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冬宫的斯芬克斯（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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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手术成功的消息，塔梅尔大校很快就赶回了医院，接着又来了两个大校级别的酷儿德军官。一行人在医院里和院长商量了很久，大概是咨询院长雅典娜的医术水平究竟如何，随后又询问了海勒的意见，最终还是决定让雅典娜先看看酷儿德自由军领袖阿扎尔医生的病情，让雅典娜先给出一个治疗方案，再决定该怎么办。第一百零九章地狱中的奥菲欧（30）
于是雅典娜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去了阿扎尔医生的病房，百无聊赖的成默开始思考如何为雅典娜手工制作可乐。她的要求实在是太廉价了，如果做不到，成默感觉会良心难安。
仔细斟酌了片刻，在脑海里制定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成默就打算动手，手工制作可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尤其是要调配出相近的口感就需要大量的试错。
感觉要赶在晚上做出来时间有些紧，成默就想着事不宜迟，马上开始动手。此时一群人全去了阿扎尔医生的病房，只有两个女兵还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守着。成默起身用沙乌地语尝试着和两个女兵沟通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古板又或者是有点愚笨，始终只知道摇头，最后还是一个医生跑去把海勒叫了回来。
“雷克茨卡先生，怎么了？”海勒匆匆的走进院长办公室，心急火燎的问。
海勒的态度变化实在过于明显，从连名字都不愿意喊，到现在“先生”也称呼上了，表情也生动了不少，不像开始那般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成默对雅典娜的前倨后恭丝毫不介意，相反他还喜欢像海勒这样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的人，这对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来说是件好事。
“没什么，我只是需要一些东西，希望你能帮我弄到？”
“需要什么东西？”海勒狐疑的问。
虽然成默并不觉得这里能买到可乐，但还是先问了一句，“可乐！你们这里能买到可乐吗？就算是在黑市高价买也行。”
“可乐？”这个奇怪的要求让海勒有些意外，“要可乐干什么？”
“嗯，温蒂非常喜欢喝可乐。每天没有可乐她就不快乐。今天她做手术这么累，我就想买瓶可乐慰劳一下她。”不知为什么，成默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稍稍轻了一些，也不像平时说话那般机械，抑扬顿挫了些许。
海勒当然觉察不到成默语调的变化，她只是想起刚才才说的什么要求都能答应对方，顿时表情有些尴尬，“这样啊！应该是买不到.....我敢说就算是大马士革能够买到可乐的地方都不多，根不要说我们阿修拉地区了.......主要是我们现在和灯塔的关系不太好，这点你应该知道的！”
事情正如成默所料，他也没有失望，耸了下肩膀说：“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做。”
“自己做？”海勒满脸都是惊愕，“你是说你自己做可乐？”
成默点头，“是的，既然没有，我就自己做。”
这个想法似乎有些突破了海勒的认知，她举起手，用不可思议的腔调问道：“我的天，你难道有可乐的配方？据说可乐的配方价值连城，配方表被写在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锁在亚特兰大地下金库，这个地下金库不仅守卫森严，就连大门都设置了三层，三层大门的钥匙分别由三个人保管，且这三个人不能同坐一架飞机。”
成默笑了一下说道：“你这是说得可口可乐吧？实际上‘可口可乐配方的秘密’，不过是历史上最成功的营销之一。可口可乐的配方实际并不值钱，值钱的是美式生活方式和可口可乐这个招牌而已。”
“怎么可能！”海勒质疑道，“如果大家都知道可口可乐的配方，可口可乐怎么能如此赚钱？”
“因为可口可乐能做到成本最低，然后通过倾销和广告来占领市场。别人当然能做，实际上也有不少公司做，只是能做到像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这样大的不多而已。”
“是吗？”海勒一脸的不信，“就算还有别的可乐，我也永远支持百事可乐，它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话刚说完，海勒又有些丧气，“不，我不支持可口可乐！我讨厌所有的灯塔公司.....”
成默笑了一下，“其实不止你相信可口可乐的配方很值钱这个传闻，全世界人民很多都相信可乐的配方是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配方，就连可口可乐的员工都深信不疑，甚至为此干出了巨蠢无比的事情。”
“什么事情？”
“05年可口可乐公司一个高层经理伙同他人把配方卖到老对手百事可乐那里，百事可乐高层对配方完全不感兴趣，反而报告了警察，于是这两个可口可乐的高层经理被fbi送进了联邦监狱。”
“啊？还有这种事？”
“当然，我没必要为这种事情撒谎。”
“那你真知道可乐的配方？”
“它不是就贴在瓶身上嘛！”顿了一下，成默说，“糖，碳酸水，焦糖，咖啡因，磷酸等等.....”
海勒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想的也太简单了吧？知道配方表上的东西就能做出来？我真不相信。”
“做不做的出来，总要尝试过了再说。”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海勒挥了下手，“你需要什么东西直接说，我看能不能弄到。”
“首先我们需要苏打水，如果没有苏打水，我们就需要小苏打。”
“苏打水（soda water）肯定没有，至于小苏打（sodium biate）.....”海勒重复了一遍“小苏打”的单词，“那是什么东西？用来制作苏打水的？”
成默点头，“对，就是用来制作苏打水的东西。”
“像小苏打这样的东西一般哪里有卖？”
“医院就有医用小苏打，同样也能食用，医用的小苏打比食用的小苏打还更纯一些。”
“好，我去问问。”
海勒转身走出了院长办公室。十多分钟之后她拿着一大包白色粉末走了进来，递给成默说道：“果然有，这一包够吗？”
成默接过小苏打看了一眼印在上面的英文标识，说道：“够了，够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什么？”
“当然是先得为可乐打底，碳酸饮料的底就是碳酸水，小苏打是碳酸氢钠，冲出来就是苏打气泡水，但苏打水的气泡不够丰富，所以我们需要乙酸，苏打水和乙酸反应就能产生大量气泡，还会产生可乐独特口感需要的二氧化碳。”
海勒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转瞬她又兴奋了起来，抓着成默的胳膊开心的说：“雷克茨卡先生，我刚开始觉得您想做出可乐来就是天方夜谭，现在我发现似乎有那么点可能了！”
成默不动声色的挣脱海勒的手，淡然的说道：“没有点把握，当然不会浪费时间。”
海勒握拳挥手，“行！还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们阿修拉有，我一定能给您找出来！”
“谢谢。”
海勒满脸笑容的说道：“不，应该是我谢谢你们。刚才院长告诉我，如果动手术的器械完备，让温蒂姐姐来动手术，肯定没有问题。”
“这些等温蒂姐姐检查完你父亲的病情在说吧！我们先做可乐。”
“那乙酸去哪里弄？”
“实际上医院也有乙酸，不过医院的乙酸浓度太高，还是化学合成的。如果说能找到西洋醋是最好的，它是椰树的树液、果汁以及葡萄干酿酒，再经发酵制成的天然醋酸（醋酸就是乙酸），我觉得用西洋醋可能口感上会好一些。不过既然我们现在在医院，就先弄点乙酸备着。”成默冲海勒比了下手势，“一小瓶就够了。”
“好！我现在就去拿.....”
见海勒转身得飞快，成默连忙喊道：“等等。”
“怎么了？雷克茨卡先生。”
“我还需要一个称药材的小型电子秤，烧杯，医用磷酸，医用甘油......”停了一下，成默走到院长的办公桌旁，拿起了笔和纸，“干脆我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给你写个清单，医院有的你去找，医院没有的，你叫你的手下帮忙找一下.....”
“好。”海勒走回了办公桌旁，看到成默弯腰在纸上写出了一个又一个单词，她难免有些头皮发麻，“需要这么多东西吗？”
成默头也不抬的说：“有的话最好，没有也没关系。只是我这个人喜欢追求完美，把有些不见得有用的东西也列了出来。”
“好吧！为了一杯完美无缺的可乐~~”
“等下，你也有份。”
海勒笑着说道：“希望您能多做点！我可有好多姐妹！”
“没问题。”成默扯下纸，递给了海勒。
海勒从头至尾扫了一下，“干脆这样吧！医院能找到的东西我负责，至于其他的东西，我现在把那个小子叫过来，他叫什么来着？”
“哈立德。”
“对！哈立德，等他过来当翻译，让我的手下带你们去街上找。”顿了一下，海勒解释道，“交给她们买，我怕她们买错东西。”
—————————————————————————
等哈立德过来，成默跟海勒说了一声，就走出了院长室。走到医院进口大厅时，恰好碰到了雅典娜。被众星捧月的雅典娜自然而然的就停下了脚步，她站在大厅的中央目不转睛的凝望着成默，似乎在用眼神询问成默要去哪里。
成默也停下了脚步，跟在雅典娜身后的院长和医生们在越过雅典娜身侧的时候纷纷跟雅典娜告别，雅典娜谁也没有理会，就当他们不存在，只是注视着成默。只是短短的相处众人就习惯了雅典娜的高傲冷漠，并没有被谁觉得不应该，有说有笑着离开了大厅。
等一群医生全都走过，成默稍稍走近雅典娜问道：“情况怎么样？”
“具体情况还得等明天全面检查的数据出来，才能下判断。”
雅典娜的声音微微有些冷，让成默怀疑是不是自己提前离开的举动，又惹得她不快了，他没有急着解释，而是问道：“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雅典娜点头。
“我还以为你要弄很久，所以叫了哈立德过来，准备去街上买做可乐的香料。”成默问，“你去不去？”
“随便。”雅典娜说。
成默无从判断雅典娜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戴着人皮面具，情绪隐藏的就更深了。成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看不到雅典娜脸上细微的表情，完全失去了判断力，这叫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和颜悦色的说道：“你要是想休息，我就叫人送你回房间休息。”
雅典娜将双手放进了羽绒服的口袋，冷淡的说了声：“也好。”
成默便让哈立德叫两个女兵分一个出来带雅典娜回房间。雅典娜没有说什么，跟着成默穿过了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漫大厅，从阴影中走到了阳光之下。
出了医院空气一下就清新了起来，五个人快步走出了医院的院子，来到街上，成默问了下路，往左是去集市，而往右则是去寺庙，只能分道而行。
成默跟雅典娜说了声“马上就回来”雅典娜也没有什么表示，径直和给她带路的女兵朝着不远处的宣礼塔的方向走。成默先是朝左走了几步，然而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意识到自己其实应该转身追上雅典娜，拉着她一起去集市买香料。
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雅典娜，她高挑的背影在阳光下恍若时间的指针，让成默能清楚的看见时光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成默的心尖颤动了一下，他想要叫住她，可刚要开口的刹那，听到哈立德问“雷克茨卡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成默回答道，他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他走的很慢，心中却在想：说好了的不能喜欢上她，要和她保持好距离。等拿到乌洛波洛斯，我就得想办法努力复活谢旻韫，我的妻子还在等着我。
哈立德跟上成默的脚步低声说：“您为什么不叫上温蒂女士，要是我，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可舍不得把自己的妹妹扔在远离我的地方。”
“说的对。”成默对哈立德笑了一下，他立刻转身冲着雅典娜挥手，同时大声喊道：“温蒂，等一下.....”
雅典娜站在原地，转身看向了成默，她还是一贯的风格一言不发，只是在不远处注视着成默。忽如其来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金色的发丝黏在了她的唇边，脸颊上，她抬手捋了一下。
成默握紧了一下拳头，他大脑还没有考虑清楚自己应该说什么，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雅典娜，也不知道是阳光太过猛烈，还是雅典娜的金发太过耀眼，总之，成默被绚丽的光线晃到脑袋发晕。
他走到了雅典娜的面前，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这样比较安全。”
雅典娜空白的眼神里画上了问号，大概还是觉得成默的举动很是奇怪，她有些不能理解。
“陪我一起去买香料。”成默垂下眼帘，他告诫自己要抱着一颗平常心，越是抗拒，有些感情来的越是猛烈，他不能只是一味的逃避，更何况哈立德说的也没错，安全第一，于是他认真的说，“你不在我没有安全感。”
——————————————————————————
雅典娜还是和成默一起去了集市，整个城镇就只有这一条不算太长的商业街。这里比他想象中要热闹的多。放眼望去这意蕴古老的集市仿佛把成默带回了千百年前。黄色岩石筑成的房屋，高大的石头拱门，店家们搭着毛毡遮阳棚，将自己的货物摆在下面。穿着叙力亚传统服饰的人们接踵摩肩，还有人牵着挂着铃铛的毛驴，毛驴的背上搭着货框，铃声在阳光下晃荡，似乎在提醒着前面的人让一让。头顶着竹匾的男子在高声叫卖，站在首饰店门口的女人在讨价还价，街市上喧闹的要命。
街道两侧的店铺有大大小小几十家店铺，具有浓郁的中世纪氛围。成默左右看了一下，大都是以买日用品为主，也有卖工艺品的，灯具、水烟壶、金银首饰、铜盘、石雕、毛毯的，偶尔能看见卖点心的店铺，大概点心在这里是一种奢侈品。
第一二七章 冬宫的斯芬克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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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手术成功的消息，塔梅尔大校很快就赶回了医院，接着又来了两个大校级别的酷儿德军官。一行人在医院里和院长商量了很久，大概是咨询院长雅典娜的医术水平究竟如何，随后又询问了海勒的意见，最终还是决定让雅典娜先看看酷儿德自由军领袖阿扎尔医生的病情，让雅典娜先给出一个治疗方案，再决定该怎么办。第一百零九章地狱中的奥菲欧（30）
于是雅典娜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去了阿扎尔医生的病房，百无聊赖的成默开始思考如何为雅典娜手工制作可乐。她的要求实在是太廉价了，如果做不到，成默感觉会良心难安。
仔细斟酌了片刻，在脑海里制定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成默就打算动手，手工制作可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尤其是要调配出相近的口感就需要大量的试错。
感觉要赶在晚上做出来时间有些紧，成默就想着事不宜迟，马上开始动手。此时一群人全去了阿扎尔医生的病房，只有两个女兵还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守着。成默起身用沙乌地语尝试着和两个女兵沟通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古板又或者是有点愚笨，始终只知道摇头，最后还是一个医生跑去把海勒叫了回来。
“雷克茨卡先生，怎么了？”海勒匆匆的走进院长办公室，心急火燎的问。
海勒的态度变化实在过于明显，从连名字都不愿意喊，到现在“先生”也称呼上了，表情也生动了不少，不像开始那般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成默对雅典娜的前倨后恭丝毫不介意，相反他还喜欢像海勒这样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的人，这对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来说是件好事。
“没什么，我只是需要一些东西，希望你能帮我弄到？”
“需要什么东西？”海勒狐疑的问。
虽然成默并不觉得这里能买到可乐，但还是先问了一句，“可乐！你们这里能买到可乐吗？就算是在黑市高价买也行。”
“可乐？”这个奇怪的要求让海勒有些意外，“要可乐干什么？”
“嗯，温蒂非常喜欢喝可乐。每天没有可乐她就不快乐。今天她做手术这么累，我就想买瓶可乐慰劳一下她。”不知为什么，成默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稍稍轻了一些，也不像平时说话那般机械，抑扬顿挫了些许。
海勒当然觉察不到成默语调的变化，她只是想起刚才才说的什么要求都能答应对方，顿时表情有些尴尬，“这样啊！应该是买不到.....我敢说就算是大马士革能够买到可乐的地方都不多，根不要说我们阿修拉地区了.......主要是我们现在和灯塔的关系不太好，这点你应该知道的！”
事情正如成默所料，他也没有失望，耸了下肩膀说：“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做。”
“自己做？”海勒满脸都是惊愕，“你是说你自己做可乐？”
成默点头，“是的，既然没有，我就自己做。”
这个想法似乎有些突破了海勒的认知，她举起手，用不可思议的腔调问道：“我的天，你难道有可乐的配方？据说可乐的配方价值连城，配方表被写在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锁在亚特兰大地下金库，这个地下金库不仅守卫森严，就连大门都设置了三层，三层大门的钥匙分别由三个人保管，且这三个人不能同坐一架飞机。”
成默笑了一下说道：“你这是说得可口可乐吧？实际上‘可口可乐配方的秘密’，不过是历史上最成功的营销之一。可口可乐的配方实际并不值钱，值钱的是美式生活方式和可口可乐这个招牌而已。”
“怎么可能！”海勒质疑道，“如果大家都知道可口可乐的配方，可口可乐怎么能如此赚钱？”
“因为可口可乐能做到成本最低，然后通过倾销和广告来占领市场。别人当然能做，实际上也有不少公司做，只是能做到像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这样大的不多而已。”
“是吗？”海勒一脸的不信，“就算还有别的可乐，我也永远支持百事可乐，它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话刚说完，海勒又有些丧气，“不，我不支持可口可乐！我讨厌所有的灯塔公司.....”
成默笑了一下，“其实不止你相信可口可乐的配方很值钱这个传闻，全世界人民很多都相信可乐的配方是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配方，就连可口可乐的员工都深信不疑，甚至为此干出了巨蠢无比的事情。”
“什么事情？”
“05年可口可乐公司一个高层经理伙同他人把配方卖到老对手百事可乐那里，百事可乐高层对配方完全不感兴趣，反而报告了警察，于是这两个可口可乐的高层经理被fbi送进了联邦监狱。”
“啊？还有这种事？”
“当然，我没必要为这种事情撒谎。”
“那你真知道可乐的配方？”
“它不是就贴在瓶身上嘛！”顿了一下，成默说，“糖，碳酸水，焦糖，咖啡因，磷酸等等.....”
海勒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想的也太简单了吧？知道配方表上的东西就能做出来？我真不相信。”
“做不做的出来，总要尝试过了再说。”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海勒挥了下手，“你需要什么东西直接说，我看能不能弄到。”
“首先我们需要苏打水，如果没有苏打水，我们就需要小苏打。”
“苏打水（soda water）肯定没有，至于小苏打（sodium biate）.....”海勒重复了一遍“小苏打”的单词，“那是什么东西？用来制作苏打水的？”
成默点头，“对，就是用来制作苏打水的东西。”
“像小苏打这样的东西一般哪里有卖？”
“医院就有医用小苏打，同样也能食用，医用的小苏打比食用的小苏打还更纯一些。”
“好，我去问问。”
海勒转身走出了院长办公室。十多分钟之后她拿着一大包白色粉末走了进来，递给成默说道：“果然有，这一包够吗？”
成默接过小苏打看了一眼印在上面的英文标识，说道：“够了，够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什么？”
“当然是先得为可乐打底，碳酸饮料的底就是碳酸水，小苏打是碳酸氢钠，冲出来就是苏打气泡水，但苏打水的气泡不够丰富，所以我们需要乙酸，苏打水和乙酸反应就能产生大量气泡，还会产生可乐独特口感需要的二氧化碳。”
海勒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转瞬她又兴奋了起来，抓着成默的胳膊开心的说：“雷克茨卡先生，我刚开始觉得您想做出可乐来就是天方夜谭，现在我发现似乎有那么点可能了！”
成默不动声色的挣脱海勒的手，淡然的说道：“没有点把握，当然不会浪费时间。”
海勒握拳挥手，“行！还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们阿修拉有，我一定能给您找出来！”
“谢谢。”
海勒满脸笑容的说道：“不，应该是我谢谢你们。刚才院长告诉我，如果动手术的器械完备，让温蒂姐姐来动手术，肯定没有问题。”
“这些等温蒂姐姐检查完你父亲的病情在说吧！我们先做可乐。”
“那乙酸去哪里弄？”
“实际上医院也有乙酸，不过医院的乙酸浓度太高，还是化学合成的。如果说能找到西洋醋是最好的，它是椰树的树液、果汁以及葡萄干酿酒，再经发酵制成的天然醋酸（醋酸就是乙酸），我觉得用西洋醋可能口感上会好一些。不过既然我们现在在医院，就先弄点乙酸备着。”成默冲海勒比了下手势，“一小瓶就够了。”
“好！我现在就去拿.....”
见海勒转身得飞快，成默连忙喊道：“等等。”
“怎么了？雷克茨卡先生。”
“我还需要一个称药材的小型电子秤，烧杯，医用磷酸，医用甘油......”停了一下，成默走到院长的办公桌旁，拿起了笔和纸，“干脆我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给你写个清单，医院有的你去找，医院没有的，你叫你的手下帮忙找一下.....”
“好。”海勒走回了办公桌旁，看到成默弯腰在纸上写出了一个又一个单词，她难免有些头皮发麻，“需要这么多东西吗？”
成默头也不抬的说：“有的话最好，没有也没关系。只是我这个人喜欢追求完美，把有些不见得有用的东西也列了出来。”
“好吧！为了一杯完美无缺的可乐~~”
“等下，你也有份。”
海勒笑着说道：“希望您能多做点！我可有好多姐妹！”
“没问题。”成默扯下纸，递给了海勒。
海勒从头至尾扫了一下，“干脆这样吧！医院能找到的东西我负责，至于其他的东西，我现在把那个小子叫过来，他叫什么来着？”
“哈立德。”
“对！哈立德，等他过来当翻译，让我的手下带你们去街上找。”顿了一下，海勒解释道，“交给她们买，我怕她们买错东西。”
—————————————————————————
等哈立德过来，成默跟海勒说了一声，就走出了院长室。走到医院进口大厅时，恰好碰到了雅典娜。被众星捧月的雅典娜自然而然的就停下了脚步，她站在大厅的中央目不转睛的凝望着成默，似乎在用眼神询问成默要去哪里。
成默也停下了脚步，跟在雅典娜身后的院长和医生们在越过雅典娜身侧的时候纷纷跟雅典娜告别，雅典娜谁也没有理会，就当他们不存在，只是注视着成默。只是短短的相处众人就习惯了雅典娜的高傲冷漠，并没有被谁觉得不应该，有说有笑着离开了大厅。
等一群医生全都走过，成默稍稍走近雅典娜问道：“情况怎么样？”
“具体情况还得等明天全面检查的数据出来，才能下判断。”
雅典娜的声音微微有些冷，让成默怀疑是不是自己提前离开的举动，又惹得她不快了，他没有急着解释，而是问道：“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雅典娜点头。
“我还以为你要弄很久，所以叫了哈立德过来，准备去街上买做可乐的香料。”成默问，“你去不去？”
“随便。”雅典娜说。
成默无从判断雅典娜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戴着人皮面具，情绪隐藏的就更深了。成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看不到雅典娜脸上细微的表情，完全失去了判断力，这叫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和颜悦色的说道：“你要是想休息，我就叫人送你回房间休息。”
雅典娜将双手放进了羽绒服的口袋，冷淡的说了声：“也好。”
成默便让哈立德叫两个女兵分一个出来带雅典娜回房间。雅典娜没有说什么，跟着成默穿过了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漫大厅，从阴影中走到了阳光之下。
出了医院空气一下就清新了起来，五个人快步走出了医院的院子，来到街上，成默问了下路，往左是去集市，而往右则是去寺庙，只能分道而行。
成默跟雅典娜说了声“马上就回来”雅典娜也没有什么表示，径直和给她带路的女兵朝着不远处的宣礼塔的方向走。成默先是朝左走了几步，然而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意识到自己其实应该转身追上雅典娜，拉着她一起去集市买香料。
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雅典娜，她高挑的背影在阳光下恍若时间的指针，让成默能清楚的看见时光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成默的心尖颤动了一下，他想要叫住她，可刚要开口的刹那，听到哈立德问“雷克茨卡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成默回答道，他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他走的很慢，心中却在想：说好了的不能喜欢上她，要和她保持好距离。等拿到乌洛波洛斯，我就得想办法努力复活谢旻韫，我的妻子还在等着我。
哈立德跟上成默的脚步低声说：“您为什么不叫上温蒂女士，要是我，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可舍不得把自己的妹妹扔在远离我的地方。”
“说的对。”成默对哈立德笑了一下，他立刻转身冲着雅典娜挥手，同时大声喊道：“温蒂，等一下.....”
雅典娜站在原地，转身看向了成默，她还是一贯的风格一言不发，只是在不远处注视着成默。忽如其来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金色的发丝黏在了她的唇边，脸颊上，她抬手捋了一下。
成默握紧了一下拳头，他大脑还没有考虑清楚自己应该说什么，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雅典娜，也不知道是阳光太过猛烈，还是雅典娜的金发太过耀眼，总之，成默被绚丽的光线晃到脑袋发晕。
他走到了雅典娜的面前，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这样比较安全。”
雅典娜空白的眼神里画上了问号，大概还是觉得成默的举动很是奇怪，她有些不能理解。
“陪我一起去买香料。”成默垂下眼帘，他告诫自己要抱着一颗平常心，越是抗拒，有些感情来的越是猛烈，他不能只是一味的逃避，更何况哈立德说的也没错，安全第一，于是他认真的说，“你不在我没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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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娜还是和成默一起去了集市，整个城镇就只有这一条不算太长的商业街。这里比他想象中要热闹的多。放眼望去这意蕴古老的集市仿佛把成默带回了千百年前。黄色岩石筑成的房屋，高大的石头拱门，店家们搭着毛毡遮阳棚，将自己的货物摆在下面。穿着叙力亚传统服饰的人们接踵摩肩，还有人牵着挂着铃铛的毛驴，毛驴的背上搭着货框，铃声在阳光下晃荡，似乎在提醒着前面的人让一让。头顶着竹匾的男子在高声叫卖，站在首饰店门口的女人在讨价还价，街市上喧闹的要命。
街道两侧的店铺有大大小小几十家店铺，具有浓郁的中世纪氛围。成默左右看了一下，大都是以买日用品为主，也有卖工艺品的，灯具、水烟壶、金银首饰、铜盘、石雕、毛毯的，偶尔能看见卖点心的店铺，大概点心在这里是一种奢侈品。
形形色色的人流在市集中穿梭，诠释着酷儿德人传统市井生活的真实状态。成默和雅典娜走在其间，颇为引人注目，不过人们看到他身后拿着枪的女兵也就只是多看了几眼，没有人上来骚扰他们。
人潮拥挤，两个人挨得很近，肩膀已经触碰到了一起，这种若即若离的接触，更叫人觉得暧昧。这叫成默觉得自己应该没话找话，让气氛回归正常的轨道，思考了一下他说道：“知道可乐最早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吗？”
“不知道。”
、
第一二八章 黄泉之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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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手术成功的消息，塔梅尔大校很快就赶回了医院，接着又来了两个大校级别的酷儿德军官。一行人在医院里和院长商量了很久，大概是咨询院长雅典娜的医术水平究竟如何，随后又询问了海勒的意见，最终还是决定让雅典娜先看看酷儿德自由军领袖阿扎尔医生的病情，让雅典娜先给出一个治疗方案，再决定该怎么办。第一百零九章地狱中的奥菲欧（30）
于是雅典娜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去了阿扎尔医生的病房，百无聊赖的成默开始思考如何为雅典娜手工制作可乐。她的要求实在是太廉价了，如果做不到，成默感觉会良心难安。
仔细斟酌了片刻，在脑海里制定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成默就打算动手，手工制作可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尤其是要调配出相近的口感就需要大量的试错。
感觉要赶在晚上做出来时间有些紧，成默就想着事不宜迟，马上开始动手。此时一群人全去了阿扎尔医生的病房，只有两个女兵还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守着。成默起身用沙乌地语尝试着和两个女兵沟通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古板又或者是有点愚笨，始终只知道摇头，最后还是一个医生跑去把海勒叫了回来。
“雷克茨卡先生，怎么了？”海勒匆匆的走进院长办公室，心急火燎的问。
海勒的态度变化实在过于明显，从连名字都不愿意喊，到现在“先生”也称呼上了，表情也生动了不少，不像开始那般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成默对雅典娜的前倨后恭丝毫不介意，相反他还喜欢像海勒这样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的人，这对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来说是件好事。
“没什么，我只是需要一些东西，希望你能帮我弄到？”
“需要什么东西？”海勒狐疑的问。
虽然成默并不觉得这里能买到可乐，但还是先问了一句，“可乐！你们这里能买到可乐吗？就算是在黑市高价买也行。”
“可乐？”这个奇怪的要求让海勒有些意外，“要可乐干什么？”
“嗯，温蒂非常喜欢喝可乐。每天没有可乐她就不快乐。今天她做手术这么累，我就想买瓶可乐慰劳一下她。”不知为什么，成默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稍稍轻了一些，也不像平时说话那般机械，抑扬顿挫了些许。
海勒当然觉察不到成默语调的变化，她只是想起刚才才说的什么要求都能答应对方，顿时表情有些尴尬，“这样啊！应该是买不到.....我敢说就算是大马士革能够买到可乐的地方都不多，根不要说我们阿修拉地区了.......主要是我们现在和灯塔的关系不太好，这点你应该知道的！”
事情正如成默所料，他也没有失望，耸了下肩膀说：“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做。”
“自己做？”海勒满脸都是惊愕，“你是说你自己做可乐？”
成默点头，“是的，既然没有，我就自己做。”
这个想法似乎有些突破了海勒的认知，她举起手，用不可思议的腔调问道：“我的天，你难道有可乐的配方？据说可乐的配方价值连城，配方表被写在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锁在亚特兰大地下金库，这个地下金库不仅守卫森严，就连大门都设置了三层，三层大门的钥匙分别由三个人保管，且这三个人不能同坐一架飞机。”
成默笑了一下说道：“你这是说得可口可乐吧？实际上‘可口可乐配方的秘密’，不过是历史上最成功的营销之一。可口可乐的配方实际并不值钱，值钱的是美式生活方式和可口可乐这个招牌而已。”
“怎么可能！”海勒质疑道，“如果大家都知道可口可乐的配方，可口可乐怎么能如此赚钱？”
“因为可口可乐能做到成本最低，然后通过倾销和广告来占领市场。别人当然能做，实际上也有不少公司做，只是能做到像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这样大的不多而已。”
“是吗？”海勒一脸的不信，“就算还有别的可乐，我也永远支持百事可乐，它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话刚说完，海勒又有些丧气，“不，我不支持可口可乐！我讨厌所有的灯塔公司.....”
成默笑了一下，“其实不止你相信可口可乐的配方很值钱这个传闻，全世界人民很多都相信可乐的配方是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配方，就连可口可乐的员工都深信不疑，甚至为此干出了巨蠢无比的事情。”
“什么事情？”
“05年可口可乐公司一个高层经理伙同他人把配方卖到老对手百事可乐那里，百事可乐高层对配方完全不感兴趣，反而报告了警察，于是这两个可口可乐的高层经理被fbi送进了联邦监狱。”
“啊？还有这种事？”
“当然，我没必要为这种事情撒谎。”
“那你真知道可乐的配方？”
“它不是就贴在瓶身上嘛！”顿了一下，成默说，“糖，碳酸水，焦糖，咖啡因，磷酸等等.....”
海勒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想的也太简单了吧？知道配方表上的东西就能做出来？我真不相信。”
“做不做的出来，总要尝试过了再说。”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海勒挥了下手，“你需要什么东西直接说，我看能不能弄到。”
“首先我们需要苏打水，如果没有苏打水，我们就需要小苏打。”
“苏打水（soda water）肯定没有，至于小苏打（sodium biate）.....”海勒重复了一遍“小苏打”的单词，“那是什么东西？用来制作苏打水的？”
成默点头，“对，就是用来制作苏打水的东西。”
“像小苏打这样的东西一般哪里有卖？”
“医院就有医用小苏打，同样也能食用，医用的小苏打比食用的小苏打还更纯一些。”
“好，我去问问。”
海勒转身走出了院长办公室。十多分钟之后她拿着一大包白色粉末走了进来，递给成默说道：“果然有，这一包够吗？”
成默接过小苏打看了一眼印在上面的英文标识，说道：“够了，够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什么？”
“当然是先得为可乐打底，碳酸饮料的底就是碳酸水，小苏打是碳酸氢钠，冲出来就是苏打气泡水，但苏打水的气泡不够丰富，所以我们需要乙酸，苏打水和乙酸反应就能产生大量气泡，还会产生可乐独特口感需要的二氧化碳。”
海勒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转瞬她又兴奋了起来，抓着成默的胳膊开心的说：“雷克茨卡先生，我刚开始觉得您想做出可乐来就是天方夜谭，现在我发现似乎有那么点可能了！”
成默不动声色的挣脱海勒的手，淡然的说道：“没有点把握，当然不会浪费时间。”
海勒握拳挥手，“行！还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们阿修拉有，我一定能给您找出来！”
“谢谢。”
海勒满脸笑容的说道：“不，应该是我谢谢你们。刚才院长告诉我，如果动手术的器械完备，让温蒂姐姐来动手术，肯定没有问题。”
“这些等温蒂姐姐检查完你父亲的病情在说吧！我们先做可乐。”
“那乙酸去哪里弄？”
“实际上医院也有乙酸，不过医院的乙酸浓度太高，还是化学合成的。如果说能找到西洋醋是最好的，它是椰树的树液、果汁以及葡萄干酿酒，再经发酵制成的天然醋酸（醋酸就是乙酸），我觉得用西洋醋可能口感上会好一些。不过既然我们现在在医院，就先弄点乙酸备着。”成默冲海勒比了下手势，“一小瓶就够了。”
“好！我现在就去拿.....”
见海勒转身得飞快，成默连忙喊道：“等等。”
“怎么了？雷克茨卡先生。”
“我还需要一个称药材的小型电子秤，烧杯，医用磷酸，医用甘油......”停了一下，成默走到院长的办公桌旁，拿起了笔和纸，“干脆我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给你写个清单，医院有的你去找，医院没有的，你叫你的手下帮忙找一下.....”
“好。”海勒走回了办公桌旁，看到成默弯腰在纸上写出了一个又一个单词，她难免有些头皮发麻，“需要这么多东西吗？”
成默头也不抬的说：“有的话最好，没有也没关系。只是我这个人喜欢追求完美，把有些不见得有用的东西也列了出来。”
“好吧！为了一杯完美无缺的可乐~~”
“等下，你也有份。”
海勒笑着说道：“希望您能多做点！我可有好多姐妹！”
“没问题。”成默扯下纸，递给了海勒。
海勒从头至尾扫了一下，“干脆这样吧！医院能找到的东西我负责，至于其他的东西，我现在把那个小子叫过来，他叫什么来着？”
“哈立德。”
“对！哈立德，等他过来当翻译，让我的手下带你们去街上找。”顿了一下，海勒解释道，“交给她们买，我怕她们买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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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哈立德过来，成默跟海勒说了一声，就走出了院长室。走到医院进口大厅时，恰好碰到了雅典娜。被众星捧月的雅典娜自然而然的就停下了脚步，她站在大厅的中央目不转睛的凝望着成默，似乎在用眼神询问成默要去哪里。
成默也停下了脚步，跟在雅典娜身后的院长和医生们在越过雅典娜身侧的时候纷纷跟雅典娜告别，雅典娜谁也没有理会，就当他们不存在，只是注视着成默。只是短短的相处众人就习惯了雅典娜的高傲冷漠，并没有被谁觉得不应该，有说有笑着离开了大厅。
等一群医生全都走过，成默稍稍走近雅典娜问道：“情况怎么样？”
“具体情况还得等明天全面检查的数据出来，才能下判断。”
雅典娜的声音微微有些冷，让成默怀疑是不是自己提前离开的举动，又惹得她不快了，他没有急着解释，而是问道：“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雅典娜点头。
“我还以为你要弄很久，所以叫了哈立德过来，准备去街上买做可乐的香料。”成默问，“你去不去？”
“随便。”雅典娜说。
成默无从判断雅典娜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戴着人皮面具，情绪隐藏的就更深了。成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看不到雅典娜脸上细微的表情，完全失去了判断力，这叫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和颜悦色的说道：“你要是想休息，我就叫人送你回房间休息。”
雅典娜将双手放进了羽绒服的口袋，冷淡的说了声：“也好。”
成默便让哈立德叫两个女兵分一个出来带雅典娜回房间。雅典娜没有说什么，跟着成默穿过了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漫大厅，从阴影中走到了阳光之下。
出了医院空气一下就清新了起来，五个人快步走出了医院的院子，来到街上，成默问了下路，往左是去集市，而往右则是去寺庙，只能分道而行。
成默跟雅典娜说了声“马上就回来”雅典娜也没有什么表示，径直和给她带路的女兵朝着不远处的宣礼塔的方向走。成默先是朝左走了几步，然而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意识到自己其实应该转身追上雅典娜，拉着她一起去集市买香料。
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雅典娜，她高挑的背影在阳光下恍若时间的指针，让成默能清楚的看见时光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成默的心尖颤动了一下，他想要叫住她，可刚要开口的刹那，听到哈立德问“雷克茨卡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成默回答道，他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他走的很慢，心中却在想：说好了的不能喜欢上她，要和她保持好距离。等拿到乌洛波洛斯，我就得想办法努力复活谢旻韫，我的妻子还在等着我。
哈立德跟上成默的脚步低声说：“您为什么不叫上温蒂女士，要是我，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可舍不得把自己的妹妹扔在远离我的地方。”
“说的对。”成默对哈立德笑了一下，他立刻转身冲着雅典娜挥手，同时大声喊道：“温蒂，等一下.....”
雅典娜站在原地，转身看向了成默，她还是一贯的风格一言不发，只是在不远处注视着成默。忽如其来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金色的发丝黏在了她的唇边，脸颊上，她抬手捋了一下。
成默握紧了一下拳头，他大脑还没有考虑清楚自己应该说什么，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雅典娜，也不知道是阳光太过猛烈，还是雅典娜的金发太过耀眼，总之，成默被绚丽的光线晃到脑袋发晕。
他走到了雅典娜的面前，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这样比较安全。”
雅典娜空白的眼神里画上了问号，大概还是觉得成默的举动很是奇怪，她有些不能理解。
“陪我一起去买香料。”成默垂下眼帘，他告诫自己要抱着一颗平常心，越是抗拒，有些感情来的越是猛烈，他不能只是一味的逃避，更何况哈立德说的也没错，安全第一，于是他认真的说，“你不在我没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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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娜还是和成默一起去了集市，整个城镇就只有这一条不算太长的商业街。这里比他想象中要热闹的多。放眼望去这意蕴古老的集市仿佛把成默带回了千百年前。黄色岩石筑成的房屋，高大的石头拱门，店家们搭着毛毡遮阳棚，将自己的货物摆在下面。穿着叙力亚传统服饰的人们接踵摩肩，还有人牵着挂着铃铛的毛驴，毛驴的背上搭着货框，铃声在阳光下晃荡，似乎在提醒着前面的人让一让。头顶着竹匾的男子在高声叫卖，站在首饰店门口的女人在讨价还价，街市上喧闹的要命。
街道两侧的店铺有大大小小几十家店铺，具有浓郁的中世纪氛围。成默左右看了一下，大都是以买日用品为主，也有卖工艺品的，灯具、水烟壶、金银首饰、铜盘、石雕、毛毯的，偶尔能看见卖点心的店铺，大概点心在这里是一种奢侈品。
形形色色的人流在市集中穿梭，诠释着酷儿德人传统市井生活的真实状态。成默和雅典娜走在其间，颇为引人注目，不过人们看到他身后拿着枪的女兵也就只是多看了几眼，没有人上来骚扰他们。
人潮拥挤，两个人挨得很近，肩膀已经触碰到了一起，这种若即若离的接触，更叫人觉得暧昧。这叫成默觉得自己应该没话找话，让气氛回归正常的轨道，思考了一下他说道：“知道可乐最早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吗？”
“不知道。”
“最早可乐是一种药，十九世纪在灯塔有一位名叫约翰·彭伯顿的药
黄泉之主
（《existee music）
“这里能通向外面？”保罗十四世注视着比五、六米高直径也有四、五米的六个锅炉模样的金属圆柱体问。
一旁穿着白大褂的秃顶白男，战战兢兢的回答道：“理论上是可以的，这是冷却站的六个蓄水箱，它们连接着一根位于墙壁之外的管道，但因为外面时有结冰，形成巨大的冰层，我们把这个管道设计成了一个深入到了水下三百米的“u形”合金管道。这样就可以使得数据中心的冷却系统可以避免冰水混合的状况，并能通过一定海水压力获得自然供应冷水。”顿了一下白大褂赞赏的说，“这个设计非常的巧妙，收集进来的水温度恒定为摄氏零下2.05度，这些水会通过热交换器和闭环冷却系统引入数据中心。这为我们节省了大量的能源。”
“别说这么多废话，你就说我们该如何从这里出去。”保罗十四世不耐烦的说。
“这个.....这个.....只是理论上具备可行性，真要实施起来，恐怕有很多困难。”白大褂结结巴巴的说道。
“有什么困难？”成默问。
白大褂瞥了眼成默手中的潜水服，滚动了一下喉咙说道：“如果说要从蓄水罐进入进水管的话，就必须关闭整个冷水机组，如果关闭时间过长的话，就会导致数据中心因为过热而自动关停，这可能不仅会造成数据丢失，还会让数据中心对‘黄泉之国’的服务中断，从而引起设备损毁甚至黄泉之国居民的大脑损伤，甚至死亡......”
“遭遇紧急状况冷却系统能够关停多长时间？”成默快速询问。
“这六个蓄水箱，其中有四个就是做备份用的，为得就是遭遇不可测的故障之后，比如说是停电，进水管道之类的常见故障之后，可以用柴油发电机组，继续用这些冷却水维持数据中心的运行，大概是能够坚持三到四个小时。”
“足够了！足够了！”保罗十四世急切的大声说，“现在你就准备停掉主机组，启动柴油发电机.....”
白大褂摇了摇头苦笑道：“但是你们要从进水管出去啊！这就势必要破坏u形管底部的抽水泵。你们把那个抽水泵给弄坏了，那三个小时之后怎么办？让‘黄泉之国’的人等死吗？”
保罗十四世怒道：“那你怎么不直接说根本出去好了？”
白大褂一脸胆怯期期艾艾的说道：“我不是说了理论上可以出去吗？”
保罗十四世跳了起来拍了一下白大褂的脑袋，像只愤怒的跳蚤，“出水管呢？出水管呢？”
“出水管排出来的热水，全都供给给冬宫的空调系统，用来节约电量了。”白大褂小声说道，“所以出水管，还是和冬宫一起的.....”
保罗十四世无言，叹了口气说道：“那就这样吧！总不能为了外面的人，让阿诺德他们死啊！”
“所以你决定把冬宫交出去了吗？”成默问。
“你觉得我敢把‘冬宫’交到颜复宁这个疯子手中吗？”保罗十四世冷笑，“就算我通知‘恩诺思太阳花旗帜’的人过来，也不可能把‘冬宫’交给他！”
成默深吸了一口气，于他而言，落在‘恩诺思太阳花旗帜’手中，也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他身上的每一件东西，无论是“瘟疫之主”，还是“天使之书”，又或者让本体载体化的黑魔法，都是任何组织不可能放手的东西。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还是先让冬宫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可成默又觉得奇怪，难道颜复宁不清楚他现在就是拿着手枪的小孩，任何人都害怕，可任何人都有可能制服他吗？只要他不开枪，也许大人还会用糖来满足他，可他真扣动了扳机，那么大人们的应对方式肯定不是谈判了。
颜复宁凭什么敢真的的让核弹爆炸？
成默百思不得其解。
“没办法了吗？”零号说，“我好像有在五楼看见抽水泵，是你们备用的吗？”
白大褂犹豫了一下点头说：“是的，确实有备用的抽水泵，还不止一台，但要安装的话，必须得潜水员在外部安装，并且还得是载体潜水员，普通潜水员承受不了这么高的工作强度。”他摊了下手，“更何况现在五楼船坞已经关闭了，你们也没有办法通过潜艇把抽水泵运送出去啊！”
“所以还是不行？”苏格拉底·奥纳西斯说，“既然不行就别耽误时间了，阿列克谢你带我去见德洛芙娜，不管怎么说，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我也得给她一个交代。”
“我说过，你没资格叫我阿列克谢！”保罗十四世跳起来又是一耳光扇在苏格拉底·奥纳西斯的脸上，“叫我国王！叫我陛下！”
又挨了一巴掌老丈人也不生气，摸了摸红肿的脸笑着说道：“大家连襟，没必要搞得这么生分！”
“fxxk！”
保罗十四世又跳了起来，却被成默一把抓住了衣领，拽着他走向了电梯，“去看看那个抽水泵多大！，不是克洛伊女士还在船坞的那边吗？如果说我们能把排水泵通过船坞通风管道塞到船坞那边。等我们从进水管出去之后，再从海底潜回船坞，把抽水泵捞出来，那么就没问题了！”
“好主意！”保罗十四世打了个响指，“可他妈的这需要多少载体潜水员才能在三个小时时间完成这么困难的工作？”
成默停了下脚步，面无表情的说：“别他妈告诉我这么大一个冬宫！里世界鼎鼎有名的大组织，连几个天选者都找不出来！”
被成默单手提着的保罗十四世垂下了头，“你以为阿诺德为什么看重颜复宁？因为他知道颜复宁是真心想要留在冬宫，真心热爱冬宫，要不然怎么可能让他接触那么多机密？实在是没有几个天选者愿意呆在冬宫这种鬼地方！”
“我也已经六十多岁了......”保罗十四世淡淡的说，“也许等我进入黄泉之国的时候，那么冬宫也许真的就会变成黄泉之国......”
成默苦笑道：“怎么也不至于连个角斗士都没有吧？阿诺德先生、阿诺尔德先生、什尼列尔曼先生、布赫夕太勃先生、巴尔巴恩先生.....他们以前不都是恩诺思天选者吗？难道你们就不会自己培养天选者？”
“哪里这么容易？以前倒是试过自己培养，但直冲阿诺德的儿子，也就是零号的父亲离开冬宫再也没有回来之后，我们就不敢轻易的下血本培养天选者了。再说‘理想国’建设、核弹保养、还有冬宫的维护都是天文数字的开销，在91年苏维埃解体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了经济来源，为了维持研究，让冬宫得以继续维持核威慑，以保护恩诺思，在‘理想国’没有投入运营之前，我们只能依靠卖乌洛波洛斯，卖技能筹措经费.......”保罗十四世轻声说，“阿赫罗梅耶夫元帅自杀的时候，口袋里只剩下了50卢布的代金券，他所有的积蓄全都用来支援冬宫的建设了，一分钱也没有给他的家人留下.....”他咬牙切齿的说，“米哈伊尔那个杂碎，却活到了今天，还厚颜无耻的出了回忆录.....”
这个时候零号突然插嘴道：“谢谢您让我知道为什么我爷爷对我如此冷淡，可你们知道我父亲为什么离开了冬宫就没有回来过吗？”他握紧了拳头，“就是为了手刃那个无耻的叛徒！”紧接着，他低声叹息，“只是可惜他没有能成功，死在了星门的追捕中....”
成默叹了口说：“先别管那么多，至少得先看看抽水泵，能不能从船坞通风管道里塞过去。”
走到电梯门口，五个人一同站上了挂在钢索上的一块不锈钢板上，保罗十四世抓着钢索，手动拖着钢板飞快的到达了电梯门已经坏掉的五楼仓库。一群人快步跑到了零号所说的抽水泵的位置，一个比鱼雷还要大还要长的黑色圆柱体横在支架上，其中一头还安装有银闪闪的涡扇。
白大褂看了眼抽水泵说道：“就是它。”
成默看了看抽水泵，又看了看刚才已经被保罗十四世打烂格栅的通气管道，稍微估计了一下，说：“如果顶端的涡扇能拆掉，然后再在另外一侧能组装起来的话，倒是勉强能塞过去.....”
白大褂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能拆.....”
保罗十四世跳起来，敲了下白大褂光秃秃的脑门，“什么叫应该？”
白大褂心惊胆战的回答道：“我们....这边.....是.....是能拆，但是.....不知道.....那边.....能不能安装起来啊？”
苏格拉底·奥纳西斯冷笑道：“肯定呢，也不想看看我老婆是做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帮你们改装成效率更高的水泵呢！”
成默看向了保罗十四世，“那现在的问题，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我们需要足够多的潜水员，还是身体素质过硬，有一定机械维修基础的.....”
零号低声说道：“算我一个。”
被轨道货车撑开的缝隙中飘出了一个冰冷的女声，“也算我一个。”顿了一下她又说，“苏格拉底，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妻子，请你以后不要再乱说了。”
保罗十四世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苏格拉底·奥纳西斯也笑，“既然你要去的话，那也算我一个吧！虽然我不那么懂机械，但我潜水的能力可不是盖的......”
保罗十四世扭头问白大褂，“你看三个人够了吗？”
白大褂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可能有点吃力。”
保罗十四世拿起对讲机，“指挥中心，有谁熟悉抽水泵的，把他叫过来，让他组织人手开始拆解抽水泵，塞到船坞那一侧。另外把莱蒙托夫也叫过来，让他跟着下水，帮忙安装抽水泵，好歹他也是个天选者....”他漂浮了起来一手抓着成默的衣领，一手抓着白大褂的衣领，向着电梯井飞了过去，头也不回的说道，“那安装抽水泵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零号！”
零号弯腰将鱼雷般的水泵从支架上抱了起来，他身上的克格勃制服全部爆裂，露出了满是青筋的粗大的臂膀和高高隆起的胸肌，他涨红了脸低声说道：“没问题。”
黑暗电梯井里的钢板开始下沉，在呼啸的冷风声中，保罗十四世大声问：“现在我们还有几分钟时间？”
成默闭了下眼睛，轻声说道：“还有六到四分钟时间，撒旦就会载着沙皇进入大气层.....那个时候，西尼神仙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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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以前，奥州时间，下午13:24。
坎培菈。
女王之翼总部。
蓝天白云之下，蓝色的米字七星旗和‘女王之翼’的双翼王冠旗帜在迎风招展。旗帜的下方是一栋灰色五层大楼，大楼拱形圆顶的红色的警灯在疯狂旋转，凄厉的广播声在一遍又一遍的炸响。大楼走廊、户外的停车场、还有不远处的装备中心，全都是人在朝着地下掩体的进口奔跑。
“一级战备，请全体各就各位。”
“这不是演习！”
“重复！”
“这不是演习！”
..........
女王之翼总部地下指挥所。
外号“狙击枪”的女王之翼最高领袖——三星上将巴雷特正乘坐电梯前往地下指挥中心。电梯门开，拥挤的通道和旁边电梯里全都是人在问“怎么回事”。
心急如焚的巴雷特，直接瞬移，从电梯口将自己传到了指挥中心，灯光昏暗的指挥中心人头攒动，警报声一下又一下的鸣叫，整个指挥所却静谧异常，所有人都没有看自己桌子上的电脑，全都盯着中央的大荧幕，此时此刻，正有一根红线正朝着地图上的奥州飞速移动。
“现在是什么情况？”巴雷特大声问。
一个穿着女王之翼军官制服的平头白男站了起来，“据檀香山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有一枚核弹正从北冰洋向着太平洋的方向飞过来！”
“确定落点了吗？”
“好像......好像是西尼.....”
巴雷特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哆嗦着嘴唇大喊：“马上跟星门通话！马上跟星门通话！”
“已经接通了长官，”平头男拿起了电话说道，“斯特恩·金先生，现在代表华星敦和星门与你通话。”
巴雷特连忙跑到了指挥台旁，颤抖着拿起了黑色的保密电话，强做镇定的问道：“斯特恩先生，有办法拦截吗？”
“巴雷特，现在不是紧张的时候，现在我们檀香山的萨德系统以及锁定了那枚弹头，位于达尔文港和珍珠港的舰队已经全数出动，正在朝着西尼的方向运动，你得马上派出你的舰队，你的防空炮兵，甚至你的全部天选者，不管有没有用，我们得必须得在它落入大气层之前拦截住它......”斯特恩·金很是遗憾的说道，“我早就劝过你，安装萨德，你不听我的.....”
“还有几分钟？”巴雷特喉咙干涩的问。
“还有二十分钟它才会进入大气层，放心，我们的宙斯盾系统一定能拦住它，只要它不是什么撒旦又或者xx之类的怪物.....”
“系统做过模拟测试没有？”巴雷特急声问。
“做过，”斯特恩·金停顿了一下，“但没有成功。”
“fxxk”巴雷特差点把电话捏碎，“究竟是谁射的？恩诺思？”
“目前还不清楚，我们已经询问了恩诺思太阳花旗帜，他们说他们没有。”
“如果是从北冰洋发射的，还会有谁？”巴雷特怒道。
“我们一直在监控恩诺思主要的发射基地，确实没有，在恩诺思的间谍也表示，恩诺思不会有这样疯狂的计划。”斯特恩·金低声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拦截住它。”
“如果没有拦截住呢？”巴雷特颤声问。
“那就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它是分导式多弹头，先尝试用战机干扰制导，然后你们最强的天选者用激光技能和强中子流技能引爆它，如果能让它在高空爆炸，多少也能降低点损失....”
巴雷特苦笑道：“有用吗？”
“也许又，也许没有......但.......尽人事，听天命.....”斯特恩·金低声说，“现在我会通知所有在太平洋的舰队发射反弹道导弹，你做好两手准备.....”
“只能这样了。”巴雷特满腔苦涩的说，“我会亲自出战.....”
“好运！巴雷特！造物主庇佑奥州！”
那边的巴雷特已经挂了电话，斯特恩·金却吹了声口哨，星门第三舰队司令官肯尼斯·弗洛伊德将视线从不断闪烁着红点的大屏幕上移开，皱着眉头说道，“斯特恩，我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兴奋？”
“肯尼斯，之前我们说集结成联合舰队，围剿黑死病，那些国家口头答应，却各找各的理由迟迟不肯派出舰队，现在谁也没有理由阻止我们的舰队联合前往太平洋！不管尼布甲尼撒多厉害，他都将要被抹平，而太极龙也将永远的永远的......”斯特恩·金微笑，“变成一条虫。”
肯尼斯·弗洛伊德沉默着没有说话。
斯特恩·金走向了大门口，他头也不回的说道：“给我准备飞机，我现在就要千万檀香山，说不定我还能在半空中看到一场盛大的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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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州时间，下午13:36。
位于库塔巴尔海军基地、沃特汉海军基地、凯恩斯海军基地、库纳瓦尔海军基地的所有舰船早已经系数离港。其中三艘女王之翼最强驱逐舰，南半球唯一安装了宙斯盾系统的霍巴特级驱逐舰，以及抵达了星门指定的地点。
位于檀香山的萨德率先发射了48枚超音速动能拦截弹，四十八枚拦截弹先后升空，即使是在半天，腾起的光焰也照亮了夏维仪岛，巨大的红色烟火向着湛蓝的天空深处直飞而去。几乎所有的游客都能看到这炫目的场景。
人们在驻足欢呼，但位于坎培菈的女王之翼地下指挥中心却寂静无声。偌大的指挥中心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有急促的心跳声和机械的报时声。
“距离目标200公里！”
有人捂住了脸，手在颤抖。
“距离目标100公里！”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们手拉着手，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大荧幕上，不断接近的红色光点和蓝色的光点。
“距离五十公里！反导动能拦截弹即将和核弹交汇！”
心跳声已经超过了警报声，就连巴雷特也握紧了拳头，有人不敢眨眼，有人闭上了眼睛，有人屏住了呼吸，有人呼吸急促......
“10。”
“9。”
“8”
“7”
“6”
“5”
以世界地图为背景的大荧幕上，红色的点变幻成了导弹的模样，蓝色的点也变幻成了导弹的模样，在闪烁的虚线中它们撞在了一起。
这一秒地下指挥中心的人，不约而同的心跳停滞了。
“核弹头拦截失败。”
那机械化的女声冰冷的宣布。地下指挥中心爆发了巨大的叹息，有女性工作者开始掩面痛哭，有人扔掉了手中的文件，有人摔了手机，有人蹲在地上一脸茫然。
“失败了。”一个女王之翼的成员沮丧的对巴雷特说，“中段拦截失败了！”
巴雷特沉默了一下，把手举了起来，拍了拍巴掌，大声说道：“现在开始执行第二阶段计划，我亲自带队执行末端拦截，提恩，你组织人手，计算影响范围，拟定爆炸后的救援方案.....”
平头男提恩轻声问：“需要紧急疏散西尼群众吗？”
巴雷特从一旁的女秘书手中接过了战斗头盔，戴好，“现在，马上，通知西尼，疏散所有人......把我们全部在实习的角斗士也派出去......”
“遵命，长官！”提恩敬了个礼。
巴雷特回敬了一个礼，消失在原地。
提恩回头，红色的导弹标志已经马上就要坠入大气层，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无比虔诚的低声呻吟：“愿造物主保佑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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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穿着黑色的深海潜水服，跟在保罗十四世的身后。水管里一片幽暗，即便成默激活了“七罪宗”依旧只能看清楚周围一点点范围，光滑的合金管壁以及被过滤过的冰冷海水。
因为没有合身的潜水服，保罗十四世只戴了一个头盔，看上去就像是《英雄联盟》里的提莫队长。即便是载体，也没有办法在海底呆很久的时间，因此保罗十四世还是戴上了头盔。两个人沿着漆黑的管道一直向下，很快就沉入了“u形”水管的最底端，然后转过弯，就是装载高压抽水泵的位置。
保罗十四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射出两道红色的激光，在沸腾的水泡中，将顶端涡扇击毁，然后三两下就将后面的过滤网扯开了一道口子。身材又瘦又矮的保罗十四世率先穿了过去，将鱼雷般长长的抽水泵向水管外面推。
成默挥舞着“七罪宗”，又将过滤网劈开的更大，才小心翼翼的游了过去。出了水管，保罗十四世在微光中只剩下一个点，反而缓缓下沉的抽水泵还近在眼前，庞大的压力陡然袭来。他连忙开启了潜水服上的上浮装置，自己也用力的向上游去。
在一片如墨的漆黑中，充斥着秒针转动气泡翻涌的声音，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每一次心跳和每一声呼吸。成默也浮潜过，但从未曾进入如此深的海底。浮潜时还能听到马达声，海鸥的鸣叫，以及浪花声，但这里寂静的可怕，也看不到任何生物，在“七罪宗”的照耀下只能看到一些泛白的点。
如果说深渊该是什么样子，成默觉得深渊就是这样。
虽然说潜水忌讳上升速度过快，但成默相信自己现在的体质完全不会有问题。他能感知到心脏跳动得极其缓慢，山一样的重量压在身上，上浮之中就像是身处数倍重力的力场之下。不过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蜥蜴人本就亲水，强化过的身体抗住了这一切冲击，他将“七罪宗”当做电筒使用，不断的探索着周围的情况。
他隐约看见了隐藏在水下的黑色船坞，以及上方凹陷进去嶙峋的崖壁。随着不断的上浮，海水逐渐由黑变蓝，加上“七罪宗”的光和强化视力，成默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周围的景象，以及在他头上快速上浮的保罗十四世。
很快他不用借助“七罪宗”就能看清上面的风光，珊瑚礁一样的岸岩，如玻璃般蓝色的大海上漂浮着一块块白色阴影，小矮子身边不远处就是庞大的北极虾群，而他的眼前也有奇形怪状的生物游过，半透明的海马，白色的像是跳蚤一样的虫子，名叫“海洋女神”的美丽水母，不远处一只大眼睛的海豹正好奇的看着他......
周遭的一切实在是梦幻极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雅典娜如此热衷潜水，还喜欢跟鲸鱼玩。他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跟着雅典娜潜水，只是可惜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距离核弹进入大气层，最多也只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了。
不过只要出来了，也许他们就还来得及。
成默看见保罗十四世浮出了海面，他也猛窜了几下，像鱼一样的冲出了几块浮冰间的间隙。天空幽暗没有星星，呼啸的冷风声如雷声般庞大，站在冰面上的保罗十四摘下头盔，一把抓着氧气瓶的系带将成默从海里提了起来，直接朝着远处的雪白的岛屿飞了过去。岛屿的岸边能看见黑色的礁石，除此之外只剩下一片凹凸不平的白雪......
“还有多久？”
“三十秒.....”成默回答道，“可能来不及了....”
“我看见了.....”在凛冽的寒风中保罗十四世大声说。
成默顺着保罗十四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在一片完整的白色雪原中，有一个规整的黑色圆形，毫无疑问，那是发射过核弹的发射井。
保罗十四世猛的提速，成默感觉到身如刀割，两个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发射井的边上，成默脚落实处，还有点发软，像是站不起来。
“完了。”保罗十四世在发射井的盖子上跳了一下，脚下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他抬头看向了正在脱潜水服的成默，无奈的说道，“就算上来了还是进不去....进不去啊！”
成默取下了头盔，低头看向脚下沉重厚实的发射井盖，长叹了一口气说：“只能等他发射第二枚核弹了.....”他转头望向正南方，“现在第一枚核弹已经进入大气层了......只能祈祷出现奇迹，星门能拦截住它。”
保罗十四世摇了摇头，“不可能，除非在上升段速度最慢的时候能够拦截住，只要进入了中段，拦截住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可惜不在控制中心，无法观看实况啊！”他很是遗憾的抱怨，“早知道还不如迟点出来....”
就在这时，大地震动了起来，石头和泥土落下的声响掺杂在隆隆的声音之中，在风中回荡。
“fxkk！威力这么大吗？我们这么远都感觉的到？”保罗十四世跳了起来狐疑的喊。“不。”成默看向了右侧不远处缓缓露出来的黑色洞口，“是第二个发射井打开了......”
第一三零章 黄泉之主（4）
【对128和129章内容做了修改，并将128的后半段按照时间顺序做了调整移到了130，前面章节的字数只多不少，且没有重复收费，做调整是为了剧情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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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at'aektaitn》小林未郁）
2024年12月2日，奥州当地时间，下午13:37。
北半球正值寒冬的时候，南半球却温暖如春。
著名的情人港，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西尼歌剧院所在西尼港，一派云淡风轻的美好景色。蔚蓝的海波泛着金灿灿的阳光，白色的海鸥在点点白云与片片白帆之间翱翔。偶尔还会又带着观光客的水上飞机俯冲掠过海面。
西尼歌剧院、跨海大桥、观光塔是悉尼的三大标志性建筑，其中二个就建在悉尼湾。在植物园的西面是号称世界第一单孔拱桥西尼港湾大桥。金灿灿的阳光下，它象一条矫健的出水蛟龙戏水海面，又象一道绚丽的长虹跨接西尼两岸。
从空中俯瞰西尼美景尽在眼底。贝尼朗岬角上，三面环海，南端与西尼市内植物园和正府大厦遥遥相望。在西尼市的任何地方，只要登高眺望，就会看到这座构思新奇大胆、鬼斧神工的西尼歌剧院。它如同晶莹洁白的大贝壳倚靠着海湾上著名的悉尼铁桥，又像是重叠的巨型风帆在迎风招展。
十二月无疑是西尼来客最多的时节，来自各国的观光客，以及像候鸟一样躲避寒冷的国际居民，全都喜欢在这个时节游览世界上拥有别具一格风貌的南半球国家。十二月份，除了高端酒店一房难求之外，小酒店同样也人满为患。
此时能够容纳六千人以上聚餐的大型公共餐厅——贝尼朗餐厅，人头攒动，全是各种肤色各种语言的游客，在用餐的同时欣赏西尼湾至美的风景。尽管阳光炽烈，晒的人头晕眼花，却没有人放弃留影的机会。
原本这该是一个闲适又温暖的午后，人们享受着美食和大自然与人类力量结合在一起的巧夺天工，拍拍照、发发朋友圈，吃吃可口的点心，买点旅游纪念品，很快就能度过美好的时光。
然而一声凄厉的警报声却打破了风和日丽的平静。
没有人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无数在码头边，在维多利亚女王大厦，在跨海大桥上以及在观光塔上的人都看到了数不清穿着“女王之翼”战斗服的天选者升空，还伴随有战斗机的轰鸣。
游人如织的码头上，一个金发小男孩举起了手机拍摄照片，还对着一旁的父亲大声呼喊：“瞧~~那是我们奥州最强的战士！女王之翼！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天选者.....”
“是，杰瑞，我觉得你以后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天选者.....”高大的白人男子将小男孩抱了起来，强笑了一下说道，“不过在你成为天选者之前，我们得搞明白为什么要拉响防空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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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大家请看下面，这里就是我们西尼最美、最地道的海岸线，在这里你能够以无与伦比的视角俯瞰歌剧院跟海港大桥。”帅气的飞行员回头对机舱里游客大声说，“拿起手机好好拍摄，这可是英格兰皇室待遇.....”
这架水上飞机隔音做得非常好，不需要戴降噪耳机，一点也不吵，乘客们的体验很棒。听到飞行员开口，纷纷遵从飞行员的指示，从口袋里掏出飞机兴奋的从舷窗向下望去。果然，西尼塔、歌剧院、海港大桥这三个标志性建筑，在一片蓝天白云之下通通都能收入镜头之中。
当飞机低空飞过迷人的海岸时，蓝色的大海中甚至能够看到飞机的倒影。
就在这时，数不清的黑影从海面掠过，像是机群，一个乘客大喊道：“看，这是什么？天选者吗？”
飞行员朝旁边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奥州的天选者—女王之翼！”他朝着舷窗一脸羡慕的大声问道：“喂！喂！你们这是要去训练吗？”
他没有指望会有人理会他，但他也自得其乐，开心的大声说道：“能看到一次我们的天选者出勤，这可不容易，大家抓紧机会拍照！多拍几张，最好把我也拍下来！”
忽然间，有人在敲窗户。
这可把飞行员和乘客们都吓了一跳，人们朝着飞行员身旁的舷窗望去，一个穿着蓝色“女王之翼”战斗服的天选者，如同超人一般正伴随着他们的飞机飞行。
飞行员转头，一脸惊讶的大声问：“你在干什么？”
引擎的噪音中，他只能看见对方的口型，听不到任何声音。
飞行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听不见。
对方直接击碎了窗户，在玻璃的破裂声中，他面色冷峻的说出了两个令人心悸的单词。
“拉高！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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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州时间，下午13：38。
奥州所有的电视频道突然切换到了奥州abc电视台的画面，坐在新闻主播台前的金发女主持人面色凝重的说道：“全体国民，现在将插播一条紧急事态。下面将由斯科特·凯亭大首领发表重要讲话......”
此时此刻，奥州所有的电视，无论是大街小巷的大荧幕广告，还是电器商场里的电视墙，还是家中、酒吧、餐馆，又或者正在播放电影的电影院，全都跳出了奥州大首领办公室的画面。
满头白发的奥州大首领斯科特·凯亭面色慌张的坐在办公桌后，在他的右后方是奥州的米字七星旗。他掏出手巾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颤声问：“好了么？”
一旁的金发女秘书冲了出来，将他手中的手巾抢走，“好了，大首领，请您快点。”
斯科特·凯亭将视线挪向了摄影机，哆嗦着嘴唇说道：“所有的奥州公民们，现在我将发表一次非常重要的讲话，就在刚才，我收到了‘女王之翼总部’穿过了的消息，有一枚核弹正以极高的速度向着西尼飞行，就在刚才，第一次拦截已经宣告失败，接下来，我们将全力以赴组织第二次，第三次拦截.....以阻止灾难的发生。今天，我们全体奥州人民，将与西尼人一起，一起对抗黑暗和邪恶！也许我们有着不同的信仰、不同的肤色、不同的取向.......”
“大首领，核弹已经进入大气层了！”金发女秘书再次冲了出来，“你得马上撤离到地下庇护所了！”
“可我的演讲......”满头大汗的斯科特·凯亭站了起来茫然的说，“才刚开始......”
“演讲等核弹爆炸之后还有机会！！”金发女秘书喊道，她一把将斯科特·凯亭从办公桌里拽了出来，接着是几个安保人员一拥而上，将年老体衰的斯科特·凯亭夹着快步走向了办公室门口。
一群人慌乱的冲向门口，摄像机也被人碰倒，镜头之中奥州的“米字七星”旗帜缓缓的由竖变横，电视机的屏幕上则只剩下了凌乱的脚步和米色的羊绒地毯。
画面切回奥州abc电视台，主播台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张椅子在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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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州时间，下午13:41。
碧波万顷万里无云的太平洋上，女王之翼的舰队和星门舰队通过萨德雷达指挥中心单元与宙斯盾联网。在核弹进入大气层的前几秒，经宙斯盾计算机传给火控系统发射了数不清的星门最新的标准-4blockiia导弹拦截弹，导弹的焰火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向着刚刚进入大气层正在加速的核弹狂飙突进。
一时之间太平洋的每个角落，都有各种各样的主动拦截弹在向着天空升起，它们密密麻麻的布满天空的一隅，像是一颗又一颗庆祝节日的烟火。
如果说坠入大气层的核弹瞬间分体的话，那么发射出去的最新型的标准-4blockiia主动拦截弹，就会自动锁定目标给予那些分裂开的弹头予以迎头痛击。
女王之翼的总指挥官——三星上将巴雷特，已经挂在f-35的导弹发射架上，抵达了星门设定的第三段防御的最前线。在他脚下的不远处就是装备有“宙斯盾系统”的布里斯班号。此时布里斯班号的核心武备48单元的mk-41垂直发射系统已经全部打开，一颗又一颗标准-4blockiia导弹拦截弹接连激射而出，在半空中稍作停留，就喷出火焰，朝着直奔白云深处。
“十五秒后，核弹将进入大气层。”
“核弹已经进入大气层。”
巴雷特浮在空中，仰头看向了一碧如洗的天穹，心中默默倒数，没有看到所期待的爆炸，头盔耳机里传来了星门指挥官的惊呼：“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且.....而且......不是分导式多弹头，而是......而是单颗的合金装甲弹头....”
“我的天......是撒旦！是撒旦！”
星门指挥官吃惊的叫喊了起来，这声音格外刺耳。
“拦截失败！”
“拦截失败”
“全体紧急撤离！”
.......................
“撒旦！撒旦！该死的！”
巴雷特摒弃绝望的心情，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通讯频道，低声说道：“好了，伙计们，现在只剩下我们能上了！现在报告核弹位置！”
“长官，没办法报告，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高达每分钟540公里......现在，现在，已经距离悉尼只有一千四百公里了！两分三十五秒后就将会在西尼爆炸！”
“西南方向，抬头就能看见它！”有人在通讯器里大喊。
“西尼上空的女王之翼做好应击准备！”
巴雷特连忙转头，立刻就用动态视觉捕捉到了那道挂在湛蓝天空中的一抹红色轨迹，在它的身后跟着数不清的主动制导拦截弹，可那些可怜的拦截弹体型是如此之小，速度是如此之慢，它们拉着白烟无力的追在红色光点的后面，却距离它越来越远。
而那个红色的光点它是那么炽烈，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它越来越红，越来越明显，就像能够点燃天空的熊熊烈火，太阳都为之失色。
“激光和强中子流技能准备！我们是奥州最后的希望！”巴雷特怒吼一声，冲天而起，转瞬就消失在了布里斯班号的上空。
从威廉顿空军基地起飞的f35高速飞掠过云层，如同鸦群，它们向着那越来越巨大的光焰提前射出了“电磁干扰导弹”，密密麻麻的“电磁干扰导弹”如同暴雨，疯狂的朝着迎面而来的核弹撞了过去。发射完毕的f35迅速做出了规避动作，然后急转离去。
在交织如网的电磁干扰弹中，枕戈以待的数百名“女王之翼”的天选者们同时射出了数不清的激光技能和中子技能，整片天空都被各种光柱照成了大型灯光秀的现场，即便是在大白天，都绚烂到令人目眩神迷。
如此密集的技能攻击，不管核弹的速度多快，都不可能躲开。然而那庞然的红光却将一切激光技能和中子技能尽数破开，那些平日能过击穿一切的技能，正面与它相遇，不仅没能引爆它，甚至连阻拦它几秒都做不到，激光和中子流在朝着四面散射，如同夜店光彩夺目的球形激光灯，在流光溢彩中，那颗“撒旦之神”依旧沿着预定的飞行的轨迹向着西尼狂飙而去。
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在空中组成庞大矩阵，以发射技能拦截核弹的天选者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陨石般的彩色光球击穿。绚丽的灯光秀瞬间瓦解，核弹拉起的通红空气宛若融化一切的地狱业火。
巴雷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打开了光盾，那些天选者也没能撑过几秒，被点亮成了旋转的dna螺旋。只是眨眼间，数百人组成的庞大矩阵就只剩下零星的人，他们转身向着朝背后云层坠落的核弹发射技能，却连核弹的尾焰都追不上。
“完了......”
“我的天！”
“现在这么办？长官......最后的拦截已经失败了....”
耳机里全是沮丧的哭喊，巴雷特却没有放弃，他全力飞行，将“超音速燃烧”拉到了极致。在极速中巴雷特冲过了云层，然后看到了如同流星的核弹头。那枚从天而降的恐怖怪物正要穿过云层，在它还没有抵达云层时，云层就开始蒸腾翻涌，气浪如海涛般掀了起来，只是瞬息，它就直插而过，一个巨大的窟窿出现在了厚厚的云层之上，从这个窟窿朝下望，能看见西尼的轮廓.......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止它！”巴雷特的心脏也燃烧了起来，如离弦的箭一般的朝着核弹头横追过去。速度被他推到载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蓝条消耗的飞快，燃点高达几百度的战斗服开始冒烟，像是被烈火炙烤的鳞片一般燃成了灰烬，在他身后拉出了一道黑烟，消失在了风中。阻力和压力越来越大，体力值也开始进入损耗状态。
眼见核弹越来越远，电光火石之间巴雷特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必须得瞬移到核弹之后减少风的阻力！要不然我根本拉不近足以使用瞬移的距离！”
稍作计算，巴雷特使用瞬移，落在了核弹后面，在他眼前出现了高度压缩的空气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涡流，阻力大减。
他再次提速，终于够着了核弹的尾巴，就像是流星的尾迹，在长达数公里的火焰狂流中巴雷特开始顶着熊熊烈火蓄力。为了保证这是致命的一击，他调动了全部的蓝量，蓝条消失的更快了，他不得不关闭能量护盾。
猛的一下温度直升，他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马上就要变成一团沸腾的液体，甚至直接气化。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折磨，在他前面就是能够毁天灭地的凶兽，空气的摩擦声和气流声如同引擎的轰鸣，让他难以忍受。令人窒息的火焰烧裂了他的战斗头盔，崩裂声清晰可闻，他感觉到了载体的体力值在狂掉，他已经预计到了还有十多秒他就同样会化成dna螺旋。
“不能在等了！”巴雷特心想，在战斗头盔炸裂成碎片的刹那，他在灼烧一切的喷流中怒吼：“真理：中子之光！”
比阳光还要夺目的巨大光柱喷薄而出，“sss”超强攻击技能“中子之光”遮蔽了一切，也遮蔽了正在下坠的核弹。
宛若巨炮轰鸣的声音在天空炸响，就如一声震天动地的惊雷！
整个天地亮了一下。
已经不着寸缕的巴雷特心中一喜，准备迎接接踵而至的更大爆炸，他想虽然自己必死无疑，但好歹也把核弹引爆在了距离西尼几百公里远的空中。虽然不能说完全成功，但至少比核弹直接落在西尼强很多。
然而喜悦的心情还没有经历一秒，“中子之光”在空中消失之后，那颗核弹完好无损的继续朝着西尼的方向坠落，如同从天而降的无匹恶魔。
它面目狰狞，无可阻挡！
此时它外壳上的涂料全部脱落，只剩下银光闪闪的一行俄文痕迹——“Цapь-6om6a”。
“沙皇！沙皇！”
巴雷特的心坠入了谷底，绝望吞噬了他。
他在空中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西尼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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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和保罗十四世站在标记有数字“7”的发射井边缘，朝下望去，一层一层脚手架中的黑色洲际导弹就像是一株立在井中的苍天古树。井底浮动着薄薄的雾气，鸡蛋一样圆润的核弹金属壳上，也凝结出了细密的水滴，明显是因为井内和井外的温差过大的原因。
因为井底有一颗监控探头的缘故，保罗十四世只是提着成默跳下了探头死角的第一层脚手架，没有直接下去，到了井内，燃料添加机“嗡、嗡、嗡”的运作声陡然间大了起来，像是无数只蜜蜂在发射井里飞翔。
“现在不用急了，‘瞬移’可以先留着。”保罗十四俯瞰着威严又恐怖的巨神兵，“那枚核弹应该已经爆炸了吧？”
“时间上应该是.....”成默皱着眉头凝视着发射井的底部，透过那一层稀薄的水气，他能看见放了不少维护器械、零件还有工具箱的底部似乎有一些发着微光的黑色缆线，像是电缆，他记得他和颜亦童来到发射井里的时候，是没有看见电缆的。
“难道是因为不同的发射井的缘故？”成默心想。
“怎么时间到了我们毫无感觉？”保罗十四世说，“不会星门真的拦截成功了吧？”
成默低声回应：“能有什么感觉？隔了九千多公里，就算是沙皇，也不过是给地球挠了下痒痒而已。”他转头看向了保罗十四世，指向了洲际导弹下方那条黑色的电缆说，“你看那条电缆是不是很奇怪？”
“那是什么？”保罗十四世发出了惊讶的低呼，“按道理来说发射井里不该有这些玩意啊？核弹又不需要充电！”
“下去看看！”成默狐疑的说，“让阿诺德先生引开颜复宁的注意力。或者你干脆就用瞬移，带我一起到发射井的进口.....”
“虽然颜复宁不能使用载体，我们还是小心为妙。瞬移留到关键时刻......”保罗十四世万分谨慎的说。
成默点头。
保罗十四快速的利用载体的通讯系统发送了消息，便抓起成默的衣领，从摄像机的近乎死角的位置贴着发射井的墙壁向下缓缓飘落。很快他们就落到了摄像头的正上方，保罗十四世等待了片刻，大概是收到了那边的消息，才猛的一跳，窜进了甬道之中。
暖黄色的灯光笼罩了两个人，成默朝着进入发射井的大门望去，可以看到两台火箭发动机的巨大喷口，巨大喷口中灰色的管线如蛛网般密布，发射井的周围还有各种正在跳动的仪表，似乎它们在进行自检。
成默第一眼并没有看到那根黑色的电缆，然而他低头就看见那根电缆已经从电梯井下缩了回来，在它退如甬道之后，发射井里的仪表也停止了转动，恢复了平静，燃料注射器也同时停止了运转，井下一片死一般的即将。
“这是什么玩意？”保罗十四世也万分惊讶，就在那根触手般的缆线缩到他脚下时，他下意识的飞了起来。
成默也让到了墙边，近距离观察，它是如此晶莹剔透，像是有生命力一般，也许更像是有生命的机械？
“是你们太极龙的秘密武器吗？”保罗十四世说，“难怪颜复宁能启动核弹。”
“不知道。”成默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悸，仿佛发射中心里盘踞着不可知的怪物，“我们得赶快去发射中心.....”
两个人沿着合金通道向前跑去，然后停在了和另一道甬道交汇的地方，那道民防大门就在他们的前面，因为在民防大门的正上方就有一个摄像头，因此两个人并没有急着冲出去。
成默掏出镜子观察了一下，看到了厚重的民防门开着一道颇为一人宽的缝隙，此时那条闪耀着光芒的黑色缆线刚刚缩回了门的那一头，不过还有一条缆线搁在门缝中，它通向另一侧的八号发射井，这一条电缆的身上流动的光芒比刚才那一条更甚，一段又一段的蓝光在其中流动，就像是吸管里的液体。
成默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越强烈，但保罗十四世看到打开的门缝却“喋喋”怪笑，“我还以为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能进去呢！没想到这么轻易.....”
“等等！”
成默轻声说，他觉得他们应该先去隔壁的8号井看看是什么情况，他抬手想要按住保罗十四世的肩膀，却按了个空。
保罗十四世已经闪电般的飞跃而出，直接跳进了核弹发射中心，他向前迈了一步，还是忍住没有冲出去，继续躲在墙角，无需凝神，成默就听到保罗十四世“哈哈”大笑道：“wow！颜复宁！没想到吧？没想到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须臾之后，那边传来了颜复宁阴郁的声音，还有沉重的叹息，“唉~你不该来的，为什么要来呢？为什么不答应我的条件呢？我只是要一个冬宫而已，你非要拉着全世界一起陪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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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州时间，下午13:42。
所有的“女王之翼”和“星门”天选者、舰队以及飞机都已经放弃了反抗，迅速的朝着远离西尼的方向逃离，海面上，天空中全都是疯狂逃窜的天选者、飞机和舰艇。
只有“女王之翼”的最高指挥官巴雷特闭着眼睛，满脸痛苦的停留在距离西尼三百公里远的上空，他知道这里仍然在“沙皇”的爆炸范围，可他不想逃，况且他也已经没有蓝量再逃了。
他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念诵说：“全能的造物主，我们是会改变的，你是永远不改变的.我们屈膝在你面前，呼求你，求你怜悯我们.你是我们的父，我们的好处不在你以外，愿你保守我们.当今世代，魔鬼如同吼叫的狮子，遍地游行寻找可吞吃的人.求主赐给我们坚固的信心.求主作我们的避难所，所我们的依靠.如此祷告，奉主圣名，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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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整个西尼已经一片混乱，街道上拥挤不堪，车辆堵塞了绝大多数马路，喇叭声、防空警报声，尖叫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成了一曲绝望的哀乐。惊慌失措的人们沿着街道奔跑。有人开着摩托横冲直闯，也不管自己撞到了几个人。跨海大桥上人们在汽车的顶上跳跃，从汽车的缝隙中逃窜。所有人都在寻找地下掩体，或者进入地下停车场和地铁的入口。
就在那个巨大火球肉眼可见的时候，百般恐惧的人们短暂的停了下脚步，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响彻整座城市。
有人站在高楼大厦的顶端疯狂嚎叫，有人从跨海大桥上一跃而下，跳入蔚蓝的大海成为一朵浪花，还有人跪在情人港码头向着大海祈祷。
绝望笼罩了整座城市。
一个面容镇定的亚裔女孩举着手机对准了空中那个火红的光点，平静的说道：“瞧！它来了，也许在十多秒后，我就将化作一团灰烬！这是我最后的一场直播，希望新来的宝贝们没点关注的请点一下关注，点关注，不迷路，双击评论666。”
无数的火箭在屏幕上飞过，无数的“666”和双手合十祈祷的表情在屏幕上滑过.....
瞬间打赏就冲到了一千万。
女孩高举手机背对着核弹来袭的方向面露微笑，“老铁们，再见，下次核爆，我还带大家直击现场。”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光，如闪电般划过了天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沙皇”迎了过去。
刚开始白光只是一个小点，眨眼之间他就变成了巨大的黑色耀斑！晴空万里的天空仿佛阴云密布，整个世界都被无匹的黑色所遮盖，像是进入了黑夜。
只有那颗“沙皇”如同被天狗吃掉的太阳般，发这冰冷的光，它被凝固在了空中，没有在下坠。
时间，在毁灭即将来临的前一秒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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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飞机上的斯特恩·金，注视着屏幕，开始鼓掌，“瞧！我看见了什么！”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大喊道：“菲利普，通知檀香山，全力盯紧尼布甲尼撒！他拦不住沙皇爆炸，最多只能改变核弹降落的位置，我就不信他还能从核爆中全身而退！”
“尼布甲尼撒！？”
“是的！这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一颗‘沙皇’竟把他给钓出来了！”斯特恩·金也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满心喜悦的感叹，“真是.....真是.....天佑星门啊！”
第一三一章 黄泉之主（5）
奥州时间，13:42:32。
“见鬼！我怎么飞不动了？”
在“女王之翼”天选者指引下正在迅速逃离西尼的水上飞机飞行员大喊道，他听到了机舱后面传来了哭喊和尖叫，于是他回了下头，就看见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太平洋上全是高耸入云的水龙卷，它们像是一根根挥舞着的触手从大海直入天空。而西尼林立的楼宇中有无数的东西正在飞翔，整个世界像是瞬间颠倒了过来，人、汽车、广告牌、自行车、沙发........都在往天空掉落。
他意识到了在飞机的斜上方应该是有个什么东西遮蔽了太阳，也是那个东西正在如磁铁板吸引着事件万物违反地球引力朝着它飞翔。
“ufo吗？”他心中无比惊恐，从破掉的窗户里稍稍探头朝上方望去。
一个圆形的巨大黑斑笼罩在西尼上空，那枚如同白昼流星般的核弹就在黑斑的边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滑向黑斑的中心，就像是颗失速了红色桌球。那些席卷着游艇、船只的水龙卷也是深入了一片黑色中消失不见，而从西尼倾盆而下的那些杂物，就像是被垃圾车倒出来的垃圾，如同雨点般正朝着占据了天幕的黑斑掉落......
“我的天啊！那是什么？撒旦吗？”飞行员大喊道，看到那枚火红的核弹他又自言自语，“肯定不是，撒旦可不会这么好心，为我们拉住核弹.....”
如果他是天选者就不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因为所有的天选者都明白那其实不是黑色的光斑，而是它吞噬了所有的东西，包括全部从西尼上空经过的光，所以才看起来是黑色的，实际上它没有任何颜色。
因为它是——黑洞。
尼布甲尼撒独一无二的专属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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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尼歌剧院，在街道和海边码头上奔跑的人们全都注意到了天空中的诡异现象，有人看了一眼继续奔跑，更多人开始跪地祈祷，那个黑色的耀斑就像是独眼巨人的瞳孔，仔细看，在一片浓黑中还有光点在旋转，而它的边缘还有淡淡的红光。
“爸爸！ufo！ufo！”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金发小孩在父亲的怀抱中指着天空欢呼雀跃，而抱着他的高大男子却满头大汗，一脸惊恐。
惊慌失措之下，抱着孩子的高大男子与一个举着自拍杆的玻尿酸女生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同时开口一个说“sorry”，一个说“对不起”。
没人在乎对方说的什么语言，就在他们就要擦肩而过时，女孩看到自拍杆上的手机就像坏了一样在不断的闪屏，直播屏幕也像是卡住了，只有字幕和火箭在滑动。她一把抓住高大白男的胳膊，愤怒的说道：“我在末日直播！你把我的手机撞坏了！我的榜一大哥刚说，只要我没死就给打赏白银盟呢！你赔我啊！”
抱着孩子的白男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亚裔女孩在说些什么，他只能一脸仓皇的不断说“sorry”，他挣扎着想要逃走，女人却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嘴里全是奇奇怪怪的话语。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置信的吸力从空中传了过来，玻尿酸女孩手中的手机如同离弦的箭，向着天空直射而去，女孩尖叫一声一手抓着自拍杆，一手抓着白男的胳膊。
“我的手机！我的手机！”玻尿酸女孩抬头仰望着无风自动，像是风筝般飞起来的手机大喊道，“我还在直播呢！”
如果这个现场能被观众所目睹，一定会感叹夏国主播无比虔诚的职业态度，就连核弹和末日都无法阻止他们将这一项光辉伟大的事业进行到底。
真正做到了“世界不爆炸，我们不下播；宇宙不重启，我们不休息；风里雨里节日里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没有四季，只有两季，你看就是旺季，你换台就是淡季.....”
相比之下996就是小儿科。
白男显然就没有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他看到海水中升起了无数的水柱，不远处的跨海大桥上，汽车一辆又一辆的浮了起来，西尼歌剧院旁边巨幅广告扭曲着飞向了天空，天台上的电线锅，还有不远处的高耸的西尼塔，正在剧烈的摇晃.....
“世界末日！世界末日！”
白男喃喃自语，然后他感觉到抓着他手的亚裔玻尿酸女孩似乎有点不对，他转头看过去，女孩的双脚也正在离地。这个时候怀里的孩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开始放声大哭，他猛的撞开亚裔女孩，大喊道：“放手！”
结果那个女孩就在尖叫声中，如同气球般缓缓的飘了起来。他想要赶快逃跑，却怎么也跑不动，他听到了钢铁的撕鸣声，“嘎吱、嘎吱”像是魔鬼在磨牙，他听到汹涌的海潮声，像是来自地狱的歌声。
他也轻飘飘的浮了起来，在他眼前不远处，那艘体型巨大的维多利亚号邮轮也抬起了船头，露出了刷着红漆的球形导流罩.......
整个西尼仿佛都像是朵软绵绵的云上城市，在随着风向上。
恐怖的末世景象中，那个玻尿酸女孩抓住了一根栓在码头上的缆绳，她抓着自拍杆就像是鲤鱼旗在无形无声的风中鼓荡。
白男越飘越高，比他轻的什么桌子、椅子、旗杆、灯具在他身边越飙越快，在绝望之际，他奋力将自己的孩子递给了即将擦肩而过的玻尿酸女孩，用尽全力大喊道：“救救他！”
玻尿酸女孩显然听懂了他的话，犹豫了一瞬，就扔掉了自拍杆，但她没有去接金发小男孩，反而是在难以自控的飘飞中，竭尽全力抓住了他的皮带。
于是三个人就像被串在一根签子上的蚂蚱，在数不清的漂浮物中摇摆。只是女孩终究只是女孩，她一只手抓着缆绳本就吃力，现在又拖着两个人，就更加握不住缆绳，棕色的缆绳上已经抹上长长一条血迹，眼见那根绳子就要到了尽头。
白男绝望的闭了下眼睛，大喊道：“松手吧！你把握不住！”
玻尿酸女孩依旧听懂了这句英文，只是可能平时节目效果做的太多了，她确实松了手，不过松的却是握着缆绳的手，三个人跟随着在凄惨鸣叫的“伊丽莎白号邮轮”向着天空飞升。
他们在恐惧中抱成一团，全都闭上了眼睛，颤抖着等待死神降临。
然而就在这时，急速的下坠感突如其来，睁开眼睛，天空恢复了明亮，那个遮蔽太阳的巨大耀斑已经消失不见，太平洋上密密麻麻的水柱正在崩塌，像是被关掉的喷泉。四周的东西全都如雨点在疯狂的朝着海里掉落，伊丽莎白号首先砸进了湛蓝的海水，在轰鸣声中掀起了巨浪，那些从跨海大桥上飞起来的汽车，也掉的飞快，“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抱成一团的三个人也掉入了大海，还没有游动，就被翻涌不息的海浪推到了码头边，湿透了的三个人听到岸上也是各种重物落地的声音，也不敢上去，躲在码头下抓着系在栏杆上的救生圈，看着冰雹一样落在海里的东西，很快就铺满了整个海湾，哆嗦着嘴唇一动也不敢动。
“我们这是安全了吗？”白男说。
“也许吧！”玻尿酸女孩用蹩脚的英文回答道。
白男滚动了一下喉咙说：“刚才谢谢你了。”
“不客气！”玻尿酸女孩兴致不高的回答。
白男强笑了一下说道：“我看你死里逃生似乎不怎么开心？”
玻尿酸女孩心想榜一大哥的白银萌没有拿捏住，当然开心不起来。
见天空中的东西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些比较最早上去的比较轻的东西在飘，白男将金发小男孩从海里举了起来，“好像安全了。”
玻尿酸女孩也在漫天如雪花般飞舞的杂物中，看到了自己的手机，“我的手机！”她抓着救生圈，爬上了码头，在噼噼啪啪的杂物落地声音中，踩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接住了像是螺旋桨般旋转着的手机。
玻尿酸低头凝望着手中的手机欣慰的笑了，她正要试看看还能不能重新开机。
就在这时，远处闪起了一圈耀眼的红光，就像是整个世界都被点燃了。玻尿酸女孩、白男和金发小男孩同时向着太平洋的方向看了过去，在漂满垃圾的港湾的那一侧的天际尽头，猛烈如风暴的光正在飞速扩散，所到之处一切都变得透明，就连云层也被瞬间吞噬。
接着轰然的震天动地的巨响中，白光的中心爆发出了一个比天空中太阳还要耀眼的橙色球体。这个球体越涨越大，就像是不停膨胀的气球，它是如此强大而傲慢，看起来就象是木星。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慢慢地，它静悄悄地往上爬……突破了较薄的一层云之后，它继续增大，似乎要将整个太平洋都吞进去。
这个刹那，它爆发出了比一百万个太阳还要亮的强光，即使距离遥远，也让他们感觉到了强烈的灼热，不得不闭上眼睛。
在睁开眼睛就是令人魂飞魄散的骇人景象。
一朵链接着天空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灰黑色的光雾在湛蓝的天空下凝结攀升，白云绕着它流转，它伫立在天边就像是一座巍峨的火山，那山是如此之高，如此之炽烈，令人望而生畏。在它下面是高耸的如墙的海浪，即使隔着好几百公里也能看见铺天盖地的海啸正在向着西尼推进。
三个人全都看呆了，只觉得不可思议，就象梦幻一般，超乎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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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壮观！隔着一千多公里都能看得这么清楚。”斯特恩·金从舷窗上朝着沙皇爆炸的地方眺望，“57兆吨啊！可敬的尼布甲尼撒，你拼尽全力使用了‘时空扭曲’利用爱因斯坦–罗森桥将核弹移动到了五百公里之外的无人海域，那你该如何保护好自己呢？？”
飞机突然间摇晃了一下，“叮、叮、叮”的示警声后，响起了机长的声音，“我们遭遇了核弹带来的强大气流和电磁风暴，请诸位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在机舱内走动.....”
斯特恩·金虚着眼睛凝视着那朵蘑菇云，满腔迷醉的说道：“活了两百多年的孩子啊！你出门在外，可得保护好自己，别让其他人捡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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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话语，需要用实力才能说出.....光是用嘴，可取得不了胜利！”
成默听到了保罗十四世喋喋的怪笑，接着是“嘭”的一声，似乎是颜复宁被他一脚踹到了什么铁皮柜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颜复宁没有说话，只是“嗬嗬”的轻笑，那笑声诡异极了，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感，不过声音很小，像是颜复宁浑然不在意一般。
“瞧！我现在才是胜利者！颜复宁......你将为你功亏一篑付出代价！”
核弹发射中心再次响起了身体和铁片箱的撞击声，成默猜测是保罗十四世正在折磨颜复宁，但颜复宁没有发出哪怕一声呻吟。
成默心中被不安所笼罩，他扒住墙壁，转了个弯，疯狂的向着八号井跑了进去，那根奇特的电缆始终在他的脚下，“咚、咚、咚”的脚步声在甬道里回荡，比他的心跳声还要急促。
就在到达发射井的进口时，成默被眼前的异象震惊了，整颗洲际导弹都被爬山虎一般的黑色电缆所缠绕着，像是被寄生藤蔓攀附着的参天大树。不仅是外面，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黑色电缆像是有生命的触手，从最底层是导弹燃气导流槽和三个巨型引擎喷口中伸了进去......
蓝色的流光，如水一般从洲际导弹沿着藤蔓般的电缆，向着核弹发射中心里流淌。
成默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终于知道颜复宁为什么要把这些核弹发射出去了。
他回头朝着发射中心狂奔，窜出民防门之后，他扒着栏杆，朝楼下的保罗十四世大喊道：“陛下！住手！”
一脚踩在颜复宁脸上的保罗十四世听到成默的声音，抬头朝他微笑。
“来的正好，”保罗十四世偏了下头，抬起踩在颜复宁脸上的脚，“终于可以让你们两个给我惹了大麻烦的混蛋，知道什么叫做深入骨髓的痛苦了.....”
成默心急如焚的说道：“不！现在更重要的是......”
保罗十四世没有听成默说完就闪电般的出现在成默的身旁，一把揪住成默的衣领，将他像炮弹一样从二楼扔向了颜复宁的身旁，他浮在空中俯瞰着成默和颜复宁，狞笑道：“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就为了等待此刻极致的愉悦！”
第一三二章 黄泉之主（6）
（bgm——《dark souls 3》）
核弹发射中心的空气微凉，四面八方都是“嗡、嗡、嗡”的机器运作声，成默印象中的苏维埃旗帜灯没有开启，只有架空的那一层十字形的铁桥上的白色日光灯亮着，偌大的空间四处都是耸立的影子，那些红的绿的指示灯在颇为影影绰绰的空间闪烁，像是萤火虫。
穿着黑衬衣和黑马裤的侏儒保罗十四世浮在核弹发射中心的半空中，让人莫名其妙的有种诡异的肃穆感，像是在庄重的教堂里看到了一个高傲的侏儒牧师，他在空中吟诵着伟大的经文，要对被击倒的恶魔，施以神的惩罚，就如他的名字所代表的意义——斯芬克斯。
他是守卫冬宫的斯芬克斯。
一个天榜排名第六十七位的天选者载体，对两个没有载体的天选者，毫无疑问是人与蚂蚁之间的力量对比，根本不可能有一丁点胜算。
然而颜复宁却在草绿色的铁皮操作台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抹了摸唇角的血迹，抬头注视着保罗十四世，轻声的说道：“不，斯芬克斯，你不了解什么是痛苦，你也不了解什么是恐惧，其实......”他微笑如一朵腐烂掉一半的花，“你什么都不懂。”
颜复宁的声音是如此平静，平静到令成默心惊。镶嵌在操作台凹陷之中的他，稍稍仰头，白炽灯闪耀出了一片模糊的白光，在他一侧的颜复宁就像一尊神像的阴影。
保罗十四世“哈哈”大笑，他嘲讽的笑声在空间巨大的核弹操作中心荡漾起了令人心悸的回声，“我不懂？在我第一次把人脑从颅腔里一点一点剥出来的时候，你估计还没有出生呢！颜复宁......”他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下面，让我再次介绍我自己，我就是阿列克谢·格里戈里耶维奇，冬宫的斯芬克斯，保罗十四世，伟大的理想国主宰以及黄泉之主......”
“不，斯芬克斯，你就是条看门狗而已。”颜复宁柔声说，“从我和我妹妹来到冬宫开始，你就必须成为一条只能摇尾乞怜的可爱小狗，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叫两声，然后欢迎主人回家。”
保罗十四世惊讶的说道：“颜复宁，你是神志不清了吗？”他亮出一条滴着熔岩的火鞭，冷冷的说道，“如果你不清醒，那么现在我就让你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核弹操作中心操作台上所有的灯光都在疯狂的闪烁，像是遇到了什么故障。那些绿色的机器也在微微震颤，安装在桥下的白色日光灯也进入了忽明忽灭的状态，像是遭遇了什么异象。
保罗十四世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他面露疑色。
“现在第一枚核弹已经爆了，还有十一枚！”颜复宁举起了双手，“不交出冬宫的控制权，我将发射剩下的那十一枚核弹.....”
整个核弹控制中心也进入了明暗交替之中，在刹那的黑暗中，成默隐约看到了那些从攀爬在墙壁上的黑色缆线，没有了日光灯的掩护，在光缆中流动的蓝光反而无所遁形，成默沿着蓝光流动的方向向山看去，竟看到了令他窒息的一幕......
合金墙壁上长出了数不清的圆锥形尖刺，就像是竖起来的钟乳，它们密密麻麻在墙壁上形成了只通向屋顶的阶梯。黑暗之中，流动着蓝光缆线缠绕着一根又一根尖刺向上，如同阴森的巨蟒。那些尖刺阶梯生长到了穹顶的边缘，也就是合金墙的最高点，那里由晶莹剔透冰棱状的结晶物组成了小半颗蚕蛹状的——结茧。
在光与暗的瞬息变幻中，蚕蛹之中有个女人露着头，她的面孔在群蛇般乱舞的缆线中忽隐忽现。
乍一看，恍如被封印在耶莱巴坦地下水宫中的美杜莎。
保罗十四世变了脸色，他抖动手腕，看上去不长的火鞭，在明灭之间，拉着耀眼的烈焰，向着颜复宁抽了过来。
成默却凝望着圆形穹顶之上，当看清楚端坐于群蛇王座之上紧闭着双眸的女人那张素净无神的面孔时，他遍体生寒，立刻大喊道：“瞬移......”
保罗十四世燃烧着熔岩之鞭在半空中就被一道蓝光击中，变成了一节又一节焦炭。听到成默呐喊的一霎，他没有迟疑，立刻使用了“瞬移”，可还是迟了，流动着蓝光的缆线竟然穿过了虚空直接卷住了他，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蟒蛇，将他死死的捆在了空中。
“我的天，”保罗十四世注视着像是在不停滑动的电缆，惊愕的喃喃自语，“这是什么鬼东西？”
“砍电缆！砍电缆！不能在让她吸取能量！”成默猛的从地上窜了起来，疯狂的向着电梯井边的楼梯跑了过去。
主操作台边的显示器里响起了阿诺德愤怒的声音，“颜复宁！停手吧！核弹成功爆炸，海啸将在四十分钟后席卷斐济海周边所有国家！现在整个汤加都被淹没了，你已经害死了数十万的人了！如果不是尼布甲尼撒及时赶到！你已经让数百万人殒命了！”
颜复宁完全没有阻止成默的意思，只是瞥了一眼成默的背影，便看向了那台老旧的台式显示器，悲伤的说道：“我不想这样做的，我不想这样做的，我只想为我们兄妹找到一个栖身之所.....可你们不愿意......”
保罗十四世利用激光切断了黑色缆线，强行从流动着蓝光的电缆里挣脱出来，在反复的明灭中，他也看到了耸立在合金墙壁上的王座，以及被如触手般飞舞着的黑色缆线说包围的女人，他面容呆滞的说道：“这是什么东西？新型号的载体吗？”
“那是你的主人，亲爱的斯芬克斯汪。”颜复宁微笑着说，“还不快点跪下？”
“狗屁！”保罗十四世大叫，他举起结印的双手，高声吟诵，“真理：多米诺的诅咒！”
一个光球又一个光球像是一串珠子，发着炽烈的白光，连绵不断的向着万千钢铁钟乳拱卫中的晶莹蚕茧轰击过去，整个核弹操作中心都被一连串的白光所照亮，“嗤啦、嗤啦”的电流声划破了寂静又冰冷的空气。
在铁桥上奔跑的成默仰头朝上看，只见保罗十四世的sss质子高能伤害技能射在了那晶莹剔透的结茧上，完全没有伤害似的，只让那结茧更加透亮，透亮的结茧下是一具令人无限遐想的傲人身线，而结茧中的女人表情似乎很是愉悦。
“她在吸收能量.......”成默一边跑一边大叫，“别射了没用的！”
保罗十四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技能毫无用处，他叫嚣道：“我就不信我拿她没有办法！”他跳向了电梯井，半空转身，在电梯井的墙壁上双腿一蹬，陡然加速，像个炮弹一样用头撞向了被结茧和缆线触手保护着的女人。
顿时数不清的缆线就迎向了他，如同无数条光鞭，保罗十四世还没有能靠近结茧就被阻住了去势，他使用激光不断的削断那些烦人的缆线，那些缆线在空中不停的如烟般消散，却又不停的有新的缆线补充进来......
成默冲到了环绕着合金墙壁一整圈的钢制走廊上，他祭出了“七罪宗”，白色的半透明光刃向着距离他最近的那道夹在民防门中的两根缆线激射而去。缆线朝着两个方向迅速萎缩，如同被砍断的触手。
“好像有用！”在空中被触手追逐到狼狈不堪的保罗十四世大喊道，“一下就少了很多.....”
成默回头看了眼，保罗十四世挥舞着红色的火焰刀，不停的在空中乱窜，他在墙壁上弹来弹去，却始终不能靠近穹顶上的结茧，也落不到地面之上。他继续向着下一扇合金门跑了过去，踩的全是缝隙的铁质走道“哐、哐、哐”作响。
就在他的下方不远处，颜复宁走到了主操作台前，注视着在走道上狂奔的成默，满腔悲伤的说道：“成默，已经迟了啊！已经迟了啊！如果你愿意陪童童呆在理想国，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啊！为什么你就这么执着于逃走呢？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了她留在虚拟的世界中呢？在哪里你可以获得任何你想要的幸福的啊！”
成默没有理会颜复宁，他挥动“七罪宗”砍断了第二扇合金门夹缝中的两条电缆。
半空中的保罗十四世压力再次骤减，他兴奋的说道：“哈哈！成默干得漂亮！”随后他自己也试图向着位于二楼的合金门靠近，然而却被缆线触手无情击退，仍然多如牛毛的黑色缆线几乎把他抽成了陀螺。
成默清楚颜复宁如此无动于衷，那肯定自己是在做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可他清楚，自己这样做即使阻止不了颜复宁控制冬宫，也能阻止颜复宁将剩下的二十三枚核弹发射出去。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在他的记忆中颜亦童除了喜欢蒸汽波音乐，喜欢动漫、喜欢和她哥哥一样聪明的人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抛开容貌不谈，她就是个极其普通女孩，可今天为什么她会变成“怪物”？
因为那不可思议的直觉？数学选择题全中，扫雷游戏不会输？
他又想起了自己在“理想国”的bug中，唯一能触碰到的就是颜亦童，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颜亦童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要不然颜复宁那天也不会对他说：“你以为只有你才值得被送进冬宫？”
颜复宁说的肯定不是他自己，难道他说的是——颜亦童？
成默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颜复宁接触，在洗手间里，他脸上全是渗人的笑容，他帮自己拉上了拉链，在耳边警告自己离颜亦童远一点。
真的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天选者？
这不符合逻辑，颜复宁自己不也是天选者？
成默试图通过有关颜亦童和颜复宁的记忆去捋清一切，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更深更浓的迷雾。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壁上时有时无，仿佛听见了颜亦童在廊桥上开心的唱着《核爆神曲》，那是一种暗示吗？
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绕了核弹发射中心大半圈，一言不发的斩断了第十扇合金门缝中的两根电缆。
空中保罗十四世和黑色的电缆也进入了白热化。
当他跑到第十一扇门时，颜复宁叹息了一声说道：“成默，你这是在斩断童童对你的爱啊！”
成默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挥动了“七罪宗”，他抬头向着穹顶看去，结茧中的颜亦童，表情不再平静，她蹙着眉头，像是感觉到了痛苦。
“fxxk!fxxk!”被打出真火的保罗十四世有点失去了理性，再次不顾一切的使出了强力的攻击技能，在他的咏唱中3sss的“星弧破碎”在核弹发射中心聚集能量，他像是一颗燃烧着的小太阳般，以义无反顾之姿顶着已经为数不多的缆线向着结茧冲了过去。
保罗十四世不使用技能还好，刚一使用技能，那些缆线就像是嗅到了什么，舞动的更迅猛了，仿佛有吸力一般，围绕着保罗十四世将所有的光和热都吸了进去。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那不是我什么技能都不能用！”保罗十四世无比憋屈的喊叫道。
颜复宁背着双手，站在核弹操作中心的主操作台前，表情温柔的说道：“斯芬克斯，如果说载体是神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就是专门弑神的。也许你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其实他们的存在一点也不难猜测，因为没有生物，是没有天敌的.....”
“你tm的在说些什么？”保罗十四世将手中的火刀舞动了极致，速度也提升到了极致，鉴于黑色缆线已经少到只有开始的十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都不到，他的活动范围扩大了很多，就像随时能够突破黑色缆线组成的防卫圈。
“你不是想让我知道什么叫做深入骨髓的痛苦吗？”颜复宁自言自语的轻声说，“像你这样跟人家施加痛苦的人，怎么会明白真正的痛苦是怎么样的呢？你不会明白的，只有我这种无时不刻不都生活在痛苦中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啊！如果一个人连毁灭世界的勇气都没有，他又凭什么说‘痛苦’.......这样的字眼呢！”
“你就是个神经病！”保罗十四世大喊，他举起如熔岩般燃烧着长刀，再次全力向着晶莹剔透的结茧冲刺。
“你说你第一次剥开人脑子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那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才几岁？”颜复宁脸上全是扭曲的笑容，“你一定猜不到.....”
幽暗的空间被红光照耀的如同火狱。
“成默，你说是不是呢？”颜复宁转头看向了成默，“我知道的，在巴黎，你有毁灭世界的冲动.......”
于此同时，成默挥动“七罪宗”砍断了最后两根流动着蓝光的缆线。
挥舞着的缆线尽数消失。
成默看到满地都是血色的光，自己像是站在火山之中，愣了一下，立刻回头抓着栏杆大喊道：“别伤害她！”
可保罗十四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那把熔岩长刀眨眼间就已经刺到了颜亦童的面前，只不过就在她眉心几毫米的距离时，保罗十四世却凝固在了半空中，像是一条被冻结在冰块中的剑鱼。
结茧中的颜亦童慢慢睁开眼睛，那眼眶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蓝色，那蔚蓝好似冰块，透着一股无情的冷意。
晶莹的结茧四分五裂，一根晶莹的冰凌凭空出现，刺穿了保罗十四世的胸膛。
保罗十四世的载体像是被抽空的气球一样，轻飘飘的朝下坠落。
虚空中回荡起了“哒、哒、哒”的缓慢脚步声，它在耳膜里鼓荡，跟幽深寂静的走廊里，令人惊惧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颜亦童像是鬼魅一样，倒着走过了穹顶，就连那两根蓝色的马尾都摆脱了地心引力。她慢慢的走到了墙壁上，素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眶里没有瞳孔，浑身都冒着令人心悸的蓝色寒气。
“老师，一切都该结束了。”颜复宁对着摄像头说道，诚恳的说道，“把冬宫交出来，对你们，对这个世界，都是件好事.....”
第一三三章 黄泉之主（7）
京城时间，下午14：50。
太极龙总部。
战备会议室。
太极龙的太皇级官员能够赶到的全部列席。在三维立体沙盘桌上播放的是卫星传导过来的模拟三维画面。只见“沙皇”从漂浮着白云的蔚蓝天空中落入碧波万顷的大海。十多秒后核弹爆炸，核弹落入的那一片海水立刻雾化，在海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空腔。在三维立体投影的高精度还原中，甚至能够看到海下露出来的珊瑚层。
白光闪过，比太阳还要炽烈的火球向上升腾，一道两三千米高的水墙凭空升起，先是红色的火与黑色的烟雾在云层上绽放出猛烈的花火，接着被雾化的海水朝着四面八方膨胀出棉花一样的唯美效果。四周的海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填补了核弹形成的空腔，在牛顿第三定律的作用下迅速地向外施加推力，从而引发了类似海啸的海波。
接着桌子上的画面一变，从近景画面变成了远景，以核弹爆炸点为中心，模拟出了海啸推进的画面。随着海啸袭击了距离最近的新喀里多尼亚，投影在画面边缘接连分出了各地的受灾情况画面，十多米高的巨浪吞噬了瓦努阿图和斐济的不少小岛，那些椰林树影风景怡人的海岛被海啸瞬间推平，接着海啸裹挟着大量失控的船只登陆了新希兰北部，幸好哪里大多数地方是无人的滩涂......
最后海啸余波抵达了奥州东海岸，画面直接切换到了镁国abc新闻频道。
在无人机镜头下，白色的伊丽莎白女王号游艇被掀在了西尼歌剧院的屋顶，而不远处的跨海大桥被一艘军舰劈断成了两截，低矮的楼层上挂着汽车，快艇，甚至还能看见大楼中插着已经损毁的f35战斗机和水上飞机，整个西尼成了漂浮着垃圾的泽国，大楼的屋顶全是摆成sos的人，爆炸声时有发生，整座城市处处都是滚滚的浓烟，如同遍地硝烟......
主持人语带哽咽的说道：“初步估计这次死亡人数会高达数十万人，直接经济损失将在一万亿美金以上.......”
坐在主位的陈康神低声说道：“女娲关掉投影......”随后他环顾了一圈战备会议室，面色凝重的说，“下面，就是要讨论这件事会对我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陈康的声音从扩音器里飘了出来，三维投影熄灭，战备室里的灯光逐渐明亮，巨大的三维立体沙盘桌在泛白的灯光下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此时上面正流动着太极龙的旗帜，而战备会议室的周围张贴着历代伟人的画像和标语。
坐在桌子周围的人，前面坐着些年纪偏大的，后面坐着些比较年轻的，但绝大多数都是三十至四十岁的中青年，他们正处在最年富力强的时间段，是太极龙的中坚力量。每个人都穿着笔挺的太极龙制服，佩戴着太极龙徽章，以及各种荣誉勋章。长桌又长又宽，三十三张座位只空了四、五张，都是来不及赶到的太皇级成员。至于部分太明级成员属于列席，只能站在后面。
六、七十个人在偌大的战备会议室里，也不显得拥挤，反而有些空旷，太极龙的高级成员们开始窃窃私语。
白秀秀坐在右手第二张座位上，在她旁边的座位空着的，那是属于潜龙组组长也就是现在的天选者外事部的部长李济廷的位置。因为李济廷常年在海外，这个位置在大多数时间都没有人坐。白秀秀低头在自己的桌面前点出了一些国际上的实时新闻，而坐在她旁边的装备与技能部的副部长孙永则在重放尼布甲尼撒利用“时空扭曲”将核弹转移走的画面。
“尼布甲尼撒实在是太强悍了，”孙永声音微颤，“即使不需要核弹，他也能够毁灭整座城市！只要他的蓝量能够支持‘时空扭曲’施放十分钟以上，这个时候估计只有第一神将大卫能够打断他，其他人去就只能送死......”
“何止是强悍。就算是造物主降临也不过如此吧？”坐在左手侧第一个的科学院周院长（原飞龙组组长）叹息了一声说，“幸亏有尼布甲尼撒，要不然整个西尼都会被夷为平地，伤亡人数就要以百万计了......”
“对我们来说现在不是讨论尼布甲尼撒这个敌人有多厉害的时候！”陈少华蹙着眉头问，“最关键的问题是到底是谁发射的导弹？会对星门计划的十二月底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
“据卫星追踪洲际导弹是从北冰洋发射的，按道理来说这个位置，这个距离，这么大的威力，不是星门就是太阳花旗帜。”陈康满腔疑惑，“但无论是星门还是太阳花旗帜，都没道理这么做吧？”
“确实，实在是太蹊跷了，这种事情看上去更像是某个恐怖组织的所作所为，但一般的恐怖组织怎么可能有洲际导弹？还是当量在五千万吨的核弹？”
“五千万吨啊？这样说的话，不就是‘沙皇’的当量吗？”
白秀秀抬起头说道：“星门刚刚宣布，将邀请各个国家组织舰队对斐济海周边的国家进行人道主义援助......”
这时女娲的声音响了起来，“陈院长，第一神将大卫·洛克菲勒阁下，打来视频电话邀请，需要您回应。”
陈康站了起来，“我去接个视频电话。”
陈康刚一离开战备会议室，讨论就更加热烈了起来。所有人都在谈论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都在说第二神将尼布甲尼撒的实力肯定不在第一神将大卫·洛克菲勒之下。
“原来还以为‘半神’这个评价是夸张的修辞手法，现在看来尼布甲尼撒应该是真神才对！”
“面对这种敌人，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理啊！难怪星门、欧宇、神风、红狮他们说要组成联合舰队围剿黑死病，内部始终无法统一意见，尤其是欧宇内部分歧特别大，黑鹰和鹰帜手是强烈表示反对的......真要说起来黑死病的什么七十二魔神真能顶什么用？估计他们顾忌的就是尼布甲尼撒......”
“肯定是因为尼布甲尼撒啊!这还用想吗?管你什么联合舰队，除非是第一神将大卫·洛克菲勒坐镇，其他的不是分分钟钟被'时空扭曲'毁灭掉?”
............................
就在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之际，白秀秀抬起头来，表情严肃的说道：“星门刚刚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星门发言人指责髙利王国向奥州发射了核弹！”
白秀秀的话立刻终止了一群太极龙高级成员对尼布甲尼撒的讨论，众人先是面面相觑，随之一片哗然。
孙永怒道：“星门这是在含沙射影吧？”
白秀秀点头说：“毫无疑问，星门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这是要逼迫我们认输.....”陈康走回了战备会议室，他关上了门，“刚才第一神将大卫·洛克菲勒邀请我们派遣湘南舰（神将座舰）去斐济海对受灾国家展开救援，在星门的统一指挥下！”
陈少华狠狠的拍了下桌子，“不能去！去了就完全丧失了争夺黑死病和极其研究成果的机会，那跟投降有什么区别？”
陈康坐回了主位，摇着头说道：“别人有大义名分，你要是不去，不是显得你不合群，还不愿意承担责任？”
“刚才星门召开了记者发布会，说是髙利王国发射了这枚核弹，星门明明知道这枚核弹是来自北冰洋，却还指鹿为马，就是在逼迫我们必须去，如果我们不答应的话，他们肯定会说髙利王国是受到我们的指示。”白秀秀冷声说，“理由都不用找，因为越来越频繁的摩擦。”
陈少华板着脸说道：“我们总不能受到指责就认吧？总之绝不可以就这样轻易的加入。我们必须得旗帜鲜明的反对星门的霸凌行为！我还是认为我们必须得组织舰队远征太平洋，必须抢在星门之前夺取黑死病。”
白秀秀针锋相对的说：“你说的容易。认肯定不能认，加入也肯定不能加入，但我们也不能态度强硬的和星门硬刚，国际上我们没有话语权，他们想怎么栽赃就怎么栽赃，你能说得清？”她沉声说，“星门这是一石三鸟，这些组成联合舰队出征太平洋围剿黑死病名正言顺，没有国家敢不听从；恩诺思太阳花旗帜作为最大的嫌疑者，星门主动为它开脱，它还敢做什么？还能把锅甩到我们太极龙头上，逼迫我们让步，我们要敢发布核弹射击轨迹，就是在破坏和太阳花旗帜之间的战略关系......”
陈康点了点头说：“白部长说得对，但还遗漏了一点，这枚核弹应该给尼布甲尼撒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神将的实力强大，但也正因为如此，受重伤的话，载体的恢复速度非常之慢，可以说，此时是星门攻占黑死病的最佳时机。”
陈少华阴恻恻的说道：“这么说来，这枚核弹不会就是星门发射的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原本没有这颗核弹，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有尼布甲尼撒在的话，不论是星门，还是我们，就算想要动手，也不可能太明目张胆。”陈康叹息了一声，“现在我们很可能被迫卷入一场全面战争......”
“全面战争？”众人皆惊。
陈康站了起来，“大家做好一级战备吧！这一次是里世界领导权的争夺战，如果让星门夺取了黑死病，杀死了尼布甲尼撒，下一个被摧毁的组织就是我们。”他轻声说，“如果最终我们不得不开战，那这必将是我们太极龙的国运之战.....”
全体太极龙成员纷纷起立，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帽子戴好，随后敬礼，声音庄严肃穆，“犯我xx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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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目瞪口呆注视着颜亦童如履平地的从穹顶走上了墙壁，眼睛里是一片冰凉的蓝光，如无视地心引力的鬼魂。保罗十四世挂在廊桥上，就像被吸干的人干。颜复宁对着摄像头温柔的笑着，一半属于天使，一半属于魔鬼。
这里面，好像就他一个人是个正常人。
情况诡异到叫成默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什么写好剧本的鬼屋。
成默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在虚拟世界，这一切实在是超过了他的想象力。
微凉的空气中响着滋滋滋的声音，他脚下的日光灯依旧在忽明忽灭，下面一层楼各种操作台上的指示灯闪的更加厉害了，但奇妙的是似乎闪烁出了一种规律。
成默抓着栏杆满头大汗的看着那些闪烁不定的灯，却听到右侧保罗十四世的方向传来了轻轻的响动。他扭头看了过去，保罗十四世像是慢慢被吹起来的气球，又重新从人干变成了正常的载体。
恢复正常的瞬间，保罗十四世就猛的弹了起来，向离他最近的民防门窜了过去，逃走的意图的格外明显。
成默心中暗骂保罗十四世就是见风使舵毫无原则的胆小鬼，心里念头还没有闪过，就看见保罗十四世差点被又一道晶莹的冰棱贯胸而过，大概是不想载体死一次的缘故，在半空中的保罗十四世，在空中翻了一圈，直接来了个冰天雪地360度回旋托马斯跪在了廊桥上，一边土下座一边快速的大喊道：“颜复宁，我就是你们兄妹的一条看门狗！请放过我！”
这客厅滑跪的速度离谱到成默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颜复宁抬头看了眼保罗十四，闭上眼睛柔声说道：“我就说过，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痛苦，亲爱的斯芬克斯......痛苦究竟是什么呢？”
保罗十四世跪在地上，俯着身子说道：“可能是小人学识有限，确实不懂痛苦究竟是什么。”
“我想知道，你剥开人脑的时候，有没有观察过那些人的表情？”
保罗十四世苦笑道：“殿下，那些人都是打了麻醉以后，才被取出脑子的，而且他们大多数都是自愿的......”
“其实......被麻醉之后，还是有感觉的呢！”颜复宁微笑，“比如说我，麻醉对我而言没有作用，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处在一种清醒的状态。”
“殿下是非常之人，当然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那你现在愿意交出你们冬宫以及核电站的管理权限了吗？”
保罗十四世哀求道：“殿下，能不能多多少少留给我.......”
这时从墙壁上走下来的颜亦童已经走到了廊桥上，她的光洁如白莲的小脚上套着一双晶莹剔透的靴子，像是水晶鞋，鞋子尖利的后跟没一下都准确的敲在廊桥的铁杆上，没有戳进缝隙之中，那声音就像是三角铃的清脆敲击。
“叮~叮~叮~叮~”
保罗十四世抬头看向了正像他走来的颜亦童，她蓝色的双马尾闪耀着微微的电光，在空气中晃动，她走过的廊桥，脚下的日光灯也不在闪烁，所有操作台上的红绿指示灯却像是疯了似的疯狂闪耀。
保罗十四世谄媚的笑着说：“公主殿下，要我为您让条路吗？”
颜亦童没有说话，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无声翕动了两下樱桃小嘴，她蓝色的头发就化作了一根光针，毫无预兆的插进了保罗十四世的胸膛。
“呵呵~”保罗十四世发出了痛苦的哀鸣，手中凝出熔岩火刀，想要劈断插在胸口的水晶针，却转瞬就在颤抖中化作了dna螺旋。
“童童？”楼下的颜复宁不解的大喊道，“你不该杀了他！你不该杀了他！”
颜亦童没有理会颜复宁的意思，继续朝着廊桥中央的电梯井走去，“叮、叮、叮”的脚步声在寂静异常的核弹发射中心如同一曲悠长的催眠曲。
成默看到颜复宁朝着电梯井跑了过来，然后他登上了旋转楼梯，结果他刚跑到二楼，就被颜亦童长长的头发给抽到了合金门上，无力的瘫倒在地。
“怎么回事？”成默完全不明所以，他站在栏杆边一动也不敢动，保罗十四世是载体被抽干能量还能再激活，他如果被颜亦童抽干，那就真的是人干了。
他抓着栏杆满手是汗，眼睁睁的看着颜亦童走下了旋转楼梯，走到了操作台前，合金自动生长出了一张银色的座椅，她坐下之后，身后长出了数不清的黑色的电缆，这些电缆像是触手般深入了操作台，深入了配电箱、深入了变压器之中........
片刻之后，那些乱闪的指示灯全部恢复了正常，灯光也恢复了正常，“嗡、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所有的机器恢复了运作。
那个柔和问恩诺思女声再次响了起来，“现在进入核弹发射倒数计时二十分钟，7号井沙皇xr-36m，开始重新注入燃料，目标北纬51°30′、东经0.1°5′，攻击轨道修正中.....”
“现在进入核弹发射倒数计时五十分钟，8号井沙皇xr-36m，开始注入燃料，目标北纬48°52′，东经2°25′，攻击轨道计算中.....”
“现在进入核弹发射倒数计时五十分钟，10号井沙皇xr-36m，开始注入燃料，目标北纬52°31'，东经 13°2'，攻击轨道计算中.....”
“现在进入核弹发射倒数计时五十分钟，9号井沙皇xr-36m，开始注入燃料，目标北纬40°42'51.67“，西经74° 0'21.50，攻击轨道计算中.....”
“现在进入核弹发射倒数计时五十分钟，10号井沙皇xr-36m，开始注入燃料，目标北纬38.54，西经77.02，攻击轨道计算中.....”
“伦墩.....芭黎.....柏林......紐约......华星敦.....”成默滚动了一下喉咙，颤声自言自语，“颜亦童还真不愧是小粉红啊！八国x军一个都不能少？”
第一三四章 黄泉之主（8）
“现在进入核弹发射倒数计时五十分钟，2号井沙皇xr-36m，开始注入燃料，目标北纬30.38东经130.49，攻击轨道计算中.....”
...........
（bgm——《how did i ever(slowed reverb)》claio）
成默听到最后一枚核弹都进入了准备状态，看着楼下安静端坐的颜亦童头皮发麻，你和这世界什么仇什么怨啊？不会真是和《核弹神曲》听多了吧？
扩音器里传来了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的惊慌又恐惧的声音，“颜复宁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究竟要干什么？你好好说，我们现在就把冬宫的......”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的话还没有能说完，扩音器里就只剩下了电流声，并且这电流声竟在有节奏的波动，演绎出了一首诡异至极的阴暗乐曲。穹顶上的红色旗帜灯亮了起来，它和十字形廊桥下的日光灯一起开始慢悠悠的闪烁，像是某个昏暗酒吧的灯光系统。操作台上的红绿指示灯也在跟随着电波声一跳一跳，恍如舞台调音器上各种声音的音量灯。
明暗交替中，颜亦童坐在满是黑色缆线的银色座椅上，她轻轻的晃荡着纤长的双腿，水晶靴子敲击着操作台的边缘，发出了“哒、哒、哒”的声响，在电流声中就是明快的鼓点。
此时此刻穿着贴身电极服的颜亦童活像动漫或者电玩游戏中的dj角色，他能看见她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水灵灵的，没有黑黑的眼仁也好看极了，有种奇诡的迷离之色。身材也棒极了，也不知道是这奇幻氛围加成，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颜亦童的脖颈还有那恰到好处的凶腰臀曲线，组成了一场令人心醉的迷梦。
这梦有点恐怖悬疑片的气质，让人害怕，又叫人忍不住想要向下看。
成默脑仁发疼，仿佛自己误入了某座森林中灯火辉煌的古堡，走投无路的你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穿着燕尾服的管家为你打开了门，帅气的王子和美丽的公主，还有满座宾客为你举办了盛大的晚宴，你喝多了，醉醺醺的走到房间睡觉。
朦胧着美丽的公主只有一副骷髅架子，顶着白花花的脑仁一蹦一跳的抱着一个兔子娃娃向着你走来，温柔的问你：“哥哥！哥哥！需不需要一个人陪？
这种阴森中又带着一丝暖意的场景，就连温子仁看了也会直呼内行。
“二十三枚核弹啊！难道我有生之年真要看见三战爆发？”
成默闭了下眼睛，心中苦涩，他从来不想要当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可他真要不拯救的话，这个事他万万脱不了干系，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颜复宁、颜亦童兄妹根本没办法做切割。
这个事情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右侧的颜复宁一眼。
颜复宁应该是昏了过去，躺在民防门边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成默能够听到颜复宁的呼吸声，还真有些担心颜亦童失手将自己亲哥弄死。
即便他死不足惜。
成默抓着栏杆，全神戒备的向着颜复宁的那一侧轻轻移动了一下。他盯着楼下的颜亦童，发现她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心下稍安，便小心翼翼的向着颜复宁的方向走了过去。他全神贯注的防备着颜亦童，怕颜亦童突然发难。
但颜亦童始终坐只是在操作台前，双手撑着座椅，慢悠悠的晃动双脚，仿佛在用电波声唱着诡谲之极的歌。
成默稍稍加快了速度，挪动到了颜复宁的身边，只见他后脑勺上有一滩血迹，大概是猝不及防之下，磕了个正着，都没有做出有效的防护动作。他的手指在电波歌声中一下一下抽动，闭着眼睛，唇角还带着微笑，脸上的表情安详极了，像是在一场甜甜的梦境里。
成默却不敢懈怠，颜亦童亲哥都不认，更何况他？一边防备着颜亦童，一边闪身进了民防门的另一侧，然后时刻提防着颜亦童突袭，将颜复宁从门缝中拖进了进入发射井的甬道。
颜亦童并没有发动攻击，这叫成默松了口气，他将颜复宁拖到了墙边，站在门缝处朝着楼下的颜亦童望过去。12号门这里只能看得见颜亦童的侧面，不得不说这种状态下的颜亦童实在是又美又叫人心惊胆战，那曼妙的曲线，蓝色的双马尾，还有绝色童颜，简直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情人，尤其是喜欢二次元的男人......
成默却在想，颜亦童究竟是种什么生命体，如果说她真是载体的天敌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搞清楚这个问题绝对无法阻止颜亦童。成默注视着颜亦童，缓缓的将门关上，聆听到颜亦童并没有多余的反应，才快步走到了墙边，先是用“七罪宗”将颜复宁身上的克格勃制服划了一个长布条下来，再用高温消毒，把他头上的伤口给包了起来，随后用“七罪宗”扎了下颜复宁的指尖。
一颗血珠滚了出来，颜复宁却没有信。成默皱了皱眉头，想到颜复宁说过不害怕痛，他便抬起右手拨开了他的眼皮，瞬间点亮“七罪宗”。
强光刺激的颜复宁瞳孔放大，他的手微微颤动了两下，呼吸陡然间加速，接着颜复宁就靠着墙直起了身子。快速的喘息中颜复宁看了成默一眼，他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平静的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颜亦童启动了剩下的23枚核弹，最快的一枚还有十五分钟就会射往伦墩，加上十一分钟的到达时间，我们还有二十六分钟阻止这一切发生。”成默低声说。
“你觉得......”颜复宁深深的吐了两口浊气，将头靠在了墙壁上，“什么是恐怖？”
“我懂，”成默轻轻说，“无时不刻的不安全感，不知道下一秒死亡是不是会降临。有的时候你甚至不敢入睡，因为害怕明天醒不过来。我懂事开始，就一直在练习让自己如何平稳的睡去，我盯着天花板，感觉天花板就像是一片能够将灵魂吸引进去的漩涡，一只又一只洁白的羊在里面跳来跳去，像是在对我的死亡时间倒数，房间正在被水淹没，我却起不了身，水不停在上涨，我快要窒息了，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进入了黑暗......”
“在黑暗中你什么也看不见，像是深陷在沼泽中，你在心中默默的数数，听到门在黑暗中吱吱嘎嘎嘎的摇晃声，你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颜复宁喘息着说，“你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观察你，可你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做间谍确实需要承担很大的心理压力。”成默说。
颜复宁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隔了好一会他才低声说道：“我的家族有八分之一的恩诺思血统，这是我为什么只要染了黄毛，装外国人，也不会有人怀疑的原因。”
成默蹲了下来，在昏暗的灯光中凝视这颜复宁，在他身侧是挂着的是一排防辐射服，还有一排绿皮工具箱。大眼睛的防辐射服像是正低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影子在工具箱上像是一页涂黑的纸被折叠了过来。
“知道一个叫做凯泽·威廉俱乐部的孤儿院吗？”颜复宁问。
“知道。”成默点头，“据西德的资料上说凯泽·威廉俱乐部是一间天才儿童和特异功能掌控者的培训基地，我猜大概多多少少会和天选者有些关系。”
“是。”颜复宁说，“当年星门从伯林偷走了圣约柜，控制了乌洛波洛斯的产出，这让苏维埃心急如焚，星门严控乌洛波洛斯流向太阳花旗帜，在从欧罗巴搜刮的乌洛波洛斯越来越少的情况下，为了不让里世界竞争失败，太阳花旗帜不得竭尽全力寻找取代乌洛波洛斯的方法。凯泽·威廉俱乐部就是这种情况下的产物......”
“小丑西斯就是凯泽·威廉俱乐部的产物，他就能用本体使用天选者技能。”成默说，“这样说来凯泽·威廉俱乐部成功了？”
颜复宁看着成默微笑，“你不也可以，从小丑西斯哪里学来吗？”
成默不动声色的说道：“有跟没有差不多，能吸取的能量很少，用个急冻射线都够呛。”
“那你得庆幸。”颜复宁说，“真要体内的能量够多，说不定就会童童吸干。”
成默皱了皱眉头说：“颜亦童真是载体的天敌？”
“我乱说的，吓斯芬克斯那个胆小鬼的。”颜复宁勾了下唇角，“现在继续说凯泽·威廉俱乐部，我的外公就是凯泽·威廉俱乐部里的一员，不过其实他并不是孤儿，本不该属于那里。实际上凯泽·威廉俱乐部源自‘生命之源’计划，没错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种族纯化的‘生命之源’计划。从纯种‘雅利安婴儿’开始，西特仂的得力助手希姆莱在巴伐利亚建立起第一所生产‘雅利安婴儿’的‘育婴农场’，起名为‘勒本斯波恩中心’，即‘生命之源’计划中心。生产纯种雅利安婴儿只不过是表面上的说法，西特仂真正的计划，是想要能用载体和人类配对，生育出批量的具有载体能力的战士。我的曾祖母就是被选中与载体配对的一个，并且顺利生下了我外公.....”
成默像是被狠狠的电了一下，整个大脑都在颅腔里颤动，情不自禁的脱口问出：“难道......还真让他成功了？”
颜复宁沉声说：“可以说成功了，也可以说没有成功。”
“什么意思？不是说载体不能让人类怀孕吗？”
颜复宁摇了摇头说，“准确的说是有生殖隔离。但偶尔在十万人、二十万人中会有一两个拥有特别基因的女性人类，可以怀上载体的孩子，比如我的曾祖母。不过这个计划没进行太久，德意志就投降了，于是绝大多数载体和人类生下来的孩子都被秘密送往了凯泽·威廉俱乐部，我外公也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抢走送到那里。”他顿了一下，冷笑道，“那个时候小丑西斯应该还没有出生，我猜小丑西斯是后来太阳花旗帜研究出来的产物。太阳花旗帜对这项研究持续了很久，一直在秘密的进行实验到91年。只不过应该没有出太多的成果，经过他们长期的研究观察，这些孩子都没有太多特别之处，只不过会聪明一点而已，就像是我。”（女性载体不能怀孕的原因是最长只能存在12个小时）
这种事情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震惊到成默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倒抽了口凉气说道：“如果说是某种特定的人能和载体生育，那么按道理来说也生不下你们才对？”
“你觉得我会去研究这种事情？”颜复宁冷笑，“我会把我的家人送去研究所，让他们像是小白鼠一样的被摆弄来摆弄去，去和不同的人，甚至不同的载体配对？看看会出现什么结果？”
成默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很坚决的说道：“我不会。”
“我外公因为在物理方面有比较杰出的才华，且没有发现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在1962年被‘太阳花旗帜’的人弄到默斯克，刚开始在研究所工作，后来成为了默斯克国立大学的教授，在那里他遇到了在默斯科国立大学留学的外婆，当时太阳花旗帜和我们太极龙的关系还没有彻底恶化，他们很快就恋爱了，后来还结了婚。八六年发生切尔诺贝利的时候我外公就意识到了不对，当时就一心想要逃离默斯科的监控。幸好那个时候克格勃自己也乱做一团，根本没有人去管原本该要重点监控对象，所有人不是在倒卖国家财产，就是在卷钱跑路，我外公也找了个机会，带着我外婆和我妈妈以海外归化专家的名义回了国，91年以后就没有人知道太阳花旗帜曾经也进行过如此疯狂以及大规模的研究，更没有人知道我和颜亦童还有载体的血统......”
成默脑子里一片混乱，很久都无法消化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直到听见门外传来“现在进入核弹发射倒数计时十分钟，7号井沙皇xr-36m，注入燃料完毕，目标北纬51°30′、东经0.1°5′，攻击轨道修正中.....”的报时声，他才回过神来，苦笑着说道：“所以，颜亦童这算是觉醒了吗？”
颜复宁说道：“其实上次在奥州，红狮的人抓她的时候就损失惨重，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整座金银岛酒店几乎都被她给毁掉了。后来紧急把我送过去，才终止了颜亦童的觉醒状态。星门希望红狮把我送来冬宫，同时他们也不希望颜亦童落在星门手里，于是我和颜亦童都被送来了冬宫。”
“那现在说重点，该怎么样结束颜亦童的觉醒状态？”
颜复宁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般来说在遇到特别危险的情况她会觉醒，还有在听到特别尖锐难题的声音时也会。上次她即便在觉醒状态下，也是能够认出我来的，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这次吸收的能量实在太多的缘故，也许我们得等她多消耗点能量。也许我们得等她觉得自己安全了，就会睡过去。我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是万不得已，我从来不愿意她觉醒，就怕有人发现她的特殊，所以以前我都是过得战战兢兢的......”
成默苦笑：“所以你就是没办法？我们只能看着她把核弹发射出去？”
“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颜复宁仰着头无力的说道，“反正我把童童交给你了，你得保护好她。”
“你惹出来的事情，现在要我怎么管？”成默怒道。
“你爱管不管。”颜复宁冷笑，“你不管就坐在这里和我一起等着核弹发射完，要么一起等死，要么孤注一掷，把脑袋都给砍了，去黄泉之国度过余生。我觉得后面一个结果也挺好的，在哪里活不都是活着，反正我刚开始的想法也是这样.....”
成默忍不住爆了粗口，“你tm的是想把我的脑袋剥出来，然后把我关在黄泉之国里面吧？”
“谁要童童喜欢你。”颜复宁淡淡的说，“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不想办法成全妹妹？”
成默起身，板着脸说：“有没有什么唤醒她的诀窍？”
“我反正是叫她的名字。”颜复宁无力的说，“对她温柔一点，好一点，别逼得她难过，她真要难过，说不定全世界的核弹都会跟着她一起爆炸.....”
成默冷声说：“这是你的事情。”
“既然我把这一切说给你听，那么从现在开始是你的事情了。”颜复宁冲成默笑了笑，“感觉轻松了好多。”
“你tm别自杀。”成默转身走向了民防门，“我一个人管不了那么多。更何况你现在死了，我没办法控制冬宫。”
“放心！我会坚持住的。”颜复宁扭头看着成默的背影，“我还想看看我妹妹的孩子......是个什么怪物呢！”
第一三四章 黑暗摇篮曲（1）
成默重新将沉重的民防门拉开一道门缝，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他没有回头，因此没有能看见颜复宁在他背后绽放出了诡秘之极的微笑。
一半柔美、一半腐坏，像是蔚蓝寂静的大海上，漂浮着数不清的鲸落。
他进入核弹发射中心，朦胧的电音又清晰了起来，诡谲的音调在宛若教堂的核弹发射中心回荡着，像是新潮极了宗教电音。
这配乐让成默觉得自己不是打开了门，而是打开了恐怖游戏。
亦真亦幻的感觉充斥着他的感官，叫他始终无法确信自己真的是在现实的空间。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廊桥边缘，低头朝下看，坐在操作台前的颜亦童似乎才是冬宫的终极boss。
钢铁构筑的城堡，十字形廊桥，十二扇巨门，中央被钢柱贯通的电梯井恍如通向天际。周围林立着世间最强大的武器，它们拱卫着她。就在成默的对面是金属钟乳融成的阶梯，水晶王座高高在上。穹顶上血红的灯光和脚下的白炽灯在时而激昂时而低沉的电音中闪烁，将阴森又庄严的气氛烘托到了令人心神具颤的地步。
他抓着栏杆，注视着还在晃动纤长双腿的颜亦童。剧情陡然急转直下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即便颜复宁的解释逻辑清晰，证据链也很完整，可他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能逃离虚拟现实。他不由自己的心想，这冬宫就是个无限套娃，不管他怎么挣脱，始终都在下一层，而不是回到现实。
“没道理，安排这样的剧情，实在没有一点道理。冬宫这样演下去，也没有任何收益。除非是颜亦童早已经控制了冬宫......”
这样的猜测让成默不寒而栗。
成默将如此可怕的想象排遣出了大脑，抓着栏杆不疾不徐的向着中央的环绕着电梯井的旋转楼梯走去。虽然说围着三十三楼也就是二楼墙壁的不锈钢走廊也有四个通向下面的楼梯，但距离算起来还比较远，不如直接走十字廊桥，然后从旋转楼梯下去快捷。
因此成默选择了走悬空在中央的十字廊桥，隔着不锈钢廊桥的缝隙，能够看到楼下的所有动静，他观察着颜亦童向前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走到了旋转楼梯口。直到这个时候颜亦童都没有动过一下，可成默没有丝毫安全感可言。
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恐怖片的套路，幽闭的黑暗环境中，恐怖的配乐，还有急促呼吸的声，那就说明随时会发生意外的状况。
在意外没有发生之前，才是最叫人心惊胆战的时刻。
“叮~叮~叮~”
随着成默走下了旋梯，电流在音响里颤动的声音变的遥远，水晶靴子敲击操作台铁皮的清脆声响越来越明显。
“叮~叮~叮~”
声音越来越近。
成默在泛白的灯光中走向了陈旧的绿皮操作台，上面的指示灯还在有规律的闪烁着，就像是夜店的dj台。
颜亦童已经就在他十步之内了，这一下他能清楚的看见颜亦童那双没有眼瞳的双眸，这叫他想起了《火影忍者》里面的日向雏田，他对《火影忍者》那种王道热血少年漫没有太多记忆，也没有看过几集，却对里面这个画风很是标新立异的女性角色印象深刻。不过颜亦童并不像日向雏田浑身上下都透着成熟。
即使颜亦童眼眶里一片深不见底的冰蓝，和恐怖片里最经常出现的无眼女鬼几乎一模一样，却还是洋溢着明丽娇俏的少女感。在色调暗沉的核弹操作中心，她肌肤胜雪，鼻翘唇红，身材也曼妙玲珑。她穿着贴身的电极服，坐在老旧的全是按键和指示灯的操作台前，背后全是科幻感十足的银色座椅以及蠕动着蓝光的缆线.......
这画面就像是某个cos出的赛博朋克大片。
每一处都是满满的细节，毫无一般coser道具的塑料感，无论是不是二次元，直视这阴森与艳丽同在的场景，都会受到极强的视觉冲击，从而战栗。
但面对颜亦童的成默，感受不到太多的美，他只觉得紧张，他的手心里攥满汗水，心跳也格外的有力，耳膜和胸腔仿佛都在跟着共振。
在距离颜亦童还有五步远的时候，成默停住了脚步，他知道要给予颜亦童足够的安全感，虽然现在没有安全感的是他。
停下脚步后，成默稍稍弯下了腰，平视着颜亦童，扯着唇角微笑着小声喊道：“童童.......”
听到了成默的声音，颜亦童稍稍转头看向了他，淡若雏菊又楚楚可人的面容上泛着那么一丝丝微笑着的表情，这表情有点僵硬，僵硬到像是蜡像，叫人心底发寒。
见颜亦童没有瞳孔的眼睛似乎在看着自己，这一秒，他想起了自己想要和成灵鹿拉近关系的片段。
“也许应该学学哄小孩子的方式？”成默心道。
“童童......还记得我吗？”成默尽量轻柔的说，“我们是同学，还是好朋友。”
颜亦童稍稍偏了一下脖颈，如同是扭动塑料关节的洋娃娃，在撇头打量着他。那血红色樱桃小口也嚅动了一下，像要吐出舌头，又像是正在自言自语的念诵着什么咒语。
成默浑身直冒冷汗，颜亦童的攻击作为载体的保罗十四世都无从躲避，他本体就更不用说了。他刚才也观察过，冰棱的出现是瞬时的，且毫无预兆，根本就无从防备。
此时此刻他无疑是把小命交到了颜亦童的手上。其实只要是有意识的人成默就一点都不害怕，害怕的就是颜亦童这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疯批。
“长雅高二（9）班，能想的起来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教室里，你把付远卓的椅子从窗户里扔了进来，然后我转身跑了。后来第二次见面是在杜冷弄的六·一儿童节聚会上，你那个时候戴着个黑人头的假发，还有黑框眼镜，别了个蓝色小海豚的发卡，然后你拉着我跟我出了三个题目，第一个是推理题，第二个是数学题，最后一个是叫我猜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我猜对了你最喜欢的是‘蒸汽波’。后来我们在学校经常见面，你知道我印象最深的是哪次吗？”
成默竭尽全力，在记忆中去抠那些和颜亦童在一起发生过的细节，出乎意料，真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很多，甚至比谢旻韫还要多。
当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此际回忆起来，竟有些回甘，像是一杯余味悠长的冷泡茶。成默知道把青春比喻成一杯茶，总有些不合时宜。也许它应该是可乐、是啤酒，甚至是红牛，也不该是杯子里的茶。可他看着颜亦童，想起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就是这样觉得。
也许是他说的话起了作用，颜亦童缓慢的翕动了一下殷红小巧的嘴唇，僵硬的微笑逐渐变幻成了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对颜亦童没有刚才那么害怕和担心了。那种令人心底发毛的未知感在消退。
成默保持着距离和平视的姿势，继续轻轻的说道：“我对你印象最深的那次就是在走廊里，你对我说：我们一起，我请你好不好。当时我觉得很莫名其妙，但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装什么啊，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请你吃饭欸！自己还真是不懂得珍惜，人啊！其实就是这么贱，总要失去......”
颜亦童忽然微微出声，吐出了个“贱”字。
成默停了下来，他观察着颜亦童，直到确定她不会再开口，才又慢慢的说道：“是啊！那个时候年轻，有些事情不太懂。”他笑了一下，尽量的让这个微笑显得轻松温暖，“我还记得你做了盒饭给我吃，那天你还拿了你cos的阿狸的照片给我看，不过你没有告诉那是你，只是老问我你和谢旻韫.....”
听到“谢旻韫”这个名字，颜亦童的表情从迷惑变成了龇牙咧嘴，就像一只生气的小猫咪，唇边的两颗尖利的犬齿在日光灯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给人一种随时会扑过来咬他一口的感觉。
成默先是闭了下嘴，接着立刻加快了语速，“之后，有一天我带你去逛了书市，买了《蚂蚁三部曲》，整个过程还不到十五分钟，我记得那个时候天气很热，你就拉着我去看漫画书，你的手很暖，那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牵手。后来还碰到了我的初中同学，你又非得去吃王品，给我买了一套西装，那套西装我现在都还留着呢，挂着保护套，放在柜子里，那是我人生中的一套西装。接着你又带着我装了一把b，把黄依依和他男朋友震得一愣愣的......”他又笑了笑，“现在想那现在想起来好像我的很多第一次都给你了你......”
颜亦童的面容又平静了下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隽永秀气的煞白小脸上重新泛起了微笑，这一次的笑容似乎没有那么僵硬了，稍微甜美了一些。
成默心下稍安，他认为是时候拉近一点和颜亦童的距离了，于是直起身子向前挪了一步，“你还记得吗？我们后来还一起搞了件大事，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操纵了学点赌局，狠狠的坑了杜冷一次，那次大家都很开心。暑假的时候孙大勇叫我去小天鹅玩，你和付远卓来小天鹅堵我，你说那是坏男人去的地方，我不应该去，你把我拖走了，在电梯里你还哭了，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你就咬了我，说自己属马的，不仅咬人，还踢人......”
说到这里，成默还真有点担心颜亦童突然咬上来，但颜亦童只是意义不明的笑着，没有任何动作，有点憨憨的。
成默便又开始说，说开学之后大家为了帮付远卓竞争学生会会长，大家一起住到了秘密基地里面，在那里简直就是开了一个网吧和酒吧，他们除了学习就是吃宵夜喝啤酒，还有就是玩《英雄联盟》。
说到《英雄联盟》颜亦童的表情又柔和了一些，成默察言观色，便延展开来说道：“记得有一次我们匹配遇到了对方王者五排，那次是我打的adc，你叫我选的金克斯，你说你最喜欢金克斯了，然后你玩的露露辅助我，关键团的时候，对方中单阵亡了，还剩四个人，但我们这边就只剩下我和你了，他们果断开大龙，我对你，如果他们拿了大龙我们就肯定输，必须得上去打，你别让狮子狗秒我就行，你很紧张的对我说好，然后我们两个去了龙坑，对方一开始没有集火我们，而是让塞恩来骚扰我们两个。我走位很好，你给的技能也很到位，塞恩瞬间就被我们两个打成了残血，对方打野狮子狗忍不住开大隐身朝我跳了过来，塞恩也开大撞向了我，ez也e出了龙坑，我当时没有闪现，中了任何一个技能都是死，但关键时刻，你先给了我大，弹开了狮子狗，然后闪现挡在了塞恩的大上，残血的你被秒掉了，我活到了最后完成了收割！那一局我们从大逆风，完成了翻盘，赢了之后你又是叫又是跳，开心的不得了......”他停顿了一下，认真的说，“知道吗？在你闪现帮我当塞恩大的那一刻，我也体会到了一起玩游戏的乐趣。”
颜亦童紧绷着的面容在成默叙述中完全放松了下来，就连眼眶里的一汪碧蓝也如同被水冲淡了一般，能在朦胧的蓝色中看到藏在下面的黑色瞳孔。
成默又向前走了一大步，这时他距离颜亦童只有一步半的距离了。
与此同时他看到瞄准伦墩的核弹也只剩下两分钟就要发射了。那个红色的电子计时器显示的数字有些模糊，但能看见还在跳动。坏掉的音响里那个温柔的恩诺思女声断断续续，在混乱的电波声中像是在唱着令人心悸的歌。
“我们一起住在秘密基地的时候，是我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这样的时光以后还会有很多，结果后来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我离开了学校，在全世界各地漫游。高三的时候我回了学校，你和付远卓在小天鹅给我举办了生日会，你还为我画了一幅漫画，那幅漫画我也还留着，同样放在衣柜里，你记得不记得，你在电梯上偷吻了我一下，就飞快的跑了......”
颜亦童眼眶里的蓝色时浓时淡，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浮出来。成默瞥了眼一下一下跳动的红色电子钟，它偶尔会变花，但时间是准确的。
“1分20秒”，它在倒数计时，成默心急如焚，却不动声色的再次向前走了一步，这时他距离颜亦童只剩下了半步。
成默再次弯腰，他的脸和颜亦童的脸已经只在呼吸之间了，他能清楚的闻到颜亦童身上奶香奶香的栀子花味道，能触碰到她眼瞳里的沁凉。
“你还记得吗？”成默抬起手，触碰了颜亦童的手臂。
就在碰到颜亦童的刹那，她稍稍抬头，竟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有点迷幻和嘶哑。
成默万分欣慰，他笑着回答道：“成默。”
“记.....得......”
颜亦童在微凉空气中浮动着的蓝色马尾陡然间立了起来，像是两条长长的柔软触手牢牢的束住了他的脖子。
夺命的窒息感奔涌而来。
音响里响起了尖利又遥远的电波声——“我记得你这个负心汉！”
第一三五章 黑暗摇篮曲（2）
成默听到最后那句“我记得你这个负心汉”并不是从颜亦童的嘴巴里冒出来的，而是从音响里飘出来的，像是某部电影的台词。
这诡异的剧情分明就是惊悚片的场景。
成默来不及感慨，闪烁着电光的蓝色马尾束着他的脖子，将他高举在了半空中。他被勒到无法呼吸，万幸并没有感觉到浮动在空气中的电流所带来的麻痹感。
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抗，也没有实力反抗，一开始他就做了决定，绝不祭出“七罪宗”。因此他只是想要双手将脖子上的发尾稍微拉开一点，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动作，蓝色的发丝却像是蟒蛇一样，一圈又一圈慢慢的缠绕上来，像是要将他整个身体都卷起来。
这反而让他暂时了轻松了不少。好消息是似乎颜亦童没有秒杀他的意思，坏消息是这头发越来越紧，看样子颜亦童是想要虐杀他？
“不管怎么说，多少像是恢复了点意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成默的大脑急转，刚才一直只是描绘那些一定会印象深刻的点点滴滴，而不做过多的形容，就是因为成默清楚自己缺乏对颜亦童刻骨铭心的感情。
他也不是不会弄虚作假，可鬼知道颜亦童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万一颜亦童也和雅典娜一样能够阅读脑电波，那他估计就不是翻车了，而是车毁人亡。
现在好歹还有一线生机，并且还有可以再选择路线的机会。
但时间越来越少，他斜着眼睛看了看一旁像是乱码的红色电子钟，还剩下一分零三秒。眼见就要来不及了，并且缠在身上的两束头发越来越密，他整个人都已经像是被粽子一样被捆了起来，压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这叫他觉得颜亦童想要把他绞成碎片。
他稍稍低头看向了颜亦童，她那双蔚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好似在海里面藏了颗星星。她红润小巧的唇微微上翘，两粒小虎牙镶嵌在唇角，笑意盈盈。只是满盈的不是甜蜜可爱，而是一种纯真的邪恶。
实际上颜亦童的表情很抽象，抽象到像是梵高的世界名画。
周遭的电波声又晦涩了起来，深沉、洁净、孤独又稚气，像是黑暗摇篮曲。他俯瞰着颜亦童的隐隐有些嗜血的面容，心中暗惊：“颜亦童不会是《日x校园》看多了吧？可我实在是冤啊！”
痛感在侵蚀成默的五脏六腑，成默在灼烧与抽搐中想：“难道我真要开口，情真意切的表达对她的爱？”
他全力低头，看到了颜亦童的嘴唇在微微翕动，像是在念叨着“负心汉”，又像是在唱着什么歌，这个瞬间成默满脑子却都是颜亦童有一段时间最爱唱的沙雕歌曲——《念诗之王》。
颜亦童向来不怎么爱唱正经的歌，最爱的就是b站流出来的一些鬼畜歌曲，除了宅舞，她最热衷的就是鬼畜了。
想到颜复宁说颜亦童对尖锐的声音敏感，自己所处的环境里即便条件不允许，也被她弄出了奇奇怪怪的乐曲声，成默认为也许他应该出奇制胜。颜亦童就不是爱看狗血韩剧的女孩子，说些虚情假意的深情话语，也许还不如无厘头对她的胃口。
时间已经又过了十五秒，不管核弹发射不发射，他都做出决定。也许这是理性的判断，也许这是直觉的判断，也许两者皆有。总之成默挣扎了两下，断断续续的唱了起来。
“改革春风吹满地...吹满地...春风吹满地....夏国...夏国...人民真争气...真争气....这个世界....世界....太疯狂，耗子....耗子....都给.....猫当伴娘....”
成默唱歌属于五音不太全的那种，这种情况下就更是怪腔怪调滑稽可笑，在剧痛中他连眼泪都唱出来了，倒不是伤心，也不是怕疼，而是被泪腺被挤爆了。
毫无疑问这是他人生中最糟糕最可笑又最愚蠢的情景，没有之一。
听到成默乱七八糟的歌声，两束头发的收缩速度竟慢了下来。这让成默可以在艰难的歌唱中垂下眼帘观察颜亦童，此时她小脸上精神病患者微笑变成了精神病患者迷醉，像是在享受着听觉盛宴。
“齐德隆...齐东强...齐德隆...的咚得隆咚...锵....人是...是衣马....是鞍...一看...长相...二看...穿，白天...想夜里...哭...做梦...做梦...都想去....首都...俩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啥都....上不去了......”
颜亦童“噗嗤”笑出声来，她盯着成默再次艰难的开口，梦呓般的说道：“你....你....还...会....会....唱....什....什么....歌.....”
结果在意料之中成默还是很意外，他强烈的喘息了好几下，努力眨了好几下眼睛，让咸涩的泪水不至于刺痛他，可一塌糊涂的泪水还是让他的视野一片朦胧，他抽不出手来擦干它们，只能强忍着不适，看向了颜亦童。
“会唱的不多.....”他说，“也许我能哼几首。”
颜亦童没有开口，不过她停下了蓝色头发的收缩。
成默略作思考，闭上眼睛就轻轻的哼了起来，他清楚的知道颜亦童歌单中最多次重播的那首歌曲，一首来自传琦sama的蒸汽波bgm——《告白?》。
（bgm——《告白?》传琦sama）
“铛~铛~铛~铛铛~嘟~嘟~嘟嘟嘟~~~铛~铛~铛~铛铛~嘟~嘟~嘟嘟嘟......”
成默的哼唱实在很是拙劣，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和颜亦童走在黄昏中的桃子湖边的画面，放学以后他们去“李氏传承”吃甜品。
那黄昏是如此温煦，像是一个橘色的深渊。
影子在夕阳中燃烧。
他忘我的吟唱，周围的电波声也在应和着他，那电波声越来越清晰，就像是酒吧里的高档音响。电子琴的声音切了进来，萨克斯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真正的蒸汽波音乐在大厅里回荡。
成默惊讶的睁开眼睛，酸涩迷离的视界之中，整个核弹发射中心的灯都在闪烁，像是复古又陈旧的霓虹。这里不是天寒地冻的北极圈，不是一座老旧的核弹发射中心，而是吹着晚风的湖边小径。一侧是湖面泛着橙色的粼粼波光，高高的路灯伫立在路边，柳树在风中摇晃，一侧是鳞次栉比的楼宇，彩色的灯牌在灼热的空气中旋转着，是那么绚丽多彩，就像是一场有关旧日的梦。
音乐越来越流畅，电子节拍在犹豫的乐曲中盛放。
颜亦童放下了他，她的两根蓝色马尾恢复了正常，在空气中晃荡着，而她闭着眼睛在音乐声中微微的晃动着身体。
成默注视着颜亦童，明明她的表情很愉悦，可成默却觉得她很悲伤。
忽然间，成默发现了颜亦童其实也很孤独。
普通少女其实一点也不普通，还是个可能随时会被抓走的小怪兽。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无情悲惨的故事吗？
时刻生活在不安全感中的究竟是颜复宁，还是颜亦童？
成默忘记了即将要发射的核弹，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颜亦童一个人在音乐忘我的投入的律动。
音乐和巨大的悲伤吞噬了他，在音乐的环抱中那种悲观的情绪却分毫也得不到排遣。成默的心随着乐曲在下沉，他闭上了眼睛，沉浸入了这无法言说的情绪。
他又想起了在那个闷热的午后，颜亦童牵着他的手在书店里徜徉。这一次和他叙述时的感触完全不一样。世界就这样因为音乐变得美丽而陌生。他尝试着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湖边的柳树，楼宇间的灯牌，又或者那一盏盏昏黄的路灯。他抑郁思想终于和音乐融为了一体，于是他情不自禁的跟着颜亦童一起摇晃了起来。
忘记了一切，进入了短暂得以逃离现实的一块小小的天地。
在纵情的摇摆中，他想：
人生就是孑然独处。
实际上，没有一个人了解别人，
我们每个人都很孤独。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在萨克斯如海风般温柔又阴郁的轻声呼号中，成默听到了颜亦童的声音：“成默君，你有唱歌给别人听过吗？”
成默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颜亦童倾着身子将脸凑到了他的跟前，两个人只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是星璇一般的眼仁在其中旋转，明亮又动人。唇角还是像月牙般弯着的，在两颗小虎牙的妆点下，可爱又有点小凶悍。他甚至能明显感觉到颜亦童纯洁气质中的邪恶。
就在成默发呆的时候，颜亦童抬起手指点在了成默的唇上，摇着头说：“不许回答有哦！”
空气中响着无力的倒数计时的声音，此时那恐怖的恩诺思女声已经沦为了音乐背景。
成默滚动了一下喉咙，轻声说道：“童童，可以先让核弹停止发射吗？”
“回答错误。”
颜亦童眨了眨眼睛，她抓起程晓羽的手，带着他向着进来时的民防门闪电般的飞了过去。
成默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像是风筝般的被颜亦童拉拽着穿过了核弹发射中心的半空，站到了民防门前，她拉着他闪进了大门。在灯光闪烁的逼仄甬道向前跑，一时间甬道里全是两个人脚步声。
很快两个人就看到9号发射井，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整个甬道都在摇晃，合金墙壁在震颤中发出“哒、哒、哒”的颤抖声，火焰占满了整个发射井，浓浓的白烟鼓荡着和热浪一起如潮水般朝着他们奔涌而来。
成默正想说尾气有毒。
颜亦童却举起手来跳了一下，大喊道：“呦呼！”
再一眨眼，两个人就出现在了发射井边，在这里，成默能清楚的看见缓缓升空的“撒旦”，它就像是一颗启明星，照亮了浮动着冰块的黝黑大海，也照亮了白茫茫的雪原。
他仰头，目送它拖着尾光，像是流星般的向着暗沉的天空疾驰而去。
“好看吗？”
颜亦童侧头问成默。
成默苦笑。
颜亦童抓着成默的手笑嘻嘻的说：“不许回答不好看。”
成默心中叹息了一声说：“好看。”
“答对！”颜亦童扯着成默的手一起高举在冰冷的空气中，欢呼道，“果然，成默是天才呢！”
成默仰望着空中那枚越来越高的撒旦，说道：“童童......也许我们没时间了，现在得赶快逃跑。”
“为什么？”颜亦童扭头看向了成默，嘟着小嘴问。
“天上全是卫星，这样明目张胆的发射核弹，我们迟早会被找到的。”成默严肃的说，“走之前还得把冬宫炸毁。”
颜亦童却若无其事的说：“我哥哥发射了一枚核弹，我又发射了一枚核弹，你不会怪我们吗？”
成默摇头，“你发射核弹又不是针对我，我干嘛要怪你？”
颜亦童蹦蹦跳跳的转了个身，她松开了手，站在了成默的面前，偏着头甜笑着问：“那你会不会把我们交出去？又或者出卖我们？”
“不会。”成默认真的说。
“为什么？”颜亦童好奇的问。
“你是我的朋友。”成默说，“英格兰不是，奥州也不是，我也不是什么道德警察。”
“我就知道。”颜亦童背着手，凝望着成默浅笑着说，“不过不用担心哦！成默君，我可以让那些卫星观察不到这里的状况哦。没有人会找到具体的地方的。”
“那就还好吧！”成默稍稍松了口气。
颜亦童却向前走了一步，倾着身子，背着双手轻声问：“和我一起生活在冬宫好不好？”
成默感受到了颜亦童的香甜的气息，还有近在咫尺的娇嫩容颜，他说：“那你得问国家能不能让我为了世界和平犯下重婚罪......”
“答案错误！”颜亦童凑在成默耳边轻声说：“我还有二十二枚核弹，如果哪个国家不允许，我就核平它！”
“我只是开个玩笑。”成默说。
“我没有开玩笑。”颜亦童说。
成默表情呆滞了一下，他心灵泛起了一阵甜蜜的、隐约的孩童般的战栗。但是顷刻间，愉快的感受就被晦暗所淹没。他发现颜亦童于他而言是那么陌生，那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漂亮女孩，只不过是一尊幻象。
眼下这个颜亦童，邪恶的、肆无忌惮的、又带着童真的颜亦童才是真实的存在。
究竟是颜复宁主导了一切的发展，还是这一切都是颜亦童的安排之下发生的？成默表示怀疑。
这一秒，成默觉得最遥远的记忆都不过是一场虚拟的梦。
而什么是真实，他可能永远也无法触及和探究。
成默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我没有办法留在这里的，童童。我的人生现在已经无法自己做主了。在我高中那年，我爸爸死后留给了我一块乌洛波洛斯让我成为了天选者，但他却死的很离奇。接下来这一路，我遇到了很多改变我生命的人，每个人都对我很好，比如谢旻韫、沈老师、雅典娜，并且我还有了女儿，况且不只是她们，还有你，以及太极龙的李叔叔，白姐，付远卓他们......”他笑了一下，“这些都是我无法推卸的责任，不管我愿意与否，我都必须为了他们让自己变得更强，并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虽然我以前的梦想只不过是成为一个图书馆管理员，或者做一个学者。你也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更渴求沉思默想而不积极活动的生活，若不是情势所趋，我真的能够心满意足默默无闻的做一个普通人，走遍这个世界所有古老年代的历史圣地，浏览和倾听音乐圣殿中的交响，以及栖息在神话、语言和理想的花园与森林。但我现在只能眼看着自己进入俗世洪流。我知道我必须奋勇向前，要不然我，又或者我身后的那些人就会被淹没。”
颜亦童的眼睛亮晶晶的，“你也要我保护我吗？宁愿与世界为敌，你都要保护我吗？”
“当然，世界如果没有你们于我而言毫无意义。”成默说，“只是现在看起来你不太需要我保护。”
“我需要。”颜亦童双手环住了成默的脖子，她闭上了眼睛轻声说，“我需要你......”
颜亦童的脸颊变得酡红，白皙洁净的面容上浮动着微醺后的迷醉，成默看到了颜亦童的唇在微微颤抖，像是风中的美人蕉.....
就在这时，在他们的头顶传来了一声隆隆的爆炸，暗色天幕瞬间被夺目的光芒所照亮，就像是一颗星星在天穹之上碎裂，冰冷的世界充盈着璀璨的流光。
在五千万吨当量的烟花盛放之下，她按着他的头亲吻了他。
“漂亮吗？成默君，这是我为你放的烟花.......”
第一三六章 黑暗摇篮曲（3）
（bgm——《爱我少一点但爱我久一点》凡以三）
成默抬头，就看见西南方向的天空中爆发出了极其强烈的一团火光，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太阳。这一瞬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照亮了，就连晦暗阴冷的北极圈仿佛都进入了夏季。
但这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个呼吸之间，虚假的太阳便尽数湮灭，世界快速的重归于黑暗。只剩下了一片绿色的极光如风般在天际飘荡。紧接着成默看到上百个火球坠入大气层，宛若突如其来的流星雨。
和成默并肩站着的颜亦童在雪地里又蹦又跳，“哇”的惊叫连连，她快活的说道：“我们还有二十二枚这样的大烟火欸！应该怎么放？”
成默立刻就觉得在现实之中的可能性比较大，虚拟世界不一定能模拟出如此真实的细节。包括核弹在太空中爆炸的景象，因为太空中没有氧气，因此不会产生蘑菇云，爆炸火焰膨胀的速度也远比地面要快。
另外，核爆放出的带电粒子在靠近地球的大气中会产生极光。并且还会影响附近大范围内的电子设备，一个十几万吨tnt当量的核爆就能消灭数百千米内的所有卫星，五千万当量的核爆，能够产生多大的破坏力，眼前庞大到令人震撼的流星雨就是证明。
“还是不要放最好。”成默轻声说。
颜亦童扭头看向了成默，笑嘻嘻的说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咯。”
白色的香甜雾气迅速在两人之间弥散，冬季的感觉分外明显。
“你希望我怎么样表现？”
颜亦童低头，水晶靴子在雪地里拨弄了两下，划出了一个心形，嘟着嘴说道：“你知道的啊！”
成默叹了口气说：“可我已经结婚了啊。”
颜亦童转身面对成默，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微笑着说道：“是不是我把你喜欢的人杀光，你就会喜欢我了呢？”
成默看着颜亦童，冰冷的海风撩起了她额前耳边的乱发，她的唇如天空中正在消融的火球，她的容颜却如海面上浮动着的沉沉冰块，她的眼眸如低垂的天空悠远又哀愁。他感觉到了一种诗意的邪恶，好似盛放的曼陀罗花。
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童童不要这样。”
“回答错误。”颜亦童轻笑，笑容里浮动着纯真的恶毒，“我现在随时可以改变核弹的目的地哦！也许我真该像哥哥说的那样，将你的脑子剥出来，关进黄泉之国.....”她抱住了成默，将下巴搁在成默的肩膀上，柔柔的说道，“这样你就可以永远，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成默不解的说：“那又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有用呢？我相信，只要时间够久，什么都能改变的。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百年，一百年不行，就两百年.....反正我们在黄泉之国能活很久很久。”颜亦童抬头凝视着成默，美丽的瞳孔里全是病态的温柔，“我想成默君一定会被我感动的呢！”
成默真觉得颜亦童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即便他不会被颜亦童感动，也可能会被熬到陷入斯特哥儿摩综合征。他也知道跟颜亦童说道理绝对没有用，她在正常情况下，都能喜欢自己这么多年，现在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病娇”了，讲道理就更没有用了。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我也想当妈妈，也想生孩子啊！”颜亦童双手捧着成默的脸，满眼痴迷的说，“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xx的季节。雨季过了，又到了xx的季节，公海龟趴在了母海龟的身上，发出了酣畅的声音!!!夏天到了，天空显得格外的蓝，这也是一个适于xx的季节。冬天来了，万物结冰，也到了我们生孩子的季节了啊！”颜亦童搂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眼睛，靠在他肩头，自顾自的的说道，“不！我们一年四季都可以生，我们生够二十二个，每生一个，就发射一枚核弹庆祝好不好？”
成默简直要疯了，他第一次无比想念那个正常的颜亦童，他无比迫切的希望颜亦童恢复正常。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想起颜复宁的话，说颜亦童遇到危险的状况，又或者听到尖利的声音就会被激活，他想是不是自己对颜亦童好一些，她就能回复到原来那个颜亦童的模样。
“我不管，”颜亦童忽然把手伸到了成默的背后，开始拉开潜水服的拉链，“我现在就要和你生孩子。”
“在这里？”成默哭笑不得，他按住颜亦童冰凉的小手，苦笑道，“这里也太不合适了吧？冷不说，也没有氛围.....”
“氛围？”
颜亦童停下了拉扯潜水服拉链的动作，她眨了眨眼睛，一朵晶莹剔透的水晶花就开始在她脚下生长，很快这水晶就长成了花的形状，又像是一个硕大的水晶灯笼。慢慢的它浮了起来，带着成默和颜亦童像是热气球般在呼啸的海风中飘飞，越飞越高，直到脚下的白色岛屿变成冰海边缘的轮廓。
成默举目四望，极光还没有消散，绿色的光波和繁茂的星空都触手可得，天鹅绒似的天幕似乎在他们的眼前流淌，脚下的大海却仿佛被冻结成了巨大的冰块，世界一片澄澈安静。
也不知道为何，水晶花中的空气也逐渐灼热，穿着厚实潜水服的成默须臾间就汗如雨下。
颜亦童甩了下头发，两根蓝色的马尾就如瀑布般散开，秀丽甜美的面容顿时添加了几分温婉妩媚的旗帜。她轻轻抱住了成默，在眼波流转，“这样子的氛围算不算好？”
成默刚要开口，却听见颜亦童又说：“可不要回答错误。”他闭了下眼睛，心想自己还能怎么样？这真是为了世界和平献身。
在颜亦童的逼视中，成默只能点头，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个.....还有剩下的22枚核弹先取消发射吧！”
颜亦童眨了眨眼睛说：“那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咯！”
成默无奈的笑了笑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用说。”颜亦童也笑，“做。”说着她再次将手抚上了他的后背，拉动了潜水服的拉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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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是美丽的，也是虚无的；大海是美丽的，也是危险的；广袤又无暇的岛屿是美丽的，大雪覆盖下也有丑陋的角落。
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都有美丽的一面，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爱情也是。
成默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一切，在一个冰冷的冬夜，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惆怅的情绪，实际上在和高月美几度风流之后，准确的说他在谢旻韫死去以后，于感情这方面就已经没有了负担。
对此刻的他来说，男女之情已经退化到了肤浅的感官享受。更何况他和颜亦童之间的也不是没有感情，实际上他认为颜亦童这样的女孩相当值得疼爱。他清楚怀抱里的这个女孩，为他流过了最多的眼泪，为他付出了最多的感情，她发射了核弹，就为了一个吻。
这爱令人恐惧，也令人感动，即使是不得不感动。
他清楚即便不是现在，不是今晚，也会明天，或者后天。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没有太多选择，这听起来像是个烂借口，但事情的发展不会有太多区别。
不管怎么说，颜亦童都不可能在他的记忆中被抹去。
谁也不可能忘记，一个为你点燃核弹烟花的人。
成默抱着颜亦童，她的唇冰凉，蜿蜒的躯体却如同篝火。外面是令人痛苦的冬天，水晶灯里的喘息在静谧中却是首缱倦缠绵的歌，这歌声有种原始和粗犷的意味，连星星都羞涩的闭上了眼睛。
温暖在延烧，成默想起了那个夏天，少女在窗户里冒头。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又在深邃的思考中，质疑了命中注定。就像儿时，他总想登上岳麓山，却一直因为身体根本无法做到。后来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他的身体足够强壮，强壮到登上好几个来回，都感觉不到疲乏。
能登上岳麓山和他的想要登上岳麓山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就像遇到颜亦童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会是自己一样。
它不是命中注定，却是两个人一直在命运里纠缠，最终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这种体验有种野兽般的孤寂和狂热，也像是在寒冷的天气在温暖的被窝中睡眠。
他和颜亦童一起在天空在飞翔，却感觉身处无人的荒野，远处是干枯和茂密的森林，近处是腐烂而美丽的沼泽，月亮挂在茂密的树叶中间，乌鸦站在干枯的枝丫上歌唱。
满身露珠的颜亦童凝望着他，剔透的水滴滚过她如雪的肌肤，滚过她的颤抖着的唇角，滚过染血的下巴。
她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成默抬手擦了擦了她娇嫩脸颊上的泪珠，轻声问：“为什么要流泪呢？”
她躺在了成默的胸膛上，心跳声逐渐达到了同一个频率，她低声说：“我和哥哥无处可去。”
成默想起了他遥远的家，那在万家灯火中微不足道的一盏。他握住了颜亦童的手，“是啊！我们曾经都是无处可去的孩子。”他偏头轻轻的吻了她一下，“但现在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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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和颜亦童回到核弹发射中心时，颜复宁正坐在那张原本属于颜亦童的椅子上打瞌睡。听到说话声，他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颜亦童和成默的手十指紧扣，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颜亦童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啊！我醒来成默就抱着我在电梯井里了。”
颜复宁先是打量了一下颜亦童，接着又打量了一下成默，语气虚弱的说道：“发生了什么？”
成默松开了牵着颜亦童的手说：“一言难尽，等下再说。”他走到颜复宁身旁看了眼主操作台，“冬宫的人有没有联络过你？这些设备还能用吗？”
“能用。”颜复宁点头，他稍稍起身，“他们已经同意把控制权交出来了。就是保罗十四世那个混蛋，还坚持不把冬宫的资金账户交出来。”
“钱无所谓的，给他。”成默看向了颜复宁，“现在先把安全模式关闭，我们要尽管恢复冬宫的隐蔽的状态，万一被找到了，事情就麻烦了。”
颜复宁和成默对视，他淡淡的说道：“现在我们还没有去到控制中心，没有拿到黄泉之国服务器的控制权，以及核电站的控制权，你就不怕他们鱼死网破？”
“我去和他们谈。”成默说，“我们谁都没有太多时间耽误。”
“行吧！”颜复宁转动椅子，开始慢慢的在操作台上按下按键。
颜亦童这才注意到颜复宁后脑勺凝结在头发上的血块，她走了过来，又是惊讶，又是心疼的问道：“哥哥，你怎么受伤了？”
颜复宁若无其事的冲颜亦童笑了笑说道：“不小心磕到了，没什么要紧的。”
——————————————————————
片刻之后，电梯井里传来了隆隆的声响，金属柱在缓缓的上升。颜复宁扭头对成默说道：“三十楼到二十六楼的毒气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排空。”
成默思忖了片刻说道：“等不了了，我直接从电梯井下去。”
“行。”
成默向着电梯井的方向走去，颜亦童挥着手在成默背后喊道：“加油哦！成默！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成默停步，回头笑了一下。
颜复宁站了起来，揽住了成默的肩膀，一瘸一拐的并肩和成默走到了电梯口，他轻声说道：“王八蛋！不许辜负我妹妹！你要辜负我妹妹，我保证......”
“行了，别说什么狠话了。”成默拍下颜复宁的手，“都是一家人了，还是和和气气点好。”
颜复宁脸色变得铁青，“你不会，你不会......”
成默按开已经坏掉的电梯门，转头看着颜复宁，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好，大舅哥！以后请多多关照！可别在玩我的花样了。”
第一三七章 黑暗舞台——随想曲（1）
成默将“七罪宗”当成升降索，快速的降到了一楼的安全中心。这时保罗十四世已经站在电梯的门口等着他了，看到又穿好佐罗套装的侏儒，成默二话不说，直接从电梯井里跳了过去，一脚踹在了保罗十四世的胸口上。
自知理亏的保罗十四世不仅没有躲，还顺势滚到了地上委屈的喊道：“成默，我也不想要这样的，可颜复宁是个疯子啊！我怎么能把冬宫交到他手上。”
成默实际上也不觉得保罗十四世前恭后倨见风使舵的做法有什么错，他只是恼怒保罗十四世不该谨慎的时候谨慎的要命，该谨慎的时候又自大的要命。他没好气的说道：“我都喊了叫你等等了，你还冲进去，你用脑子想想颜复宁那样的人可能会不留点后手吗？”
保罗十四世站了起来，苦着脸说道：“谁知道颜亦童是专杀载体的怪物啊！难怪地图上一点显示都没有......我也是太相信地图了。”
成默也不可能告诉保罗十四世，颜亦童实际上并不是什么专杀载体的怪物，他冷笑一声说道：“好了，反正你现在自作自受。”
保罗十四世跑到成默身边，装成小孩子的模样抓着他的手，低声下气的说：“你能不能好好劝劝颜复宁，把钱留给我啊！我出去了也可以帮他们经营冬宫.....”
“你想跑？觉得这种情况反正冬宫迟早要被人发现，所以想要溜？”成默摇头，“陛下，这可是你的国家.....”
“狗屁！”保罗十四世摘下头上的黑色礼帽，扔在地上，“不跑怎么办？等着被星门和太阳花旗帜围剿？fxxk！还不是颜复宁那个神经病害的！惹上你们这些混蛋，算我倒霉！”
“事情也不一定有那么糟糕。”成默低声说，“总之先让我去见见阿诺德先生。”
“走吧！反正现再抱怨也没有意义了，只希望颜复宁那个疯子不要再发射核弹了。”保罗十四世烦躁不安的嘟哝了几句，随后捡起被他自己扔在合金地板上的礼帽，拍了两下，戴在头上，转身向着两侧满是罐装人脑水母的甬道出口走去。
成默跟在保罗十四世身后，低声问道：“现在外面抽水泵的安装没什么问题吧？”
“有问题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和你聊天了。”
“你还得安排人去岛上把发射井盖上的伪装给重新弄好。”
“你确定颜复宁那个疯子不会在发射核弹了。”
成默迟疑了一下才低声回答道：“我确定。”
“为什么要犹豫？”
“我犹豫和我做出这个判断无关。”成默说，“是因为我想起了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打听别人的**并不是件礼貌的事情，陛下。”成默耸了耸肩膀，轻声说。实际上刚才他在想，也许那两枚核弹并不是用来威胁冬宫里人的，不是用来威胁保罗十四世，也不是用来威胁阿诺德·弗拉基米尔，而是发射给他看的。
之前他一直都想不明白颜复宁为什么要发射核弹，并且执意要引爆它，就算阿诺德·弗拉基米尔说愿意把冬宫交给他，他也没有丝毫想要谈判的意思。
成默并不觉得颜复宁的行为是有逻辑的，不会疯狂到那种程度，但如果一切都是颜亦童的意思，那就说的通了。他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办法证明，他只知道也许颜亦童是比颜复宁更加危险的存在。
“好吧！只要你确定他不会继续发疯就行。”
两个人走出了甬道，沿着台阶向着电影院一般的大厅底部走，坐在工作台间的工作人员都在无所事事，全都在讨论着那枚在奥州爆炸的核弹以及第二枚发射出去在太空爆炸的核弹，从言语间听起来很是人心惶惶。而三面大荧幕都只剩下了一片蓝色，上面飘着俄文的“无信号”。
“怎么回事？”成默问。
保罗十四世回头说：“卫星突然失去了链接，所有的通讯都中断了，暂时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是没有办法知道了。另外安全模式开启也给冬宫造成了很多损坏。”他摊了下手，“总之，现在冬宫的情况不容乐观。”
成默无语了须臾，只能说颜亦童的礼花实在是太过轰轰烈烈了，不管怎么说，炸掉卫星，也比炸掉伦墩好点。
走到大厅的底部，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并没有在开始那个圆台上。成默也没有多问，默默的跟着保罗十四世进入了大厅侧面的一个近乎纯白色的房间。房间的顶部是浩瀚的宇宙投影，中间是一张纯白的大圆桌，大圆桌的边缘是一圈蜂窝状的扬声器，大圆桌上有一面苏维埃旗帜在飘扬，周围摆着的手工木质沙发椅上正坐着历史书上有一席之地的科学家们。
此时鲁金、阿诺尔德、什尼列尔曼、布赫夕太勃、巴尔巴恩、柯尔莫洛科夫、库尔查托夫、维塔利·拉扎列维奇·金兹堡、列别捷夫.....谢尔盖·帕夫洛维奇·科罗廖夫。即便他们只是虚影，也摆出了坐的姿势，在不断的争吵。
他们表情各异，姿态各异，但声音却是统一的声音，没有音调的区分，就像是读书软件。不管他们表现的多么愤怒、不满，声音都是平铺直叙的温和男中音。
成默很快就看见了阿诺德·弗拉基米尔，他坐在主席位上愁眉不展，似乎已经无力也无心阻止这一切。
“弗拉基米尔阁下，成默过来了。”
保罗十四世对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的称呼礼貌中带着客气，很显然两个人之间是有一定距离的，并非那么亲密。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扭头看向了成默，空气中由光点所组成的身体看起来配合的并不是那么完美，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你是来接收控制中心的吗？”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的声音从桌子上的扬声器里飘了出来，语气平和淡定，可三维投影所展示出来的面容却沮丧极了。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的声音让争吵声一下全停了，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了成默，转眼乱七八糟的咒骂声在会议室里响成一片。阿诺德抬手按了下投射在他面前的红光按钮，就像是开启了全员禁言一般，瞬间整个会议室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投影人们犹自用表情和肢体表达着对成默的愤懑。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继续说道：“那还得等等，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控制权的移交也不是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它涉及到大量.......”
成默打断了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的碎碎念，稍稍鞠了一躬说道：“很抱歉，弗拉基米尔老师......”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摇着头说道：“别叫我老师，我现在听到这个词，就觉得我有罪。”
“好吧！弗拉基米尔阁下。”成默说，“首先我得告诉您，我和颜复宁并不是一伙的，这一点保罗十四世陛下十分清楚。”
“是的，有关这一点我能作证。但是也不是说他们并不是完全不是一伙的，他和颜复宁来自同一个组织‘太极龙’，并且颜复宁的妹妹喜欢他。不过颜复宁似乎不是那么信任他，而他也不是那么信任颜复宁......”保罗十四世思考了一下，“总之，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成默瞥了保罗十四世一样，说道：“没必要解释这么多。现在我下来，想要跟你们谈的是如何逼迫颜复宁放弃完全控制‘冬宫’.......”
“什么？”保罗十四世跳到了桌子上，双手抓住成默的胳膊，激动大喊，“如果你能带走颜复宁，我愿意叫您一声爸爸！”可他马上又松开了手，蹲在桌子上抱着脑袋痛苦的说道，“就算你能带走他也已经迟了，我们迟早会被找到的.....”
“被发现这件事我说过不用担心。颜复宁敢发射核弹，又想要留在冬宫就说明了他早就有这方面的准备。”成默认真的说，“现在我需要的是你们配合我。”
“真的吗？”保罗十四世抬起头，满眼期翼的看着成默，“快说，成默你要我们怎么配合？”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却狐疑的盯着成默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好心？”
“弗拉基米尔阁下，我和你的孙子零号也算是朋友.....”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有些恼怒的说道：“不！不要提起他，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父亲，都和我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一个是叛国贼，一个是刽子手！”
成默没想到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是这样的反应，完全不像是零号所说的爷慈孙孝笙磬同音，看样子零号嘴里也没一句真话，要知道一度他还以为零号是其中最能够信任的人。关于零号的父亲是“叛国贼”这件事，他刚才有听到保罗十四世说，至于阿诺德·弗拉基米尔为什么骂零号是刽子手，他就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了。
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成默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并不能凭借自己自身的直观印象去给一个人下定论，这肯定是不公允的。不过暂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现在我只想说，反正你们已经决定要把冬宫交出去了，为什么不试看看相信我，让我来为你们争取一下，你们也不会损失什么。”他顿了一下，“对不对？”
“对~对~对~”保罗十四世先是冲成默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随后他转头看向了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反正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不如相信他！”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思考了须臾质，满脸严肃的疑道：“是不是你想和颜复宁争夺冬宫？”
保罗十四世又凝视着成默，问道：“是不是你想和颜复宁争夺冬宫？”
成默心道阿诺德·弗拉基米尔也是太单纯了，不仅讲话直接不加丝毫掩饰，脑回路也是直来直去。难怪会被颜复宁骗，也难怪颜复宁骗了他，还尊称他为老师。也许这种搞学术的大佬确实没有什么心机。
“我如果想要控制‘冬宫’，肯定是等颜复宁控制了冬宫，再想办法从他手里抢过来更容易。更何况我现在的想法是希望你们三个形成一个稳定的制衡，‘黄泉之国’还是由您来控制，至于对外的接待和账户交给保罗十四世陛下，而核电站的控制权则是给颜复宁.......”成默沉声说，“由你们三个人共同来掌控冬宫，在眼下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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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回到三十二楼的核弹发射中心时，颜亦童已经在墙边的椅子上睡着了。颜复宁则坐在操作台前若有所思的凝望着已经坏掉的监控摄像头。
看见成默从电梯井的阴影中走出来，颜复宁先是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随后站了起来小声问：“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成默低声说道：“我们去那边说。”
颜复宁看到成默转身就走，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默不作声的跟上了成默的步伐。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旋转楼梯上了三十三楼，沉默着穿过了十字廊桥，然后走到了“1”号民防门的后面。
在成默转身的时候，颜复宁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了成默的克格勃制服衣领，挥拳就朝着成默的脸上狠狠的揍了过去，怒气冲冲的喝骂道：“王八蛋，为什么？”
成默没有躲的意思，任由颜复宁的拳头砸在自己的侧脸，整个人都歪了一下，脸也瞬间肿了起来。他回过头抹了一下嘴角的渗出来的血迹，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扯平了。”
颜复宁呼吸急促，攥着衣领的手暴起了青筋，那满是蚯蚓般伤痕的左脸格外狰狞。
成默推开颜复宁淡淡的说道：“大舅哥，冷静点，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几个呼吸之间颜复宁就恢复了平静，他冷冷的说道：“你只要了核电站的控制权？”
“我觉得足够了。”成默说，“没必要把所有人都杀死，就你们两兄妹生活在一群脑花之中，不觉得无聊和乏味吗？”
颜复宁紧紧的呡着嘴，没有否认成默猜中了他的想法，在与成默坦然的对视中，冷声说道：“脑花不会害人，活着的人会......”
成默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安全感，所有的安全感都是虚假的感受。它永无止境，唯一只和信任度相关，当你相信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就有安全感，当你不相信这个世界，无论你在哪里都不会有安全感。”
“别和我讲这些假大空的道理，道理我不会比你懂的少。”颜复宁冷笑一声说，“这一局我认......低估了你的无耻程度是我的失误，但如果你觉得你能够肆无忌惮的继续利用她，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惨痛教训。”
“假大空吗？”成默笑了一下，“我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我觉得这个世界也就这样了吧！它也许不会变得更糟糕，可它肯定不会变得更好。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都是不好不坏的人，他们随波逐流，而那些高高在上统治者们，永远只想着保护自己的利益，虽然书本上充斥着道德礼仪、人权至上、人人平等，但我们都知道，这个时代和历史上的任何时代都一样，还是一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直到我遇到了谢旻韫.....”
“怎么？要和我聊人生感悟，说你从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如何成为一个坚定的proletariate战士的？”
成默很真诚的笑了笑，“我还是不相信理想世界能够实现。不过因为她，我觉得这个世界还保留了那么一点希望。”
颜复宁也笑了，“她死了。”
成默全然没有因为颜复宁略带嘲讽的笑容而生气，他凝视着颜复宁轻声说道：“我知道。可我内心无时不刻都是有关她的记忆，我永远记得她在巴黎上空光芒万丈的那一幕，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她文静而有生气的庄重仪态。她让我认识到，我们中间确实有浅尝辄止的浮躁者和虚假的快乐者，然而也一代接一代地不断涌现与他们截然不同的人，他们的快乐绝不肤浅，却是深沉而严肃的。我在没有去叙力亚之前，并没有思考太多有关‘快乐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这样的问题。我像你一样更多的关注自身，关注自身的安全与自由。但在叙力亚，我感受到了谢旻韫的快乐，她像太阳一般向人们放射光芒，向所有人传送着慈悲、生活的乐趣、美好的心情、信心和信任感，它们连续不断地放射给一切认真接受的人和愿意继续接受的人。她的光辉也照射到了我，我确实无法到达那种境界，也许永远也无法达到，但是我能够理解这种快乐境界是所有快乐中最至高无上的境界。这种快乐既非消闲的嬉戏，也非自娱的玩乐，它是最深刻的认识和爱心，是对万事万物的证实，是面对一切深渊时的清醒，是一种圣贤和侠士的美德，是不可摧毁的；它是美的秘密所在，也是一切艺术的基本实质。所以诗人们用舞步般的节奏写下诗句赞美生命的壮丽和恐怖。小说家们用文字歌颂人世间一切的美好与丑陋。音乐家们将自己一切的情感悲伤、愤怒、激情、喜悦奏响在音乐之中。不管他们想要表达什么，但绝大多数艺术作品，都是对生命的抗争，对美好的呼唤。人类直诞生之日起就开始寻找生命的起源、宇宙的秘密，以及我们活着的意义。艺术、宗教、科学......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一个真正正确的答案。我纵观历史，忽然意识到我们这个民族，是真正懂得“希望”这个词汇的重大意义的民族。从辉煌到沉沦，从富有到贫困，又从孱弱到强大。别的民族总在提倡及时行乐，而我们这个民族总活的像是苦行僧，为了下一代而拼搏。我以前不太懂得这个民族的前辈们是如何正视‘牺牲’这个词汇的，直到我的父亲，我的妻子死去，我才开始慢慢懂得。我们这个民族就是具有牺牲意识的民族，当别的民族宣言非暴力不抵抗时，我们前辈呼喊的是‘流血牺牲，自我辈始’。我们的家长又何尝不是，没有那个民族比我们这个民族更重视后代了，成为希望是有很大的压力，但它也是一种幸福。这种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奉献与牺牲精神，就是我们这个民族得以延续到今日，一次又一次于灰烬中重生的原动力。因为我们始终相信只要敢于牺牲就能换来希望。哪怕这希望只是星星之火。我们的先辈，怀着恐惧与痛苦注视着残酷世界的变迁，他们何尝不懂得生命的脆弱，不懂得在危险面前趋吉避凶，但他们却能凭借着一点单纯的信念，创造出了难以置信的奇迹，从一片废墟的堕落世界中造出了一个新世界。”
颜复宁沉默不语。
成默闭上了眼睛，“你得相信这力量。”
第一三八章 黑暗舞台——随想曲（2）
“冬宫”的运营算不上复杂，在之前就是分为两部分。“理想国”和“黄泉之国”归以阿诺德·弗拉基米尔为首的苏维埃科学家们掌握，而“冬宫”则归保罗十四世控制。
至于发射核弹最开始不仅需要“太阳花旗帜”领袖的授权，还需要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和保罗十四世双方共同决定。但因为苏维埃已经归于尘埃，因此自1991年8月24日阿赫罗梅耶夫自杀之后，这二十四枚“沙皇”就完全由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和保罗十四世共同掌控。
简单来说，现在的“冬宫”，是阿诺德·弗拉基米尔为首的科学家们负责提供赚钱的内容，而保罗十四世负责冬宫的经营和安全。
成默索要的核电站属于可潜式核反应堆，它独立于“冬宫”之外，在岛屿之下的海底某处为“冬宫”提供能源。在双巨头时代，核电站的控制权并不是一个重要的事情，但成默“冬宫”在颜复宁加入之后也能维持权力的均衡，那么核电站就变得重要起来。
在保罗十四世将核电站的管理权限移交给颜复宁之后，“冬宫”进入了三人共管的模式，对于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的“冬宫”来说，这实际上是件好事，起码能管事的人多了一个。
成默并没有参与三个人之间有关权责划分的商谈，而是等交接完成便出了会议室。靠墙而立的颜亦童看见成默出来，立刻问道：“我哥哥呢？”
“他还有事。估计还要等好一会......”成默回答道。
“哦~~那好无聊啊！”颜亦童背着双手说，“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去玩啊？”
“你想去哪里玩？”
“我们去四楼！四楼是活动室，那里有有撞球、室内高尔夫、壁球、乒乓球还有psp和wii.....”颜亦童抓住了成默的手，拖着他向走廊的出口走，“还能看电影.....”
成默“嗯”了一声，跟着颜亦童走进了控制中心大厅，信号必须等发射一枚通讯卫星上去之后才能恢复，因此三面大荧幕全是蓝色的画布。
在两人走过那个圆形的三维投影仪时，空气中荡漾起了一束肉眼很难觉察的彩色波纹。成默瞥了一眼那些彩色的荧光，默默的跟着颜亦童走过了长长的台阶，穿过了两侧全是脑花罐头的长廊，来到了电梯口。
此时电梯井里已经安装上了简易的升降梯，它最高只能到达四楼，在四楼再向向上走，就必须爬安全梯。
颜亦童拉着成默的手跳上了电梯，按下了开关，电梯护栏上的红色警灯旋转了起来，在“嗡、嗡、嗡”的机械声中，两个人到达了四楼。
这里是“冬宫”高级成员的活动室。出了电梯就是几张桌球台，在远一点则是乒乓球台，铺着蓝色地毯的活动室空无一人。
“我们玩什么？桌球？”成默环顾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安装有电视机和psp的角落，“还是玩游戏？”
颜亦童摇了摇头，她指向了活动室侧面边缘的门说道：“那里不是电影院吗？我们去看电影好了......”
“行。”
两个人牵着手走进了一片漆黑的放映室，成默在门边找到了电灯开关，点亮了不算大的空间，整个放映室都只有十六张红色的豪华沙发椅，两张一组，两组一排，布局类似国内的贵宾厅。
成默让颜亦童找个位置坐，自己则去了位于后面的放映机室。放映系统和家庭影院的点播系统差不多，他打开电脑看了一下，在门口大声问道：“童童，你想看什么电影？”
已经坐好的颜亦童也大声回答道：“随便，爱情电影吧！纯爱的啊~~~最好还有什么青梅竹马情节的！”
“可.....你的英文能行吗？要不我们去外面玩会游戏？”成默又问。
“不，我就要看电影，好歹我英文也过了四级啊！实在听不懂，我也可以问你.....”
“好。”
成默开始翻起计算机里面的片源，每一页不是特效大片、战争片就是悬疑片，哪里有什么爱情片的影子。
实际上也有爱情片，不过这种爱情片的纯度就有点高了，高到演员都不怎么穿衣服。他从第一页翻到快要到了最后一页，终于看到末尾是一部叫做《flipped》的电影，看封面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坐在大树的枝干上，就知道这部电影符合颜亦童的要求。
像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于是成默点击了播放，走出放映机室。又去门口关掉了灯，放映室陷入了黑暗，只有放映机射出的光柱穿过寂静漆黑的空气，在白色的幕布上投下了彩色的画面。
“我去给你拿可乐和爆米花。”
“好！”颜亦童回答道，“要快点哦！”
成默拉开门，走出了电影放映室，在一旁的柜台里拿了可乐、薯片，还打了一大桶爆米花。进来的时候，刚好电影的片头放完，荧幕上出现了一张可爱的小女孩的脸，她坐在马路牙子上。接着一个梳着背头的小男孩乘着车从小女孩面前经过。
成默快步走到颜亦童身边，将爆米花递给了颜亦童，低声问：“真能听懂？”
“我真希望朱莉·贝克别缠着我，一切都从1957年夏天开始.......”颜亦童接过爆米花，直接将电影里的第一句台词给念了出来，随后又笑嘻嘻的说，“成默，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呀？”成默将手中的可乐和薯片放在沙发中间的小桌子上，低声说道：“因为我答应过你，会保护你。”
颜亦童惊讶的连手中的爆米花都吓掉了，“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成默拧开瓶盖，喝了口可乐，说道：“就在不久之前。”
“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呢？”颜亦童狐疑的说。
成默沉默了一下说道：“刚才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
“是么？”颜亦童稀里糊涂的问，“都发生了些什么啊！？”
“看电影吧！”成默笑了一下，凝望着屏幕，“我们先看电影。”
“好。”
在悠悠的英文对白声中，他们停止了说话，专心致志的看起了电影。
电影的剧情很简单，是说的男主布莱斯全家搬到小镇，女主邻家女孩朱莉看到了前来帮忙。于是小女孩朱莉对男主一见钟情，还许下了心愿是获得他的吻。
两人是同班同学，于是朱莉一直想方设法接近他，但是他避之不及。朱莉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爬在高高的梧桐树上看风景。但因为施工，树要被砍掉，得之这一切的朱莉誓死捍卫，并希望男主布莱斯和她并肩作战，可是布莱斯退缩了。最后是朱莉一个人阻止了大树被砍，她的事迹上了报纸。
因为这些事情布莱斯的外公对女主颇有好感，令布莱斯感到十分困惑。于是布莱斯和外公进行了一次谈话。
在这里出现了成默都知道的一段著名台词，颜亦童也跟着低声的念诵道：“someus get dippedflat， somesatin， somegloss.... but every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pare.”（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你看过？”成默问。
颜亦童扭头看向了成默，眨了眨眼睛说：“我可是北电的欸！怎么可能这么经典的电影都没有看过？”
成默笑，“也是。”他喝了口可乐，“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响。
“所有的台词我都会背。”颜亦童也举起了红色的可口可乐瓶子，仰头喝了一大口可乐，她放下瓶子，擦了擦嘴，长叹一声说，“可乐真好喝呀！”
“是吗？”
“是呀....这是我最喜欢的电影.....”颜亦童嘟哝道，“等下朱莉会凭借鸡下蛋的项目获得了科技展第一名，成为全场焦点，她会令布莱斯相形见绌黯然失色。接着朱莉则把自家鸡蛋送给布莱斯，可布莱斯听了家人的话，怀疑朱莉家鸡蛋不卫生，便偷偷把鸡蛋丢掉。每次看到这里......我都会哭.....”
“那我是不是要帮你把纸巾准备好吗？”
“不了，这一次我想我不会哭啦！”颜亦童笑着说，“我现在可是有喜欢的人保护的人啦！”
“所以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成默像是不经意的问，“从小到大，以前发生的，比如说就像你从奥州怎么来到冬宫的，都是同样的不记得了吗？”
颜亦童抓了把爆米花，思考了好一会才回答道：“你这么问，我就觉得自己丢失了好多记忆，可真仔细想，似乎也没有值得一提的。”停顿了一下，她像是灵光一闪说道，“我记得我以前是住在京城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搬家来了星城.....”
“那你记得你的外公吗？”
“废话。”颜亦童吃了几粒爆米花，“不过他已经去世好些年了。好像我们家就是在我外公去世以后，搬回了星城。”
“哦？那你们搬家和你外公的去世有关系？”
“应该没有吧！这件事也许你问我哥哥，他会清楚一些。”
成默笑了笑说：“好，那我们还是继续看电影吧！你看过了，我可还没有看过。”
颜亦童却扭头看着成默的侧脸，笑嘻嘻的问：“那你为什么突然说要保护我啊？”
成默思忖了一下，轻声说道：“因为你有一种很危险的能力。以前一直是你哥哥在暗中保护着你，现在我也会......”
“哇！危险的能力？”颜亦童快活的叫了起来，“不会是像‘灭霸’一样打个响指，地球上就要死一半人吧？”
成默心想虽然不像灭霸这么可怕，但能够直接吸收载体的能量，还能越过所有操作系统直接下达指令，已经没比灭霸差很远了。但他没有回答颜亦童的问题，反而问道：“难道你收集齐了无限宝石，就会想要像灭霸一样打响指？”
颜亦童思考了一下说道：“应该不会吧！但如果有人伤害了我的家人或者你的话......那我就会打响指......”
“可死人是随机的啊？”
“生气的时候还管什么随机不随机啊！”
“万一死了我们认识的人呢？比如说.......”
“比如说？”
“凯文...蕾蕾....又或者....”成默说，“付远卓？”
颜亦童吐了吐舌头，“所以.....还好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你有按钮。”成默面无表情的说完，随后他突然转过头，他凝视着颜亦童的侧脸，轻声说：“所以，你第一次杀人是在三岁的时候也忘记了吗？是你哥哥替你背下了罪名。”
电影幕布上的光，照在颜亦童惨白的面容上，倒映着油画般的绚烂色彩，有种令人着迷的颗粒感，美的不像是现实。
颜亦童低下了头，冰晶蓝的长发柔顺的垂在她的背后，她像是梦呓般的低声说：“后来.....后来看到布莱斯将她的鸡蛋扔掉，朱莉非常伤心，于是他们的关系跌入冰点。朱莉跟家人诉说了这一切，引发了一场争吵。原来是朱莉的父亲一直攒钱照顾傻弟弟，所以家庭的生活很拮据。而朱莉非常理解父母，自己动手，还得到了布莱斯外公的鼎力相助，养鸡，收鸡蛋。为此布莱斯向朱莉道了歉，但是朱莉并没有原谅布莱斯。也许这就是青春期的爱情故事吧！反而布莱斯开始关注朱莉，还渐渐发现朱莉身上有很多闪光点，就这样真正喜欢上了那个他并不觉得漂亮的女孩......”她转头也看向了成默，“现实总不会像电影那般美好对不对？”
“很难说.....以前我觉得爱情啊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女人的x冲动！后来发现是自己的见识浅薄了，这个世界上确实有爱情这种东西的呀！”成默微笑了一下，“我想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角落，发生着不为人知的美好故事，肯定不只是在电影里、在小说里......我现在有些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一些爱情如同宿命般无从逃避，不可取代，色授魂予，需以性命相拼......”
“和谢旻韫比我是个坏透了的女人。”颜亦童低下了头，“爱说谎的坏女人。”
成默说：“没关系。”他扭头看了颜亦童一眼，“我还是会保护你。”
“可我前不久还在思考要不要把你的脑子剥出来，关进黄泉之国。”颜亦童说，“又或者干脆毁灭这个世界算了。”
“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就在和你那个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体竟然还能够恢复正常。”颜亦童抬起头，放映机的光柱在她的头顶辗转而过，洁净的光照中飞舞着数不清的细小尘埃，她的面容像是大海中的孤岛，微笑是那海水敲击礁岸泛起的无力泡沫，“你知道了对不对？”
成默没有说话，他只是高高将手举在了光柱之中，于是荧幕上瞬间出现了他手的形状，他淡淡的说，“所以.....最开始你对我感兴趣，其实是因为感觉到了我身上来自乌洛波洛斯的能量波动？”
“是啊~是啊~成默君，被你发现了。”颜亦童笑着说，“其实我不喜欢小动物，不喜欢漫画，也不喜欢游戏，更不爱cos，我只是个爱演戏的戏子呢。哥哥的人生已经被我毁掉了，也许......现在轮到你了呢.....”
成默摇了摇头，轻声说：“可惜啊，我的人生.....早就不属于自己了。”他稍稍转身，揉了揉颜亦童的头发，“再给我一点时间，也许我能强大到足够庇护你，又或者创造一个新世界。”
第一三九章 黑暗舞台——随想曲（3）
（bgm——《i lovewhen u cry》劣+）
对成默温情脉脉的话，颜亦童无动于衷，她将鞋子甩掉，将纤长的腿收到沙发上盘了起来，右手搁在右腿膝盖上，撑着下巴，好奇的问：“你要创造的那个新世界......会有.....我们在‘黑梦’里遇到的‘七鳃鳗’那样可爱的怪物吗？”
“应该是没有的，赛博朋克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世界模型。”
“哦。”
“不过它也许会在虚拟世界出现，冬宫的技术总有一天能够普及出去，达到民用的范围......”
“你变得真糟糕，成默。”
成默摇头，“只是不符合你的想象而已。”
“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现实而扭曲的你，会毫无顾忌的揭穿世界的黑暗，会堂而皇之的阐述颠覆三观的真相。可现在的你竟试着描绘一个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的乌托邦，真叫我作呕。”颜亦童偏着头甜笑，“是因为谢旻韫那个圣母表，匈比我大的缘故吗？”
成默皱了皱眉头，无奈的指了指幕布，“我们还看电影吗？”
“如果你承认这一点，我还觉得你是我所喜欢的那个渣的有理有据的男子汉。”
“我没有肤浅到那种程度。”成默没好气的说，“更何况其实你的也不算小......”
颜亦童稍稍直起身子低头，还托了两下，她叹了口气说：“谢旻韫的墓在哪里？我想去跟她上两炷香。”
“童童......”
成默转头凝视着笑容甜美的颜亦童，这种甜美有种毒药的气质，让他产生了一种此刻他正坐在一片废墟之中，月色溶溶，一个长着两颗可爱尖牙的美丽吸血鬼就盘腿坐在血红的棺木之上。莫名其妙的成默感觉到心跳急促，像是被她伸手捏住了心脏一般，有种毛骨悚然的愉悦感。
颜亦童舔了舔红润的嘴唇，“你想要说什么？”
成默回过脸，避开了颜亦童的视线，“你觉得电影会有机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吗？”
“电影不一定会。核弹一定会。”颜亦童抱着膝盖“哈哈”大笑起来。
成默沉默，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
放映室又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又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电影上。画面继续流淌，剧情已经到了尾声。男主角布莱斯参加了午餐男孩的评选，女主角朱莉最终还是将攒下来的钱放回了罐子里，没有拿出来用来拍卖和布莱斯共进午餐的机会。最后和布莱斯共进午餐的机会被学校最漂亮的那个女孩拍了下来。
当看到校花在掌声中喜笑颜开的站了起来时，颜亦童忽然之间毫无征兆的开始啜泣。微微的放映机运作声中，全是她**的哽咽声。
成默转过头，就看见颜亦童雪白的脸颊上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反射着荧幕流泻出来的橙光，像是一粒微小的熔岩正以缓慢至极的速度沿着陡峭的雪山下行。
颜亦童举起可乐仰头喝了一大口，像是灌了一大口酒，那粒泪珠顿时不知去向。她说：“你知道那天我在礼堂台阶上看到谢旻韫牵着你走，是什么样的心情么？”
成默没有说话。
“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的章鱼.....”颜亦童握着可乐瓶子微笑，“你被签子穿成了一串，无处可逃，八只脚在炙热的炭火上慢慢扭曲翻滚，那个时候你已经无力思考逃跑这种事情啦！就只能想，快点把我烤熟吧！快点把我烤熟吧！”
“太浮夸了。”
“浮夸？我演伤心的情绪一向都演的很好，大概就是表演课老师所说的最高境界，不仅说哭就哭，还能哭出感觉，哭出美感......但我那天没有哭，因为我又觉得这种痛苦挺爽的。”颜亦童又“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可能我就是**漫画里的那种究极变态，享受被谢旻韫绿的凌虐感，也享受绿谢旻韫的那种痛快的复仇感......”
成默头皮发麻，有个喜欢做实验的雅典娜就已经够叫人头痛的了，现在又来一个更可怕的颜亦童，这种恶趣味简直叫他大脑都在抽搐。他猜测这种病态的心理都源自颜亦童从小到大的不安全感？只是眼下追究这种心理毫无意义，他摇头无奈的说道：“以前我也没有和你怎么样过吧？那怎么能算绿？”
颜亦童生气的说：“明明是我先的.....”
“你不是不喜欢动漫吗？干嘛还玩这种烂梗。”
“因为《白色相簿2》yyds......”颜亦童坐在沙发里手舞足蹈，“今天好开心啊！终于完成终极复仇了呢！就是可惜谢旻韫那个圣母表已经死了。”
“在我心里她永远不会死。”
“那更好啦！”颜亦童侧过身，她也不管放在中间桌子上的爆米花和可乐，双手撑在成默的腿上，就这样爬了过来，那桶没有吃完的爆米花倒在桌子上撒了一地，可乐也“哐当”一声摔在桌子上，像是海潮一般在桌子上泛起了棕色的泡沫。她坐在成默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妩媚的说，“现在就让那个表子在你心里眼睁睁的看我飞龙骑脸......”
成默无语，他阻止了颜亦童的动作，低声说道：“能好好说话吗？”
颜亦童我行我素，“说什么？”
“我对你以前的事情挺感兴趣的，比如第一次杀人......”
“那有什么好说的啊！就是幼儿园的时候，看那个老头院长不爽，然后就好玩试了一下，结果没有想到引来了好多警察。不过哥哥替我把罪抗了，还说是那个老头要侵犯我，他就用剪刀戳了那个老头。当时那些人超级好笑，我坐在凳子上哭，所有人都一个劲的安慰我们不要害怕，大人们实在是太好骗了，他们总会被外表所蒙蔽......”颜亦童舔了舔嘴唇，声音中潜藏着一些隐约的兴奋感，“后来，哥哥害怕我惹事，就会主动出手，把可能会激怒我的那些人都杀了，这些年下来，估计得有七、八个吧！”她顿了一下，微笑着叹息，“哥哥....真可怜啊！”
成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剧烈的对抗中他也不太好说话，隔了好一会，他才找到了空隙又问道：“那有关你外公呢？你还记得些什么？”
在幽闭的空间里，两个人进入了一种呼吸也变得炙热粘稠的状态。
“其实外公从来没有跟我和哥哥提到过凯泽·威廉俱乐部的事情，对他来说那绝对算不上特别好的回忆，我猜他甚至都不愿意想起。”
颠簸中，颜亦童的声线很甜腻湿润，又有种女士酒精饮品的迷幻感，令人很快就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微醺中。
成默觉得头脑发涨，意识如同在风中旋转的叶片，飘忽不定，他抓住大脑里唯一的一点清明，断断续续的问：“那....你们....是...怎么....怎么.....知道的。”
“嗯.....因为....外公早年....受到过....很多伤....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猜应该....是在实验中....受到的伤害....落下了....不少....后遗症，在七十....多岁...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不行了，后来....他...被送进了....医院....”颜亦童拉长了语调，像是颤抖的丝弦，“眼见....他...就要...不行..了.....于是...我爸...妈...就成天...都...守在....医院...里，嗯~嗯~~我们...也只能...呆...在...病房....我记得...有一天...突然...下了很大...的雨，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几乎....黑了，雷声不断，站在...窗户边朝外看，只能...看到一片...沉沉...的灰色，我和哥哥...坐在椅子...上玩...psp，我妈...和外婆...一起坐..在外公...的床...边.....忽然间...有人...敲了门，我吓了...一跳，呃~~呃~~因为....我的...眼睛...和耳朵...都比...普通...人好，我甚至...能分辨....出熟悉....的人....脚步...声，但...那天....走廊....里...明明...就没...有人...走过，只有...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在响，啊~~啊~....那个人...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门口，我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他的...样子，他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穿着...黑色...的...风衣，皮靴...锃亮，都没有...沾染...一滴...雨水，我....忘记了...玩游戏，抬头...看向...了..他，他也...发现...了我，朝着我....温和的...微笑，当时...我只觉...得不...寒而栗，像是...被什么...强大而...恐怖的...巨大...生物...所俯瞰，我...整个人...都在...颤抖......”
成默也感觉到了颜亦童发自身体深处的恐惧，她整个人都在收缩，紧绷的厉害，像是叫人窒息的危险近在眼前。他却在这恐惧中感受到了愉悦，一种纯粹的官能上的愉悦。
“当时...我...只想...拉着...哥哥...逃跑，有多远...跑...多远。但是...我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动弹...不得，就连...哥哥...叫我，我都...听不见....那个....可怕的...男人...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弯腰...摸了摸...我的..头....对，就这样....啊~啊~啊.....笑着...说道...不要...害怕，....我不是....来找...你的，今天....只是....来看看.....马克西姆，马克西姆...是我....外公...的...俄文...名字，一般...一般...恩~恩~....不会....有人....知道，在...这边....别人...都叫...他...段....国恩。总之.....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那么...说了...以后...我..就没有...那么...害怕了。他....走到...了...病床...边，原本....已经...意识...不怎么...清醒的...外公，立刻...就醒...了过来，他甚至...挣扎着...坐了...起来，还叫...妈妈...和外婆...把我...和哥哥...带出去.....在...关上门...的时候，我听...到我外公....喊他...院长......那....大概...是外公...的...回光...返照，当天...夜里....他就死了.....死...之前...一直...在...念叨...着...凯泽·威廉....凯泽·威廉....”
颜亦童断断续续的叙述，像是一首歌曲，这歌曲能够满足一切男人有关女性最美好的想象，永远是对音乐最令人心动的阐述。
成默在这令人心醉的歌声中驰骋，像是骑着马在原野上纵情狂奔，“院长？什么.....什么.....院长？”他闷声闷气的问，“又或者....记得....他....长什么....样子....的吗？”
“很难....描述...一个...很帅气的...大叔，很难....说出....他...具体...的年纪，也很...难说..出他...具体的...长相....我当时...根本....都不敢...看他，我害怕...他的那双...眼睛，像是...龙...的...眼睛...也许....你得...问...哥哥。在...离开...病房...的时候，他还...问过...我和....哥哥，问我们...谁想..拥有...超能力，我吓得...抓紧了...哥哥...的手臂，但哥哥...却举起...了...手，说'我想’....他说了句‘很好’，就....转身....走了....”忽然间，颜亦童咬了成默一口，“别老说我了，说说你。”
“我？”
“你和谢旻韫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这不关你的事。”
“如果你想要离开冬宫，就必须老老实实的说....”颜亦童舔了舔嘴唇，“所有的细节.....我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鞭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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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精疲力尽之后的成默在沙发上睡了很久，再次醒来的时候，颜亦童坐在旁边像是津津有味的在看一部恐怖片。
“我睡了多久？”成默起身问。
“没多久，五、六个小时吧！”颜亦童说。
“我得去看看.....”成默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他将衣服穿好，“你和我一起去吗？”
颜亦童摇头，“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忙完了过来找我.....”
“哦！”成默转身要走。
“等等！”颜亦童喊道。
“怎么了？”
颜亦童笑嘻嘻的说：“亲我一下才许走。”
“需要这么肉麻吗？”
“拒绝女人可是不礼貌的行为。”颜亦童点了点她的脸颊，“还有....你得清楚你的身份.....”
成默弯腰，面无表情的在颜亦童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后冷笑着说道：“工具人？”
“啊~~~”颜亦童故作惊讶，“没有那么不堪啦！我只是想要试着拯救你罢了！”
“拯救我？”
“是啊！把你从谢旻韫那个绿茶圣母表的手里拯救出来。”
“她是绿茶圣母，那你是什么？”
“我啊？”颜亦童思考了一下说，面对成默笑嘻嘻的说，“一个可爱又迷人的超级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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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下到一楼时，冬宫和“黄泉之国”已经基本恢复了秩序。在一楼会议室他看见了所有人，除了颜复宁、保罗十四世和阿诺德·弗拉基米尔，还有零号、阿米迪欧、丈母娘和丈人佬都在。
老丈人的神情沮丧，嘴里还在低声念叨着：“德洛芙娜，我不介意你究竟是样子的，只要你出来见我就行......”
走进来的时候，阿米迪欧转动椅子，吹了声口哨，“哦！瞧！我们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来了！”
成默瞥了阿米迪欧一眼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可我并不是在开玩笑。”阿米迪欧笑着说。
成默没有理会阿米迪欧，询问道：“现在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和外界通讯。”
“最少要等十天。我们得重新把备用卫星发射上太空以后.....”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回答道。
成默皱了下眉头说：“那潜艇船坞的闸门呢？什么时候能修好？”
保罗十四世说：“现在正在修，需要换的零件比较多，动力总成、启动机、铰链......”成默打断了保罗十四世问，“需要多久？”
保罗十四世回答道：“可能需要个四、五天吧！”
成默问：“有其他的方法离开冬宫吗？”
“没有。”保罗十四世耸了耸肩膀，“再说了现在估计北极圈附近全是卫星和巡逻的船只盯着的，最好还是等等......”
“没必要心急。”阿米迪欧站了起来，拍了拍成默的肩膀，“只是十天而已，稍微等等....”
成默转头看向了神色略微有些萎靡的颜复宁，“你出来，我们得好好谈谈。”
颜复宁站了起来，低声说道：“你别想着我还会跟你回太极龙，我不可能会回去了。”
“话别说这么早。”成默说，他走向了门口，拉开了会议室的门，等颜复宁走出来之后，才将门关上。
“去哪里聊？”颜复宁问。
“五楼？”成默说，“我记得哪里应该还有雪茄。”
颜复宁和成默并肩走向控制中心的大厅，他饶有兴致的问：“你抽烟？”
成默摇头，“我以前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抽烟喝酒，但现在想尝试看看了。”
“解决不了问题。”
成默点头说：“我知道。”
两个人停止了交谈，沿着大厅的台阶走到了甬道口，接着穿过了水母罐头长廊，上了简易电梯，按动按键时，成默仰头看了看电梯井高处的黑暗，低声问：“在你外公死去的那天，去看你外公的人是谁？”
颜复宁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偏头问：“童童全告诉你了？”
“我不知道。”成默摇头，“说实话，我现在一点也看不透她.....”
颜复宁叹息了一声，“她一定是对你说，小时候我为她背了杀人的罪对不对？”
“难道不是？”
颜复宁沉默不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直到两人到了四楼，又从四楼爬到了五楼电梯口，翻进五楼，他才悠悠的说道：“她是为了我杀的那个园长的，她以为我不记得了，但其实我一直都记得，当时那个园长想要性侵的是我.....”
“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情，可以拍一部八点档的狗血连续剧了！”
“相信不相信你随便你。”颜复宁笑了笑，“我只是想告诉你她没有那么坏。”
“核弹呢？”
“确实是她的主意，她当时吸收了太多能量，以为自己再也变不回人了，有些失控，要不然也不会对我下手，甚至差点杀了我。”颜复宁笑着说，“不过，这个锅还是我的，因为是我怂恿她用核弹逼迫保罗十四世和阿诺德老师把冬宫交出来的。”
“行吧！”成默向着大门走了过去，“需要来根雪茄吗？”
“我也没抽过。”颜复宁说，“不过可以试试。”
成默走到了轨道上的货车车斗旁边，顺利的在车斗里找到了一大箱子雪茄，他打开木箱子，拿了一盒出来，给了颜复宁一根，然后自己叼上一根，亮出“七罪宗”，随意的切了一下，然后点燃。
“现在能说了吧？去看你外公的人是谁？”
“还能有谁！！？？”颜复宁猛抽了一口雪茄，吐出香气扑鼻的烟雾，“李济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