟,“要我猜,如果他们想要的是南方海域,那就最少六到七支......这还不包括欧宇和神风的....”
众人沉默,如果星门真在太平洋囤积了六支甚至七支舰队,那将具备巨大的兵力优势,确实有多种选择。
白宁迟疑了一下说:“进入南方海域,也进入了我们火力覆盖范围,他们不怕有去无回吗?”
谢继礼低声说:“盎格鲁撒克逊帝国唯一不可让步的就是海洋权利。因为制海权才是星门独霸全球的基础,所以海洋权利就显得格外重要,超过了其真正的重要性。封锁权和搜索中立国船舶的权利被认为是终结拿破仑霸权的主要因素,而卡斯尔雷在写给红狮驻恩诺思特使卡斯卡特的信中只是陈述了红狮政策的常理:‘红狮帝国或许可能被赶出某场欧宇会议,但不可能放弃自身独特的海洋权利,若大陆国家明白它们自身利益就不会冒此风险。’”他坚定的说,“我们要按照他们的思维来思考问题,对他们来说,只要能打掉南方海域的太极龙基地,再大的代价也值得付出。”
偌大的作战总指挥部鸦雀无声,如同冰窖。每个人都知道这种情况下几乎就是死局,没有一丝赢得希望。
“您的意思是我们不能主动攻击官岛?”
谢继礼盯着地图点头。
白宁叹息了一声说:“那三号舰队怎么救?”
谢继礼将已经烧到烟屁股的大前门塞进了烟灰缸,“你们的误区是只从军事角度考虑问题,不要钻进一定要救三号舰队的思维中出不来.....”想到成默已经到达了皇帝海山,他从容了一些,“我们应该站在更高的位置去看这局棋,得想办法把这死局的棋给盘活。”
“放弃三号舰队??”白宁蹙着眉头说,“可陈康神将还在上面啊!要是三号舰队完了,局势很可能就此糜烂。”
谢继礼沉默了一瞬,有关成默那边的消息,他暂时不想透露给任何人,于是他斩钉截铁的说:“他们只能靠自己!他们必须靠自己!”他的目光落在皇帝海山的位置,轻轻的说,“我们要相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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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8日,下午5时许。
太极龙三号舰队还没有能抵达皇帝海山的边缘就已经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天空中激光和子弹火链组成了一张凌乱的网,无人机和载体像是乱舞的蝙蝠。还剩下的十三艘舰船像是被吸血蝙蝠袭击的野牛群,它们在茫茫草原上逃窜。只是这牛群显得有些精疲力竭,姿态尽显颓然,而混乱的吸血蝙蝠们却越来越密集,快要布满天空。
阳光已斜,血与火在蔚蓝之上流淌。
“不能在等了!院长!”李源凯看到又一艘护卫舰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燃起了熊熊大火,悲哀的说,“不会在有转机了!”
陈康睁开了眼睛,他注视着屏幕,沉默了须臾,刚想要说话,就听见通讯兵大喊道:“我们......我们收到了......四号舰队发来的讯号.......”
作战指挥室里发出了喜悦的惊呼。
陈康稍稍松了口气,佯装淡定的说:“念!”
“我方.....我方目前以抵达西北太平洋,坐标东经172.181,北纬33.882,但遭遇敌方攻击,预计抵达皇帝海山的时间在京城时间......京城时间晚间十时左右......”顿了一下,一直中气十足的通讯员寸头丧气的说,“还有总部的急令,无法给予更多的支援,令陈康神将谨慎出战,我部一切以保存战力为主,务必坚持到皇帝海山.......”
“晚上十一点?晚上十一点?”李源凯怒道,“晚上十一点黄花菜都凉了!”
陈康深深吸了一口气,“至少现在有个确切的时间了。还有六个小时......”
李源凯沉重的说:“可我们现在根本抗不到晚上十一点啊!还能不能到达皇帝海山都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屏幕上又爆发出一阵亮光,满头金发一身银光的亨利·斯宾塞·摩根突破了重围,进入了三号舰队的内圈,除了还有最后一道防御的三号航母,其他所有的舰船都在攻击范围之内。
张左庸追了上来,却连亨利·斯宾塞·摩根的尾巴都没有摸到。
银光闪过,亨利·斯宾塞·摩根已经停滞在距离他最近的羊城号的舰岛面前,高清屏幕将一切呈现得清晰极了。被打的全是窟窿的红色旗帜,铁灰色的舰岛上火控雷达和相控阵雷达模块,一排装着防弹玻璃的观察窗,以及浮在观察窗前的亨利·斯宾塞·摩根,他的金发在海风中飘扬,嘴角勾起了一抹愉快的笑容,在他的对面是毫无惧色的羊城号大副和水手。
亨利·斯宾塞·摩根观察了十多秒,没有看见令他愉悦的恐惧,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于是他抬手,射出了遮蔽了夕阳的惨白光柱。
战斗指挥室的人们全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有陈康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道光芒膨胀,收缩,洞穿了试图用自己挡住死光的太极龙重装战士,接着洞穿了舰岛,接着整艘船剧烈的摇晃了几下,顿时哑了火。
李源凯痛表情苦了一霎,就转头看向了陈康神将,“院长,您还不出手吗?你还不出手,也许我们真坚持不住了......”
陈康比李源凯更清楚这一点,可他也更清楚自己只要动手,那么卑鄙无耻的星门肯定会指责他破坏《圆桌协议》,然后肆无忌惮将神将投入战场,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的被动。更何况本身他的实力也比不上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在没有进入太极龙控制的范围之前,轻举妄动,只会带来更快的覆灭。他现在必须得压抑住这种冲动,能够不出手,就绝不能出手。
“再等等。”陈康冷声说。
李源凯咬了咬牙,低声说:“我们现在有了四号舰队的坐标,可以把战机派出去了。”他顿了一下,“等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陈康缄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屏幕上,羊城号正有不怕死的士兵向着满是烧焦骷髅的驾驶室增援,他们不顾一切的握住滚烫的船舵和操纵杆,让偏离了航向的船只回正,可就在几个呼吸间,又是一发白光灌了进来,烧焦的尸体烟雾白茫茫的从破碎的窗户里飘了出来。
太极龙的天选者们不要命的扑了上来,亨利·斯宾塞·摩根在战圈内辗转腾挪,用尽了技巧和花招戏耍太极龙的天选者,他们不断的合围,试图歼灭或者将他困住,却力有未逮。他始终有余力向着一波又一波前赴后继试图控制羊城号的士兵发射致命的白光,就像是在玩一个愚蠢的塔防游戏。
终于,又有星门的天选者和无人机突入了内圈,一发炸弹丢在已经伤痕累累的羊城号上,这艘牺牲了无数人护卫舰,还是没有逃过劫难燃起了熊熊火光,于是它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刚刚还奋力还击的舰炮也偃旗息鼓。
一切都如同自己所料,亨利·斯宾塞·摩根心想战斗应该快要结束了,太极龙的天选者们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还没有载体能够增援上来,说明他们已经投入了所有的后备力量。只要把航母周围的舰支一支一支消灭,三号航母和陈康神将不过就是瓮中之鳖。
“伙计们!加把劲!也许我们能赶上晚餐。”亨利·斯宾塞·摩根在通讯频道里大喊,得到了懒散的回应后,他低头看了眼如同漂流灯般的羊城号,却看到令人震撼的一幕。
那些穿着单薄衣物的太极龙战士竟然没有逃跑,子弹和技能在海风中朝着他们漫卷,他们穿着件防弹衣,就拿着灭火器和消防笼头竟然试图灭掉熊熊的火焰,要知道舰支一旦烧起来就算能扑灭大火,很可能也会丧失动力,再说万一烧到了弹药库或者油库,就会直接爆炸。这个时候还不逃命,迟一点想要逃都逃不掉了。可那些士兵像是疯了一样在灭火,没有一个人跳海,甚至还有人试图重新进入燃烧着的舰岛,想要启动什么设备。
亨利·斯宾塞·摩根亲眼看见一溜子弹将一个太极龙战士打成了筛子,血花四溅,接着又一个跟了上来,捡起消防栓继续灭火........
片刻之后,羊城号上已经停止射击的舰炮又重新转动了起来,猛烈的火光点燃了焚烧一切的晚霞。
亨利·斯宾塞·摩根放眼望去,已经有三艘太极龙的舰支陷入这种状况,可没有一艘舰支放弃,完全在用血肉之躯在驱动战舰。不仅如此,远处的三号航母上,太极龙战机正一架接着一架顶着炮火和技能在起飞。就在他观察的瞬间,就有一架fc35在刚刚弹出航母的时候,被击成了庆典中的盛大礼花。但下一架丝毫没有犹豫,冲过了漫天的火光,急速拉升。
腥咸的海风吹过来,他甚至能闻到浓浓的肉烤糊的焦香味道,想起昨天吃的烧烤,他抽动了一下嘴角,想起了叔叔告诫过他的话“绝境的野兽最危险”,他打开指挥联络频道,冷冰冰的说道:“通知福特号,再派两队战机和两队天选者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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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起飞?”
“现在怎么起飞?”
“不要说密密麻麻的子弹和技能了,起飞航道都没有清出来,我们怎么起飞?那不是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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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航空团的飞行员们在机库中面面相觑。舷侧升降机已经缓缓打开,硝烟跟随着海风一拥而入,冲淡了机油味。爆炸声、引擎的轰鸣,以及子弹发射的声音陡然间大了起来,地勤工作人员们却充耳不闻,仿佛不清楚外面凶险的战况,每个人都在旁若无人的工作,呐喊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是命令。”航空团指挥官袁时龙的声音有些干哑,“我只能很难,但任务必须完成。我会请太极龙战队的人帮忙清空起飞航道。”他微笑了一下,“我先给大家打个样。”
说着袁时龙转身向着自己心爱的座机走了过去,背后响起了脚步声,他回头就看见团里的金盔飞行员刘同追了上来,他的脸上和所有人一样苍白,只是可能因为面相成熟,稍显得镇定一些。对了,刘同的老乡他的好哥们邵一凡就在昨天,好像......是今天牺牲了。一整支船都没有活一个人。感觉好遥远.......
“让我先。”刘同低声说。
“刘同......”
“论飞行技术,你比不过我,让我先!”刘同说,“再说了,那有指挥官先上的?万一你挂了,那对士气的打击多大?”
“艹!你别咒我,我还想......我还想......”袁时龙泄了气,轻声说,“别一起飞就死,好歹拖一两个下水。”
刘同笑了一下,笑得很难看,他和袁时龙握了下手,大步的向着自己的座机走去。
很快刘同的351号就被移动了舷侧升降机,他爬上了飞机,戴好了头盔。
此时,斜阳晚照中的西北太平洋,远近皆是一片火红。这红色在燃烧,仿佛钢铁铸就的舰船都是滚烫的,原本应该凉爽的晚上显得灼热异常,四面八方都是火雨,场景犹如末日。其他舰船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攻击,面貌惨不忍睹。穿着飞行服的刘同感觉浑身滚烫,手掌上全是汗水。他微颤着身体在地面引导员手势的引导下,缓缓地滑到起飞区。
“351号飞机准备起飞。”
“351号飞机准备起飞。”
“351号飞机准备起飞。”
广播声穿过了连串的爆炸声和机枪声,像是出征的号角。对正、抵住止动轮挡、升起偏流板、检查油量.......舰载机飞行需要舰、机充分配合,仅一个架次的起飞训练,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就需要完成65个流程,每一个流程都容不得一丝差错。他已经完成过无数次这些流程,在这艘他引以为豪的航母上成功起降过一千多次。
他是王牌飞行员。
他不应该感到害怕,可眼前射线不仅凌乱还密密麻麻,无人机在空中乱窜,射出镰刀般的红色子弹线。导弹和技能在海面绽放,水柱冲天而起,而这些水花还没有能落回大海,就在燃烧着的战舰上蒸发。
刘同心惊肉跳,他知道很大概率这是他最后一次起飞。
可在地勤人员挥舞手势时,他还是下意识的开始加油、加速......发动机的轰鸣声超过了爆炸声,他的头靠向了座椅后枕。心脏也在轰鸣声中加速到了极致,他闭了下眼睛,抬起右手行礼,示意起飞助理可以起飞。
“砰!”止动轮挡迅即放下,飞机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迅速在电磁弹射帮助下冲出了飞行甲板,发动机功率在几秒间达到最大,推动着战机向着遍地死亡的战场飞驰。
这一秒,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眼前五光十色,闪耀着夕照的太极龙天选者正在为他护航,但他清楚速度升空才是最大的保障。他打开加力,猛拉操纵杆,fc31的两台太行引擎爆发出更为强劲的推力,如一条仰起的眼镜蛇直刺斜上方的天空。很快头盔里就识别出了密密麻麻的星门天选者,并且发出了警示声,观察到有星门天选者从右后方向他快速逼近,他灵魂出窍,直冒冷汗,千钧一发的关头,刻苦的训练起了作用,他的意识还没有决定之前,身体就操纵战机做出了紧急规避动作。机身急速扭转,做出了匪夷所思的向上s形机动飞行,在千钧一发之际和敌方拉开了一点距离,并且与一道差点捅穿他机翼的粗大激光擦肩而过。
他正庆幸之际规避掉了伤害,暂时的安全了。就看见标号“301”的战机在空中解体,“301”是袁时龙的座机。一道激光将它直接劈成两截,在袁时龙弹射出来的瞬间,又是一道激光跟上,战机发生了爆炸,弹出来的袁时龙直接变成了一道火光,奇迹的是袁时龙的伞竟然在空中打开了。红白色的降落伞吊着一团火焰,慢悠悠的在四散如烟花的零件中下坠,像是孔明灯。
刘同失神了一瞬,他想也许不和袁时龙交换顺序,袁时龙就不会死。
转念他又觉得无关紧要了。
反正迟早的事。
只要能把袁时龙的那份战绩一起完成,他愿意付出生命为代价。
如果这辈子的不够,下辈子的也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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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金号也烧起来了,有没有人能去管一管?”张左庸在切换到与指挥中心联络的通讯频道,大吼道,“指挥中心,还在等个jiba!把所有人都派出来。”
这一次通讯频道里响起的不是李源凯的声音,而是陈康神将的声音,他沉声说道:“李源凯自己都已经上了。”
张左庸愣了一下,苦笑着问:“院长,您的意思是连轮换的都已经全上了?”
“是的。”陈康神将回答道,“再过三个小时,绝大多数战斗人员的载体都会进入冷却状态。”
“报告!西南方向检测到大量的天选者。”
张左庸沉默了下去,想到他们还有压箱底的牌,他又淡定了一些,苦笑着说道:“最后可能还是需要您出战。”
陈康神将冷冷的说道:“我不会,也不能出手。”
张左庸知道陈康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却尤其叫人绝望。他抬眼看了看战斗头盔上的显示,他的载体剩余时间还剩下三十七分钟。他不知道这三十七分钟过后,有多少人和他一样只能返回本体,不过好像已经影响不了战局了,星门的增援再次到达之时,就是他们走向毁灭的倒计时。
如今每一艘战舰都是他们的阵地,当航母周围所有的阵地的失守,那么三号舰队唯一的选择就是沉尸大海。
残酷的是不过是短短的一天时,战争的血肉磨盘就碾碎了千百个鲜活的生命,顽强的羊城号,此时已经不是火舰,而是血舰。已经被熏黑的羊城号虽然已经落到了舰队的最后方,却还能顽强的游动,虽然大部分主武器都不能利用计算机操控了,但还可以手动。穿着单薄防弹衣的水兵们在横满尸体和血水的甲板上对星门的天选者进行反击。
这艘冥顽不灵的护卫舰让原本士气高涨,以为马上就能回去的星门天选者们头疼不已。投入太多兵力似乎不值得,它迟早都会完蛋。不消灭它,仿佛就像是饭桌上始终有只苍蝇在嗡嗡作响。
休息了好一会,重新回到战场的亨利·斯宾塞·摩根恼火万分,他决定亲手结束这艘护卫舰的生命。他感觉到了羊城号似乎成为了一个堡垒,一面旗帜,只要它还坚持着,其他人就觉得局势还没有到糟糕的地步。
因此亨利·斯宾塞·摩根决定用极其血腥、极其残酷、极其刺激的手段,以此来瓦解太极龙那令人厌烦的斗志。
在又将一个太极龙战士击杀成dna螺旋之后,亨利·斯宾塞·摩根转身向着缀在舰队尾部的羊城号扑了过去,在化作一道银光跳到舰炮边的瞬间,他甩手,就用手掌削掉了一个战士的脑袋,然后像是抓着篮球一样,抓着死去战士的头,慢慢的向着舰岛的方向走,死不瞑目的头颅还在滴着血,尸横遍野的甲板上有些单兵作战的战士举着枪,有些三人一组的战士正在发射针对载体的“风伯追踪导弹”。
发现了异状的战士转身朝着亨利·斯宾塞·摩根射击,然而打在银色的盔甲上却连一个疤痕都没有留下来。而射向亨利·斯宾塞·摩根脑袋的金色的子弹却像是射在了虚影中,径直了穿过了他的脑袋,一秒都没有停留,就消失在海风中。
“血肉之躯可能抵挡得住钢铁洪流?”
亨利·斯宾塞·摩根用怪腔怪调的中文低声吟诵,这声音岁不高,却能扩散到四面八方,叫每一个都听得清清楚楚。
回应亨利·斯宾塞·摩根的只有四面八方扫射而来子弹。他冷笑着闪过长长的火链,闪电般走到了甲板的中间,将手中的头颅砸在前方太极龙战士的脸上,顿时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就溅了一地一身。枪声更响了,却无法阻拦亨利·斯宾塞·摩根在甲板上信步游走,他如同杀神般制造着一起又一起血淋淋的惨案。每砍掉一个人的头颅,他就问一句,“血肉之躯可能抵挡得住钢铁洪流?”
有太极龙战士看到了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幕,赶来支援,无奈实力的差距有点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杀戮。
任由这残忍的话语继续在嘈杂的战场上回响,每一声“血肉之躯可能拦住大海的狂澜?”都敲打在太极龙战士们的心脏上,锥心刺骨的疼痛。
羊城号二副贺正基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抱住亨利·斯宾塞·摩根引爆了挂满一身的手雷,猛烈的爆炸在甲板上鸣响,血、肉、火焰冲天而起,却只换来了亨利·斯宾塞·摩根轻蔑的一笑。
亨利·斯宾塞·摩根飞上了天线顶端,他仰着狭长的脸,凝视着三号航母的方向,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微笑着用中文大声喊道:“陈康神将,坚持毫无意义,迟点投降比早点投降要承受更多的痛苦。何必要消耗这些可怜士兵的性命呢?您的侄子陈少华也委托过我,邀请您去尼米兹上做客,等着与您欢度元旦......”
这话语如同雷暴般的巨响,震得偌大的太平洋都凝滞了一瞬。
“您放心!只要您选择正义,神将之位,依旧还是你们陈家的。这时我们星门的承诺。”
就在这时候,亨利·斯宾塞·摩根背后的空气中有无声的波纹闪动,如同涟漪。下一秒,白色的光芒从涟漪中爆了出来,将亨利·斯宾塞·摩根完全吞噬。
火山喷发般的夕阳烟波中,出现了一个高挑美丽的身影。
在亨利··斯宾塞·摩根化作dna螺旋的时刻,他听见有人说:
“血肉之躯当然抵挡得住钢铁洪流。七十五年前,我们曾经做到过,现在.....我们依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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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8日,京城时间,下午6时。
十一艘老旧的前恩诺思潜艇即将潜航到皇帝海山的尽头,成默坐在逼仄的舱室里盯着世界地图,脑海里幻想出了各个舰队的位置,就像是下棋一样,这太平洋是一个棋盘,成默面对的是为未可知的对手,更可怕的是他还有更多的棋子。
面对这样的对手,疯狂只有两种下场,要么吓住对方,赢得勉强的胜利,要么快速输到一败涂地。
成默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恐惧和焦虑,但随着时间的迫近,却感觉到了自己就像是这艘老旧的潜艇一样,承受在千钧的压力在深不见底的海洋之下航行,前方一片暗昧,未来也只能听到黑色的涛声。
这不是一个人、几个人又或者某个团体的事情,而是与整个人类命运都休戚相关的事情。他在寂静中回忆过往,那些记忆不论成功或者失败都不能成为参照,就连巴黎恐袭有关数十万人的存亡,相比眼下,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仿佛看见了生命在燃烧,即便潜艇里有空调,他也觉得薄薄的t恤下灼热难耐。他确信自己这一次是作为赌徒坐在了赌桌上。看看这张桌子上坐的人,每一个都是可以决定历史进程的王。
即便相隔千里万里,他依旧觳觫。
他清楚,每一次战争号角吹响,主动下场的每一方,都觉得自己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最初也许你们还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可你们一旦发现,对手只会畏惧、痛恨、绝望、臣服,便会变本加厉肆无忌惮,金币在你们面前堆积如山,野心在燃烧,你们忍不住想要赢取更多,于是你们压上了更多的筹码——枪炮、飞机、战舰、人命。你们是一群杀红了眼的赌徒,是一群自以为是的疯子。
但你们忘记了,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的人一旦跟着发疯,会按捺不住,直接掀了桌子。
尤其是那些有着历史荣光的人们。
这时候你们再想要退下赌桌,想要奏响和平的凯歌,已经迟了。因为你们的四周已经围满了尸山血海,没有一个人有路可退,必须有人倒下。
而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币已经沉入了深不可测的血水之中,消失不见了。
成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掀桌子的人,还是下注的那个人,他只知道自己手中握着数以亿计的人的未来。
真沉重。
悬挂在舱顶的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潮湿的机油味,要是其他人肯定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但成默不能,因为坐在小床上雅典娜身上一直散发着一种水仙花和荷叶般清香,这叫他一远离雅典娜就会感觉到痛苦。尤其是在排队上洗手间的时候,那痛苦简直就是连续暴击。
幸好有雅典娜在,成默终止了思考,抬眼看向了端坐在狭窄木板床上的雅典娜,她正裹着毯子练习蛇式瑜伽,那姿势实在有够撩人。
雅典娜也注意到了成默不安中又略带兴奋的视线,她睁开了那双眼睛,看向了他,比湖水还要深的眸子令人的心情可以瞬间平复。
“只有三天就要到元旦了。”她说。
成默尝试着微笑了一下,他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微笑这个技能,不像以前那样皮笑肉不笑,他在镜子里看见过,他的笑容现在温暖而又平和,“没关系,来得及。”
“我并不是担心来不及。”雅典娜停顿了一下,“去伊甸园,凭借我现在的实力保不住你,尼布甲尼撒很强,我肯定打不过。其他的魔神也不弱。”
成默狐疑的问:“你的意思是?”
“该把xx提上日程了。去伊甸园之前,你安排一下......”
即便成默习惯了雅典娜的直接,也老脸微红,他刚想要说话,就听到嘎吱嘎吱的响声,然后“哐当”一声,潜艇猛的朝下坠去,离心力袭来,令人心惊肉跳。
潜艇里响起了惊恐的叫声,问话声,以及柴油发动机的嘶吼,他瞥了眼地图,冷汗直冒,大喊道:“我们肯定是进入了密度跃层!这里应该是千岛寒流和太平洋暖流的交汇处,我们应该是遇到了液体断崖......”
雅典娜淡定的说道,“这好办。”
瞬间她就消失在了床铺上,接着没过几秒,潜艇停止了急速的下坠,重新缓缓上浮,只是令人牙酸的声音还没有停歇,像是整艘潜艇都要被挤压到散架。成默跑出了舱室,找到莱蒙托夫,他正招呼水手们对全船展开检查,他大喊道:“快点通知后面的潜艇,这边有液体断崖。”
莱蒙托夫愣了一下,连忙抓起了水密电话,给通讯室打了电话,要他们留意,提前做出应对,接着他松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我避开了黑潮(日夲暖流)和亲流(千岛寒流)的交汇处,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密度差......”他苦笑了一下说道,“还是没有来过这边,对这边的水纹不熟悉。幸好你反应及时,要不然我就惹了大麻烦了......”
成默点头说道:“没事。总会遇到点非常情况。”
顾非凡和关博君还不清楚刚才遭遇了多危险的情况,兴致勃勃的问究竟遇到了什么状况。
成默大概解释了一下,寒流和暖流交融,会导致海水密度产生较大的密度差,形成液体断崖。潜艇遇到液体断崖会陡然下坠,如果反应不及时的会,会直接沉入海底。两个人也没有太在意。
成默则看向了莱蒙托夫,“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到达皇帝海山的尽头了。”莱蒙托夫点头,问道:“要不要打开声呐?”
成默闭了下眼睛,打开声呐被星门发现的概率就大增,不打开的话,就无法搜索到舰队,偏偏他们和太极龙不在一根数据链上,无法建立直接联络。当初他们只是约定了大致的地点,必须得想办法找到三号舰队才行。
可茫茫大海之上,要怎么才能找到三号舰队?
成默陷入了沉思。
这是个极大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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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8日,晚间7时。
“桂阳舰已经失陷!全体官兵将死战到底!”通讯兵转头急声大喊。
陈康推开试图把他拉出作战指挥室的几名指挥官,继续盯着着显示屏。夜间的太平洋上灯火透亮,火树银花,参差明灭,璀璨达旦。探照灯剪状交叉的雪白光柱,激光划过空气的红紫射线,导弹触及载体、海面和舰队爆裂出的橘红焰火,电光弹猩红莹绿的弧形弹道,炮塔吐出的砂红火流,军舰燃烧的橙黄色火光,以及舰船上自动灭火装置喷射出来的水幕…
一切能够喷发,能够燃烧的东西,全在大洋之上燃烧,将太平洋装饰得宛如华灯缤纷的街市,用暴力炫耀出了一片辉煌的气象。
但属于太极龙的载体越来越少,属于星门的载体越来越多,如果不是白秀秀及时归队,加上太极龙普通战士作战顽强,一个小时前,出击的三号舰航空团拼死打掉了星门设置在一架预警机上的复活点,创造了不可思议的奇迹,延缓了一点时间,如此大的天选者数量和质量差距,他们早该全军覆没了。
可此际虽然还在坚持,却也只是强弩之末了。
不仅绝大部分天选者的载体已经进入了冷却,还残存的九艘舰只,弹药也所剩无几。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出手。
今夜,这里,就将是三号舰队的埋骨之地。
“兰昶舰不幸失陷!全体官兵将死战到底!”
“院长!既然......既然没办法出手,那您走吧!总不能让您死在这里。”张左庸扯住陈康的手腕大声说道,“能保住您,也算是我们三号舰队没有全军尽没。”
战斗指挥室里一片死寂。
陈康没有说话,他凝视着白秀秀在夜色的掩护下忽隐忽现,每次现出身形都会带走一个星门天选者。亨利·斯宾塞·摩根发了狂似的追着白秀秀杀,但白秀秀就是不和亨利·斯宾塞·摩根硬拼,每次被逼近,白秀秀就离开进入“时间裂隙”,躲开亨利·斯宾塞·摩根,专朝软柿子下手。满身银光的亨利·斯宾塞·摩根被耍得团团转,却又拿白秀秀无可奈何。
只是可惜白秀秀已经是太极龙最后的支撑点了,再过不到二十分钟,白秀秀的载体也将进入十二个小时的冷却状态。
从显示器里看过去,穿着星门战斗服的天选者已经站上了大部分的舰支,在不断绞杀那些负隅顽抗的普通士兵。奇怪的是,高清显示器上能看到星门载体一张张疲惫的面孔,而每一张染血的太极龙普通士兵们却都神情简易,丝毫没有绝望感。也许针对天选者的武器让他们疲于应付?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场坚固卓绝且匪夷所思的战斗,可惜针对天选者的武器稍微少了一点,如果能多准备点,这些可敬的战士们能够给星门造成更大的损失。
眼下却只能遗憾,遗憾奇迹没有发生。
“迖莲舰已经失陷!全体....全体官兵将死战到底!”一直中气十足的通讯兵声音嘶哑极了,他抹了把眼泪说。
陈康知道这一切的罪责都在他,如果不是陈少华,太极龙不可能踏入一场按照常理绝不会踏入的死地。
更糟糕的是他作为神将,不仅对此一无所觉,还束手无策。
如果他出手能够拯救三号舰队,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可问题是,他出手只会让局势更加糟糕。星门在神将数量和天选者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他深知这一点。
“常纱舰已经失陷!全体....全体官兵誓与常纱舰共存亡!”星门的天选者已经开始围攻三号航母了,甲板上最后的一些太极龙天选者和普通士兵构建出了一道脆弱极了的防线。嘶鸣的导弹,一次又一次爆炸,子弹和电磁枪在黑夜里守护着三号舰队最后的堡垒。如果不是对方还忌惮着他,也许动作不会像现在如此温柔。
再温柔也是天选者,随便碰一下,普通人就不是烧成焦炭就是被砸成肉泥,被抛下海其实不是一种仁慈,而是更为无情的残酷。
火光和雨点般飘过的激光照亮舰岛,还有空无一机的甲板。
“院长还不走,就来不及了!”张左庸向一旁的肖大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起将陈康神将架起了,强行拖到底仓去。
陈康却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把白秀秀叫回来。”
张左庸和肖大鹏面面相觑了一下,最后还是肖大鹏开了口,在通讯器里呼叫了白秀秀。
片刻之后,白秀秀的本体一路跑到了战斗指挥室。她还有几分钟的载体使用时间,她不打算浪费。她先环顾了一圈,看了看这么多同僚,她感觉到了疲惫、焦急和愤怒,这些情绪她都没有,她只是一具血肉的空壳。
最后她将视线落在陈康神将身上,她的老上级,她看着他像看陌生人。
“院长,叫我来做什么?”
陈康垂下了眉头,低声说道:“我们已经撑不到四号舰队救援了,现在必须得商量撤退的事情。二号舰队和三号舰队已经送了,但不能再把神将送给星门了。”
白秀秀还是感觉到胸口一阵钝痛,牺牲了那么多,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做到,他们被有些背叛了,进入了圈套,这真是一个比失败更残酷的事实。可她什么也没有提,只是从容的说道:“请您撤退,我将坚守到最后一秒。”
“赢川舰发来信号!将会在最后时刻引爆炸药库和动力炉!”
陈康神将摇了摇头,“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会将神将之位传给你。请务必带着三号舰队最后的希望离开。”
“您是您,陈少华是陈少华,我知道您不会背叛组织。”白秀秀垂下了眼帘轻声说。
“这是命令,白秀秀同志。”陈康神将慢慢的站了起来,他面对着战斗指挥室里的所有人,深深的鞠了躬,“你们都是好样的,只是不幸遇到了糟糕的首领。这不是你们的失败!也不是太极龙的失败!而是我一个人的失败!失败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太极龙也不是没有失败过。许多年前,我们曾经不得不远征,过雪山,过草地。许多年前,我们不得不从城市转移到农村。许多年前,我们面对凶悍的神风,只能打游击战,打地道战。许多年前,我们这群没有冬衣没有粮食的泥腿子迈过了马訾水,一路直下翰城,后来又被打了回来,最终守住了分界线。我们是擅长打败仗的人,所以不要气馁,要相信我们一定能获得最后的胜利。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院长!星门的人已经登上三号航母了!”
甲板上响起了沉重的撞击声、呐喊声和爆炸声,接着机枪扫射的声音响了起来,以及火箭筒的啸叫.......
就在这时,白秀秀感觉自己的乌洛波洛斯震动了一下。
接着“呯!”的一声枪响。
众人惊呆了。
时间在这个瞬间变慢了。一把子弹贯穿了陈康的脑袋。干瘦的老人摇晃了两下,扑倒在她的怀里。他的喉咙里挤出了谁也听不懂的声音,张着嘴巴死去了。这场景多像是一代宗师死在了仇人的暗算之下,将后事全都交给了徒弟。
但对白秀秀来说,一切来的太突然,太意外,她甚至还没有做好一丝准备,就在最绝境的时刻承担起了更庞然的责任。她并不想承担这责任,她觉得她孱弱的肩膀承担不起。
她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她已经晋升为神将,可她并无半分兴奋,她的心在往下沉。
遗憾的是她只拥有“时间裂隙”,而不是“时间回溯”,如果可以,她想要倒转时间,挡住那颗子弹。也许还能更早一些,把这颗子弹打进陈少华的脑袋里。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白秀秀将乌洛波洛斯收进口袋,把陈康的尸体放在了椅子上,最后敬了个礼,随后转头看了眼屏幕,此时甲板已经被亮着护盾的星门天选者占领,灭亡就在下一秒。她不害怕死亡,她只是不想要再逃跑了,她厌倦了一个人逃亡,这让她保受折磨。
张左庸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喊道:“白......白神将.....你快走.....快退到底仓,我们掩护你离开!”
白秀秀缄默了一下说:“我不会逃跑!如果各位愿意战斗下去!穿上外骨骼!”她的呼吸变得沉重而刺耳,“我要杀了他们。”
西太平洋上,月亮刚刚升起,于海面泛波,腾起的照明弹照亮了幽暗的天际。
狂风呼啸着穿过燃烧的战舰,如同亡灵的呼号......
第一八三章 诸神的黄昏(7)
2024年12月28日,京城时间7时许。
神将自爆的光芒点亮了整个西北太平洋上空。
即便身处皇帝海山,也能看到那一抹破碎的轰鸣。
可惜的是身在海下的成默没能目睹如此盛景,他的眼前是一条近两米长的蓝鳍金枪鱼,橄榄球似的鱼身横在不锈钢桌子上,被昏黄的灯光照耀得银光闪闪,有种丰盛的美感。
成默低头俯瞰,它微张着鱼嘴,眼睛却炯炯有神,似乎是活物,实际上这条鱼在停止运动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他麻利的用“七罪宗”沿着鱼鳃的位置斜着切了进去,空气中响着“嗤啦、嗤啦”的细细声响,像是拉链在滑动。须臾之后,悬空在桌子外的头颅就被成默剥离了鱼身。他双手抱起三角形的鱼头,那黑宝石般的眼珠也滚动了一下,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他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个瞬间,叫成默觉得自己正身处某部日系惊悚片。
成默转身把切下来的鱼头放在了铺着塑料布的床板上,回头看见坐在床板上的雅典娜正用热力烘干湿漉漉的衣服,氤氲的水气在蒸腾,如同笼罩在她曼妙身躯的白雾,即便她正身处一间布满机械部件的老旧房间,也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圣洁的神秘感,像是屹立于幽暗森林中的高洁精灵。
“怎么了?”
“没什么。”成默摇头,在雅典娜的注视中,他着手切掉了尾巴,“以前在书上看到说秋冬季节正是食用金枪鱼的最佳季节,尤其是野生的蓝鳍金枪鱼,更是绝顶的美食,不过我从来没有吃过......”
“我刚才将潜艇托出了液体断崖,恰好看见了洄游的金枪鱼群,就顺手抓了一尾最大的回来。”
“附近就是世界四大渔场之一的北海道渔场......”成默心不在焉的回应,他站在桌子前凝视着圆柱体般的银色鱼身,心想:“应该怎么找到三号舰队?即便我知道三号舰队距离不会特别远,可要在大海之上找到他们失之毫厘就会谬以千里......继续等待?守株待兔必须得浮到海面,自己被发现的几率也大大增加,并不是好办法.......”
成默呆立在灯光下,思考到头疼欲裂也找不到答案,他的思维开始发散,金枪鱼身散发出来的海味和腥甜的血味直接刺激着鼻孔,他觉得并不难闻,反而有种莫名的爽感,这味道深入肺里,仿佛让人置身于大海之中。
“不会剖鱼吗?”雅典娜问。
成默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用‘七罪宗’切鱼时,会不会影响到它的口感.....”
“需要刀具?”雅典娜随手便召唤出她的柏修斯之剑,递给了成默。
成默看了要比鱼还要长的长刀,笑着说道:“夸张了,夸张了,杀鱼焉用神器?”他抬手利用“急冻射线”凝出了一把半米长的冰刀,轻松的从背脊处切入了鱼身。冰刀的锋刃划过鱼身像是滑过厚厚的油脂,没有受到一丝的阻碍,只是发出了细细的声响。
雅典娜收起了“柏修斯之剑”,看着成默用冰刀解鱼,看上去这一切都很普通,但没有极高的熟练度,根本不可能用一个二d技能凝结出如此坚硬锐利的冰刀。雅典娜当然看得懂其中的难度,赞赏道:“你的‘热力学’类的技能掌握的挺好的。”
“以前做酒保的时候,经常自己做冰块,为了让鸡尾酒的口感更好,让冰块达到老冰的程度,不得不下功夫钻研。”
说到“鸡尾酒”,成默就想起了白秀秀那张宜喜宜嗔的面孔,手中的动作便慢了下来。担忧于事无补,成默抛开杂念,脑袋里全力思考着对策,同时快速的把金枪鱼圆滚滚的鱼身切成了四条,两条腹肉,两条背肉,被彻底解开的金枪鱼就像是一头没有四肢的牛犊。腹肉颜色是粉白色,而背肉则是是深红色,看上和牛肉像极了,尤其是腹肉,就和雪花牛肉一模一样,一看就肥厚多脂,是绝顶的食材。
鱼全部解开后,空气中反而没了一丝鱼腥味,充盈着淡淡的清香。
啧啧称奇之际成默在手中凝出了一个冰盘,放在一块鱼背肉上,随后逆着纹理从金枪鱼腹肉上切了好几大块上好的鱼腹肉,放在冰盘上。接着又从鱼背肉上切了几块,在冰盘上堆好,才走向了雅典娜。
“和牛肉不同的部位有不同名称一样,金枪鱼这种顶级食材,不同的部位名称也不相同。腹部脂肪最多的肉叫‘大肥’,一般分布在金枪鱼的前腹部和中腹部。大肥又分为两种:蛇腹和霜降.......”成默指了指几块有着白色脂肪纹理的鱼肉说,“这就是‘霜降’,属于金枪鱼最肥美的部位。”
雅典娜却没有将晶莹剔透的宛若水晶盘的冰盘接过来,“我知道这是最好吃的部位。至于它叫什么无关紧要。”她顿了一下说,“我是抓过来给你吃的。”
“给我吃的?”举着盘子的成默有些意外。
“我以前遇到什么难题,就想要去大海里游泳,在海里我能感受到一种陆地上没有的寂静和安全,像是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其实大海和陆地就是两个世界,不仅有着迥然不同的生态,有着色彩更为丰富的万事万物,同时它与陆地上的空气、声音、温度、风雨和阳光全部是隔绝的。我在海下能听到很多平时根本听不到的声音,能感觉到水流包围着自己,以及水温的变化。这些感官体验不仅直接还很敏锐,对我而言就像是在梦中畅游一样。我享受那种感觉,尤其是在你看到海豚驱赶着风暴一样的鱼群,像是飞机一样在海底掠过的魔鬼鱼,成群结队的发光水母如同灯笼般在深蓝中漂浮,你看见海底火山在水下喷发,你遇见长满海藻的沉船,听着鲸歌在风浪间遨游......大脑也会变得清晰和敏捷。”雅典娜顿了一下说,“我看你最近神经有点紧绷,也不知道怎么帮助你,就给你抓了条鱼,我以前在海里饿了就喜欢找各种各样的东西吃,像是鮟鱇鱼的肝脏,比鹅肝还甜美。还有一种半透明的镜鱼,肉质也很鲜甜,鹅颈藤壶不用说啦,是很棒的甜点......蓝鳍金枪鱼也很好,现吃是最美味的.....”
“谢谢。刚好这些天也吃腻了罐头和面包了。”成默抬手,冰刀就变成了冰筷,他夹了块纹理漂亮的金枪鱼腹肉放进嘴里,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不得不说新鲜的蓝旗金枪鱼肉是顶级的食材,入口即化,脂肪细腻的鲜甜感在舌尖爆炸,像是冰淇淋。他也是第一次吃如此新鲜的蓝鳍金枪鱼,有点被惊艳到了,连连点头,“确实不错,确实不错。”
雅典娜唇角勾了一下,像是在微笑。
成默夹了一块送到了雅典娜的嘴边,她很乖的张开了绛唇,一口就将鱼肉吸溜了进去。
“这么大只的蓝鳍金枪鱼我也很少看到,口感丰富,也很有层次,就是吃多了会腻。”
成默叹息了一声说道:“所以少了点山葵和酱油。”说着他又夹了一块递给雅典娜。
雅典娜却摇头拒绝,“可能是我以前吃这种东西吃得太多了,如今又已经喜欢上了重口味的熟食,所以现在没有那么喜欢刺身了。”
成默笑了一下,自己将鱼肉吃掉,“你都是在海里现抓现吃?”
雅典娜点头,“海鲜当然要新鲜的才好吃。”
“在海德拉屋顶修那么大一个水族馆不会就是为了吃口新鲜的吧?”
“也是为了随时可以下海游泳。”
成默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可真是史上最昂贵的冰箱和泳池了......”
雅典娜不置可否。
“难道那头海王龙也是你的食物?”
“不。”雅典娜摇头,“它是宠物。”
成默想起那头海王龙因为没有吃掉他所遭遇的凄惨下场,缄默了几秒,耸了耸肩膀,又夹了块金枪鱼背被称之为“中肥”的鱼肉品尝了一下,相比肥美的鱼腹,颜色更红,脂肪更少,因此中肥没有那么腻,甘甜柔美中带着一丝丝微酸,口感也别有一番风味。
雅典娜像是没有注意成默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我把海德拉从伊甸园带回海德拉大厦的时候,它只比一条海豚大一点,后来越长越大,即便是再大的池子也容纳不下它了,它生活在哪里很痛苦,可悲哀的是如今的海洋环境也容纳不下它,把它放归大海,它同样生存不了.....”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成默转移话题说,“你最长在海里游了多久?”
“半个多月吧。不过也不是一直在海里,经常也会在鲸鱼的背上睡一会,遇到了游船和岛屿偶尔也会上去,拿点水和点心。”
“啊?”成默没有想到雅典娜还会做这样的像是灵异故事般的情节,他已经能够想象到船员或者游客们看到她的震撼表情了,“那一定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
“应该没有人看见过我,也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雅典娜说,“反正我就是想游到哪里就游到哪里,没有什么目标。海洋和陆地对我来说区别不大,在海里反而会是一种很轻松的生活方式。”
成默想起雅典娜从拿破仑的戴高乐号上逃走,就是乘坐的鲸鱼,情不自禁的微笑了一下,忽然间潜艇微微晃动了起来,如同遭遇了巨大的风浪,整个休息舱都在颤动,灯光在摇晃,就连搁在塑料膜上的鱼头也在震颤中移动。
“怎么回事?”
雅典娜从床上站了起来,抓着吊着床板的铁质拉索说道:“也许是海底火山爆发,也许是有巨大的爆炸。”
“爆炸?”成默蹙着眉头问,“你能听到声音吗?”
“没能听到。”雅典娜说,“所以这是一次非常大的爆炸。”
成默先是失望,随后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能在继续耽误下去了。”他放下手中的冰盘,沉声说,“必须得想办法找到三号舰队。”
渐渐潜艇重新平静了下来,走廊那边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和关博君的喊叫,“成默!成默!查寝了!查寝了!别和你老婆卿卿我我了,快开门......”
成默转身走到舱门边,拉开厚重的铁门,就看见关博君和顾非凡站在门外。
“感觉到了吗?”顾非凡面色严肃的问。
“废话。”成默回答道。
“怎么回事?”顾非凡又问。
关博君却在探头探脑的朝着休息舱里面望,当他看见成默身后桌子上那条被剖开的金枪鱼,立刻就兴奋的大叫了起来,“好哇!成默,过分了啊!背着我们偷偷的吃独食......”
成默让开了位置,“雅典娜刚刚才抓上来的。”
顾非凡跟着关博君进了休息舱,打量了一下已经被劈开的鱼身,又看了看床上的鱼头,眼睛也闪烁了起来,“蓝鳍金枪鱼?”
成默点头,“嗯。”
“卧槽!好东西。”顾非凡连忙走到了桌子边,笃定的说,“这条得有两百斤以上了,至少得上百万了。”
“上百万?”关博君双眼放光,转头问成默,“工具呢?快点,快点,就要上战场了,好歹给顿断头饭......”
成默无奈,又虚空凝出了两把冰刀、两副盘子和筷子,给了顾非凡和关博君,“只有这个。”
关博君拿过冰盘和冰筷子,毫不客气的说:“这个也行。”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就是有点冰......”
两个人暂时忘记了来的目的,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一边大快朵颐还一边赞叹连连。
吃了好几块“大肥”,顾非凡才想起了正事,“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也不像是海啸啊?”
“应该是爆炸。”成默说。
顾非凡忽然变了脸色,他停下了筷子,呆滞了好几秒,才一脸震惊的说道:“我刚才收到了系统发来的信息,陈康院长死了!白教官继承了神将之位......”
“什么?”关博君满脸惊讶,他也抬起手腕,点开了乌洛波洛斯的系统屏。
成默和雅典娜都没有“乌洛波洛斯”,无法收到消息。不过雅典娜对这个消息不以为意,面色没有一点变化。成默心中反倒稍稍松了口气,他不在乎陈康的死活,在他看来陈康属于咎由自取,反倒是白秀秀成为了神将,对他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当然,福兮祸之所伏,这也说明了三号舰队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他冷冷的说:“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快点找到三号舰队的位置,再迟也许就来不及了。”
“问题是怎么找啊?”顾非凡忧心忡忡的说,“这破潜艇连信号都发送不出去,只能靠声呐。”
成默也不好说原来冬宫的潜艇是能够通过卫星发送信号的,只是被颜亦童给他放的核弹大烟花给炸成了太空垃圾。他苦笑着心想:“难道运气真不在我们这边?”
关博君只是感叹了一小会这惊人的人事变动,就重新开始胡吃海塞,他手中不停,“只能用声呐,这真就是大海捞针了。不会比在海里抓到一条这么大的蓝鳍金枪鱼的难度要小啊!”在又吃了一大块腹肉之后,他摇头晃脑的说,“听说海豚往往会在金枪鱼上方30米左右的位置游动,渔民捕捉金枪鱼总会先找海豚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海豚?海豚?”成默喃喃自语两声,脑子里突然有灵光闪过。
关博君很是莫名其妙的问道:“海豚怎么了?”
成默没有理会关博君,转头看向了雅典娜,沉声快速问道:“你说这么大的爆炸,像是海豚、鲸鱼这样智商高一些的动物能够理解吗?”
雅典娜迟疑了一霎,回答道:“应该可以,它们能够分辨出异常的噪声。”
成默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就麻烦你去问问看了,问问看附近的海豚和鲸鱼,爆炸发生在哪里!或者问看看它们能不能帮我们找到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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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guardian dance》林ゆうき)
毁灭世界的亮光过后,满布着云朵的天空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朋的圆形空洞,像是刚刚被激光洞穿过一般,干净澄澈,似乎一丝杂质都没有,只有零星的dna螺旋剩下的尾光以及肉眼难以察觉的无人机和战机灰烬,这些灰烬附着在膨胀的气体之上和尘埃构成的壳状结构,如同透镜。
世界进入了短暂的静默。
亨利·斯宾塞·摩根站在随浪晃动的三号舰上,虚着眼睛仰望漫天星空,世界清晰极了,像是透过巨型望远镜窥探宇宙,他从未欣赏过如此壮丽的爆炸,不论任何技能都比不上神将的自爆来得猛烈和壮丽,像是黑暗中的超新星用电磁辐射照亮了其所在的整个星系。
“这就是神与人之间的差距啊!”亨利·斯宾塞·摩根在汹涌的海风中轻声说,“神的死亡能够美丽整个夜晚。”
“大人......”一个穿着星门作战服的男子跑了过来,他摘下了作战头盔,摇晃了一下脑袋说,“现在所有的通讯都中断了,就连‘天选者系统’的通话系统都受到了干扰,神将榜单显示正在更新中,幸运的是并没有要求强制下线,但问题是所有的空中支援都没有了,我们该怎么办?”
“汉斯,为什么你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被太极龙不怕死的攻击吓到了吗?告诉大家,任何一个踏上这支舰队的成员都能够获得一枚勋章以及足够多的奖赏。这场战斗确实很残酷,但越是残酷就越是体现出我们的英勇,这场战斗极其昂贵,因为我们亚美丽加人为之付出了宝贵的鲜血。”亨利·斯宾塞·摩根微笑了一下,他耸了耸肩膀朝着舰岛的方向走去,“现在,是时候品尝胜利的喜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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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神将!”张左庸大喊道,“你这样的决定极其不负责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太极龙的事情!”
“对!白神将!请三思而后行!”
“我们可以留下,您必须走!”
..........
轰鸣过后,每个人都不得不提高音量说话,战斗指挥室里每个人都神情焦躁的扯着嗓子在喊,如同在吵架。
白秀秀环顾了一圈,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战斗指挥室重归宁静,她淡然的说道:“我这样做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来的选择。想要逃走我们只能乘坐潜艇,你们觉得星门会让我们这样轻易的逃走吗?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能激活载体了,十二个小时漫长的窗口期,只要被发现了,就完全无力反抗。我可以告诉大家,星门完全清楚‘行者’的全部数据,不要觉得还有行者能够保底........”
众人全都沉默了,表情也陷入了绝望。
“可......”张左庸苦笑了一声说,“至少乘坐潜艇还有一丝逃走的机会......”
“不......”白秀秀摇了摇头,“我知道我的决定看上去像是一种自我放弃,但我想说,作为太极龙的一员,我绝不会放弃,我和你们一样想要活着回去,但越是这样,就越要清醒,怎么选择才能为我们增添哪怕百分之一的生机。我认为留在三号舰上是比乘坐潜艇逃走更好的选择。”
“您的意思是坚持到四号舰队来援吗?”李源凯抬起手腕上乌洛波洛斯看了一眼,声音沉重,“现在才七点十六分,距离十一点还有三小时四十四分钟......您觉得我们能够撑到那个时候吗?”
听到又有这么多四,众人的面孔更加沉郁,有人低声说:“md,又是该死的四!艹~~”
白秀秀沉默了须臾,轻声说道:“除了四号舰队,我还在等另外一个人到来,就是他告诉我陈少华背叛了组织,我们有遭遇的袭击的可能。也是他告诉我往白令海的方向走.....”她微笑了一下,坚定的说,“我相信他会来。我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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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8日,东京时间晚上7时。
千岛群岛海域。一队数量庞大的潜艇破开了密集的鱼群,顺着阿拉斯加暖流直下北海道海域。
“我们已经过了北方四岛,你看你准备走那条路线?”
“成默确定神风不会管我们?”
“这个你应该问成默。”
“那就不管了,我就大摇大摆的走津轻海峡。”
“会不会太嚣张了点?”
“怕什么?津轻海峡属于公海通道又不是我划定的。”
“有种啊!杜冷。”
“不过,颜复宁你只给我七艘潜艇是不是太少了?”
“揍棒子,七艘都多了......”
“你说的也对。那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希望我们还能在太平洋再会。”颜复宁意味深长的说。
“我相信能。”杜冷停顿了一下,握着无线电麦克风回答道,“成默的运气一向不错。”——————————————————————
2024年12月28日,东京时间晚上8时。
横虚赫。
轻盈的波涛声中,夜晚的横虚赫港灯火通明,灯光刺眼的探照灯将远处的星门军港照耀的恍如白昼,红色的吊塔之下能够看到一艘星门的伯克利级驱逐舰正在进行繁忙的整修,在它的旁边则停着三艘海上保安厅的舰船,相比以前的桅杆林立,白人黑人来来往往,今天的横虚赫无论是船,还是人都少得可怜,除了一些穿着星门战斗服的士兵在巡逻,实在是异常宁静。
在横虚赫星门军港的附近有一座三笠公园,这里固定有赫赫有名的全球三大纪念舰之一的三笠号。这艘战列舰就是对马海战中打赢恩诺思的东乡平八郎的旗舰,一直是神风海军的象征,如今被镶嵌在三笠公园的岸上,成为了一艘纪念舰。
星门军港辉煌的灯火与三立公园的昏暗互为映照,悬挂着z字旗的三笠号沉默的潜伏在阴影中。晚间来公园的人不多,只有几对恋人在海边徜徉亲吻。还有两三个孤独的拾荒者,他们提着麻袋坐在长椅上,和身旁的狗一起眺望着大海深处,似乎在回忆着往昔的荣光。
寂静中,密集的脚步声打破了安宁,惊起了站在栏杆上的海鸥,也让那些吻得入神的情侣感觉到了不安。拾荒的老人和狗一起看向了公园的入口处,一群穿着海军制服的神风军官正向着三笠号走去。
在那群身着白色制服的军官中间,最为耀眼的不是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日夲海军大将牧野光太郎,而是落在他身后一点,穿着黑色羽织腰间挂着日夲刀的一个年轻人。
“为什么要来这里?”浓眉大眼神似夏国相声演员朱时茂的牧野光太郎低声问。
西园寺红丸瞥了眼在海风中招展的z字旗淡淡的说道:“因为圣将阁下是个好运气的人啊!人人都觉得打仗这种事情比拼的实力,但我却觉得,也还要看运气。并且运气这种玄学,在战争胜利因素中所占到比例还不低。比如对马海战,恩诺思的马卡洛夫刚上任就触雷身亡;黄海海战那一炮不偏不倚就正好击中太子号战列舰的司令塔;战争当日,东乡的丁字战术敌前大转弯,罗杰斯特温斯基因为薄雾错过开始炮击的机会;后来开炮,弹片又从东乡身边十几厘米的地方飞过;苏沃洛夫公爵号舵机被击中,舰首一直往右而无法操作,整个军舰在划一个很大的右弧,看起来像要摆脱联合舰队的丁字战法而向右行动。东乡判断失误,如果不是第二舰队抗命,联合舰队已经折戟于对马海战之中了,而我们神风也没有可能登上国运巅峰......”他看向了三笠号边的东乡平八郎铜制雕塑,“所以圣将阁下,是个运气好到爆棚的人啊!我们来这里,当然是要向圣将阁下借一点运气.......”(最早在西方z字旗代表的是好运,必胜和正义。日夲海军曾经模仿特拉法尔加海战中英国海军的做法,作为战时动员旗,其含义是“皇国兴废在此一举,全体将士奋发努力”。)
牧野光太郎叹息了一声说道:“为什么要赌呢?难道我们的教训还不惨痛吗?现在的生活又不是不好。”
“牧野大人的生活当然过的很好,可你关心过我们广大的年轻人吗?昭和男儿、平成废物、令和猛男......一代不如一代,这是我们年轻人的错吗?”西园寺红丸也叹息了一声说,“人生看不到希望啊!牧野大人。”
牧野光太郎停在了舷梯踏上军舰甲板的入口,抓着扶手转身凝视着西园寺红丸轻声哀嚎:“可和星门作对更是自掘坟墓啊!”
西园寺红丸站在舷梯上,稍稍仰头,正待说话,一阵冷风忽然吹过,世界在这一瞬,仿佛稍稍明亮了一下,就像遥远的黑暗中有人划开了一枚火柴。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东南方向,却只隐约看到一点点在战栗中收缩的星光。
像是又一颗星辰消失在了茫茫的宇宙中。
“噔、噔、噔”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后面一个军官快步走到了他身旁,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抬头看向了牧野光太郎说:“太阳花旗帜的潜艇一队七艘通过了津轻海峡,还有一队十五艘已经过了北海道了,很快就会到达横虚赫......另外......”他停顿了一下,遥望着东南方向,在渐渐消逝的风中说,“陈康神将死了,神将之位传承给了白秀秀。”
牧野光太郎沉默了须臾,他微颤着身体低声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们还能通知星门,让李世显当替死鬼就行。”
“这不需要你说。但现在后悔还太早了,至少得看太极龙三号舰队会不会全军覆没,如果说太极龙三号舰队全军覆没,那么就说明运气不在太极龙这边,如果三号舰队勉强逃过一劫,那就值得赌一把......”西园寺红丸迈上了台阶,一把将牧野光太郎推上三笠号的甲板,战列舰凶猛的舰炮就在两个人的眼前,他微笑着说,“赌一把大的,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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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与此同时。
中太平洋,企业号。
大卫·洛克菲勒屹立在窗边,捕捉到了那朵明亮的花火在千里之外稍纵即逝的刹那。
短短的一瞬过后,天空恢复了明澈。
大卫·洛克菲勒依旧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落地窗外的天空,像是在欣赏一幅名画。
这也确实是一幅世界名画,也许这是微弱而渺小的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隆重最深刻的划痕。
稍稍过了一会,大卫·洛克菲勒挥手招出了悬空的投影,上面跳出了约翰·克里斯·摩根那张凶悍极了的面孔,他背着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小摩根,不要犯聪明人的糊涂。想要将攻击矛头指向南方海域,必须把三号舰队彻底消灭。如果抓不到神将,三号舰队又死而不僵,就存在在东南方向被撕开突破口的可能性,从而迫使我方不得不战略退却。”他停顿了一下,稍微加重了语气,“你得考虑清楚。”
约翰·克里斯·摩根不以为意的说:“大人,亨利已经登上了三号舰,抓到太极龙新神将白秀秀......女士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只要艾尔弗雷德做好后勤和弹药的供给工作,我保证,南方海域一定能够被我拿下......”他咧开嘴笑道,“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这个多出来的神将究竟归谁?”
大卫·洛克菲勒缄默了几秒,冷淡恶说道:“小摩根,我家有一条祖训——不要贷款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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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神将列表更新的那一刻,围绕着全息地图争吵着太极龙指挥官们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弥漫着烟味的作战指挥室像是陡然间陷入了深邃的泥沼,所有人都被恐惧和绝望糊住了口鼻,无法说话,无法呼吸。他们双目无神的盯着全息地图,光线透过烟雾吃力的映照着一张张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干枯憔悴的面孔,如果不是那些香烟还在燃烧,制造着烟灰,他们就像是摆放在陈列室的一群没有了生命的雕塑。
西北太平洋上三号舰队的虚拟图像变成了红色的警示标志,在全息地图上不停的闪烁,像是最后的哀求,又像是冰冷的警告。
格力智能空调的风声大了起来,大概是感觉到了气温灼热,它转换成了冷风模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秀秀的堂哥白令才开口说道:“可惜了,没有像上次巴黎那样出现强制下线的状况。”他叹了口气,“也许运气不站在我们这边。是不是下令让白秀秀同志保留战力,立即撤离?这样至少我们能够保留住一线生机......”
谢继礼在烟雾中咳嗽了几声,凝视着那一片已经停在了西北太平洋上的红色舰船,低声说道:“运气?”他指向了新罗半岛的某处山峰,“在这里曾经爆发过一场极为血腥和艰难的战斗,我们太极龙的战斗英雄杨xx曾经率领全排在冰天雪地中击退了星门八次进攻,当第八次进攻时候全排只剩下了他和另外一个受伤的士兵,他命令受伤的士兵撤离,自己则捡了把枪和一个炸药包隐蔽了起来,在星门发动第九次进攻时,他抱起了炸药包,拉燃导火索,和四十多个敌人同归于尽,完成了第九次阻击敌人进攻的任务,保护住了阵地。”他将烟把狠狠的按进了烟灰缸,“我们太极龙的战士,不相信运气,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务,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更不相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不要干涉前线战斗人员的想法,我们要对白秀秀同志有信心......”
———————————————————
2024年12月28日,京城时间晚上8时。
太平洋上的战斗已经惨烈到了每一寸甲板都成了必争之地,子弹和技能毫无倦意的反复从空中掠过,或投入深海,或没入甲板和墙壁,舰岛的一侧已经布满了弹孔和技能灼烧的痕迹,硝烟经久不散,厮杀的人影晃动在帷帐般的烟尘里,远处猛一看如同暗夜中的皮影戏。这出戏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只在鲜血飞溅中上演战争极端的残酷。
不过是争夺一个入口,就反复上演拉锯战,抛洒在合金地板和墙壁上的血浆像是渗透了进去,尸体堆积在甬道里,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像是这样的入口,航母上有无数个。
虽然星门的天选者们没有死亡的顾虑,但相比航母上的四、五千士兵,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加上不想破坏航母,有些投鼠忌器,让他们不得不和太极龙的普通士兵贴身肉搏。载体的防御力和恢复力再强悍,也不是能豁免所有攻击,子弹、爆炸、乃至冷兵器,只要命中,都能对载体造成一定的伤害,程度问题而已,就像蚂蚁对人的伤害在细微,蚂蚁多了,同样也能致命,更何况太极龙也不是没有针对载体的武器。
此时这些讨厌的太极龙战士就像是工蚁,悍不畏死的阻止着星门的人搜索整艘航母,就像是在保护躲藏在蚁巢里的蚁后。
为此亨利·斯宾塞·摩根低头看了眼舰岛入口处塞满的尸体头疼万分,他第一次觉得航空母舰是如此之大,就像是折叠起来的无限空间,相比之下,就连广袤的太平洋都显得狭小了起来。
眼见他的载体使用时间也快要结束,他冷声说道:“不要和他们玩躲猫猫了,把这些太极龙士兵全部抓到甲板上来,逼迫我们首位女性神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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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层机库已经失守了。”
“先守住9层和8层的楼梯出入口,然后逐步退入第8层,在第8层建立阵地,不要在第9层机库里停留......”
通讯器里李源凯的声音在响,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清新剂的味道,等李源凯的声音消失,隐约的枪声和叫喊声就如同海浪声般在耳际回荡,这短促而遥远的声音和糅杂成了令人心惊胆战的背景音乐。
白秀秀穿着外骨骼手持最新型号的20式突击步枪蜷缩在士兵住舱的床铺里,航母的士兵住舱类似八人火车卧铺构造,叠成豆腐块的绿色的军被,放得整整齐齐的洗漱用品,都是熟悉的画面。眼下张左庸正坐在床铺中间的桌子上,端着威力恐怖的20式对着房门。而另外两个太极龙战士则一左一右趴在门边高低床的上铺。
这间住舱位于航母平台第5层,属于普通士兵的住舱。三号舰从舰底龙骨到飞行甲板共有10层:从下往上第1层为燃油舱和淡水舱;第2至4层为主机舱、锅炉舱、副机舱以及舰载机的弹药舱;第5层主要为士兵住舱、食品舱和行政人员办公室;第6层为各种食堂、住舱;第7层为飞机修理库;第8-10层大部分为机库,还有值班室和飞行员食堂等。
微型逃生潜艇放置在第1层的淡水舱,但那里比较空旷,没有什么掩体,不像士兵住舱更利于和敌方作战。更何况白秀秀也没有打算逃跑,因此毫无疑构造复杂的士兵住舱是更合适的作战地点。
两百多名太极龙天选者分散在第5层和第6层,四千一百多名普通士兵和后勤人员则在第6层至第9层布置防线。
他们都在守卫着她。
白秀秀想要站在防守一线,但她知道那是不负责任的做法,她必须力争活到最后。时间如同粘稠的浆糊,每一秒每一分的流逝都缓慢极了,叫人分外难熬。就在她屏息以待的时刻,楼上突然发生了爆炸,枪声和叫喊声一下就变得近在咫尺。
通讯器里传来了李源凯声嘶力竭的警告,“敌方有五个天选者利用瞬移进入了第六层!大家小心.......”
剧烈的碰撞声、炒豆子般的枪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恰好就在他们的头顶乱做一团。运气实在是太糟糕了,对方好死不死就选择了瞬移到了他们头顶。
屋子里的人同时抬头看向了天花板,似乎看到了涂着防火漆的不锈钢天花板在跟随着枪火声震颤。
张左庸率先跳下了桌子,做了个转移的手势。原本卧倒在左侧上铺的战士迅速翻下了床,飞快的拉开住舱门,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小心翼翼的走出了住舱。
白秀秀下了床铺,另外一个战士已经和张左庸一左一右站在门口持枪警戒。就在她持枪走到门口时,猛然间走道上方的天花板就被激光刀刃劈开了一道裂隙,站在狭窄走廊中间的战士避之不及,上半身被长长的激光切成了两瓣,鲜血顿时在走道里炸开,像是喷泉般冲上了天花板。接着他沉沉的倒了下去,猩红的血液淌满了走廊。
站在门侧的战士第一时间挡在了门口,被溅了满身的血点,但他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抬枪朝着天花板上如眼睛般张开的缝隙射击,枪声震动,于是逼仄的船舱里只剩下了近处的枪声,楼上的声音变得遥远极了。听到枪声,全部躲藏在5层住舱中的太极龙战士都打开了门,将枪对准了裂缝处。
这个瞬间时间似乎凝固了几秒,又似乎没有。
总之,白秀秀感觉到了短促的寂静,眼前变成了血色。悲伤这种情绪早已经不复存在,死亡在习以为常之后,也变得不再具有冲击力,只剩下沉甸甸的愤怒在胸腔里堆积,像是怪物一样随时可能突破胸腔,钻出来,吞噬掉灵魂。
白秀秀冷静的做出了规避动作,就有一个穿着铁灰色星门作战服的天选者破开了天花板从6楼跳了下来,迎接他的是前后夹击的枪火,子弹像是密密麻麻的流光占据了整条走廊。猝不及防的星门天选者被打退了十多米远。
然而对方轻轻挥手,一面流动着的金属墙就耸立在了走廊中央,将他环绕其中,数不清的子弹没入了液体般的环形金属墙,像是雨点投入湖泊。
载体和普通人的战斗节奏快极了,短时间火力无法突破载体的防御,就会面临被载体群攻的风险。
白秀秀看着金色的弹壳从枪匣里跳了出来,“叮叮哐哐”砸在地板上,她还没有来得及寻找到合适的位置射击,就感觉到船舱里的空气震动了起来,墙壁、木质高低床、挂帘、空调叶片和电视剧都在剧烈震颤,“嗡、嗡、嗡”的声音如群蜂袭来,十多秒后吸顶灯依次炸裂,整条走廊陷入了黑暗,接着住舱里的吸顶灯也炸裂开来,房间也陷入了黑暗。
在“啪、啪、啪”的碎裂声和“突、突、突”的枪声中,白秀秀只能借助电火花和枪火在忽明忽灭中看到走廊里的情况。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是高频声波攻击,于是她马上在通讯频道里大声说道:“这是声波攻击,大家把保护装置打开。”
说话间白秀秀也按下了头盔右侧的开关,开启了保护装置,头盔进入了封闭状态,外部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通讯器里的声音,就像戴上了降噪耳机。她跨步移动到了门口,半蹲下来,将摄像头伸出了住舱门。
掏出手机模样的智能战斗辅助装置看了眼,对方在液态金属墙盾的保护下正在幽暗的走廊里慢慢移动,银色的金属墙还能长出豪猪似的锐利尖刺,如飞镖一样朝着他所经过的住舱中狂飙。耳机里没有任何闷哼和疼呼的声音,这些声音都被智能过滤,只有报告敌方位置的讯息在耳机里流转。
机器比人要无情。
白秀秀觉得自己此时也是一架机器,麻木的机器。
她没有多看敌方清扫住舱,而是仔细的观察着张左庸手中的20式所射出的贫铀穿甲弹,可惜的是如此强大的子弹也无法突破那道银色的液体金属之墙。要知道,20式配贫铀穿甲弹连普通的装甲车都能射穿,也在载体上实验过,能造成非常强的破坏,但眼下的问题是如何突破那道液体金属之墙。
“有镭射武器的,上镭射武器。”白秀秀虚着眼睛说道。
“是,长官。”
走廊尽头的转角处,立刻就有人半蹲着架起了盾牌,口径粗大的镭射枪从射击孔里伸了出来,音叉般的黑色枪口汇集起了一团蓝色的电光,将明灭不定的走廊照亮了刹那,一束粗大的电光穿过了空气,直射向液态金属墙盾。电光击中液态金属墙盾的位置,泛起了水花,像是沸腾了一般,可眼见激光就要熔穿液态金属墙盾,对方点亮了能量护盾,于是蓝色的电光消弭于无形。
“艹~这王八蛋.......”张左庸的话还没有落音,对方就在又一道电光穿过走廊之时,像着尽头举盾的士兵投掷出了一团液态金属,这团金属在空气中凝固得飞快,最后变成了一个大金属球狠狠的砸在了盾牌上,举盾的士兵支撑不住,连人带盾一起被砸在了墙壁里,在变形的凹陷中,他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有能站起来,然后无力的垂下了手。马上就有人从一旁闪了过来,拿过了镭射枪,继续射击。
电光和火光再次照亮了黝黑的甬道,却无法阻止敌方前进。
“要想办法把他的液态金属护盾破坏掉......”
“艹!这个时候要有个冰冻技能就好了,哪怕是最低等级的急冻射线都好!”
通讯器里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都安静。”白秀秀旋转了一下摄像头,将视角固定在了摆放在墙边的红色灭火器,低声说:“用灭火器,我们船舱里的灭火器全都是七氟丙烷灭火器,可以迅速制冷。”停顿了一下,她将显示器收了起来,准备冲出住舱,“注意掩护.....”
“让我去。”张左庸抬手拦住了白秀秀,取下了挂在胸前的20式突击步枪放在地板上,“上几个人和我一起,前面帮忙举一下盾,子弹注意打上半身。”
白秀秀在张左庸猫着腰滚出住舱的瞬间,站了起来,取代了他的位置举枪射击。走廊中前面有人冲出了房间竖起了盾牌,张左庸和后面房间的几个人弓着身子各自跑到灭火器旁,提起了灭火器。
对方也发现了他们的企图,银色的尖刺像是古老的钉墙陷阱,气势磅礴的横过了走廊,拦在前面举盾的太极龙战士纷纷被打翻在地,犁起一蓬又一蓬血肉。太极龙的战士们也加大了火力,疯狂射击,空气在波动,灼热的气息在蔓延。
后面捡起灭火器的战士们已经反应很快了,速度却还不够快。白秀秀眼睁睁的看着银色铁钉穿透了一个战士的作战头盔,带出了一丝血线。张左庸也没有能幸免,在他闪身进侧面住舱的时候,好几个银色铁钉与他擦身而过,穿过了胳膊和大腿侧。不过是瞬息之间,就有好几个太极龙战士翻到在地不知死活。
躲进了住舱的战士们拉开了拉环,对着走廊开始喷射七氟丙烷,白雾迎上钉墙,给银色的长钉镀上了一层冰霜,当子弹与银色长钉相撞时,就会将其击碎成细碎的圆珠,一时之间整个走廊都纷纷扬扬。然而由于距离敌人有点远的缘故,七氟丙烷对液态金属墙盾的影响有限。
“距离有点太远了!得把灭火器扔过去!兄弟们停下火!”
半身都是鲜血的张左庸大喊道,在枪械沉默的一瞬,他从左侧住舱跳向了右侧住舱,在半空中的时候,借助外骨骼的力量,将手中的红色的灭火器像是手榴弹一样投向了走廊另一头的星门天选者。后面的人依样画葫芦,好几个灭火器在走廊里旋转着飞向敌方。
“全力射击。”
密密麻麻的贫铀穿甲弹击穿了灭火器,高压气体将坚硬的瓶罐挤压到粉碎,白色的粉尘如同雪风暴在走廊里卷积,锐利的铁片隐藏在其中射向四面八方,“咄、咄、咄”的插进了墙壁、天花板、地板,以及地上的尸体.......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速度快到来不及保存记忆。
站在门边射击的白秀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茫茫白雪中钻了出来,肩膀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的推了一下,没有疼感,她低头一看,就看见一块红色的铁片嵌进了她的肩部的外骨骼。
白茫茫中腾起了一道dna螺旋,耳机里响起了欢呼。
“六楼需要支援,六楼需要支援。”
胜利一闪而逝,残酷的战斗和牺牲还得继续。
白秀秀和其他人一起冲出了走廊,有人留下寻找和照顾伤员,更多的人向着走廊的方向移动。关闭了保护装置,枪声又变得密集如冰雹声,这嘈杂的声响将其他的声音全部掩盖住了。她沿着走廊向转角处走,脚下湿漉漉的全是血浆。没走几步都就看见靠在门边的张左庸,有个战士正在取下了他的头盔,一根银色的尖刺穿过了他的脖子根,伤口正汨汨的涌着鲜血。另外一个战士找出了止血绷带,缠绕在他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
满身鲜血的张左庸意识大概已经陷入了模糊,双眼睁开的,全没有一丝神采。
“带他去1层。”
“是,长官!”
白秀秀继续向前走,她还得面对该死的战争。她看见了拐角处还握着盾牌的人,那是沈弘俊,08界的优秀毕业生,带着红十字袖章的医务兵正在为他取下头盔,鲜血一下就从他的嘴里喷涌出来。医务兵颤抖着手翻开了他的眼皮,瞳孔已经完全涣散,鼻息也没有了。
“救不了。”医务兵打开了他的外骨骼,摸了摸他已经凹陷下去的胸腔,哽咽着说,“肋骨插进了他的肺......如果能早一点,如果我们有手术室,我可以帮助他的,我可以帮助他的......”
“去帮下一个人。”白秀秀闭了下眼睛,轻声说,“你能帮下一个人。”
“是.....长官......”
她的同学,她的下属,也是她的朋友和学生,好多人都死在了离家万里之外的大洋。她握紧了拳头,心想神将又怎么样?还不是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他们牺牲,就像之前,她看着骆安昌和孔黎他们为了她牺牲。
愤怒在胸腔里沸腾,她手里还攒着七、八分钟的载体时间,她不确定她能用这几分钟做点什么,也许她可以像陈康那样,自爆之后,用自杀的方式将神将之位传承给一个不在星门资料库上的人。她打定了主意,就和其他人一起冲上了第六层,交战的声音又剧烈了起来,黑暗中全是火光和鲜血在闪动。
敌人神出鬼没无穷无尽。
自己人却在慢慢减少。
枪管在发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放弃了奇迹。
“敌人又有一大批增援正在来的路上。”
李源凯通过私聊告诉了她又一个糟糕的消息。“没关系,反正情况已经不会更坏了。”她靠在住舱的墙壁喘息着回答道。
“白神将,您已经尽力了。”李源凯低声说,“您赶紧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白秀秀没有回答,她探头出去,继续开枪,星门的载体已经清扫完了第7层,正试图从前方的楼梯口突破到第6层。子弹已经轰穿了楼梯旁的墙壁,钢制楼梯也断断续续,星门的载体正用各种防御技能做掩护,跳入第6层。
枪火和技能交汇成了霓虹。
令人麻木的枪火声中全船广播响了起来:“白神将,希望你能来甲板上和我谈谈。这里有几百个普通士兵,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他们毫无尊严的死去吧?......我的耐心有限,一分钟看不到你我杀一个,两分钟看不到你,我就杀两个,三分钟看不到你,我就杀四个.....”
白秀秀靠在千疮百孔的墙壁后面深吸了一口气,灼热难耐的空气没有能平复心跳。她知道这将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几分钟。
“李舰长,你到我这里来。我还有几分钟的载体激活时间,等下我会自爆,然后把神将之位传承给你,为你们再拖延一些时间。”
“白神将......”
白秀秀打断了李源凯继续说话,“你们一定要坚持住!相信我,增援马上就会到。”
“您慎重考虑一下,我觉得这不是最好的方案。”
“我觉得是。”白秀秀回答道,出奇的,做了决定之后她的心情竟然完全放松了下来,“我保证。”
也许漫长的忍受总需要一个宣泄口。
她抬起手腕,激活了载体。
彩色的螺旋在黑暗中汇聚。
这一秒,难以形容的力量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感觉美妙极了。
她睁开了眼睛,瞬移上了舰岛,海风猎猎,探照灯如巨人的独眼在布满鲜血和弹孔的甲板上徘徊。她在虚空中看见了亨利·斯宾塞·摩根正拿着麦克风站在中央的位置,他的不远处是好几百个后勤人员,那些没有作战能力的人,被驱赶到甲板的中央,在探照灯下,黑压压的像是鹌鹑挤成一片。
“一分钟到了!”
亨利·斯宾塞·摩根令人反胃的声音通过广播在扩散,他走到了缄默的人群前,随手抓住一个男子的衣领,像是提起小鸡仔,他拿起麦克风说道:“来,有什么遗言跟你们伟大的新神将交代!”
男子在颤抖中啐了亨利·斯宾塞·摩根一脸唾沫,用方言骂道:“龟儿子,跟老子去死!”
亨利·斯宾塞·摩根冷笑,手中亮起了光团。
白秀秀虚了下眼睛,利用“时空裂隙”,忽然间出现在了亨利·斯宾塞·摩根的面前,她抬起修长的手,握住了那团爆裂的光,轻松的就将光团湮灭在手掌之中。
亨利·斯宾塞·摩根吓了一跳,用“瞬移”移动到了甲板的另一端。见白秀秀没有追击的意思,他才整了下衣领,打量着在甲板上恍如神人的白秀秀,她纤长的机体附着一层神秘的光,头发也在空气中漂浮,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又锐利的美感,他微笑着说道:“白女士,你可是神将,你不会想要违背‘圆桌公约’,在国界之外出手吧?”
“那你可曾遵守‘日内瓦公约’?”白秀秀用英文冷冷的说。“当然,当然,我们星门向来都严格恪守所有的国际公约。刚才说的话,不过是跟您开一个小玩笑而已,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玩笑?”白秀秀鄙夷的说,“你们星门的野蛮和无耻还真是叫我叹为观止。”
“白女士,没必要说些不愉快的话。我知道您的载体使用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说您也无法承担出手的后果。我看您还是安心去福特号做客吧!只要您愿意去,我保证所有的俘虏都会得到优待,并在战争结束后,第一时间交还给你们太极龙.....”亨利·斯宾塞·摩根对白秀秀笑了一下,像是在展现他的魅力与诚意,“我们是文明人,也一直在寻求文明的方式解决这场争端,您瞧,那天我叔叔不就是看着您击毁了我们预警机,看着您顺利的逃走了,都没有出手吗?他真的是一个很浪漫很绅士的神将。相信我,只要您选择投降,不,不是投降,是选择去做客,一切都会很顺利,没必要在继续让无辜的人们牺牲了.......请您放心,我叔叔向来对美丽的女士言出必行.....”
白秀秀面无表情的说道:“知道吗?在七十五年前,你们在新星里与我们太极龙交战之后,仗着火力优势,把我们受了重伤的战俘从战壕里抬了出来,然后在冰天雪地里摆上几行,接着浇上了汽油,一把火点了下去。伤员们的惨叫回荡在山谷中,于是我们的战士跳出了战壕拼死去救,你们就趁机呼唤火炮和飞机进行轰炸。同样还是七十五年前,那场寒冷的战争即将结束,在被你们称之为猪排山的地方,你们利用强大的火力优势摧毁了我方了阵地,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抓住了几名受伤的太极龙战士。你知道你们文明的星门人怎么对待俘虏的吗?你们把毫无抵抗力的人扔在地上,然后用装甲车反复碾压,直到把他们碾压成肉酱为止。并且你们的影星格利高里·派克还在电影《猪排山》中营造了一番‘光辉形象’,堂而皇之的篡改历史。”她口音纯正的英语在海风中低声诉说,那声音柔软而缱绻,像是夏日的和风,内容却惊悚极了像是来自地狱,“如果你不相信这是你自诩文明的星门人做的事,你可以看看你们自己人约翰.托兰写的纪实文学《漫长的战斗》,你们不仅用毒气屠杀战俘,你们甚至连平民也不放过,架起机枪驱赶平民,在汗城的大街上到处搜捕可疑分子,很多当地无辜的姑娘就被你们抓走,有些甚至还没有成年。这些姑娘落在了你们的手上,日复一日的折磨就开始了,许多女人不堪其辱自杀......亨利·斯宾塞·摩根先生,您觉得你们星门能称的上文明吗?”
亨利·斯宾塞·摩根脸色沉了下去,他摇了摇头说道:“您说的这一切我都不清楚,也许您是错误的相信了某些谣言。”
白秀秀嗤之以鼻,“如果是七十五年前的事情你不知道,那么你们在易垃克和阿幅汗犯下的累累罪行,你不会也不知道吧?”她冷笑道,“你们星门就是人类文明之耻,就是西装革履的禽兽.......”
亨利·斯宾塞·摩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像是被拆穿了谎言的恶棍,他愤怒的说道:“白女士,你这是污蔑,那些人都是彻头彻尾的恐怖份子,他们压迫当地人民,他们都是无药可救的罪犯。而我们星门给那些饱受禁锢的可怜人带去了mz和zy,是我们带给了他们希望。我们星门是秩序的守护者,是强权的打压者,如果不是我们星门在守卫和平,这个世界早就一团乱了!然而我们却一直被误解,一直被诋毁!你们根本不懂我们星门为这个世界做出的牺牲和贡献!”他怒不可遏的大喊,“你们根本不懂!”
白秀秀已经从三维地图上看到了那几队增援的飞机和天选者正在天空中快速朝着三号舰队移动,于是她从甲板上轻轻漂浮了起来,像是发光的神灵。
亨利·斯宾塞·摩根意识到了什么,他大声咆哮道:“你也想要自爆吗?该死的,你要是敢自爆,我就杀光整艘船的人。”
“如果你敢违背日内瓦公约,我,以及下一位神将的继任者就有理由杀死你。”白秀秀平静的说。
亨利·斯宾塞·摩根语塞。
白秀秀转头对身后的后勤人员们微笑,“放心,我们太极龙从不抛下战友。”?
“白教官......”
“不要啊!白教官......”
“我们和他们拼了......”
甲板上的人群骚动了起来,悲伤的喊叫声在风中弥漫。
白秀秀俯视着伤痕累累的舰队,心平静极了,只是稍稍有些遗憾没有能在见那个男孩一面,她有些后悔以前对他太苛刻。她微笑了一下,从容的说:“大家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胜利。我郑重的向各位保证!”
“你们已经输了!我们已经向南方海域发动了攻击,四号舰队没办法来救你们的!不要做毫无意义的牺牲,你只会把你们的人拖入深渊!”亨利·斯宾塞·摩根不解的大喊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不懂!您还如此的年轻,又如此的美丽,为什么要这样轻易的放弃生命?我们真的没有要彻底毁灭你们的恶意!为什么不能谈判?”
白秀秀低声回答:“你不会懂。”想到即将到来的死亡,她的心脏在燃烧,她想可惜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能说。
突然间,海浪声中传来一阵海豚的鸣叫,那清脆嘹亮的声音像是一首歌。
三号舰上的人也像是发现了什么,探照灯从甲板上移到了波涛起伏的海面,一群数量庞大的海豚正在海面欢快的翻腾着快速的向着舰队移动,像是滔滔不绝的海浪。
灯光聚焦在最前方时,一头巨大的虎鲸高高的跃出了海面,上面还屹立着比光还要明亮的身影。
亨利·斯宾塞·摩根扭头看向那抹耀眼的金色华光。却只看见那头漂亮的虎鲸从空中下坠,它落入波光细碎的海面,溅起了盛大的水花。
他感觉到了寒意,猛然抬头,就看见在风中飘飞如烟的金发,以及,一泓比月光还明丽寒冷的月光。
“好快的刀。”
他感觉到自己在对方的注视中飞了起来。
她的视线是如此冰冷,如同神祇之眼穿过茫茫黑暗俯瞰人间。
“雅典娜?”
“雅典娜。”她落在了三号舰队的甲板上,如骄傲的太阳,“胜利女神雅典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