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开法坛落山关
碧羽轩待客大堂之中,此刻又多了几个来援修士,其中以临清观长老吕巩,广源派长老丁四如,北辰派长老郭子良这三人修为最高。△↗頂UU小说,www.uu234.com
另有几人,不过只是化丹修为,不过却是遵从门派之命送来了一些宝器丹药。
这些门派纵然出不了什么大力,但在碧羽轩遭受南华派门下逼压之时尚能主动派遣弟子到此,言惜月也是同样也要承得这份人情。
吕巩道:“言掌门,我闻胡三全等人败退之后,正四处邀约帮手,想要再来攻打贵派山门,你可要小心防备了。“
言惜月稍稍欠身,道:“多谢吕掌门告知,我碧羽轩纵然派小力弱,也不愿任人欺凌。若其不肯放手,当与其周旋到底。”
堂上诸人点头,他们都看得明白,碧羽轩背靠昭幽一脉,却也不用太过畏惧南华派。
丁四如道:“此事分明南华派不占理,还威逼上门,实是欺人太甚,愿与言掌门共进退。”
众人都是纷纷言是,言惜月自然又是感谢一番。
吕巩沉声道:“言掌门,恕吕某多一句话,南华派下回再来,应是有了几分胜算的,眼下紧要,是先把贵派山门大阵禁阵重做排布一番。”
言惜月也觉该是如此,不过要想把山门大阵再扩开几分,这可不是简单之事,首先就要海量宝材,其次要有精通阵法之人,这两样眼下都是缺。
郭子良这时一笑,道:“何须如此,贵派山门修葺得再是稳固,被围困一久,传扬出去总非好事。不如在外立阵设坛,有如对付魔宗那般重重设阻,如此也可避免山门受损。”
吕巩一思,叹道:“郭真人提醒的好啊。”
言惜月也是眸中泛起亮光。碧羽轩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打上山门,便是逐退来敌。也无脸面,但若能拒敌于外,不但可免遭损失,转圜余地也可大些,可谓一举两得。
而法坛原来就有,在对付魔宗之时,溟沧派不知竖立了多少,把北地编织成了一张绵密大网,只是现下玄魔两家罢战。自然不必如此严加戒备,除了少许关节之地还有修士驻守,大部分早已弃之不用,此刻正好拿来,稍作修缮,就可以使用。
因不知南华之人何时就会找上门来,是以此事当做得越早越好,她吩咐言晓阳代自己招呼诸人。她则告罪一声,去到后面安排此事。
东海汪洋深处。却有一片望之绵延无尽的山岳悬浮半天之上,正是补天阁山门所在。
虽玉霄派破碎数处小界,把清气补足回来,得以暂不坠下,但在太昊派把宝叶送来之前,却再也无法四处漂游。故只能悬浮汪洋之上。
可如此,却也引来许多麻烦。
谁都知道补天阁炼宝手段诸派第一,还好与人为结缘,常有赠送法宝之举,一时求宝之人纷至沓来。
时间久了。补天阁修士也是烦不胜烦,索性在山门之外筑起许多悬岛,命几个长老带了弟子在外驻守,用以打发外客。
尹道人自与胡三全等人分开后,就出了东华洲,乘法器一路到此,他到得一处悬岛前停下,在外喊道:“茅道友可在否?尹某又来叨扰。”
里间有人喜道:“可是尹道兄,快快进来说话。”
尹道人到了里间,里间坐有一名看去四十有余,发髻弯结的中年道人,其人上来一把拽住他衣袖,道:“上回托尹道友找寻的凌姿草可是带来了么?”
尹道人脸有得意之色,自袖中取出一株叶缘生绒的灵草,虽在他手,但轻轻一摆,却好似一羽要随风飘去。
茅道人顿时双目反光,当即就要伸手去夺,尹道人“唉”了一声,却是一侧身,将草又收了回去。
茅道人顿时大急,道:“道友这是何意?”
尹道人呵呵一笑,不客气坐了下来,道:“今来来此,是有一事相求,道友如愿帮忙,这灵草便是你的了。”
茅道人道:“不知何事?”,
尹道人道:“我欲请道友对付一人。道友放心,此人不是什么大派弟子,据闻只是一个散修,只是这人功法古怪,我思来想去,只有道友可以制他。”
茅道人听说对方不是大派弟子,松了一口气,心下定了几分,好奇问道:“不知那人功法古怪在何处?”
尹道人就将审峒功法详述一遍,“这人玄气能破碎宝器,我等拿他无可奈何,这才想到了道友。”
茅道人奇道:“此人玄气既能破宝,何不以法力破之?”
尹道人心下腹诽,说得倒是容易,自家法宝不济事,对面却可拿法宝打来,这分明是有胜无败之局,除非自己法力高深到对方无可抵挡,才能将之压倒,可问题是对方已然是二重境修士,除非炼就法身之士,又有几人能稳胜?
茅道人问出话后,也是察觉到不妥,略觉尴尬,道:“是小弟想得太过容易了,不过小弟一身本事皆在炼器之术上,照道友所言,恐怕也降不住此人啊。”
尹道人道:“这却不难,我与几位同道手中法宝,不过多是一些灵宝,这才被他毁去,但补天阁法宝众多,随便取得几件上品玄宝,却不信他还能如此轻易破去。”
茅道人为难道:“这……恐是不太容易啊。”
尹道人叹口气道:“茅道友,我非是危言耸听,莫要小看此人,若不治他,许会给贵派带来危难。”
茅道人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尹道人道:“这人若得溟沧派支援,将这门玄功传授下去,将来人人会破宝之法,你补天阁法宝炼来又有何用?”
他这话自然不尽不实,开宗立派何其之难,就算运气好,得以传下一脉道统。修不到洞天境界,拿补天阁又能如何?况且任何道术神通,只要有了准备,也不难被人抓住弱处对付。
若此刻换个在尘世历练过的修士在此,一听就知不过是夸大之言而已。但茅道人一辈子皆在补天阁修道,向来少与外人接触。听得此言,觉得的确是有几分道理,大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尹道人站了起来,正色道:“道友,你是补天阁中宁字阁执事,手中握有不少厉害法宝,莫不成一二件都取不出来么?若能诛除此人,对贵派无疑大功一件。”
茅道人踌躇半晌,最后在尹道人言辞蛊惑之下。终是同意,“且请道友稍待,小弟去取了法宝之后,便就随你同往碧羽门。”
他打个稽首,就驾起遁光出了悬空岛,往补天阁山门中去,只是尚在半途,忽然有两道亮光飞来。直直撞入他怀中,不禁一怔。伸手一摸,却是面露喜色,对着上方躬身一拜,便就转身回返。
此刻天中一处宫楼之中,卜经宿看着下方,道:“掌门师兄把那两件宝物给了茅师侄。果真无事么?”
谭定仙淡声道:“那二物既非杀伐之器,又非什么真宝,给了他又如何?溟沧派上回设计使我山门险些坠下,我却也要让其门下吃些苦头。”
卜经宿苦笑不言,他暗叹一声。道:“但愿不要惹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事来。”
尹道人等了没有多久,就见茅道人兴冲冲回来,不觉奇道:“道友怎回来如此快也?可取到法宝了么?”
茅道人拍了拍袖口,道:“道友放心即可。”
尹道人面露喜色,道:“好,那你我这便上路。”
他正要展开遁法,茅道人却拦住他,自袖里取一两头上翘,形如一舟的玉板在手,道:“尹道友,我这处有‘万里摇光跃’,只消说出欲行之地,就可载我二人去往那处,其速可比飞书疾掠。”
尹道人道:“既有此物,也面我二人奔波之苦,就劳烦道友了。”
茅道人道声谦言,拿个法诀,那玉板顿化一道三丈灵光,将两人一卷,嗖得一声,霎时破空飞去。
不过一个时辰,那光华就自海上到了碧羽轩山门之前,最后落在一个无人山头之上,再光气一敛,再化玉板落在茅道人之手,他左右一望,四处无人,并未见得尹道人所言同道,叹道:“我等来得早也。”
尹道人眼神极尖,却是一眼望见,不过数里之外,有数十名修士正在修葺法坛,设立禁制,初时不解,只是再一想,立时明白其用意,顿感不妙,暗道:“要是被碧羽轩摆布好了禁制法坛,我等想要逼迫其就范,就需得一个法坛一个法坛打过去了,万万不可让其得手!”
他一拉茅道人袖口,指着那处法坛,道:“道友,速速破了此处。”
茅道人有些不明所以,在其催促之下,犹犹豫豫自怀中取出一只钉锤,往天中一祭,就往那处法坛落下,只听轰隆一声,登时就将那处法坛上端砸得爆裂开来,当场便有十数名修士被打死。
他似也有未想到自己一击有如此威势,见得有人身死,不觉露出歉疚不忍之色,唉唉连声。
碧羽轩中诸人听得外间动静,也是一惊,吕巩、丁四如等人都是遁光而出,恰见茅道人将钉锤收回。
两人见对面只二人,对视一眼,就一同杀奔过来。
茅道人从未与人斗过法,见两人来势汹汹,顿时吓了一跳,紧张之下,就将方才得来一宝祭在半空。
此物一到天中,忽然四周一黯,好似将日光收去。
吕、丁二人心中警惕,抬头一看,就见上空悬有一粒宝珠,将日影遮去,光淖柔柔,弱弱无力,因不知此宝何用,正待绕开,只是那光华忽然一长,就将两人照中,两人顿觉头脑以一阵昏沉,慵懒欲睡,随后齐齐从天中跌下,滚落在地。
浮游天宫,清清磬钟敲响,霎时传遍三殿。
张衍知此是齐云天请他与霍轩前去议事,身形端坐不动,只轻吹一口白气,化聚出一道分身,便踩起云阶,往上极殿而来。
到了门前,霍轩也是到了,相互一礼,同往殿内而去。
齐云天正坐在云水玉台之上,见得两人,起身稽首,道:“两位师弟有礼。”
张衍、霍轩二人也是与他见礼。
齐云天请了二人坐下,道:“张师弟那日来书,言那李岫弥业已成就洞天,未来可有三位同道镇守南海,那具体之事,可是要重作布划?”
张衍道:“虽与原先定计虽有出入,但异别只是少许,并无大碍,可由得那三位真人去操持。”
齐云天点点头,陶、米二人已与玉霄对过一阵,已是与溟沧绑在了一处,而李岫弥更是在他们相助之下才能成就洞天,这些人用起来都可放心。
霍轩道:“前日我闻玉霄强令十数家南地小宗去往南海之上,在那处修筑禁制法坛,师弟以为可有关碍?“
张衍微笑道:“我也听闻此事,不过南海广大,除非其等将整座南海俱是占去,或遣得洞天真人在门前坐镇,否则与我无碍。”
令陶、米、李三人到南海去,就是为了牵制玉霄,令其时时刻刻顾忌后院,无法全力北顾,要是玉霄当真派遣洞天真人镇守南海,那溟沧派已是达到一半目的。但其若不如此,区区十数小宗,在三名洞天真人面前又有何用,挥手之间就可扫荡干净。
三人再商议一阵后,齐云天看向二人,缓缓道:“吕真人近日功行渐满,为兄欲调他往上极殿任护法长老,不知两位师弟意下如何?”
张衍闻听此言,眉头微微一挑,不难猜出,这是吕钧阳已至境关,要设法踏出那一步了,故需有一处灵机弥盛之地供其修行。只是其未曾做过门中十大弟子,要用灵机,也只能去往上极殿了。
不过这等事,齐云天一人当也无法做主,这十有**是掌门真人的意思。便道:“以往之事,皆已了断,吕真人能去上极殿修持,也是否极泰来,小弟别无异议。”
齐云天转首过来,望着霍轩道:“霍师弟,依你之见呢?”
霍轩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沉吟起来。
他心中明白,吕钧阳归门之后,之所以一直不显露人前,就是因为晏长生昔年对门中世家杀戮太盛,其不但将世家当时一辈十大弟子几乎杀绝,还打杀了一名洞天真人,就算此人如今已亡,这心结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开的,甚至有些人还惧怕吕钧阳未来所成就之后,再回来找他们麻烦。
而齐云天之意,便是要他以昼空殿主之尊设法压下此事。
他思量半晌,才沉声道:“昼空殿也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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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二十三章 燕吞大灵气 八宝悬明珠
尹道人见丁、吕两人跌在地上,好似失了神智,不觉大喜,手起罡雷,就要将二人打杀。UU小说,www.uu234.com
茅道人却是一急,将他拦住,道:“道友这是做什么?”
尹道人道:“自是了结这二人。”
茅道人却是摇头,道:“不可不可,这两位道友修行到而今这般地步很是不易,且与我也算不上仇怨,怎可随意打杀?”
他虽不懂世故,可并非蠢人,来此是听了尹道人之言来对付审峒的,可不愿意与不相干的人结下死仇。
尹道人一想,不杀也好,有这二人在手,也能令对方投鼠忌器,便道:“好,就给道友一个脸面。”
他自袖内拿出一只人袋,扯开系口,放出一道白光,就将两人装入进去。
阵门之前,郭子良适才落后一步,方从阵中出来,恰好见到见吕、丁二人被捉走,自忖一个人上去吃亏,手指一弹,放了一只纸鹤暗中跟去,便立刻退了回来,将此事说与众人知晓。
言氏姐弟闻得吕、丁两人失手被捉,俱是大吃一惊。
姜峥道:“言掌门莫忧,来人既将两位道友擒去未动,显是想利用其威迫我等,如此两位性命无忧,我等需想个办法将两位道友救了出来。”
言晓阳脸色一变,要是对方用这两人性命要挟,逼他出去赔礼,那又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顿时坐立不安,站起道:“我去将两位道友救了出来。”
“言长老且慢!”
姜峥将他喊住,郑重道:“来人路数未明,不可擅动。”
他又对郭子良问道:“道友可曾见那人出往何处?”
郭子良道:“郭某方才以秘术在后追摄,这二人去得未远,仍在外出巡转。似在找机会破我外间法坛,即便远遁他去,郭某也不难查到其落脚之处。”
姜峥赞了声好,又问:“道友可曾看出那人来历?”
郭子良就将茅道人身上衣物及相貌描述了一番。
姜峥考虑一会儿,道:“听道友所言,那人衣袍倒似传闻中补天阁修士所着。其人又用奇宝致胜,极可能就是此派中人。”
言晓阳道:“不如我等一起出去,将两位道友救了回来。”
姜峥判断道:“此二人敢在贵派山门外逗留不去,一定自恃遁法高强,去得人多,未必有用,还易将人惊退。”
审峒沉声道:“审某遁法也还尚可,不如由我前去,试试能否追了这二人回来。”
姜峥认为他去也是合适。道:“那审师弟千万要小心。”
审峒点了点头,找问郭子良问明了二人所在方位,就起了遁法行去。
归灵派有数门遁法,最初所选已是弃之不用,而今所练名为“无广盘游术”,与剑遁之术比较,平日虽是不及。但只要不惜法力,却也可在短时内与之并驾齐驱。如今在他急催之下,不一会儿就找得二人所在。
尹道人也是有所察觉。往身后瞧了几眼,指着言道:“茅道友,这便是先前我与你所言之人。”
茅道人不妨这便要见正主,不由有些紧张,不过经过方才一战,却是有了少许信心。 一招手,拿出一面铜锣,对着前方就是一敲,登时发出已一声响音。
审峒喝了一声,把重气施开。顿时见一道似雾非雾,似烟非烟的乌黑凝重之气环绕十丈之地。
他这鉴渊重气,一旦散扬发出,光气声灵皆可隔绝在外,自然不惧锣音。
只是此气放出之后,唯一缺陷就时无法再自在挪动,但不碍收发法宝,于是对着前方打出一枚金符,直奔茅道人面目而来。
茅道人本是瑟瑟缩缩,但一瞧他祭出法宝打来,却是神情一振,两目放光。
比斗法器,他却是分毫不惧,甚至一眼就可把对方法宝成色,是何品留辨得清清楚楚,只伸手一召,那符竟就落入他手。
审峒也是一凛,正要起法力再召,可是茅道人动作也快,一手抓住金符,另起一指往上一压,立时便断了他心神系结,这宝物便就乖乖不动,往袖中一丢,算是将之收了。
审峒已能断定,此人必定就是补天阁修士,否则无有这等驭慑服法宝的手段,但他并不惧怕,有鉴渊重气护身,对方如无真器,也无法伤他。
尹道人在旁一看,审峒不过只一人追来,哪还客气,抖手甩出数十罡雷。
审峒这重气可克法器,可与人法力相拼却是下策,故吐出一道灵光,横溢玉秀,展若锦云,盘旋绕顶,间有妙乐之音。
归灵派若只仗着一门功法,也无法成得上古时东胜大派,其门中最重稳攻正取,堂堂之势,他这一门神通名为“燕吞大灵气”,只要对方法力不及自己,任他攻来雷光电火,一触此气,皆可炼化无形。
茅道人见宝锣无功,就收了起来,改换为把那大钉锤,将之祭起打落下来。
只是一落在重气之上,居然如打在金石之上,发出一声闷响,而后那重气往里一陷,再闻咔咔几声,此锤顿时碎裂为无数粉末。
茅道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又把先前那宝珠祭在半空,可是光照半晌,对审峒竟也无半分作用,不禁也是愣住。
尹道人也是一口气换了数个手段,可却根本无法突破那团秀云白芒,更不要说撼动那鉴渊重气了,与下意识祭起法宝,手才一动,却又恨恨放下,催促道:“道友还不再拿些手段出来。”
茅道人挠头不已,不用法器较量,却也不知该如何下手,苦思片刻,一拍脑袋,拿出一面小旗,往外一扔,却是化作一座旗门。再迎风一摇。一分十,十变百,百变千,变出无数一般模样的旗门分绕在四周。
审峒吃不准这旗门有何作用,驭着重气上前一卷,却是轻易将之撕碎。只是放眼看去,余下还有上万之数,落在方圆数里之内,不是子自家法力可及,只能把三十丈内旗门扫荡卷碎。
茅道人则一拿法诀,旗门之中弄射出无数箭矢,审峒连忙起重气把身裹主,但在万箭攒射之下,却也一时动弹不得。
茅道人一见。面露喜色,“成了!”
对方虽可破碎法宝,但却无法辨别真假虚实。
这万箭旗门,只有一旗一门是真,其余皆伪,但是真假无论外间看去,还是击射碰磕,皆是一般无二。
似这等一经发动。可化成千万数的法宝,其若次次以法力去消磨。但不用等多少时候,就要耗尽,到时可就无有反抗之力了。
审峒此刻也知情势不对,任何功法神通,没有破之不去的道理,何况这重气他不过初成。许多配合此法的手段也还未曾练得,若无破去旗门之法,再坚持下去也会陷入困境之中,需得设法退走了。
尹道人这时提醒一句,“尹道友。好手段!只切勿令他逃去,我等将之擒下,手中筹谋便又多了一个。”
审峒暗自冷笑,以为当真留得下自己么?
他一挥袖,就有一道飞书出去,直往碧羽轩飞去,要是这两人不走,那是最好,等姜峥、言惜月、郭子良等人到来,却不信拿不下这二人。
尹道人瞧得清清楚楚,暗骂一声,知无机会,道:“茅道友,我等速走。”
茅道人也是反应过来,祭了一面幡旗出来,往地下一插,再把旗门收回,再是一跃,就化遁光飞走。
审峒本想试着拦阻,但那幡旗却是一摇,放出一股无形真力,阻他前行,这一耽搁,两人已是去得远了。他知是追不上,只得往回退走。
行有数里,姜峥等人已是赶至,两方碰面之后,问道:“审师弟,可曾有碍?”
审峒道:“小弟无事。”
他说了说方才交手情形,又道:“我虽与那补天阁修道士虽只交手一二回合,但也能看出此人只是一个生手,要是只他一人在此,小弟 却还有把握擒下。”
郭子良道:“两位道友勿急,这两人还未看破我那追摄之术,不难找到其下落,不如回去再商议一下对策。”
姜峥道:“也好,那两人既来寻我,就不会离开此地,三师姐稍候将至,待她到此,再议上一议。”
众人一起回山门,等了不出一个时辰,就见云上有光霞涌来,一驾云筏飞至,汪采薇一身白衣,站于其上,她身后站有一男一女两名修士,却是袁燕回、翁知远二人。
众人出山相迎,将三人请入座中,言惜月又是一番好谢。
汪采薇客气几句之后,就问起现下情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此前之事说了个清楚。
袁燕回曾与审峒私下交过手,是知晓其本事的,听闻他出马未曾拿下茅道人,还险些失手,不禁跃跃欲试,道:“汪真人,不如由我去与此人一会?”
袁、翁二人在张衍主持昭幽天池之时招揽而来,汪采薇也不会驳她脸面,点首道:“那就劳烦袁真人了。”
翁知远道:“我可去师妹同去。”
袁燕回却道一撇嘴,道:“师兄遁法远不及我,等你到得那处,不定我已将那二人拿下了。”
说着一跺脚,身上飞起一道剑光,将身形一裹,霎时一道剑虹飞去。
众人不觉恍然,原来这位袁真人竟是一名少见剑修,难怪如此信心十足。
茅、尹二人并未退远,准备再去坏彻得几处法坛,只是碧羽轩吃了一个亏后,也是有了防备,要想破开法坛,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时忽然飞来一道疾光,两人还未反应过来,茅道人就被正正斩中,其身上法袍自发护主,剑光被一层柔光挡住。
尹道人顿时骇得面无人色,方才那一剑若是对他而来,恐怕已被一剑削首了,只是那剑主似也是执拗之人,见一击无功,便又是劈斩数下。
茅道人此时终是反应过来,他慌张无比地将手中宝珠一祭,那剑主察觉不好,未待宝珠上空,就遁光飞去,眨眼就去到百十丈外,眼见就要脱去,却是忽然一颤,就从天中坠地,遁光散开后,露出一个身着紫红衣裳的少女,正半卧于地,支撑几次,都无法起身,看去已无战力。
尹道人见状一喜,这女子是剑修,定是昭幽天池中数得上名号的人物,立时抛出人袋,将其装入其中。
随即他怔怔出神片刻,一拍额头,哎呀一声。
茅道人吓了一跳,道:“道友何事惊呼?”
尹道人盯着他道:“早知道友那宝珠如此厉害,适才就不该退走,说不准就能将来人一网打尽了!”
茅道人一怔,也觉有几分道理。
他手中之宝名为“八宝悬明珠”,三十丈内,只要望见此珠一眼,洞天之下,立时迷迷糊糊,四肢无力,功行稍浅,立时便要晕阙过去,不明底细之人,还真是无法与他相抗。
尹道人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如现以捉来三人为饵,前去门前叫阵。不怕其等不出来,到时就看道友手段了。”
茅道人顿时也意动起来,道:“那……那便试上一试吧。”
同一时刻,都广山一处青峰之中,胡三全在一名童子引道之下,踏入山中一洞府内,这里烟雾氤氲,满室生香,重烟之后,好似有一人盘坐。
胡三全打个道揖,道:“封师兄有礼。”
那人传出声音道:“胡师弟,你来找我作甚?”
胡三全叹了一声,掐头去尾,说了路上遇袭一事,愤愤道:“师兄,那人实在无理,又不把我南华派弟子放在眼中,只是其与昭幽天池有几分关联,我等却是出不了这口气,只好来向师兄求助。”
他可知道的,若论功行,自家这位封师兄与大师兄窦洪平比起来,也不过只是相隔一线,果真能求到他出手,那么要拿下碧羽轩此刻一干等人,却是不在话下,就是昭幽天池有三重境修士到来,也是不惧。
烟雾之内却是传来不悦声音,道:“你等小辈之争,休来攀扯我。”
胡三全见其似有送客之意,不禁一急,大声道:师兄,当真不顾及同门情谊么?若你出手,方师弟也定必感恩于心,如今他甚得恩师老人家喜爱,便有什么事,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里间那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半天不出声,随后却是掷出一截树枝,道:“你当知用法,此物足以助你克敌制胜,拿去之后,休再来烦我!”
胡三全一见那树枝,不禁瞪大双目,似有些不能相信,随后一个激灵,冲上前去一把抢在怀中,连声道:“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直至那洞中无了声音,他才转出洞府,遁光一道,就往碧羽轩山疾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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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只引玄刀落悬阳
希拉德宠腻的看着自己的爱女,道:“你就给我找麻烦吧,弧光虽然在某些方面不像男人,但他的实力在华融帝国绝对在前十之中,恐怕他也只有拿你没办法了。以后不要再捉弄他了,毕竟,他是堂堂一方元帅。”
猫猫哼了一声,道:“不,我就要捉弄他,谁让他上次说要认我当干女儿的。”
希拉德无奈的道:“你这丫头啊!一出门就给我找麻烦,下次我要是再发现你让那只骚狐狸随地撒尿,我就阉了它。”
猫猫嘻嘻一笑,道:“爸爸,你才不会呢。狐狸聪明的很,是我小宠中第一个进入第二阶段的,您哪里舍得呢?“
希拉德瞪了猫猫一眼,道:“我现在越来越后悔教你召唤术了,你这丫头简直就是惟恐天下不乱,这次要不是看在你精神力大有进步,连带宠物中也有进化到第二阶段的,我才不会带你出来玩儿呢,你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就带你提前回家。“
猫猫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道:“好嘛,人家乖乖的就是了。不过,爸爸你说,念冰哥哥会不会来参加这个华龙厨艺赛呢?如果他来了,一定能得冠军是不是?“
希拉德哼了一声,道:“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念冰那小子厨艺虽然不错,但也未必就能赢的了所有人。“
猫猫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喃喃的道:“不知道念冰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好想吃他做的烤肉啊!“
希拉德道:“你以后不会有什么机会见到他了,不要忘记。他是一名厨师,你要是和他混在一起。早晚把你那些小宠都给做成菜肴。“
猫猫抗声道:“才不会呢,念冰哥哥心肠最好了。才不舍得让猫猫伤心。“
看着女儿执着的表情希拉德心中一惊,暗想,自己这次带猫猫出来到底对不对,如果真的遇到了念冰,自己会怎么办呢?杀了他么?不行,还是尽量早些回去地好。
塔鲁广场某个角落处,一名高大男子身前不断传出吞咽口水地声音,引得周围民众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男子身高足有两米开外,一头灰色的短发看上去极有特点。尤其是他那双黑色的眼眸。眼珠子完全是黑色的。他的身体很消瘦,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容貌如同刀削斧凿一般,虽然很瘦,但是骤一看去,他的身体似乎是由钢铁组成一般。清晰的给人以结实地感觉。一身黑色衣裤看上去有些冷,双手撑起背后地看见护在身前,在他看见护住地地方,站着一个年纪和猫猫差不多的小女孩儿,她有着一头暗蓝色的长发,梳成一个辫子捶在身后,一双墨绿色的大眼睛看上去极为动人,过于白皙的肌肤显现着并不算健康的颜色,秀丽地小脸上挂着一丝邪邪的微笑,那是根本不像她这个年纪所能展现出来的笑容。
“平潮哥哥,我想吃他们做的东西,看上去好好吃哦。“少女抬头向比自己高了多半个身子的高大男子说道。
高大男子的表情依旧冷硬,淡淡道:“不行,小姐,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少女不满的掘起小嘴,突然一脚踩在平潮的脚尖上,同时用手在他大腿内侧用力拧,平潮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苍白的面庞上略略扭曲了一下,但是他没胡动,似乎已经习惯了少女的动作。
“都说了让你叫我幽幽,再叫小姐,我就掐你的人中。“说着,幽幽不怀好意的瞄了平潮身体正中某个部位一眼。
平潮脸色大变,咳嗽一声,“是,小姐,我叫你幽幽。“
幽幽这才满意的回过身继续看台上的比赛,只是嘴角处那丝邪邪的笑容更加浓郁了。
正在这时,幽幽突然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跑上了比赛的圆台,根本没有人拦阻她,那道身影飞快的移动着,她的手里竟然有一双筷子,不断夹着厨案上已经做好的菜肴塞入自己口中,一边塞着,还一边喃喃的念叨着什么。幽幽眼中流露出愤怒的目光,以跺了平潮脚一下,“你看,你看,为什么她能上去吃,我就不能,我不管,我也要吃。“说着,就要向人群走去。
平潮那巨大的黑色披风一展,疳幽幽圈了回来,低声道:“不要闹了,我们该回去了。幽幽,你忘记出来前月主怎么交代的了么?“
幽幽恨恨的瞪了平潮一眼,小嘴撅了撅却终究没有反驳,用手在自己方便的地方使劲捏了平潮一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而去,在离开之前,她还狠狠的瞪了台上那微标娇小的少女一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台上吃着美食的正是猫猫,一边吃着,还一边批评着厨师们的厨艺,大多的评价只有一句,“没我念冰哥哥做的好吃。“
负责维护安全的人员不少,但是,在猫猫上台时却没有一个人阻拦她,并不是不想阻拦,而是当猫猫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守卫们都会感觉到脑海中一阵迷糊,竟然就姥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上去。
猫猫最后一个品尝的对象正是先前小天赞赏的漠漠,“哇,姐姐,你做的菜好好吃啊!好软、好香。“
漠漠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微笑道:“好吃么?那你就多吃一点吧。“
此时,护卫们已经发现了猫猫这个小捣蛋,纷纷冲上圆台,猫猫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口菜花,向漠漠笑道:“姐姐,下次我还要吃你做的东西,我先走了。“说完,蹦蹦跳跳的向圆台下而去。当她经过那些护卫的时候,同样地事情再次发生。护卫们在迷糊中依旧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如果换一个人。下面地民众们恐怕已经不满了,但是,猫猫实在太可爱了,每一个动作都会代言人心中生出怜意,竟然没有一个人因为她地鼗而表示不满。
希拉德皱眉看着跑回来的女儿,沉声道:“我传你精神魔法就是为了让你去偷吃的么?“
猫猫抓住了父亲软而宽厚的大手,撒娇道:“妈妈不是经常说人这家是贪吃的小猫么。爸爸,你再凶我,回去我就告诉妈妈。她会让你睡地板的。“
希拉德脸上肌肉牵动了一下。“你。你就会拿妈妈压我。“
猫猫嘻嘻一笑,道:“妈妈说你是气管炎,爸爸,气管炎是什么意思啊?“
希拉德无语,作为强大的龙召唤师,能让他毫无办法的。恐怕也只有自己的女儿和妻子了。如果当她们两个联播时,他更是会一败涂地。
离开塔鲁广场,念冰并没走远,直接在附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上次卖卷轴地钱还剩下许多,虽然这边地旅店价格不菲,但他也没有太多在意,还好,旅店也算物有所值,干净整洁地环境以及阳光普照的宽大的房间带给念冰不少好感,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他盘膝上床,一边冥想,一边回思着今天发生的事。
小天、漠漠,他们分别擅长的幻影分割千切手和白雪飘零天灵手,天灵手是灵厨那严的成名绝技,而这俈切手却并不是五大厨神中任何一人所擅长的,小天地来历对念冰来说还是个迷,但是,从小天那强烈的自信念冰可以看出,他的厨艺绝不只是千切手这么简单,不过,念冰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自信而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毕竟,在他心中想来,小天的厨艺再强也无法与驼厨神紫修相比。
抛开心中杂念,念冰缓缓合上双目,进入了更深的冥想境界,只留一丝精神力于体外保持着警惕,在进行冥想之前,他已经凭借魔法卷轴在自己身体周围布下了结界,自从得到了神机百变的六芒——璇玑刀以来,他在魔法阵上的造诣突飞猛进,毕竟,多了对空间上的了解,魔法阵刻画起来就能够增加无穷变化。
自从冰火同源做了,做出突破以后,每天长时间冥想已经成为了念冰的习惯,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但冥想带来的好处却太明显了,冰火同源所产生对魔法元素的吸引极强,这就使他在冥想过程中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每一次冥想后都会有新的感受,魔法力在显著的提升着,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才使念冰对长时间冥想兴趣大增,这次参加魔法师新锐大赛之前,他一定要早日赶到天都城,在那时进行闭关式冥想,直到比赛开始。
冥想,使念冰的精神变得异常集中,红、蓝两色魔法元素不断朝他的身体涌去,在魔法的最佳状态中,他的法力正在一点一滴的提升着,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稳固了魔导士的修为。在冥想中时间一向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夕阳的余辉渐渐消失,夜,已深了。
正在冥想中的念冰突然精神力微微一动,一丝魔法波动将他从冥想中惊醒,睁开双眼,房间中的黑暗并不能影响他的视力,精神力外放,小心的感受着那丝魔法的波动。
魔法的波动带来的是冰冷的感觉,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朝塔钱城东方而去,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魔法师行动,而且,从对方那丝魔法波动移动的速度来看,并不像普通的魔法师,难道是风系魔法师么?不,那冰冷的感觉不是自己已经接触过的几种魔法,那似乎有着邪恶的气息,难道,难道是黑暗魔法师?一想到黑暗魔法师,念冰就想起了那被偷的默奥达斯封印之瓶,在好奇之中,他推开窗户,在自己身上施加了一个暴风雪,骤然提速,朝那魔法波动的方向追去。
念冰飞的很高,凭他现在的魔法力和精神控制力,暴风雪已经可以维持很长时间了,凭借精神力的感受,很快他就追上了那散发魔法波动的评价,那是两个人,前面一个身体被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所遮盖,看上去身材不高,她的身体仿佛帖地飞行一般,并没有弹跳的感觉,而在他身后,则是一名高大的男子,脚尖每一次点地都至少会平移十丈,很轻松的跟在前面那人之后。念冰先前感受的那丝魔法波动,就是前面那人所发出的。
看到了两个人真正的样子,他更肯定这两个人身上散发的是黑暗气息了,他们身上似乎有淡淡的黑色雾气散发着,那冰冷的气息邪气十足。
念冰没有惊扰他们,悄悄的在远方空中跟随着,从空间之戒内取出璇玑刀,以冰火同源为引,凭借璇玑刀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完全收敛,在塔鲁城竟然有黑暗魔法师出现,他们要干什么呢?
时间不长,那两个人突然停了下来,前面那人摘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了暗蓝色的长辫,他们停下的位置是一家看上去很这货的旅店,蓝发少女左右看了看,见并没有行人,这才伸出白嫩的小手,在墙上刻画着什么,念冰远远的看着,惊讶的发现那是一个他从未没有见过的魔法阵,淡淡的黑色雾气不断从魔法阵中飘逸而出,朝饭店中而去。
从对方的魔法波动来看,魔法力并不如何强大,但这黑暗系魔法确实怪异的很,那雾气仿佛有生命似的朝着旅店内的一个方向而去。
念冰心中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出面呢?黑暗魔法师在大陆上极为少见,或许他们身上能找到一些关于默高炉达斯封印之瓶的线索。
正在这时,一声低沉的咆哮声响起,“哞,哞——”
涌入旅店中的黑色雾气倒飞而回,那名少女显然吃了一惊,扭头朝自己的同伴看去,旅店侧门开了,一个娇憨心情慵懒的声音响起,“谁这么讨厌,大晚上的吵人家睡觉,”黑发有些凌乱的猫猫骑着奶牛从侧门中走了出来,正好与那名黑暗魔法师打了个照面。
看到猫猫的出现,远处空中的念冰不禁楞了一下,他对猫猫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印象极好,一看到她出现,心中顿时一喜,但转念一想,已经意识到那名黑暗魔法师正是针对猫猫而来。希拉德在哪里?难道猫猫又是自己偷跑出来的不成?
幽幽这个郁闷啊,她本来准备用自己擅长的催眠术把猫猫迷晕,然后再抓她出来好好戏耍一番,但没想到自己的催眠术竟然一点作用也没起,反而把人家给引了出来。扭头看了平潮一眼,昂着头道:“小丫头,你白天竟然敢偷吃,我要教训教训你。”
猫猫揉了揉睡眼,看着幽幽道:“你叫谁是小丫头?你有我大么?”
幽幽哼了一声,手中光芒一闪,已经多出了一柄小巧的魔法杖,法杖长约尺余,最上面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闪闪发光,法杖刚一出现,淡淡的黑雾就围绕着幽幽旋转起来。
“咦。”猫猫也发现了对方的变化,可她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的大叫起来,“黑暗魔法师耶,爸爸说黑暗魔法师是最难对付的,今天竟然让我遇到两个,太好了。喂,你是谁?”
幽幽依旧昂着头道:“我就是人见人爱、美丽大方、温柔邪恶的超级女巫幽幽,你呢?”
猫猫吐了吐舌头,毫不示弱的道:“什么超级女巫,顶多就是个小女巫。我嘛,我就是温柔可人、国色天香、沉鱼落燕的美少女超级召唤师猫猫。”
幽幽楞了一下,惊讶的道:“你是召唤魔法师?”
猫猫得意的道:“怎么样,怕了吧。”
幽幽哼了一声,道:“怕你个头,你也就能召唤一只奶牛了,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迷失的羔羊啊!在伟大的黑暗指引下。你觉悟吧,黑暗将……”
幽幽的咒语刚吟唱到一半,猫猫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一声并不强烈的尖锐之音,硬生生的打断了幽幽的咒语,她原本凝结而来的黑暗魔法元素也随之散去。
平潮低呼一声,“精神魔法。小姐,哦,不,幽幽小心。”
幽幽不服气的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打断我的魔法么?那个什么猫猫,有本事你跟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比一场。你要是输了,就要认我做姐姐。以后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要先孝敬我才行。”
平潮一听幽幽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吐沫呛死,伟大的月主啊!你的女儿怎么会这样。
猫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谁理你,我还要睡觉呢,对付你还用多长时间。奶牛,攻击。”
奶牛那庞大的黑白两色身体猛的竖立而起,猫猫揪着它的两只牛耳,稳定着自己的身体,八道白色光芒激射而出,直奔幽幽和平潮二人射去。
平潮身形一闪,挡在幽幽面前,黑色的大披风横起,挡下了八道白光,剎那间。平潮的眼睛变成了妖异的红色,身体彷佛涨大了几分似的,两只獠牙从口中探出,凝视着猫猫,似乎随时准备发动攻击似的。
猫猫看着平潮那红色的双眼,不禁有些害怕。向后退了一步,立刻快速吟唱道:“以我希云之名召唤你,出来吧,我的宠物,甜甜。”
“以我希云之名召唤你,出来吧,我的宠物,那那。”
“以我希云之名召唤你,出来吧,我的宠物,官官。”
顿时,硕大的老鼠、猥亵的狐狸以及那只粉嫩的小猪在淡淡的光晕中纷纷出现。
看到这一幕,空中的念冰不禁笑了,半年不见,猫猫还是有这些宝贝宠物保护着,不过,她这些宠物要论攻击力,确实不怎么强,似乎只有那头小猪倌官厉害一些。
狐狸那那刚一出现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跳到了奶牛头上,它似乎也到了危险的存在,小眼睛眨了眨,向四周看着。狐狸比上次念冰见到时有了些变化,身体涨大了一些,身上那火红色的皮毛看上去光泽更好了,尤其是它那双提溜乱转的眼睛,显得异常狡猾。
看到狐狸,念冰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当初它撒尿引来了金背地龙王。希拉德不是准备让那地龙王做猫猫的宠物么?怎么没见猫猫召唤出它来。
幽幽一把推开平潮,好奇的看着猫猫,“这都是你的召唤兽么?好可爱哦。"
猫猫得意的道:“那是当然了,他们就是我的四召唤兽,怎么样,怕了吧。你要是肯认我当姐姐,我就放过你。以后好吃的要先给我吃。”
幽幽哼了一声,道:“一头牛、一只猪、老鼠和狐狸,有什么可怕的。让你看看我的厉害。”一边说着探手入怀,摸出了一颗墨绿色的骷髅头,那骷髅头上绿光惨淡,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幽幽手一抖,已经将骷髅头扔了出去,顿时,空中尖啸之声大做,无数黑气从骷髅头中喷涌而出,朝猫猫和她的宠物们缠绕而去。
猫猫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甜甜,上。”
大老鼠甜甜猛的蹿了起来,身体周围散发出一层铁灰色的光芒,口中箭齿外露,直接朝那骷髅头扑去,黑色的光芒无法侵入他身体的周围的铁灰色光芒。幽幽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轻喝道:“爆。”
前冲的绿色骷髅骤然停滞在半空中,原本散发于周围的黑色气流骤然凝结成一团,竟然也是一个骷髅形态,只不过比那墨绿色的骷髅要大的多了,骷髅瞬间前冲,直接冲击到甜甜面前。甜甜一头扎近黑色骷髅之中,身体周围的铁灰色光芒瞬间变得暗淡了。
猫猫惊呼一声,急忙喝道:“甜甜回去,官官,兽血沸腾。”
小猪倌官的身体从猫猫怀中蹿出,原本粉嫩的身躯瞬间变得通红,两只细小的猪眼中光芒大放。瞬间竟然散发出强烈的王者之气,身体涨大几分,身体周围的红芒竟然流露出淡淡的金光,发出猪特有的尖锐叫声,一低头,猛的冲了上去。
当初,凭借官官的兽血沸腾,曾经暂时击退过金背地龙王,它的冲击力可要比大老鼠甜甜强的多了,身体周围的王者之气瞬间湛放,竟然将那黑色骷髅头撕的粉碎,猪头直接撞击在墨绿色骷髅头本体之上。
砰的一声,坚硬的墨绿色骷髅头倒飞而回。官官前冲之势不改,肥大的屁股在空中扭动着,直接朝幽幽冲去。
幽幽眨了眨眼睛,手中的魔法杖突然消失了,一只幽绿色的大手出现在她面前。喃喃的念叨了几句咒语,那只大手趁官官冲势没有开始时凶狠,身体周围的王者之气也下降的机会,一把将他抓住。
官官不断的挣扎着,猪的尖叫声听起来有些刺耳,幽幽控制着大手,把官官抓到自己身前,一把捏住它的猪鼻子,“你这小肥猪,叫什么叫。敢撞飞我的绿绿头,我打你屁屁。”一边说着,一手捏着官官的小尾巴将它倒提而起,小手用力的在它那粉嫩的猪屁股上打了几下。
猫猫怒道:“不许欺负我的小宠。”
幽幽哼了一声,又打了官官两下。“我偏偏要欺负它,怎么样?要不,你认输,叫声姐姐我就放过它。”
猫猫大急,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之时,她突然看到官官的身体再次变成了红色,原本焦急的小脸上,突然流露出兴奋的神色,“你打它好了,反正官官也老不乖,也算你替我教训它。”
幽幽楞了一下,就在这时,始终站在幽幽身旁的平潮突然低喝一声:“小心。”身形前跨,猛的切断了幽幽与那只魔法幻化出的大手之间的联系,右掌挥出,爆破声响起,官经连带着那只魔幻大手同时飞了起来。
剎那间,漆黑的夜晚彷佛被光明莅临,刺眼的金光瞬间湛放,那只幽绿色的魔法手完全被炸成了碎片,粉嫩的官官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之中,原本肉嘟嘟的身体涨大了足有一倍,金色的王者之气不断的湛放着,那强大的感觉,连远方空中的念冰也能感觉的到。
“耶,官官,你终于进化到二阶了,太好了。”猫?兴奋的活跃着。
“平潮哥哥,你给我杀了那头可恶的猪。”幽幽的惊吓被愤怒所取代,看着空中的官官充满了恨意。
平潮动了,高大的身体彷佛黑色的冷电一般,冲向空中的官官,一瞬间,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探出的右手指尖上生长出黑色指甲,浓郁的黑暗气息令人心惊。
看到这里,念冰不禁吓了一跳,那是黑暗斗气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万一猫猫受到了伤害,后悔都来不及。
官官与平潮撞在一起,刺耳的猪叫声中,刚刚进入二阶的官官,还没来得及发挥它那兽血沸腾绝技,就被平潮震的飞了出去。肥胖的身体在空中滑行,宛如一个圆滚滚的球。
猫猫惊呼一声,从奶牛身上跳了下来,大叫道:“那那,快点。”
火红色的狐狸猥亵的缩着头,突然抬起腿,在奶牛的头上尿出了点黄色的尿液。原本憨厚的奶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而猥亵的狐狸此时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奶牛人立而起,白光不断从它腹下闪烁着,彷佛它那牛奶是无穷尽一般,疯狂的朝着空前方的幽幽攻去。
黑色的六芒星在幽幽身前出现,娇小的身体周围幽绿色光芒大盛,“黑暗的触须啊,吞噬一切未知的能量吧。”无数黑色的光芒交织在她身前,抵挡着奶牛一拨又一拨的攻击。
猫猫低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狐狸,不满的道:“那那,你真是越来越坏了,进入二阶以后,你的尿有了噬血术的功效,可是你也不能用在牛牛身上啊!要是他累坏了,我就打你屁屁,让小结巴蹂躏你。”
狐狸眨了眨眼睛,猥亵的样子似乎有些恐惧似的,连连摇头,吱吱的叫了两声重新冲了上去。
空中官官虽然被平潮震飞,但是,它的身体却很快秒稳定住了,背后竟然生出一对粉红色的小翅膀,稳定住身体,重新朝平潮冲去。
念冰在官官被震飞的同时,已经飞了过来,他可没想到官官会有翅膀飞回来,一人一猪巧合的撞在一起,念冰本来准备好要攻击平潮的魔法,完全炸在了官官身上,那是冰火同源两阶融合魔法的瞬发爆炸术。轰然巨响声,念冰被反震力震的高飞而起,而可怜的官官却改变了方向,像流弹一般朝地面撞去。
晕头转向的念冰下意识的喊道:“我*,飞天神猪啊。”
巧合在继续,官官下落和方向正好是不断使用黑暗触须推挡奶牛攻击的幽幽,轰然巨响中,黑暗气息完全被官官自由落体的坠落炸的粉碎,幽幽惊呼一声,娇躯在一层墨绿色光芒的包裹下飘飞而出,尽管她反应很快,还是弄了个灰头土脸。
“死猪,你弄脏了幽幽的衣服,你死定了。”幽幽愤然大怒,刚要吟唱强力咒语,念冰和平潮却已经落了下来,念冰挡在猫猫身前,此时,贯穿天地的曙光已经被他持入手中。
刀身上那金色的光晕在夜晚中格外醒目,圣洁的光明气息趋散了黑夜中的邪恶,站在猫猫身前,念冰宛如一尊战神似的,圣耀石散发的光芒,使他身上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泽。
“你是什么人?”看着念冰手中的刀,平潮脸色大变,从那异常纯净的光明之力中,他感受到了自己无法抵挡的力量。下意识的退到幽幽身前,挡住她的身体。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十万心界量玄关,一剑横光丈千秋
玄泽海界之内,张衍端坐定舆盘之前,神思澄清,周身放空。UU小说,www.uu234.com
极目远瞻,天清杳渺。
空空寂玄,虚若无物。
而在他双眉之中,相隔三尺之地,却有一枚莹莹剑丸悬停,在那处轻轻跃动,可谓气兴玄道,生机快意。
自成得洞天以来,此枚剑丸经得他灌输玄气,再由日夜温养,此刻终是到了灵通变转、识动化真之时。
内中那一股气机虽还未积蓄到顶点,但锋锐之气已是洋洋溢出,波及整座渡真大殿不说,还又舒张而出,贯发海上,纵横往返,使得周界之内,尽弥剑气。
一时漫空尽闻剑啸破空,撕扯大气之音。
张衍有感剑机锋锐,旁人难挡,不想此处化为一处死界,便喝道:“阵灵何在,护住界中所有生灵。”
随他喝令,一女子现身出来,对他一个万福,道:“谨遵殿主法旨。”言毕,她一转身,小界之内禁制尽数运转,将这方小界护持住了。
张衍沉下心来,将千万杂念一一斩空。
默默感应许久,忽感剑丸之中有识意挣动,而自家眉心也是跟着颤跳不止,似有物亟待破剑而出,还未发硎,已有无数虹光掠影,飘播天地。
他冷静感受着那几要撕空裂地的惊天气势一浪高过一浪,整座小界不断震荡,似要撑裂炸开。
过了不知多久,忽然周遭一黯,仿佛天地至寂,万物俱定,意识变得若有若无,似动不动。似静非静。
他在这境中沉湎,似入寂灭,浑不知时日流逝,仿若可至天地尽头,永也无法醒来。
终于,在这极静之中。有一点真灵蕴出,一阳动发,便就如火燎原,识念之中轰隆一声,好似整个炸开,身躯忽然变得轻盈若飘,如浮玄霄。
他缓缓睁开双眼,举目所见,皆是飞流剑星。无数光华浩荡横流,有若银河灿寰。
一伸手,捉来一道剑光,低头一观,只见素汉湛湛,微灵涵清,心中恍然升起一层明悟,自这一刻起。这清鸿已然化识入真,自此成就真器!
他微微一笑。祭剑六百年,终成完满,起手一拭剑光,于剑鸣声中吟道:“十万心界量玄关,一剑横光丈千秋,只手拨得天惊弦。搅彻周天乱星汉!”
此语一出,轰然一声,此间不知多少剑光,骤然汇作一道,如鲸吞海吸。往他身上聚来。
这真剑意从己起,识从身出,源出一体,本无分别,是以真灵为己,己即真灵,一剑在手,唯心唯我!
他骈指一点,一道紫气罡雷迸发而出,然其中竟有剑气跃动,剑虹激射,竟是雷中蕴剑,剑中藏雷。
此即为他所选化剑之道,可使神通与剑相合,剑起之时,可化霹雳雷霆。
只是这件杀伐真器才方初成,此中变化,还需慢慢琢磨,意念一动,一点剑光飞去,到了殿中,浮出一个与他一般模样的真灵,坐于榻上道:“外面可是有人寻我。”
景游走了进来,道:“韩真人说是有事求拜老爷。”
张衍这些时日持坐闭关,心神合一,全力祭炼清鸿剑丸,故也未曾遣得分身在外,对门外之事也并未过问,而这名弟子在他座前总是战战兢兢,一副畏惧模样,不是师门相召或是门中大事,通常少有主动来见之举,此回在殿外拜见,知其必是有事,便道:“唤他入殿。”
韩佐成到的外殿时,张衍分身已坐台上,忙时一个叩首,“弟子拜见恩师。”
张衍道:“徒儿起来,天青殿中如何了?”
韩佐成低着头道:“一切尚好。”
张衍笑道:“今来见为师,想是有事?”
韩佐成拜伏在地,道:“恩师,碧羽轩中遇袭,来书寻弟子下去相救,弟子心中忧急如焚,故来拜见恩师,可否允弟子回去。”
张衍微一挑眉,景游察言辨色,立刻上得前来,小声说几句,便将过去来由说了个清楚。
张衍微一颌首,道:“你且下山去吧,若是遇得难为之事,可来找寻为师。”
他把手一抓,倏尔五光分闪,映入案几之上一册玉简之中,再轻一挥袖,道:“此物你拿了去,若见危急,可助你一臂之力。”
韩佐成慌忙接下,叩首三遍之后,退了下去,一出大殿,就启了法符,自浮游天宫纵下,而后起遁光一路穿过龙渊大泽,匆匆忙忙往碧羽轩方向赶去。
碧羽轩山门之前,林姓修士仰首看着那峻拔巨木,有些不信道:“这,这莫非是自我门中大蟠神木之上折下叶枝?”
胡三全哈哈一笑,道:“正是此物,听闻这还是当年贵派二代掌门至我南华做客时,赠我门中前辈之物。”
“原来是从南华鹤真人手中所得来,这却难怪了。”
林姓修士不觉恍然,当年二代掌门为人洒脱诙谐,去往南华时,曾以一截蟠木枝叶为注,故意问了一个道中疑题,当时难住了南华派许多弟子,正当以为无人可以 够解答之时,却有一个道童站了出来,以巧妙言语化解此问,终是赢下了此物。
而这名道童就是后来那位交游天下,曾为诸派座上客的鹤真人。
林姓修士暗想道:“听闻那鹤真人嫡传后辈就是那个破门而出的陶真,而此位真人所留遗泽,俱被门中被同门瓜分,想来这枝叶也是那时落入苍定洞天一脉手中。”
胡三全看着这一株树枝还在往上拔高,不觉满意。
此物一入土中,能根植地脉之中,连通这一方灵机,若用来为善,可调和阴阳四时,化一方为福地,可若是用来为恶。却可抽尽山水灵脉,便脚下化作死地。
而今栽种此处,若是不加节制汲吸灵机,不消数日,就可绝了碧羽轩一门修行根基。
他得意洋洋道:“林道友,我等就在此等着其等出来便是。”
林姓修士身为太昊弟子。自然知晓这神木的厉害,欣然道:“就听胡真人的。”
因在胡三全二人到得山门外时,言惜月等人也是得了弟子禀报,知是来者不善,故命人请了众人等上得堂来商议对策。
众人方才坐定,魏子宏却忽然开口道:“言掌门,你这山中灵机怎有泄出之兆,可是何处阵门有了变故?”
言惜月不禁一怔,她凝神感应片刻。也是觉得哪里有些许不对,
对言晓阳言道:“阿弟,你去看个究竟。”
言晓阳才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已转回,急躁道:“阿姐,有些不妙,我碧羽轩地脉灵机似正散去,山门大阵也有些不稳。”
“什么?”
言惜月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山门灵机,可是碧羽轩根本所在。要是散了,又如何延续道统?
魏子宏道:“既不是门中变故,当是外人所为了。”
言晓阳疑道:“坏地脉灵机,却可避开阵法,那胡三全能有这等本事?”
这时有一弟子入堂来报,道:“掌门。诸位真人,那胡三全在外载下一株大树,此刻已长至百丈之高,仍不停顿,还在向上窜拔。怕不用半个时辰,就能与门中羽山齐平了。”
魏子宏道:“看来果然是这人弄鬼,立木聚灵,这极似太昊派手段,只是牵动地脉灵机,此树毕是不凡,却要去领教一下。”
郭子良在下方道:“魏真人道法高深,不可轻动,不如就由在下先去一试。”
姜峥也道:“郭真人心思细敏,正可做得此事,只是对付那太昊,我也略有心得,不如与道兄同去吧。”
郭子良喜道:“有姜真人同行,却是求之不得。”
两人告罪一声,到得门外,一抬头,便望见那株参天巨树,看这长势,怕是不用不许久,就可越过山头,探入云中。
郭子良掐个法诀,闭目默察片刻,道:“确是此树在引动地脉灵机,若不阻止,最迟两日之后,碧羽轩便会被化为一片死地。”
姜峥道:“既是出来,可试着一探究竟,看能否毁去此物。”
郭子良点头道:“我为真人掠阵。”
两人议定,就起遁光奔驰而去,无有多久,近得树身,却觉顶上一黯,繁密枝叶已是挡去天光。
姜峥谨慎,不准备离得过近,心下一引法力,背后就有煞光绽出,入空之后,倏尔化煞为火,轰隆一声,火芒炸开,顿时引得枝叶熊熊燃起,然而才过几息,那枝叶一震,被烧灼之处忽然断下,眨眼间又重新长出嫩枝,再过须臾,无数翠色枝叶一丛丛一节节铺张开来,看去竟比方才还要繁盛。
姜峥摇了摇头,如此巨木,单凭自己法力,显难撼动,这也只是试上一试,不想比想象中更是难以对付。
他目光一顾,见树底之下站有两个人影,其中当有一人就是那胡三全,身下罡风一卷,往那处遁去。
郭子良则是随同跟上。
林姓修士一见姜峥面容,不由神情一紧,往后退了一步。
胡三全把他表情看在眼中,好整以暇道:“道友,眼下胜手在我,不必与他们正面相斗。”
林姓修士忙道:“胡真人说得是。”
胡三全不慌不忙一引法诀,就见树冠之上,自有条条长枝垂下,遮住前方,原先空地很快被交错纠缠的藤蔓填满。
他是栽树之人,只要在此,自能得这神木护持,此树守御之力可不比对面大阵差得多少。
太昊派门中就是有大蟠神木镇压大阵,又交好南华,这才敢于向溟沧派叫阵,虽这只一截枝叶在此,可也足以护住他们。
姜峥一见前方枝叶密布阻隔,试着以法力扫荡,但仍如方才情形,那些只毁去一些,就又重新长出。
他也是果决,见一击无功,便不再纠缠,道:“郭道友,这树木非我等所能对付,回去之后,再思对策。”
郭子良点了点头,临行钱一招手,摘了一断枝下来放入袖中,也是往回退走。
胡三全在后高声道:“两位真人请回去转高言掌门,只要言晓阳出来口头赔礼,日后年年进贡我南华上宗,我可既往不咎,不再坏她地灵。”
两人回去碧羽轩,姜峥如实言述那大木情形,郭子良则适时将那一截断枝拿了出来。
魏子宏拿了过来,细细一辨,道:“这枝叶与典籍中所记载大蟠木很是相似,看来那巨木与此物脱不了干系。”
郭子良道:“我方才以灵机探试,此木这树木生机极旺,越是长到后来,越是难以斩断,除非能一气断根,若只伤不死,怕只会使得灵机加倍崩坏。”
言惜月愁容遮面,一时却时想不出来办法,喃喃道:“莫非我碧羽轩此次在劫难逃么……”
言晓阳怒道:“阿姐何必说这丧气话,我这就去与其等一斗,哪怕死在那处,也好过被彼辈羞辱。”
说着,就要往冲去,人影一横,却是翁知远将他拦住,笑呵呵道:“言长老何必这般冲动,说不定几位真人有解决之法呢。”
言晓阳犹豫一下,回头看来。
郭子良道:“我等手中握有两人,是否可以……”
在座几人明白话中之意,不约而同看向汪采薇,后者想了一想,摇头否道:“且不说此举是否有用,凭胡三全法力,我却不以为他能压下这株大木。”
魏子宏嗯了一声,道:“师姐说得是。”他双指一捻,将那树枝化为飞灰,就一甩袖,往外走去。
汪采薇站起问道:“师弟去何处?”
魏子宏头也不回道:“这便去伐了此木。”他脚下不停,纵一道黑光而去,身形几个闪烁便就不见。
到了门外,就闻一声龙吟,就见墨烟滚滚而来,在身下化为一条墨蛟,他双足踏定蛟首,负手而往。
须臾到得树下,仰首一观,这一棵巨木,冠可遮山,几与云齐,就是他炼成了元婴法身,面对这般庞然大物,也是无力破开。
额上神目开得一隙,上下看有片刻,便就合上。
他低语道:“我需斩断此树,还请真人助我。”
心中有声起,“大郎君,要斩此木,需你全力施为,可惜你无有老爷赐下精血炼法,不然与我更是合契。”
魏子宏道:“无妨,我已看过,以我法力,足可一气破之。”他张臂一横,金光漫起,已是把抱阳钺拿在手中,稍作吸气,高举此钺,猛力往前一劈!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木倾倒断灵根 请得名修再履尘
早在魏子宏出来之时,胡三全就察觉到一丝不妙,对面来人顶上无有罡云,分明是三重境大修士,再看形貌,极可能是传言中那位瑶阴掌门。UU小说,www.uu234.com
他连忙掐诀作法,无数枝条垂挂而下,密密实实结成了一片青色叶障。
而当魏子宏抡起大钺之时,他忽见其顶上现出一条玄蛟,吞云吐雾,凶悍绝伦,蛟睛瞪来,顿觉呼吸一滞,心下一阵惊悸,而在这股威势之下,他竟然法力运转也是艰涩无比,连忙拿了几枚丹药吞下,再凝神运气。
然而还未等他摆脱这股制压,那大钺已是重重落下,而后就见一道撕天裂的金光汹涌冲出,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震耳龙吟。
胡、林两人都是瞪大双目,眼睁睁看着那道金光杀奔过来,却是毫无办法,而后就见其无声无息地没入了这大木躯干之内。
两人等有片刻,却发现除了树冠微微摇晃之外,有少许落叶之外,却并无什么太大动静,仿若方才只是一阵清风拂过。
林姓修士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原来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胡三全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然而这时,却从树干之中传出啪的一声脆响,好似线绳断裂之音,又若木皮干裂,他心下不由一沉。
不过须臾,这噼噼啪啪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是密集,到了最后几乎连成一片,并不断由下向上,往各处枝干蔓延而去,速度也是愈来愈快,
而天中亦开始飘下无数断枝残叶,一落至地。就散成一堆飞灰,很快地表上便积攒了厚厚一层。
胡三全看出不妙,他一掐法诀,却是半点灵机也感应不到,不觉神色大变,大吼道:“道友速走。”说着。脚下一踩,已是起了遁光飞纵逃去。
林姓修士这刻也是察觉不妥,慌忙驾起遁光,飞速窜走。
两人去得未远,大木枝干之上冒出无数细密裂纹,又自里渗出一丝丝闪烁金芒,而后这等缝隙被撕扯得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就闻得轰隆一声大响。整株巨树竟轰然爆开,无数残碎枝叶先是被卷带去了上空,再四散开来,有如雨点一般纷纷散落下来。
胡三全与林姓修士二人忽觉背后传来一阵法力震荡,根本稳不住遁光,不约而同被掀飞了出去,再重重坠地,内腑受此激荡。一时皆是起不得身。
好半晌,两人才回过气来。再观那株大木,却骇然发现其已是崩散,平地之上再无那庞大巨影,唯有无数残叶飘飞,他们哪还敢留在这里,勉强转动法力。就想起罡风遁走。
然而还未等他们如何动作,却觉一股庞然大力笼下,顿将二人困束在了原地,连半根指头也无法动弹。
“禁锁天地?”
胡、林两人脸色都是难看无比,林姓修士苦笑道:“败于三重境大修士之手。也不算冤枉,只方才那一斩,委实惊天动地,不知是什么法宝?”
胡三全仰天叹道:“此必是真宝一流 ,不然如何伤这神木,林道友,此回是我冒失,连累了你。”
林姓修士摇头道:“到了这般时候,说这些话又有何用。”
上空风声骤响,一道玄影飞近,无数飞叶之中,魏子宏脚踩墨蛟,现身于二人面前。
方才斩出那一击后,他身上法力耗去大半,不过余下些许,用来拾掇这二人仍是足够。
起手一弹指,飞出两枚法符,落在两人顶门之上,将之身上法力镇住,那墨蛟一声吼,蛟尾摆动一扫,就将二人裹入身后墨云之中,再一腾身,就纵上天穹,往来处回返。
大木一毁,所窃灵机再无人窃夺,徜徉片刻,便就归入山水地脉之中,碧羽轩大阵也是就此稳住。
待魏子宏再次入得碧羽山门内后,两边弟子纷纷让开道路来,目光之中满是敬畏。
许多碧羽长老皆是心下猜测,张真人座下几名弟子之中,除却刘、田二位真人,如今当就是这位魏真人战力最为强横了。
到了堂上,魏子宏将胡、林二人往地下一掷,对座上一拱手,朗声道:“三师姐,五师兄,诸位同道,小弟幸不辱命。”
汪采薇笑道:“师弟做得好。”
言惜月拉了言晓阳上来,诚心实意道:“魏真人,若不是你,我山门根基已坏,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我姐弟一拜。”说着,两人对他重重一礼。
魏子宏把身子一侧,道:“不过举手之劳,言掌门不必如此,韩师弟是我师弟,他既不在,我身为他师兄,自当伸手帮衬。”
言惜月还是称谢不已。
言晓阳看着胡三全那狼狈模样,眼中满是快意,大步上前,居高临下讥嘲道:“胡真人,你还认得我否?”
胡三全撇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言晓阳,你不过是仗着他人之势而已,还不是我手下败将,又有什么可以得意的?”
林姓修士低声道:“胡道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胡三全讥笑道:“我说得莫非不对么?凭他言晓阳,能有什么本事?”
言晓阳哼了一声,道:“大言不惭,若是那日我对你出手,非是你那坐骑,你又岂有性命回去?”
那日他跟着二人,目的倒并非伤人,而是想着对方既然夺取自家坐骑,那么自己去将其坐骑打死,好出得一口恶气,然而目的虽是达到,自家却也因此受创不轻,可他自忖要是真个斗了起来,却不见得会输给此人。
郭子良笑道:“言长老。不管如何,此人已为阶下之囚,又何苦与做他口舌争辩。”
言惜月瞪了自家阿弟一眼,言晓阳本来还想说话,见此只好悻悻收声。
汪采薇目光看向胡三全,道:“胡真人。我乃昭幽门下汪采薇,今次之事,对错如何,你心中有数,我只言一句,你若是愿意化解。便将夺去那铁翅鹰还了回来,再向言长老赔礼,立法誓不再穷追此事,我这就可做主放你回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胡三全垂首想了一想,摇头道:“不用再言了,身为南华弟子,此事我万万不会答应,汪真人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未到最后,谁也难定胜负。”
此事或许初时只是意气之争,可是斗到现在,已是两家之争了,这是关乎山门脸面,若是他答应下来,一旦传了出去,南华派竟然向碧羽轩这等下宗低头。那岂非威信扫地?
汪采薇点首道:“我明白胡真人之意了,那就请胡真人此等候上一段时日。等你门中长辈前来,再议此事。”
胡三全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言惜月拍了拍掌,自有两个碧羽轩弟子上来,将胡三全与那林姓道人押压下堂去,她回首过来。难得露出几分笑意,道:“若无诸位道友出手相助,恐此事那解。”
汪采薇摇头道:“虽擒得此人,但这事不到了结之时,贵派弟子还未能放松戒备。相信胡三全所邀之人不日即来,贵派在外修筑法坛也不可停下。”
言惜月一凛,抓了胡三全,她本以为危机已是过去,但听这话似还有更大麻烦,她相信汪采薇判断,道:“真人说得是,我这便下去督促弟子。”
此时南华派中,方心岸正在洞府之内运气烧窍,随时准备破入化丹之境,
他是黄羽公最为喜爱的小徒,所习功法道术无一不是上乘,便连化丹外药,也是早早齐备,只等行过到一定火候,便可破入此境。
这时他耳畔忽然一阵泉水叮咚之音,便缓缓收了功法,睁开眼道:“何人在外?”
门外有人小声道:“小师叔,有书信送来。”
方心岸道:“拿了进来。”
一名年轻修士步入洞中,很是恭敬地呈上一封书信。
方心岸拿过之后,对其挥了挥手。那人一揖退下。
他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只是打开一看,却是大吃一惊,这里间说得却是胡三全邀同道围攻碧羽轩不胜,结果连自己都被人捉走,而其一众交好同道听闻此事后,也多是散去,不敢再管此事。
方心岸心下不禁起了几分惶恐,暗道:“不好,胡师兄被捉了去,师父若是知晓此事是我惹出来的,定不会轻饶于我,需得想个办法救了胡师兄出来。”
他死死攥住书信,冥思苦想,最后一咬牙,纵身往外来。
这洞府一出门,便是一座断崖,崖边有十数头飞禽、皆是体躯巨大,毛色光鲜,看去神骏威武,不过此刻皆被云阳金锁牢牢拴住在了铜环之上,见他出来,一头头仰起颈脖,拍打翅膀,在那里欢叫不已。
这些俱是他豢养的灵禽,山门之中,似他这般境界的修士,有一二头便已不差,而他所占数目,却远非同辈可比。
若在平日,他必定是好生安抚一番,可今日哪有这等心情,一跃上了一头长尾金雀之背,自有管事在外解了金环,他一拉绳缰,那大雀一声鸣叫,把双翼打开,腾空跃出高崖,化一道金影往远处飞去。
一路之上,到处可见有修士驾禽乘鹤往来,有人见他如窜行极快,有心教训几句,然而再一看他模样,只好闭上嘴巴,摇了摇头,任他去了。
半刻之后,方心岸来至一处一座翠峰之前,峭壁上有一处洞府,他拉住金雀,大声道:“封师兄,封师兄!封师兄可在!”
连喊十数遍后,洞府石门一开,一名手持羽扇的清瘦道人站在门前,很是不悦道:“方师弟来此作甚?”
方心岸一拱手,诚恳道:“小弟有事与师兄相商。”
封成昌看他一眼,侧身一让,道:“进来说话吧。”
两人到了里间,石门重又合上,封成昌往榻上一坐,淡声道:“你有话可说了。”
方心岸道:“小弟来此 是想请师兄帮一个忙,把胡师兄救了出来。”
封成昌微觉诧异,道:“怎么,他被人抓了?”又一转念,想到自己给出的那株神木枝,哼了一声,道:“蠢物一个,碧羽轩之人可无这等本事,定是昭幽天池哪一位真人出得手,是刘真人,还是田真人?”
方心岸道:“是那位瑶阴掌门,传闻此人也是炼就元婴法身了。”
“魏子宏?”封成昌一怔,沉默片刻,叹道:“如此只昭幽一门就得三位三重境大修士了,当真了得。”
方心岸道:“是以小弟唯有请师兄出马,才可把胡真人救了出来。”
封成昌嗤了一声,挥袖道:“此事是你等自家找来的,与我有何相干?”
方心岸抬头看着他,道:“师兄不知此事倒也罢了,现已知晓,却不去救,恩师出关之后,又会如何看待师兄?”
封成昌眉头一皱,他恩师黄羽公乃是护短之人,要是知道他明明晓得同门被人扣押,却不去救,必是不喜,可要去与一名三重境修士斗法,他也很不情愿,此事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却是有些后悔放了方心岸进来。
方心岸低声道:“若是师兄愿意救了胡师兄出来,小弟愿以一事告知。”
封成昌深深看了方心岸一眼,并不言语。
方心岸却自顾自说下去,“两月前,恩师与原真人对弈之时,小弟无意中闻得,再有二三百载,辛真人寿数将尽,似要提前兵解转生。”
原本面无表情的封成昌听到这里,却是身躯一震,道:“果真?”
方心岸正容道:“不敢欺瞒师兄。”
封成昌吁了一口气,他已是三重法身,本是要筹谋冲撞法关,再图向上,奈何天机运数不在,灵穴不稳,不过去重劫,门中却无可能再多一位洞天真人。
他舍弃一切享乐安逸,辛苦修炼,才有今日这身修为,而到头来却是前无去路,失落沮丧可想而知。
不过能修至元婴三重境的,皆是心志坚毅之辈,故还是日日守定修持,并不懈怠。
可若门中有洞天真人身故,那却又不同了,到时门中空出一位,可替继上去,纵然前面还有大弟子黄颂泉,可他也未必没有机会。
他道:“方师弟,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方心岸道:“除封师兄这之外,小弟还未曾与人说过。”
封成昌知道这回是欠了方心岸一个人情,他权衡片刻,终是同意道:“也好,我就随你下山走一回。”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微观星经
封成昌既下决心,也不拖延,稍作收拾,便出了洞府。UU小说,www.uu234.com
到外间后,他抛出一艘舟筏,唤了方心岸上来,渡空乘云,往碧羽轩而来。
方心岸知他有一头褐尾大鵟,此刻不见他拿出,不觉好奇问道:“师兄,何不乘行坐骑?”
封成昌横他一眼,道:“灵禽珍兽,可为我阵上争胜,奋身拼杀,乃死生之伴,当视之为友,驱于跨下,岂是君子所为?我劝师弟你好生珍惜自家灵种,平日随意驱使,令其为下役之事,非是正道。”
方心岸到表面诺诺称是,心下却不以为然,暗道:“禽兽终归禽兽,拿来代步又算得什么?派中同门哪个不是这般做的?还视之为友,当真可笑!”
封成昌见他神情,不难猜出他如何想,心道:“你以为我是什么古板之人么?这些灵禽珍兽经我南华调教,也重情信义,若能收得其心,斗阵之上可为你牺牲蹈险,至死不渝,若不是你这回也算帮了我,我哪来闲工夫指点与你?终归我话已说到,至于能否领会,却与我无关了。”
两人行渡半日之后,碧羽轩山门已是遥遥在望,此处有碧山、羽山两座大山,在上空俯视望来山势平缓,又好似合在了一处,形如灵鸟眠卧,翼抱弯首。
封成昌冷嘲道:“当初碧羽轩主人言文经也是出色人物,可惜其师早去,没有进阙之望,这才出来开了一派山门,本来与我南华源出一家,有甚话不能好好说道,不想却是投在了溟沧门下。可见门中理事之人何等无用。”
方心岸眼珠一转,故作叹气道:“谁言不是呢,也是大师兄管教不力啊。”
在黄羽公身旁跟久了,他对门中大小事也是知道不少,南华派打理俗务之人通常是门中大弟子,不过黄颂泉一向只顾修行。是以这等事都是交给门下一些修道无望几名记名弟子去做。
然而这些人既无上进之心,便就只有一味贪图安逸享乐,其中有一人甚至还要下宗进献女修供其淫乐。虽这等荒唐之事虽然很快被门中长老制止,但一些下宗对南华难免离心离德,碧羽轩当时也遭受过逼迫,想自那时起就有另寻靠山之念了。
封成昌缓缓摆下舟筏,因见下方已是竖起许多法坛,广联禁制,便也不再接近。远远道:“南华派门下。封成昌来访,可否请魏真人出来一见。”
他声发广大,碧羽轩内无不有闻,言惜月等人皆知外面又有人来,便齐聚堂上。
魏子宏看了外间一眼,问道:“言掌门可知那封成昌是何来路?”
言惜月回道:“封成昌是苍定洞天弟子,不过授他道法的却是另有其人,此人因与黄真人交情甚好。故去之前特意将封成昌转入了黄真人门下。算来也是一名炼就法身的大修士,只是很少出来走动。故名声不显于世。”
汪采薇道:“能修至三重境中,绝非易于之辈。”
魏子宏笑道:“既是指名叫我,这便出去与他一见,看他有何话要说。”
汪采薇却道:“师弟慢来。”
魏子宏停下脚步,道:“师姐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汪采薇道:“这人敌意不彰,极可能是来谈和。师弟当心中有数。”
魏子宏闻言沉吟一下,随后看向言惜月,道:“言掌门,你可信得过我?”
言惜月道:“全凭魏真人作主。”
魏子宏点点头,两袖摇摆。就外走步去。
方才封成昌声音传来,被囚居在后山的胡三全等人也是听到,林姓修士喜道:“封真人到此,想来能将我救就了出去。”
只是他一偏头,见胡三全脸上并无高兴之色,不觉奇道:“胡道兄,莫非你以为封真人不是那位瑶阴掌门对手么?也是,那魏真人手执真器。封真人怕是无有胜算,唉,这又该如何是好?”
胡三全心下暗道:“若封师兄被捉了进来,那才是最好。”
此刻他非但不想封成昌把自己救了出去,反还期盼其战败。
此事因他而起,如今自己也是被擒,就算被同门救了回去,想也无法在宗门内抬起头来了,恐还难逃罪责,但若封成昌被捉,那矛头便不会对准自己了。
封成昌在外等不多久,见有一俊朗修士乘蛟而出,往自家这处来,待其到得近处,他主动一个稽首,道:“可是魏真人么?”
魏子宏还他一礼,道:“正是魏某,封真人请我出来,可是有所见教?”
封成昌道:“请真人到此,是特意为化解两家之事而来,贵方若有所求,不妨说出。”
魏子宏看了看他神色,确似有意和解,便将昨日汪采薇所提条件说了一遍,无非是赔礼,致歉、立誓这三事。
封成昌听了,稍稍一思,却是摇头,既欲和言,那么赔礼是应有之意,他提出此议之前就有所准备,不过在他看来,这却不能明着来,只能是私下作为。
至于致歉立誓,那更是不可了,这分明是告诉天下同道,此场争斗是南华这方败了,要是传扬出去,还平白坏了自家名声,他还想着如何入道洞天,有这污点,师门就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于是他缓声道:“不过误会一场,又非生死之战,贵方何必这般苛刻,不如放了胡三全出来,并以他之名,赠与诸位一些重礼,你我就当一场误会,就此和气收场,岂不是好?”
以胡三全个人名义赔礼,既不会损得山门分毫名声。对方也是得了实惠好处,重要的是还不动斗死拼活,这是两全其美之事。
魏子宏见他避开致歉立誓二事,就知道他用意何在了,无非是想先把胡三全救了出去,至于以后之事,想来也不会多管。今日过去,怕是两家争斗还要继续,既然如此,他也无需客气,呵呵笑了一声,道:“不知贵方可给出何物?”
封成昌神色略振。道:“我门中灵禽珍兽不少,其中上品,对敌你我,也不落下风,我可做主赠与贵方两头,道友以为如何?”
魏子宏沉声道:“此事起后,我昭幽天池虽无人有损,但碧羽轩中却十数弟子身故,道友莫非以为十数人性命。就值两只畜生么?”
封成昌一耸眉,他心中确也未把这些低辈性命放在心上,认为魏子宏提出这事,无非是想所索要一些好处而已,但只要能谈得拢,倒是可以稍作让步,便道:“那真人还想要什么?”
魏子宏淡声道:“只要拿丹玉来换即可。”
封成昌望他一眼,不悦道:“魏真人莫非有意消遣我?”
他虽也有些许丹玉。可那是门中供给他修行的,数目极是稀少。自己还嫌不够,拿来来换胡三全,这是万万无有可能的。
魏子宏回望过来,肃容道:“我非是玩笑之语,要把胡三全等人赎了回去,那就需得拿丹玉来换。”
封成昌盯着他道:“可还有得商量?”
魏子宏缓缓摇头。
封成昌吸了口气。随即轻轻一哂,道:“既是这般,那你我就只有手上论输赢了。”
此刻东华洲另一地,当日与胡三全等人一道的红衣女子,已是请到了一名往日交好的玉霄弟子。正往约定之处赶来。
只是方行半途,忽然前方有一道飞书过来,她素手轻抬,接了过来,可看过后,却是俏容一变,惊呼道:“怎会如此?”
周道人诧异看了过来,问道:“杨道友,出了何事?”
红衣女子一声叹,歉然道:“周道友,这书信上言,胡三全胡道友昨日失手被擒,看来这回道友怕要空走一回了。”
说着,把书信递了过来。
周道人接了过来一看,顿觉扫兴,正主不在,自己去了又有何用?何况对面有元婴三重境大修士坐镇,还是传闻中杀死周子尚的魏子宏,这岂是自己能抵敌的?
他心下一转念,正要顺势说几句客套话,好就此退去,可就在这时,又有飞书到来,而这回,却是朝他而来。
他不禁一怔,伸手一点,此信就落在身前,目光上下一扫,看完之后,却是神色一动,哈哈一笑,道:“我既是出来,岂有半途而废,之理?”
红衣女子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道:“那魏真人可是炼就了元婴法身的,道友你……”那
周道人言道:“在下还有几分自知之明,非是要与那位魏真人较量,而是另有去处。”
他晃了晃手中书信,有眼线报我,那昭幽门下韩佐成正往碧羽轩去,我等不必去那处了,可在半道设伏,将此人擒下。
他心下暗道:“我周氏与昭幽一脉向来不对付,先前屡屡吃亏,此回若能借机把韩佐成擒下,那心明殿主必是高兴。”
红衣女子却是心头大惊,与碧羽轩作对是一回事,可与昭幽天池对上又是另一回事了,主动去截击韩佐成,怕是要惹怒其师张真人,玉霄派或是不惧,可她不过小宗出身,又怎敢搀和此事?
想到这里,心下暗暗叫苦,早知如此,就不把这位找来了,咳了一声,目光躲闪道:“只是胡道友不在,去了想也无用,小妹还有事,便不与道友同行了。”
说着,她一转身,就要遁走。
只是才出去不远,却听后面一个戏谑声音响起,道:“道友要往哪里去?”
她回首一看,就见周焕延把手一扬,顿时有数十团星光朝她落来,一时满眼皆是金屑灿芒。
他以为对方时要对自己动手,不由大惊失色,急转过身,挥袖发了一条霓虹彩带出来,重重绕转,将身护住。
可是那星光落下,却是将她连人带彩带一同裹住,随后愈来愈亮,愈来愈重,不多时,她就觉身上似被一座大山压住,感觉吃力无比,汗出如浆,胸闷欲呕。
周焕延似笑非笑看来,他修习得是玉霄派四气二法之一的《大微观星经》,习此功法后,所发星光,轻重随心,大小如意,法起可盈山,法隐化微尘,修士一旦沾身,就极难摆脱,偏偏外表看去,与玉霄寻常玄功也无甚区别,若非是知晓底细之人,根本难以辨清。
红衣女子感觉身上压力越来越重,很快就支持不住,挣扎道:“周焕延,你要做什么?”
周焕延叹气道:“我只是一人路径不熟,需请道友与我同行,道友又何必急着走?”
红衣女子勉强一笑,道:“原来是这般,只是小妹遁法不如道友,恐怕到了那里,早已是赶不及了。
周焕延点头道:“这话有些道理。不过不妨事,我有‘惑心小筏’在手,可带道友一同去。”
说着,他一挥袖,祭出一驾可站三四人的云筏,伸手虚虚一引,道了声:“请!”
红衣女子觉得身上一轻,但见周围星光仍在,无奈之下,只得踏了上去,周焕延随后站了上来,心意一动,脚下星光,直往上走,霎时刺破天云,往北飞遁。
韩佐成自出山之后,就冲去罡云之上,乘罡风疾赶,眼看快要到得地界时,忽见远空之中有一点星光飞来,他并不去多看,只顾着自家赶路,
可那星光过来之后,却是往他面前一拦,阻它前行,却不得不缓住身形,怒道:“何方道友,怎来与韩某玩笑?”
那光华一散,周焕延与红衣女子俱是现身出来,前者稽首一礼,道:“韩道友,你怕是去不成碧羽轩了。”
韩佐成惊怒道:“尊驾这是何意?”随即神色一变,万分戒备道:“你是玉霄弟子?”
周焕延笑道:“我那洞府风光独秀,就请韩道友与我回去小坐几日吧。”
说话之间,他就把大微星光祭起上百道,呼啸落下,想要速战速决,把韩佐成一气压住。
韩佐成少经战争,又知晓玉霄威名,自忖不是对手,一时心急,就把张衍所赐玉册拿了出来,哗啦一声拉开,就见一道滔滔水光自里迸现而出,到得天中,就化大浪冲起。
周焕延察觉其中浩荡法力,不觉神情陡变,大喊一声,起来全身法力压下,然而与那大水一撞,却好如蜉蝣撼树,螳臂当车,发去星光霎时溃散,耳畔只闻轰隆一声,顿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入了那水浪之中,而后水光一闪,尽归那玉册之中,此物当空一卷一合,就落了下来,
韩佐成伸手一接,将其抓至手中,他又看了那红衣女子一眼,见其呆呆怔怔,似并无有动手之意,也不去管她,催动法力,就往地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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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二十八章 龙君血炼万源功
碧云轩山门之外,魏子宏早知事情无法谈拢,对封成昌抬手一礼,就要准备撤后动手。UU小说,www.uu234.com
封成昌却叫住他道:“真人且慢。”
魏子宏侧身看来,道:“封真人还有何事?”
封成昌道:“我与魏真人做个君子之约如何?”
魏子宏道:“真人请讲。”
封成昌沉吟片刻,就看向他道:“此战若是我输了,自然任凭真人处置,若侥幸赢得魏真人,就请贵方放了我那胡师弟出来,不知可否?”
他明白,就是自己胜了魏子宏,也未必能擒下此人,更休说打破碧羽山门了,最后还是达不到目的,故这话需说在前面。
魏子宏爽快点头道:“便就如此吧。”
封成昌得了答复,打一个道揖,就往后退开,一直到了数里之外才停下。
看着对面,脑海之中不禁在盘算对策。
身为南华派中元婴三重境修士,他可身携一十八种奇兽出游。但负担奇兽越多,所耗法力也是越巨,而每一种奇兽,都要他安抚亲近,才可与自家合作默契。
在他看来,通常用得顺手的,有个三五头已是不差,再多无有必要,反还无法发挥奇兽全数威能,若嫌手段欠缺,完全可以用精魄牌符替代。
他曾反复提醒过几位后辈,不要贪多,只要求精便可,奈何少有人能听了进去的,从来都是一味追求数目。
而放到战阵之上,亦要有的放矢,对付不同对手当要用不同奇兽应对。
他知魏子宏身怀真宝,但任凭什么手段,只要提前知晓了。亦不是无有办法对付。
他在成就法身之时,曾炼入一对世间仅见的阴阳双身蛇,由此等若有了两条性命,现下那蛇一身在此,一身在外,哪怕这具法身被斩破。亦可在另一处再生了出来。
只是可惜,此法用过之后,今后再无可能驾驭蛇蟒之属的长虫,但与未来成就洞天的机会比起来,这点付出也极是值得。
魏子宏神情一片肃然,东华洲上,能修至元婴三重境的,个个不是善茬,对方当已知晓他有真器在手。却仍敢来前来邀请战,定是有所倚仗,或许亦有真宝在身,也或许有后手应付,自家绝然不能大意,需得小心从事。
他按捺下祭出抱阳钺的念头,决定按照同辈斗法路数,先做一番试探。
只是他还未动手。封成昌已是拿了一个法诀,就见他身后跃出一只大蟆。哇哇一叫,张嘴就是喷出一大团漠漠黄沙来。
魏子宏感应得沙中有腥味,疑有奇毒,把缰索一拉,身下墨蛟一声吼,仰头弓背。往云上纵行,轻易就甩开那团黄沙。
封成昌也不追了上来,却是御使那大蟆左一口,右一口,很快方圆百里之内。皆是此等秽物。
魏子宏看不出是何目的,暗忖自家只消遁至远处,那等布置岂不是完全落空?
不想那黄沙之中噗噗有声,竟是自里跃出一只只头尖尾细,背生薄翼的小蟆,双腿一蹬,就纷纷跃上天来。
魏子宏一看,道:“原来是蟆虫。”
此物能吸食修士精气,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数目一多,也是不小麻烦。
脚下轻轻一踏,那墨蛟立时对着下方喷出一股黑烟,过来蟆虫不管不顾冲入其中,不一会儿,就见无数双翅焦烂的虫尸从天坠下。
见还有大半未除。他自袖中取了一支长笛出来,往嘴边一横,轻轻一吹,便起一阵悠扬音调,那所有飞来虫豸,俱如醉酒一般,分落而下。
封成昌暗忖道:“听闻这位瑶阴掌门掌一门之重器,身上法宝不知有多少,早在破魔穴阵图时,魔宗中人就被诸多法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看来果是如此。下来却要小心为上,不能太过贪功,待慢慢使出其手段,再下杀招不迟。”
他一拿法诀,那下方黄沙之中,仍有无数蟆虫窜飞出来,前赴后继,看去源源不断。
魏子宏略略皱眉,要是自己不去理会,那么用不了多久,这被蟆虫必会蜂拥而来,虽未必伤得了他,却也是烦不胜烦,
如此就逼得他不得不出手毁了那源头。只是此举,无形中却是失于被动了。这人名声不显,没想到一个照面,就隐隐占去上风。
他一抖袖,抛去数十道罡雷,欲要将那黄沙击破。
封成昌当不会叫他如此容易,起手一挥,也是数十罡雷上去,两者激撞一处,齐齐在半空化解。
只是此刻,他却觉上空一黯,随后有狂风压来,抬眼看去,原来却是那墨蛟趁他出手之时往下杀来,此物身长十余丈,浑身满湿坚鳞,看去便好不对付。
他乃南华派修士,一眼便能判断出来,此蛟与他带来的灵禽走兽相比,也是毫不逊色。不觉眼神一厉,想着是否此刻设法将之斩杀,先行断得对方一臂。
可转了转念,还是决定退闪避让,故身子轻轻一摇,就化轻烟飞去。
到了炼就法身后,修士哪怕不去刻意修行遁法,飞遁亦是极快,那墨蛟也有智慧,紧跟了一阵后,见无法追上,怕反被对方算计,便就掉头折回。
魏子宏此刻已是用罡风将那黄沙蟆虫清扫一空,不过对面这人大不简单,胜过他以往所见对手,自忖就算是试探,也不能再给对方从容出手之机。
他自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把瓶塞取了,往半空之中一祭,此瓶轻轻一晃,就见其中冒出一缕浑黄烟雾,到了天顶之后,立时化聚成一只擎天大手,隆隆一翻掌,就带着无尽威压向下拍来。
此物是他在风陵海时,清羽掌门陶真宏所赠,瓶中盛有戊土精气,用时只需法诀一引。就可聚出玄黄大手。
封成昌见上方天穹几乎被这大手遮掩,不欲耗费法力抵挡,双袖一展,脚下踏云飘开。
魏子宏伸手一点,那瓶口一斜,玄黄大手当即一转向。又是横扫过来。
封成昌躲闪几次后,觉得若不接战,就只飞遁去了远处。可是这样并无用处,眼下是他上门求战,魏子宏便是立在原地不动,他也只能乖乖回来,
那么剩下唯一选择,就是出招将那瓷瓶破去了。
他一甩袖,将万兽圈扔了出来。红芒喷吐之中,一声鹰啸,就见一头弯钩金喙,大翼褐尾的鵟鸟跃出,把翅一个拍动,绕飞而上,朝着魏子宏所在之处飞去。
而他则一捏法诀,轻吹一口气。就有一股狂风生出,旋转呼号。形如龙卷,与袭来玄黄大手一撞,顿时将其击散。
魏子宏撇了那大鵟一眼,对身下墨蛟道:“你去对付他,小心一些,莫要被他收拾了。”
墨蛟低嘶一声。迎着鵟鸟冲去。
而他把手伸出,点向那瓷瓶,想要把玄黄再化聚出来,只是就在这时,身上护身宝光忽然光芒大放。只听闻啪得一声,竟是应声破散,而后就见一抹绿影杀来,其速迅快无比。
他一眯眼,并不慌张,起指一弹,那绿光一声哀鸣,又远远飞了出去。
此刻才瞧得清楚,原来竟是一只翠羽雀鸟,不过只有拇指大小,不过如此细小之物,居然能撞破他护身宝光,要是在他与对手缠斗之时冲出,可是防不胜防。
他玄功一转,又把护身宝光祭出之后,再要去御使那瓷瓶时,却见
那翠鸟啾啾一声,居然啄嘴一刁,将之衔走,又起一道绿影回至封成昌身侧,就化为一名娇俏可人的绿意少女,其揉着肩膀,噘着嘴将把瓷瓶送到前者手中,委屈道:“老爷,那人好生厉害,奴家险些被他法力伤了。”
封成昌把那瓶拿起一晃,远远言道:“魏道友,此物在下便暂且收下了。”
魏子宏笑了一笑,无所谓道:“无妨,就先放在道友处,待稍后魏某自行拿回便可。”
此物便是落入对方手中,没有法诀也是一样无法运使,这回能令对方把那翠鸟逼得放了出来,哪怕失了这件法宝,也是值得。
两人说话之时,旁处传来嘶吼阵阵,却是一蛟一鵟正争斗得无比激烈,只是那蛟龙却是有些处在下风。
魏子宏只看一眼,便不去多做关注,此蛟是他自渡真殿中带出,力大体坚,韧性极强,就算不是那鵟鸟对手,也足以抵挡许多时候。
他把身一晃, 顶上升起一团玄云,内有一粒丹丸,金光耀目,不可直视,外有烟潮涌动,洋洋荡开数里。
封成昌仔细看了片刻,并不识得这门玄丹照潮烟,暗道:“瑶阴派功法不现九洲已久,无法知他底细,只能稍候小心应付了。”
他本想再做几次试探,然而魏子宏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其身后潮烟一涨,好似江河拍岸而来。
封成昌似也有心一验他法力,这回不再躲避,拿动真诀,身上立时浮出一头玄龟巨影,翘首昂脖,身宽百丈,大如高丘,四足牢牢钉在原地,好如江心顽石,任凭烟潮冲刷挤荡,却是岿然不动。
但这一层攻势还未结束,那玄丹一闪,一道金光照来,忽然一声霹雳响,玄龟巨影顿时发出无声哀嚎,不过片刻,接连数道金光,就打得其虚影黯淡。
封成昌略觉意外,这本就是一头玄龟精魄,并非实躯,抵挡不住对方攻势也是意料中事,但未想到溃散之势如此之快,显然对方法力道术之强,还是自己先前预料之上。
自觉不能坐以待毙,需得还击,就把袖一张,放了出来一头六臂白猿,咆哮一声,自云头之上一跃而起,同时一拿法诀,使了一个禁锁天地之术。
魏子宏身躯一僵,然而他喝了一声,却并不解了此法,而是起手对着前方一拿,同样起了一个禁制锁天地,与此同时,顶上玄丹连转,向下连发数十道金光。
封成昌不觉神情一僵,也是同样被定住。
一时只见,两人虽法力犹可运转,但谁也无法离开远处。
封成昌目光闪动了一下,以他们法力而言,只要二三呼吸之后,彼此就再也无法困束对方,不过最为最险恶之境,却也是最易造出机会,或许根本不用骗得对方祭出真宝,自己便就有机会战而胜之。
他转念之下,便有了决断。
低语一声,也不知说了什么,身后那碧羽女子忽然重化翠鸟之身,如箭一般射去,而所针对对象,并非魏子宏,而是那头墨蛟,她转眼杀到到近处,对着蛟颈狠狠一凿,竟是扎出一个深深血洞,还拼命往里钻去,此蛟发出一声痛苦龙吟,在云上翻滚起来。
那大鵟摆脱了对手,一拍翅翼,朝着魏子宏冲去。
天中一阵闪烁,却是一头腾蛇显出身影,带着尖啸之声扑下。
这时那六臂白猿也是杀到!
顷刻之间,三头奇兽,同时向他扑来!
封成昌目光凝定前方,根本不去管身周玄龟虚影已被打得堪堪破散,这三兽虽各有弱处,但亦各有神通,相互配合之时,哪怕对方祭出法宝也是无用,只要撕开其身上那一层护身法力,此战便是他胜了!
魏子宏冷眼看着,两人本在试探,未想到战局变化如此之快,只眨眼之间,就到了生死相分的时候。
他身形立得笔直,连半件法宝也未祭出,只脚下忽然冒起一阵无形罡风,自远处看去,其背后腾起一条长长虚气,与云相合,影影绰绰,极似一条盘旋龙影。
随后他向上一抬手,轰隆一声,那当先跃来的六臂猿猴好似被无形猛力击中,竟是整个翻滚了出去。
此是万源化生功,当年瑶阴祖师易九阳所使玄功,可把合契外气化入法力之内,而他得张衍之助,炼入了龙君精血,方才一击,等若苍龙摆尾拍来,这大猿哪可能经受得住,只这一击,就已七窍流血,遭受重创。
忽觉身上陡然一沉,他抬头一看,却是大鵟双爪抓来,可撞在那罡风上时,却有密密层层的坚鳞浮现,竟是无法撼动分毫。
他面上一哂,又是一挥袖,罡风荡起,又是一声大响,大鵟一声哀鸣,被打的骨折筋裂,双翼尽折,自云上坠下。
那腾蛇见势不好,只还未离去,那股罡风就已纠缠上来,魏子宏只是作势虚虚一抓,四面无形大力一挤,一声哀鸣,那腾蛇已是被生生捏死!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双蛇还命不过劫
封成昌那护身玄龟精魄本就已是接近破散,此刻在金芒霹雳反复轰击之下,终是崩开。¤UU小说,www.uu234.com化作点点灵光飞去,而那一层护身宝光,也是很快被撕扯开来,
他叹了口气,心意一转,身上飞出上百青羽,各焕奇光,飘飘摇摇,将余下袭来光虹一一挡下。
那只翠鸟这时飞了回来,重化一名绿衣少女,其望着魏子宏周身环绕得龙形虚气,拉着他袖子,怯生生道:“老爷,此人法力暗含龙威大力,老爷还是带着奴家先退了吧。”
封成昌却是不为所动,语气坚定道:“无需惧怕,魏真人虽然道法高强,但我观他那罡气却不能及远,且这等强横法门,所耗法力也是不小,定也无法长久维系,我等不是无有机会。”
他虽是如此说,但一连损折三头奇兽,手段已是损了一大半,倚仗已是不多,又检视了一下身上所剩精魄牌符,发现还有不少,心下略略一定。
魏子宏身上骤觉一轻,却是从禁锁天地之中摆脱了出来,他目光一扫,见那头墨蛟颈脖之上血洞已是愈合,重又长出新鳞,便低喝了一声,召其过来。
那墨蛟听得招呼,立化一道墨烟到他脚下。
他一步踏去,到了蛟首之上,就纵起烟云,往封成昌所在之地冲去。
这名对手放出奇兽被他打得或伤或死,此刻正是气势最弱之时,正该一鼓作气,将此人斗败。
封成昌瞧他过来,掏出一枚牌符,在手中捏碎,脚下立生一只大鹊虚影。羽翼拍开,便鼓动大风,将他与那绿衣女子一同送去天中。
魏子宏见状,呼喝一声,下方蛟龙更是卖力,把身一摆。遁速也加快了三分,紧紧追在了后面。
他双目牢牢盯住了对手背影,纵然一时追不上此人,也要保持住足够压迫之力,不令其有任何安稳喘息之机。
封成昌看那追来玄光越来越近,道:“翠心,你可能破开魏真人那层罡力么?
绿衣少女摇了摇头。
方才三兽之中,那腾蛇本擅破法,连其也是奈何不得那罡风。她更是无法了。
封成昌想了想,拿出来一根一尺长短的赤红尖刺,道:“那便只有以法器破之了。”
此物名为“阴鹤凿”,是他采一只千年老鹤尖喙,又用诸多宝药灵材,亲手祭炼而成。自宝成之日起,无时无刻不放在身旁温养,除此物之外。其余攻袭法宝他几乎从来不用,便是想着将来有朝一日得成洞天。好将其祭炼为真器。
绿衣少女看他取出此物,不由瞪大了眼眸,认真道:“老爷,宝刺想也破不开那人法力。”
封成昌道:“我又如何不知。”
他一运气,连喷了三口精纯元气上去,须臾。那尖刺喷吐灵华,有毫光外露,似又变得锋锐了几分。
绿衣少女见了大急,一把抓住他手,道:“老爷快快住手。这会伤及你根本的。”
封成昌沉声道:“如此才有望破开对方法力,不然何谈取胜?我此回若是败了,我纵然不损根基,回去门中又能如何?”
绿衣少女一怔,缓缓放开了手。
作为封成昌身边人,她怎能不知,前者唯一期切之事,就是要使修为再上一步,此战要是输了,救不回胡三全尚在其次,门中一些人必会抓着这个借口大加指责,虽动摇不了根本,但是再想入主洞天就绝无更能了。
两人说话间,魏子宏已是把距离拉近,他把身上罡风一收,顶上跃动金丸,噼啪连声,又起霹雳金电打来。
封成昌早有提防,取出一把白玉羽扇,轻轻一挥,就将袭来雷光消杀无形,只是扇中毛羽细绒,也是飞散出去了不少,看去小了一圈。同时道:“翠心,为我遮掩一二。”
绿衣少女闻言,轻叱一声,化为翠鸟之身,疾射而出,百丈之遥,倏忽便至。
魏子宏目光一转,横手一拍,这翠鸟猛然感觉到危险,浑身毛羽炸开,竟是啾啾一叫,扑翅跃升。
她方才闪开,一股无形罡风自下方扫过,大气之中传来一阵沉闷回响,惊得它啾啾一叫,朝着封成昌所在之处逃也似地飞了回去。
魏子宏看其逃走,难再抓住,也就不再去注意。
这化生功的确如对方所料,用时法力耗损尤多,不过他这功法似与自家合契非常,一路修行以来,从无半分难关,甚至比修炼玄丹照潮烟还要顺利几分,早已是练到收放自如的地步。
封成昌趁着翠鸟袭击对手之时,已是抓着机会,把那“阴鹤凿”以精元之气淬养了一遍,再一抚之下,其就化一缕轻轻烟气,隐没入空,准备在关键时刻用作杀招。
又把手一扬,就有四枚牌符飞出,一阵灵光乍闪,飞出四条青色蛟龙,不过身形若虚若实,皆是精魄形貌。
那墨蛟见此,却如同受激一般,大吼声中,冲上前去,顺时与其撕咬作了一团。
魏子宏不去理会,袖口一抬,三枚银丸朝前射去。
封成昌则把那羽扇一摇,将之扇下,不过那扇却又是小了一圈。他四顾一眼,发现已是飞到了一处山崖遍地的地界之中。
虽这此处去这里处处高山险峰,不利于他辗转腾挪,但这却是他有意为之。
他余下手段不多,无论是正面攻战,而是飞纵游斗,俱无可能胜得对手,是以只能用上诡奇之策了。
他低语几声,那翠鸟响亮一声长鸣,扇翅凌空,作势欲冲。
魏子宏目光略微警惕,还有一丝厌烦之色,他几次领教过这灵鸟进袭,只是其飞掠太快,又极是机警灵活,若不是找不到机会,早是将之毙杀了。
封成昌则趁他不属意。袖口一垂,无声无息丢下了数个牌符,身后翅翼一拍,以一座山峰为遮掩,闪身躲至后方。
魏子宏见一个晃眼间,眼中便失去对方影踪。四处看了看,他可不会沿对方行径之路而走,身上罡气一腾,伸手向前一按,将挡在前方的山崖一击拍碎,自爆落碎石之中穿行过去。
相距两人斗法之地大约十数里外,方心岸正趴在一小鹊之上,远远观望战局。
方才来时,封成昌就命他躲在此处。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出来。
只是他越看越是心惊,暗道:“不好,封师兄好像不是此人对手,怎会如此?要是封师兄也落败,我又该如何是好?”
要是连封成昌也是落败,黄羽公便是再喜爱他,也需给门中一个交代了。
他心下焦急无比。思考着怎么帮衬封成昌一把,只是不过一个玄光修士。眼下两名元婴三重境修士斗法,休说插手,连靠近一点也是不能。
脑中连连转个过念头,忽然眼前一亮,击掌道:“有了。”
他把万兽圈取了出来,在手中抖了几抖。一道灵光闪过,就放了一铁翅鹰出来。只是看去呆呆愣愣,毫无半分神采。
这鹰是自言晓阳处夺来,但因对原主忠心,怎么也不肯屈从于他。甚至不肯吞食南华门中喂养血食,故在胡三全建议之下,以南华禁术强行将之驯服,虽从此之后,此鹰便伤了灵智,不可能再有任何法力进境,但他自认到了元婴境时,会有更好灵禽到手,眼下只要能使唤就好,便立刻答应了下来,到了此刻,已是能简单使唤。
这头铁翅鹰堪比元婴真人,他思忖着要是在两人动手时杀了过去,足可扰乱战局,说不定就封成昌可给造出机会。
低低喝了一声,伸手对着鹰首拍了几下,这鹰就振翅去空,半声不响往山谷之中飞去。
而此时山岭另一边,韩佐成正乘罡云而来,他也是望见前方有遁光闪烁,以为是碧羽轩中人正与南华派来人交手,就又把遁速加快了几分,想要赶了上去相助。
可到了近处,一瞧见下方景象,却是一惊,道:“是魏师兄?那人又是谁,看去倒似连炼就法身之士。”
他看了片刻,决定伸手帮衬一把。
他不过元婴一重境,以自身法力却是无法奈何三重境修士,但他有张衍所赐玉册在手,却是也有几分信心。便把云头一压,潜下遁光,想要就近寻个机会出手。
山中两道遁光飞走,封成昌沿着山崖绕来转去,就是不和魏子宏正面交手,后者知道似这等游斗之术,就是战上数天也有可能,眼下总归他胜算较大,故没有半点不耐,稳稳吊在此人身后,不时以法力拼击一次。
两人缠斗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后,封成昌又一次自一座满是坚岩的山头转过。
如这等事,先前其已是做了不知多少回,魏子宏正要跟上去时,忽然感应有异,仰首一望,就见上方冲下来一头大鹰,这鹰方才还在远十余里外盘旋,可以断定不是对手放出,不知为何把他当作敌手,不过其法微力弱,却并不放在他眼中,顶上金丸一滚,烟潮涌去,就将那鹰淹没了。
然而就在这刻,一声大响,一旁石壁突然破散开来,自里冲出一条铁颚大蚯,齿颚如钳,对准着他头颅就是一夹。
由于那些土蚯行动时极是隐蔽,之前毫无半点征兆,魏子宏也未曾有所感应,待发现时,已是挨得极近,想要闪躲已是不能,便就转动万源化生功,将身护住。
那大蚯两颚一合,却是嚼之不动,把身盘了上来,就紧紧将他缠住,与此同时,又是一条大蚯自山壁撞开通道之中冲出,亦是纠缠上来。
魏子宏有心挣脱,只是一时手脚束缚,玄功却是挥洒不开。
封成昌此时却时一个犹豫,他不知那铁翅鹰是自何而来,只非自家所放,此刻出手,似是有些胜之不武。
然而他方才所做布置接已暴露出来,要是眼下不出手,那么再无取胜可能了。
故他面色一狠,不再迟疑,向下一指,那隐于半空的“阴鹤凿”倏尔现出,猛然刺下!
只是才击在无形罡气之上,这法器不过入得半截,就再也刺不进去,只是尖啸颤动不止。
封成昌神色不禁一变,未想连寄予厚望的阴鹤凿也是无功,再看魏子宏,此刻其身侧罡力鼓荡,两条大蚯已是有些束缚不住,
他一咬牙,朝下连连喷了数口元气,长刺连连晃动,又是深入了几分,眼见差得几分可扎中对头。
就在这时,魏子宏忽然一抬头,额头之中神目一开,天中有光亮一闪,这刹那间,封成昌不禁一个恍惚,动作也是一缓。
魏子宏趁此时机,大喝了一声,把手一张,就把两头大蚯精魄震散,随后把袖一甩,就丢了数十枚雷珠出来。
翠鸟尖叫一声,化作绿衣少女,双手一张,上来要挡在前方,封成昌此刻已从浑噩之中清醒过来,见她如此,不觉惊呼一声,“翠心!”
瞧她此刻不闪不避,若被击中,那必无生理,他便化遁光一道,越过其身,主动迎上那些雷珠。
随着半空之中轰轰雷声响起,他这具法身也是灰飞烟灭。
数十里外一处洞窟之中,一条盘卧在此灵蛇忽然醒来,自其嘴中喷出一缕缕清烟,并慢慢凝聚出一个人形来,随其形貌越来越清晰,那蛇也好似精血枯干,浑身干瘪下去,最后只余一张空空皮囊。
封成昌双目睁开,脚踏实地,忖道:“此战未完,我这时赶去,只要小心一些,魏子宏必无防备,说不准还有胜望。”
他振袖往外来,只是还未出得洞窟,却自里望见一名华袍道人朝此处飞来,似感应到他目光,这人也是望了过来,可一见是他,脸上却是露出了惊惧之色。
封成昌皱了皱眉,他方才还生回来,感应不敏,否则此人一入他禁锁天地范围之内,就会被他察知,因不想魏子宏发觉自己未亡,他一伸手,法力涌去,就想将此人拿下了。
然而对面那人却是慌张无比地拿出一卷玉册,对着他一展,里间就无边黄芒涌出。
本来封成昌还不将对方放在心上,可是感应到那黄芒之中传来的浩荡法力,脸色不禁大变,一纵身,就要设法冲出此地,然而还未等他动作,那黄光就已上得身来,一时身如山重,噗通一声,就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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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三十章 为挽门声甘启争
韩佐成见已是制住了封成昌,连忙自袖中取了一瓶丹水出来,往对方法身之上一倒,又用符纸镇压,这才放心。←UU小说,www.uu234.com
擦了擦额上汗水,放出几面阵旗,将这处暂且封禁了,就出来找寻魏子宏。
适才玉册放出之时,法力激荡,魏子宏也是察觉到了,正往这处赶来,方转去一座山头,察觉到前面有人过来,看去一眼,发现却自家弟子韩佐成,不觉笑道:“师弟,你可是到了。”
韩佐成一见他面,急靠上来,同门之中,也就这位师兄与自家交情不错,且他挂着瑶阴长老的名头,故上来深施一礼,道:“见过师兄,前日得了恩师准许,才得下山。”
魏子宏打趣道:“弟妹可是望眼欲穿,师弟还不快些回去安抚后宅?”
韩佐成听他此言,就知碧羽轩中定是无事,放下心来,道:“师兄。方才小弟以恩师所赐玉册捉到一人,看其模样,似是不久前与师兄斗法之人。”
魏子宏神情严肃起来,道:“原来方才法力之变是师弟所为,那人现在何处?速带我去。”
韩佐成道了声是,便引他到了那处洞窟门前,去了四处禁制,一起法力,将尚是昏迷不醒的封成昌抓了出来。
这时顶上传来啾啾之声,两人抬头一看,却是那翠鸟在上方盘旋,只是此刻不敢下来。
而距此二十里外,方心岸在天中见得封成昌居然被擒,知道不好,一拍身下大鹤,就急急转身溜走。
魏子宏似有所觉,扭首投去一眼。见不过只是一个玄光修士,便不在意,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眼前封成昌,忖道:“此人法身明明被我雷珠炸散,却还能现身在此。应是用了什么替死之术,看情形方才是要过来暗袭与我,若是一个不小心,倒有可能被他得了手。”
他沉吟片刻,道:“师弟,把他救醒。”
韩佐成略一犹豫,便照他所言做了。
封成昌悠悠醒来,见两人在前,下意识一挣。不过却发现自己被镇住法力,只能叹了一口气。
魏子宏道:“道友,你虽失陷我师弟之手,但你我之间,并不算真正分出胜负,便以平手论和如何?”
封成昌内心挣扎了一下,叹道:“道友无需这般说,方才那头铁翅大鹰半路杀出。使我捡了一个便宜,我却也未曾停手。实是惭愧,我既遭擒,便是输了,又怎有脸言和?”
魏子宏点首道:“既如此,那便请封道友到我瑶阴派中暂歇几日怎样?”
封成昌可与之前被擒的修士不同,其乃是炼就元婴法身之人。南华派必不会容许他被派之人长久扣押,不把囚在碧羽轩中,是怕万一有麻烦来时,这处抵挡不住。
而瑶阴派所在便就不同了,那里在一方小界之内。就是洞天真人到来,一时也找不到入界之门,遑论山中还有护山大阵,足以据敌于外。
封成昌平静言道:“方才既有约在先,封某自然任凭道友处置,别无二言。”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上空,道:“翠心,我在此无事,你先回去吧。”
那翠鸟显也看出魏子宏无有取人性命的意思,叫唤了两声,就扑棱棱向东飞走。
魏子宏一笑,道:“封道友,委屈了。”
他一挥袖,一阵罡风过去,就将封成昌移至墨蛟背上,而后对韩佐成道:“师弟,我先回瑶阴派,待把封道友安顿好了,便会转回。”
韩佐成打个道揖,道:“师兄自便就是。”
魏子宏一踏蛟首,墨蛟腾云而起,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天野之中。
方心岸离了碧羽轩后,一路逃回了山门。
只是此刻他惶惶不安,还未想好如何过去这一关时,却见一名道童正站在自家洞府门前。
他认出是自家老师伴驾童子,不觉神色一紧,道:“师弟怎来了?”
那童子喜道:“师兄,你可是回来了,老爷命我唤你过去。”
方心岸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道:“恩师出关了?”
那童子恭敬回道:“是,恩师今晨便就出关了。”
方心岸道:“你先回去,我稍候就至。”
那童子打个躬,上得一只雀背,就腾空飞走。
方心岸回至洞府之中,在原地转了几圈,极是忐忑不安,暗道:“莫非恩师已知那事了?”
只不过连封成昌也失手遭禽,被黄羽公知晓也是早些晚些而已。
他知躲不过去,哀叹一声,换了一身道衣,就出了洞府,踏起玄光,往苍定洞天所在雕云峰而来。
他平日在门中行走张扬非常,今日却是收敛了许多,一路缓飞慢驰,让许多熟悉他的同门诧异非常。
飞遁有两刻,他到了一处青峰之上,这处立有一座墩玉大牌楼,便是那苍定洞天出入门户。
门下有两名三丈高的力士值守,在其身后,各是一只体躯庞如象的斑纹凶虎,正赖洋洋趴伏在地,只是见得方心岸过来,却陡然翻爬其身,对着他眈眈而视,似随时可能上来扑咬。
方心岸却毫不理会,下了云头,直奔那牌楼而去,只是方才跨上石阶,门前力士却是上来一拦,道:“方道长留步。”
方心岸脚下一顿,冷冷看着他道:“这是何意?莫非不知道我是何人么?”
那力士对他弯腰一拱,不卑不亢道:“方道长恕罪,此是真人关照,这两日阵门不得过人,请方道长另换他门行走。”
若换平时,方心岸必是要闹腾一番,可眼下却无这般心情,哼了一声,走至旁处,放了一只大雕出来。
苍定洞天在他头顶云头之中,不走阵门,大不了乘了坐骑上去。
可他正要翻身上得雕背时。那力士走了上来,一把将缰索拉住,道:“方道长,真人有言,亦不准人驾灵禽入门。”
方心岸不由大怒,道:“左也不许。右也不许,你叫我如何上得去?”
那力士一指远处,道:“道长走那悬空软梯就是。”
方心岸顺着目光一看,却是一驾用草绳编扎的软梯,其自峰顶而起,再飘飘摇摇直上天穹,最后没入云中深处,只是纤细异常,看去仿佛一阵狂风就能吹断。
看到此景。他不由神情变了变。
他可是知晓的,这软梯曾经黄羽公亲手祭炼,任何洞天之下的修士一沾身,立时便就无了法力,只能老老实实爬了上去,若是由从天跌下,那可当真是要摔死。
尤其此物本是考验弟子道心所用,现下要他攀爬。显有惩戒意味在内。
这一刻,他已是猜出。碧羽轩之事,定是已被黄羽公知晓了。
不过事到临头,他反而没了先前那般惶恐,努力呼吸了几次,走至软梯之前,双手牢牢抓住。一节一节缓缓向上攀走。
他这一爬,就是十天十夜,只是到了这时,那上方云顶仍是遥不可及,似是前路永无尽头。
由于无有法力支撑,又需时刻稳住身形,不被天上飓风吹走,是以他此刻已是到了极限,再爬一段时,眼前一黑,便就失去了知觉,手足以软,自天坠落。
等他再醒来时,发现却是仰躺在一处石床之上,上方有明珠悬挂,光彩熠熠,亮芒和柔,旁侧摆着一只香炉,香烟袅袅,闻上一闻,便觉头脑一清。
他缓缓撑起身,张望几眼,自己正身在一座布置简单的石府之内。
丈许远出,一只白毛鹦鹉立在金杆之上,对他言道:“老爷有言,方郎君若是醒了,可去见他。”
方心岸定了定神,又把衣衫稍作整理,就走了出来,沿着一条水泉而行,到了一处大殿之内,一抬头,见一清雅高瘦的老道人坐在高处玉法坛之上。
他浑身一抖,立刻上前跪伏在地,叩头道:“罪徒拜见恩师。”
黄羽公声音自上传下,道:“哦,你有何罪?”
方心岸连连叩头,道:“罪徒不该无故招惹旁人,害得胡师兄与封师兄被人捉去。”
黄羽公摇头道:“你还是想未曾想明白。”
方心岸跪着一动不敢动,只是身躯微微颤抖,显见极为害怕。
黄羽公叹了一口气,他对自家门下弟子总是异常宽容,虽之前想着要惩处方心岸,可待其真正到了面前,却又有些不忍,便道:“你方才既是走了天梯,也算是绝命一回,此前之事,也就不必再论了。”
方心岸惊喜抬头。
黄羽公冷声道:“为师还未曾说完。”
方心岸急忙又低下头去。
“今日之后,你在门中修炼,不得我命,便不得出外,否则便自己滚出山门吧。”
方心岸大大松了一口气,心生升起一股劫后重生之感,重重叩首道:“弟子遵命。”
黄羽公挥了挥手,方心岸如蒙大赦,再一磕头,便就退了下去。
看着这弟子离去,黄羽公稍一沉吟,就关照身边童子道:“去请原真人来此。”
过去一炷香的功夫,一枚赤羽飘入洞府,在其对面蒲团上一落,就变化出原翅翁身形来,他打个稽首,道:“羽公兄找我来此,不知何事?”
黄羽公还了一礼,道:“不瞒翅翁兄,数日之前,我门下弟子与碧羽轩因故起了争执,只是后来昭幽天池门下弟子插手进来,致我与友盟门下数名弟子遭擒。”
原翅翁眼皮一抬,沉声问道:“不知我门中被捉去何人?”
黄羽公道:“却是我门下弟子胡三全、封成昌二人。”
原翅翁抬眼看来道:“这究竟如何一回事?”
黄羽公将过去因由大致一说。
原翅翁听罢,皱眉道:“此事不太好办,羽公兄待要如何?”
只胡三全一个,他们倒是可以先行把此事压了下来,再慢慢找寻办法,只中还有一个三重境修士,这就容不得他们装聋作哑了,若是一个处置失当,南华派就要颜面尽失。
黄羽公道:“我若去找小辈言语,却也是失了身份,故欲去寻张真人一谈。”
原翅翁讶道:“羽公兄是要上溟沧派么?”
黄羽公摇头道:“非也,再过半月,就是玉陵真人飞升之礼,邀得各派同道前去观礼,据闻张真人此回也在此列,我欲在那时与他见得一面。”
原翅翁抚须道:“天宫一会,我南华既然是站在了玉霄这处,便已与溟沧派不是一路,张真人却未必会给我脸面。”
黄羽公点首道:“我知这个道理,故此去若不求能化解此事,而是要与他论个公道。”
原翅翁眼皮一跳,有些吃惊地看了看黄羽公,道:“道友,我辈修道可是不易,万勿莽撞从事。”
黄羽公摇头道:“可我若不为门下弟子出面,就此服输认软,此事传扬出去,我南华派在诸派之中声望必是一落千丈。”
原翅翁半晌不出声,过去许久,他才道:“那位张真人可是能斗败晏长生之人,道兄如与其斗法,胜算又有多少?”
黄羽公苦笑一声,道:“道兄错了,此回非为求胜,只为求战。”
原翅翁略一思忖,终是明白他意思了,不觉长长一叹,道:“原是如此,羽公兄也是用心良苦了。”
这段争执虽从头到尾都是南华与昭幽天池两家之争,可偏偏源头起在碧羽轩身上,此事被诸位知晓,南华上下可要要让人嘲笑连往昔一个下宗驾驭不住。
而黄羽公此刻把溟沧派拖入此事中来,便是要将原来南华派与碧羽之争,上升抬高为南华派与溟沧派之争。就是一战败北,也损不了自家多少声望,说不定反还能得玉霄等派称道叫好。
黄羽公道:“当年张真人与晏长生一战后,所耗元气,至少百年功行难以精进,现下距此一战,过去不过数十载,张真人当还未全复法力,我亦不是无有机会,何况便是不敌,我亦可早早认输,不致折损太多功行,而此回遭擒之人,还有太昊、玉霄两家弟子,我亦算为其等出头,两派既为友盟,想也不会不做表示。”
原翅翁点头道:“原来羽公兄已是考虑周到,却是我多虑了”
只是眼底却是隐有一抹忧色,黄羽公事先想得虽好,可是当真启了争端,想要收手,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三十一章 砂天洞中见阴灵
渡真殿内,剑光跳跃闪动,无数剑气激振海波,压得界内诸灵畏怖不已。…≦UU小说,www.uu234.com
张衍端坐玉台,意动之间,就有剑气流光飞驰绕转,再有五色光波回转,晃动天穹。
自祭炼成了这杀伐真剑以来,他每日除行功运法、蕴炼法宝之外,俱是在体悟其中变化,好在劫来之前,再提升几分威能。
而他越是深研,越觉得剑中变化玄妙,不由感叹,少清弟子若得这等真剑再手,再配合剑中神通,展动威能之时,的确是威赫难挡,也难怪其等皆觉一剑在手,便已足够。
不过少清掌门岳轩霄曾言,化剑之道,那每一人皆是不同,而他有自有神通道术,玄功**,自然与少清弟子仅以一剑伴身不同,说到底,此只他诸多手段之一,便是一旦这真器消损,也无碍他一身功行。
这时景游声音在外响起道:“老爷,上极殿来人,现在外求见。”
张衍心意一动,那在外万千道剑光一闪,倏尔藏入身躯诸窍之内,言道:“唤他进来。”
少时,外间进来一名童子,其双手托着一个盘盏,里间摆着一卷古朴玉册,见了张衍,双手托上,恭敬道:“见过渡真殿主,掌门真人命小童送来此物。”
张衍目光一扫,已知此是何物,笑道:“代我谢过掌门真人。”
那童子将玉卷送至案上,又打个躬,道:“是,那小童便就告退了。”
张衍拿起玉册,打开翻看起来,此中记载的。却是万载以来各派展现人前的神通道术。然而更为重要的,是其后还有门中前辈所留的批注详见及破解之道。
此等物事,其实三上殿皆有记述,但因书录之人有异,故彼此有所不同。渡真殿那册,他早已看过。至于昼空殿那卷,也曾问霍轩讨来一观,而这一册却是上极殿所持,乃历代掌门亲笔所书,以往只有掌门才可看过,不过大劫在前,每人实力能增一分是一分,显已不必在意这等规矩了。
因太昊、南华、玉霄、补天四派已是明确与溟沧派划分界限,是以他当先关注的。便是这四派了。
脚步声起,景游又是入得殿来,小声道:“老爷,魏真人来书,说他捉了南华一名炼就法身的弟子,现已将之囚入了瑶阴派中。”
张衍目光稍稍闪动,放下玉册,问道:“南华。太昊两家可有动静?”
景游俯身回道:“并未见有何动静。”
张衍淡笑一下,南华门中一名三重境修士被人劫去。这可是事关名声之事,不会无有动作,现下越是安静,就越是说明有后招要出。不过除非攻打瑶阴山门,余下不外就是找他理论,此间有太昊、玉霄及补天弟子搀和在内。恐怕这三派也不会袖手。
他考虑了一阵,起手一点,凝化出两封书信,对景游道:“你持我书信,到还真观、平都教一行。请伍真人与庞真人来我溟沧一会。”
景游道声是,接了书信,躬身退下。
平都教,白云台,慧正延逍洞天。
伍威毅自天宫议事回之后,就闭关潜修,到得如今也未曾出过。
正深坐之中,忽听外间有清音磬响,一阵一阵往洞府中来,不觉一耸眉。
他闭关前曾有所关照,若无要事,不得敲响此钟,便对外言道:“速去看看,外间由何敲打磬钟?”
门外有童子回应一声,就匆匆而去,过不片刻,有声传入道:“老爷,听闻是溟沧派有使者前来,欲求见真人,故响了那磬钟。”
伍威毅一捋胡须,却不说见或不见,好一会儿,他问道:“近来洲中可有什么大事?”
那童子道:“除半月之后,玉陵真人飞升之礼,便是南华弟子与昭幽天池门下起得争持,余下皆是琐碎之事。”
伍威毅一听,来了兴趣,道:“昭幽天池与南华派?如今又如何了?”
童子道:“此回是南华派吃了一个小亏。”
他自袖中取出一枚竹简,道:“此是下宗弟子呈报,关于此事记述。”
伍威毅目光一移,那竹简已是飞来,落入他手,灵机入内探过之后,两家之事,件件桩桩,皆是为他所知,不禁忖道:“南华丢了一个三重境弟子,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对上昭幽天池,等若对上溟沧派,凭其一家,怕是底气不足,那多半会去找玉霄、太昊两家求援,此时溟沧派来寻我,莫不是想是要我相商携手对敌?若是如此,那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他不禁有些犹豫起来,想了许久,却也拿不定主意,便道:“先把溟沧派来使好生请至馆阁招待。”
那童子道:“弟子遵令。”
伍威毅坐定下来,双目闭起,神意一沉,少时片刻,顶上就有一道灵光飞起,去往一虚虚渺渺之地。
一个恍惚之后,他再睁眼时,已是身处一座高低落差不知多少深远殿塔之中。
此间细细一数,有三百六十五座龛位分而列坐,每一位中皆有一座神像,面目各异,神气罩体,眼含精芒,跃跃而动,个个宛如生人。
而在最上方,却并无神像,只得三座宝龛,以北、东、西三向品字而列,而他此刻,正端坐西位之上。
此间乃是平都教镇派法宝藏相灵塔之内,每一名弟子要是得了门中正传,皆有资格请得一尊法灵上身,随其功行越深,则排座愈高,便如伍威毅自家,就是从最低层之处,经无数坎坷磨砺,才一路攀升至此。
他对东面那龛座言道:“赵真人可在?”
问过几声后,那龛座之上有金光闪烁,俄而,一名四旬上下的道人现出身来,他沉声道:“伍真人,不知何事唤我?”
伍威毅道:“今有一为难之事。掌门闭关,就只好找赵真人来商量了。”
本来这等事,平都教掌门一言而决,但为应对大劫,这位掌门正全力感应灵塔,以求再把功行提升一层。那么外间之事务,也就只好由他们二人共做决断了。
赵真人容色一正,道:“伍真人请言。”
伍威毅将因由道出,又说出自己顾虑,“这回要是应了溟沧派,若起争执,必难如眼前一般暂且置身事外了,可若不应,却有损我两家情谊。我一人实是难做定断。”
平都教开派祖师与溟沧四代掌教交好,又是两代联姻,互为友盟也已有数千载,虽两家弟子之间虽也不是无有龃龉,但每遇大事,总是会站在一处。
可他却觉得,平都教在南地与玉霄派最为挨近,上回在天宫之中。已是驳了其脸面,这回要是再附和出声。怕是要独自面对此派压力了。
这也不怪他如此慎重,他虽身为洞天真人,由天地灵机及洲中局势来看,也知劫期将至,但却不知究竟到底会应在何时,只能被动等待劫发。甚怕一个选择出错,就葬送宗门。
赵真人不由陷入沉思之中。许久之后,他沉声道:“赵某以为当去。”
伍威毅道:“可说理由否?”
赵真人道:“真人去过天宫之会,可还记得除我平都之外,还真观也被溟沧拉拢。这回如是要用我等壮势,必不只请我一家,还真观当也在此列之中,若其去了,我却不应,必亲其远我,对今后应劫颇为不利。”
伍威毅深思一会儿,觉得有理。而平都教若要过劫,终究还是要攀附溟沧派的,以往只他平都一家友盟,还可拿捏一二,现下却是有所不同了。
赵真人又道:“至于玉霄是否会迁怒于我,我却以为大可不必畏惧,玉陵真人飞升之期不远,待其走后,这西南之地,只我与还真观两家为大,我两派护为援结,旁人又能拿我如何?”
伍威毅方才并未想到这一层,此刻稍作思量,不觉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来今后要多与还真观走动了。”
就在两人商议之时,万里之外,元景清却是踏入了平都教辖界之内,他望着眼前山川泽地,忖道:“愿能在此寻得那凝丹所用最后一药。”
自来东华后,他历经二十余载,遍走海内洲陆,如今内三药已是聚齐,但外三药之中,已是寻得了一气芝,至于涤灵穴,也是知晓一处佳地,只是那明日乳着实采集不易,因此物多在崖坑深洞之中,每回所得,也不过一二滴,还不是什么上品,故到得眼下,还缺损大半。
不过些年行走之中,他也是结交了一些同道,半月前他得一人传书,言西南地域中有一砂天洞,内产上品石乳,故一路到此,想要入内寻探一番。
他在四周找得一处平缓山丘,降下云来,抖手发出一道冲天符烟,便就坐下等候。
过去有半日,远处飞来一道玄光,上方站有一个衣着光鲜,锦带缠腰的中年修士,他探头看了眼下方,就哈哈一笑,落了下来,连连拱手道:“元道友,王某方才有事缠身,故是来得迟了,恕罪恕罪。”
元景清起身还了一礼,道:“王道友客气了,是元某来得唐突。”
王姓修士道:“哪里哪里,不瞒道友,王某所言那处砂天洞前些时日被几个修士占去,其法力也着实不弱,我尚寻思再找几位同道前往,道友此来,却是正巧。”
元景清微微点头,他也不说多于之话,直接问道:“那何时出发?”
王姓修士一怔,随即笑道:“原来道友已是急了,好,我带道友先去与几位道友结识一下,要是那几位也无异议,那至多三日便可动身。”
元景清道了声好,他尚未归派,溟沧派弟子的身份还用不上,而这里是他派地界,想要行事方便,多结识几人终归是用的。
两人一同起得玄光,往东南一处地界飞去。行走半日,就在一处占地颇广的城寨之中落下。
王姓修士在外唤了一声,不多时,里间就有有数人迎了出来,当先一个,身上却是穿着平都教服饰。
王姓修士对元景清传音道:“这人乃是平度教弟子,姓尤名伯竞,只要此回采得外药,得以凝丹,他便有望请得一尊法灵上身,我等在此行走,也多是倚仗着这位,只是这位道友爱听人奉承,稍候不可得罪了。”
言毕,他走了上去,与那尤青热络交言了一番,再把元景清引见诸人认识。
客气寒暄一阵,元景清就随众入到城寨之中。
随后他找了机会,向王姓修士私下问道:“这位尤道友既是平都弟子,为何还要外出找寻明石乳?”
王姓修士道:“尤道友恩师被魔宗修士害死,而他同门又多,并未得了多少好处,故这凝丹外药,也需自家来寻了,道友也莫忧,这明石乳那砂天洞中多得是,不会少了你那一份。”
元景清点点头,方才一见尤伯竞,他总觉此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古怪,便就是暗暗留了心。
下来两日,这处又陆陆续续来得几人,尤伯竞每日都时摆下饮宴款待,有时还慷慨赠送丹药,由此颇得众人追捧。
到了第五日,终是到了出发之时,元景清便与诸人驾起玄光,往砂天洞而去。
行有数个时辰,就见下方出现一个巨大地坑,石壁之上爬满藤蔓,靠着西头一处,有一六丈来高的石洞,有赤红烟气自滚滚而出,而高处有一条河道流经,挂下一帘瀑布,下行之水,皆是灌入洞中,也不见有丝毫漫出,显见其内幽深无比。
尤伯竞指着下方道:“这便是那天砂洞,我师兄就是在此采得明石乳,只是我上回来此时,这处却被几个蛮横无理修士的占据,非要说是此是他家之所,当是只我一人,只好退了出来。”
王姓修士道:“尤道友,今次我等这许多道友在此,莫非还怕这二人么?若是不知好歹,赶了出去就是。”
尤伯竞哈哈一笑,道:“正要仰仗诸位,等采得明石乳,定也少不得诸位的。”
此言过后,下面纷纷大声应和,尤伯竞一摆手,众人就随他一同入内,只元景清刻意落后一步。
此刻洞穴深处,却是坐有两名美貌女修,怀中各是捧着两枚剔透莹亮的圆卵,但细一观去,却能见内中有一小儿正抱膝而睡。
其中一名女修忽一抬头,喜道:“师姐,那尤伯竞又引血食至此了。”
另一名女修掐动法诀,感应片刻,满意道:“此人做得不差,待我姐妹二人把这十数人神魂吞了,想功行就能再进一步,到时就可去得灵穴之中修行了。”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梭退魔得外药
就当元景清一行人进入砂天洞时,平都教辖界东南角一处偏僻法坛之上,坛主兰延初盘坐高台,向站立下方的修士问道:“可是查清楚了么?”
那修士道:“回禀坛主,已是查清,那砂天洞中盘踞之人与那天魔魔念分脱不了干系,这回又寻了不少修士前去,当是意欲祭献神魂,好供魔头吞食。UU小说,www.uu234.com”
兰延初哼了一声,道:“我平都教界下,岂容魔头为所欲为,今次那几名修士是何来历?可有我门中弟子?”
那修士躬身道:“除尤伯竞外,皆为我门下小宗弟子,只一人面生,但看其遁法,当也是玄门中人。”
兰延初冷笑道:“这些魔头,这般猖狂,莫非真以为我平都教无人否?”
魔念分身第一次下手时,他作为此方山水镇坛之主,已是有所察觉,不过先前被害死的多是些散修,且又情形未明,故他按捺不动,而如今被骗去的却是下宗弟子,那就不得不前去援救了。
那修士道:“不知弟子该如何做,请坛主示下。”
兰延初思索片刻,道:“你师兄早已等候那处,你可传信,让他先去救人,若能捉住那两名女修,那是最好,若是被其逃了,也勿穷追,后续之事,自有我来料理。”
那修士俯首领命。
过不久许,就有一封飞书飞出法坛,行空千余里后,最后就落至藏身在砂天洞近处的一名高瘦道人手中。
他看罢书信,掐动个一法诀,身上立刻一尊高大虚影浮动,而后一跺脚,冲天飞起。不过十来呼吸,就到了那洞门之前。
他细一感应,觉得里间有灵机纷涌,显是有人在使动法力,便沿着洞穴通道前行。
一气去得三四里,忽转入一个广大洞厅之中。只见对面高崖之上,站由有两名女修,其正祭出两团晶莹气团飞空旋转,每到一人头上,那气团之中就有小儿声咯咯一笑,此人便当场倒下,人事不醒,只几个呼吸,就躺倒了一片人。
有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怎奈才至洞厅门前,却撞上一层禁制,而后被追来气团轻易放倒。
半柱香的工夫,此间就只寥寥几人还有战力,不过大多面色惊惶,看去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此间唯有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道人看去倒是异常冷静,那气团每次过来时。都被其祭使飞梭击偏,丝毫近不得身。
那两名女修见他难啃。却不先将其拿下,而是转去攻击其余人,显然准备最后再转头过来对付此人。
高瘦道人想了一想,并不急着上解救,而是冷眼观察四周,他注意到那高崖边沿插有几面阵旗。背后还有一处幽深不见底的洞穴,判断是两女留给自家的退路,准备一个不妙就转身逃遁。
看过之后,他觉得有禁制遮挡,自己此刻出手。必是惊退这两女,还是待其等将这处所有人收拾了,有所松懈之时,自己再冲了出去,那时凭借手中法宝,就有机会将两人一举擒了。
场中很快就只剩下年轻道人一个,只是此人韧性十足,尽管那气团转动甚快,可却始终拿不下他。
高瘦道人不免啧啧称奇,不过仍是不看好此人,故还是坚持愿意,无有出去帮衬的意思。
那两名女修见久战不下,便有一人出声道:“这位道长,何必再苦苦挣扎,我姐妹二人已是封死了这片洞窟,外间也无人来救你等,莫要再想能逃了出去,老老实实束手就缚,还可免去一些苦头。”
可任凭她如何说,那年轻道人都不作任何理会,连神情也未变动一下。
高瘦道人这时也是升起几许佩服,任何人深陷这等险恶情形之中,总纵不至悲观绝望,也难再守稳心神,设身处地,他落到这般地步,可是无法这般保持平静。
两名女修见喊话丝毫无法动摇对方心志,也是渐觉不耐,其中一女一挥手,将挡在面前的禁制撤了,而后扬掌一挥,就有一道青黑玄光罩了下来。
年轻道人轻轻一晃身,背后亦是腾起一道玄光,将袭来光波挡住,同时把手一指,就见两道玄梭飞去,倏化疾光,分袭二女。
两名女修都是浑不在意,同时捏了一法诀,背后转出两个魔头,挡在前面。
然而就在这时,其中一枚神梭忽然一跳,由右至左,趁着此处魔头被另一枚神梭缠住,就往其身后掩护的女子射去。
这一变化极是突然,而且恰好切入在两名女子气机变化之间,场中无一人反应过来,可谓神来之笔,便连那观战的高瘦修士谁也未曾想到,就听得场中一声惨叫,却见那女子已被削去一臂,其脸现出痛楚之色,喊道:“师姐救我。”
另一名女子显是第一次遇到这等情形,也有些慌张,竟然无心恋债,就抖开玄光一道,把己方二人一同卷了去,光华一闪,就往那身后洞穴之中逃遁。
高瘦道人未料两女说走就走,不由一怔,顾不得再藏身后面 咬破指尖,以精血在手心之上画一个符箓,而后对着前方禁光一拍,瞬时破散,大步踏入里间,随后就纵起一道玄光追去。
只一刻之后,他就转回,只是脸上却带着一丝懊恼之色,他一抬眼,见那年轻修士正在试图救醒倒地之人,就阻止道:“道友且慢,这些人是被魔毒所侵,神魂被迷,以我等手段就是唤醒,也未必能还得本来面目了,需得到最近一处清灵法坛上,请得坛师施法,放能不留后患。”
那年轻道人站起,稽首道:“原来如此,多谢道兄指教。”
高瘦修士还了一礼,笑道:“在下魏朴芳,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年轻道人言道:“在下元景清。”
魏朴芳笑道:“元道友,不如与我一同把这些道友救起,送去法坛如何?”
元景清来此回虽未获得明石乳。但不在眼中,救人性命显然更是重要,沉声道:“正有此意,我与道友同往。”
商议定后,两人各以玄光卷了场中所有人,便就出了地坑。向北飞遁有一个多时辰,魏朴芳一指下方,道:“便是此处了。”言罢,率先落去。
元景清见那一处建于土丘之上的**坛,自上方看去,宛如一去顶圆笠,便也降身下来。
法坛之上有人值守,认得是同门到此,立刻开了一处禁制。放了二人进来。
待二人落地,一名蓝衣修士快步上来,打个稽首道:“魏师兄,兰真人正在等你。”
魏朴芳对元景清告歉一声,将用玄光卷来修士尽数放下,就匆匆往法坛高处去。
蓝衣修士看了元景清两眼,见他神意森然,貌清气正。觉得他来历当是不凡,便上来客气问礼。并旁侧敲击打听起他来历来。
只是两人还未说上几句话,有一童子过来,对元景清打个稽首道:“可是元道长,兰真人有请。”
蓝衣修士笑呵呵道:“兰真人最爱提携后辈,道友快些去吧,说不定还能得些好处。”
元景清与道别之后。就虽那童子往坛顶来,到了上方,见一长须道人笔直立在前方,身后则站着魏朴芳,想便是此间修士口中兰真人了。上前一礼,道:“晚辈元景清,见过兰真人。”
兰延初看他几眼,神情和蔼道:“不必多礼,我听魏师侄言,方才是你打退了那两名魔修?”
元景清道:“不过侥幸。”
兰延初笑道:“东华洲上用飞梭为攻杀法器的门派有不少,但能得上乘传授者,据我所知,也只得几家而已,而我方才观你过来时玄光外气,极似溟沧派感神经路数,不知你可是此家门下?”
元景清知晓平都教与溟沧派两家关系极近,也不否认,道:“晚辈侥幸,得蒙恩师传授感神经,只是功行尚是粗浅,叫真人笑话了。”
兰延初见他果是溟沧门下,却是变得更为客气,道:“元道友去那砂天洞中,可是为寻明石乳么?”
元景清道:“正是,晚辈已修至玄光三重境,此回在外游历,便是为求外药凝丹,听闻那砂天洞中有此物,故是来此寻觅。”
兰延初笑了一笑,道:“不错,此是你门中师徒一脉的规矩。”
他对身旁童子道:“去拿一瓶上好明石乳来。”
那童子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就转了回来,手中抱着一只足他半身高的大玉瓶。
兰延初道:“砂天洞中以往确有不少上好明石乳,不过既有魔宗弟子在里宿住,当为其所污秽了,道友此回救了我下宗不少修士,我就以一瓶上品石乳相谢,还望道友收下。”
元景清想了一想,虽他不图谢,但既是元婴真人所赠,此又确是自家所需之物,那也不必推辞了,故把袖一拂,将那玉瓶收入袖囊之中,道:“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兰延初见他如此爽快,不觉满意,道:“当年那天魔原身虽已为你溟沧派霍真人灭杀,但魔念分身仍是不少,伤得一魔修,怕其会回来报复,你要是仍需外出,可要小心防备。”
元景清听这言语,似是此地魔头众多,不觉一扬眉,问道:“贵派就容得这些魔头存于辖界之内么?”
兰延初叹道:“也是有心无力。”
平都教四周多深沟壑谷,地穴无数,有一些小魔穴潜藏地底深处,至今也不为人所知。
早在天魔现世后,教中修士就发现有天魔分身来此,甚至还有在弟子身上侵染魔毒的行径,
不过此事不过真要处置起来,未必有用,反还会闹得人心惶惶。
好在得了法灵寄托的弟子,每过几年可去藏相灵塔修持,此间无论任何魔气皆无法寄存,至于那些旁支下宗,就算被魔念占据,也伤不平都教根本,故一直纠缠到了如今。
兰延初似不愿多谈此事,扯开话题道:“我这法坛近郊,就有一处涤灵穴,道友若不嫌弃,可在我这处凝丹,正巧我近日我正要随恩师前往溟沧派一行,你如有意,也与随我一同回转。”
元景清觉得此位真人对自家太过客气,摸不清其用意,不敢再接好意,便谨慎言道:“待晚辈考虑一二。”
兰延初笑了笑,道:“来人,带了元道友下去,好生招待。”
当即有童子上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元景清打个道揖,就随那童子下去法坛了。
魏朴芳看了看他背影,奇怪道:“师伯好似对这位元道友格外照顾?”
兰延初笑道:“闻你所述,此人败那两名魔修士只是靠了一对寻常飞梭,且以简破繁,时机也拿捏得恰到好处,那唯有练过感神下半部经书才可做到,那此人身份便就大不简单了,既是如此,不如现在小小卖他一个人情,等来日到得溟沧派中,不定得报更多,如是我猜错了,也无大碍,以此人资质,将来必成一方人物。”
魏朴芳恍然,拍马道:“师伯高明。”
骊山派,阳霞宫。
玉陵真人站在玉阑干之前,望前下方绵延起伏的山岳大泽,眼神沉静无波,而她身上气机,却是飘渺灵动,空空清清,好似随时可能随风消逝。
还有十余日,便是她飞升他界之日,此方世界,很快便与她再无半点瓜葛,只是时至而今,她仍是放心不下门下弟子。
按照她的想法,是要在此回观礼大会上,促成门下弟子与溟沧、玉霄两派姻亲,再加她先前所提条件,便不能达到原先所想,也足够使得骊山派安稳度过大劫了。
只是最令她遗憾的是,以眼前情形来看,在自家飞升之前,却是见不得任何一名弟子有望成就洞天。
身后脚步声起,一名婢女轻轻言道:“掌门真人,沈娘子到了。”
玉陵真人唔了一声,回过身来,到了一旁长案前坐下,道:“唤她进来。”
不一会儿,进来一名英姿飒爽,眼眸生辉的女修走了进来,叩首道:“弟子沈梓辛,恭贺恩师出关。”
玉陵真人含笑道:“徒儿起来。”
沈梓辛道声是,就站直了身躯。
玉陵真人上下看她几眼,道:“梓辛,待为师走后,你便我骊山派二代掌门了,你可知该做些什么?”
沈梓辛乃是门中大弟子,自入元婴三重后,便一直在打理门中俗务,内外诸事皆是熟稔,不过听玉陵真人问出这句话,她还是深思一阵,道:“不偏不倚,秉中而立!”
玉陵淡笑道:“你若眼下这般修为,如此便就也可,可若你未来有缘成得洞天,为师就再送你八字,‘溟沧可附,玉霄难近’。”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门可合过劫关
过了两日,元景清经深思之后,还是决定谢绝兰真人好意,不在平都教这处化丹,于是亲上法坛道辞。↑UU小说,www.uu234.com
兰延初见他婉拒,却也无有丝毫不悦,反还赠了一件法器,要他小心防备魔头,勿要被其沾身。
元景清谢过之后,就往法坛底下来,那些与他同往砂天洞修士此时得了法坛之助,也是一个个清醒了过来,闻知是他救了自家,皆是上来称谢。
元景清略略一思,就把那明石乳拿了出来,只取了自家那一份,将余下皆是分与众人,当即迎来一片赞颂之声,并言日后若要用到之处,只消一封书信,便可赶到。
元景清无意在此久留,与众人别过之后,就驾动玄光飞起,往蓬远方向行去。
兰延初望着那远去遁光微微一笑,无论如何,这人情已是卖下,以他眼力看来,此人只要不是运气不济,未来必是成器,到时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待那光虹不见,他便一转身,就回去坛上打坐。
到了傍午时分,有弟子过来,道:“恩师,门中有飞书至,说是真人两日后便要出行,请坛主立去门中听命。”
兰延初沉声道:“知晓了,为师这一去,不知几日回来,我之走后,这处法坛你要好生镇守,莫要放了一个魔头进来。”
那弟子肃容答应下来。
兰延初稍作筹备之后,就甩袖登云,踏风而行,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就回了平都山门白云台。
此处东南西北四角皆有执事站于高坛之上,手拿一面玉牌。边是书录边是道:“青府法坛兰延初已至。”
平都教现任掌教收徒无有几个,因他辈分颇高,论及寿数也近三千,早便打算转生之后,将掌门之位传于赵、伍其中一人,故教中弟子。多是出自这两名洞天真人门下。
兰延初乃是伍威毅一脉,到此之后,本来欲立刻前去拜见老师,却是半途遇上几名交好同门,一番话说了下来,方才知晓,原来此次拜访溟沧之所以带得弟子前行,是因还真、平都、溟沧派三家门下修士要来个斗剑论法,若能给师门涨了脸面。便能得赐固灵真言。
他一听之下,不觉意动。
平都教弟子身上法灵要想提升威能,一就是自家辛苦修持,慢慢积累功行,二就是靠那真言淬炼灵神。
只是这等法诀向来只有教中嫡脉传人才能知晓,寻常弟子得了,不说功行大涨,法力却不难高出同辈一筹。他不由暗下决心。此回斗法,必定要设法赢得一二局。
很快到了第二日。伍威毅临行之际,对赵真人言道:“此次前往溟沧,教中空虚,就要拜托赵真人多多看顾了。
赵真人知他说得是何事,道:“伍真人放心前去就是,有我在此。不会让魔头放肆。”
伍威毅打个稽首,与之道别之后,就乘起车驾,起清风往天中去,底下弟子也各是乘动法器。紧跟而来,百余修士,数千仆从,浩浩荡荡直往溟沧派而来。
洞天真人出行,风起云动,清气盈空。诸派真人见光出西南,划去北穹,不难猜到是平都教中有洞天修士行去溟沧派。
然而这光华过去未久,自还真观中也是喷出一道长虹,霞光挥天,久映不息,却是与前者同往一处方向。
众真留意片刻之后,也是各怀心思,不过大劫将至,此刻只要能看明情势的,都不敢有丝毫懈怠,稍加关注之后,就收拾念头,重做修持。
因有伍威毅起力施法,只一日后,平都教众就到了龙渊大泽之前,与其差不多同一时刻到达的,还有还真观庞真人所领一行人。
两名真人在龙渊大泽门前互相客气见礼,等不多时,一名执事道人自溟沧门中出来相迎,道:“张真人已在门内恭候,还请两位真人移驾。”
伍威毅与庞芸襄二人各是知会了门下弟子一声,叫其去客馆宿住,就驾车乘风,随那执事道人往天中一道清气所在而来。
那处有一浮岛,远观眺望,可见上有宫观金台无数,张衍一身玄袍,立在悬岛上空,浑身清光拂动,气冲穹宇。其背后是一道波光,十丈来高,飘荡如瀑,不难认出是一处小界门户,他见两人过来,打个稽首,道:“两位真人有礼。”
“不敢,”伍、庞两人忙下车驾,回了一礼。
张衍微笑道:“两位,请随贫道入界中说话。”
伍、庞两人皆是道声好,就随张衍到得小界之内。
此间风光虽好,但两人修成洞天已久,又各怀心事,自是无有太过在意。很快三人到了一处临海庐舍之中,在拍岸潮声之下,客气一番,各是落坐蒲团。
张衍笑道:“今日请二位到此,是为未来应对大劫一事。”
伍、庞二人一听此言,神情俱是一振,目光齐是投来,实则他们都有意想知晓,溟沧派究竟如何应对大劫,可其不提,他们也不好开口去问。
然而说到这里,张衍却是话锋一转,道:“再有几日,就是骊山派玉陵真人飞升之礼,这位真人走后,天下局面当是明朗,南华、太昊已是依附玉霄,元阳独守一家,而我溟沧,却欲与你二位身后宗门共渡此关。”
庞真人沉吟片刻,问道:“不知贵派意欲何为?”
张衍把身侧两袖轻轻一振,道:“万余载以来,因我辈侵占灵机,天下清气渐稀,洲中灵穴不稳,再往后观,更有播传九洲之势,而我溟沧、玉霄、少清三家早在数千载前便料到有今日局面,故自那时起,就有所筹划,只是玉霄之意,却与我溟沧大是不合,今番劫至。难免是要做过一场的。”
尽管早已有所预料,可听得他此刻说了出来,两人心头不觉大是震动。玉霄、溟沧皆是三大玄门之一,玉霄门中有九位洞天真人,而溟沧更是强盛,成就此境者。如今已有一十三人之多,这两家若是起得碰撞,那必是天下翻覆,无人可阻。
两人不由沉默下来。实则细细思量,也唯有他们这些洞天真人少去一些,这天下灵机才可安和,不过修士能修持到这一步皆是不易,谁又肯白白受死?是以到得最后,终归是免不了一战的。
庞真人忽然一抬头。目光灼灼望来,沉声问道:“那我玄门为何不携起手来,先斩魔,后除妖?以此平定乱局?若是如此,我还真甘为先驱,纵粉身碎骨,亦是甘愿!”
张衍也是看向她,道:“庞真人莫非忘了。冥泉宗中那一道冥河了么?”
冥泉宗祖师陵幽真人曾传下一道冥河,非但能自生魔头。还能污秽天下灵机,至少数千载内不复为修士所用,这等敌我两伤之举一出,同样是崩坏局面。
庞真人沉默片刻,道:“冥泉宗可以暂且放过,另几家莫非不可先行除去么?”
张衍摇头道:“魔宗六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冥泉宗岂会坐视?且此法治标难治本,便是当真灭了那几家魔宗,再过个数千载。眼下局面怕是要重演一回,到时我玄门非但要再起干戈,怕是还有那玄阴天魔出来作祟。”
实则在他看来,若能联合玄门,先诛魔宗,那是最好不过,到时动了地根之后,还可免得腹背受敌。
奈何若溟沧派主动提出此事,便是当真有宝物克制那冥河,玉霄派也必生疑虑,是绝然不会答应的。
庞真人叹了一声,稽首道:“张真人说得有理,是我操之过切了。”
伍威毅小心问道:“敢问张真人,不知那少清派是何意思?”
庞真人闻言,也是露出关注之色。
少清派也是玄门三大派之一,门中洞天虽不及玉霄、溟沧两派,但战力之强横,却不在两家之下,此派意愿也是极为重要,可以说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就有极大胜算。
张衍一笑,把意念一放,就闻剑音激荡,其背后有无数剑光飞腾,盘旋顶上,灿若星河,一时不知有多少数目。
两人一看,俱是失声道:“杀伐真剑?”
张衍看向两人,淡笑道:“此便是少清之意。”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是心头大定,此事已是明了,张衍能在入得洞天不到百年,却能在短短时日内炼出杀伐真剑,多半是得了少清之助,少清、溟沧,这两家已是站在了一处!
伍真人呵呵一笑,抬手一礼,道:“我平都与贵派数代相交,此遇大劫,自当出一份力。”
庞真人打个稽首,道:“贵派万载以来,斩妖除魔,秉持正道,我还真自当紧随。”
张衍微笑还礼,今日请他这二人到此,就是让这两派服下一粒定心丸,不过溟沧派欲动地根,主动开劫一事,因牵涉广大,不到最后关头,却还不会说出。
风陵海深海之下,有一条百丈蛟龙正摇头摆尾,穿水而行,其所过之处,海中水族生灵慑于其威,无不逃之夭夭。
这蛟龙到了一海谷之内,旋身一转,倏尔变化为一少年人,正是由东海潜游至此的李岫弥。
他闭目感应许久,思忖道:“玉霄在这里已有所防备,当另觅一处地界布阵了。”
此刻风陵海已被玉霄自洲内强迁来的几家小宗占据,并布设了不少禁制,显然不好再做立足之地了。
他一晃身,又变作蛟龙之身,往南海深处游去。
这一次,却是一气去得十多万里。
见周遭之地已是远离风凌海,玉霄派万难发觉,且灵机不是太过微弱,当有不少水族妖修,他便就破水而出,在这近处寻得一岛,低低长吟一声。
方圆万里之内,那些得了些道行的精怪水族心下一悸,不由自主就往他这处汇聚过来,很快来了不下百余个,见他一条蛟龙盘踞此间,皆是畏惧异常,浑身发抖,然每生逃遁之念,就被一股莫名力量压制,却是难以离去。
李岫弥把身一化,转回人身,他拿出妖廷所赐符印,道:“我乃妖廷九部候,蛟候李岫弥,现召你等过来,却要在此设禁立坛,限你等回去招揽人手,十日之后,再至此地,若有违者,我必兴动法力灭其族众。”
众妖哪敢违抗,赶忙各自分去寻找族人。
很快十日过去,就见海潮翻滚,却是无数水族翻波涌浪而至,到得近前,有不少开得灵智,能言人语之妖怪皆是口呼“李候”不止,而化作人形之辈,则在那里打躬作揖。
李岫弥目光来回一扫,问道:“此地万里之内妖众,可都是来齐了么?”
一个驼背老道干笑一声,躬声道:“回禀李候,我等族人,皆是在此,只还有一些不服管教得,却不愿来此。”
李岫弥看向他,沉声道:“你说那些不服管教之辈,却在何方?”“
那老道在他目光之下瑟缩了一下,随后壮起胆子道:“这里北去两千里,有一支鲛人族,自认非是妖众,老朽虽百般相邀,也不肯前来奉令。”
他又向南一指,“还有南去一千五百里,有一只蜃虫,向来我行我素,也未曾听得李候之命。”
李岫弥不禁生了几分兴趣,鲛人他早有听闻,只是修道至今,从未见过,不想在这里遇着了。
他此来目的,是要御使水族在海底打通灵脉,好在其上排布阵法。
在他看来,那些未经训教得蠢笨妖物哪及得上鲛人聪慧,若是能找了过来,想来布阵也能快上许多。
至于蜃虫,能兴幻雾迷境,要是擒来放在阵中,也能用来惑敌,不妨一起抓了。
考虑下来后,他便一指那老道人,便道:“我不在时,此处有你统领,现就封你一个总管之职。”
老道人不觉大喜,李岫弥有妖王所赐金印,亲口敕封之后,他便能在其不在之时御令周边水族,这份权柄不可谓不大,连忙跪下叩谢。
李岫弥不与他多言,化虹踏波而去,不出千余里,果是见得不少半身是人,半身为鱼的生灵,只是多数相貌古怪丑陋,只寥寥几头长相清秀,男女老幼加在一处,大约有个千数人。
他根本不与其等分说,取出一只大鼎,拿动一个法诀,就生出一股狂风黑烟,顷刻就将其等尽数装了进去。而后把大鼎一收,就又往南行去。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昨日西河今骊山
庞芸襄、伍威毅与张衍一席话后,便在溟沧派内盘恒了数日。UU小说,www.uu234.com
这些天中,按照先前所约,三家弟子来了一个论剑斗法。因非生死之战,只为增进三家情谊,自然是和气收场,只要下场比斗之人,几乎人人是都了一些好处。
这番比斗下来,不知不觉已是近了玉陵祖师飞升之期。
张衍思忖也该是动身之时,把殿中一应诸事妥善安排下去后,便就乘动蛟车,与还真观、平都教二派人众合作一道,卷荡起浩浩清波凝光,同往骊山而来。
一日之后,东华洲西南群山已是浮现众人眼帘之中。
骊山派所占地陆,是西南三派之中最高,平日因禁制之故,遮掩在一片浊雾厚云之中,无人可以窥得全貌,不过这几日自是不同,因玄门各派同道齐来观礼,早便撤去了阵气,一望便可得见。
庞真人一向谨心修持,虽还真与骊山也算挨近,但之前却从未到过这处,此刻见远方烟色如黛,晓风拂过,横川之上有两抹青青山色,如少女画眉添妆,笔浓之中,更见俏丽,她不由赞了一声,道:“这般美景,几时曾见。”
伍威毅却是摇头。
张衍不觉笑了一笑,道:“伍真人莫非不喜这等景物?”
伍威毅叹道:“千余年前,我方是一童子时,曾随恩师来过此处,那时此地仍为西河派山门,所见之景,绝非今日模样,而是一片宏阔山河。”
眼下骊山派所在之地,本来是西河派道场,派内宫观。向来规矩整肃,以严毅示人,兼外有大河滔滔,群山皆小,更显气势雄凝,方正刚拔。
然而等玉陵真人入主此地后。因她自家另立一脉道统,为显与前派不同,故大肆整饬,除一口囚龙井尚留外,余下宫观皆是推倒砸烂。更以**力分江截流,将门外那一条奔腾西河化作千百溪泉瀑流,还在其旧址之上载满芍药、牡丹等名卉贵花,于是山表气象,尽化锦绣。昨日须眉,皆上颜色。
伍真人也知,玉陵真人如此做是为免世人把她视作西河传人,是以下狠手战断旧风,但一家大宗道统生生在眼前断绝,如今再也难寻半分痕迹,他也是怅然唏嘘。
随三人法驾渐前,已是近得那处大阵。就见眼前薄雾逐渐淡去,却是又露出一处绵亘千余里的悬空山脉。飘飘渺渺,清光流空,分明一处仙山灵府。
伍真人指着言道:“此就是那原来燕凉山,也就是原来西河派正山门,玉陵真人成就洞天之后,就以神通之术。断峰碎崖,浮山在天,又在两旁营造了十数座悬空山洲,是骊山弟子而今居住所在。”
骊山派门中此刻也是察觉到三位洞天真人联袂而来,阵阵仙乐之中。阵门大开,高展百丈,横敞数十里。里间驰出千数花舟,结彩飘环,轻花飞舞,正中是一驾**筏,一名英姿勃勃的白衣女子站在其中,万福一礼,清声言道:“骊山门下沈梓辛,恭迎三位真人。”
在门前见礼之后,沈梓辛一抬手,将法筏移开,骊山众弟子皆是往两侧避让,分开一繁花锦云铺就的平坦大道,口中齐声同音,恭声相请。
玉陵真人毕竟是玄门前辈,张衍等三人为示敬礼,就在阵前下得车驾,步移入山,身后三家弟子也是齐齐下了飞乘法器,跟随师长而来。
进得山门,当头先是一座迎恭殿内,门庭宽广,恢弘大气。
此后再是坤和殿、观容殿,三殿皆是修葺精丽,明光辉映,而两侧沿廊之上,不时可见有女修提竹蓝而过,外有漫山海棠,艳色娇嫩,香气阵阵。
这三殿一过,便是一条“莲心道”,无边水渊之上,可见朵朵莲花飘来,张衍一笑,踏了上去。每走一步,必有一朵至脚下迎承。三人不疾不徐,直往正道而去,在水云之中,其身影逐渐消逝,望去竟是越行越快。
而其身后一众门人弟子,却因功行修为不同,许多越走越偏,不多时,就分出了前后缓疾。
有些沉不住气的子弟见跟不上自家师长,便欲要行功飞遁,可是方才运法,却见面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飞腾片刻,又落了下去,见脚下所踩,却还是原来那片荷花,知是有阵法阻拦,只得老老实实迈步前行。
只如此一来,众人最后所去之地也各是不同。不过不管落至何处,自然有女仪官上前,接引去那宴客所在。
张衍三人皆是洞天真人,自视此为无物,不一会儿已是到了对岸水台之上。
张衍回望一眼,笑道:“莲花洗心,映照道情,玉陵真人所设此路,最能拷问道心,稍候弟子之中,能至此处的,那必是心存执意,一心向道的。”
庞、伍二人皆是称善。
三人此刻环望四周,见自家正站于一大丘之上,此处重楼叠阁,摩天连云,阶曲连廊,引风带水,又满植百花古木,而山巅之上开一大湖,由天望下,玉露珠盘,精波氤氲,泛舟水上,朝可揽阳弄云,夕可栖霞枕月,要说景致,在玄门诸派之中也是少见。
庞真人道:“我闻玉陵真人在群峦之中独辟一山,划为苑囿,想来就是此处了。”
伍真人摇头道:“这骊山派中,只仰仗玉陵真人一人支撑,她却此般作为,这等损折功行以换山水秀色之举,却不为我辈所取。”
庞真人却有不同之见,道:“伍道友此言差矣,便是如此,玉陵真人还不是一样修至而今飞升境地,我辈之中,又有几人能及?”
伍真人呵呵一笑,也不作争辩,道:“庞真人说得也是。”
话虽如此,可他心下却不以为然。
玉陵真人能有今日,固然天资超凡拔俗,少有人能比得。可说到底,却也是占了西河派的便宜,得以坐镇灵眼,才有今时今日。
他最为佩服的,还是广源派沈崇,无凭无靠。自家硬生生开创一条飞升之途,那是当真资才无双。
不过就是这般,广源派自其走后,也是一落千丈,骊山派若无后继之人,在他看来,也很可能也步其后尘。
此刻那莲心道之中,魏子宏正踏步向前,此回前来。张衍门下只是带了他一人。
他在三家弟子之中修为最高,因为行在最前,后面有一名弟子道:“这位道友可是先前来过此处,可知这处门道?”
魏子宏心道:“我前回到此,骊山弟子只给我开得一扇偏门,不过是走马观花,所见之人也不过,我哪里去知道这些?不过恩师既然不说。想来无甚要紧,那随波逐流就是。”
可过不许久。他见自家便是站着不动,与众弟子之间相隔也越来越远,便在水上一拱手,对着相熟几人道:“诸位同道,那魏某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就迈步踏莲向前。
只他行走不远。忽然心有所觉,转首一看,却是见一名平都弟子竟漂在后方,只落后他数十丈,其脚下却有三朵莲花。似正在犹豫往何处去。他心下动了动,便喊了一声,“这位道友,可往此处来。”
那道人虽因面前水雾阻隔,见不到他在何处,但却毫不犹豫朝声发方向行步而来,很快就到了近侧,见了魏子宏,他打一个道躬,言道:“多谢这位道友指点迷津,在下兰延初,未敢请教道友名讳?”
魏子宏起手一礼,也报了自家名姓。
兰延初恍然道:“原来是瑶阴魏掌门,难怪难怪。”
两人客气几句,便结伴同行,半路之上,却又遇得一名唤孔叔童的还真观弟子,其人仪容极美,潇洒不拘,与魏子宏一般,同样也有三重境修为,这三人之中,倒是兰延初修为最低,不过其并未再落下,很快走完了莲心道,踏足于一排玉阶之上。
把首一抬,见对面站有三人,正是三位真人,连忙上前拜见自家师长。
伍真人见兰延初身在此列,不觉有些意外,道:“延初,不想你能到得此处。”
兰延初躬身道:“弟子惭愧,乃是途中魏道友喊我一声,才走出迷途。”
张衍笑道:“伍道友,你这徒儿虽眼下功行尚还不足,但能过莲心道,那未来成就,却就不见得差了。”
伍威毅不觉点首,平都教与别派不同,一身道法所系,皆在法灵之上,因而许多弟子只是一味锻炼法灵,反是疏忽了根本,兰延初却是难得未忘此节之人,心下不禁想着,回去之后,当要多多点拨这名弟子。
同时他心下忖道:“玉陵真人设此一道,可试炼出诸弟子道心,倒是让此来诸派都是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此时忽听一阵环佩声响,就见一名女修款步而来,道了三人面前,裣衽一礼,道:“恩师特命小女来迎候三位真人,请三位真人暂移玉趾。”
庞真人见她也得三重境修为,道:“你功行倒是不差,是玉陵真人第几个弟子?”
那女修躬身回道:“劳庞真人动问,小女子明画屏,乃杜山先生座下八弟子。数月前方才修至此境。”
说完之后,她再是一礼,就在前面引路。
几人随她而行,过得三座跨江虹桥,又百余步后,到得一座大殿之前,上挂一匾额,写有“定虹宫”三字,明画屏驻步,敛衽言道:“三位真人,恩师就在宫中敬候。”
张衍微一点首,把袖一摆,从容往阶上去,庞、伍则二人则是稍稍落后一步。
魏子宏、兰延初等人此刻自然不便跟随,只在殿外相候。
还真观弟子孔叔童却是目光大胆地看向明画屏,后者不觉微微气恼,道:“道友在什么?”
孔叔童问道:“我闻骊山门中一资质颇高的女弟子已与玉霄一周氏弟子定下姻缘,莫非说得就是道友么?”
明画屏低低垂首,轻声道:“此事与道友无关。”
孔叔童一笑,自袖中取出一物,道:“方才得蒙道友引路,便以一物相赠,聊表谢意。”
明画屏一撇眼,却见是一只凤头笔,上刻一句小诗:“步回观窗月,掀帘忆昔容,目幽画心远,小舟别旧红”,不知为何,她心头轻轻一动,犹豫了一下,便就收了下来,道:“谢过道友了。”
张衍三人这刻已是步入定虹大殿之中,仰首观去, 见殿内宽广,似无边际,顶上虹光飞舞,却被一枚圆玉定压,只在殿内来回飞旋,照出斑斓五彩,当中一条玉步道,玉陵真人白袍高髻,玉容姣丽,正坐于主位之上,其顶上有一条条清华流淌,澄波荡漪,似与诸虹相合,一片光灿照耀,显是她真身在此,方有如气象。
张衍微微眯眼,而伍、庞二人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多看。
玉陵真人站起身来,把袖一抬,道:“张真人有礼。”又对庞、伍二人,也道:“两人真人有礼。”
三人也是稽首回礼。
玉陵真人与几人客气几句,就对张衍道:“近日有人敬献上来一株灵花,称能辨妖魔原形,只我拿不住真伪,张真人乃溟沧派门下,不知可否赏光一鉴?”
张衍微笑道:“有此奇物,当要见识一番。”
庞、伍二人知她有话要与张衍说道,便言称告退,玉陵真人也不挽留,喊来一名女弟子,道:“来人,送两位同道去往熏玄、其中醉仙两座安顿,”
待二人下去后。
玉陵真人请了张衍落座下来,又命婢女奉上香茗,这才言道:“再有三日,便是贫道飞升之期,我去之后,还望贵派看在往日情面之上,多多照应我门下弟子。”
张衍颌首道:“同为玄门一脉,贵派若遇劫难,贫道必伸援手。”
玉陵真人沉吟一下,又道:“我那徒儿方柔嘉,与真人门下魏子宏几次携手对敌,颇为投缘,回来门中后,也是念念不忘,我这做师父的看着就要走了,却也想为她寻个归宿,不知真人之意如何?”
张衍淡笑道:“只要门下弟子合意,贫道自不会伸手相阻。”
玉陵真人点了点头,眼神放柔了几分。
在她而言,只要张衍不伸手相阻,此事已是成了九成,有溟沧派渡真殿主在后,未来当可保骊山数百年平安。
如这段时日内,弟子之中能出得一个洞天真人,再继她遗宝,山门就可有所倚仗,至少不惧寻常外敌,但若不成,那就只能看这班后辈自家造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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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十六宫显宏图 来去谁知后人事
骊山派在山云池海之上共是开辟有一十六座宫观,宫阙所对应方位,正是对应东华洲玄魔一十六派。⊙頂UU小说,www.uu234.com
而张衍所居之位,正在北位斗勺宫中。
此时他坐于蒲团之上,着着夜间宫外景象,见每一座宫阙之中,皆是萤光烁闪,星辉相聚,铜梁颎耀,宏盛异常。
一转首,往那座骊山派代指自家山门的宫阙看去,见其却是位于最高之处。
可以想见,玉陵真人虽为女子,豪情却不输男子,早在建得骊山派,就有凌跃于东华诸派之上的志愿。
只可惜她本人虽是惊才绝艳,但治御宗门和调教弟子的手段稍稍差了一些,至今还未有一人能支撑起骊山门户。
这或许也是两难之事,毕竟开得一脉道统,所化心力也是不小,还要兼顾自身修行,更关键的是,也无一个同门相助,能至此步,也是不易了。
景游这时来至近侧,躬身道:“老爷,魏真人到了。”
张衍道:“着他进来。”
魏子宏缓步自外进来,到了他身后,恭敬一揖,道:“见过恩师。”
张衍抬起袖来,指了指眼前景物,道:“你观这骊山这番布置如何?”
魏子宏想也不想,就道:“不过虚幻而已。”
他非但是张衍弟子,也还是瑶阴一派掌门,又与数位洞天真人有过接触,眼光识光已是高出许多同辈,自然也能体会玉陵真人布置此处景致的用意。
不过他不以为然,能者不言,言者不能,在他眼中,玉陵真人营造出这一片地界来。也仅能自娱而已。
张衍又道:“你那观骊山未来如何?”
魏子宏这回想了一想,语气肯定道:“今后百年,如能出一个洞天真人,还是有望,不然纵有外人护持,等人情一去。必历昔年西河之劫!”
骊山派若是一个寻常门派,此时老老实实依附一个大宗,也无人会来为难,可偏偏占着一处灵穴,靠着玉陵真人留下的人情或能绵延一时,可要是无人出来支撑门楣,结局也是显而易见。
张衍微微一笑,这时他才转过身来,道:“白日玉陵真人请为师饮茶。欲将她门下一名弟子,名唤方柔嘉者许与你,你意下如何?”
魏子宏一听,不禁一怔。
他深心所愿,便是一心问道,这等世上牵绊自然愈少愈好,
且他自有一脉传承,已不需从骊山派得些什么。又何必再结因果,
有时牵连过深。一旦深陷局中,就极难摆脱。
如那玉陵真人,若非门下弟子安心不下去,她早便飞升了,何须滞留此方?
他慎重考虑下来后,抬头道:“弟子可否推辞?”
张衍道:“此凭你自家意愿。你若觉得不可,那便推了。”
魏子宏犹疑了一下,他在风陵海时,也对两派携手之时略微知晓一些,便道:“只不知如此。是否有碍恩师大计?”
张衍笑了一声,道:“你无需去思虑这些,玉陵真人不会计较这许多,便是当真有所为难,也自有为师担当。”
玉陵真人走到如今这一步,所有排布落子皆是做好,飞升已是势在必行,不是这一件小事能左右的。其与溟沧派联姻不过求个心安,但要说就此翻脸,却也太过小看一名飞升真人的气量了。
就在师徒二人说话之间,景游走了进来,道:“老爷,外间有一骊山弟子,说是来邀魏真人过府一见。”
魏子宏看向张衍,后者朝对他挥了挥袖,道:“去吧。”“
魏子宏正容一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张衍则自蒲丹上起来,缓步去到斗勺宫殿顶高台之上,在此坐了下来,呼吸清气,缓缓运转玄功。
只过去半刻,忽闻外间发声大响,震荡山川。
这等响动,想不留意也难,他抬头一看,见天中光开霞窜,霹雳惊云,星光清气布满宏宇,却将这月夜耀照得有如白昼,知是玉霄、南华、太昊、补天这四家真人也是到得此间了。
又差不多过得一个时辰,就见有五四道清光飞来,各自落入各派所在宫阙之内,
俄而,但闻数声沉闷之响,就有法相半显而出,在那里卷吞灵机。
洞天修士,但凡上法成就,平常修炼,只需吐纳调息便可。
而以中、下二法成就的修士却又不同,其不用丹玉修炼时,有时会将自家法相演开,以此应合灵机,养炼自身。
不过在此处是在别家之地,却不可做得太过,加之又需尊重玉陵真人飞升真人,故众人只是半隐半显,并未一气放出。
不过骊山派灵机有限,纵然玉陵真人迈出那一步后就已是用不了灵机,这一下涌进来如许多洞天真人,却立显不足,于是互相之间毫不客气地争夺起来。
而玉霄、太昊、南华、补天这四家同为友盟,自然是合力驱逐还真、平都二家。
在四人联手进逼之下,庞、伍二人很快就抵挡不住,不得不往后撤去,退往自家所在宫阙。
只对面似犹不肯罢手,在那星光牵头之下,竟又追逐而来,看去是要彻底压服二人,好揽得此处所有灵机。
卜经宿这时看着有些不忍,于是传音另外几名洞天真人,道:“我等彼此都是玄门同道,如此做却是太不给颜面了,是否太过?”
黄羽公表情淡淡,无有任何表示。
史真人却冷笑道:“此是灵机之争,半点退让不得,卜道友莫非忘了补天山门是如何坠下天穹的?”
此语一出,卜经宿立刻不作声了。
此次往骊山观礼,玉霄为示郑重,周、吴两家皆有人至,此刻出手之人,正是周如英。她哼了一声,言道:“史道友并未说错半分,你若退了,他人便进,此等事,当要将敌手一鼓作气压倒。令其永无法翻身才是。”
卜经宿深深叹了一声,尽管本心十分不愿,可这时也是难以撤出了,只好暗自道一声对不住,又加运了几分法力上去。
玉陵真人此时正站着定河宫高处,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景象。
大弟子沈梓辛此刻正侍立在后,只是这等洞天真人之间较量,震动整座山门,仿佛随时可以把骊山撞碎。纵有大阵护持,她也是看得心头震颤,担忧不止,不由道“恩师,这……”
玉陵真人一抬手,随意言道:“无妨,几位道友既然有兴致,尽可由得他们施为。我若去得他界,也不知能否看到这般景象。”
沈梓辛听了这话。忍不住问道:“恩师,不知那界外虚天又是何等模样?”
玉陵真人回过头来,笑着看她一眼,道:“我若说了,只会乱你道心,还是不听为好。”
她仰望天穹。脚下这座宫阙名为定河宫,所谓“定河”,就是定压西河之意。
她既是断了西河道统,便就无有符诏接引,飞升之后。却需自家寻觅去路,这很可能会迷失于虚天之内,不过她却并不后悔,能走至修炼,道心神意皆是远胜诸多同辈,自是不会为此而退缩。
此刻下方局势已然呈现一边倒,这等正面冲撞,法力弱者,自然吃亏。
庞芸襄、伍威毅二人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彻底压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整座山峦骤然摇晃一了下,一道无边玄气轰然自北方斗勺宫中冲出,隆隆一声,就将四道法相稳稳敌住,竟是令其寸进不得。
“张衍?”
周如英咬住牙关,愤愤看着上方,早料到不会坐视二人被逼退,但不想其竟以一人之力荡住他们四人。
然更令她惊悸的一幕出现了,那道玄气似还不满足,竟在缓缓扩张,漫散天穹,他们合四人之力,非但未能占得便宜,反而被推得倒退了回来。
庞、伍两人看得此景,不由精神大振,正想出手相助,扳回场面,张衍传音却在这时到了二人耳中,“两位且在后修炼便可,由得贫道与这几位道友稍作切磋。”
两人听他如此说,又见局势占优,猜测他必有把握,也便停手下来,只是并未当真放松修持,而是在后戒备,准备一旦见得他有所不支,可立刻上去相助。
在那滚滚而来,占得半天的混冥玄气侵略之下,周如英等四人不断往后退却,无有多久,竟然被逼回了自家所在宫阙之前。
此与方才情形如出一辙,不过是彼此双方调转了一下。
可就是到了这般境地,这四人却是死撑着不肯退下,仍在维系最后一丝颜面。
张衍神情淡然看着前方,他乃是至法成道,天地即是灵穴,对方若是不怕法力耗损,他倒乐意奉陪下去。
半刻之后,卜真人先是感觉抵受不住,苦笑道:“敝人法力不济,便先退了。”说着,便把法力收回。
他这一撤,另三人哪还可能支撑,俱在法气未曾真正溃败之前就主动退了下去。
此时骊山派山门上空,只见一道混冥玄气飘飘杳杳,独布天地,震压诸宫。
沈梓心见得此景,有些不可思议,道:“不想却是张真人胜了?”
玉陵真人看着前方道:“张真人之资质,数千载难得一见,能在法力上压过那四位道友,也非奇事,不过真正斗法,却非这般容易能分出胜负的。”
她思量了片刻,关照沈梓心道:“去把等在外间得那位魏真人唤进来吧。”
朱月宫中,周如英收了法相,脸上略带不悦,对着身旁一名道人言道:“吴真人,你为何方才只是作壁上观?”
吴云璧气定神闲道:“周真人误会了,吴某本来也想相助,只是周真人莫非忘了庞芸襄、伍威毅二人尚在?我若出手,其必也上来相助,同样也是一般结局,那又何必再费这等工夫,况且此是在骊山地界之上,总也要给玉陵真人几分薄面,不可太过了。”
周如英一转念,知是自家不在理,虽还有几分不满,却也发作不得,只能致歉道:“是小妹失言了,吴师兄莫怪。”
吴云璧一挥袖,道:“无妨,不过在吴某看来,今朝这一试,也是好事。以往我等只知张真人法力强横,却不知到了何等境地,此回见识到了,却也是心中有数,来日黄道友要与张真人比斗,想也可有个提防了。”
周如英略带一丝轻蔑,道:“黄羽公?他怎是那张衍对手。”
吴云壁也道:“不错,如今看来,黄道友胜算却是不大,不过吴某却要问一句,如今张真人已是这般厉害,那要是数百年后呢?”
周如英一转念,却是脸色一变。
数百年后,如无意外,张衍必至象相二重境中,就可开辟自家洞天,恐比眼下还要厉害许多。
想起那时景象,她也是心中紧凛。
吴云壁沉声道:“我等与南华派终归是友盟,黄道友要与张真人斗法,那便让他斗,还可借他几件法宝防身,设法让其多多拖延战局,以此耗损张衍法力,如能延缓其功行修持,便是输了,在大局之上,却也是胜了一招。”
周如英思索一会儿,轻轻点头,道:“师兄之言,正如戏局之上,以那小子兑大子,小妹明白了,明日便就邀得黄道友,与他好生商议一番。”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魏子宏回至斗勺宫中,他到了自家老师面前,俯身一礼,道:“恩师。”
张衍睁开双目,道:“回来了,你是何选择?”
玉陵真人若肯花费心力说服一个后辈弟子,倒也不是无有办法,甚至会少许施加一些压力。
而他故意不说破,也有考验自家徒儿道心的用意在内。
过得“莲心道”算不得什么,但在一派祖师,飞升真人面前丝毫不乱章法,能够坚持本心,才算是过了关。
魏子宏认真道:“弟子并未答应,不过玉陵掌门赠给了弟子一物,弟子也是推拒不得。”
他自袖囊之中取了一物出来,看去却是一滩清水,望去平静,只是能闻里间有潮崩水涌之音。
张衍看了一眼,笑道:“未想竟给了你此物,虽以你眼下修为,尚还无法驾驭,但却是欠下一个不小人情,不过无妨,日后骊山若有难,为师可替你出手还了。”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三十六章 西河前流水 吞丹敞心盘
魏子宏好奇问道:“恩师,这到底是何物?”
张衍道:“你当知晓,骊山派前身,乃是西河派,这一脉亦是自西洲而来,此派宗门,曾留下不少宝物,但玉陵真人入主灵穴后,派中以往所有,皆未见其用过。£∝UU小说,www.uu234.com”
玉陵真人至少从来未在人前用过西河派真器,便是山门大阵,也是出了不少代价,请了许多同道前来布置的。
是以有人猜测,当是她断绝西河道统之举引得派内真灵不满,不愿为其所驱驰。
但亦有别论,认为是这其为示骊山与西河乃是两家传承,故而特意不用前派遗宝。
张衍判断下来,多一件真宝,便多一门手段,玉陵真人又非迂腐之人,在建派之初,任何可以增添手段的法宝都不会放过,又哪里会把这等好处推拒在外?
真正原因,很可能是真灵不愿顺服,故先镇压封禁起来,不过后来玉陵真人修为渐进,骊山派门势渐稳,也未遇到什么敌手,也是用不到了,而到了今日,有与无有,有无甚要紧了。
魏子宏试着问道:“那么这清水也是西河派所留了?”
张衍目光一下深远起来,道:“若为师并未料错,此水当便是那西河之水了。”
他自能感应得到,休看面前只一滩清水,可若发动起来,当真是一条滚滚长河,内含无以计量之水,且此水早已是祭炼如一,若是擅长水属玄功之人,在对敌之时放出,可使自家法力增倍。
便不如此用,以里间所蕴无边水气来修炼,效用也是极好。
魏子宏稍显吃惊。道:“西河之水?玉陵真人怎肯把这等毫无给了弟子?”
张衍笑道:“原先西河水当不止这许多,经许多代修士修炼截取,又无人接续祭炼,恐怕眼下已是百不存一了。否则便是玉陵真人,也不会这么轻易送出。”
魏子宏想了一想,道:“弟子所修功法用不得此物。愿意奉给恩师。”
张衍笑道:“为师却用不到此物,不过此水若无人祭炼,便会随时日流转缓缓消逝,为师可顺手帮你祭炼了,大约能回复往昔几成威能,待你日后修为有成,为师再还了你,到时要作何处置,却是随你意愿了。”
他起手一点。那一滩清水飞起,而后背后水色光华一闪,便就将之引入其中,再是一晃,便就不见。
魏子宏心下道:“我便是能到恩师这一步,拿了这水也是暴殄天物,而恩师座下,修炼水属玄功之人。也只大师姐一人,不如将来就赠了大师姐。”
此刻另一处。黄羽公因方才与张衍法力碰撞之后,再也不敢把法相显出抢夺灵机,只能坐在殿内打坐调息。
不到半个时辰,有小童来报,道:“老爷,玉霄派两位真人请老爷过去商议事宜。”
黄羽毛一想。认为当是为了下来比斗之事,便就起身出了殿门,化一道清光往朱月殿来。
到了门前,也无需通禀,就一脚踏入宫阙之内。这里殿高百丈。琉璃为顶,可见星光点点,正合周天星象,而四下来却是虚虚而化,不知多少深远空旷。
他不觉点头,正如其所在长灵宫,殿宇重阁笼盖一山,有苍山瀑布,古木松林,可供百兽腾跃,飞鸟盘旋,显见骊山派所建宫阙,皆契合各家玄功,实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这时一名侍女上了前来,对他一个万福,将他引到里殿之内,见除周如英,吴云壁二人外,史真人、卜经宿也已先是到了。
吴云壁起身打个稽首,道:“黄道友请坐。”
黄羽公回了一礼,与在座诸人都是打过招呼,这才坐下。
吴云壁道:“方才与诸位合力与张真人相斗,想也见识到其人法力,黄道友来日要与张真人斗法,怕是不易取胜。”
黄羽公本就未曾有过什么取胜的念头,只想稍稍斗上几阵,就认输退败,但嘴上却不能如此说,只道:“黄某只能尽力而为。”
吴云壁笑道:“获胜不能,但是多支撑几回,却也不难。”
黄羽公听他这么一说,却是忽有一缕不妙之感,道:“道友之意是?”
周如英道:“我等商量下来,可借道友几件宝物,那再面对张衍之时,当就有一战之力了。”
黄羽公立刻推辞道:“诸位何必如此,黄某怎能拿诸位之物?”
吴云壁笑道:“黄道友这话却是说错了,碧羽轩中禁囚之人,不单有你南华派弟子,还有我三家门下,黄道友既然出面讨要公道,我等身为友盟,自问也需也不可袖手,道友千万勿要推辞。”
史真人道:“我太昊与南华向来同进公退,道友与人比斗,理当出一份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将黄羽公高高架了起来,他这时哪还看不明白对方用意,分明是要利用他耗磨张衍法力。
只是脑中转了几个念头,发觉事到如今,不接却是不成了,不过有了别家所赠法宝,未必不能一拼,暗叹了一声,抬手一礼,道:“既是这般,黄某就谢过几位道友好意了。”
周如英与吴云壁对视一眼,暗暗点头,黄羽公却是比他们预想之中还要识趣得多。
周如英取出一只玉匣摆在面前,道:“黄道友,请拿去一观。”
黄羽公既已被推到这一步,也就不去想其他了,将那玉匣以法力摄入手中,方才打开,就见一道白芒闪过,晃得他面上一寒,几乎睁不开眼,功运双目看了看,就立刻合上,道:“不想两位把此物借与我用,当真是舍得。”
吴云壁笑道:“黄道友却是错了,此物只是周师妹借了你用,吴某也当取一宝。”
他也是拿了一物出来,不过却笼在一团黑雾之中,看不出到底是何物事。把此往黄羽公面前一送,道:“此物不便在此开了,道友可回去再看。”
黄羽公瞧此雾飘飘过来,难见根底,倒也是从善如流,把袖一抖。就收了进去。
史真人道:“黄道友,我这有一枚玉碧紫阳籽,祭炼已久,正可借与道友使唤。”说着,掌心托出一枚隐有紫电气芒的圆润宝籽。
黄羽公微微一惊,他可是知道的,玉碧紫阳籽与许多宝物皆是不同,祭炼越小则威能越大,这一粒看去不过一黄豆大小。那威力却要大过寻常真器。
他与对方也算好友,却从未听对方提起过这件事,不觉深深望了其一眼,道:“我与道友结识多年,也算交情匪浅,不想道友还藏有这等宝物。”
史真人打个稽首,道:“不瞒道友,按门中规矩。这玉碧紫阳籽只有我太昊弟子才可运使,不过此回黄道友此战遇上强手。史某哪怕违了门规,也情愿拿了出来。”
吴云壁笑道:“史真人重情重义,黄道友也请收下吧,免得辜负史真人一片好意。”
黄羽公也不多言,起手一召,把这宝籽也是拿来收好。
这时在座几人目光都是落到了卜经宿身上。补天阁向来以炼器闻名。此来见礼,就带来了不少赠与骊山派的法器,不知此刻会拿出什么好物来。
卜经宿似在考虑什么,忽然问道:“道友以为,对阵张真人。缺少的是何种法宝?”
黄羽公很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张衍法力强横绵长,对他对攻非是明智之举,且他也不准备与之硬战,打算游走对敌,通常需有一件闪挪法宝在身。
不过他自能自展灵翼而行,飞来遁往也是不慢,是以不需要此等物事,那么唯一顾虑的,就是自家法力弱与对方,久战之后,很可能后继乏力。
他沉吟道:“与张真人一战,恐费时不短,黄某怕早早便就耗尽元气了。”
卜经宿想了一想,道:“倒不是无有办法,只是我身上暂无此宝,门中倒是有一物,名曰‘敞心盘’,可在斗战之中从中借用法力,卜某可以让掌门师兄遣人送了过来。”
吴云壁怕事情拖了下去有所变故,便道:“还有三日就是玉陵真人飞升,需得在此前邀战,可否劳烦卜真人现就书信一封,就贵掌门将拿宝物送来?”
卜经宿道:“自是可以。”
他手指一点,飘出一点灵光,霎时凝为一张发符,轻轻一推,就飞出门去。
只过去半个时辰,外间就有书信回来,他拿来看了一眼,道:“此宝过来时怕过不得骊山大阵,卜需亲去接应,诸位稍等。”
一个稽首,他退了出,不过半刻之后,就又转回殿中,这时手中却是托着一只大盘,外相有些古怪,盘托细长,下是个一喇叭口,盘口有盖,上下合对,不知就里之人,看着却会误以为是一陀螺。
此时那盘忽化烟而下,变作一个矮小道人,嘿嘿一笑,对着周围在座洞天人团团一揖,道:“是在座哪位真人需用在下相助?”
黄羽公沉声道:“正是黄某。”
矮小道人迈着小短腿乐颠颠跑至他面前,伸出一只手,大刺刺道:“那便拿来吧。”
黄羽公怔道:“何物?“
矮小道人回头来,冲着卜经宿抱怨道:“你未曾与他们说明白敝人规矩么?”
卜经宿打个稽首,道:“尚还来不及分说。”
矮小道人略觉不满,咳嗽了一声,道:“诸位真人若有用到敝人之处,只管拿得丹玉来,拿来愈多,敝人愈是卖力。”
史真人皱眉道:“你还要丹玉?”
矮小道人翻了个白眼,道:“这位真人,敝人岂有白出力的道理?
周如英道:“你一真灵,要丹玉又有何用?”
矮小道人笑嘻嘻道:“这就与诸位真人无关了,拿不得好处,到了战阵之上,敝人也是使不出气力来的。”
众人不由看了一眼卜经宿,后者立刻道:“诸位莫看我,这位敞心真人,卜某也要称一声师叔的。”
吴云壁明白,真灵皆是有一些古怪脾气,跟其说道理却是无用,若不能强行镇压,就只好顺从其意,便当机立断道:“丹玉就有我三家来出,总不会亏待了这位敞心真人。”
矮小道人一负手,嘿然道:“此次既是头回打交道,看在诸位真人也是诚心的份上,敝人也卖个便宜,酬劳可以事后再取。”
黄羽公怕他再闹出什么事来,道:“那便如此定下了,黄某来日与人斗阵,还要指望真人。”
矮小道人哈哈一声大笑,就化为一缕白烟,钻入他袖中不见。
黄羽公站起道:“诸位,若是无事,黄某便就先行告退了。”
众人知他得了几件宝物,需得回去研习一番,故也不拦,俱是起身相送,而后也是散去,各自回了居处。
一夜过去,到了第二日,张衍方才从定中出来,就闻得玉陵真人有事相请,就随来人往定河宫而来。
到了宫中,却见玉陵真人坐在上位,南华黄羽公则坐在下手蒲团之上。
他微微一笑,上来与二人见礼,也是坐了下来。
玉陵真人言道:“张真人,今日是黄道友有事寻你商议,因他言涉及几家之事,怕分说不清,故请我做个观证。”
张衍目光看去,道:“不知道友寻贫道何事?”
黄羽公打个稽首,道:“张真人,月前我两家门下弟子因一桩误会在碧羽轩前斗法,黄某及几位道友门下被真人弟子擒了去,还有一名炼就法身的弟子被关在了瑶阴派中,故想真人卖一个情面,放了其等可好?”
张衍笑道:“原来如此,闹到这一步,想来必有缘由,不过小辈之事,贫道向来无心插手。”
他转向玉陵真人,道:“玉陵掌门,可否把我那徒儿魏子宏唤了进来与黄真人言说?”
玉陵真人道:“自是可以。”
她关照一声,立刻有一名婢女出去了。
黄羽公皱起眉头,倒非是因为魏子宏只一个后辈,不配与他说话,而是看张衍这意思,分明是不想让此事攀扯上溟沧派,这与他原先计议就有些出入了。
他暗忖道:“早料你会如此说,不过你今日既然坐在此处,黄某总有办法将你牵扯进来。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