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章 阿斯加德与律法之书(23)
成默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通道,让挤在通道里的太极龙学员们一片哗然,如今通道里剩下的全都是大一和大二的新生,他们大都是温室里的花朵,还没有接触过世界的残酷一面。
即便这一个多月经历了一些血腥的事情,但依旧认为这不过是岁月静好中的一点小波澜。而“阿斯加德遗迹之地”只是国际天选者组织的竞技场,大家本着公平友好的态度一比高下,就跟奥运会一样。
如今听到成默忽然说其他组织都不会和星门争,只有他们太极龙会和星门争,完全打碎了他们对“阿斯加德竞技”的美好想象。
“这不科学啊!既然其他组织不和星门争,干嘛要千里迢迢跑过来?浪费资源吗?”
开口的是开始和成默握过手的肌肉男何牧贤,此刻因为圆管形的通道过于狭窄,也不够长,他像壁虎一样吸附在圆管的顶部,扭头的姿势也很诡异。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娇小的女生,背靠着墙壁,站在另一个男生的肩膀上面。整个短促狭窄的圆形通道里几乎塞满了人,感觉像是春运的火车车厢。
成默被挤在门边,他的前面是钢铁侠般的谷士宁,冰冷的盔甲贴着他的脸,让他并没有因为前面是个男人而尴尬,成默稍微挪了一下身体,顿时整个通道都波动了一下,他看向了何牧贤的方向,淡淡的说道:“并不是他们不想和星门争,而是不敢。”
能够进入太极龙的都是精英,虽然历练的少不太了解外面的险恶,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立刻就理解了成默的意思,然而这个答案却让他们为之窒息。
没有人继续大骂米国人无耻,因为大家都明白,假设如今是太极龙一家独大,同样会这样做。
这个世界表面上看一片祥和,实际却是核弹保护下的原始丛林,食物链顶端的流氓智人如今已经学会优雅而礼貌的屠宰同类。
成默环顾了一圈,所有人的面孔里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义愤填膺,他淡淡的说道:“真理,仍然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通道里的太极龙学员们陷入了沉默,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趴在通道顶端的何牧贤叹息了一声说:“看样子陈队长进不来一定是星门的阴谋!”
“能不能申诉,我们还是得争取让陈队长进来,要不然和星门根本没得打啊!”
“申诉?跟谁申诉?欧宇不就是星门的头号马仔吗?”
“别说这些没用的,现在的关键是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死磕到底!md,就算我们拿不到‘歌唱者号角’也不能让星门的人好过!”
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议了起来,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要退出,全都表示要和星门斗争到底。站在成默前面的谷士宁没办法转头,只能用天选者系统私聊了成默,问道:“成领队,我们现在要不要把情况通报给谢组长和白队长。或者说我和章鸿钧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由实力最强的陈少华出去吸引火力,在他的掩护下建立防御,然后在逐步推进。现在没了陈少华,其他人一个个出去就是送死。谷士宁也不清楚成默的实力到底如何,因此说由他和章鸿钧一起先出去。
成默并不觉得谷士宁和章鸿钧出去有什么意义,只要星门的人在外面有埋伏,提前站好了位置,不是天选者不能使用瞬移的谷士宁和章鸿钧出去只是送。可叫他出去,他也不想这么早暴露实力,于是成默摇了摇头,说道:“在遗迹之地里和外面沟通比较困难,不能什么事情都等上面给我们安排计划,这样就是贻误战机,既然组织上信任我们,我们就该把这个责任担负起来.....”
“行,那把章鸿钧叫来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做!老是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谷士宁说。
“我已经有想法了,你们按我说的做就行。”成默的口气就是一丝都不容置疑,他没有等谷士宁继续私聊,也没有更谷士宁说自己的计划,而是开口对着通道里还剩的三十多个新学员恶狠狠的说道,“既然米国人这样搞,那我们也没必要和他们讲道义,从现在开始我们tm的就不要‘歌唱者号角’了!我们也不攻略阿斯加德了!就专门杀星门的人,只要不让星门的人拿到‘歌唱者号角’,我们就算赢......我们就比比看谁更狠!”
为了鼓舞斗志,成默还特意的说了脏话,虽然他的提议虽然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鬼主意,却正符合青春热血的太极龙学员的胃口,全都兴奋的鼓噪了起来,一声声呐喊在逼仄的通道里回荡。
“对!我们拿不到,也不能让星门的人拿到!”
“干死星门这群白皮猪!让他们知道我们太极龙可不是好欺负的!”
“md,让洋大人知道一下我们社会主义铁拳的厉害!”
谷士宁强行回头,看着成默苦笑着低声说道:“成领队,这样搞不合适吧?”
成默当然知道谷士宁这个时候不用私聊,而是开口说话是要撇清关系,说明这个决定不是他做的,他也不同意这样做。成默面无表情的说道:“陈队长不在,我是副领队我说了算。”
谷士宁无奈的摇了摇带着半覆盖头盔的头颅,偏着头问:“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成默没有回答谷士宁,而是继续对着通道大声说道:“大家安静下来。”
学员们虽然只接受过军训,还不是正式的军人,但组织纪律性还是比较好的,立刻就停止了讨论。成默环顾了一圈安静下来的学员,沉声说道:“首先大家把复活点设置在通道之内,等下听我的命令,大家一起往遗迹之地里冲。最前面的尽量一起冲出通道,出去了尽管跑,假设被击杀了大家也不要慌,我们太极龙别的没有,钱还是够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钱虽然多,我们也不能乱用,出去了被击杀的,不要复活,等我的命令在复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要复活......如果没有被击杀的,就暂时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同样等我的命令在出来。”成默严肃的说。
所有人都明白成默想要做什么,但因为成默三番两次的说过只要听命令,不要问为什么,于是也就没有人开口。
谷士宁作为连长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了成默,这次他没有说话,用天选者系统的私信问道:“成领队,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如果您的目的是搅乱星门,让他们拿不到歌唱者号角,我们现在原地下线,等错开了星门的时间在进遗迹之地不就行了?没必要让学员们去送死吧?”
成默冷冷的笑了一下,用私信回答道:“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现在我们就要分清楚这个问题......”
谷士宁一头雾水,不知道成默要搞什么鬼,正在犹豫要不要通知白秀秀,虽然说遗迹之地内电话和女娲都无法联系上外界,但只要白秀秀还在西斯都教堂的门口,就还处在天选者系统的联系范围之内......
然而谷士宁还没有来得及问,就听见成默沉声说道:“现在大家往前冲!”
“冲!!!!”像壁虎般趴在通道上方的何牧贤大喊一声,像皮脱缰的野马,倒着朝着出口冲了过去,他身边的娇小女生也毫不顾忌的踩在一众学员的肩膀和脑袋上向着出口跳了过去,像只赶着去求偶的兔子。
底下叫骂声一片,“汤小勺!你屎啦!”
“太极龙的人不打算出来了吗?”一个穿的跟米国队长一模一样外套,身披着星条旗斗篷的男子站在摇晃的针叶树尖,俯瞰着白茫茫的丛林深处低声说道。
寒风吹拂着达尼尔金的额前的金发,奇特的是飘飘洒洒的雪花却抵达不了他的黑色的thom browne西装外套上,达尼尔金松开抱在胸前的双手,伸出右手接了一片雪花,那片微小的雪花瞬间就在他的手中结成了漂亮的结晶,他注视着晶莹的结晶低声说:“根据情报他们会出来的。”
“啊哈!我要是太极龙的人我就老老实实的下线,打个时间差也许是跟理智的选择。”米国队长用轻佻的语气低笑着说。
“上尉,不是人人都是你这样的胆小鬼。”
“不,别叫我上尉,叫我米国队长!”
“如果格雷华纳知道你不仅作践他的蜘蛛侠,如今还作践他的米国队长,一定会打个响指用‘寂灭’炸穿你的头颅。”
“格雷那个白痴,是个没有幽默感的混蛋,他难道不知道我穿他家英雄的外套,是在帮他打广告吗?”
“没有人会喜欢你这样赢不了角斗的软蛋。”
“达尼尔.....你这样说是在伤害我.....我的心都碎了.....”
“别废话了!太极龙的人出来了!我们比比看谁杀的更多!”
“毫无疑问,当然是我!”穿着米国队长外套的男子,从背后抽出了他的盾牌,然而他的盾牌上面印的并不是星条旗,而是寡姐斯嘉丽约翰逊的靓照,他从挥动胳膊将圆盾甩了出去,金属圆盾发出了尖啸向着下方的几个黑影狂飙突进,沿路的针叶树枝丫乱飞,白色的积雪像沙子一般下坠。
金属圆盾发出红色的光芒,突破了蓝色的能量盾,如同巨大的圆锯瞬间将一个穿着太极龙制服的学员削成了两半,对方惨叫一声,化成了一道彩色的螺旋,而金属圆盾狠狠的砸在了雪地里,砸出了一个大坑,接着密密麻麻的红光向着四周溅射,如同夜店里的镭射灯,将一旁的两个太极龙学员射成了光刺猬,接着变成了dna螺旋。
其他的太极龙学员像惊弓之鸟躲进了针叶树的后面,接着针叶林密布的雪原中到处是穿着太极龙制服的黑影朝着四面八方奔逃。
“哈哈!三个了!”米国队长从树梢跳了下去,像一道电光只向着圆盾,空气中只剩下了他的声音:“达尼尔,如果你杀的比我少,下次就要穿女装给我瞧瞧!来套洛丽塔的!”
“如果我赢了,你就下次就打扮成忍者神龟吧!”达尼尔金冷笑着说,他抛出了手中那个晶莹剔透的冰晶,冰晶在半空中飞快的旋转,周围的时空这一瞬进入了一种静止的状态,所有的雪花都凝固在了冰冷的空气之中,这些雪花越来越透亮,快速的凝结成了无数六角形组成的冰晶。
达尼尔金挥了下手,这些停在空中的冰晶就如同子弹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太极龙学员激射而去......
第二五五章 阿斯加德与律法之书(24)
漆黑的夜空之下一片流动的白茫茫。
纷纷扬扬的雪花之间,一只忽而变成白色忽而变成黑色的金属蜜蜂在随着雪花飞舞,它俯瞰着银装素裹的针叶林,一束又一束彩色的光在鹅毛大雪中乱飞,这些光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惊的断枝残雪像水花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飞溅。
披着星条旗披风打扮成米国队长的红色影子如闪电一般凌厉的切割着画面,盾牌所到之处,就有太极龙学员被活生生的切成两半,有人是被横劈,有人是被竖劈,有人是被斜着劈,总之劈法绝不重样,几乎没有人能够多抵抗两下,唯有何牧贤在头被砍下来之前,用眼睛发射了一道热熔射线,融化了米国队长胸前的几片雪花......
实际上更残忍的是达尼尔金,sss技能“绝对零度”所到之处,所有树木和太极龙学员都进入了一种诡异的静止,冰像会生长一般迅速的冻结了一切。达尼尔金漫步在冰雕形成的丛林之中,他的脚步轻盈,已经无比坚硬的白色的雪原留不下一个足迹。
达尼尔金像是在欣赏一幅又一幅画作,徜徉在凝固的雪幕之中,每碰到一片静止在半空中的雪花,那片雪花就会碎裂;每经过一处冰雕,这座冰雕就从冰糖状变得像水晶那般晶莹剔透,而被冻在里面的太极龙学员也化成一道道彩色的dna螺旋,在冰雕里冻结成了旋转的模样,这一道道彩色的光旋将变成水晶般透明的冰雕衬托的美丽非常,构建成了彩色的艺术品。
在“绝对零度”的领域之中,任何分子和原子都停止了运动。
然而在着盛大景观的背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成默、谷士宁和章鸿钧站在通道里通过“工蜂”提供的视角,观看了这场差距巨大的战斗,三十个十一级以下的角斗士没能够坚持过五分钟,就几乎全部被击杀......
成默注视着工蜂传来的画面若有所思,看到达尼尔金也准备了“绝对零度”就知道他“对阿斯加德遗迹之地”也有所研究。
“差距太大了。”谷士宁语气低沉,挺声音就知道他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章鸿钧苦笑了一声说:“差距能不大吗?cos米国队长的是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绰号上尉,伦奇勒家族的人,天榜排名99.....另一个是达尼尔金,金氏财团的人,掌控了整个澳洲,被誉为星门超新星,天榜排名51......只是.....”章鸿钧皱着起了眉头,“他们怎么会愿意降级进入阿斯加德?而且‘绝对零度’不是sss技能吗?难道他使用的不是‘绝对零度’?”
“实际上并不是天选者不能进入遗迹之地。”成默淡淡的说,“这不过是欧宇的谎言.....”
听到这个消息谷士宁和章鸿钧倍感震惊,他们先是惊讶的愣了一下,随后变得有些不满和愤怒。
这时恰好上尉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察觉到了飞翔在大雪之中的工蜂,他“哈哈”一声怪笑,对着工蜂竖起了中指,大声说道:“号称排名第二的太极龙,你们表现的实在不赖,只送了二十九个人而已,期待下次相遇能有点像样的抵抗......”
“这下是三十了!”说着上尉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朝着一株针叶树的树冠砸出了他的圆盾,圆盾像回旋镖一般画了一个圈回到了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的手中,接着粗壮的针叶树从中间折断,树冠中跳下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印着寡姐的圆盾迅猛的再次飞了出去。
豁然正是最早冲出去的太极龙学员之一付远卓。
付远卓眼见圆盾朝着他飞了过来,发出了一声怒吼,向着圆盾射出了热熔射线,然而三d级的热熔射线毫无作用,弹向了不远处的针叶树,在雪夜里燃了一簇火苗。付远卓做出了想要躲避动作,但他似乎没有办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圆盾砸在了身上,不过幸运的是付远卓没有给劈成两截,而是被击倒在地,直接埋进了雪地里。
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高高跃起跳到了跌倒在雪地里的付远卓身边,弯腰抓住了他的制服衣领,将付远卓没有什么机械化部件的载体给高高举了起来,笑着对另一边的达尼尔金说道:“达尼尔,这下可是我赢了,你杀了十四个,我杀了十六个.....”
“那可不一定,我可没说这场比赛什么时候结束!”达尼尔金穿过了雪幕,慢慢的向着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走了过来。
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将动弹不得的付远卓转了个方向,让他的脸对准了依旧在空中飞舞的工蜂,随后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发出了逗弄动物的声响:“啧啧啧!可怜的虫子,如果你愿意跪在地上求饶,还愿意说太极龙的人全是废物,我就不杀你了.....让你少受点苦,说不定还会给你个不错的技能,至少不会让你带着热熔射线就上战场.....”
这种羞辱让通道里的谷士宁和章鸿钧脸涨得通红,机械手捏成拳状,绷的关节咯咯作响。
“md,老子要出去干死这两个星门的x种!”谷士宁怒喝道。
章鸿钧连忙拉住谷士宁的胳膊,用压抑的声音说道:“别冲动。”
一旁的成默转头瞥了谷士宁一眼,先是在太极龙阿斯加德战斗团的公共聊天频道命令道:“付远卓,我命令你自爆。”随后成默看面无表情的对章鸿钧和谷士宁说,“他要出去送死,你就让他去.....”
不论是天使、超级人类还是半机械人,载体死亡之后都会根据损伤程度付费修复,死亡时对载体的毁灭程度越高,痛苦指数就越高,毫无疑问对于半机械人来说自爆威力强大,虽然有可能对敌人造成一定的伤害,但最痛的一定是自己,不是万般无奈悲愤欲绝,谁也不会选择这种既损失金钱又伤害自己的方式。
谁也没有想到成默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就算是载体死了之后可以复活,这也是件残忍的事情。于是原本还算热闹的公屏停止了讨论,没有人说话,马上就寂静了下去。
画面中的付远卓颤抖了一下,随后扭曲着面容怒吼了一声变成了一团不断膨胀的光。强烈的光照亮了打扮成米国队长的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这个瞬间白色的雪地里倒映出了黑色的影子,但举着他的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他甚至没有松手,任由付远卓拼尽全力的爆炸吹飞无数的雪花,吹起了他的披风,在雪地里炸出了一个大坑。
彩色的螺旋冲天而起,达尼尔金看了dna螺旋一眼,收回了视线对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说道:“你的斗篷被点燃了!蠢货!”
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回头,发现星条旗披风的一角亮着一朵火花,骂了声“fxxk!”暴跳如雷的挥手射掉了飞翔在空中的工蜂。
画面消失。
谷士宁转身看着成默阴沉着脸说:“我实在不理解既然你知道星门有天选者进来,为什么还要这些新学员出去送死?你知道不知道这会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住当什么天选者?”成默注视着谷士宁燃烧着的面孔冷冷的说。
“那也不能让他们这样毫无价值的去送死!”
面对谷士宁的怒火成默无动于衷,淡淡的说:“我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按照眼下的情况,我不认为我们能够阻止星门夺得歌唱者号角!你不管做什么都毫无意义!”谷士宁呼吸粗重了起来,“我会向谢组长和白队长汇报......”
“随意。”成默若无其事的看着谷士宁泛着一片白光的黑色面罩说。
dna螺旋从谷士宁的脚下升起,谷士宁选择了回归本体。
公共聊天室依旧没有人说话,过了须臾还是自爆的付远卓第一个在公屏打字道:“真是痛死老子了!成领队,你要是不帮我报仇,我绝对跟谢学姐去打小报告,说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付远卓一发言,气氛似乎没有那么尴尬,有人开始问付远卓自爆是什么感觉。
章鸿钧叹息了一声问:“成领队,我觉得我们还是等下上面的命令吧!陈队长没进来,对方还有三十三级的天选者......现在的情况实在太复杂了,等.....”
成默摇了摇头说:“不需要等上面的命令。就算他找到谢组长那里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我说了算。”
章鸿钧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回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通道出口不再与成默对视,很明显他不满意成默的态度和决定,但考虑到成默的身份又不得不屈服。
成默没有理会章鸿钧,他点开公屏,发现全都在讨论达尼尔金和上尉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两个天榜高手让这些连十一级都还没有到的菜鸟们备受打击,沮丧的言论不断在刷屏。
“这根本没办法玩啊!达尼尔金和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就足够把我们给团灭了......”
“别这么灰心,我们还有九十个人没上啊!”
“说句实话,要是陈队长在可能还能抗的住,但如今陈队长进都没进来,就算加上九十个师兄,也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而已,这还是星门只上两个人的情况下.....”
见负面的情绪在蔓延,成默立刻开启了全员禁言,他淡淡的说道:“现在全员保持静默,等我叫你们复活的时候再复活。”
发布完命令,成默又用天选者系统联系了一下白秀秀,见白秀秀果然还在教堂门口还能联系的上,便对站在出口处的章鸿钧说:“你就在这里等着,随时和白队长保持联系,记得算好时间,在英格兰红狮进来之前,你要躲出去,但别走的太远,以免和白队长失去联系.....”
章鸿钧回头看了眼成默,然后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成默也不在意章鸿钧的态度,直接选择了回归本体。
因为害怕陈放,成默的本体已经转移到了谢韫和白秀秀的房间里,白秀秀不在,此时谢韫正在盘坐在沙发上修炼,听到了响动,抬眼看了看从床上坐起来的成默,发现是成默回来了,就继续闭目打坐,并没有询问成默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成默也没有说话,从背包里拿出黑死病手机,用安全邮箱给西园寺红丸发了封邮件。发了邮件成默就闭目养神,等待西园寺红丸的回复,他相信西园寺红丸应该会回的很快。虽然说神风在清理欧罗巴潜行者的任务中发挥的还算不错,排在第五个进场,但此时距离神风进场的时间也还早,西园寺红丸肯定就在电脑旁边。
果然如成默所料,很快他就收到了西园寺红丸的回信,问他有什么生意要谈。
“听说你们已经和星门结盟了?”
成默打了一句话就飞速的发出了邮件,这一次不过眨眼成默就收到了西园寺红丸回复的邮件:“没办法,形势逼人,再加上星门给的报酬也算合理。”
“合理?难道你们神风还不知道歌唱者号角不只是神器这么简单?”成默立刻回复道。
“不放弃也争不到,理性点比较好。”西园寺红丸根本不上当,回信十分理智,像是根本不在乎“歌唱者号角”到底意味着什么。
成默看着电脑屏幕冷笑了一下,打字道:“刚才我们太极龙被星门的人埋伏损失惨重,现在根本进不到遗迹之地,只能等太阳花旗帜(俄国)的人进来之后和他们一起进遗迹之地了。”
“你告诉我这件事干什么?”
“我可不是想要拉你们神风背叛星门,我只想告诉你不论对于星门,还是对于我们太极龙和太阳花旗帜来说,歌唱者号角都是不容有失的神器......”
“默酱啊!对我何必说谎?你不就是想要借我之口让星门认为你们和太阳花旗帜已经达成了协议,然后勾引星门的人攻击太阳花旗帜,然后把水搅浑吗?”
成默看到西园寺红丸的回复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在坑人方面,他确实和西园寺红丸有足够的默契,但是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成默打字回复道:“说谎?如果你不信,可以去试探下星门的人,看看歌唱者号角到底有什么作用....”
“行了,其实歌唱者号角到底有什么作用一点也不重要,不过给太阳花旗帜制造点麻烦我倒是不介意,我会帮你的,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
“如果你有等价的消息,我可以拿这条消息和你交换。”
“那就遗迹之地见。你可得小心点,别被星门的人给杀了!如果你死了,我可是会质疑你的能力的!”
成默没有继续回复,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到了19日的零时,到了英格兰红狮进场的时间,距离太阳花旗帜进场还有一个小时。
成默清除了上网痕迹,随后关掉了电脑。等了大约二十来分钟,通过白秀秀确定英格兰红狮的人已经全部进入了遗迹之地,才重新回到阿斯加德遗迹之地的通道。
此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成默犹豫了一下才走出通道,夹杂着雪花的冷风扑面而来,成默马上使用了瞬移,移动到了一株针叶树的树冠之内,躲藏了起来,遗迹之地里面三维地图是不显示载体位置的,全靠自己观测。
成默屏住呼吸仔细的听了一会,除了呼啸的风声,针叶林摇晃的沙沙声,以及雪落下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系统里也没有传来什么审判者进入之类的通告,成默才稍稍安心,他打开了三维地图,没有发现其他的异样,才彻底的放心,起码其他组织不能凭借进入时间来判断审判者什么时候进入了遗迹之地。
接着成默点击了右上方的贡献榜,看到了此时整张榜单只有一个“队伍1星门”在列,后面的那一栏的女巫抓捕数量为“6”。
和大多数可组团可单刷的地图不一样,“阿斯加德遗迹之地”是一个必须组团的地图,并且据拿破仑七世所说,这个地图的任务就是抓捕女巫,当抓到足够数量的女巫完成献祭才能引来恶魔助手阿尔康,在击杀了恶魔助手阿尔康之后才能获得最终boss巨匠造物主的位置讯息......
看上去当务之急是要先完成抓捕女巫的任务。但成默清楚对于太极龙来说必须得先让局势变得混乱,起码不能让星门和其他天选者组织形成联盟,太极龙才有机会,因此眼下对于成默来说先去抓捕女巫反而不是最着急的事情,反正最后没有他,终极任务也开启不了。
成默正准备联络白秀秀,就看见贡献榜上又增添了一只队伍“队伍2红狮”。成默没有多看,关了三维地图,给白秀秀发了私信,叫她通知能够激活三次的学员现在立刻进入遗迹之地,并且在走出通道之后不要动。
收到白秀秀回答,成默便继续躲在树冠里聆听周围的动静,直到看见太极龙学员陆陆续续的出现在雪原之中,成默才爬上了针叶树的顶端,远处的克里斯钦菲尔德在漫天的大雪中只是一团漆黑的影子,如果不是有一些微光浮在空中,几乎难以辨认。
成默低头俯瞰整片针叶林,根据四十多个进入阿斯加德的太极龙成员的位置,大致的计算了一下载体从通道出来后的出现范围,便跳下了针叶树,通过公屏通知所有已经进入阿斯加德的成员集中,并再次警告刚才挂掉的太极龙学员现在不要复活,等他的命令再复活。
进入阿斯加德的太极龙学员迅速的按照成默给出的坐标在针叶林里排成了方阵,成默走到了方阵的前面,这里的四十五个人可以说是阿斯加德战斗团的最高战力了,不仅有十多个三十级以上的,还有十多个专门从天选者降级到三十二级的成员。
和刚才牺牲的那群初级学员不一样,这里的从表面上看几乎都是全机械化,并且都是华夏目前三十三级以下能够使用的最强四神兽系列的机械部件,只不过为了隐蔽,原本应该是金色的部件,使用了黑色涂装,亚光黑的金属部件遍布全身,加上黑色的玻璃面罩,看上去就像是机械战警。
黑压压的机械战士们悄无声息的站在簌簌飘落的纷乱大雪中,有种极其危险的美感,被雪染白的针叶树林立,黑暗笼罩着雪原,如果成默不是载体根本无法通过肉眼观察到这些铁塔般伫立的钢铁战士。成默环顾了一下,发现他们竟然比黑暗还肃穆,和刚才到处乱窜的新学员们不一样,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叫做集体的力量。
成默静静的站立了一小会,直到这些钢铁战士的头顶和肩膀上堆了些积雪,才开口说道:“我已经计算完了坐标,等下大家各自寻找合适的位置,对目标区域进行火力覆盖,攻击持续五分钟,然后大家统一下线.....”
“是!长官!”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众人开口低声回答,只不过声音参差不齐,并不是特别统一,但仍然流露出一种钢铁般的意志。成默能从这些声音中准确的分辨出那些还是学员,那些已经成为正式的太极龙的成员。
成默刚准备下达寻找隐蔽的指令,就看见站在第一排最右侧的谷士宁走了出来,他逼视着成默沉声问道:“请问成领队,我们的目标是谁?”
成默瞥了谷士宁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俄国太阳花旗帜......”
听到这个“太阳花旗帜”的名字,人群里骚动了一下,很明显大家都很不解。
“现在不该是去做任务的时候吗?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攻击盟友?”谷士宁朝着成默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质问。
“谁告诉你我们和太阳花旗帜是盟友的?”成默冷冷的问。
谷士宁语塞,顿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们不是和太阳花旗帜是战略同盟吗?”
成默冷笑着说:“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太阳花旗帜和我们成为更坚固的同盟!”
谷士宁惊讶的说:“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伪装成星门的人?”
“滚回队伍里去,如果还有下次质疑我的决定,你就退出阿斯加德战斗团。”
谷士宁站在原地僵硬了须臾,成默看到谷士宁的黑色玻璃罩下面暴露出来的下巴在微微颤抖,但他并不在意谷士宁是不是觉得受到了侮辱,他现在只需要绝对权威,只需要阿斯加德战斗团里所有的人服从命令。
“全员进入隐蔽位置!”成默没有继续要求谷士宁回到队伍,只是转身走向了针叶林靠近克里斯钦菲尔德的方向。
2020年12月19日1时09分。
成默率领太极龙阿斯加德战斗团的四十五名成员,对刚刚进入阿斯加德的太阳花旗帜进行了火力覆盖射击。在突成默的“绝对零度”的帮助下,太极龙几乎全歼了一轮太阳花旗帜的新人,重创了大部分太阳花旗帜的高等学员。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就在成默下达攻击命令的同时,还命令刚才被星门的人屠杀的太极龙学员立刻原地复活,毫不知情的太极龙学员,在自己人无差别的攻击中又被打死了一遍......
如此疯狂的行为,引起了太极龙阿斯加德战斗团团内部极大的不满。更叫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袭击完太阳花旗帜以后,成默并没有组织阿斯加德战斗团去做任务,追赶排在前面的星门和红狮,而是命令他们下线,这让阿斯加德战斗团的成员们议论纷纷,都开始用言语表达对成默的不理解不信任。
对这样嘈杂的声音,成默丝毫不予理睬,让白秀秀帮忙下达了禁言令,并且还要求女娲对所有阿斯加德攻略团的成员进行最高级别的监听。
而成默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阿斯加德,暗中潜进了克里斯钦菲尔德小镇.....
第二五六章 阿斯加德与律法之书(25)
尽管耳畔风声呼啸,成默依旧能听见远处俄国佬的喝骂,他没有回头,只是闪电般的向着克里斯钦菲尔德的方向奔跑,一颗颗覆盖着白雪的针叶树在飞速的倒退,冷风夹杂着雪花扑打着他的脸颊。成默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他并不觉得冷,只是这些不间断的鹅毛大雪会阻碍他的视线,让他看这个世界像是隔着蒙了一层雾气的玻璃。
当成默的视野里出现克里斯钦菲尔德那并不算高大的石头城墙时,在他的身后一道道激光如同摇曳的照明弹射向了漆黑的天幕,成默停住脚步,站在几颗针叶树的中间回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无数流光照亮了一大片天空,雪花在漆黑中摇摇欲坠,当激光消失时便隐没在黑暗中。
看样子战斗结束的很快,成默猜测应该是被西园寺红丸忽悠过去的星门侦查人员,只要太阳花旗帜的人击杀了星门的人,成默的计划就成功了大半。
成默没有表现出兴奋,也没有多看,转身继续向前走,他脚步轻盈的踩在松软的雪上,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直到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针叶林的边缘。成默选了一株粗壮的针叶树,爬了上去,他穿梭在落满积雪的针叶树冠中,摇动了雪簌簌下落,一只正在冬眠的可怜松鼠被他吵醒从树洞里探出了头,它被成默吓了一跳,飞快的沿着树枝跳到了雪地里,留下了一串小小的足迹。
成默注视着它离开,然后又向上,爬到了庞大树冠的高处,他俯瞰着黑沉沉的克里斯钦菲尔德。发现阿斯加德遗迹之地的克里斯钦菲尔德和现实世界的克里斯钦菲尔德大不相同,没有城墙不说,面积也远不如眼前的城镇大。不过若论美观,还是现实世界里的克里斯钦菲尔德要漂亮的多,眼前的克里斯钦菲尔德没有什么特别的建筑,放眼望去,潜伏在城墙之内的几乎全是平房,这衬托得原本不算高大的西斯都教堂都显得巍峨了起来。
雪花纷纷扬扬,覆盖了整座城镇,这时灰色的城墙的那边响起了沉重的“沙沙”声以及锁子甲的碰撞声,这些声响在寂静中分外明显。成默屏息凝神,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城墙上走过来一队举着长矛的士兵,他们顶着雪花走到了城门的上方。
这时茫茫大雪中钉着铁条的木质城门被推开,一队穿着朱红色麻布修士服的男人鱼贯而出,他们有人手中高举着火把,有人手中高举着十字架,统一剃着奇怪的发型,头顶光秃秃的,脑袋周围却留着一圈头发,看上去像是一队河童。
成默并没有觉得好笑或者惊讶,他知道这种发型是本尼迪克修道会的标志,不过他并不清楚这些修士半夜出来要做什么。成默觉得很奇怪,就他去过的遗迹之地而言,里面的npc大都是怪物,很少有人类,虽然说“通天塔”这种终极试炼中也有“人类修道士”出现,但成默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些npc就是毫无感情的npc,而眼前的这些人表情很生动,完全不像是npc。
接着举着火把和十字架的修士后面跟着走出了一队士兵,火光映照着铁桶般的银色头盔,看上去十分诡异,白色布衫上画着红红的十字架,在大雪中格外醒目。士兵队伍中间,夹杂着三个反绑着的黑衣女人,倘若不仔细看很难看见,她们就像是不存在一般,被白色和红色给淹没了。
队伍走出大门就停下了脚步,穿着像是十字军的士兵将三个被反绑着的女人压到了大门的前面,皮靴踢在了她们的膝盖后面,女人们毫无反抗的跪在了积雪中。从她们的衣着打扮看,就是中世纪的普通妇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修士转身开始着三个女人念诵经文,寂静的夜晚这高声的鸣唱,格外的诡异。成默一字一句都听的很明白,但他完全不懂这些修士的语言,听了好久才发现像是法文又像是拉丁文。
等修士念完,化完十字,城门上方有人丢下了套着圈的绳索,带着铁桶帽的士兵将颤抖着的哭喊着的女人推到了绳索边,按着她们的头颅,想要把她们的头套进绳圈,但其中一个濒死的女人开始奋力挣扎,她扑倒在地,尽力翻滚。地上的雪花飞溅,抓着她的士兵完全控制不住她,于是后面的士兵们冲了上来,压着她的肩膀,对着她拳打脚踢,凄厉的声音划破了黑夜,直到这个女人被强行套进绳圈,城门上方的士兵干脆利落的将三个女人吊了起来,刺耳的喊叫才变成了“嗬嗬”的喘息。
她们脸色逐渐苍白,在剧烈的抽搐和颤动中,很快就被吊死在城门,像三只烤鸭被悬在了城门门洞的上方。
成默打开贡献榜,星门的女巫抓捕数量已经变成了“9”,他皱了皱眉头,注视着修士和士兵如潮水般退进了城门,将厚重的城门缓缓关上,只剩下三具尸体在冷风中摇晃。
虽然成默告诉自己这里是遗迹之地,一切都是假的,但他还是觉得这种毫无尊严的死法过于震撼,因为这一切在现实的中世纪也是时常会发生的,甚至比眼前的这一幕更加残忍,只是亲眼看见还是极其的有冲击力。成默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象,他抛开繁杂的思绪,开始思考眼前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就他目前的观察,阿斯加德遗迹之地和以前的遗迹之地有些不一样,几乎是完全写实的环境,还没有出现任何怪物。按照成默的经历,他认为遗迹之地并不是为了让天选者刷经验而存在,实际上每一处遗迹之地都在反应一段历史,告诉进入的天选者史书上记录的并不一定正确,就像金字塔、秦始皇陵还有通天塔。
解题的思路就是通过遗迹之地和历史结合,找到线索,发现真相。不过绝大多数天选者并不在乎真相,他们认为遗迹之地不过是幻境,只要能够通关,遗迹之地想要传递的讯息没那么重要。又或者说绝大多数组织,禁止天选者们去探查这方面的问题,就好比成默在通过有些遗迹之地时,根本无法在网络上和图书馆里找到相关的资料。
而国外也不是华夏,就算他想要见这方面的专家,也没有办法见到。这是他七个遗迹之地只拿到了s+的原因。
成默微微吐了口浊气,从树冠上跳了下来,他已经听到了太阳花旗帜的人的动静。成默在针叶林内沿着城墙奔跑,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便越过了针叶林与城墙之间的空白地带,跳上了城墙。成默驻足,站在箭垛之间远眺着太阳花旗帜的天选者们,此刻他们已经跃过了城墙,正快速的向着城镇中央移动,看他们前进的方向目标就是亮着灯火的西斯都教堂。
遗迹之地的团体关卡需要先去任务点领取任务,而阿斯加德遗迹之地的任务领取点就是西斯都教堂。虽然说现在分秒必争,但成默也没有过于着急,他下了城墙沿着狭窄的巷道向前走,午夜的城镇寂静异常,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臭味,但并没有到那种难以忍受的境地,两侧都是低矮的石头屋,这种石头屋十分丑陋,如果不是被白雪覆盖,不仅会更加难看还会显得极其肮脏。
铺着白雪的街道并没有给成默干净的感觉,在街与石头屋子的衔接处雪是泛黄的,大约就是被屎尿染色的模样,令人有些反胃。有些房屋的墙上触目惊心的写上了一个大大的“p”字,那些挡不住风的破烂木门里,不停的有隐约的哭声传出来,像是绝望呜咽,其中掺杂着念诵经文的声音,如同咒语。
成默知道在中世纪房屋的墙壁上写着“p”,就代表这间屋子里有得了黑死病的病人,意思就是提醒路人远离。他走在道路的中间,发现每隔一两间屋子就写着一个“p”,有些屋子空无一人,有些屋子还有残存的气息。成默仿佛看见了死神挥舞着镰刀,在城镇的大街小巷盘旋,这洁白的雪都变成了黑色,整座城市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这一座座石头屋子恍若坟墓,关闭着一个个痛苦灵魂的呻吟。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大约走了二十分钟,成默已经能隔着雪幕望见西斯都教堂的中庭,它与现实中的西斯都教堂一模一样,只是此刻站在前面守卫的不在是欧宇又或者丹麦的天选者,而是穿着锁子甲披着白袍的十字军,他们手持长矛在教堂前来回移动,把守着正门。
广场的中央燃着一堆旺盛的篝火,几只野狗趴在篝火的附近酣睡,一群奇形怪状的人正在取暖。成默站在广场的边缘聆听了须臾,确定这里已经没了太阳花旗帜的人,便踩着积雪向着教堂的正门走了过去,成默确信自己的动作足够大,但巡逻的士兵们就像看不见他一样,没有任何反应。成默略感奇怪,他特意的走到了一个士兵的面前,而这个留着两撇金色小胡子的士兵依旧将焦点落在他的身后,眼神像是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抓士兵手中的长矛,却握了个空,就像眼前的士兵只是三维立体投影。
成默并没有进过只有组队才能通关的遗迹之地,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正常,总之遗迹之地发生什么都无需惊讶,他没有多去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径直走向了西斯都教堂。走过台阶,越过守门的白袍十字军,踏进教堂的瞬间一股带着熏香的热气扑面而来,教堂的四周燃亮着无数的蜡烛,画着壁画的精美穹顶、供着金色圣像的神龛、铺着红色羊毛地毯的台阶还有栩栩如生的大理石雕刻的白色天使,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圣洁雍容。
这里与外面是两个世界。
教堂里空荡荡的,只有十字架的下面的棕色祭台前站着一个年纪有些大穿着红衣的教士。
“红衣主教。”成默的心中跳出了这个词汇,在很多名著里红衣主教都担任了不光彩的角色。并且,这位红衣主教能够看见他,成默停住了脚步,站在教堂中间的走廊里与祭台前的红衣主教对视。
成默端详着红衣主教,他的眼窝深邃,鹰勾鼻格外的大,而头顶的红色小圆帽又格外的小,肥胖的身子罩着件华美的红色绒布袍,胸前还戴着金色的十字架,双手握在胸前,和蔼的注视着站在走廊中央的成默,深深的施了一礼,低声用拉丁文说道:“尊敬的阁下,现在这座城市面临毁灭,请问您是造物主派来为我们解决瘟疫的吗?”
成默并不懂得拉丁文,但这段话的意思就像字幕版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内。成默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盯着红衣教士看了须臾,他满布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更没有傲慢,带着一丝谦卑的微笑回看着成默。然而成默一点也不觉得眼前的红衣主教慈祥,他只觉得对方有些像童话故事《小红帽》里的狼外婆。他想了想,低声用英文问道:“瘟疫?”
红衣主教毫无障碍的听懂了他的话,立刻就回答道:“对,史无前例的瘟疫,这是女巫从恶魔那里借来的力量,她们根据魔鬼的意志,准备为极小的报酬而羞辱造物主,她们忘了自己的救赎,偏离造物主的信仰,与睡梦中的恶魔阿尔康交x,她们诅咒罚誓,施展魔法,妖言惑众,胡作非为。她们使小动物夭折,使农作不生,使果树枯死,使人们死亡......但上帝并没有抛弃我们,所以您来了。”
“所以解决瘟疫,就是帮你们抓捕女巫?”
“是的,尊敬的阁下,她们拥有恶魔的力量法力强大,我们裁判所的审判官不是她们的对手.....需要借助您神圣的力量。”
“帮你们抓捕女巫我能获得什么报酬?”
“如果您能帮我们解除来自瘟疫的困厄,我会告诉您巨匠造物主的位置。您可以在击杀巨匠造物主之后获得‘歌唱者号角’......”
“我该去哪里去找女巫?”成默问。
红衣主教稍稍转身从背后的讲台样子的祭台上拿起了一本泛黄的羊皮卷,他将书亮给成默看,低声说道:“尊敬的阁下,这是《女巫之锤》,上面记载了如何侦查女巫的罪行,也是追捕女巫的基本手册。你接过这本书,就代表着我们的契约达成。只要你能抓到666个女巫,我们就会举行祭奠,帮您召唤恶魔阿尔康,只要您击杀了恶魔阿尔康,我就会告诉您巨匠造物主的位置.....”
成默将目光投向了红衣主教手中的那本《女物之锤》,封面上写着一行法语《ie marteau des dessorcieres》(《女巫之锤》),熟悉历史的成默当然知道这本大名鼎鼎的邪恶典籍,它的作者是宗教裁判官英斯蒂道里斯和斯伦吉,两位专门追捕女巫的审判官,也是教皇谕令的受件人。两位审判官在知识界和宗教界的权威性,给这部书堤供了道德和神学的保证。在17世纪以前,这部书都是审判官抓捕和审判女巫的基本手册。
这个瞬间成默有些犹豫,他想起了刚才被吊死的三个女人,她们苍白的脸孔浮现在成默的回忆里,像是从水底忽然冒出来的尸体。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女巫只是替罪的羔羊,她们并不是导致瘟疫的原因,按照后世的分析,这场席卷十三、十四世纪,导致两千五百万人(占当时欧罗巴总人口的1/3)死亡的黑死病,应该是鼠疫。
成默凝视着那本《女巫之锤》,挺直的站在原地,沉入了深深的冥想。
“尊敬的阁下,您还在考虑什么?上帝的子民正在等待着您的拯救.....”红衣主教用极低的声音说,“拿走这本书,你就能够消灭瘟疫,你就能获得永恒的圣名还有造物主馈赠的礼物......”
成默稍稍抬头,看见造物主被绑在十字架上,他闭着眼睛,仿佛不忍看到人间的罪恶。也许是雕塑过于生动,也许是刚才那一幕过于震撼,这一刻成默觉得自己心中竟然生出一些悲天悯人的情怀。他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感性,他怀疑是因为谢韫的爱又或者是沈幼乙的温暖,让他坚硬的心有所软化,但现在并不是他该动恻隐之心的时候,他只需要理性斟酌该如何拿到“歌唱者号角”。
至于历史中的是非,无关紧要。
成默望向了红衣主教,又看了看那本《女巫之锤》,走到了红衣主教的前面,他抬起了手,准备去拿那本《女巫之锤》,这时红衣主教那张满是皱纹的圆脸上绽放着慈祥的笑容,笑容里没有太多慈悲,也没有忧心忡忡,只有一种威严而庄重的淡漠。这个瞬间成默竟然分不清面前这位红衣主教究竟只是遗迹之地中的npc,还是一个切切实实的人。
成默碰到羊皮卷的手触电般的收了回去,他忽然想起了他才是真正的“审判者”,如果做了不公允的事情,会被扣取罪恶点数,成默不确定这一点是否在遗迹之地之内生效,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我还得在考虑一下。”成默决心先出去做个测试,他认为也许“阿斯加德遗迹之地”的出现和他的职业审判者的出现是相关联的。
“您的前面已经有三队实力强大的天选者接受了任务,您最好不要耽误时间了。”
“我知道!”成默转身往回走。
红衣主教表现出若无其事的失望,他向成默深深的鞠躬说道:“随时恭候您回来。”
成默没有回答,他快步走出了教堂,广场中央的篝火还在大雪中熊熊燃烧,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成默看了眼时间,应该是神风的人到了。成默扫视了一圈,正待找个隐蔽的位置躲藏起来,看看神风进了多少人,无意之中却看见广场边缘的一栋石头屋的屋檐下,站着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袍子,戴着黑色的绅士帽,手中拿着一根拐杖样子的棍子。
这是中世纪最著名的鸟嘴大夫,成默记得“黑死病”最高等级的阶位就是“鸟嘴大夫”,成默觉得心中一惊,突然意识到一个“黑死病”是杀死了无数人的疾病的名字,而鸟嘴大夫却又是致力于抵抗黑死病的伟大医生们。
创始者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成默凝视着不远处的鸟嘴大夫有些不解,屋檐下的冰棱闪烁着篝火橘色的光焰,银色的狭长鸟喙和透明的水晶镜片有种跨时空的奇异感。
成默想起鸟嘴面具好像是1656年发明的,阿斯加德的时空却像比这个年代更久远一些。成默纠结了一下,对鸟嘴医生的好奇感压过了探查神风的意志,他还是快速的下了台阶,向着鸟嘴大夫的方向跑了过去,然而出乎意料的却是对方像是看见了他,转身就走向了漆黑的巷道.....
第二五七章 阿斯加德与律法之书(26)
广场的篝火附近没有雪,湿漉漉的石板上全是垃圾,绸带、羽毛、破布还有火炬的滴蜡,两只睡眼惺忪的野狗正在舔舐着食物的残渣,穿的破破烂烂的满脸胡子的几个男人蜷缩在火堆的旁边,打着呼噜,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臭味。
这时成默不得不感谢寒冷的天气和纷乱的大雪,他能够想象如果是个好天气,他会见识多么肮脏的环境。成默加快速度穿过了广场,向着鸟嘴大夫消失的小巷追了过去。
漆黑的夜色和漫天的雪花阻挡不住成默的视线,进了巷子,成默就看见穿着鸟嘴大夫衣服的人跌跌撞撞的扶着石墙向前跑,他狼狈的动作让成默心生疑惑。因为听到了神风天选者的声音,成默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隔了远远的距离,依靠监听对方凌乱的脚步声,不动声色的坠在了鸟嘴医生的后面。
刚开始鸟嘴医生还慌不择路的在黑暗阴森的巷道里狂奔,后面没有看到成默,便逐渐放慢了脚步,喘息着开始慢慢的走了起来,显然他对这里很熟悉,没有火把也能毫不犹豫的找着路前进。很快成默就发现他是朝着城镇东边角上一座半哥特式半罗曼式的古老塔楼走,因为整座城镇只有这栋塔楼顶部的窗户里还透着昏黄的灯火,在如墨的夜晚里像是指引方向的灯塔。
成默跟着鸟嘴医生走过了弯曲狭窄的街巷,终于到了塔楼附近,对方此时呼吸已经平复,脚步也轻了起来。成默跳上旁边的石头屋子的屋顶,站在落满积雪的屋脊上俯瞰着鸟嘴医生在石头垒成的塔楼附近小心翼翼的徘徊,他左右观察了许久,才从涂了蜡的黑皮袍子里掏出一串钥匙,走到了塔楼的门洞前面。
果然对方的目的地就是这栋尖顶长方体石头建筑,成默凝目,注意到这栋楼的第一层没有窗户,应该是窗户的位置全都是神龛,神龛里放置着石头雕塑,石头雕塑的样子并不是天使或者上帝,反而有些古希腊风格。二楼三楼有窗户,但窗户不大,还钉着铁栅栏,看上去不像是屋子,反而像是监牢。
这让成默想起迪士尼的动画片《长发公主》,不过在格林童话中这个故事叫做《莴苣姑娘》,格林童话相比迪士尼就是不折不扣的黑暗故事。蕾丝边女巫囚禁了美丽的莴苣姑娘,每天顺着她的头发爬上塔楼帮莴苣姑娘检查身体。这件事被王子发现,于是王子也学会了女巫的暗号,顺着莴苣姑娘的头发爬上了塔楼,让莴苣姑娘未婚先孕,发现真相的女巫勃然大怒,在王子爬上塔楼的时候割断了莴苣那长长的金发,让塔楼底下的荆棘刺瞎了王子的双眼......
放在现代这都是极其前卫的故事,里面大量的暧昧描写放在今天都可以当做小黄文看。当然,如果你只是把黑暗的格林童话当黄色故事看,就不可能理解它深刻的反映了中世纪在黑死病的威胁下,普通人对放纵的热衷以及对女巫从骨子里的憎恨与恐惧。
“吱吖”的响声打断了成默的思绪,看到鸟嘴医生已经打开了蒙着铁皮的门,成默确定鸟嘴医生对他的威胁不大,便从容不迫的使用了瞬移,进入了塔楼的第二层。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弥漫着香料的味道,这可比街道上的味道好闻多了。
成默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转头看向了靠着墙壁的柜子,敞开的柜子里面摆着无数的瓶瓶罐罐,有金属制的,有玻璃制的,玻璃瓶子里放着液体或者粉末,上面贴着拉丁文纸条。靠着窗户的位置还有一章木桌,木桌上摆着一本书,书是油印的,还散发着油墨香气。成默走过去看了一眼,竟然是一本画着人体的医学书,令成默惊奇的是书页的设计和手抄稿极其相似。
成默合上这本像是出版物的对开印刷品,封面印着《fasciculus medicinae》,大概是医学指南的意思,这个年代能够认识拉丁文就可以说是学识渊博,能够看的懂书的,大概就相当于顶级学者了。成默好奇的翻阅了一下这本医学书,其中的插画竟然十分详尽的画了五脏六腑,还在脏器上对应了黄道十二宫.....
这时成默听到楼梯的响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低声的斥责:“安娜,你又跑出去了?上帝保佑,没有让你出什么事情.....”这是一个柔和但是严厉的女声,让成默想起了医生这个职业,她们在给病人打针的时候往往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成默走到了门边,无需侧耳,他都能听见楼下的响动和声音,通过声音他能判断出刚才进来的鸟嘴大夫正在脱衣服,另外听她的名字“安娜”肯定是位女性。
“妈妈,能出什么事?我只是悄悄去广场那边看了看。”立刻安娜的细声又胆怯的回答验证了成默的推测。
“我的天,谁叫你把这件衣服穿出去的!你不要命了吗?”
“你不是说穿上这件衣服不仅能躲避瘟疫,还能看到死神吗?”安娜兴奋了起来,“妈妈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我没有看见死神,但是我看见了天使,不过他和书上画的不一样,没有翅膀还长着黑色的.....”
“啪”屋子里回荡起响亮的耳光声,“闭嘴!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外面多危险?你要是被人发现穿着这身衣服,肯定会被吊死在城门口.....我的天,你真是不要命了。”
“妈妈,晚上没有人敢出来。”女孩挨了一耳光并没有哭,只是倔强的小声辩解。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我站在塔楼上看见十字军和修士抓了卡塔琳娜一家......”
“卡塔琳娜婶婶?她们会有事情吗?”
一声长叹还没有结束,忽然有人用力的敲门,“”的声音炸响了整栋塔楼,安娜的母亲立刻急切的小声说:“快!快把衣服藏起来......”
成默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廊很短,楼梯就在门侧,旋转的石壁上放置着蜡烛,成默沿着几乎没怎么打磨,显得格外粗糙的石头楼梯走到了楼下,楼下的门厅里亮着微光,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长相端庄的金发妇人掀开了地板上的暗门,半蹲着将涂着蜡的皮袍子抛了进去。
站在一旁的安娜将抱在怀里的鸟嘴面具递给了金发妇女,细声说道:“妈妈.....小心点。”
成默凝神,打量了一下刚才穿着鸟嘴大夫外套名叫安娜的少女,她身材不高,但纤瘦挺拔,显得修长,皮肤很白,面颊上密布着一些细微的褐斑,但轮廓尚算精致,完全不似德意志人那般野蛮的长相,反而有种安达卢西亚人的甜美可人,有些像是少女版的米兰达可儿。
金发妇人没有理会安娜,不停响着的敲门声像是催命的咒语,其中还夹杂着大声的喊叫:“德洛姆抬起者,快开门.....”
金发妇人连忙将鸟嘴面具也扔进了地板下面,同时大声回答道:“来了!”她飞快的将暗门合上,然后示意和安娜一起将棕色的木桌子抬到了暗门上面。
两人将颇重的木桌子压在暗门上之后,金发妇人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伸手端起了桌子上三个脚的青铜油灯大声问道:“谁啊?”
“是我,弗兰克教士,德洛姆抬起者。”
成默走下了楼梯,慢慢的走到了站在桌子旁的安娜的面前,脱了鸟嘴大夫衣服的安娜此刻完全看不见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透过他的身体,盯着门口。成默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线头,他转头也看向了门口。
金发妇人打开了道门缝问道:“尊敬的弗兰克教士阁下,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上帝保佑,德洛姆抬起者!”站在门口身著深灰色的灰鼠皮裘,裹得严严实的微胖河童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他急促的说道,“你得快点,雷奥哈德大人的夫人要生了,现在需要您赶紧去接生。”
听到弗兰克教士的话金发妇人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她抓着门把的手停止了颤抖,语气也正常了起来:“好的,弗兰克阁下,您等等,我去拿箱子!”金发妇人转身,立刻又回头问,“您要进来坐一下吗?”
“不用了,您快点就好,这该死的鬼天气,快要把我给冻僵了.....”
“马上。”金发妇人提着裙子噔噔噔跑上了楼,不多时她就批了个白色的麻布斗篷提着一个藤条箱子走下了楼。在离开塔楼之前,她在安娜耳边严厉的说道:“关紧门,不许乱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少女安娜点了点头,注视着母亲和弗兰克教士走进了风雪之中,将蒙着铁皮的厚重木门关上。她拴好门栓,大声的欢呼了起来,随后跑到了桌子边,费力的将桌子推到了旁边。
成默靠着墙壁,看着少女安娜掀开了暗门,抓着油灯扭身爬了下去,他也跟着走下了暗室,楼下这间石头垒成全封闭屋子飘荡着浓郁的香薰味道,这味道成默很熟悉,在巴黎的旺夫门旧书市场他曾经闻到过,大概是榛木和麝香混的熏香,成默抽了抽鼻子,扫了一眼暗室,觉得这里不像是房间,反而像是墓穴。
少女安娜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黑色皮袍和鸟嘴面罩,心痛的嘟哝了几句,将皮袍和鸟嘴面罩拿到了一侧的石头工作台上放好,然后她举着油灯点亮了镶嵌在墙壁上的两盏油灯,并找了块蓝色的布小心的擦拭起黑色皮袍和鸟嘴面罩。
成默借着烛火仔细环顾了一圈,才看到了刚才在黑暗中未曾看到的细节,工作台上除了鸟嘴大夫的装束,还摆着七系统魔符,个人魔符,黑色蜡烛、金色烛台,另外还有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以及水晶球和巴风特肖像。
毫无疑问这是举行撒旦仪式的道具,成默心中一凛,有些惊讶女巫并不纯粹是一种诬陷,还真的存在。他走到了工作台旁边,少女安娜还在认真的擦拭着鸟嘴面罩,他移到了工作台旁的书柜前,寻索了一会,大多是医学方面的书和研究星象的书,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成默盘算着接下来该这么做时,竟然发现书柜的最下面一层放着一本叫他意外的书,就是他在旺夫门旧书市场拿回来的三本书中那本他完全看不懂的棕色羊皮卷。虽然他不认识书里面写的什么,但封面写着的罗马字母他印象深刻,成默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拿,却什么都没碰到。
成默凝望着那本羊皮书皱了皱眉头,心想就算拿起来了同样还是看不懂,不过既然这本书在这里,就说明这里有人看的懂。他得想办法弄明白这本书里写了些什么,也许是解开阿斯加德谜题关键。
当然,也有可能它只是一本普通的记载了黑魔法的书籍。
总之发生什么都有可能,毕竟看起来眼下的这一切像是线索,实际上只是个大概率会发生的巧合,毕竟他是清楚阿斯加德遗迹之地和“神秘学”有关才去旺夫门找相关书籍的,而神秘学的经典著作并不多,从古代传下来的就那么有限的几本,在一个中世纪的小镇一个女巫的家里看到它们实在不足为奇。
不过这一切和“黑色病”,和“鸟嘴大夫”有关还是非常出乎成默的意料,成默又绕着石屋子走了一圈,没有更多的发现。成默略感失望,走回了工作台,这次他不是绕着屋子走,而是横过了房屋中间,经过中间的时候,脚下踩到了明显的凹槽,他低头一看,看到了石头地面上刻着一个逆五芒星。
逆五芒星的下面用粗大的罗马字母刻着两个词:你,祈祷。
墙壁上油灯在跳跃,成默注意到自己倒映在地板上的黑色影子,它像是被禁锢在了工整的逆五芒星之中,在里面微微的摇曳。自己不能被遗迹之地里的人所看见,但是竟然有影子,这古怪的现象引起了成默的思考。他隐约感觉到即便那本书上没有记载什么特别的内容,他都已经掀开了隐藏着迷雾深处的历史一角。
就在成默沉思之际,刺耳又沉闷的尖叫声响了起来,成默抬头,戴着鸟嘴面具的少女安娜正扶着那尖锐狭长的银色鸟嘴隔着红色的水晶镜片看着他。
水晶镜片上燃烧着油灯飘摇的火光,像是即将耗尽最后一滴油般在挣扎着不想熄灭。少女安娜的腿在颤抖,成默认为要不是她靠着工作台,说不定已经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你.....你.....你是谁?”少女安娜鼓起勇气,勉强打开干涩的嗓子,颤声问。
“我?”成默背手站在逆五芒星的中间,淡淡的说,“当然是......撒旦.....”
就在成默沉思之际,刺耳又沉闷的尖叫声响了起来,成默抬头,戴着鸟嘴面具的少女安娜正扶着那尖锐狭长的银色鸟嘴隔着红色的水晶镜片看着他。
水晶镜片上燃烧着油灯飘摇的火光,像是即将耗尽最后一滴油般在挣扎着不想熄灭。少女安娜的腿在颤抖,成默认为要不是她靠着工作台,说不定已经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你.....你.....你是谁?”少女安娜鼓起勇气,勉强打开干涩的嗓子,颤声问。
“我?”成默背手站在逆五芒星的中间,淡淡的说,“当然是......撒旦.....”
第二五八章 阿斯加德与律法之书(27)
油灯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发出“噼啪”的燃烧声,因此室内的寂静显得愈发深沉。成默站在倒五芒星的中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戴着鸟嘴面具的安娜,影子投射在地板上,旁边就是“你”、“祈祷”这两个庄严肃穆的单词,整个封闭的空间里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惊悚。
然而看清楚成默面容的安娜却逐渐的镇定了下来,她扶着工作台,哆哆嗦嗦的轻声说:“你....你....不是......撒旦.....”
成默朝安娜走了两步,微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安娜情不自禁的朝着后面缩了缩,然而背靠着工作台已经退无可退,伸手还碰倒了桌子上的一些玻璃瓶子,“哐哐”的声响吓了安娜一跳,她尖叫道:“不要过来!”,随后双手举起了挂在胸前的十字架,一双漂亮的杏眼在水晶镜片后面睁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成默。
出乎成默的意料,安娜并没有被彻底的吓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勇气抵抗,看样子是个胆子很大的女孩,考虑到她之前的行为,应该是胆大包天,好奇心又极其旺盛的女孩,要不然也不会半夜三更穿着鸟嘴大夫的衣服跑到广场去。如果说成默能碰得到她,他自然毫不犹豫的就会用武力来威胁安娜,然而他根本就没办法碰到安娜,于是成默打算改变策略,他尽量温和的笑了一下,柔声说道:“不要紧张,安娜,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撒旦,还有.....这件鸟嘴大夫的面具是从哪里来的?”
见成默没有再移动,安娜安心了一些,她颤声说:“天使大人,我看见你从教堂里走出来,所以你不可能是撒旦,而且......”
安娜忽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成默站在原地没有开口,他沉默着看着安娜,一副等待安娜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的表情,成默很耐心,他不信自己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女孩,所以他就这样保持着笑容一动不动的看着安娜。
安娜那里是成默这种玩弄人心的恶魔的对手,倚着工作台不停的坐着小动作,显得越来越局促,就在气氛越来越糟糕时,安娜不由自主的打破了僵局,她继续说道:“面具是我母亲做的,她是名.....医生.....这个面具能帮助她隔绝瘟疫......”
“安娜,不要对一个天使撒谎,你的母亲是女巫,不是医生!”成默顿了一下,淡淡的说,“最多她只不过是个助产士的助手,和医生可相差的很远。”
对于安娜母亲的职业成默持有怀疑态度,要知道在中世纪“医生”是个地位很高的职业,想要成为一个女性医生不仅需要她聪明睿智有学识,还对阶层有要求,并且还需要她家财万贯。整个法兰西中世纪历史记录在案的女性医生都不超过五十个,在一个偏远的德意志小镇是不大可能出现一个女性医生的。
而仅次于医生的“助产士”在中世纪也是一个很高贵的职业,同样不是低阶层的女人能够轻易考取的。按照安娜和她母亲的居住条件来看,安娜和她的母亲并不是贵族,但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所以是助产士的助手可能性不小。可不要小瞧助产士的助手,在中世纪即便只是助产士的助手,在一个小镇也是很了不起的存在。
除此之外,成默断定安娜的母亲不是医生又或者助产士,还因为敲门的修士称呼她为“抬起者”,这种称号一般都是给予在乡村或城镇工作的助产士,她们往往就是在助产士身边学习过的助手,高贵的医生和助产士一般只服务贵族,肯定不会纡尊降贵到克里斯钦菲尔德这种小地方来。
当然,从对方收藏的书来看,也不能完全排除安娜的母亲德洛姆女士真的是个医生,但这无关紧要,不管是或者不是,成默这样说,都会引起安娜的恐慌和愤怒,让安娜说出一些成默想要得到讯息。
安娜这种中世纪的小女孩那里是成默这种老奸巨猾的现代人的对手,听到“女巫”这个词汇就一脸的惊恐,完全乱了方寸,又听见成默污蔑她的母亲只是个小小的“抬起者”,并不是医生,立刻就大声的争辩道:“我没有撒谎!我的母亲可是萨莱诺医学院毕业的医生!我外公的外公是大名鼎鼎的普拉蒂利阿斯三世......”
成默知道萨莱诺医学院这座全世界最早的医学院是中世纪女性医学的大本营,安娜所说的普拉蒂利阿斯三世成默隐约记得是个历史上有些名气的医学教授,而安娜的母亲之所以能够成为医生,自然是因为出生在医学世家。
但安娜和她的母亲德洛姆女士为什么会出现在克里斯钦菲尔德呢?
成默脑筋急转,萨莱诺是意大利的海港城市,而黑死病就是从意大利的海港城市蔓延开的,也许德洛姆女士和安娜是为了躲避黑死病才来到克里斯钦菲尔德的。成默想起了在二楼书房看到的那本解剖学书籍,瞥了一眼安娜背后的石头工作台,就跟成默去佛罗伦萨参观圣玛利亚纽瓦医院的中世纪地下解剖室的石头手术台造型几乎一模一样。
要知道萨莱诺医学院的外科也十分著名,尤其是解剖学,但由于中世纪教会反对解剖人体,学校解剖课都以动物尸体作为教学范本,德洛姆女士伪装成“抬起者”躲藏到克里斯钦菲尔德,并在这栋塔楼的暗室里布置了这样一个场所,说明她很有可能在私底下研究解剖人体。
成默微微笑了一下,环顾了地下室一圈,淡淡的说道:“安娜,如果被别人,尤其是教会的人知道你们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别人可只会认为你的母亲是个女巫.....”
安娜举着十字架的双手开始颤抖,银色的链子在空中微微的荡漾,她摇着头说道:“不,你不能这样做!我母亲救了很多人,她为很多人看病,我们一路从萨莱诺过来,她救了数不清的可怜人......”
“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西斯都教堂吗?”顿了一下,成默说,“因为红衣主教希望我协助教会抓捕女巫,他们认为女巫是引起瘟疫的罪魁祸首。”
“他们在乱说,我母亲说这一切和女巫无关!更何况她也不是女巫,她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你不信可以问隔壁的汉斯大叔,如果不是我母亲他的手就断掉了,你也可以去问问斯特法妮婶婶,她去年难产差点死掉,是我母亲为她做了剖腹手术,她还用了草药和符咒,我当时就在旁边,斯特法妮婶婶和她的宝宝现在都生活的很健康。甚至雷奥哈特大人还听从了我母亲的建议,加强了改善城镇里的卫生状况,隔离了得了黑死病的病人,这才让瘟疫停了下来.....她怎么可能是引起瘟疫的女巫......”安娜急切的说。
“安娜,如果你母亲并不是女巫,你又何必害怕?”
安娜没有回答,她哽咽了起来,隔着面罩哭声有些沉闷,雾气模糊了水晶镜片,安娜抬起右手擦了擦,才发现雾气是在水晶镜片的内侧。
成默双手撑着膝盖,半蹲了下来,平视着安娜用一种怜悯的声音说道:“这样吧!你诚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把你妈妈解剖尸体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好不好?”
安娜完全没有想到成默一下就说中了她所害怕的事情,她愣了一下,连哭泣都忘记了,隔了片刻才强忍着抽泣,吞吞吐吐的说:“天...使....大人,是...不....是...我诚实....的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就....不会把我母亲.....送去宗教裁判所?”
成默点头说:“造物主不会怪罪诚实的孩子和善良的人。”
“您需要问什么?”
“首先,为什么你会半夜去西斯都教堂?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撒旦的?”
“我母亲会占卜,她能通过水晶球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开始十多点的时候,她就发现有许多‘灵体’朝着西斯都教堂飞过去了。我一时好奇,就穿了我母亲的衣服偷偷去西斯都教堂瞧了两眼.....正好就看见了大人您。”
“灵体”是诺斯替教派的一种概念,大概相当于“灵魂”或者说是“精神”,而阿斯加德遗迹之地的“巨匠造物主”也是诺斯替教派的至高存在,在中世纪诺斯替教派毫无疑问是彻头彻尾的异端。成默没想到德洛姆女士不仅是医生,还是诺斯替教派的信徒,心道:母女俩果然和攻略阿斯加德遗迹之地有关。
“我知道您不是撒旦,是因为我母亲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撒旦,而且撒旦也不是恶魔。”
“撒旦不是恶魔?那是什么?”成默问。
“我母亲告诉我,撒旦是.....是‘真知’!”
成默略微皱了皱眉头,幸好他提前做了很多的功课,要不然听安娜这么说一定会云里雾里。安娜所说的“真知”,其实可以理解成“智慧”。因为诺斯替教渊于希腊词“gnosis”,意思是“认识”。诺斯替教徒自称有高等知识,并且这些知识不是从圣经而来,而是从某个神秘的更高层面的存在获得,这个更高层面就是指巨匠造物主。
诺斯替教派和jd教有很多相通性的概念,却又截然不同。对于救赎,jd教说信主脱离罪;而诺斯替教说要通过获取知识得救恩,这与jd教截然不同,并且诺斯替教派宣称他们遵从的才是《圣经》的原版教导。于是这个教派就被jd教视为了异端,被消灭在了历史之中。
见成默皱眉,安娜慌忙解释道:“我可没有乱说,我母亲告诉我,这都是那本《智慧之书》上说的!”
“《智慧之书》?”
安娜转头指了指一旁的书柜,说道:“就是书柜最下面的那本羊皮卷,那就是《智慧之书》,又叫做《罗洁爱尔之书》(《sefer raziel》)......”
成默心中一惊,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从旺夫门旧货市场拿到的那本竟然是号称天书的《罗洁爱尔之书》。关于《罗洁爱尔之书》的内容被记载在《以诺书》之中,罗洁爱尔号称“秘境与至高之神秘天使”,《罗洁爱尔之书》记载了天上地下1500项神奥的知识,罗洁爱尔将此书授予了因为食用了智慧果被逐出伊甸园的亚当,以至于后来被造物主利用这次事件将罗洁爱尔杀害。
另外根据一些神话历史记载,《罗洁爱尔之书》的出现便是引发诸神的黄昏的开始。战争结束后,以诺将一些《罗洁爱尔之书》的内容转载于《以诺书》之中,该书后来又交给了诺亚,诺亚根据书中的知识建造了方舟,后来以色列所罗门王似曾短暂拥有,其后便消失无踪了。
“你看的懂那本书吗?”
“看不懂。”安娜摇头。
“那你的母亲呢?”
“她也只能看懂一点,但你肯定能看懂?上面全是天使文......”
成默正待继续问安娜问题,这时他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锁子甲的轻响,毫无疑问这是十字军在奔跑的声音,并且这个声音还越来越近,似乎正是朝着塔楼的方向过来的。成默对安娜低声说:“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看看。”
“怎么了?”
“有十字军的人过来了,好像是冲着你家过来的。”成默没有等安娜说话,便向着暗室的出口跑了过去,飞快的登上了楼梯之后,成默立刻把暗门关好,接着把沉重的木头桌子压在了暗门上面。一楼没有窗户,成默只能跑到二楼从书房的窗户朝下看,一队穿着银色锁子甲,套着画有红十字的白色麻布大褂的十字军士兵举着火把沿着小巷走到了塔楼的前面。他们停下了脚步,为首的士兵走到了门洞边,举手开始狠狠的砸蒙着铁皮的大门,同时大声喊道:“开门!”
成默猜测安娜的母亲德洛姆女士已经被当做女巫抓了起来,他立刻瞬移到了暗室,此时安娜已经脱了鸟嘴面具,正站在楼梯上试图把暗门推开.....
“别出声!外面的人是来抓你的!”成默急声说,但没有戴鸟嘴面具的安娜根本听不见,她用力的敲着暗门,大声的喊着“放我出去”。
幸好外面的十字军士兵已经开始砸门了,“砰、砰、砰”的巨大声浪淹没了安娜的呼救。可只要对方砸开了门,冲进屋子,肯定能听见安娜就在底层暗室,到时候不只是安娜的母亲德洛姆女士,就连安娜一样的跑不掉,将被送到城门口吊死。
铁门的振动幅度越来越大,从声音上判断马上就要被撞开了,而不知自己正自寻死路的安娜,喊的也越来越大声.......
(今日还有一更)
第二五九章 阿斯加德与律法之书(28)
(关于书中一些《圣经》和教派的问题,青杉都是经过考证的,绝对不会有胡编乱造的情况出现,以尊重历史事实的角度,严谨的去陈述,不会恶意诋毁,请各位看官理性对待,如有不同的意见或者说是疑问请在本章说中留言。另外阿斯加德写的详细,是因为非常重要。)
危机关头,成默毫不犹豫的冲到了工作台捡起放在上面的鸟嘴面具,随后冲向了安娜,将鸟嘴面具套在她的头上的同时使用了声波湮灭技能。
“嘭”的一声巨响,塔楼的铁门狠狠的砸在了木地板上,振得成默和安娜头顶的天花板都在晃,无数细密的灰尘撒了下来,成默按着鸟嘴面具,在颤抖不止的安娜耳边小声说道:“不要出声,他们是来抓你的.....”
安娜并不信任成默,转身抬脚朝着站在下面两级台阶上的成默蹬了过去,然而她的脚却直接从成默的身体里穿了过去,空气中泛起了光的涟漪,如同她踩中水中的倒影。安娜在鸟嘴面具里的眸子睁的大大的,她大声喊叫,却发现自己喉咙生疼,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惊惧之中安娜举其手打算去敲暗门的门板,成默连忙伸手去抓安娜的手臂,想要阻止她,却捞了空。看样子他只能碰到鸟嘴面具以及没有和人体有接触的物品,成默有些遗憾自己没有把鸟嘴大夫的斗篷一起拿过来,看来自己只能任由安娜被抓走,然后另想办法。
然而就在安娜的拳头即将碰到门板时,上面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粗犷的命令声:“马库斯你去厨房和餐厅,卢卡和托马斯,你们两个去楼上看看,千万不要让那个巫婆的女儿给跑了.....”
安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上面传来砸东西以及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愉快的叫喊:“头,你看我找到了什么?这可是上好的绸缎......我的天,我就没有见过这么顺滑的绸缎,肯定是从东方来的,这个女巫可真有钱!不知道她害死了多少人!”
“还有香料,数不清的香料!这下发财了!”
粗鲁的喝骂声响了起来:“我是要你们来抓人的,不是叫你们来打劫的,赶紧给我把人给找到,找不到,我一定打断你们这群懒汉的腿!”
“得了!得了!头......我们一定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你就别发火了!......至于那个小姑娘,跑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她还能出的了城吗?”
“听说德洛姆抬起者的女儿长的很漂亮,是我们镇上最漂亮的少女,这下主教大人可有福气了!”
“少女有什么好的!当然是德洛姆抬起者更值得怜爱......”
“你敢碰女巫吗?小心她榨干你这女人样的小身板!”
房间里响起了哄笑,被众人嘲笑男子恼羞成怒的喝骂道:“马库斯管好你这张臭嘴!”
“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德洛姆抬起者可是法力强大的女巫,小心她诅咒你们!”
“对了,卢卡斯你的兄弟不是在女巫哪里看过病吗?没有莫名其妙的死掉吧?”
“活的好好的!力气大的能打死一头牛!”
“刚才德洛姆抬起者还在给城主夫人接生......真没想到她居然是女巫.....”
“说起来我的婆娘也是德洛姆抬起者给接的生....还有城主不是听了德洛姆抬起者的话,才控制住瘟疫吗?头,你说会不会是搞错了什么?”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没有人回应提问的人。这时有人在楼梯里大喊:“我在她的书房里发现了**!上面画的全是男人的果体.....实在是太可怕了!”
“哦!上帝保佑......幸好主教大人圣明!”
安娜那双漂亮的蓝色眸子又斟满了泪水,雾气再次蒙住了水晶镜片,她摇着头低声呢喃:“我的母亲不是女巫,她是无辜的......我父亲就是死在瘟疫中的,她立誓一定要治好瘟疫,怎么可能会是散播瘟疫的女巫。”
成默抚摸了一下安娜戴着面具的头,低声说道:“我知道,她不是,她是一个医生。”
蹲坐在台阶上的安娜抬头仰望着成默,她伸手想要抓住成默的手腕,却只是握住了波动的空气,她低声哀求道:“天使大人,求求你跟主教大人去说说,救救我的母亲!”
“你先不要说话,等他们离开再说。”
安娜的眼睛里又升起了希望,她点了点头,一直在微颤的身体也平静了下来。
在寂静的等待中成默若无其事的开始翻阅起书柜里的书,其间他收到了无数条章鸿钧发来的讯息,说眼下该怎么办,如今所有组织的天选者都已经进入了阿斯加德遗迹之地,全都开始了攻略,星门已经捕获了61个女巫,高居贡献榜榜首,只有太极龙连任务都还没有接。
成默要章鸿钧按兵不动,绝对不能自作主张去接任务,这个命令又令章鸿钧有些懵逼,向成默确认了好几次是不是连任务也不接?
成默回答了两次,最后强硬的下了命令,章鸿钧才没有继续询问,但看情况章鸿钧和谷士宁肯定是要反应到谢广令那里去的。成默也懒得理会,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安娜的母亲德洛姆女士,看她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关于“巨匠造物主”的线索。成默猜测自己也许能够绕过抓捕女巫的任务,直接找到“巨匠造物主”。
只是阿斯加德遗迹之地的攻略变得无比混沌,开始偏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成默像是进入了一个自由度极高的多人rpg游戏,就像《侠盗猎车》,可最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成默也不能确定,不过只要德洛姆女士这边确实有剧情,那么只要他能完成任务,肯定会有丰厚的报酬。
一群十字军的士兵在塔楼里翻了好几个小时,尽管没有找到安娜,也满载着欢声笑语离去。等十字军的士兵离去,成默先是出去看了眼,确定了安全,才拿了《智慧之书》,并叫安娜一起离开塔楼。
此时已经是清晨,下了整晚的雪彻底的停了,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城镇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雾气之中,因为黑死病的肆掠,街道上也没有什么人,即便有人成默也能利用听声辨位的方式提前避开。
心惊胆战的安娜问成默去哪里。
成默看了眼三维地图,思考了一下说道:“去城主府......”
第二六零章 阿斯加德与律法之书(29)
成默和少女安娜走街串巷避开行人走到了城主府的附近,很显然这个位于城镇西侧的城堡才是这座城市的商业中心,隔得很远成默就能听见嘈杂的人声、车轮压过石板路的轱辘声、以及马匹嘶鸣的声音,穿着鸟嘴大夫外套的安娜并不适合继续跟着成默进去,于是成默问安娜有没有比较安全的地方可以暂时躲一躲。
安娜略作思考,带着成默继续向着城堡进发,不过在快要到达城堡的时候,安娜选择了往城堡外马厩的方向走,过了臭烘烘的马厩就是一片伫立着十字架和墓碑的坟墓,此时这片墓地在灰色的暮霭中静静的躺在白雪之下。这片坟墓距离市场和城堡都很近,在中世纪的都市里并不奇怪,坟墓一般都在最繁华喧闹的市场,甚至就在路的中央,在马蹄和车轮的下方。
而坟墓的附近都有一个地洞、一口井、一间堵死并围着栅栏的小屋。这间小屋里放置的有一本祈祷书,会有隐修者或者忏悔者自愿在这个可怕的小屋里祈祷。这种屋子在欧罗巴的各个城市的坟场都司空见惯,和现代寸土寸金房价高的吓人不一样,中世纪的房子几乎不值钱,尤其是平民住的简陋的石头屋或者木板屋。
巴黎的坟场附近这类专为祈祷和忏悔的屋子就相当多,因为住不满,教士们会处心积虑,不让屋子空着,如果空着,那就意味着信徒的对于主的热情不够,因此一旦没了忏悔的人,教士们便会把麻风病人关进去。
一般市民会把这种屋子叫做老鼠洞,虽然说普通市民的居住环境也没比老鼠洞强很多,但起码不用坐在一间不怎么透气的屋子里永无休止的唱着忏悔的七诗篇。
此刻安娜就带着成默来到了坟场旁没有门的可怕小屋前面,它修建在连绵不觉得坟墓旁边就像一座稍大点的坟墓,在冷风和白雪中显得格外阴森,要是胆子稍微小点,肯定都缺乏勇气进去一探究竟。然而安娜却十分矫健的翻过了栅栏,看样子平时她没有少做类似的事情。
她回看了成默一眼,就小心翼翼的踩着白皑皑雪走到了石头屋子旁边,踮起脚尖从逼仄的窗口翻进了小屋,换个稍微胖一点的成年人,肯定没办法从窗口爬进去,但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纤细少女来说没有难度。
进去之后,安娜探出了戴着鸟嘴面具的头颅,就像一只被关进笼子的鸟,她压低声音问道:“天使大人,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成默点头说“好”。
“天使大人,你一定会把我母亲救出来的对不对?”
安娜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微微颤抖着,充满了忐忑与期待,成默站在栅栏的旁边微笑了一下说道:“那是当然的,你不要害怕,就在这里等我,如果有什么危险,叫大声的叫我的名字,叫上三声我就会出现。”
“天使大人,您还没有告诉我您的名讳。”安娜说,成默的话显然让单纯的少女深受安慰,语气一下就轻松了不少。
“晨曦之星。”成默回答。
“尊敬的晨曦之星大人,我在这里为您祈祷。”安娜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说,“阿门。”说完安娜就转身走进了屋子里面,接着黑暗中传来了念诵经文的声音,稚嫩而虔诚的忏悔诗开始在墓地上方徘徊。
成默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城主堡,这座三四层高的米黄色尖顶城堡是仅次于西斯都教堂的高层建筑,现实世界中星门的驻地就在这里。成默沿着狭窄的巷道向着城堡进发,到达主路以后整条道路都是污秽的泥泞,还有穿的格外臃肿的市民。
街道的两侧是卖东西的小贩,他们推着独轮车卖农具、柴火、陶器、武器、黑面包、粮食还有被关在笼子里的奴隶,奴隶在大喊着“请买我”、“请买我”,喊声凄凉而悲伤,但路过的人基本都无动于衷,脸上呈现出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麻木。而无论是市民、小贩还是奴隶,每个人的脸上都很脏,衣服也破烂不堪,难闻的臭味弥漫着整条街道。
走到城堡的大门附近时,还有一队**着上身的河童修士,他们面色严峻,在寒冷的空气中挥舞着皮鞭抽打着自己的背,一条条血痕密密麻麻的遍布背脊,只是瞧着就让人觉得疼痛,然而他们只是低声闷哼。不少路人正在围观,每个人都在虔诚的祈祷,并对修士们忍受痛苦牺牲自己向造物主赎罪的行为大为颂扬。
成默像个幽灵般站在人群的外围驻足观看了一会,便向着士兵把守的大门走了过去,城门上方的石头门楣上镌刻有城主的家徽,徽章的下方还写着“造物主最忠诚的剑和最强大的盾”。成默朝着城堡里面走,院子里停着两辆马车,站着几个修道士和士兵,成默穿过了院子,细心的聆听各种各样的声音,当走到走廊时看到四个侍女端着白面包、红酒和肉肠在转角处上了楼梯。
其中一个略瘦的侍女说道:“你听说了吗?德洛姆抬起者昨天来接生被城主大人抓了起来.....”
“当然听说了,不过并不是城主大人想抓德洛姆抬起者,是有人在主教大人那里举报了德洛姆抬起者,说德洛姆抬起者是女巫,主教大人昨天悄悄观察了德洛姆抬起者为夫人接生,发现她竟然使用了符咒和咒语,为了不让德洛姆抬起者伤害夫人,立刻就把德洛姆抬起者给抓了起来。”
“我的天,德洛姆抬起者怎么会是女巫?她是一个多么温柔又善良的人儿啊!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好像城主大人和主教大人刚从教堂回来,就在商量这个事情。”
“希望一切都是误会,德洛姆抬起者救过那么多人,不可能是女巫.....”
“信造物主!”
成默听到四个侍女的讨论立刻就跟着她们上了楼,这栋中世纪的建筑按照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远远算不上美观,也没有任何装饰,不过从环境上看安全宽敞,更重要的是干净许多。成默跟着侍女们到了三楼的会客室,两个穿着锁子甲的士兵为她们推开了门,在最后一个侍女进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士兵还摸了一把侍女的大腿。
没有人感觉的到成默,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他置身于历史之中,却是一个旁观者。成默走进了客厅,尽管是白天,客厅里的烛台上都燃亮着圣诞树般的蜡烛,客厅里终于有了不少的装饰,看上去有了那么一点奢华感,但其实依旧很糟糕,家具和窗帘都显得很陈旧。
此刻两个人坐在燃着火焰的壁炉旁边,侍女们放下了贵族们才能享用的早餐就被赶了出去,成默走到了壁炉边,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的毛衫,披着皮草斗篷,身材强壮满脸胡子一头卷发的男子,他的表情生硬死板,但目光却很有神。另一个则是成默昨天在西斯都教堂见过的红衣主教,他戴着红色的圆帽,圆脸无须,眉眼和善,端坐在椅子上。
从装束上看,就能轻而易举的看出来披着皮草斗篷的就是城主雷奥哈德大人。
等侍女们关好门,城主便开口,略为不满的说道:“主教大人,为什么一夜之间抓了这么多人?现在牢房里都快装不下了!”
“雷奥哈德大人,女巫将地狱的诅咒,带到了人间,各地城主都束手无策求助于教会,于是教会请来了天使,专门捕猎女巫,昨天只是第一批而已.....”
“女巫?”城主雷奥哈德转头看向了红衣主教,他严肃的说,“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德洛姆抬起者肯定不是,现在瘟疫处处,只有我们克里斯钦菲尔德稍微好一些,如今克里斯钦菲尔德是卡尔玛联盟(中世纪丹麦、瑞典、挪威三国合称卡尔玛联盟)受瘟疫影响最小的地方,这一切都要托德洛姆抬起者的福,要不是她奋力救治病人,并为我出谋划策,我想情况不会这样乐观,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所这样一位仁者是女巫......”
“雷奥哈德大人,我昨天亲眼看见女巫德洛姆使用了符咒和咒语,大人您不要被蒙蔽了,女巫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赢得您的信任,然后腐蚀您对造物主的忠诚!”
“我对主的忠诚任何人都腐蚀不了,并且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希望主教能释放德洛姆抬起者,不仅因为她的仁慈,还因为她在城里拥有极高的威望,如果抓了她,我不知道市民会怎么想!”
慈眉善目的红衣主教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抓捕女巫德洛姆是有确凿证据的,她就是典型,除了她我们还会尽快抓够666名女巫.....”说着红衣主教从怀里掏出那本画着男子解剖图的书,扔给了雷奥哈德城主。
雷奥哈德城主翻看了一下,惊愕的说道:“这个不是医学书吗?”
“教廷明令禁止过研究人体解剖。德洛姆罪无可赦!”
“审判呢?我觉得应该给德洛姆抬起者一个公正的审判!”雷奥哈德城主变了脸色,沉声说,“除了德洛姆抬起者还有其他的665个女人.....”
副主教低下了眉头,避开了雷奥哈德城主的视线,淡淡的说道:“没有审判,为了终止瘟疫,我们将连同德洛姆一共666名女巫送到吉斯菲尔德修道院,在那里将会有僧侣执行仪式,消灭巫术......你将担负起陪同天使护送女巫的责任!”
被判为女巫的人只有两种结局,除了绞刑就只有火刑。
“审判都没有?不!我拒绝!”雷奥哈德城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这违背我作为骑士的原则,我不能成为毫不负责的刽子手!”
“城主大人,为了终止这场灾难,我们别无选择。”副主教淡淡的说。
“我不明白瘟疫怎么会和女巫有关系?这明明就是一种疾病!”
“城主大人,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是教会说了算。你不明白,瘟疫就是魔鬼的阴谋,她们在欧罗巴的大陆上肆掠,为的就是动摇凡人的信仰,如今我们必须给凡人们一个交代!”
“哪怕这个交代是谎言?”雷奥哈德城主愤怒的俯瞰着主教。
“你不该相信医学,医学只是安慰人心的梦。”红衣主教收起了和善的面孔,庄重的说道。
“看来主教大人您是否认春yao对血的作用,膏药对肉的作用!您是在否认那么多被医生治好的在痛苦中挣扎的病患!”雷奥哈德城主一脸焦躁的讽刺。
“不,我既不否认药物,也不否认患者,我否认的是医生。”主教大人冷淡的说,“克里斯钦菲尔德的雷奥哈德,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对造物主许下的誓言,你是不是打算不再侍奉主和教会?”
雷奥哈德沉默了下来,他在壁炉前来回的踱着步子,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主教大人,能不能行行好放过德洛姆抬起者,重新找个人?”
“如果德洛姆没有什么名声,我并不是不能答应你,但现在人心惶惶,我们必须抓到一个有分量的人,安排一个隆重的仪式,凝聚人心。”红衣主教站了起来,拍了拍雷奥哈德的肩膀,“更何况她并不是无辜的,你才有了儿子,应该多替你的孩子考虑。”
雷奥哈德闭了下眼睛,表情痛苦的问:“那什么时候出发送她们去吉斯菲尔德修道院?”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要看天使大人们的进度,雷奥哈德大人,你可以再去见见德洛姆,走之前她会被安排游街,我们要让全镇人看看女巫的下场......”
主教大人转身离开了客厅,剩下雷奥哈德一个人站在壁炉边沉思。过了好一会,他才向着门口走去,推开门大声的说道:“乔纳森,备马,我们去监狱!!”
第二六一章 鲜血盛开王座之路(10)
【感谢wild大佬(吾名不朽)的万元投食,以及盟主打赏,青杉一定努力把书写好,不辜负大佬的期望】
雷奥哈德城主高喊了一声备马就走回了壁炉边开始吃东西,吃完了东西又叫人准备盔甲,他自己则去看了眼夫人和刚出生的孩子,接着穿盔甲又是一套繁复的过程,眼见到了成默快要下线的时候,雷奥哈德城主大人都还没有出门,无奈的成默只能在城堡里偷了点吃的东西带给了安娜,接着交代了安娜要她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千万不要乱跑就下了线。
睁开眼睛成默就看见付远卓焦急的在他的床边徘徊,成默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去拿挂在椅子上的衣服,听到动静的付远卓就立刻转身看着他一脸无奈的问道:“哥,你在搞什么飞机?”
成默套好t恤,穿了太极龙发的带空调功能的裤子,随后不紧不慢的将脚放下床,穿鞋的时候才问道:“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一直按兵不动,既不去完成任务,也不组织人手搞米国人,如今星门遥遥领先,不管是想追上去还是给星门制造麻烦都来不及了。现在所有学员都很不满,谷学长和顾非凡、蔡树峰他们联合好多人,已经去找谢组长了,说是无法认同你的领导,希望取消你的副领队职务。”付远卓连珠炮般的对着成默描述了眼下的糟糕情况。
因为时间问题,成默下线之前也没有见到关键人物德洛姆女士,如今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阿斯加德遗迹之地”的走向,也就没有办法制定下一步的计划,再加上有些事情他也不好跟谢广令和白秀秀交代,导致他确实陷入了被动。
如何赢得信任,确实是他目前最紧要的问题,可信任这种东西也不是说建立就能建立的,他略微皱了皱眉头,问道:“这其中没有杜冷吗?”
付远卓摇了摇头,说:“好像蔡树峰去找了杜冷学长,但杜冷学长拒绝了,没有答应串联。可你也知道杜冷在学员中的影响力没有顾非凡他们大,加上你的行事作风,支持谷学长、顾非凡和蔡树峰他们还是大多数。虽然你下达了不准讨论阿斯加德的命令,但是他们可以讨论你啊!现在微信群里骂声一片,还有人做了你的表情包.....什么‘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了做什么天选者’,还有‘我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付远卓捂了下脸,“都说你是明学继承人,在操霸道总裁人设.....”
成默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群学员一定还带上了谢韫,估计付远卓不太好意思说。
听到付远卓的话,坐在书桌前一直没有回头的谢韫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她旋转了下椅子,看着成默和付远卓说道:“成总裁,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跟我叔叔口气一模一样,对自己就讲究自由民主,对别人就要他们尊重权威,是个不折不扣的双标人。”
“双立人我知道,双标人我还真不清楚是什么。”面对自己老婆的吐槽,成默同志面无表情的说,“我向来都立场坚定的支持在自由民主的前提下尊重权威,就像我在遵从成夫人教导的前提下坚持真理.....”
“不要这么分裂,分成太多人了,我怕应付不来。”谢韫表情淡然,也不知道是一语双关还是就事论事。
“你们两个怎么还撒起狗粮来了?”付远卓露出一个哀怨的表情,“现在不该担心成总裁的位置不保吗?”
“这个不值得担心。”谢韫淡淡的说。
“学姐才是霸道总裁的模板!”付远卓对谢韫竖起了大拇指
付远卓的话刚落音,成默和付远卓就收到了女娲发来的讯息,叫全体阿斯加德战斗团的成员去a栋四楼的大会议室。成默叫付远卓先去,他自己赶紧去洗脸刷牙。
洗完脸刷完牙,成默拿了外套准备出门的时候,谢韫将手中的书合上,起身说:“我陪你一起去。”
成默自然知道谢韫要替他站台,但成默觉得事情还在掌握之内,而且谢韫去的话,也会有一定的反作用,于是他抓着门把手对谢韫说道:“不用,既然操了霸道总裁的人设,总不能自毁人设吧!”
谢韫没有说话,只是微笑了一下以示鼓励。
成默将门关上直奔会议室,从后门推门进去的时候,整个会议室已经挤满了人,但现场却诡异的保持着鸦雀无声。成默晃了一眼,几个担任了干部的学员都站在了最前面,包括白秀秀和陈少华,而谢广令则举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站在主席台的上面表情严峻的凝视着虚空。
关门声打破了微妙的寂静,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最后一个到达的成默,他迎着各种各样的视线,面无表情的沿着会议室的边缘向前走。
“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立刻开会。”谢广令将一口都没有抽的烟放在烟灰缸的卡槽里,环顾了一圈,谢广令看向了已经走到了最前面的成默,淡淡的说,“现在已经进入阿斯加德十二个小时,陈队长没有能进去,成默,那就由你来把里面的情况说一下。”
成默站定之后没有转身面对后面学员,而是直接看着谢广令说道:“目前全部十一支天选者队伍都已经进入了阿斯加德,我看了总榜,星门已经完成了217的女巫抓捕任务,并且后面进来的所有队伍都在帮星门完成抓捕任务,也就是说实际上星门能够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的做任务,按照这样的进度,明天就能够完成666个女巫抓捕任务,然后去吉斯菲尔德修道院,进行祭典,召唤阿尔康。而我们太极龙的阿斯加德战斗团还没有接受任务,所以不在排名之上,按照我的推算,就算我们全力以赴去完成任务,也很难在一天之内追上星门的进度,这还是星门不干扰的情况下,如果星门还要干扰,完成任务都很困难,总之目前形势非常不容乐观。”
成默背后的人群骚动了起来,不过谢广令抬头看了一眼,学员们马上就又安静了下来。
谢广令转头再次看向了成默,沉声问道:“你有什么对策。”
成默自然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自己的真实计划,反而他需要通过可能存在的间谍,传递出一个错误的讯号,于是他一脸沉重的说道:“理智一点的说我们没有任何夺取‘歌唱者号角’的机会,因此我建议不要想着如何夺取‘歌唱者号角’了,甚至不要去接任务,只要我们不接任务,不进入克里斯钦菲尔德,星门和其他组织也拿我们没什么办法,真要加入争夺神器的队伍很可能会引来星门和其他组织的攻击,这样不仅一无所得,还损失巨大。我们必须转换思路,以破坏星门夺取神器为目标,只要星门拿不到神器就算赢......”
会议室里的人群再次交头接耳起来,成默这种直接认怂的做法,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
站在成默旁边的谷士宁咬了咬牙,开口说道:“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吧?不试看看怎么知道不行?”
“需要发言的先举手,没有点到的不要开口。”谢广令瞥了谷士宁一眼冷冷的说。
谷士宁立刻低下了头,正在私下议论的人也噤若寒蝉。
谢广令注视着成默古井无波的面容沉默着,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直到挂在会议室前面的钟自动敲响的时候,谢广令才说道:“不接任务,那你打算怎么阻止星门。”
“我们可以帮太阳花旗帜做任务!只要夺取了歌唱者号角之后,太阳花旗帜给予我们合适的报酬,把神器交给俄国人,也比让给星门的人好!”
蔡树峰举手。
谢广令看着蔡树峰道:“说。”
“俄国人凭什么相信你?”蔡树峰转头质问成默。
“只要我们不接任务抓捕女巫的任务,他们就会相信。”成默毫不犹豫的回答。
蔡树峰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成默真敢这么极端,接着他又说:“就算我们和太阳花旗帜合作,也很难战胜星门和其他组织的联盟吧?”
成默皱了下眉头,说:“和太阳花旗帜联盟还有一丝机会,不联盟一丝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星门的人拿走神器。”顿了一下,成默又表情淡然的说,“麻烦大家想好了再问,提出点有建设性的问题,类似刚才这种智障问题就不要开口了,省的耽误时间。”
蔡树峰的脸瞬间变得又僵又白,他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冷哼了一声,想要说什么,压抑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顾非凡举手。
“说。”谢广令背着手道。
“可不可以分成两批人,一批人去支持太阳花旗帜和星门的人争,一批人去尝试一下攻略,也不需要多少人,重要的是保留个火种,留下一点机会吧?”顾非凡说。
成默冷笑道:“我的建议的核心就是不给自己留任何机会,这样别人才会信任你,你这样开个后门又当又立,结果就是连一丝精诚合作的机会都丢掉了.....”
“我知道!我知道!”顾非凡板着脸打断了成默的话,压抑着一股怒火说,“可是我不甘心!任谁看了论坛上那些米国人嘲讽我们华夏人的话,都不会甘心这么当孙子!说实话,要不是你的决策有问题,我们不至于一点机会都没有!”
成默摇了摇头,“靠太极龙自己的实力.....不可能争的过星门和其他组织的联盟,我们得认清这个残酷现实,才能理性的讨论这个问题。如果你做不到理性,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发言。我按兵不动,并安排了人自爆,就是知道在陈队长进不来阿斯加德之后,和太阳花旗帜合作,是我们唯一能够挽回一丝胜利的机会。”
成默的话说完,会议室里的气氛阴郁的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天气。
没有人再举手,蔡树峰和顾非凡都被成默怼成这样,其他人自然更不敢开口质询,会议室里一下冷了场,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本雄心壮志想要大干一场,似乎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变成比自己还要弱的组织的打工仔,无论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陈少华叹了口气,一脸懊恼的说:“都怪我,要是我能进去,事情也不至于这样!”
好多人都跟叹气,谢广令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大声说道:“星门是很强!比我们地球上所有的组织加起来都要强!而这次我们面对的不仅是星门,还有其他的组织!有勇气面对星门,就足够值得夸耀,能够在全球最强组织的围剿下,将星门拉下马,就证明我们有把星门踩在脚下的实力!现在大家要做的是统一思想,万众一心,让所有天选者组织知道.....我们太极龙不是好惹的!接下来,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坚决的服从命令.....而不是搞什么串联,还私底下取笑同学!”
“听到没有!”
“是!”学员们的声音有些参差不齐。
“大声点!”
全员齐吼:“是!”
“散会!成默留下。”
学员们安静有序的离开会议室,只剩下几个太极龙的高层站在前面没有动,其中也包括陈少华,成默有些犹豫该不该适当的透露一些讯息给谢广令和白秀秀,想想还是作罢。
等学员们全部离开,谢广令才把刚才架在烟灰缸卡槽里的烟拿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点燃,抽了一口说:“按照你的判断阿斯加德没有什么其他的攻略余地?或者说到底哪个三十三级以上天选者才能激活任务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关于三十三级以上天选者的事情现在讯息太少,我也不清楚。但抛开这个不谈,结论是正确的,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和星门竞争,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可不可以把太阳花旗帜拖下水,这样多少能给星门制造些麻烦,也保留了一线不给星门拿到歌唱者号角的机会。说实话,‘歌唱者号角’事关‘加速器’科技,这样东西给太阳花旗帜拿到比给星门拿到要好的多......”成默并不知道李济廷所说的“走出太阳系”是指的什么,于是刻意的说成“加速器”,他也需要借着某些人的嘴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给星门制造难度,只有鹤蚌相争,渔翁才有机会得利。
谢广令有些意外成默竟然知道这么绝密的消息,还如此大意的说了出来,盯着成默的眼睛蹙紧了眉头问:“加速器?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啊?你们不知道?”成默摆出惊讶的表情,“李叔叔告诉我的,他也没说要保密,我就以为你们都知道.....”
听到李济廷的名字,谢广令才收回了逼视着成默的视线,环顾了一圈严肃的说道:“关于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许向外界传播.....”
“告诉俄国佬还是可以的。”说话的同时成默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陈少华。
“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插嘴。”谢广令拿起搁在桌子上的大盖帽,向着会议室的门口走去。
三个小时之后,太极龙阿斯加德攻略团得到了命令,所有还有激活时间和激活次数的成员再次进入阿斯加德,帮助太阳花旗帜完成任务。
成默因为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已经用完,没有办法再次进入,而一部分新学员也因为时间或者次数的限制无法进入阿斯加德,而这一切都在成默的算计之中.....
第二六二章 鲜血盛开王座之路(11)
(感谢“遥岚破月悬”大佬的一盟两舵投食,差不多八千字的更新,补昨天的断更)
2020年12月19日,晚23:30。
成默激活了载体进入了阿斯加德,中午他下线的地方是在安娜所躲藏的老鼠洞里,然而十二个小时之后他回到这里,安娜却已经不见了踪影。房间里没有灯,只有逼仄的窗口漏出一束月光照射在桌子上,淡淡的光覆盖在摊开的《圣经》上面,那本厚厚的羊皮卷《圣经》被一条铜锁链系在桌子上,旁边还有没有吃完的食物残渣,两只黑黝黝的硕鼠正趴在红肠和白面包旁大快朵颐,贪婪让它们丝毫没有对造物主的敬畏,更没有觉察到正方形的月光中多了一块带给他们死亡的阴影。
几乎就是一瞬,两只老鼠感觉到异样抬起头的一瞬,透明的冰棱覆盖住了它们的散发着油光的躯体,阿斯加德少了两只硕鼠,多了两座宛若艺术品的冰雕。
成默扫了眼就连毛发都一根一根清清楚楚的冰雕,老鼠的存在让他没有办法通过食物的消耗来判断安娜离开了多久。成默转身弯腰,朝着卡在墙壁边缘的床下看了过去,那套鸟嘴大夫外套还在。从这样的状况来看,安娜应该并不是被抓走的,而是自己离开的。
不管安娜是如何不见的,成默都不会感到意外,对此他早有预案。成默蹲了下来,伸手从床下把鸟嘴面具和皮外套拖了出来,穿好之后,成默便瞬移出了老鼠洞。
中午的时候成默曾经实验过,在他戴上鸟嘴面具穿上鸟嘴外套以后,安娜是能够是看见他的,所以穿好鸟嘴套装的他,并不是阿斯加德的“npc”们看不见的灵体状态,而是可见状态,只是造型十分惊悚。
这天夜里没有下雪,悬挂在天空中的月亮如一轮银色的大饼,中世纪没有光害,高远的天幕如深蓝的大海,繁星如闪耀的细碎浪花。
成默朝着城主堡走去的同时,以副领队的身份在群里下达了命令,叫杜冷选择二十个学员不要加入太阳花旗帜的任务团队,而是立刻进入克里斯钦菲尔德协助他狙击星门。
看上去成默这样的命令十分无厘头,因为太极龙阿斯加德战斗团绝大多数战斗力强的都已经加入了太阳花旗帜的任务团队,刚刚上线还没有来得及加入的,基本全是实力不济的初级学员。成默说带领一群初级学员去狙击星门怎么想都有些弱智加好笑。不过经过上午的会议,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反而有种大家一起看成默笑话的默契。
早就被成默打击的体无完肤的杜冷,似乎已经接受了成默比他强的现实,很快就主动跟成默发来了私信,语气平淡的问成默他应该怎么做。
杜冷公事公办的态度在成默的意料之内,他也没有装成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是用一种寻常的语气说:“你现在带人进入克里斯钦菲尔德,找到关押女巫的监狱所在。”
杜冷立刻应了声“好”,成默又说:“另外还留意一下一个身高一米六,身材纤细,金发,大约十三、四岁,长的有些像是米兰达可儿的npc少女,有人看见她了立刻跟着,然后告诉我位置。”
很显然成默这道奇怪的命令让杜冷有些惊讶,不过他并没有询问为什么,只是隔了须臾回答了一个“是”字。
杜冷的态度让成默满意,于是他说了句“保持联络”便踩着污秽的裹着垃圾的积雪穿过了市场,走到了城主堡的附近。城堡的背面一侧是蜿蜒的河流,在如洗的月色中,黑色的河流泛粼粼波光。
成默站在黑暗里看了眼河流,又抬眼看了看巨石垒成的高大城墙,相对正门的守卫重重,形似悬崖峭壁的城堡背部没有一个人守卫。而对于成默来说,这样宽度的河流和这样高度的城墙,远远算不上不可逾越的天谴。他轻盈的跳过了流水潺潺的河流,抓住了高墙凸起的石块,登了一脚,就径直窜到了城堡二楼的位置。
中世纪城堡为了防止强盗和敌人,低层都没有窗户,至少要到三层以上才能看到开的不大的窗户,因此地位越高的人,自然住的越高。成默像只壁虎趴在城墙上仰头观察了一会,斜着爬向了高处还亮着灯的窗户下方。亮着灯的是一扇开着的十三世纪的直棂窗,窗子修在一座最矮的尖顶塔楼的顶部,城堡上方是几簇越来越高的尖塔,塔楼有一道狭长的拱形门廊一直通向城堡内部旋梯,成默不用看就自动顺旋梯下去就能到院子里。
成默爬到了窗户旁边,细心聆听,里面传来难懂的对话,不过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却瞬时变成了字幕般的注解。
“老爷,真不在城堡里过圣诞吗?这可是小城主受洗的大日子.....”这苍老的声音和谦卑的语气,十有**是管家。
“唉!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在这样的日子离开。”里面传来了雷奥哈德城主的叹息以及有些粗犷的声线。
“难道就不能主教大人说一说?圣诞节还要人出门实在是太不通人情了!你可是克里斯钦菲尔德的城主,在这座城市里您比国王还要伟大,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您!”管家说。
“圣诞出门是逼不得已,倒不是主教大人为难我,我必须带领军队在圣诞之前把666名女巫送到吉斯菲尔德修道院......”顿了一下,雷奥哈德城主有些沮丧的低声说,“其实圣诞出门都不是那么糟糕,糟糕的是教会的人抓了德洛姆抬起者,说她是女巫.....我真不敢相信,那可怜、善良又美丽的人儿怎么可能是女巫.....”
“老爷,抓了难道不是好事?这不正是您搭救她的好时机吗?您这样的英雄行为一定会得到德洛姆抬起者的青睐的。”管家谄媚的说。
“我也想,但是德洛姆抬起者私藏了关于解剖学的书籍,教会怎么可能容忍这种行为,明天就要在广场上对她进行公审,要当众判她为异端.....”
“这.....这....”老管家大概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了两声才为难的说,“要不我现在带上金子去见见主教大人,或者我们多买点赎罪卷,也许主教大人会网开一面。”
“没用,主教大人已经铁了心要拿德洛姆抬起者做榜样,如果这件事办的好,他有可能会调去亚眠(法兰西商业中心)做主教,那可比在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油水要丰厚的多。”
“唉....只能是说这是造物主的安排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主教并不会跟着我去吉斯菲尔德修道院,也许途中我能把德洛姆抬起者给换出来。”
“老爷!”管家焦急的喊,“您可千万不要这么做,万一被教会知道了,那可是......”
“我知道!拉尔夫....”雷奥哈德城主不满的说,“我会小心谨慎的,再说队伍里除了十几个修士,其他全是我的人,我们要护送666个人去吉斯菲尔德修道院,中间换掉个人实在太容易不过,就算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实在不行装成是有人救她就好了,我可是克里斯钦菲尔德的雷奥哈德.....”
“老爷,您可千万要三思啊!和教会作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管家颤声说。
“你别管,帮我准备好一个和德洛姆抬起者差不多样貌的妇人,到时候叫亚琛带着她,偷偷跟在队伍的后面!”
“老爷......”管家声音急切。
“你明天就做好这件事。”雷奥哈德城主打断了老管家的劝阻,斩钉切铁的说,“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亚琛的,给他弄给骑士身份。”
“老爷啊。”这一下管家虽然还有疑虑,但声音却软了下来。
“去吧!早点睡。”
在急促起伏的呼吸声中,房间里逐渐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响起了关门声,接着是雷奥哈德城主低声的呢喃:“也许我应该找雅克贤者看看星象.....祈祷不可信,星象学又可信吗?连德洛姆抬起者这样的可怜人都要烧死......造物主为何要释放如此恐怖的瘟疫?虔诚的羔羊凭什么受到这么严酷的惩罚......”
雷奥哈德城主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不过在踱步声中他彷徨的低语停了下来。只是穿着棉质外套的城主大人敏锐的感觉到一直从窗外灌进来的冷风消失不见了。还有,他的原木色橡木桌上多了一道鸟一样的巨大影子,那尖锐的嘴一看就不是人。雷奥哈德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抽出别在腰间的小剑,转身怒喝道:“谁?”
站在窗沿上的成默透过水晶镜片俯瞰着身材粗壮的城主大人,他握着小剑的双手颤抖了一下,似乎差点连剑都握不稳,他注视着戴着鸟嘴面具裹着闪亮的黑皮斗篷的成默想要挪开眼睛,却又不敢。
就在雷奥哈德张口要喊的刹那,成默抬手弹指,空气中涌动起肉眼可见的波纹,城主大人顿时就像被人勒住了脖子,不仅发不出声音,还有种可怕的窒息笼罩住了他。
“雷奥哈德,我欣赏你的勇气才现身与你见面,不要做蠢事,逼我赐予你死亡。”成默模仿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冰冷,宛若降世的神般低声说道。
倘若换一个现代人,这样装逼也许会笑场,但成默不会,他十分的投入,这样的时刻还不忘记用技能鼓动着沉重的皮袍子,营造出一副飘飘欲仙的感觉。
此刻成默脑海里自己是甘道夫的模样,然而在雷奥哈德眼里成默就是吸血鬼,这样可拍的孽畜。他想要发出声音,却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双眼睁的滚圆,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近。
成默见雷奥哈德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装模作样的挥了下手,勒住雷奥哈德的无形之手消失的无影无踪,“哐当”一声雷奥哈德手中的小剑砸在地面,满脸通红的雷奥哈德的也跪了下来,双手撑着冰冷的地板,大口的喘着气。
不可思议的力量和造型诡异的成默让雷奥哈德彻底的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呼吸稍稍平复之后,他便压抑着惊恐,颤声问:“阁下....是.....谁?”
“我乃大天使长米迦勒.....!”成默冷冷的说,吓唬一个中世纪的土鳖城主,装神弄鬼是最有效的选择,更何况在遗迹之地,他确实能够称得上是神。
雷奥哈德匍匐在地板上,惊恐万分的说:“米迦勒大人,.....请原谅我对造物主的不敬?我真诚的向您忏悔.....米迦勒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你需要什么献祭,我都答应您。”
雷奥哈德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成默并不介意,他低声说:“造物主对迷途的羔羊向来宽容,更何况你们是受到了教会的蒙骗。我来,就代表着造物主对教会窃取权柄的愤怒,瘟疫只是小小的惩罚,没想到教会居然胆敢举行召唤恶魔的仪式。”顿了一下,成默沉声说,“雷奥哈德,作为主的骑士,你要阻止这一切发生。”
“我只是个小小的城主而已,十字军都听从教会的指挥,我.....我.....能力有限.....”雷奥哈德头也不敢抬,真的就像一只羔羊在寒冷的风中瑟瑟发抖,很显然他并不相信一副恶魔造型的成默会是大天使长米迦勒。
成默也没有让雷奥哈德相信的意思,他冷冷的说道:“你没得选择,如果你胆敢不听从我的命令,我会降下神罚,让你全家都受到瘟疫永世的诅咒。”稍作停顿,成默又放低了语气,“当然,如果你忠诚,勇敢,你将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恫吓完雷奥哈德城主,成默使用了瞬移消失在城主大人的书房,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般,从城堡重新回到了城镇之内,成默问杜冷有没有找到监狱的位置,他没有直接询问雷奥哈德监狱在哪里,自然是因为神怎么可能还有事情需要询问凡人。
很快杜冷就发了个坐标给成默,说大概就在这一块。成默立刻潜入了黑暗,朝着城镇的另一头赶了过去,他也不敢抬过张扬,引起其他天选者的注意,便只能小心翼翼在街巷中穿梭,快到坐标位置的时候,杜冷已经找到了监狱的准确地点。
成默寻了个地方将鸟嘴大夫的面具和外套藏了起来,便直奔监狱,到了监狱,成默也没有叫杜冷他们一起进去,而是叫他们继续去找安娜,其实找安娜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成默必须得给这些新学员安排点事情做,让他们一直处在紧张的状态。
成默一个人进了监狱,监狱的入口是一个宽敞的石头大厅,大厅被布置成了正审法庭的样子,一个穿着灰鼠皮裘的宗教裁判官正端坐在大厅的高台之上,高台的下面摆着一个巨大的天平,天平的一侧放着一本《女巫之锤》,一个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戴着手镣脚镣,从旁边的拱门内走出来,依次被不耐烦的狱卒推上天平,当放置着《女巫之锤》的那一头高高翘起时,端坐在高台上的宗教裁判官就会大声的说道:“有罪!”
“大人!我不是女巫!”从天平上被狱卒扯下来的女人大声叫喊。
裁判官看了女人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对我的判决有异议?”
女人跪了下来,低声哀求道:“大人我真的不是女巫,我只是可怜的寡妇,我的丈夫是个海员,他死在了回程的路上,这一切我的邻居都可以作证.....我还有个五岁的孩子.....”说到孩子,女人哭了起来,“我的孩子还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给他点吃的......求求你大人......”
“不要用言语来蛊惑一个裁判官。”裁判官对于女人的哀求一丝怜悯都没有,他转头对一旁的狱卒说,“既然不认罪,就上刑吧!”
一个又肥又高的狱卒应了声“是,大人”,便轻车熟路的拿起了一个虎钳般工具,他像对待一个畜生般将女人踹翻在地,然后踩着女人的背,用工具夹住她被反绑在背后的手的拇指。狱卒的表情并不狰狞,可以说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就像在日常屠宰一只猪一般拧紧工具上方的螺丝,于是夹着女人拇指的夹板逐渐夹紧,女人开始痛苦的尖叫,她想要挣扎,却被狱卒踩的死死的,只能不停的在狱卒脚下扭来扭去,像一只巨大的虾米。
成默像个幽灵般注视着一切发生,他不由自主的攒紧了拳头,夹板压裂指甲的声音就像刺在他心头软肉上的一根毛刺,虽然并不痛,但异常的不舒服,女人的身体在痉挛,大颗大颗污浊的汗珠从女人湿润的鬓角朝下流,掉落在灰色的石头地板上,无力又干涩的惨嚎,像猫抓玻璃的刺耳声音穿透了整个大厅。
这声音像是一柄长矛,从天灵盖一直贯穿了成默的身体,将他死死的钉在原地。
然而对于这样的人间惨剧,端坐在高台上的裁判官只有不耐,他皱着眉头说:“不要耽误时间,还有这么多人要审问,抓紧点。”
“是,大人.....”同样满头大汗的狱卒狠狠的拧紧了螺丝,女人的手指开始喷血,血线四溅,地板上,狱卒的衣服上,还有女人自己的身上,她终于她痛晕了过去,只是这幸福的晕眩过于短暂,一旁立刻有人用冷水浇醒了她。
“你认罪吗?”审判官问。
“大人,我真不是女巫.....”女人扬着白如纸的面孔,声音虚弱,她不停的颤抖,也不知道她的颤抖是因为痛还是冷。
“看来你受的刑罚还不够。”审判官冷冷的说,他抬手指了指大厅一侧排列整齐的刑具,有钉椅,有梯子刑架,有冰水桶,有烧的通红的烙铁,还有铁制的西班牙靴.....“如果你不交代,还有更强大的考验在等着你。”
成默在参观历史博物馆时看见过西班牙靴,他记得陈列西班牙靴的玻璃柜里还有解说和版画,这种刑具是用长靴型的夹具夹住人犯的双脚,逐步转紧螺丝,压迫双脚,造成小腿与脚踝骨折。如果受刑人顽强不肯认罪,就在夹具内敲入木头楔子,制造更强烈的痛苦。遭到这种刑罚,就算最后侥幸留得一命,双腿也会终身残废。
“造物主啊!救救我吧!”女人在声嘶力竭的哭喊,成默有些恍惚,他低头看向那个无辜的女人,狱卒再次夹住了女人左手的拇指,凄厉的叫喊再次响彻整个大厅。他不忍继续看下去,转身朝着拱门走了过去,背后传来女人认罪的声音。
“下一个.....”裁判官喊,于是拱门里又一个女人被推上了天平,她被放置在了她永远不可能承载的重量之上。
成默看到拱门后面的长廊里排着一大队衣衫褴褛的女人,她们都在哭,稍稍哭的大声一点,就会迎来狱卒的皮鞭,或者马上遭到拳打脚踢,往往是对准她们的脸。还有故意找乐子的,狱卒们佯装愤怒的吼出一连串命令,他们在寒冬腊月剥光她们衣服,让她们赤着身子接受检查,低声的抽泣回荡在走廊里,泪水快要把成默给淹没了。
成默仿若进入了地狱,就连地狱也不过如此,二战时期的集中营相比之下都算仁慈的。他向来清楚人类的残忍,但亲眼目睹监牢里发生的一切,还是浑身发冷。成默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幽灵,他沉默着走过列队的女人,想从中找到德洛姆夫人,然而他脑子里那些冰冷的知识却跳了出来。
根据可靠的记录显示,整个欧罗巴从十五世纪末至十八世纪初这段期间,死于火刑的人至少有三十万人(也有人估算多达上百万人)。
相比黑死病,这种有规模的屠杀是黑暗中世纪的真正的黑暗所在,焚烧女巫的火堆冒起浓浓黑烟,飘升到欧罗巴的天空中,遮蔽了天空,整个几百年都毫不间断、从不休止。而眼下这里的666个人,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光是想到这幅景象,就令人不寒而。
造成这种屠杀的原因十分复杂,最主要的原因是教会为了维持对欧罗巴大陆的统治,将统治阶层与底层的矛盾转嫁给了女人。而之所以是女人们被屠杀,只是因为女人这个群体弱势而已......
这种转嫁矛盾的做法持续了近千年,就算到了今天,依旧能看见这样的景象,就像某些国家的政治家宣传是谁谁夺走了你们的工作,却只字不提资本家对底层人群的盘剥。
成默意识到历史学家说的没有错,野蛮和政治暴行是人类事务中的流行病,没有时代可以幸免。从远古时期我们就开始灭绝同类,一直到19世纪和20世纪的殖民大屠杀,以及随之而来对自然资源和动物资源无所顾忌的摧毁,都是残忍的现实。
我们以为文明能改变人类心底的邪恶,却发现野蛮和暴力被文明包裹成另外的形状,被呈上了时代的幕景。
对犹太人,对华夏人的屠杀并不是一个彻底的结束,人类一边反思,一边挥舞起屠刀,将黑暗驱逐向中东的沙漠,驱逐向亚马孙流域,驱逐向非洲的森林。受戮者的悲呜,被隔绝在主流媒体之外;虐待的暴行,在与剧院和博物馆一墙之隔的街上肆虐。
其实,我们都是大屠杀时代的产物。
白天我们坐在格子间里,坐在教室里,上班和学习。我们听音乐,波澜壮阔的交响又或者娓娓动听的流行;我们看书,读伟大的《战争与和平》又或者看造作的《小时代》,不论是那种,我们都认为自己是个文明的人。
然而在网上,我们却能毫不犹豫的挥舞起键盘,展开对异见者的屠杀,思想上的屠杀。
至于这个世界上还有十亿人生活在温饱都解决不了的状况中,谁在乎呢?至于那些生活在战火中的,贫民窟里的,金字塔最底层的,连网都上不了的人,谁在乎呢?
弱者不配得到关注。
他们被压在沉重的金字塔最底层。
成默走过长长的走廊,他看见了无数呆滞、悲伤惶恐的眼睛,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境,他只是走在一部漫长的没有尽头的电影之中。
然而成默又万分清楚,自我安慰的话语只是矫饰之词,他继续向前走,寻找着德洛姆夫人,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应该目睹这一切。
成默找到德洛姆夫人的时候,已经到了清晨,她被单独关在一间位于地下室的水牢,牢房里什么没有,只有黑黝黝的齐腰的脏水,德洛姆夫人像只狗一样,被系上了铁质的项圈,拴在牢房里面。他立刻瞬移出了监狱,去穿了鸟嘴大夫的外套和面具再次用瞬移回到了监狱地牢。
依靠着墙壁闭着眼睛的德洛姆夫人抬起了头,看向了成默的方向,默默的注视着火把下成默一团漆黑的影子。很明显,德洛姆女士并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鸟嘴大夫感到意外,一脸平静的看着成默走到了木头栅栏旁。
成默看着有些萎靡的德洛姆夫人,虽然状态不佳,但显然她并没有遭遇非人的虐待。德洛姆女士长的颇为俊俏,即便在牢房里也保持着一定的优雅,发型并不凌乱,也没有让水打湿她金色的麦穗般的长发,因此束在脖子上锈迹斑斑的铁环不像是禁锢反而像是装饰。
见德洛姆女士的视线跟着他的脚步挪到了栅栏边,成默开口用法语说:“德洛姆女士,知道我来做什么吗?”
德洛姆女士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更没有匍匐在地乞求成默原谅或者救赎,她只是换了个端正的站姿,凝视着站在栅栏外的成默低声说道:“审判者大人,我知道,您来取走《智慧之书》还有阅读它的方法......”
“你怎么知道我是审判者的?”
“这件审判者外套,就是我根据《智慧之书》上的方法制作的,我曾经得到神的启示,有一天会有真正的审判者,穿上它与我谈话。”
“我该如何取得《智慧之书》还有阅读它的方法。”
“《智慧之书》必应该在您的手上了,至于阅读它的方法就是拥有‘歌唱者号角’......”
成默正待询问自己该如何拿到“歌唱者号角”,就听见地牢大门的那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成默立刻瞬移到了屋顶,马上他就听见了地牢里传来了粗粝的嗓音:“德洛姆女巫,出来吧!让我打开你的镣铐,天使大人们已经抓到了666个女巫,你将接受审判!恭喜你,将由主教大人亲自为你主持审判仪式!”
第二六三章 七罪宗——审判之日(1)
(再次感谢“吾名不朽”大佬的白银投食和三个盟主,感谢“遥岚破月悬”大佬再次打赏三个舵主,感谢“彼岸情梦”、“书友20170329121209988”、“kurokawa”的三个舵主打赏,感谢“帝皇龙甲兽”、“旋律的失落”、“南无火箭炮菩萨”的两个舵主打赏,感谢“蓝领小生”、“秋山舟”、“洛神绫音”、“生无可恋溪”、“夏维安第一牧师”的舵主)
【所谓的女巫,源自於古英语whicce,表示有智慧的女性。】
成默站在监狱屋顶的斜面上,旁边是凸起的窗户,他靠着墙壁脱掉鸟嘴大夫的面具和外套,刚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就听见了系统的声音:“您已获得“瘟疫之主”套装,可存放至装备栏随时取用。”
里世界的装备极其稀有,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创世神器,一种是史诗神器。创世神器大都是公元元年之前,遗留下来不知道来历的神器以及各个教派的圣物,比如谢韫的三星权杖,比如不知下落的荆棘王冠;而史诗神器则是被著名的历史人物加持过的神器,像是拿破仑七世的七星元帅权杖,像是源光义的三日月宗近.....
不管是那种神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成默立刻将“瘟疫之主”套装收进了装备栏,接着拉开信息栏,点开看了下“瘟疫之主”的信息。
“瘟疫之主源自《智慧之书》由巨匠造物主借凡人之手打造的神器,凡人亦可穿戴。瘟疫之主蕴含着灭世的力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创世神器,可豁免百分之七十的化学系技能伤害,可豁免百分之三十的物理系技能伤害,可豁免百分之二十的物理伤害。神圣系技能造成的伤害随机提高百分之五至百分之三十五。”
“特殊:对载体的侦测范围扩大百分之百。无论是载体还是本体身处黑暗中时,静止不动,可以避免被侦测。智力增加百分之三十。生命值增加百分之十。化学系技能冷却时间缩短百分之四十。”
“要求:审判者专属,‘黑死病任务’成功永久获取。”
成默看到最后一句稍稍皱了下眉头,对于尤其在意落袋为安的成默而言,这件强力到炸裂的神器现在根本还不属于自己,只是这个“黑死病任务”也没有半点说明,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样子还得问德洛姆女士。
成默不想被其他天选者发现,躲在屋顶造型的窗户旁,俯瞰整个监狱,走廊里还排着长长的等待审判的队列,院子里不少可怜的女人被剥光了衣服,克里斯钦菲尔德冬天的清晨格外的寒冷,她们就像被剃光了羊毛的羔羊挤在铺着石板的庭院里瑟瑟发抖。好几个穿着灰鼠皮裘的审判官分成了几队在合作对女人们展开审查。
至于审查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检查女人们的身体上有没有伤痕,如果有伤痕就用一根铁钉般的针刺进去,如果不认罪就刺到你认罪为止。
院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些女人经受不住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考验,不得不交代自己莫须有的罪行;有些女人为了不受刑罚,干脆直接的承认了自己女巫;还有女人奋力的检举着其他人,说自己不是女巫,自己的邻居,亲戚还有朋友才是真正的女巫.......
所有人都在痛苦和眼泪中挣扎,她们曲下了自己的膝盖,几乎匍匐到了泥土中,她们什么话都说,坑害自己的,栽赃她人的,为的只是将自己从迫在眉睫的死亡厄运中剥离出来。然而叫成默困惑的是,她们看似什么都愿意做,却只是在哀求造物主和他人的垂怜,丝毫没有想要抗争命运不公的意志。明明院子里只有几个狱卒和几个宗教裁判官,却没有一个人跳起来反抗暴政。
她们只是在血淋淋的愁云惨雾中不停的祈祷,就算是砧板上的鱼,也会在厨师的菜刀之下挣扎两下,但她们只是在眼泪中乞求。
成默想起了人类历史上无数次的种族灭绝,在历史的长河中,像这样的景象不断的上演,他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直到成默看见脸色苍白穿着囚服德洛姆女士,被两个十字军士兵推搡着架上了囚车。
很快监狱的正门打开,两匹毛色杂乱的瘦马拖着囚车驶入了清晨的巷道,这是一个难得好天气,没有雾霭,没有**,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城镇屋脊上。
跟在马车后面的两个宗教裁判官挨家挨户的敲门,也不管屋子里面有没有人,都会大声的喊叫:“主教大人将在上午对释放瘟疫的女巫德洛姆进行公判,请大家前去广场观看审判!”
“怎么回事?布里吉特教士?为什么你们会抓了德洛姆抬起者!她可是个好人!”有穿着布衫拿着柴刀的农夫打开门问。
“是啊!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什么,我的孩子就是德洛姆抬起者接生的,你们肯定是弄错了什么!”农夫的后面站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她怜悯的看着方形木笼子里的德洛姆女士,“我的天啊!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你们要这样对待德洛姆抬起者。”
邻居显然也被叫喊声给惊动了,好些人都从门里挤出了脑袋,看着囚车里的德洛姆女士,以及押送她的士兵和教士。人们对着笼子里像是动物般被关着的德洛姆女士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穿着红布衫的河童教士大声说道:“等下你们去看审判就知道了!主教大人会公布德洛姆女巫的罪行!你要是看到了那些证据,你就不会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个无害、善良而又虔诚的信徒了,按照主教大人的话,这些异端邪总是伪装成些从各方面看来都比邻居优秀的人。一个性情温和、虔诚信神的女性,或是一个无欲无求的老妇,她们总会装作听从主的命令把自己所有的钱财都送给穷人,自己却衣衫褴褛,节衣缩食,奉行着谦卑、仁慈的信条。往往就是这样的人可能是异端邪说的源头.......”
“走,去看看。”有人从门里跳了出来,带头的都是些精力充沛的年轻人。
有人好奇的问:“布里吉特教士,这两天好像抓了不少人啊!”
“最近瘟疫肆虐全是女巫在搞鬼,你们不知道,就连哥本哈根都死了不少人,你们是没有看见那些死去的人的惨状!”布里吉特教士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上帝禁止我泄露天机,可是我还是应该告诉你们,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要心狠手辣。”
听到“瘟疫”两个字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有人朝德洛姆女士吐了口水,并大声的喊道:“真是可怕的玩意,应该立刻烧死她......”
“真是德洛姆女士吗?我还是不太相信....”
“去看了就知道了!相信造物主!”
喧闹的声音叫醒了整个城镇,巷道里的汇集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热烈的讨论着,跟随在囚车的后面,就像去参加什么庆典。
“德洛姆抬起者到底犯了什么事,要遭到这样的对待?造物主实在太不公平了!”
“听布里吉特教士说瘟疫就是她们这样的女巫从地狱带来散播到人间的!”
“怎么会?一个散播瘟疫的人何必救助我们这些可怜人,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主教大人申诉,一定是弄错了什么,或者说是主教大人被蒙蔽了!”
“是呀!德洛姆女巫那么善心的女士,我的侄子骑马摔断了腿,就是被她的草药和符咒给治好的。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女巫?”
“我记得她还有个女儿吧?叫安娜的可人儿,长的像金子一样漂亮,也是一个乖巧的女孩,走到路上碰到老人都会搀扶着送回家,看到流浪汉也不会吝啬给些面包,母女都是那么漂亮又有礼貌的女人......”
“对呀!从地狱来的圣人!”一个看热闹的年轻人说。
“胡说什么?”周围响起了呵斥。
“又不是我说的,布里吉特教士说的。”年轻人讪讪的说。
“在没有审判之前,可不要说这样亵渎的话!”周围的人异口同声的批判。
...........
成默混在人群中,各种各样的言论汇集成了洪流,大多数人对德洛姆女士竟然是女巫这件事抱有怀疑,毕竟她是整个克里斯钦菲尔德最有名望的医生,不仅救治了无数的患者,还拯救了无数生产的孕妇。再加上德洛姆抬起者对平民只是收取很少的医药费,甚至没有钱的穷人,只要给点东西意思一下就行,因此德洛姆抬起者在克里斯钦菲尔德就是高贵品格的代名词,就连城主大人都不吝言辞的赞美她,且聘请了她做城主府的医务官。
谁会相信这样完美的女性竟然是个女巫呢?
当然,也有些幸灾乐祸的,但这些不过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是心怀善良的初衷去看审判大会的。
但成默一点也不乐观。他清楚这个年代的权威就是教会,而教会想要操控舆论煽动民意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人民。
只是乌合之众。
成默很快就跟着人流抵达了西斯都教堂前面的广场,此时燃在中间的火堆已经被扑灭,只剩下了黑色灰烬在人们的脚下像灰尘一样弥漫。教堂的台阶两侧布置了两颗圣诞树,树上还没有挂礼物,只是挂了星星点点的红绸。台阶的上方,教堂的正门进口处则被布置成了宗教裁判所的主教法庭的模样,在正中央设有两个并排法官高座,以供主教与宗教法官之用。这两个座位边上的两排座位呈对称的圆弧形排开,角落上有一张给文书用的桌凳。还有一个给犯人用的笨木头板凳放置在台阶的下方。
西斯都教堂的半圆中庭上方还设了张挡风遮雨的幔帐,从广场的中央看去,法庭官员和文书的椅子都在右侧,犯人的凳子在左侧。左右都有教堂的门。而台阶的下面摆了两条长椅,上面坐着克里斯钦菲尔德的权贵们,他们一个个像是来参加什么宴会,都穿着华丽而闪耀的衣服。
居中坐着的正是雷奥哈德城主,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黑眼圈也很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雷奥哈德大人,昨天没有睡好吗?”一旁披着黑色羊绒斗篷,头上戴着玛瑙饰品的男子问。
“什么?”须臾之后雷奥哈德城主才反应过来,“哦!是有点没有睡好,想着晚上就要出征的事情。”
“责任重大啊!”顿了一下,男子稍稍斜着身子低声问,“德洛姆抬起者真是女巫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既然主教大人决定公审,应该是有把握的。”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寡妇.....”男子转头看向了已经被押到了教堂侧面的德洛姆女士,眼神暧昧。
阳光渐渐升到四十五度角的位置,洒满了整个广场,这是一个明媚的十二月的上午,红衣主教沃夫从教堂的侧门走了出来,他不仅不慢走到主教席上坐下,后面跟着他的侍童和教廷法官。
“肃静!肃静!”主教大人的侍童走到了台阶边大声喊,他神色傲慢,一脸不屑的瞧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站着的穷苦人家。
等广场安静了下来,红衣主教大人面对众人宽厚的笑了笑,随后他起身向所有人弯腰行礼,看上去就像一位年长的性情温和的绅士,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权威而又果断的主教大人。他行完礼,介绍了一下身旁的教廷法官,随后说道:“把被告带过来。”
德洛姆夫人戴着手镣和脚镣,被一队十字军从旁边带了过来,他们把她带到犯人坐凳前,解开镣铐,站到了凳子后面。德洛姆夫人穿着件灰色的囚服,她周身没有一处污渍,也没有审讯所留下的烙印,就像她在监狱中被仁慈的对待过,没有任何注意她肌肤因为缺水而泛白凹陷,她依旧是精神抖擞的模样,此刻她连畏惧都没有。
然而这也是摆出庄严法相的主教大人所需要的,以营造一种让人难忘的完整效果。
“你可以坐下,德洛姆,我看你脸色苍白,狱卒们没有给你吃早饭吗?”
“给了,但是我没有吃,我怕你们的东西有毒。”德洛姆夫人冷淡的讽刺道。
教廷法官怒喝道:“你这个女巫,现在你是在接受审判,请不要藐视教廷!”
“反正你们都打定主意要把我送去吉斯菲尔德修道院烧死!我又何必对你们这些伪君子保持礼貌!”德洛姆女士不卑不亢的说。
“你是如何知道我们会送你去吉斯菲尔德的?关于这件事我们可没有告诉你!”教廷法官冷笑。
台阶下的雷奥哈德城主变得脸色苍白坐立不安。
“造物主告诉我的,我曾经得到过神谕,他们告诉我你们这些教会的人窃取了造物主的权柄,蒙蔽世人,愚昧世人,造物主说要通过获取对神的知识得救恩,然而你们却欺骗世人只要信你们就能得救赎,甚至还把罪恶明码标价!你们垄断了教育,让所有人只能学习神学,除此之外一切知识都是异端邪说.....你们......”德洛姆夫人义正辞严的大声回答。
台下的贵族们若有所思,而观众们却一脸的茫然,并不知道德洛姆女士在说些什么,甚至有些词汇他们都无法理解。
而教廷法官从高椅上跳了起来,他怒不可遏的大声喊道:“你竟然敢亵渎造物主!敢亵渎教廷!她疯了。她竟然敢说我们的想法是魔鬼给的,而她的是上帝给的。太可怕了!魔鬼又降临我们身边了!”教廷法官转头看向了“等等,等等,主教大人,应该对她用刑,赶紧拔掉这个妖言惑众的女巫的舌头......造物主说:行邪术的女人,不可容她存活”
“邪术?我行医救人是邪术?我观察星象,防止瘟疫是邪术?我要告诉你们,瘟疫就是造物主对你们的不满!只是造物主不允许我把所有的实话都说出来,就算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懂!来吧!送我上火刑柱吧!送我上去,就是你们的末日来临......”
红衣主教看了眼焦躁的教廷法官,淡淡的说道:“不要大动肝火,彼得法官,生气了,你就着了女巫的道,我们要心平气和的向世人展示她的罪恶,不过她说的多么天花乱坠,都改变不了她是撒旦信徒的事实。”
“是的主教大人。”教廷法官忿忿不平的坐了下来。
“好了,德洛姆!我们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言语之争上。我想事实总是胜于雄辩的。”主教大人转头看向侍童,“把证人里奥和卢卡斯叫上来。”主教大人和颜悦色的说。
两个穿着锁子甲挂着白色麻布外套的十字军士兵走了上来,其中一个是克里斯钦菲尔德大名鼎鼎的骑士里奥,还有一个是他的副官卢卡斯。
里奥和卢卡斯依次问候了在场的达官贵人们之后,在主教的命令下开始陈述他们在德洛姆的塔楼里发现的东西,无数的药剂,动物的尸体,还有一个地下室,地下室里画着代表撒旦的倒五芒星,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在院子里挖出了两具零碎的男性尸体。
随着里奥和卢卡斯的陈述,整个广场轰动了!当里奥把那本画着男子果体的解剖书交给主教大人,由主教大人呈现给广场上的人观看时,人群开始汹涌和愤怒,没有人在为德洛姆女士说话,尽管他们看不懂书上写着什么,但那副男人的果体画像实在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我说过,这个女巫就是从地狱来的圣人!”夹在人群中的年轻人得意洋洋的说,这一次没有反驳他。
“烧死她!”年轻人带头高喊到,接着他弯腰捡了根不知道被那只流浪狗叼过来的骨头,狠狠的扔向了德洛姆女士的方向,接着就有无数的杂物向着站在台阶下的德洛姆砸了过去,整个广场上都回荡着“烧死她”的巨大声浪。
“这是医学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瘟疫的病因,都是为了医学!”德洛姆女士大喊了起来,但没有人听她在说什么。
“这好像真是本医学书。”坐在雷奥哈德城主旁边的男子虚着眼睛看了看被教廷法官举在手里的解剖学书,低声的说。
走下高台,向众人展示证据的教廷法官骄傲而冷淡的看了男子一眼,淡淡的说道:“不管写些什么,都是妖言惑众的话语,都是足够被判处绞刑的罪证。”
男子看了看一旁脸色泛白的雷奥哈德城主大人,同情地摇了摇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造物主保佑!”
红衣主教俯瞰着德洛姆女士,威严的说道:“现在我要向你提一个最为严肃的问题。请注意你自己的回答,因为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你承认这些事情是你做的吗?又或者说是你在恶魔的指引下,犯得错误!”
“我这一切都是为了真知!”德洛姆女士抬起头丝毫不让的回看着红衣主教,“我是接受了造物主的指引!你们才是阻止人类进步的魔鬼.....”
“你的意思是承认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那你服从教会的裁决吗?”
“我不服从教会!我只信仰造物主!”德洛姆女士倔强的说。
“冥顽不灵!”红衣主教站了起来,他沉声说,“送这个异端去游街!然后告诉大家我们已经找到了制造瘟疫的凶手,并将在吉斯菲尔德修道院举行仪式烧死这个女巫!鉴于如今形势危急,我宣布,每个人都有检举女巫的责任,知情不报者,将会面临严酷的刑罚,检举有功者,可以获得女巫财产的四分之一!”
“烧死她!”
广场上的声音在沸腾,德洛姆女士再次被脚镣和手镣拷了起来,随后被士兵们架了起来,向着广场边缘的囚车上送。
成默站在广场的边缘,他看见坐在前排的贵族们默不作声,纷纷起身向着教堂的方向走了过去。而广场上的人们扬着一张张激愤面孔,士兵们故意夹着德洛姆从广场中间离去,这个时候她被松开了手,从两面的人墙中自己走,愤怒的人群用各种方式折磨她,有人朝她拳打脚踢,有人向她吐痰,还没走完广场的一半,德洛姆女士那张漂亮的脸就变了一副模样,除了挂在脸上和头发上的唾液口水,还有满头满脸青包紫块,非人的折磨让她走到一半就瘫倒在地。
这时满脸泪水的安娜从人群里扑了出来,她抱住自己的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妈妈!妈妈......”
《九龙吞珠》明天上架给个首订
本始皇帝流传下来的长生不老药的地图,揭示了当年徐姓术士,遍寻千里,真的找寻到了不死神药的所在,并将地点和说明,绘制在了一张羊皮书卷内。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徐姓术士最后聚齐三千的童男童女,再次出海后,却渺无音讯。这张神秘的羊皮书卷,在历史的长河中飘荡,最终落在了夏朝帝国的梁太后手里,此时的梁太后虽然只有四十岁出头,但却重疾缠身,命不久矣。将守,夏朝帝国唯一的护国大将军,因与各敌国大战,独自斩杀
第二六四章 七罪宗——审判之日(2)
成默看见德洛姆女士为了不拖累女儿安娜,狠狠的将那个可怜的女孩从怀抱里推开。他清楚的听见德洛姆女士眼眶里含着泪水大声的说“我不认识你,赶快滚开”,然后扛着无数的拳打脚踢和横飞的唾沫冲向那个禁锢她的囚笼。
不幸的德洛姆女士,为了女儿,迫不及待的成为人们眼中的“异端”。
而人群所形成的汹涌浪潮并不曾因为这温情的一幕所平息,活在瘟疫恐惧和上层压迫中的群众反而迁怒于无辜的安娜,他们毫不犹豫的把泪水涟涟的安娜从地上扯了起来,骂她“贱种”、“灾星”、“浪荡货”、“表子”......
在中世纪女巫总是和性联系在一起,因此人们眼里引发瘟疫竟然不是女巫最重的罪过,勾引男人和****才是。污言秽语淹没了安娜,她惊恐万分,想要挣扎和逃离,却引来了更大的恶意。
人们揪她的头发,扯她的衣服,扇她的耳光。她尖叫,哭泣,她祈祷。
有些人无动于衷,有些人背过了脸,更多的人,尤其是女人,继续对安娜施暴,语言上的,身体上的,灵魂上的。
就连看不过去的十字军士兵想要劝阻,都没有能够挡住疯狂的人们继续疯狂的举动,德洛姆女士又跑了回来,一直没有哭的德洛姆女士流下了泪水,用身体护住了自己的女儿,她在拳打脚踢中念诵的念诵:“我不该当医生的,我不该当医生的.....造物主啊!惩罚我就够了,救救我的女儿吧!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为什么远离不救我,不听我唉哼的言语?我的神啊,我白日呼求,你不应允,夜间呼求,你不出声.....”
这恳切的哀求穿透了喧嚣,却阻止不了暴虐持续。站在暗处的成默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冷漠的无动于衷,怜悯的无动于衷,麻木的无动于衷以及失去理智的愤怒。他还看见了有和他一样的天选者,站在屋脊上,像是观看电影般注视着这一幕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的人间惨剧。
为了不让两母女命殒当场,十字军的士兵只能将这个可怜的母女都塞进了囚车。
成默面无表情的目送欢呼着的人群跟随着囚车远去,像是游行的庆典进入了最**的尾声。他觉得有些时候世界真是讽刺,原本是禁锢的牢笼,如今却变成了保护的樊篱;原本该被审判的,如今高举着权杖;原本应当受人敬仰的,如今却遭人唾弃......
然而成默也如同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选者们一样,只是作为一个神样子的旁观者存在。就像玩一个游戏,你会在乎一个npc的死活吗?
不会。
我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任务,和应该获得的奖赏。
就算此刻,这一幕置身其中,是如此的真实,那又如何?
这也不过是关于德洛姆女士和她的女儿安娜的一段故事。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有多少差不多的惨剧?人类的悲痛加起来比喜悦要多得太多,人类的牺牲和欺骗也比圆满和正义多得太多。
成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在这一秒竟然产生了一种任务无所谓应该救救这对母女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在成默的心中蠢蠢欲动,不过也只是蠢蠢欲动而已,顽石般的理智压在上面,让他同情心无法泛滥。成默心想自己永远也变成不了一个心怀歹毒的人,但也变成不了一个好人,甚至不会成为任何一种人模板似的人物。
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既成不了坏人,也成不了好人,既成不了小人,也成不了君子,既成不了英雄,也成不了臭虫。如果说他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那么就是绝大多数总是向往成为某一种人,比如成为一个有权势的人又或者成为一个有名望的人。
成默不一样,他不向往成为任何人,但他有能力成为任何人,却选择做一个普通人,一个长命百岁的普通人。
成默从来不想当英雄,他知道英雄意味着自我牺牲,他想了想刚才才拿到的“瘟疫之主”,还有没有拿到的“歌唱者号角”,站在阴影里选择了回归本体。他远眺着囚车在翻腾的人流簇拥下,沿着狭窄的街巷向前,就像洪水冲进了城市。
浪潮中的安娜在母亲的怀抱里瑟瑟发抖,前天她还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今天幸福快乐的一切都变的遥不可及。凡人的生活就像一朵蒲公英,脆弱到一阵狂风或者一场暴雨,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之摧毁,也许是将它吹到冷寂泥泞的荒野,也许是将它埋葬在无人可知的墓地。
成默从床上起来,下床的时候坐在书桌前的谢韫问:“你刚才没事吧?”
“怎么了?”
“我感觉到你的心跳加快,血流加速,身体的温度也升高了不少......”
“没事,只是看到了一些叫人不太舒服的场景而已。”成默穿好了鞋,走向了洗手间,他站在洗手间门口转头问,“对了,你会对npc产生同情心吗?又或者说,你会不会认为现在这些杀来杀去的游戏是人类残忍本质的体现?”
“我不怎么玩游戏.....不过你问的这个问题挺有意思的,你先去洗脸刷牙,容我想一下。”谢韫半转着身体说。
成默“嗯”了一声,进了洗手间,洗漱完毕之后,成默出来,就看见谢韫已经站了起来,她拉开了窗帘,让外面的阳光撒了进来,顿时原本昏暗如黄昏的房间里就亮堂堂的。
“要来杯咖啡吗?”谢韫问,她走向了进门处的柜子,看着电热水壶说,“不过只有速溶的。”
“行。”成默点头。
谢韫将白瓷杯子用开水稍微烫了一下,拿起雀巢的咖啡包开始冲咖啡,须臾之后房间里就飘荡起咖啡的香味,她将咖啡端到了茶几旁放下,随后坐在了沙发上,一边用银色的咖啡勺搅动着咖啡,一边说:“刚才你问的那个问题,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在遗迹之地我并没有对那些npc产生同情心,就算是对面是载体,我也不会在击杀他们的时候,有愧疚感,毕竟我心里是清楚的,npc和载体都只是工具,本质上里世界的竞争类似于体育竞争,虽然残酷,但算不上残忍,毕竟圆桌议会制定了规则,对天选者的行为加以约束,这就是文明的体现。当然,也有很多游戏就是为了让我们感受杀戮的快感而存在的,也有一些人是享受杀戮的。但我认为,能将内心的邪恶释放在游戏中,而不是释放在现实中,这是件好事,这就是文明和道德的力量。游戏的意义大概就在于此,给了我们卸载压力的空间,也给了我们释放**的空间......”“说到‘文明’,我想起一个笑话,马林诺斯基(奥匈帝国的人类学家),在太平洋的巴布亚与当地食人族聊天。他对食人族的族长提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告诉族长‘现在欧洲在打仗,每一天都要死几万人’,食人族的族长疑惑不解:‘你们怎么吃得了那么多人?’马林诺斯基解释说,“欧洲人不吃人肉...”族长万分震惊:‘不吃肉,为什么要杀人?你们太野蛮了!’人类为了更好的生存组建了社会,而社会发展出了文明和道德,然而一个社会和另一个社会就会因为资源或者偏见开始战争,这种有规模的屠杀,却比人类以个体存在时更血腥。为了让每个人活的更好的文明社会,却与组建时的愿望背道而驰.....”
“但现在人类在进步啊!不可否认的是,随着科技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人类越来越文明了。”
“表面现象而已,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地下室手记》中说:文明到底使我们的什么东西变温和了呢?文明只是培养了人的感觉的多样性……除此以外,别无其他。正是由于培养了这种感觉的多样性,人大概才会发展到在流血中寻找乐趣.....也正是因为这种多样性,让人类可以从如今多种多样的娱乐中找到乐趣,比如动不动就杀人盈城的玄幻小说;比如以极端犯罪为卖点的游戏;比如一些刻意贩卖血腥暴力的电影......实际上人类的本性并没有因为文明而改变,如果不是核武器的存在,也许早就爆发了比二战更大规模的战争了。”成默稍稍有些沉重的说。
“我觉得‘残忍’是人类动物性的体现,而文明能让有智慧的人类产生共情,因此才会同情比自己弱小的生物,实际上‘残忍’这个词并不是‘善良’的反面,而是文明的镜像,正是人类有了文明才能意识到什么是残忍,动物是不会知道什么残忍的。确实,人类的动物性存在于基因深处,但教育能够修筑起道德的藩篱,将兽性约束在里面。”谢韫端起白瓷杯子,缓缓的喝了口咖啡,才看着成默轻声说,“当然,现在的社会并不完美,这也正是我们需要努力的动力与意义所在。”
谢韫的回答并不能解除成默的困惑,他知道按照米国的农业产能,完全可以供养全世界,完全消灭饥饿,但没有利益的事情米国人不做;他知道,很多人也知道,华米合作世界才会走向更美好的未来,但为了各自的利益,世界只能走向分崩离析。
成默看不见世界会变得更好的可能性。不过他并没有再次开口和谢韫继续展开探讨,因为他清楚谢韫同样知道这些,不过她认为一切都会通过人类的努力变得更好,而他对一切保持悲观的态度。
成默也端起了温热的白瓷杯,喝了一口咖啡,当暖意直达心底时,他想:“世界与我无关,我能保护我在乎的人就好。”
2020年12月20日下午3点,成默打开电脑,看了下私密邮箱,这时西园寺红丸依旧没有发任何信息给他,说和他交换信息。成默相信西园寺红丸已经知道“歌唱者号角”事关重大,不开口大概是不想让他确定陈放和陈少华是他的棋子。
成默清楚眼下狡猾的西园寺红丸是他可以争取的对象,正有些犹豫该不该主动一点,就收到了女娲传来的海量信息。其中包括星门和太阳花旗帜的攻略进度,成默大致的扫了一眼,看到此刻星门已经完成了666名女巫的抓捕,正准备出发前往吉斯菲尔德修道院。他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激活了载体重返阿斯加德。
回到遗迹之地的克里斯钦菲尔德,成默毫不犹豫的直奔监狱,此刻他的激活时间只剩下了不到半个小时,必须尽快找到德洛姆女士才行。
从广场一路潜行到监狱花了成默十多分钟,这时监狱正在列队清点人数,整个院子里人声鼎沸,狱卒的喝骂声和女人们的哭喊声吵闹的让人烦闷,成默稍作观察,发现周围有星门的天选者,不过他们并没有特别的重视守卫工作,有些人站在房顶聊天,有些人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空气中的天选者系统。
成默瞬移进了地牢,却发现德洛姆女士已经不在这里了,也没有看见安娜,成默连忙离开了地牢,跑到了监狱一层,找了一间面对院子的房间,躲在里面开始寻找德洛姆女士,可仔细搜寻了两三遍成默都没有从中看到德洛姆女士,就在这时,成默看见好几个教士从监狱正厅的拱门走进了回廊,这其中还包括红衣主教。
很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主教大人的脸色有些严肃,步子也迈的很快,看到并没有星门的人在院子里,成默便走出了房间,跟了上去。
很快一群人就走到了监狱一层的走廊尽头,拐进了一间有两个十字军的士兵把手的牢房,成默还没有跟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主教大人的稍嫌愤怒的声音:“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上午还那么硬气,结果受了这么点惩罚就自杀了。”有人低声辩解。
“你们这群废物,看个人都看不好!”主教大人斥责道。
成默心中一惊,连忙冲进了牢房,立刻就看见德洛姆女士躺在牢房的干草堆上,她苍白的脸上浮动着诡异的微笑,脖子上还有一道深红的勒痕,牢房里的横梁上面系着条灰布腰带,正在没有一丝风的房间里晃荡.....
(明天上午还有一更)
第二六五章 七罪宗——审判之日(3)
成默像个气球浮在天花板下方俯瞰这监牢内的状况,他注意到了德洛姆女士的衣衫凌乱,很明显,她在生前被侵犯过。除此之外,德洛姆女士的死亡姿势也有些奇怪,一般来说上吊自杀的人,双手都会摊开,而德洛姆女士的双手却攥成了拳,还捏的十分紧,像是手中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的眼角睁的很大,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苍白的脸上还有一些未曾消去的青紫。在成默的眼里,德洛姆女士的死状算不上诡异,反而呈现出一种叫人窒息的绝望,实在无法想象她在死之前经历了什么。
成默也谈不上愤怒或者悲哀,如今他对死亡已经麻木,现在死亡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一团纠缠着的,伤痕累累的,混乱的颜色。
原先他不太理解毕加索的画,如今他有些理解了,大概死亡就是这样任意涂抹在墙壁上的,地板上的,原野上的,雪地里的,凌乱不堪的颜料。
他感觉到了有股力量想要找到一个出口,这股黑色的力量不断在他的身体里膨胀,想要突破边界彻底的宣泄出来。成默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条在快速的变色,从灰色变成了白,身体里的情绪在缓慢燃烧,烘焙着四肢百骸,引发了心跳加快,血流加速,然而他的大脑愈发的清明,灵魂更加冰冷。
成默如同石佛般俯视着人间。
主教大人站在木头栅栏的外面,低头注视着衣衫不整死不瞑目的德洛姆女士。他闭上了眼睛,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之后,双手合十,轻声吟诵:“但愿造物主宽恕这个女人,让她在地狱悔改并且赎自己的罪。”
牢房在主教大人宽厚慈祥的声音中陷入了安静,片刻之后主教大人睁开眼睛,转头瞥了眼身后几个神色颇为慌张的狱卒,站在中间的大胡子没有把兜帽从甲胄里掏出来,领子那里隆起一块;站在他身边的小眼睛狱卒,甚至没有来得及把衣服穿熨帖,一只手按着随时会掉下去的裤子,低着头颅不敢与他对视。
毫无疑问,这群人就是玷污并谋害德洛姆女士的凶手欧,主教大人回过头厌恶的说道:“你们自己去典狱长大人那里领受鞭刑......”
四个狱卒连忙跪了下来,中间的大胡子哀求道:“主教大人!实在冤枉,我们真不知道德洛姆抬起者.....不对.....是德洛姆女巫会自尽啊!”
主教大人注视着正在摇晃的那根布腰带,冷笑道:“要是我们这些教士也像你们这些乡下人一样蠢的话,恐怕欧罗巴所有的人连饭都吃不上.....”
“主教大人.......”大胡子浑身颤抖,带头趴了下来,匍匐在主教大人的脚边。
“赶紧滚,还不滚的话那就不是请典狱长大人定罚,而是由宗教裁判所定罪。”主教大人的语气愈发的不耐烦。
四个狱卒依次爬到了红衣主教脚下,亲吻了他的鞋,随后慌慌张张的退出了牢房。
站在红衣主教旁边的河童教士叹息了一声,走进了牢房,他单膝跪在德洛姆抬起者的尸体旁边,举起挂在胸前的银色十字架开始念祷告词,念完之后,河童教士伸手拂过德洛姆女士的眼睛,试图合上德洛姆女士不肯闭上的双眼,然而却是徒劳。
那双冰冷无神的眼珠子盯着监牢外的红衣主教,像是这局尸体随时都会挺身而起,掐住红衣主教的脖子。
对于德洛姆女士诡异的表情红衣主教不以为意,他双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对依旧半跪在牢房里的河童教士说:“弗兰克神父,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不能让几个愚蠢的乡下人败坏教会的声誉。”
“是的,主教大人。”半跪着的弗兰克教士语气沉重的回答。
红衣主教正待继续说话,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急促脚步声和盔甲碰撞的声音,很快披着红色绒布披风穿着铮亮的骑士铠甲的雷奥哈德城主冲了进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干草堆上已经香消玉殒的德洛姆女士,他不可置信的捂了下脸,痛心疾首的说:“哦!我的上帝!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衣主教瞥了表情悲切的雷奥哈德城主一眼,淡然的说道:“刚才德洛姆用自己的生命释放了可怕诅咒,幸好我在这里,才打断了她,但是我也不确定德洛姆的诅咒是否会生效,所以必须尽快举行祭典以对抗来自地狱的邪恶魔鬼.....城主大人,你得赶快出发去吉斯菲尔德修道院......”
雷奥哈德城主还没有从德洛姆女士的死亡中彻底的走出来,他眼神有一些茫然,也有一些如释重负,纠结的情绪让他心乱如麻,他下意识的说:“现在,现在就要出发吗?”
“是的,雷奥哈德大人,你现在就得出发,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了?”
雷奥哈德不敢在红衣主教面前表现的过于关心德洛姆女士,他在胸前画了十字,低声说:“仁慈的造物主,请赐予这个罪人以安息。”顿了一下,雷奥哈德像是想起了什么。“主教大人,德洛姆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她的女儿在哪里?”
监牢内的弗兰克教士连忙起身说:“主教大人,城主大人,安娜还是个孩子,她是无辜的。况且我们......如果做了太过分的举动,恐怕这会在教民内部产生不好的影响吧。”
红衣主教没有立刻开口,他注视着德洛姆那双渗人的眼睛,淡淡的说道:“教民的影响?教民已经不会在乎德洛姆和她的女儿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城镇里的人都在互相举报吗?如今宗教裁判所根本忙不过来,谁会在乎一个注定会被抬上火刑柱的女巫......”
雷奥哈德似乎不忍去看德洛姆女士的死亡惨状,他转了个身,面对着红衣主教的侧面,说道:“主教大人.....您上午的命令才发布了半天就已经让整个克里斯钦菲尔德陷入了混乱。现在不少贵族都受到了举报和威胁,我手下的士兵因为要跟我去吉斯菲尔德修道院,因此导致维护秩序的兵力完全不够.....”
“城主大人,你尽管出发,一切有我。”红衣主教淡淡的说。
“能不能不要让宗教裁判所的人太严格,过于严格就会血流成河啊!这样的话明年的税收该怎么办?”雷奥哈德城主不安的说。
红衣主教摇了摇头,淡然的说:“不会的,我等下就会下达命令,凡是获得邻居、亲戚、朋友七个人以上保举的,就能免除审判,因此受到审判的人只会划定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雷奥哈德城主愣了一下,正待说话,红衣主教却转身走向了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德洛姆的位置由她的女儿顶上,这是她对诅咒人间的惩罚......如果心灵笼罩在黑暗中,就算再年幼也不会比一只牲畜好到哪儿去。”
雷奥哈德城主又闭上了嘴,沉默了下来。
“弗兰克神父你好好协助城主大人,途中一定保护好666名女巫,不要让她们在到达吉斯菲尔德修道院之前出任何状况。”在走出监牢门口的时候,红衣主教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监牢内的河童修道士,表情严肃的说。
成默在雷奥哈德城主和弗兰克神父离开监牢之后,从天花板飘了下来,他走进关押德洛姆女士监牢,此刻她的尸体已经被弗兰克神父抱了出去,监牢里像是什么都发生过一般,安静的令人窒息。
没有人在乎德洛姆女士的死,也没有人调查德洛姆究竟是怎么死去的,她的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就连即将被送去献祭的666个女人都无足轻重,更何况一个本来就注定要死的女人。
成默的视线在监牢里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太多异样,他扒开干草堆,立刻就看见了一行用鲜血写下的法文小字:“天使大人,恳请您救救安娜。”
就在这时成默的眼前闪出了任务界面,一行绿色的字快速的滚过:“是否接受德洛姆女巫的请求,拯救安娜,阻止祭典?”
在“是”和“否”的答案旁边还有一排字幕:“警告!接受任务您将不能再接受教会的抓捕女巫任务,并与教会和选择加入教会阵营的天选者为敌。”
第二六六章 七罪宗——审判之日(4)
想要知道人类有多残忍?打开历史书里就能知道!成默。
2020年12月21日,凌晨1时。
阿斯加德遗迹之地千年之森。
达尼尔金站在一颗山毛榉的顶端眺望着东面与天相接的漫长天际线,天空被低沉的阴云所覆盖,整个世界是两片黑白交织的海洋,深沉又淡漠,壮阔又悲凉。达尼尔金俯瞰着茫茫的森林一直延伸到视界的尽头,除了脚下驻扎的庞大队伍,方圆几十公里都荒无人烟。
寒风将他额前的金发全都吹的飘扬了起来,堆着积雪的森林发出呼呼的回响,像是地球在呼吸。达尼尔金跳下了树梢,在千年之森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路,只有大队人马踏过去的凌乱脚步以及交织在一切的车辙,车辙沿着蜿蜒的河流一直流向森林的深处,顺着河流向前望,能够看见不远处有一片帐篷,以及星星点点的篝火在燃烧。
但这点痕迹削减不了这片森林的荒凉。
达尼尔金看向了站在河边的上尉,今天他穿了一身奇异博士的服装,此刻正试着用激光在胸前画出符咒,然而激光消散的速度太快,光线并不能在空气中组成魔法阵,他看着弗里德里克d伦奇勒有些白痴的举动说:“是不是觉得无聊?你还不如下线去论坛上和那些太极龙的废柴打嘴炮?”
绰号“上尉”的弗里德里克为了cos奇异博士,特意还贴了两撇小胡子,他摇头,于是两撇小胡子在微风中晃了晃,上尉认真的说:“我只是想看科技和黑魔法结合会不会产生更奇妙的效果.....”
“你相信黑魔法?”达尼尔金露出一个十分好笑的表情。
“为什么不?”上尉耸了耸肩膀,这一次他用火焰画了一个倒五芒星的黑魔法阵,虽然火焰魔法阵效果比激光要好,但同样不能长久的在空气中持续下去,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上尉托着下巴自言自语,“怎么才能弄一个好看又威力强大的魔法阵出来呢?”
“也许你应该试看看化学系的技能,我觉得物理系的技能并不能达到你需要的效果。并且黑魔法本身也包含的有炼金术.....”达尼尔金想了想说。
“真聪明,我确实应该换成化学系的技能试看看。”上尉打了个响指,他飞快的在面前调出天选者系统,准备调换装备好的技能,在遗迹之地内虽然不能购买技能,但是自身有的技能还是可以装备上去,不像斗兽场,斗兽场是没办法调换技能的。
“你觉得那个化学系的技能比较酷?法老之蛇?维苏威之火?还是黑暗之柱?”上尉一边拨动着技能列表一边问。
“如果是我的话,也许会选‘火山炎魔’,重铬酸铵搭配硫氰酸汞感觉像是在无边的火焰中召唤了克苏鲁……”达尼尔金说。
“行!那我们就试试看火山炎魔。”上尉用意念搜索了技能,随后陆将化学系的3a级技能“火山炎魔”调了上去,他搓了搓手,“嘿!让我想看看我应该怎么控制住火山炎魔燃烧出我想要的效果....”
上尉闭上眼睛,装成一副正在冥想的样子,片刻之后路空气中浮现出一个正在燃烧着的魔法阵,红通通的魔法阵并不是纯粹的火焰而是像烧红的烙铁,伴随着灼热的燃烧魔法阵还飘散出一阵阵臭味。上尉大喝一声,红色的魔法阵在冰冷的空气中狂飙突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红,直直的撞击在不远处的白蜡树树干上,堆着积雪的白蜡树瞬间就像是火把一般燃烧了起来,接着在火焰中长出了无数灰色金属触手,火焰章鱼的灰色金属触手在冰冷的空气中乱舞,每碰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有火焰燃起。
顿时一整片森林都燃起了绚烂的火光,还有漫天飞舞的灰色金属触手,不远处的营地里响起了惊呼声,接着还有祈祷的声音,整个营地像是炸开了锅,有人在高喊“神迹”,有人在喊“快跑”........
看到这个技能的效果十分的绚丽,上尉兴奋的叫了起来,“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好玩!”
达尼尔金见火焰蔓延的越来越快,皱着眉头随意的挥了下手,晶莹的冰墙迅速的将正在燃烧的地方全部封了起来,瞬间一个巨大冰棺就把肆虐的火焰给关住了,达尼尔金无奈的说道:“白痴,你明知道化学系的技能都带毒性,群体杀伤力最强,还不知道离远点弄?这样会毒死那些无辜的人的!”
“没关系,不就是几个npc吗?再去抓就是,反正这些女巫也没有什么抵抗力!”上尉不以为意的说。
达尼尔金皱了皱眉头说:“没必要耽误时间,早点完成任务,早点结束,免得夜长梦多。”
“达尼尔,你也太谨慎了吧!华夏人就是缩头乌龟,都不敢和我们星门硬碰硬,只敢加入俄国佬的队伍.....可就算他们两个组织联盟又能如何?一样的不够看!”上尉抬头看着火焰在冰棺里逐渐熄灭,此时巨大如篮球场的冰棺里都弥漫着灰黑色的烟雾,这些烟雾正在让他缓慢的掉血,不过这点掉血量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
达尼尔金摇头说:“我觉得太极龙的人做了最正确的应对,他们原本没有一丝机会,但现在.....”达尼尔金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说,“依旧没有机会,不说那个三十三级以上的天选者会不会出现......就算他们侥幸拿到了歌唱者号角一样带不走。”
“侥幸拿到了歌唱者号角也拿不走?”上尉有些狐疑的问。
“你觉得我哥会让别人从克里斯钦菲尔德把歌唱者号角拿走?”达尼尔金反问。
上尉“哈哈”笑了起来,说:“我就欣赏你哥这样的无耻之徒!”
“达尼尔金板着脸说,“不要说我哥是无耻之徒。”
“好吧!再也不会了!”上尉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接着他撇了下头说,“走,去找太阳花旗帜和太极龙的人消遣一下?我决定弄一套化学技能玩玩,化学技能虽然角斗不强,但是打群架厉害!最关键的是使用起来声势浩大,又挺好看的.....”
达尼尔金没有立刻回答,神色间有些犹豫。
这时上尉凌空慢慢的漂浮了起来,就像真正的奇异博士,他猩红的披风在黑色的烟尘中飘荡,就像马上准备加速冲出冰棺,他低头看向了达尼尔金,笑着说:“对了,我一直很好奇,有个神将老爸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达尼尔金的表情一下变的十分阴郁,他冷冷的说道:““如果等下你杀的人比我多,我也许会考虑告诉你.....”
成默看着两个影子闪出了巨大的正方形冰棺,接着如巨大的飞鸟般向着克里斯钦菲尔德飞去,他从橡树树冠里跳了下来,几根挂在树梢上的冰棱从树枝跌落,掉进了雪地。
夜晚的北欧丛林寒冷异常,载体呼出的气体像是会凝固一般,成默提高警惕朝着那座在夜晚中泛着一丝光亮的巨大冰棺前进,快走到冰棺时,成默看见不少遗迹之地的土著在冰棺的外面跪拜,看样子他们是把天选者的技能当成了神迹。
不过冰棺四周并没有星门天选者的身影,就刚才一路观察,星门的人守卫十分松散,也许是对自己的实力自信,也许是大意,总之这对成默是件好事。成默使用了瞬移进入了冰棺的内部,此时整个冰棺的内部都染上了暗绿色的灰烬,还有令人窒息的金属臭味。
成默抽了抽鼻子,低声自言自语:“三氧化二铬。”他看向了那些如触手般软在地上的灰色触手,立刻就判断出这是“火山炎魔”的效果。成默观察了一下“火山炎魔”造成的破坏,虽然面积很大,但烈度不算高,他又看了下体力槽,毒气对他完全没有伤害,心想:“如果对方进入遗迹之地的天选者是化学技能的使用者,那绝对是件好事。”
成默走到了高耸如城墙的晶莹冰墙旁边,举手轻轻敲了敲冰墙,坚硬的冰墙发出了钢铁般的沉闷响声,他抬头仰望,这堵冰墙高十多米。成默有沿着冰墙走了一段路,估算整个冰墙长度大概一百多米,用“绝对零度”瞬间造出如此大的冰棺,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的蓝条还需要极高的技能熟练度以及对技能的理解。成默自认做不到,这个人的实力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达尼尔金。”成默的脑海里回荡起了这个名字,他继续沿着冰墙向前走,手指在冰墙上滑动,彻骨的寒意通过指尖传导他的大脑,他默不作声的走到了巨大冰墙的转角,射出一道激光准确点在了冰墙顶点,利用激光计算了一下墙壁的准确高度,得出了“10.15”米的准确数据。
成默向着冰墙另一侧的尽头望过去,很显然这是一个由100个28阶完美正方形所组成的冰棺,这令人不可思议的数学计算能力让成默都大吃一惊,他喃喃的低语:“这就是天榜五十一名的实力?看样子想要阻止庆典难度很高啊!”
成默也没有在冰棺中多逗留,他瞬移出了冰棺就借着瞻仰神迹的人群的掩护潜行到了营地附近,一千多人组成的营地汇聚在并不宽阔的溪岸边。
看上去乌央乌央的一大片,不过也不是毫无阵法一片混乱,实际上整个营地井然有序,中间是马车围成的圆形阵地,里面竖着帐篷,有穿着盔甲的十字军守卫,而马车阵地的外围全都是没有遮蔽物的可怜女人,她们只能挤在篝火边报团取暖。
成默绕着营地走了一圈,发现外围也有巡逻的十字军士兵,守卫可谓是十分森严。不过那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对天选者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成默跳上一株山毛榉的树冠,躲在里面开始观察营地中央的帐篷,同时寻找星门天选者的踪迹。
这是一个比拼耐心的过程,就像是找两幅没有明显差异的画有什么不同,因为整个队伍的人数实在比较庞大,而由于轮值的关系,此时参与护送的星门天选者并不算多,就成默观察,大概只有三十几个穿着星门制服的人混在里面,三十几个人在一千多人里密度实在有限,并且这些人也没几个在正儿八经的巡逻,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判断潜入没有太大危险,成默就开始找雷奥哈德的线索,很快成默就找到了挂着城主家徽的帐篷,他在城主堡的石头门楣上看见过一次。成默蹲在树枝上测算了一下距离,为了不惊动星门的天选者,他只能使用瞬移,而从目前的位置到圆形车阵中间的城主帐篷,大概需要两次瞬移的距离。
成默跳下了山毛榉,小心翼翼的移动到了合适的位置,稳了一下身形,成默深吸了一口气,使用瞬移横躺到了圆形马车阵的一辆马车底下。立刻清新的空气就消失不见,马粪的臭味就汹涌而来,成默盯着头顶的车轴情不自禁的抽了抽鼻子,顿时觉得还是金属臭更好闻。
下次瞬移需要等三分钟,成默只能屏住呼吸等待,锁子甲的碰撞声,马儿打响鼻的声音,被抓的女人们的低声抽泣,甚至有人在撒尿的淅淅沥沥的声响,在成默的耳边都清晰可闻,汇成了一幅生动的画面,成默在其中悄无声息的等待了三分钟,随后再次使用瞬移进入了挂有城主家徽的帐篷。
帐篷里很简陋,除了一张木桌和油灯别无它物,一点微光随着黄豆大的火苗在跳跃,雷奥哈德连甲胄都没有脱,和衣躺在简易的行军床上。
成默穿好了瘟疫之主套装,走到了雷奥哈德的旁边,他一手准备着声波技能准备消除声音,另一只手控制着绝对零度给雷奥哈德制造寒气,当调酒师时候制造冰块的磨练,让他能够轻而易举操纵绝对零度达到自己想要的度数。
雷奥哈德睡的本来就不深,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立刻就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像是做了噩梦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时他还没有看见站在侧后方的成默,低声骂了一句:“怎么又梦见了那该死的鸟人.....”
第二六七章 七罪宗——审判之日(5)
“鸟人?你是在说我?!”站在雷奥哈德城主斜后方的成默沉声说。
成默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加上鸟嘴面具罩在脸上,有些闷声闷气的,配合帐篷里阴郁的氛围,十分人,把坐在床上的雷奥哈德吓的一个激灵,还没有转头就凭余光看见了帐篷上鸟人倒影,黑色的尖嘴怪物伫立在泛着微光的帐篷布上,让雷奥哈德汗毛倒竖,下意识的直接从简易行军床上跳了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太大,盔甲太重,行军床结构又不稳定,演出了灾难现场,直接将整个行军床都压垮了。
幸亏成默早有准备,施展了声波抵消术,因此雷奥哈德的动作虽然大,但却诡异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雷奥哈德转身跪地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虽然城主大人是正儿八经的骑士,长相也很骑士,高鼻梁大眼睛,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但面对成默这样的真神或者真魔神节操几乎没有。他立刻匐倒在地,亲吻了一下成默的脚尖,战战兢兢的说道:“米迦勒大人.......您.....您误会了!我不是说的您....我.....我是说的我家里养的那只鹦鹉.....因为它老骂脏话,所以我经常梦见它了......就会骂他!”
雷奥哈德的强行辩解几乎毫无逻辑可言,不过很多时候谎言会不会被拆穿,并不是看你这个谎撒的圆不圆,而是看撒谎的人的价值,如果撒谎者的价值高,就算你指鹿为马,大家都会齐声附和。如果撒谎者的价值低,那么他十有**会赢来残酷的打脸。
显然雷奥哈德对于成默来说是有价值的,因此成默并没有计较雷奥哈德的胡言乱语,只是淡淡的说道:“雷奥哈德,我知道你想救德洛姆,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实现计划,德洛姆就先一步蒙主召见,不过你放心,行不义的,我必让他下火狱......”
雷奥哈德颤声道:“米迦勒大人,难道.....难道德洛姆并不是为了释放....咒术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吗?”
“不是。”成默低声说,“红衣主教用谎言蒙蔽了你,德洛姆是不堪受几个狱卒的侮辱所以自杀的,这种事你稍微查一下就能清楚。”
“天啊。”匍匐在地的雷奥哈德挺直了背脊,他抬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眼眶里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这确实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维京人听了也会落泪的。愿主原谅我的疏忽,我应该派人守着她的,我实在没有想到她会遭遇这种悲惨的状况。”
成默无意猜测雷奥哈德是真情还是假意,背着手说道:“我并不能过多的干涉人间之事,不方便出手,现在你必须想办法拯救安娜.....”
“就算米迦勒大人不说这件事,我也正有此意。”雷奥哈德义正言辞的说,“我已经叫我的管家为安娜准备好了替身,只等人送过来,在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可以把可怜的安娜给救出来。”
成默点头说:“在没有把安娜救出来之前你注意保护好她,不要再让她也出意外了。”
“是的!大人!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让安娜出事。”
“记住你的承诺。”成默用庄严肃穆的语气说,“还有,除了安娜,其他665个被诬陷是女巫的女人我们也必须拯救她们!”
“大人.....如果您不能过多的干涉人间,这样的想法恐怕有些.....”雷奥哈德连忙再次匍匐了下去,万分为难的说道。成默顿时化身撒母耳(以色列民立国后的第一位先知),摆出一副俨若教皇的威严的姿态,圣经传说中人物,说道:“不用害怕教会,我会剥夺他们的权柄,你只要听我命令行事就行。更何况我们此举是为了拯救欧罗巴大地,阻止教会召唤邪恶的阿尔康,如果让教会成功,撒旦将把邪恶带到人间,彻底的放逐光明。雷奥哈德,拯救欧罗巴是你的使命,在我的帮助下,你将建立不朽的圣名,带给欧罗巴安定与和平,你不仅能成为欧罗巴之王,将来也会与我一样,成为侍奉造物主的天使......”
雷奥哈德被成默声情并茂的语言所蛊惑,不由自主的激动了起来,“没想到教会会行此等邪恶之事,我一定会尽全力阻止他们!”顿了一下,雷奥哈德低声问,“大人,如果遭遇紧急状况我该如何召唤您?”
成默略作思考之后说道:“如果你遇到了紧急的状况,我自会出现。”
雷奥哈德正待说“好”,却发现眼前已经没了那双穿着奇怪鞋子的脚,他悄悄的左顾右盼了一下,又试探性的喊道:“天使大人?”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又环顾了一圈,见四下寂静无声,才低着头面色愁苦的在帐篷里来回踱步。
雷奥哈德一边徘徊一边六神无主的呢喃着一些像是高深莫测,又像是语无伦次的言语:“唉!唉!小的往往战胜大的;一颗牙齿会战胜一个庞然大物。尼罗河的老鼠能咬死鳄鱼,箭鱼能戳死鲸鱼,书籍将毁掉建筑!圣主啊!您可愿意给我一丁点启示,指引我该去向何方。”
雷奥哈德愈是不安就愈是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在帐篷了长吁短叹,直到被外面的喧闹弄的心烦意乱,才走到走出了帐篷,对着不远处正在带队巡逻的十字军士兵喊道:“卢卡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外面这么吵?”
卢卡斯停下了脚步高声回答道:“城主大人,不远处出现了神迹,所以那些女巫都在朝着神迹跪地祈祷!”
“神迹?”
“是的,城主大人。”卢卡斯指向了东方,“就在那里,刚才发生了剧烈的大火,然而突然一个无比巨大的像是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正方形冰块凭空出现,将火熄灭了......”
雷奥哈德看向了卢卡斯所指的方向,尽管夜幕深沉,但那个无与伦比的正方形冰晶伫立在流淌的星河之下,竟绽放出不可思议的肃穆与美,马车阵的外围圣歌低徊,冷风中蕴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雷奥哈德静静的凝视着远处在一片黑黝黝中醒目的正方形冰晶忘记了一切,隔了许久才收回他忧郁的目光,在胸前画了十字,闭着眼睛低声吟诵:“感谢主的启示,我将是您最忠诚的信徒......”
潜伏在黑暗中的成默听见雷奥哈德如此说,才再次使用瞬移离开了营地。
付远卓觉得自己的载体此刻如同一具失去了控制的机器人,冰晶从他的脚部不过须臾就覆盖了整个身体,让他站立不稳从树梢朝下坠跌,难以忍受的寒意从外至内将他的载体完全凝固,在掉落在雪地的瞬间,巨大的撕裂感像是要把他扯成两半,他看见好几个同学和他一样,可以说毫无抵抗的能力,在对方的第一波攻击中就被放倒。
不过幸好他只是丧失了行动力,并没有彻底的挂,付远卓一边燃烧能量盾试图恢复行动力,一边庆幸自己命大省了一笔复活的钱,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打扮成奇异博士的男子从他头顶的空中飞过,如同超低空飞行投掷炸弹的轰炸机。
付远卓瞳孔里那一面红色的丝绒斗篷如同旗帜,它掠过树梢之后,烈焰腾空而起,无数的灰色金属触手从腾腾的烈焰中伸了出来,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刚刚经历了超强的冰冻接着就是魔鬼烈焰,这鬼神般的技能攻击让惨叫声响成了一片,付远卓强行抬起冻僵的脖子,就看见不远处的何牧贤被灰色的触手碰到,瞬间化成一股青烟。
黑色的烟雾弥漫,付远卓看着火焰越来越大,越烧越旺,那些灰色的触手像是活过来一般到处杀人,整个森林仿佛变成了一个活的炼狱。看见触手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付远卓头皮发麻,他强行驱动才换上的黑色玄武系列心脏,给能量盾提供更高强度的能力,想要恢复被冻僵的身体的行动力,然而却感觉到身体上冰晶越来越厚重,能量盾始终比不过寒气侵蚀自己身体的速度。
“见鬼!”付远卓在心中狂骂,眼见带着触手的火焰马上就要把他吞噬,付远卓简直就要疯了,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火焰中跳了出来。付远卓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对方一个起落就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弯腰扯住了他的腰带,把他从雪地里提了起来,然后再次高高的跃起,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阻碍。
付远卓在空中才看清对方戴着一个诡异的鸟嘴面具,狭长的银色鸟嘴和红色的水晶镜片倒映着熊熊的火光,在漫天星光下有种妖异的美感,酷的就像戴上了独眼面罩的金木。
灰色的触手漫天飞舞,看到一只触手朝着腾空而起鸟嘴面具人席卷而来,付远卓脱口而出:“小心!”然而对方像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般,丝毫不顾及的朝着触手只接冲了过去,付远卓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半天都没有感觉到灼烧的痛苦,再次睁开眼睛,他就已经到了一片安全的地方。
“快下线。”戴着鸟嘴面具的人留下了一句话就轻盈的跃上了树梢,再次踩着摇曳的针叶林树尖朝着那片磅礴的火场飞跃过去。很快鸟嘴面具就消失在一片通红的大火之中,付远卓惊诧对方居然丝毫不畏惧毒气和烈火,感叹之际,远处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付远卓犹豫了一下,没有听从鸟嘴面具的叮嘱,活动了一下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的身体,冰冻的影响仍然在,他感觉到关节处有明显的干涩,付远卓自我解嘲道:“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还真不好受。”他转身朝着爆炸的来源地跑了过去,等身体差不多没有太多异样的时候,便跳上一株针叶树的顶端。
顿时付远卓就看见无比壮观的场面,深蓝色的天穹完全被各种各样的射线给照亮了,像是他在橘子洲头看见过的大型灯光秀,甚至还要漂亮,闪耀着星光的天穹像是倾斜了过来,变成了巨大的幕布,而在天空中飞翔战斗着的天选者们就是演员。
只是明显打扮着奇异博士的男子和身着星门战斗服的金发男子才是主角,这两个人在几十个太阳花旗帜以及他们太极龙的人的围攻之下都不落下风,甚至游刃有余。
付远卓刚犹豫要不要加入进攻,就看见了三十一级的学长谷士宁被奇异博士打出的火焰魔法阵给融化掉了,在天空中变成了螺旋。在他眼中强大一笔的谷学长都扛不住正面一下,付远卓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接着他又看到了平时嚣张无比,自觉是太极龙大学学员角斗第一人的顾非凡被星门的金毛抓住了脖子,像个破布娃娃般的甩了出去,顾非凡的女友金子涵冲天而起,想要把顾非凡抢救下来,结果却在抱到顾非凡的一瞬,被金毛射出的一束蓝光直接洞穿,彩色的螺旋再次冲天而起。
奇异博士悬停在半空中狂笑道:“你们太阳花旗帜和废柴联盟有意义吗?不过也是,废柴只能和废柴联盟.....”
一个高大的俄罗斯人点亮能量盾如孔明灯一般飘了起来,他怒喝道:“弗里德里克!为什么你能使用瞬移!”
奇异博士举起手指掏了掏耳朵,不以为然的说道:“瞬移?格里高利你看错了吧?我什么时候使用瞬移了?”
“我眼睛没有瞎!”
“打不赢要找借口吗?”奇异博士笑道。
“你们星门的人太无耻了,竟然作弊!”格里高利愤然的说。
正在抵抗其他人进攻的金毛瞬移到了奇异博士的身边,冷冷的说道:“你需要跟一群废物解释吗?”
“我只是无聊而已。”奇异博士摊了下手说。
怒不可遏的格里高利瞬发技能,无数的漫天的紫色电光像密不透风的网朝着奇异博士和金毛罩了下来,于此同时其他的太阳花旗帜的人以及太极龙的人也射出了无数的远程的技能,朝着奇异博士和金毛疯狂倾泻,整个天空都被电光和激光照的透亮......
第二六八章 七罪宗——审判之日(6)
就在付远卓以为位于攻击中心的金毛和奇异博士难逃一死的时候,一个声音如同反照着阳光的利剑后发先至,金铁交鸣之声贯穿了他的耳膜“领域:绝对零度!”
这磅礴的声浪引发了不可思议的震颤,以空中的达尼尔金为圆心,狂风卷积,整片的针叶林齐刷刷的被吹倒,如同麦田怪圈般的巨大神迹出现在他的眼前。付远卓头皮发麻,瞬间感觉到体力在掉,即便隔了七八公里远他依旧被狂风卷的站不稳身形。
付远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不得不转身后退,许久没有骂脏话的他低声骂道:“md,这谁顶的住.....?sss技能也太炸裂了吧!”
付远卓像松鼠一样在晃动的树梢逃窜,这时旁边有人喊:“付远卓,你跑什么?”
付远卓转头一看,居然是灰头土脸的汤小勺,她娇俏的脸上全是黑色的汗渍,像是涂了伪装油彩的特种兵,付远卓大喊道:“不跑去送死啊?”看到汤小勺头发凌乱表情狼狈,“你不会也是被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怪人给救的吧?”
“鸟嘴面具?那是鸟嘴大夫。”汤小勺翻了个白眼说。
付远卓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说什么之际才发现风已经完全停止了,他疑惑的“咦”了一声,转头就看见了难以忘怀的一幕,直径几公里长的麦田怪圈之上时空都扭曲了,那些密布在空间中的暴雨般的射线全都被拉的又细又长,此刻它们像是兰州拉面师傅手中的彩色毛细(兰州拉面最细的面)被七扭八歪的钉在了空中。而处在“绝对零度领域”中的人像是被压扁了一样,变成了一条稍宽的五颜六色的缝,只是勉强能够辨别出来那是个人。
“这是什么玩意?”汤小勺惊呼道,“哈哈镜吗?”
“绝对零度......在绝对零度领域里面,就连光的速度会下降到0.....根据相对论,里面的时间流逝也会变慢......所以我们在外面的人看到是一个扭曲的场,它被隔绝在当下的时空之外,我们看到的景象是因为时间的流动速度不一致所形成的。”付远卓立刻复述了成默告诉他的话,其实他和汤小勺都经历过“绝对零度”的攻击,只是没有想到隔远看,“绝对零度领域”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个人冻着了冰雕,而是所有物质的速度到下降到0,就连光都逃不过,这幅奇景远看实在太震撼了,付远卓不由自主的把嘴巴张成了一个o。
汤小勺瞥了付远卓一眼,说:“物理学的挺扎实的嘛!怎么技能运用那么不熟练?”
付远卓心想:为了不让女生看扁只能剽窃成默的成果了,想必成默也不会介意。于是付远卓干笑了一声:“理论和运用嘛.....是两回事.....两回事.....”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干看?还是上去支援?也没有人吱个声!”汤小勺像是在问付远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时杜冷也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树稍上,他大声说道:“不要上去,上去就是白给!先看看情况。”犹豫了一下杜冷又问,“你们看见了一个穿着鸟嘴大夫外套的人没有?”
“看见了,我就是被他救出来的!”汤小勺举起手回答,像是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问题。
“哦!我也是!”付远卓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杜冷说话,于是装作淡然的样子说。
杜冷没有说什么,三个人呈一条横线,站在隔着几米远的树尖尖上仰望半空中的盛况。
扭曲的绝对零度领域在不断的扩张,陆陆续续都有太极龙的天选者从火场里逃出来,一群人站在十几公里之外的针叶林树尖上看着彩色如同抽象画般正方体快速变大,像是膨胀的正方形气球。惊恐的飞鸟被吞噬成了一个灰色的原点,高耸的树木变成了蜿蜒的线条,就连星光都变成了散发着毛刺的线球。
声音都消失了,巨大的压迫感袭来,他们甚至忘了逃跑,睁大眼睛看着这波澜壮阔的一幕,像是在欣赏一幅绝世的名画。
这时顾非凡突然从不远处的复活点冲了出来,几乎全机械化的顾非凡属于战士型的半机械人,也是太极龙装备最豪华的学员之一,按照他的机械化程度,站不上树梢,于是他打开背后的强力喷射装置,背后探出两个像火箭喷射器的装置,蓝色的火焰瞬间将地上的积雪都烧融了,引擎尖锐的啸叫打破了森林里令人窒息的寂静。
一群树梢上的人都看向了地面的顾非凡,载体状态下大家的听力都很超凡,顿时就听见顾非凡嘴里念念有词:“王八蛋!老子的媳妇你都敢杀,老子一定要搞死你!”
杜冷没有开口,站在树梢上众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劝说,后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一身朱雀外甲的金子涵冲了过来,大声喊道:“非凡.....没必要,你别去送!”
“md!送也得去,老子咽不下这口气.....”顾非凡刚想要拔地而起,却金子涵抓了他胳膊,没能飞出去。
“全体立刻在安全位置下线。全体立刻在安全位置下线。”公屏里传来了成默的命令声,这两天成默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没有发出过命令,这时忽然出声,让人才记起了太极龙阿斯加德战斗团有这么一个副领队的存在。
“听从命令,下线吧!”金子涵抓着顾非凡的手腕哀求道,“钱是小事,经验值得来不易,再说死亡的痛感那么强烈,没必要.....”
顾非凡没有开口,引擎还在尖啸,维持着随时可以发射的状态,他抬头看了看浮在天空中诡异的正方体空间,情绪像是平息了一些,隔了须臾他低声说道:“下线吧!”
“下线!都下线!”树梢上传来了杜冷的呼唤,散布在针叶林里的太极龙众人听从命令开始返回本体,一个个彩色的螺旋在树梢上,在丛林间拔地而起。
“全体立刻在安全地点下线。”公屏里再次响起了成默冰冷的声音。
顾非凡熄灭了喷射装置,背后的火焰喷流小了下来,但隔着有机玻璃面罩看不见他的表情。
“别生气了,你没看见对方作弊了吗?他们是天选者,角斗士输给天选者不是正常的吗?”金子涵低声劝慰。
顾非凡沉沉的“嗯”了一声。
“来日方长,我相信你有一天能赢过他的!”金子涵再次柔声说。
“好吧!回去吧!”顾非凡说。
“一起!”金子涵放下了抓着顾非凡的手,选择了回归本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顾非凡陡然跳了起来,背后没有完全熄灭喷射装置喷出了长长的烈焰,引擎发出穿云裂石的啸叫声,他回头看了金子涵一眼,大声的呐喊:“我上去不是为了赢!就是为了记住3s技能有多牛逼!”
针叶林里回荡着顾非凡的呐喊,惊起了一群鸟雀,被青色的青龙战甲包裹着的顾非凡像是一枚青色的火箭,拖着两条长长的尾迹,划出了一道弧线射向半空中的正方体。
如同扑火的飞蛾。
“顾非凡!!!”金子涵眼泪都掉了下来,如果不是已经启动了回归本体,她一定会跟上去。
这时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快要完成了下线,只剩半个身体在虚空中旋转的dna螺旋之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目睹顾非凡展开自杀式的袭击,不少人都惊呼了起来。
然而这悲壮的一幕却残酷到变成了黑色幽默。
顾非凡还没有抵达正方体的范围,那个五彩斑斓的正方体就开始快速的向着中心坍缩,并且越缩越小越缩越亮,直到缩成了一个点,接着就是如即将死亡的恒星最后一次爆发。
明亮的光照亮整片天空,像是太阳忽然出现在近在咫尺的距离。
顾非凡甚至还没有能靠近,就如一粒灰尘湮灭在了极致的白昼中。
2020年12月21日,中午12:50。
克里斯钦菲尔德太极龙驻地,一楼大厅人头攒动,除了负责守卫工作的成员以及一众教官和领导都还没有到,所有来欧罗巴参与“阿斯加德之梦”计划的人都已经汇聚在了这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阿斯加德战斗团”的成员,只是和17号出征时的意气飞扬完全不同,大厅气氛压抑,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着,脸上的表情阴郁,尤其是阿斯加德争斗团的成员眼睛里有萎靡也有茫然,很多人都还没有办法接受昨天的遭遇,和太阳花旗帜两只队伍联合起来竟然被星门的两个人团灭,巨大的实力差距让所有人都有些灰心丧气。
临近开会的时间,成默以个人从电梯间那边向着大厅走,他的脸上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慢慢的朝大厅侧面走。
但此时此刻成默一贯的面无表情,在绝大多数学员的眼中就变成了若无其事,就像昨天发生的战斗与他无关一样。而且学员身份中就成默一个人姗姗来迟,清高又自傲的样子,假设成默真表现出了强大的能力,众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可眼下不仅看不到一丝完成任务的希望,还被星门的人吊起来锤,人人的心中都对成默有怨气。
即便大家心里都清楚本来这个任务想要完成就难如登天,但对自身的认知不足以及对星门的低估,导致了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事实,认为主要原因是陈少华没能进入遗迹之地,而成默的领导能力和实力都非常欠缺的缘故。
尤其是成默,啥事不干,只会发号施令,前面还因为团队纪律,大家都忍着只会耍酷不干实事的成默,但经历了昨天血虐,有人终于克制不了心中的不满。
“呦!成大领队来了!”顾非凡站在队伍的前面阴阳怪气的说。
成默看了顾非凡一眼,就像没听出来顾非凡的讽刺,淡淡的“嗯”了一声。
“艹,还真把自己当霸道总裁了呢?”顾非凡大声的嗤笑,一副就是要找茬的样子。
大厅里的寂静被顾非凡刻意的大声喧哗给打破,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成默的身上,看这个“霸道总裁”会如何回应,大家其实都希望成默能恼羞成怒和顾非凡吵起来。因为顾非凡在太极龙学员中不怎么讨人喜欢,不过吃软饭有爱装的成默则更让人厌恶。
成默站在队伍的边缘停住了脚步,他偏着头注视着顾非凡,冷淡的说道:“有什么话想说就直接说,如果是想要找架吵,我没有时间陪你。”
“呵呵!”顾非凡冷笑,“成大领队,我想知道这几天您老人家在忙些什么?做任务的时候看不见你就算了,你说要延缓星门进度,你也没见你干出了什么名堂!好吧!星门太强,你能力有限,我们不强求。但你说看看,昨天被星门的人攻击,你tm的还隐身,说句下线就完事,这是人干的事情吗?!难道你真以为你来欧罗巴是来演偶像剧的?不用干正事,天天谈恋爱就够了?”
顾非凡的冷嘲热讽引起了共鸣,众人都轻笑了起来,空气中的压抑气氛消减了不少,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自然也是在议论成默的不是。
成默对周遭的嘲笑视若无睹,淡淡的说道:“这些问题等你有资格问我的时候再来问我......现在你没有资格.....”
“装nm呢!老.....”
这时电梯间那边传来了脚步声,顾非凡转头,见白秀秀和教官们过来了,冷哼了一声,闭上了嘴。
然而顾非凡的“适可而止”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白秀秀冷着脸严厉的说道:“顾非凡!你给我出来,去走廊里把刚才那句话给我喊一百遍!”
顾非凡愣了一下,转头义愤填膺的说:“白教官我不服!”
白秀秀走到了大厅的前面,盯着顾非凡冷冷的说道:“你有什么不服?”
白秀秀在学生中一向威望很高,她语气不好,整个大厅又再次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噤若寒蝉。但顾非凡已经是骑虎难下,他硬着脖子说:“我不服成默做领队,我认为他没有资格!”
“你不服气就是你昨天不听我命令去送死的理由?”成默当众插刀。
顾非凡被气的七窍生烟,跨了两步,抓住了成默的制服领子,怒视着成默吼道:“你......”
然而成默一动也没有动,只是低着眼眉鄙视的看着顾非凡。
一旁的陈少华连忙抓住了顾非凡的手腕,低声劝道:“非凡!不要冲动。”
白秀秀皱着眉头说:“顾非凡,我暂时取消你的班长职务,你一个人去旁边站着,好好反省一下,等会议完毕,想清楚了,在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