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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为争龙柱揽异修

    金锺台五弦殿,乃是历代掌门修炼之所,殿前草木四时常青,遍植琪花瑶草,后苑碧空之中,云海生浪,潮声连绵,泊有一艘飞天画舫,此舟千丈长短,楼高五层,内置花苑亭台,长廊金桥,回环相绕,曲径入幽;秀竹孤蒲,怪石老松,点缀其间,流水溪道,细浪潺潺,更有搜罗而来的奇禽异兽,动辄成群,恣意纵奔。

    飞天画舫主楼之内,杜时巽正对着一名满头珠翠,雍容华贵的妇人行礼叩拜,口中道:“孩儿拜见阿母。”

    此女乃是乔掌门道侣赵夫人,亦是杜时巽生母,她望之三十许人,肤色白腻,丰肌清骨,珠圆玉润,眼眉含着媚色,此刻正斜卧榻上,广袖宽衣,轻纱裹身,一截赛雪欺霜的藕臂露在在外,她略带慵懒道:“是吾儿回来了,可曾去见过你父?”

    杜时巽站起身来,恭敬回道:“孩儿才从宴上回来,已是见过阿父了。”

    赵夫人不知想到什么,轻轻一叹,道:“你阿父近来为龙柱之会操心甚多,明明是修为有成之士,发上却是染了白霜,日后你要多帮衬着他些。”

    杜时巽冷哼道:“门中长老个个无能,若不是他们固步自封,一味排斥他派功法,我锺台何至于被轩岳死死压住。”

    锺台派自大弥祖师立派之后,门中便是以一本《抟纲秘录》为正传,只是数千年下来,却始终无有一人能修至飞升境地。

    到了乔掌门继任掌教之后。深感锺台功法因缺失一半,以至存有许多缺陷,是故有意取他派之所长,将之补足完善。

    可是以燕长老为首一干长老却是始终抱着原先功法不放,认为祖师之法必有其道理,只需取来轩岳教那半部书,就有成道之望,绝计不能妄自改动半分。

    因怕门中生出内乱,乔掌门此只好暂且搁置此事。

    可谁未想,轩岳教却是走在了锺台之前。近数百年来此派博采众长。几乎将《三广汇要法》大改了一遍,将许多弊漏之处一一摒弃,这才有了容君重这等人物出现。

    所幸乔掌门对此有所预见,暗中把一些天资奇佳的弟子送在至他处。习练他历代掌门自他洲搜罗而来的上乘功法。只是此法毕竟摆不到明面上。又有门中长老从中作梗,是以数百年来真正功行有成者,只得杜时巽一人。

    两次龙柱斗法皆败之后。燕长老才不得已退让了一步,认为可请他派之人为自己所用,但对补足功法缺漏一事仍是死不松口,杜时巽方才殿上所为,就是想狠狠削他们的脸面。

    母子二人正说话间,脚步声起,自外进来一名侍女,她偷看了一眼杜时巽,随后将一盏玉盘托上,屈膝道:“夫人,奴婢方才采得朱果。”

    那朱果约有数十,堆作了宝塔状,颗颗红润,饱满多汁,赵夫人拣起一颗放入朱唇之中,感受着甜润汁液在齿颊之内流淌,不由发出一声愉悦轻吟,随即道:“吾儿,此果是阿母请人千辛万苦自南崖洲移种而来,能滋养内气,洗练血髓,你修炼力道,多食亦有好处,不妨拿去尝尝。”

    杜时巽道:“谢过阿母。”

    他可没有细细品尝的习惯,腹部一鼓,凭空生出一股白烟,将数十枚朱果一气吸入口中。

    赵夫人轻轻一笑,自榻上坐直身躯,问道:“你既从宴上回来,那般请来的修士之中,可曾见有什么了得人物?”

    杜时巽很是不屑道:“俱是些散修末流,比之我派中长老还有所不如。”

    赵夫人对这结果毫不意外,东胜洲中,五大派修士修习的功法为最为上乘,除却小仓境尚可一比之外,别家都是远远不及。她沉吟一会儿,才道:“那些人不过是用来壮壮声势,对阵轩岳,仍是要靠我锺台弟子,余者皆不能信。”

    杜时巽闻言诧异道:“便是凤湘剑派也不能信么?

    赵夫人是凤湘剑派出身,她并非乔掌门原配,可能坐上掌教夫人之位,却是有这一层缘故在内。

    赵夫人却是看着他的双目,认真言道:“不错,凤湘剑派也不可信,你以为他们当真是来助我?”

    她脸上带着些许冷笑,道:“他们惧我两派归一,弥补了各自功法之中的不足,恨不得锺台轩岳两败俱伤,最后如邪派三宗那般消亡而去,可锺台一亡,你我母子哪还有容身之所?”

    说到这里,她又口风一转,道:“不过,对他们虽不能尽信,但也不能全然抛开,便如此次饮宴中请来那些人,虽是因燕长老之故请来,可原先天各一方,与其并非一路,只要英鸿仍是掌门,就可化其为己用,巽儿你需留意,那些人中若有什么出色人物,不妨尽早拉拢过来,好为你阿父增些助力。”

    杜时巽略有所悟,他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赵夫人往后一靠,道:“此次要龙柱之会,那容君重便是拦路石,只有除去此人,我锺台才有胜望。”

    杜时巽信心十足道:“阿母,前两次孩儿不在,才由得那容君重猖狂,此次孩儿回来,便无需再惧。”

    赵夫人连连点首,目中亮彩涟涟,道:“好好,有我儿相助,想必你阿父就可安枕无忧了。”

    此时一名婢女小心走了过来,至她身边,轻声道:“夫人,惠玄道长来了。”

    赵夫人美眸一亮,道:“快请。”

    少顷,外间人影一晃,进来一名身披鹤氅,薄唇鹰目的老道人,此人额上纹路深刻,双眉细直,两鬓似裁,只是身形虚幻不定,脚下一团云雾,显是元婴法身到此,到了堂内后,他瞧了一眼,道:“巽儿也在此处么?”

    杜时巽面对位老道,却是不敢托大,收敛了身上锐气,抱拳道:“见过姨夫。”

    惠玄老祖嗯了一声,道:“那却正好,我正要寻你。”

    杜时巽道:“姨夫可有什么话要吩咐。”

    赵夫人笑盈盈道:“真人不妨坐下再言。”

    惠玄老祖颌了下首,到客席上坐了,这才道:“巽儿,你可有意下任执掌之位?”

    他如此直白地问出,非但赵夫人怔住,杜时巽也是有些惊疑不定,迟疑道:“姨夫这是何意?”

    惠玄老祖淡淡一笑,道:“你无需回我,我只告知于你,锺台经前二次龙柱之会,已是元气大伤,就算用时百年,也未必能尽复旧观,今后势必要借重派外或是下宗修士,你若有意,那签契一事主持,需设法争了过来,好留有用之才为你所用。”

    赵夫人蹙眉道:“那事向来是燕长老主持,巽儿前去插手,会否惹其不快?”

    三月之后,就是龙柱之后,只是锺台为防那些派外修士出工不出力,是以需事先签下法契,好令其与轩岳死拼。

    惠玄老祖哂然道:“都什么时候了,此为最后一场龙柱斗法,若是再败,轩岳并吞锺台当是为期不远,而派中只有巽儿与那容君重有一斗之力,是以该争就争,不必顾忌其他。”

    赵夫人有些怨怪地看着惠玄老祖,轻轻一甩袖,道:“要是妹夫愿意出手,又何至于此?”

    惠玄老祖沉声道:“此次我亦会随掌门前往。”

    他本是散修,因天资奇佳,曾获锺台洞天真人郑惟行指点,故而成就极高,数百年前就已修至元婴三重之境,乃是洲中最有望步入洞天境界之人。然而他毕竟不是锺台弟子,前两次斗法皆是不曾前往,但此次却并无此限,因而他决意出山。

    赵夫人听他今次愿往,美目一睁,惊喜道:“有妹夫出手,区区容君重,想是手到擒来。”

    惠玄老祖却是摇了摇头,道:“对上此人,我胜算不大。”

    赵夫人不禁诧异,在她看来,容君重成就元婴三重不过数十载,而惠玄老祖却是多出数百载的道行,该是容易对付才是,怎么现在却似是对此人十分忌惮?

    惠玄老祖摆手道:“此间原委,不便明言,可容后再谈,我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是要为夫人与巽儿引荐一人。”

    说罢,他袖子一抖,出来一道白烟,落地之后,化作一名身形魁伟,浓须阔面的修士。

    杜时巽眼中光芒大盛,双拳紧握,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

    要是这人有半点异状,他哪里管是何人带来的,先一拳打杀就是。

    赵夫人眉头紧蹙,此是她内室,这惠玄居然不知会一声,就带了一外人进来,却是惹得她有些不愉,

    惠玄老祖沉声道:“两位莫慌,这位道友身份有碍,不便出入此间,外间还有长老盯着,故而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擅自做主,带了他进来。”

    这名修士一声大笑,拱手道:“在下罗东川,见过赵夫人。”又对杜时巽一礼,道:“杜道友有礼了。”

    赵夫人听他名字,却是悚然一惊,不觉立起身里,指着道:“你是北摩海界那里……”

    罗东川嘿然一笑,道:“夫人猜得不差,在下正是罗氏族人,族长罗江羽,便是在下族兄,今日至此,却是受惠玄道兄之邀,为你我两家大计而来。”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约法签契弄文章

    三月之后,锺台派于金台之上再召诸修,却是为签立法契一事。

    此回乔掌门并未出面,而将此事情交给了大长老燕倾珲,此位长老位高辈尊,门中一众长老皆是以他为首。

    辰时一过,张衍自馆阁驾起遁光,乘风而至,俯身一扫,见下方焚香摆案,青烟袅袅,台殿上侍立两名道童,一人持钟,一人抱剑。

    法坛下有数十蒲团,上已坐了十来人,因今日无有禁制掩盖,这许多元婴修士聚在一起,便有灵光飞射,耀照至十数里外,罡风盘旋,直上天际,以至**难聚,露出一片青天碧空。

    这时其中一名道人抬起头来,却是站起,冲他打了稽首,含笑道:“张真人也是到了。”又看了一眼其身后,诧异道:“怎未曾见得唐道友与宋道友?”

    张衍认出此人是来阁中造访过几次的陈寿古,便还了一礼,笑道:“原来是陈道长,三位道友思量下来,皆以为此次斗阵把握不大,不愿前来了。”

    龙柱斗法凶险万分,法契一签,便再无退路,他是为灵药而来,自无顾虑,可这三人如今也算得上是涵渊门中人,却不必替锺台出力死斗,反为他人做了嫁衣。

    陈寿古一脸惋惜之色,道:“可惜可惜,听闻此次酬赏丰厚,今次错过,以后再无这般机缘了。”

    张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两人又客气聊了几句,便就各自安坐。

    约莫过了一刻。众修陆续到来。

    一月之前,锺台已有契书送至,上有种种条规,不愿签契者,早已离去,今日至此的,多半都是不甘放弃的。

    张衍看了一看,虽是饮宴上几近五十人,可眼下来此的不过二十出头,不足先前半数。

    这时钟声一响。罡风忽起。自山中飞来三道灵光,落于台殿法座之上,现出三名衣履鲜亮,髻结高挽的道人。

    陈寿对他悄悄传音言道:“道兄请看。当中那人便是燕长老。位高辈尊。权柄甚大,传言连乔掌门有时亦需看他脸色,斗阵诸事。此人一言可决,左边那人乃是林长老,也是不可小视,右边那人乃是白长老,那是饮宴露过面,道兄当是认得。”

    张衍抬眼瞧去,见当中那人慈眉善目,龟形鹤骨,灵气萦身,顶上三团罡云舒展,似是泉击金石,空徊幽谷,使人恍闻缕缕雅音,若论修为,表面看去比乔掌门只是稍低一线。

    燕长老坐定之后,看向众人,用温润语声言道:“多谢诸位同道远道而来,为我锺台出力,只是我门中亦有规例,不可轻违,今与诸位同道约法立契,愿之则留,不愿则去,绝不强求。”

    他扬袖一挥,就有二十余道灵光飞下。

    张衍抬手接过,放至面前一看,入眼却是一枚莹润玉圭,上刻数十行文字,他逐一看过,其中内容与先前那契书并不同,是言上阵之后,无故退逃,临敌怯战者,则锺台有权发落处置,一旦签了契书,则无可反悔。

    再看下方,却是锺台许诺酬赏,这却是先前无有,不由凝神细观。

    此刻众修也是看到此处,许是心中激动,有人高声念了出来,道:“斩杀一名轩岳元婴修士,除礼单索要诸物,另赐上好宝衣一件,金台丰气丹三枚。”

    “斩杀一名轩岳长老,可赐仙城执掌。”

    “斩杀容君重,乔掌门愿与其结为异姓兄弟,以三城相赠,不纳上供,不受召令,亲族弟子世代受锺台庇护。”

    看到此处,场中传出几声低低惊呼,这酬赏确实丰厚无比,哪怕在座皆是元婴修士,也是心动不已。

    旁边有人嘀咕道:“锺台有这许多仙城赐下么?”

    陈寿古低笑了一声,出声道:“若是能将杀灭轩岳长老尽数铲除,到时两派归一,还怕无有仙城赐下么?”

    他此语一出,有几人立刻下了决心,逼出一滴精血,动作迅快地签下了法契。

    张衍哂笑一声,锺台轩岳两派或许先前还顾念一脉同出的情谊,可从这酬单上来看,完全已是你死我活,彻底撕下脸皮了。

    不过若能多取几座仙城,他也是来者不拒,往里放入一道灵气,须臾,他所需三味灵药皆是在上浮现出来,不觉暗暗点头,此契玉能现出这三物,就说明锺台府库中确实藏有此物。

    于是再不犹豫,自指尖上逼出一点精血,往玉圭中一滴,此物轻轻一颤,咔嚓一声裂作两半,一半往那三名长老手中飞去,一半仍是留在他手。

    那边台上,林长老见坛下情势尽在把握之中,不禁自得一笑,对身旁燕长老侧身一礼,道:“师兄,斗法排序小弟已是拟好,师兄可要过目?”

    燕长老颌首道:“正欲一观。”

    林长老自袖中取出一册玉简,呈送上来。待燕长老打开,在旁指划道:“师兄请看,小弟按师兄所言,事先命人以礼单相试,愿签契书者,共有五人心怀怨怼,执意不肯相从,小弟就那用红笔将名姓勾出。”

    燕长老唔了一声,当即下了判语,“彼辈桀骜,不可大用。”

    林长老试探口风道:“那……”

    燕长老把玉简在手中晃了晃,淡淡言道:“不是要寻得力之人消磨那容君重锐气么,就取此辈好了。”

    林长老道:“是。”

    再过片刻,二十余名元婴修士皆已签了法契,契玉全数飞落案首。

    燕长老数了一数,见一个不差,不觉满意,前两次门中死伤惨重,而有了这些人,锺台修士就不用再死命拼杀在前,进而保住元气。至于这些人死活。却不放在他心上。

    忽然间,天中传来大响,他仰首一看,见天中飞来一道火光,不觉眼睛微眯。

    林长老却是一惊,道:“怎么那杜姓小儿也来了?”

    火光不管不顾过来,直往三人所坐之处而来,燕长老一皱眉头,不得已起身相让,才及避开。只闻轰隆一声。那光焰砸在台上,再往外轰轰散开,杜时巽大步自火走出,他双目神光飞闪。先是昂然扫了眼台下。才转首对着三名长老拱了下手。

    燕长老涵养甚好。似是无事一般,依旧带着笑容道:“少掌门怎也来此?”

    杜时巽大声道:“奉阿父之命,与诸位长老一同主持签契之会。”

    燕长老神情不变。道:“可有凭证?”

    杜时巽也不多言,拿出一面青黑的玉牌符,单手一亮,“掌门令符在此。”

    见对方是有备而来,燕长老也不多言,呵呵一笑,伸手一引,道:“既是掌门之命,我等自当遵从。少掌门请入主座。”

    杜时巽也不客气,大刺刺到了主座坐下。

    三名长老则不得不退至一边,林长老很是不忿,道:“明明已是说定由我等师兄弟主持,未想这小儿硬是横插了一脚进来,可恨!”

    燕长老抚须道:“掌门虽是行事偶有激进,但素来有章可寻,似这出尔反尔之举,从来不曾为之,此玉牌来处,或是另有文章。”

    林长老念头一转,愤然道:“定是赵氏从中作梗!要与我等来抢人,我要去禀明掌门真人。”

    燕长老摇头道:“掌门还要靠这小儿对付容君重,定会回护他,哪怕你去质问,也只会逼他承认下来。不过今日之事,算他一个又能如何?饮宴之上他连杀二人,又言语砭讽,毫不留情面,我看有多少人愿意跟他走。”

    杜时巽久在门外修炼,自身在派内其实并无根基,听了赵夫人之劝后,也是决定在这些人修士之中挑选几人出来,招做得力手下,作为日后统御宗门及楚国的班底。

    可他连唤了几人上来,都是不成,诸修慑于他那日凶残举动,都是心中生惧,不敢答应。

    三名长老都是看得旁冷笑不已,林长老嘲笑道:“果是被师兄说中了。”

    杜时巽忙了半天,却无一人愿从,不觉气恼,这时扭首一顾,恰好见到张衍从容坐于台下,不觉眼前一亮,腾身自法座上下来,道:“这位真人,杜某来意你当知晓,你愿是不愿?”

    张衍不觉好笑,这杜时巽言显是不懂待人接物,又言语生硬,难怪无人愿意投效此人,不过此人心高气傲,行事粗直,与几名心思诡谲的长老一比,却是易相处的多,不定还能得到更多好处,便笑道:“既然杜道友诚意相邀,贫道应了。”

    杜时巽大喜,张衍乃元婴二重修士,可谓鹤立鸡群,纵然先前名声不显,可道行却是摆在那处,当即道:“只要好好助我,击败容君重之后,必不亏待道长。”

    燕长老道:“那人是谁?”

    白长老取了契玉过来,拿眼一撇,道:“此人索要之物,多是为邪派修士所用。”

    林长老露出鄙夷之色,道:“原是邪宗余孽。”

    燕长老道:“不管此人是何来历,签了契书,也由不得他了,既然愿随杜时巽,也由得其去。”

    杜时巽此是回至法坛上,记起赵夫人先前叮嘱,便道:“听闻斗法排序各位长老已是拟好,拿来我看。”

    燕长老沉吟一会儿,对林长老示意了一下。

    林长老无奈,寒着脸将那玉简递过。

    杜时巽一把夺过,扫看下来,见对阵容君重的人中,张衍之名赫然在列,不觉冷笑一声。若是先前,他也并不在意,可此人却是他凭着自家本事招揽过来第一名修士,怎能让这几名老朽摆布,自案上抓起笔来,就把张衍名字从中划去,又随意在另一人名字画了个圈,抛给燕长老,道:“依我之意,当如此排布。”

    林长老一见,不禁气怒,拍案而起道:“此是先前有定,怎能随意改动。”

    燕长老连忙拦住他,缓缓回过身,对着杜时巽沉声道:“既然少掌门属意如此,那就如此办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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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灵宝自待有缘人

    立契之会散后,杜时巽为笼络张衍,拉着其去洞府中饮酒,临别之际,赠了不少丹药法器,又亲自送他出得府门才算作罢。

    张衍乘风遁空,一路下得希声山来,忽见一道遁光飞至眼前,在他不远处停下,一瞧之下,却是那陈寿古陈道人,不禁笑道:“陈道友怎还未离去?”

    陈寿古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张真人,借一步说话。”

    张衍稍作沉吟,便点了点头。

    两人驾遁光飞去,不多时,到了楚都外一处山岗上落下。

    立定后,陈寿冲他叹气道:“道友,你糊涂啊,你怎投到了杜时巽那处,此人xìng情暴虐,私下里有传言说此人与锺台诸长老交恶,道友和他往来,恐生不测啊!”

    张衍看他一眼,笑道:“陈道友,你可是受了哪位长老之托而来?”

    陈寿古见被他看破,也不再遮遮掩掩,索xìng直言道:“不瞒道友,陈某是受白长老之托而来,我知道友先前因礼单之事,对林长老心生恶感,可白长老得知此事后,已是将命人那礼官严惩,后来查了一番,这才知晓张真人于神屋山所为之事,生感遗漏高才,故此命在下来当个说客。”

    张衍哪会不知对方心意,拉拢自己是假,打击杜时巽是真,要是自己这个才在名义上被招揽过去之人,又转投至一干长老门下,杜时巽可就当真成了笑柄了。

    他笑了一笑,道:“此事容贫道回去好好思量。”

    陈寿古欣然道:“好,道友若是改了主意,随时可来寻陈某。”

    希声山客馆。

    章伯彦坐于丹房,手中拿着两卷书册面无表情地翻看着。

    此是宋初远为讨好他而送上的典籍道书,修为到了他这等境地,又有正传在身,自是不用再费力去修习别家法门,只是易上手的神通法术。他倒也不会嫌多。

    眼下这两本书中,录有一门还堪入目的小神通,虽是威力不显,可修行起来很是容易,又有惑敌之妙,与他自身路数颇为相合,便打算趁着龙柱之会这段时rì将此法修成。

    正入神间,一名侍婢进来。万福道:“章道长,苑外有一人求见于你,说是昔rì故旧,”

    “昔rì故旧?”

    章伯彦放下书册。目中幽幽碧芒闪跃了一下,jǐng惕问道:“那人可说姓名?”

    侍婢道:“未曾,只言要见章伯彦章真人。”

    既是知晓自己名讳,章伯彦也不耐去猜,先前他为寻灵药,在楚国之内也的确结识了几人,大约是闻得自己在此,是以找上门来拜访,便道:“请他进来。”

    少时。外间进来一名老者,此人面容疲惫,瘦骨嶙峋,不过是一名玄光修士,进来见了章伯彦,重重跪下,涕泣道:“章真人。祈施援手,救我家主人一命。”

    章伯彦瞥他一眼,目光森然道:“你是何人?”

    那老者伏在地上,道:“在下项蝠,乃是英王府上管事,当年英王宴请章真人,小人也是一旁作陪,真人可记得么?”

    英王在皇嗣之中排在第六。就是当年数次向张衍示好的六皇子。

    章伯彦目光下移,看了他几眼,道:“不错,饮宴之上的确有你这么一人。”

    项展蝠哽咽道:“我家主人身陷囹圄,亟待脱困,此次来面见真人。就是请章真人看在当年几分情面上,解救我家主人脱离苦海。”

    章伯彦突然冷笑了两声,道:“笑话,我与你家主人不过见过几面,泛泛之交而已,又哪里谈得上什么情分?”

    项展蝠慌忙道:“是是是,是在下说错话了,章真人乃是上修,哪会与我等俗世之辈有牵扯,只是英王有难,往rì所结识的高人,愿意伸手一助的一个也无,只得来此恳祈章真人,此事若成,英王愿以厚礼相赠。”

    章伯彦嘿嘿笑了两声,道:“你家英王不是与惠玄老道交好么,不去求他,为何却来求我?”

    项展蝠苦笑一声,道:“老祖乃是当朝国师,皇子平rì不易请动,何况请他出手。”

    章伯彦嘿然道:“连你派中人都是百般推脱,章某乃是外客,又能如何?”

    项展蝠无言,只是连连叩首,苦苦哀求。

    章伯彦任由他作态,好一会儿,他才深沉一笑,道:“来人,带此人下去,好生安置。”

    项展蝠也吃不准他究竟是答应还是拒绝,不过既然未赶他走,总还有几分希望。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不然也不会来求章伯彦。临出门前,他忽然回过头,道:“真人,那名随在贵徒身侧的婢女与楚国皇室有些牵扯,楚都之中最好少露面为妙。”

    章伯彦稍怔,念头一转,才想起此人说得婢女,是那石中孕灵乔颖,他不由眯起双眼,目中绿火跳跃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赵阳自门外闪身进来,道:“师父,您老人家想相助此人?”

    章伯彦哼了一声,道:“此事为师如何想无关紧要,最后还是要看府主的意思。”又看他一眼,沉声道:“我来问你,传你那门驱灵之术可曾习练成了?”

    赵阳忙道:“只是略窥门径。”

    章伯彦冷言道:“区区小术都练不成,要你何用,再给你一月,若是还练不成,罚你闭关三十载。”

    赵阳吓了一跳,章伯彦自把他收为门下后,通常只传他功法口诀,便就打发了。至于是否能够练成,从来不曾问过,而这驱灵之术因在斗法时无甚大用,是以他也并不急于修成,只是把力气花每rì打磨功行上,现在一听自家师父下了死命,哪里还敢耽搁,道了声是,就苦着一张脸匆匆回房修行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章伯彦听得馆阁之外隐隐有罡风呼啸,猜测是张衍回返,便自丹房出来,到了外间,果见一道熟悉虹光远远飞遁过来。

    宋初远和跛足道人本在弈棋,这时也是有所察觉,自里迎了出来。

    那遁光须晃眼便落至院中,三人见状,赶忙上前行礼。

    张衍袍袖一卷,将身周灵光敛去,随后单手虚虚一托,道:“诸位道友免礼。”

    跛足道人直起身,道:“不知真人签契可是顺遂?”

    张衍微微一笑,道:“契礼已成,并无波澜。”

    宋初远有些紧张道:“不知真人对阵何人?可是那容君重么?”

    张衍笑了一笑,却并不回答,只对宋、唐二人言道:“下月初六便是眠星山龙柱之会,距此还有一月之期,锺台如此大动作,轩岳那处也不会不做安排,只是贫道在此却是知之不详,两位未曾签契,来去方便,便请前往那处查看一番,探个究竟,好回来报我。”

    两人连忙点首应下。

    章伯彦这时凑前一步,道:“府主,章某有下情禀过。”

    张衍点首道:“章道友稍候随我来丹室说话。”

    两人入了内室,各自坐定之后,章伯彦便将英王一事说了。

    张衍略作思忖,道:“这英王乃是涉及宫帷之变下狱,本是不宜插手,不过两次蒙他相赠蛇环菁,此物对贫道修行助益甚大,算是欠下了一分因果,既然其求上门来,便不能置之不理。”

    章伯彦见张衍有意相帮,就知该如何做了,道:“府主尚要赴龙柱斗法,无暇分心,章某左右也是无事,可替府主料理此事。”

    张衍点首道:“有章道友出面,当是可处理稳妥。”

    章伯彦见以无事,就辞别出来,回了房中后,命人把项展蝠又找了来,道:“你言有厚礼相赠,不知是何物?”

    项展蝠稍稍踌躇,随后一咬牙,道:“章真人当知,锺台、轩岳两派开派之祖同为那大弥祖师,这位老祖成道之前,曾有一个厉害对头,因道行相差无几,总是奈何不得他,后来老祖去外洲找了一名了得人物,借了一件法宝回来,才将此人压服。”

    “大弥祖师道成之后,yù去归还此宝,可却不知何故,非但寻不到这人,连其后辈弟子也是遍寻不着,因飞升在即,耽误不得,便特意将此物置于海上一处隐秘地界中,叮嘱后辈弟子不得妄取,如是外洲弟子前来,可令前去一试,若是与法宝有缘,便任其取去。”

    说到这里,他又跪下,道:“英王曾言,章真人如肯相救,便愿将此宝下落相告。”

    章伯彦未想对方所赠之礼,竟能牵扯上飞升真人,不禁有些吃惊,问道:“锺台、轩岳立派数千载,莫非这许多年月中,竟无一人能取了此物去么?”

    项展蝠道:“章真人明鉴,锺台、轩岳两派自家用不着此物,又哪肯落入他人之手,是以将此事秘而不宣,等闲人无从知晓,久而久之,也就无人提及了,要不是数十年前那安鳄妖王来楚都偷了那张埋宝之地的图去,恐已无人记得此事了。”

    章伯彦神sè微动,他这时也是记起,随张衍初来东胜时,似是也听闻仙罗宗之人提起过此事,这么说来,此人所言,倒有几分可信,便道:“既是藏图被窃,说不定已被此妖取去了。”

    项展蝠忙道:“真人放心,那图不过是一张伪图而已,否则岂让那人妖王取走,况且埋法之地尚有禁阵布置,有图无法,拿去亦是无用。那真图英王曾暗藏有一份,只要救了英王出来,即刻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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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玉像延寿挪气数

    章伯彦送走项展蝠后,觉此事无法擅专,便又来张衍丹室禀告。『文 学 馆 W W .  X G U A N .  O M 』

    见面之后,他将此事详说了一遍,又道:“我与那英王见过两面,就凡俗之辈来看,此人其实称得上深谋远虑,不是无智之人,此次虽不知何故被投大狱,可也绝不会束手待毙,定会用尽一切筹码脱身,依章某看来,十分可信。”

    张衍思量了一会儿,道:“那英王近rì可有xìng命之忧?”

    章伯彦回道:“章某已是问过,此人毕竟是楚皇之子,虽是被论罪监囚,可圈围之地却在城外小闻山洞府中,有禁卫看守不说,每rì有专人送去水食,除却不得私自与人相会,倒也无苛待之处,若无意外,是要他在山中渡此余生。”

    张衍当即道:“既不急于一时,那便龙柱法会之后再言此事。”

    眼下距离龙柱之会只有一月,如能得以顺利击退轩岳,那回来之后,再好好筹谋此事。

    可若是锺台败北,那么举派覆亡在即,恐也不会顾得上一个被囚的皇子,要解救出来也是容易。

    章伯彦这时yīn森一笑,道:“府主,可要章某先设法把那宝图取了来?”

    项展蝠虽说事成之后再把那图予他,可区区一个玄光修士,如今又是落难,他若动用些手段,却不信取不到手中。到那时无论救与不救,皆由自己这边说了算了,至于如此做是否合乎道义,却不在他思虑范围之内。

    张衍一摆袖,沉声道:“不必。”

    即便无有此事,他看在英王两赠蛇环菁的情面上,也愿以施援相救。

    再则,当年大弥祖师虽定下规矩。说什么秘藏法宝,轩岳锺台弟子不得妄取。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非要贪图此宝,数千年中,他却不信无人能钻到漏子。

    因是之故,他判断这法宝要想取得,要么是昔年借出宝物之人的后辈弟子,要么就是有缘之人。

    总而言之,此宝若是你的。他人也取不走,若不是你的,再急也是无用。又何必枉做小人。

    希声山后山。

    乔掌门仪袍正冠,独自一人步入一座幽暗石窟之中,面前伸手不见五指,落脚之处,只闻回声空渺。徘徊不去,

    一刻之后,眼前浮出亮光,已是自洞中走出,面前出现一条沿着山壁开凿出来的石阶,旁侧有一道瀑布哗哗暴泻。将石道打磨得湿滑光润,棱角尽去。

    顺此路而下,不多时深入山壑。再有半个时辰,忽然眼前一个恍惚,仿似换了一方天地,竟已是到了一处山谷之中。

    此地清幽深寂,水声沥沥。似琴筝弹拨,悦耳动听。隔着一处断崖,可见一百丈高的洞门,里间时有出岫云烟,蒸腾而上。

    此处即为大回羽景洞天,锺台自大弥祖师之后,数千年来,三位洞天真人皆是在此修行。

    乔掌门挪首瞧了瞧,见前方一块平整大石之上,有一头大如巨象的白犀眠卧,庞大身躯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当下打了个稽首,道:“道兄,贫道yù拜见真人,还望通禀。”

    那头白犀隔了一会儿,才懒懒把眼皮抬起一隙,见是乔掌门,也不搭理,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乔掌门无奈摇头,也不上前催促,而是就地盘膝坐下。

    这头异兽虽是在此守门,可也不是自愿,而是被郑真人捉了,被迫发下誓言,因心下不忿,是以每回锺台派中有人来见,都要晾他一晾,他也早已习惯了。

    白犀一觉睡了四个时辰,终于舒展四肢,缓缓立起,他耸动着小山一般的身躯,双目瞪着乔掌门,吼了一声,“真人唤你进去。”

    其声响隆隆,震得洞顶石砾抖落了不少下来。

    乔掌门睁目站起,打了一个道躬,便脚下起云,腾身往洞里去。

    此地洞中藏洞,密如蜂巢,不是通晓路径的,绝然寻不到正途。

    穿过不知多少孔穴之后,终是到了尽头,山壁之上,有一尊白玉像,高有十丈,深深嵌入壁中,其形貌乃是一名大耳道人五官栩栩如生,身前摆有一尊双虬对首炉,全身沐浴氤氲雾云之中。

    乔掌门到此玉像前,点上一株高香,插入炉中,稍等片刻,便躬身为礼,言道:“真人,下月师侄便要率众去往眠星山,与轩岳一决雌雄,此战之后,可定谁人为大弥祖师正传。”

    那玉像一双眼睛忽然活了过来,放出一道毫光,随后一把宏大声响自里透出,“你放心前去,山门之中有我在,可保无虞。”

    乔掌门眉宇之中却是浮现出一丝忧sè,他能感觉,虽是郑真人言语中无有异样,可比上回来前来时,气息却又似弱了许多,

    这位真人寿已三千余,照理已是寿尽,可锺台这千年来后继无人,若是他一旦离去,则顷刻就有被他派吞并之危。是以两百年前秘凿了这尊玉像出来,又连通地底灵脉,时时温养,好以此延命。只是此举也不过只能推迟个两三百载,对修道人而言,却是转瞬即过。

    乔掌门稽首道:“师侄冒昧一问,真人是否……”

    郑真人看出他心中所想,便道:“我至少还可支撑二十载。此为师祖开辟小界之中,外人是窥看不得的,你放心就是。”

    乔掌门面上忧愁不退,他迟疑了一下,突然深深一拜,道:“师侄恳请师伯,可否再多留百年。”

    锺台派目前最大隐忧,是没有一个弟子能把《抟纲秘录》修炼至元婴三重之境,门中修为最高的便是他与燕长老,杜时巽虽是不弱,可修炼的并非本派法门。

    此次就算能胜了轩岳,一时间也无人能臻至洞天之境,那么等郑真人一去,又如何能对与南方三派相抗?

    还有一个变数,便是在北海之上盘踞的蟒部。这妖部在门口虎视眈眈,随时可能上来啃一口。

    如此内忧外患,如不是局面到了不得不为的地步,他实在不愿在这个时候与轩岳拼个你死我活。

    郑真人沉默片刻,随后传来一声深深叹息,“非是我不愿,延命数百年,此举已是大不易,眼下我尚能放出气象威慑三派,可时rì拖得越久。越易露出破绽,两百余载已是极致,再往下去。不过是徒劳之举。”

    乔掌门激动道:“可只要真人还派中,他人岂敢妄动?”

    郑真人只是不言。

    乔掌门颤声道:“莫非当真无法了么?

    郑真人似在思索什么,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还有一法。”

    乔掌门不由上前几步,喜道:“师伯请言。只要师侄能做到,当倾力去为。”

    郑真人道:“你此次若能胜过轩岳,说明天不绝我锺台,你可用门中至宝白象鼎转挪气数,加于我身,如此就可遂你之愿。可若是这么做了,也不过寅支卯粮,我锺台也必有不测此祸。你可要想好了。”

    乔掌门一怔,凝眉想了许久,随后一抬首,断然道:“若无师伯坐镇山门,锺台便再难立足东胜。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此法当真可行,师侄情愿一试。”

    他现下也顾不得rì后之事,唯有把眼前难关渡过,然后才可以去想其他。

    郑真人声音之中听不出喜怒,只道:“你既已下了决心,那便去做,可你要记得,此次斗法不胜,则一切皆休。”

    乔掌门为了此战,可谓禅jīng竭虑,几乎把锺台家底也是掏出,他沉声道:“此次锺台举派上下已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心,只要那贺真人不从中作梗,那便无虑。”

    郑真人言道:“这你却不用担忧,贺粟年岁与我仿佛,要论寿数,差不多也是该尽了,前些年我于云中观气,却依旧盛而不衰,想必也是用了延命之法,比之我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

    乔掌门稍稍宽心,正想退去,可临行前,却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那龙柱之下,果真有大弥祖师手录道书么?”

    此事也是上代掌门故去前,曾有过只言片语,具体情由他却不知,后来又与轩岳相争,因两派几乎是遭遇同一困局,是以不管有无,他都不能拱手让出。

    不rì就要与轩岳一战,此次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来至此处,便想问个清楚。

    郑真人道:“此事非是胡言,当年大弥祖师当年未成道前,曾特意往龙柱一游,那时带了两名随侍童儿,其中一人便是后来我锺台金钟真人,另一人便是轩岳派承匡真人。”

    乔掌门连连点头,道:“原是如此。”

    他暗道了声可惜,两派龙柱只是近数百年封禁渐弱,两派才有了可趁之机,先前就是有一窥究竟的想法,也无从下手。

    既得了准信,他也就彻底放下心思,剩下就是与轩岳争个生死高低了,对着郑真人玉像郑重施了一礼,转身出了洞门。

    他走了许久之后,那趴在门口的白犀忽然道:“郑惟行,你方才那分明是鬼话。”

    郑真人平静言道:“若不如此,他自家也要失了心气了,又怎能斗得过轩岳。”

    白犀冷笑道:“可你晚死百年,我岂不是又要多为你守门百年?”

    郑真人这时淡淡言道:“我劝你还是再等些时rì,急着出去也非好事。”

    白犀狐疑道:“为何?”

    郑真人道:“当年我曾请人用观星书看过你气数,算了下来,说你一生之中,当有二主,我便是放了你离去,撞上你那第二任主人,也仍是一头骑驾脚力,脱不得缰囚之困,比此处安逸恐更是不如。”

    ……

    ……

第六十六章 眠星飞峰似曾识

    六月初一,锺台派尽起化丹之上的长老弟子、各仙城城主,又合招纳而来的元婴修士,恰是四十二人,自金锺台上出发,往此次斗法所在之地眠星山飞去。

    能修至元婴之人,多是一方雄主,此行皆是携有飞渡法器,身后还是数十上百弟子门人同行。这许多人于空中盘云驾舟,遁天飞地,各展奇能,远望观去,虹光彩芒,若霞染云,满天团簇,汇聚如潮,朝着东南方向疾涌前行。

    乔掌门夫妇所乘,乃是一辆蒲牢金盖三肩飞车,大若宫房,可停千人,前有一百八十六匹龙马拖拽,嘶声阵阵,希律直响,大车前后左右,俱有五百余名弟子驾长舟护卫在外,夫妇二人则是一身华服法袍,在华盖之下并肩而立。

    赵夫人回望山门,美目泛忧,道:“掌门,此次我派倾巢而出,门中可无人留守,怕是不妥。”

    乔掌门安抚她道:“无碍,门中有郑真人看顾,当无外事,龙柱之会方是重中之重,若是不胜,要这一片土石瓦砾又有何用。”

    顿了一顿,他放缓语气道:“你可是担忧诚儿?我已嘱咐过绾娘,若是我二人回不转,着她带着诚儿与道书远走他洲,不用再回来了,今生也不用指望成道,求个长寿就好。”

    诚儿乃是他与赵夫人亲子,不过五岁稚龄,还未到修道年纪,派中除了几名心腹之人,哪怕燕长老、杜时巽等人。也不知此子之事。

    赵夫人听乔掌门语气不详,似在交代后事一般,不由蹙眉,她强笑一下,故作轻松道:“夫君此次召聚了这许多人,实力远甚前番斗法,又怎会失利?”

    乔掌门喟叹道:“人虽多,心不合,如之奈何。”

    说着,他看向天际尽头。道:“前二次斗法我锺台皆败。乔某身为锺台掌门,却是难辞其咎,而这一回若再败,还有何脸面坐于此位之上。此次斗法。可是不胜则死。”

    赵夫人微微一叹。柔躯依偎上去,执住其手,轻声道:“夫君莫要担忧。若论本事,巽儿也不输那容君重,妾身看来看去,还是我锺台赢面居大。”

    乔掌门默默点首,他反握赵夫人柔荑,用力捏了一捏,这才放开。

    两人静静在舟上待了一会儿,赵夫人仰脸言道:“夫君,妾身这几日修炼秘法,却是有些倦了,便先去安歇了。”

    乔掌门近日为应付龙柱斗法,整日都在闭关潜修,并未在赵夫人房中安睡,闻得后者也是苦练一门神通,便温声道:“夫人莫要太辛苦才是。”

    赵夫人柔媚一笑,万福一礼,便自告退下去。

    她回至车内,看了看身后,见无人跟来,便沿阶而下,片刻到了一处丹室前。

    挥退前面掌灯婢女,又瞧了眼左右,动作极快地掀帘入内,随后起禁法封了门户。

    定了定神后,水袖一抖,里间飞出一颗明珠,在室中盘旋一圈之后,里间又有一道烟雾飞出,浮现出一具袅袅婷婷的身影来。

    待烟雾散开,才见是一名明眸善睐的少女,玉肌冰骨,朱唇一点,其姿容之美,便是赵夫人与此女一比,也是黯然失色。

    尤其是此女明美目晶亮,澄澈干净,有一股天真纯善之色,让人见之便生好感。

    赵夫人见此女之貌,微微有些失神,随后试探道:“可是罗娘子?”

    那少女敛衽为礼,用甜美语声道:“正是小女子。”

    赵夫人深吸了口气,眼前这女子虽只化丹修为,可其身份非同小可,故不敢有丝毫小看,温言和语说道:“罗娘子,妾身想问,若是允诺贵部条件,当真能助我锺台渡此难关么?”

    那少女道:“赵夫人,小女子只是负责传话,不知夫人与那几位大侄儿说了些什么,小女子只能言,若是先前早已说定之事,我部必不至反悔。”

    赵夫人看了看她,见她眼中一派认真之色,不像故意拿捏,不由点了点首,又在原处思忖起来。

    那日罗东川前来,就是声言可助锺台对付轩岳,只要事后在东胜洲中划出一处来允蟒部落脚便可,非但如此,还能助锺台结成盟友,共抗南方三派。

    她当时就有心动,可她与乔掌门几百年夫妻,知其不到山穷水尽,是万万不会答应这条件的,可也不想就此断了这条线,商议之后,蟒部遣了此女过来,言若有了主意,可以随时知会。

    她方才是关心则乱,此刻却是渐渐镇定下来,她踌躇了一会儿,歉然道:“罗娘子,对不住了,容妾身再好好想想。”

    那少女脾气甚好,甜美一笑,道:“无事,夫人何时想好了,再唤小女子就是。”

    赵夫人拿手中明珠一晃,少女又化作一缕烟雾,投入珠中去了。

    与乔掌门夫妇车驾相隔数里之远,有一艘龙首七翼大舟,此为杜时巽座驾,此刻张衍亦是同坐此舟之上。

    杜时巽看去兴致极高,指着脚下道:“此舟名为惊时囚牛舟,飞遁迅捷,每过一个时辰,便奏一曲大乐,可扰修士耳目,致其心神不宁,此外还有十二面幡旗,拿了出来,呼吸之间就可布下一套禁阵,便是多名元婴修士一同出手,也是冲之不动,我早些问阿父讨要了几次,总是不允,不想今日却得了。”

    座下有一名面如冠玉,眉如笔画俊美道人,他奉承道:“少掌门有此舟,可是如虎添翼,那容君重哪里是对手。”

    这拍马之言虽是稍显拙劣,可杜时巽却觉得理所当然,当即大笑一声,道:“说得好,来人,赐一坛保生仙酒给邢道友。”

    那道人先是一愕,随后大喜,连忙起身拜谢不已。

    这宝生仙酒可不是寻常俗物,乃是采白象鼎中每日蕴积露水,再辅百种灵药酿化而出,一年也不过一坛,哪怕修道人饮了,也有养源固气,延寿添福之效,在锺台派中通常也只有立了大功才可赐下,他未想说几句话就能得了,不由心中得意,朝着张衍示威似得望了一眼。

    张衍哂然一笑,不去理会。

    这道人名为邢甫柳,当日签契之时,本是投在燕长老门下,可后来传出与其与林长老一名内室有染,这才转投至杜时巽这处来。

    此人道行虽并不如何高明,可杜时巽本就与一众长老不对付,听闻此事后,又有意恶心林长老,故而非但把其收入了麾下,还屡屡有厚赏赐下。

    邢甫柳暗道:“杜时巽如此大方,这张道人比我早来了许久,不知多拿了多少好处,这一坛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一想,心中却又不满起来,眼珠一转,道:“张道友,听闻你乃是神屋山仙城执掌,小道去过东胜许多名山大川,只是无缘到过此处,不知神屋山比起他处来如何?”

    张衍微笑,从容道:“贫道自外洲而来,久在门中经营,还不曾到得他处。”

    邢甫柳听得他原是外洲修士,心中鄙夷,笑了一声,故意露出一副讶然神色,道:“我东胜与他洲相隔甚远,不知张真人为何远渡重洋来此?”

    说到此处,他哎呀一声,拍了拍自己额头,面上做出歉意,道:“是小道的不是,真人若有不便,就不必明说了。”

    杜时巽听得此言,像是想起什么来,忽然转首望向张衍,目光灼灼道:“我听下人言,数百年前,那位来东胜洲游历的沈柏霜沈真人乃是张真人师叔?”

    他自认将张衍收为麾下后,就至赵夫人说了,事后赵夫人命人探听了一下其背景,方才得知此人来历颇不简单,因此交待自家儿子要好生笼络。

    张衍并不遮掩,坦承道:“正是。”

    杜时巽不觉点头,沈柏霜游历东胜时,只要有人上门来犯,二话不说,便就杀了,这颇对他的脾气。他容色一正,道:“昔年沈真人的威名我也有过听闻,想必张真人也有他几分本事,望道友稍候与我一同戮力击敌。”

    张衍打了个稽首,道:“理当如此。”

    杜时巽大笑道:“来人,送张真人三坛千年保生酒。”

    邢甫柳脸色微微一变,从所赐之酒上,就可看出两人在杜时巽心中地位高下了,不由暗骂了一声,道:“不过是仰仗先辈余荫,有甚了不起,过几日斗法,你不要露怯才好。”

    锺台派向东南行了五日之后,在初六这天到了眠星山中。

    杜时巽自座上起身,昂然几步到了舟首,指着前方道:“道友请看,那便是正南龙柱了,传言当年大弥祖师修道之地。”

    张衍放眼望去,见前方云中有一根大柱,柱身若隐若现,竟是雾烟所汇,到了顶上,有一条张牙舞爪的蟠龙攀附,万里澄空之内,这一道白皑皑的如雪烟柱直通天际,凝而不散,旁侧有数十大小不一的浮天飞峰环绕,极为雄绝壮观。撇去底下仙人遗宫不提,只这景象,也算得是上一大奇景。

    张衍看了几眼,觉着有些似曾相识,再一转念,发现那些个飞峰与星石所遇颇为相似,忖道:“听闻此物乃是上古仙人所遗留,如今看来,倒是有此可能。”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不敬至宝改前规

    张衍思忖之时,锺台一众修士已是到了眠星山前,这时乔掌门传下谕令,勒令众人缓行,不得冒失入山。

    虽众多修士在此,轩岳不至起意暗袭,可要寻点小麻烦,扫一扫锺台众修的脸面,却也容易。

    众人打起精神,驱动车驾飞舟,缓缓前行,一刻之后,便驰入了山势之中。

    张衍一入此间,就觉有异,他举首观望,见周遭天象忽然为之一变。

    前一刻明明还是青天朗日,暖风微熏,可忽然之间,劲风推江而至,浪高水疾,扫荡天云;

    下一刻,又是悲风萧瑟,冷露凝珠,落叶纷飞;

    过不多久,雨雪瀌瀌,烟霾氛氲,云雾溟濛,霰雹纷坠,霜回大地;

    一时间,仿佛时如逝水,顷刻经历了四季变换。

    邢甫柳当即吃了一惊,站起道:“改天换象,轩岳教中人莫非已是到了。”

    张衍笑道:“轩岳教中人倒是好兴致,竟已此宝迎客。”

    眠星山数千里方圆内天象同是变动,哪怕元婴三重修士也无此等本事,除却洞天真人,唯有轩岳门中至宝,“三岳镇气圭”才能做到。

    不过此举对那些不懂其中关窍的修士或还有震慑之用,而此来修士多是元婴修士,没有谁会被吓倒。

    杜时巽冷笑几声,道:“好宝贝,过了今次斗法,就该是我锺台囊中之物了。”

    而另一边飞舟之上,林长老哼声道:“我早听闻。轩岳教举派上下不敬先德,大弥祖师赐下的法宝,尽给他们如此卖弄,气数不尽,实无天理。”

    燕长老淡笑道:“两派合一,大势所趋,只是稍候斗法之时需懂得分寸,我等非是挑头之人,便不要逞强。”

    正说之间,他朝着杜时巽所在之处示意了一下。其意不言自明。

    白长老和林长老对望一眼。都是点头,表示了然。

    锺台派自西而来,而眠星山正东处有一座雄峰,在群山之中地势最高。山下一条大江蜿蜒。奔流不息。顶上建有一处法坛,站有数十名服色各异的道人,守着正中一人。此人身形雄阔,白面无须,眉目疏朗,正是轩岳掌教杨殊永。

    他身旁站有两人,左手一人,矮小枯瘦,顶上秃发,囟门处显出一圈淡淡金光,托着三团罡云,乃是教中护坛长老金灵叟。

    右侧一人,身高一丈,雄武高壮,手持一块黝黑铁牌,雉冠金甲,腰间悬着一对铁鞭,为教内呼令长使淳于季。

    杨殊永身前不远处,此刻有一名穿着红衣的灵秀女孩儿,手中正拿着一块玉笏玩得高兴,随着此宝在她小手中摇晃,一道道灵光飞射入天,将天象变幻来去。

    金灵叟这时忽有所感,低声道:“掌教,锺台派的人到了。”

    杨殊永神色微凝,他走上前去,溺爱地抚了抚小女孩的脑袋,道:“莺儿,别玩了。”

    小女孩拉着杨殊永的衣袍晃了晃,撅了撅嘴,道:“阿爹,再让莺儿玩会儿嘛。”

    杨殊永弯下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哄着道:“莺儿听话,这块玉你拿着,回去随你怎样玩。”

    小女孩高兴的欢呼了一声,道:“阿爹不许耍赖。”

    淳于琼呵呵一笑,在小女孩脑后轻轻抚了一下,后者便就沉沉睡去,他转身将之递给了身后一名婢女,表情淡漠道:“好生照顾了,若有差池,你当明白如何。”

    那婢女浑身一抖,低头一礼,小心抱着小女孩退下去了。

    金灵叟沉吟了一下,道:“掌教,少主年幼,此刻便执掌本门重宝,似有不妥之处。”

    杨殊永不悦道:“不过能改换时气变化的一块破玉,莫非我还给不了自家女儿么?”

    金灵叟忙俯下头,道:“不敢,不敢,只是毕竟是祖师所赐……”

    杨殊永却是不理他,径直转过身,往后瞧去,大声道:“本掌门把三岳镇气圭赐了女儿,你等可有异议?”

    身后一众教中长老修士皆是无人吭声。

    杨殊永又看了金灵叟,见他低俯着头,不敢出声再言,这才满意。

    他继任掌教时日尚短,不过上任掌门在几名护法长老支持之下大改门中功法,进而出了容君重这等人物,等他接手教门之后,仗着这副好底子,接连两次击败锺台,威望大涨,这才坐稳了掌教之位。

    与锺台派众长老相比,他此刻却是走上了另一条路,认为祖师所留之物无不可换。

    方才他故意把镇派法宝拿出给女儿玩耍,此刻又言赏赠,就是要藉此举试探,看看教中之人是何反应,可还有不服之人,若有,少不得借此次斗法之机将其清理了。

    淳于季看气氛沉闷,主动上来开口道:“掌教请看,锺台此来,人数不少啊。”

    杨殊永侧目一看,道:“有四十余人吧?乔桓隽,杜时巽,惠玄,赵茹,啧啧,都来了,锺台此次可是不留半点退路了。”

    前两次轩岳虽是大胜,可自身也是折损不小,也并不见得比锺台好到哪里去,是以自锺台招揽别家修士后,杨殊永也有效仿之举。为了这一战,把凡是能请到的元婴修士俱是请到了,人数大致也是相当。

    这一场斗法,可以说是整个东胜洲有近半数的元婴修士汇集于此,可以说洲中大小门派,一时目光尽是汇于此处。

    金灵叟仔细观望半晌,盘算道:“掌教,锺台派中本是有九名长老,前二次斗法,亡殁三人,只剩六人,还有十一名仙城城主,此次派外修士占了五成之多,和密报上所言半分不差。”

    杨殊永嗤笑道:“什么密报。锺台可未有半分遮掩,金灵护法,你也不用卖弄了,我知晓你的功劳。”

    金灵叟咳了一声,这位掌门言语辛辣,从不给人面子,他虽是早已习惯,那是私下里,此时也当着众人之面,也不免也有些暗恼。

    淳于季言道:“掌教。锺台看似势大。我派稍有不及,可只要能设法将那六人与乔掌门夫妇除了,余者便不会与我等死斗到底。”

    杨殊永一挥手,道:“与我轩岳作对。岂能轻饶。你们记着。今朝对面锺台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务必斩尽杀绝。至于他人,只看他们是否识时务了。”

    这话杀气腾腾,淳于季与金灵叟皆是神情微变,对面元婴修士不少,要是死战到底,以至轩岳损失过多,下来又如何对付南三派,这且不说,轩岳与锺台毕竟同根相生,就是斗法败了,也不至于到那不死不休的局面。

    杨殊永见无人应声,嘲讽道:“你等莫非怕了不成?哼!锺台派中,除了杜时巽,也就燕洛青、乔桓隽道行稍高,余下之辈,皆是元婴一重,如何与我轩岳相比?”

    轩岳自改换功法以来,非但出了容君重这等极为出色的人物,还陆续有四名修士踏入了二重境中,加上掌教杨殊永与金灵叟,共是六名元婴二重修士,实力远在锺台之上。

    金灵叟上前提醒道:“掌教,锺台还有惠玄老祖,道行深不可测,不可大意啊。”

    杨殊永不耐烦道:“这老贼自有容真人收拾,你不必怯惧,还轮不到你上前与此人相斗,下去。”

    金灵叟只得讪讪退下。

    淳于季又留神看了一会儿,忽然指着说道:“掌门,坐在杜时巽身边那人,似也有元婴二重修为。”

    杨殊永唔了一声,目中凝光,朝其所指之处紧紧看了几眼,眉头一皱,问道:“此人你们可是认得?”

    对面多出一名二重修士来,固然可以给他们添些麻烦,可局面仍是轩岳占优,无需担忧。可他就怕锺台引狼入室,与北海妖部这祸害勾结到了一处,可看了下来,此人气息甚正,非但不是妖修,倒似大派出身,他从不记得五大派中有此人物。

    金灵叟忙又凑了上来,道:“掌教,那人姓张,乃是北神屋涵渊门执掌。”

    杨殊永自语道:“涵渊门,怎么有些耳熟,能把道行练至二重境的,五大派至多数出二十人,皆是有名有姓,此人是什么来头?”

    金灵叟迟疑道:“其人自称与两百年前的沈柏霜乃是一门所出,应是其后辈。”

    杨殊永想了想,问道:“可是杀了屈长老的那沈柏霜?”

    金灵叟道:“掌教明见万里,正是此人。”

    杨殊永冷笑一声,他决断下得极快,当即言道:“难怪了,原还想着俊彦难得,能否招揽,既与我教有旧怨,那便不能留下了,关照下去,谁能斩杀此人,我赐仙城一座。”

    金灵叟重重点头,沉声道:“不错,既然送上门来,不可放过,屈长老与我交情不浅,恳请掌教将此人交由给老道料理。”

    沈柏霜来东胜时,轩岳一名长老与其交恶,因而动起手来,可毕竟双方道行相差过远,那人不过一照面就被其杀了。

    而那时轩岳教洞天真人贺粟正在设法延寿,对已是元婴三重修士的沈柏霜无可奈何,只能容忍下来,而事后更是奇怪,居然莫名其妙约束门人,不得去涵渊门报复,而其中究竟原委为何,自前掌门故去之后,也只有贺真人一人知晓了。

    杨殊永道:“好!金灵护法难得请命,自当遂你之愿,可事先要说好,你若失手,落我轩岳声威,我可要罚你。”

    金灵叟既然开了口,那就没了退路,他自忖有些依仗,便道:“老道遵命。”

    这时前方远远来了一名女修,到了数里外停下,万福道:“可是轩岳掌教真人在前,乔掌门请真人上极天叙话。”

    杨殊永不屑一笑道:“乔桓隽还是喜欢这一套,也好,本掌门此次看他又能弄出花样来。”

    他关照一声,道:“你等留在此处,不许跟来,我去去就回。”言讫,纵起一道青黄遁光往天中行去。

    ……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仙城作落子 江山画棋盘

    杨殊永上去极天后,放目瞧去,见锺台掌门乔桓隽已是先至,其同样也是一人前来,便打招呼道:“乔掌门,多年不见,不知贵派郑真人可还安好?”

    乔掌门神情无波,道:“贵教贺真人想是清楚。”

    杨殊永嘿了一声,也不再问。

    两人俱是一派之掌,持重身份,问礼之后,又是寒暄一阵,这才言及正题。

    乔掌门道:“今邀杨掌门来,是心血来潮,要改一改前次斗法之规。”

    杨殊永似笑非笑道:“乔掌门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乔掌门沉声道:“也是简单,我楚国有三十七座仙城,另有下宗仙城四座,拿来与贵教与下个赌注如何?”

    “以仙城为注?”

    杨殊永先是讶异,继而目泛亮芒,大笑了两声。

    他自是看得出对方的打算,不外想把轩岳教御下仙城光明正大给赢了去,只要锺台此次斗法能击败轩岳,便是实质上了占了东胜北洲,两派归一也再无阻力。

    他不由心中暗笑其不自量力,不过此也正合他意,因而也无否决之意。

    此战若是轩岳胜出,留在楚国境内的锺台弟子要是不服,来个死守仙城,他短时之内也是奈何不得,如是能在法会赢了过来,那是最好不过了。是以也是沉下声音来,道:“乔道兄有如此气魄,我杨殊永敢不奉陪,只是这里面规矩当如何定。还待细说。”

    乔掌门道:“贵教胜我一人,便拿一城去,若是贵教败了,”他直视过来,“也当输我一城。”

    杨殊永傲然一笑,道:“我怕只怕,贵门仙城不够输的。”

    乔掌门朝着自己身后一指,道:“我锺台除却仙城,还有金锺台,还有楚都大扬。还有门中供奉数千载的至宝五象鼎。加上这些,可还够了么?”

    杨殊永呵了一声,道:“那倒是够了,只是就这般斗来争去。难免沉闷无趣。杨某却还要再添一个彩头。”

    乔掌门道:“杨道兄请言。”

    杨殊永把大袖一挥。驱开了脚下罡云,举手指画开去,道:“乔道兄且看下处。眠星山有三十余座大小峰丘,不若如此,你我两家就以这方圆千里为棋盘,谁家弟子,斗法时要是不慎出了此山,就以败局论,而不论哪家谁人胜出一阵,皆可划去一山为界,周域之内,输家不得再飞遁其间,好比那落定棋子,不得改悔,不知道兄意下如何啊?”

    乔掌门沉默了一会儿,看他一眼,道:“杨道兄用心了。”

    杨殊永故意拿言语刺他,道:“莫非乔道兄怕输不成?”

    乔掌门缓缓道:“就如道兄所言。”

    两人既已言妥,也无心思在此再多谈,约定斗法之期后,各自致了别礼,就往自家阵中折返。

    乔掌门回至蒲牢飞车上,命人找来六名门中长老,将方才所定斗法规矩交代下去,也不管这几人是何反应,就回了车驾中运法调息去了。

    可燕长老闻听之后,却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林长老向来以燕长老马首是瞻,看他神情,紧张问道:“师兄,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白长老面色凝重,道:“轩岳用心险恶,掌门轻忽,冒失答应下来,却是有失考量了,要是照着此法,我派修士辗转腾挪时难免少了许多余地,再加斗法时囿于一处,那就大大不利了。”

    锺台轩岳两派虽是同出一脉,可锺台在遁法之上却要胜过轩岳一筹,这规矩怎么看都是锺台吃亏。

    燕长老微微摇头,沉声道:“此来修士有半数非我派弟子,我疑心轩岳此举恐不是那么简单,只是一时看之不透。”

    白长老不免诧异,他想了一想,道:“这么说其中另有文章了?不过轩岳教真要有什么布置,眼下反悔已是不及,师兄,只能到时再见招拆招了。”

    燕长老颌首道:“也只能如此了,命人把此事通传下吧。”

    不多时,就有数十传命弟子飞去各处。杜时巽也是很快知晓了此事,他嘲弄一笑,他也同样以为轩岳要压制锺台遁法,便道:“杨殊永以为用此法就制得住我派么?

    张衍目光微微一闪,他扫了眼周围山势,看了一会儿后,却是若有所思。

    邢甫柳先前尝过甜头,这时又站起拍马道:“我锺台有少掌门坐镇,轩岳教这是作茧自缚!”

    杜时巽坦然受下,道:“只要两位好好助我,灭了轩岳之后,除却门中所赐,我另有厚赏。”

    邢甫柳一阵激动,一时谀词如潮。

    张衍笑了一笑,打了稽首,便算谢过。

    这时一名弟子过来,道:“少掌门,法坛已是立好,燕长老请少掌门移驾。”

    杜时巽看向远处,见此刻围着掌门座驾停脚之处,已是起了十余座大小法坛,此是沟通地脉,引灵气汇集,好方便来此之人运气休憩,便自飞舟上站起,道:“两位,随我同去。”

    他一拨飞舟,化一团轰轰流火遁出,在上空转了一圈,忽然嘿的一笑,往一处法坛冲了下去,轰隆一声落地之后,撕开光焰,走了出来,他斜眼过去,对着坛上坐着的燕长老三人道:“我看此处不差,风光也好,燕长老,不若让予我如何?”

    若按礼规,这法坛紧挨乔掌门的蒲牢飞车,应是燕长老驻座之地,杜时巽却摆明了要抢占过去,此举非但逾矩,还隐有羞辱之意。

    林、白两名长老一听,当即色变。

    燕老却似是不以为意,呵呵笑道:“既然少掌门看中,那老道换个地界就是了。”

    燕长老一伸手,止住想要说话的林长老,道:“走。”

    林长老哼了一声,随后又往在杜时巽身后的邢甫柳、张衍二人处狠狠瞪了几眼,这才驾起遁光,随着燕长老去另一处法坛安顿。

    待坐定后,他越想越是憋气,怒骂道:“这小儿好生狂悖,直如疯犬一般,越来越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师兄,你何故对他百般退让?”

    燕长老淡淡言道:“师弟,轩岳大敌在前,莫生事端,一切待斗法之后再论。”

    白长老也是提醒道:“明日斗法,必是一场恶战,林师弟还是莫要动气了,好生调息,以应大敌。”

    林长老只得忍耐下来,闷声道:“是,师兄。”

    而另一处,轩岳掌教杨殊永回去之后,金灵叟上来问道:“掌教,如何了?”

    杨殊永也不看他,而是对着淳于季道:“淳于长使,乔桓隽已中我计,此次已是锺台在劫难逃,你速速下去布置吧。”

    淳于季精神一振,他知此计一成,轩岳吞灭锺台之事,等若已是成了一半,立刻一抱拳,领命下去了。

    两派弟子此刻都知明日斗法,便各自安养调息,互不相扰,因数十名元婴修士集驻在此,星眠山中罡风旋动,透天搅云,千里之内,俱是灵光映空。

    一夜很快过去,到了第二日,两派掌门穿戴齐整,各自摆驾出来,到了法坛之上。

    两人先是率门下弟子摆上香案,祭拜在天祖师,祷颂祝词,再互换金符玉碟,袍服丝带,以示同出一脉。

    食时一过,收了礼器诸物,两派弟子各回其位,只待掌门传谕。

    杨殊永坐于高台,他对左右道:“前几阵甚为紧要,我要料至多两三阵后,锺台就可看破我破绽,谁人先上?”

    淳于季有心打第一阵,可方才欲动,见一名银须黑袍,手臂上缠有一条虬龙的老者走了出来,便就止住了脚步。

    那老者上来一稽首,道:“老朽愿去。”

    杨殊永点首道:“兰护法愿意出手,那是最好不过,本掌门准了。”

    那老者再施一礼,驾风飞去,到了前方,大声道:“贫道兰简光,领轩岳护法长老之职,哪位道友前来一会?”

    赵夫人瞧着轩岳已是叫阵,转动美眸,却见乔掌门仍在那处闭门养神,便推了他一下,道:“夫君,派谁上去。”

    乔掌门睁眼看了一下,道:“这兰简光名声不显,以往从未有闻,亦非是二重境修士,不知是轩岳自何处找来的帮手,你传命下去,就由燕长老安排人手上去迎战即可。”

    赵夫人觉得自家夫君有些奇怪,可大敌在前,她却也未曾多想,况且锺台门中,掌门一人很多事也无法做主,以为其是大敌当前,顾念大局,示好一众长老,便按此意传令下去。

    燕长老与几名师兄弟商议了片刻,很快遣出一人,这人非是锺台弟子,而是招揽而来的他派修士,显是他们吃不准兰简光底细,放上来试探的。

    那名元婴修士显也是谨慎之人,上去报了名姓之后,并不抢攻,而是退开几步,将法宝及护身宝光一口气都是祭出,防护甚严。

    兰简光冷漠撇他一眼,忽然将手中虬龙一抛,此物本只有数尺长,可一脱他手,摇身一摆,倏忽间长至数十丈,两只凶睛一瞪,放出一道艳艳红光,对面那元婴修士一见之下,神情一阵恍惚,还未及作出反应,那虬龙俯身下来,一口就将他吞了下去。

    兰简光神情漠然,一招手,那虬龙又变回数尺长短,重又缠回他臂上,随后朝着锺台乔掌门所在之处一礼,就往轩岳阵中回返。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灵虬凤剑哭雀袋

    锺台这方一上来就折去一人,台下一时不免失声。

    可派中修士却是若无其事,互相交头接耳了一番,又指指点点,是在议论方才那人。

    白长老望着兰简光离去方向,稍作思考后,便做出了判断,道:“那条灵虬因是当年符阳宗蛇眸妖道所养,原本是被凤湘剑派之人夺去,怎么又落到轩岳派手中了?”

    林长老轻蔑道:“轩岳教嘴上叫得好听,说什么不与邪宗为伍,前些时日还贬讽我锺台为藏污纳垢之所,可这私底下,哼,还不知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长老道:“灵虬鳞甲坚韧,非是厉害法宝伤不得它,又天生异赋,双目红芒能迷人心智,好在此物飞遁迟缓,下回再遇此人,只要有事先了提防,要躲避倒也不难,怕就怕此人技不止此。”

    燕长老道:“两位师弟放心,那人道行不高,未必能使那灵虬乖乖听话,否则不会这么急着回去。”

    白长老恍然道:“不错,师兄所言,可谓一针见血,如此说来,倒也无需畏惧。”

    恰在这时,对面过来一驾飞舟,上乘一名道童,怀里抱着一柄宝剑,剑柄之上有山岳图形,乃是轩岳掌教信物,他到了近处,将此剑高举过头,用清脆童音道:“杨掌门命小童传言,请贵派让出座下山头,另择他处落脚。”

    锺台诸修一听此语,脸色都是颇不好看。

    他们所处之地宽阔平坦。背靠大山,面前河川环绕,说得上地势绝佳,方才又起了数十座法坛,虽是再建法坛也是不难,可立足才稳,又立刻被人生生逼走,总是令人难堪憋气。

    乔掌门却并无丁点不悦之色,他挥了挥手,身旁亦有一名少年站了出来。道:“烦请回言贵掌教。我派这就按诺行事。”

    那道童行了一礼,就把牌符一摇,掉头回去了。

    燕长老沉吟片刻,就自法坛上遁起。来至乔掌门座驾前停下。躬身下来。主动请罪道:“此阵老朽安排欠妥,还请掌门责罚。”

    乔掌门反而宽慰他道:“既是比斗,难免有胜有负。此乃常事,燕长老勿要自责,下回讨回来就是了。”

    见乔掌门轻轻揭过,燕长老也是适时做出感激之态,揖礼道:“多谢掌门宽宥,却不知门下弟子当迁去何处?”

    乔掌门按须一望,少顷,他指着西北一处山头,道:“我观那处尚可驻脚。”

    燕长老回望一眼,也是同意,道:“老朽这就去安排。”

    他再恭敬一礼后,就又回了法坛。

    林长老赶紧上来问:“师兄,掌门真人可曾为难你?”

    燕长老语声自然,道:“无事,不过损折一个外人而已,掌门真人哪里会怪罪,不过做个样子给他人看看。”

    说完,他招了招手,找来一个弟子,吩咐道:“每座法坛处,你送去一粒寿康丹,至于那名故去道友,你送三斛罡英,一船丹砂过去,好宽抚其心。”

    那名弟子去后,白长老道:“小弟去安排迁坛事宜。”

    燕长老道:“有劳师弟了。”

    这里安排下去,锺台诸修只得往前挪动车驾,本来引来不少抱怨,可寿康丹一到手中,便都收了声,于西北方位的那座山头上,再又起了法坛。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安置妥当。

    这时众人拿眼去看燕长老,方才是轩岳出来叫阵,若按前次斗法惯例,此回该是锺台这边先遣人上前。

    燕长老抚了抚胡须,轩岳方才胜了一场,是以这一场对锺台尤为紧要,需得必胜才是。可立刻把门中英杰遣上,似就显得门中底气不足,是以这人身份不能太高,但实力却不能太弱,自己这处适合之人却无有几个。

    他未想多久,就有了定计,关照身边一人道:“你去问一问少掌门,可有合适之人,若是无有,我再寻人上去。”

    林长老和白长老交换了个眼神,以杜时巽的脾气,只要问到,就不可能不应下。

    可此人远还未到上阵之时,身边能人也少,要是战败,不但能耗损其力,还能折了他脸面,要是赢了,一是燕长老运筹之功,对乔掌门同样也能有个交待。

    两者法坛之间相隔不过几里路,那弟子很快赶至杜时巽处,将燕长老之语原封不动报了上去。

    杜时巽冷笑一声,道:“你回去告诉燕长老,就说这一阵我接下了。”

    言罢,他目光投下,往张衍看来。

    可他还未出声,那边邢甫柳却抢先一步站了出来,道:“少掌门,小道愿去。”同时侧首,对张衍道:“张真人法力高深,还是把此阵留给在下吧。”

    说话之间,不断冲他拱手。

    张衍笑了笑,道:“既是邢道友有意,这一阵贫道就安坐法坛,等候佳音了。”

    杜时巽皱了皱眉,燕长老让他出面安排,他当然不惧,身旁虽只有张衍和邢甫柳二人,可张衍乃是元婴二重,法力远胜一重修士,又是自派外请来,此去正是合适,但邢甫柳主动请命,左右也是主动投奔自己之人,倒也不能寒了其心。

    只是他也怕其输了,一转念,就自袖囊中取出一物,抛了过去,道:“此宝你拿去护身。”

    邢甫柳一接,灵气往里一转,就知这法宝不简单,当下欣喜不已,躬身一揖,就上了天穹。

    他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看得很清楚,在杜时巽麾下待着,仅仅依靠溜须拍马却是不够,或许能得到些蝇头小利,可想要真正得其看重,那还是要表现出自身的能耐。

    现下双方不过处在互相试探的地步,斗法还不激烈,似那些战力强横之人还远大上场的时候,此刻与人斗法,还能有几分胜算,再迟一些,就是上去寻死了。

    他在云上站之后,大声放言道:“那兰简光方才暗施邪术伤人,算不得什么本事,贫道邢甫柳,特意前来请教,敢问轩岳教众,可有上人应战?”

    稍过片刻,对面也是出来一人,果然如他所料,并非是轩岳教下弟子,乃是一名蓝衫宽袖的修士,细眉白肤,身材匀称,长得很是秀气,腰间悬有一把凤头佩剑,只从衣袍来看,非是轩岳教中人。

    邢甫柳眼尖,看到那佩剑形制独特,对方似与凤湘剑派有些瓜葛,心下不由起了嘀咕。

    他心思转动,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先自把杜时巽赐予他的法宝拿了出来,在手中一亮,让对方看了个清楚,随后传音道:“这位道友,你我修为相近,如要非斗个输赢,胜出那人,也是非死即伤。不若换个法子如何?”

    那蓝衫修士见了那桩法宝后,也不禁暗皱眉头,也是传音道:“你待如何?”

    邢甫柳又拿出一个布袋来,道:“只要道友能接下我这法宝,在下当即认输,绝不反悔。”

    若两方非是仇敌,又不想拼个你死我活,这等斗法在修士之间倒甚为常见。

    那蓝衫修士转了转念,觉得当着两派修士之面,就算不立法誓,他也不惧对方毁诺,又自恃有至宝护身,就大大方方回言道:“也好,就如你所言。”

    邢甫柳心中窃喜,面上不露声色,嘴上道:“道友,接好了。”

    他将布袋一抖,袋口朝外,起手轻抚,那袋中顿时鼓胀,似是饱吸了气,再是起了一阵涟漪,就自里喷出一团黑风煞气。

    那蓝衫修士凝神戒备,他也是怕对方弄鬼,若是觉得不妥,哪怕认输,也会先一步躲避,可一见之下,见那黑风虽是厉害,可用自己宝物挡下也是不难,不由心下一定,手腕一抖,把一只铜盘祭起,此物当空一翻,倒映出一道祥光,将身躯罩入其内。

    那黑气呜呜过来,远处呼啸一团,可到了近前,却忽然一分,如鬼手魔爪,鞭触绳缠,将那他绕住,不断往里勒紧,且越聚越多,似是无穷无尽。

    可那祥光在内,却半分不减,犹自明光灼灼,亮若星灯。

    蓝衫修士见邢甫柳这点手段,也自放心,由得他在那里施展。

    邢甫柳仔细看了看,心下就有了判断,这人虽是应对得当,可看起来不是老于斗阵之人,诡笑一下,暗道:“邢道爷运气不差。”

    他一拍那口袋,忽然自里飞出一黑雀,出来之后,冲着对面啾啾叫了两声,就又转了回去。

    那蓝衫修士听到那鸟鸣声时,不知为何,身上灵机一乱,似要空中跌下,大惊之下,连忙欲稳住身形。

    邢甫柳早已等在那里,哪会错过这个机会,把法力一催,无边黑气往中间一挤,顷刻间就把那无人操持的祥光压碎,蓝衫修士惨呼一声,忽然身化一道迅捷剑光,眨眼撕开黑气,去了轩岳阵中。

    邢甫柳看着一愕,心下泛起一丝后怕。

    这人若是方才不逃,而是反手给他一剑,恐是抵挡不住。

    他擦了擦头上冷汗,学着方才兰简光做派,对着杨殊永一揖,也是不敢多留,起了遁光,匆匆回了法坛,落下之后,吁了口气,对着杜时巽一礼,堆笑道:“少掌门,小道幸不辱命。”

    虽然他最后走得有些狼狈,杜时巽有些不满,可毕竟是胜了一场,也不好怪责,勉慰几句,又赐下不少赏赐,就打发到了一边。

    ……

    ……(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轩岳护法幻阙环

    锺台这方赢回一场,找回了不少脸面,乔掌门也是容色稍霁,问道:“方才那位道友是何人请来的?”

    此是明知故问,门下弟子哪会不知他心意,适时接言道:“回禀掌门,那邢真人乃是少掌门招揽来的。”

    赵夫人欣喜道:“原是巽儿找来的道友,夫君,你可要要赏他。”

    乔掌门点首道:“不想吾儿还有些眼光,来人,传我谕令,将我那柄春水尺赐下。”

    明眼人哪里看不出来,这是乔掌门故意要分润些好处给自己儿子,可胜了终归是胜了,尽管有些长老心中不服,可也无有出面阻挠。

    此刻一名弟子上得法坛,躬身道:“掌门,燕长老遣人来问,不知要拿哪座峰头?”

    乔掌门仔细一想,向外指了指道:“命人前去通传,就要轩岳教脚下之地。”

    那名弟子大声应命,方才被轩岳逼得迁移山头,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正好报复回来。

    这消息很快传至轩岳教处,掌教杨殊永却是毫不意外,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道:“我等扫了锺台颜面,他们果也是一门心思想要讨了回来。”

    金灵叟奉承道:“可此举仍是在掌教真人算中。”

    杨殊永却是连连摆手,他虽是面上对锺台不屑一顾,可实则并未真正小看对手,言道:“倒也不是如此简单,我等脚下之地,乃群山之中地势最高。当得上一览众山小,锺台岂能容忍我等久占此处?必会设法夺去。”

    轩岳早有所备,山中又未起得法坛,因而只用去半刻,就已换了一座山头。

    方才安置停当,杨殊永就迫不及待命人上前叫阵,当即就有一名修士跃光而起,到了半空之中。

    而锺台那处,也是立刻遣了人上来。

    可这二人人皆非两派门人,知晓就算费劲力气斩杀对手。所得好处也是甚少。因而彼此心照不宣,都是应付了几下,便就各自分开了,算是斗了个不分胜败。

    杨殊永看着不悦。冷嗤道:“这些教外之人。果是靠不住。”

    他回头盯着金灵叟。道:“金灵护法,下一场,你看遣何人上阵为好?”

    金灵叟哪还不知他的意思。弯腰一礼,道:“老道愿意一行。”

    杨殊永道:“好!金灵护法此去,就取三颗头颅回来,如何?”

    虽是询问之言,可语气却是强硬,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金灵叟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如今教中杨殊永声威至隆,他哪敢置喙,道:“老道不敢有辱教中声威,自当竭力为之。”

    而锺台那处,燕长老问道:“该是谁上了?”

    林长老翻了翻手中谱册,指着一人名字说道:“此人名叫陈寿古,是个识趣之人,在众修之中,口碑也是不差,依小弟看,这阵就命此人上去如何?”

    燕长老道:“师弟安排就是了。”

    林长老对身旁童子示意道:“你去传命吧。”

    此刻陈寿古正与几名交好同道站在一处说笑,得了童子传命之后,无有片刻耽搁,起了遁光就上至天穹,将自己名姓一报,就在那里耐心等候对手。

    等了不一会儿,就见对面缓缓驰来一道遁光,初时他并未在意,可待看清来人,却是身躯一抖,失声道:“金灵叟?”

    见竟是此人上来,燕长老眉头微皱,目光锐利了几分。

    林长老却是沉不住气,惊疑站起道:“怎么是金灵叟这老道?”

    白长老摇头了摇头,金灵叟于轩岳上代掌教时就是大护法,而今虽不是轩岳教中道行最高,论起斗法之能,却也能排进前三。这陈寿古多半要败。

    此刻陈寿古心下着慌,此人元婴二重修士,道行在他之上不说,所修功法还是轩岳正传,身上法宝也是不缺,不论哪处都是胜他一筹,有心认输,却是顾忌先前所立法契,不能无故退缩,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稽首道:“陈寿古见过金灵护法。”

    金灵叟点点头,客气还了一礼,道:“陈道友,瑶光亭一别,已是六十余载了,只是今朝各为其主,往日交情却是顾念不得了。”

    陈寿古苦笑道:“小道也是身不由己,唯有领教长老高明了。”

    客套完后,两人各自分开,金灵叟自袖中摸出一只金环,往半空中一掷,只一掐诀,就忽然幻化为百余只,纷纷旋舞而动,震动呼啸,再朝下一折,对着他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

    陈寿古慑于这老道名头,未战先怯,瞧其一上来就使出成名法宝“幻阙环”,立刻驾起遁光闪避出去。

    他无心与此人斗法,准备支撑个半个时辰,就败退下去。对方道行远胜于他,若能支撑这么长久,任谁也不能说他的不事。

    他本指望能拖一时是一时,可那金环似有灵性,居然还分头围逐,且越分越多,不出一刻,却是变作了成千上万,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满是这金环影踪。

    陈寿古虽明知其中有真有假,他本指望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可没想到对方手段比传言中更是厉害,再这么下去,不出一刻,就能叫他无路可逃。

    心中苦思对策,可是连想了几个出来,都是被一一否决,看着金灵叟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想来能取自己性命时也绝不会留手,一念至此,他心中火气上来。

    自袖囊中摸出一把紫色珠子,紧紧攥在手心。

    此物名“紫纲珠”,是他当年无意得了一株半寸长的紫雷木,用了数十功夫与数位至交好友一同炼出。

    这雷珠因得来不易,分到手边时只有七枚。故此被他视防身保命之物,自炼出之后,还从未使过。

    可此物虽是威力不小,使出时若对方离得过远,也有足够时间躲开,因而最好能在近处施展。

    陈寿古下了决心之后,几次设套,卖弄破绽,意图骗得金灵叟上前,可这老道却是老辣异常。对他诱敌之举。根本不理不睬,反而好几次差点被金环追上。

    陈寿古接二连三设计无果,难免气沮,这时气力不济。遁光不由一慢。只这一个疏忽。就被金灵叟抓住了机会,眼中精芒大盛,忽然喝了一声。万千金环陡得向前齐冲,顷刻间如雨而下,不断砸在他护身宝光之上。

    其中虽有真有假,可连连几下之后,陈寿古已是承受不住,可他也是被打出了火气,暗自咬牙道:“莫非还怕了你不成?既然你如此欺人,就莫怪我与你拼命了。”

    他拿出一枚血红丹药往嘴里一塞,匆忙嚼了几下,就吞咽了下去,身周围立现千百灵芒,与护身宝光合在一处,整个人仿佛缩入了一团浓稠脂浆之中,身形逐渐淡去,任谁看去,也是模糊不清。

    白长老见了此景,摇头道:“三大邪宗流毒不浅,不想这等邪祟之物到了而今,还是层出不穷。”

    昔年三大邪宗虽都被一一攻灭山门,可遍布四处的仙城却不是一时能打下的,以至不少邪宗所炼之物流传了出来,有些大派修士看不上的,多被小宗散修收了去,陈寿古方才所用,就是原先符阳宗所炼的护身法丹。

    金灵叟眉毛一耸,也是认出此丹来历,可他却是面露哂笑。

    这法丹用来护身的确不易攻破,可施用此物者,却是难再飞遁,他有的是手段收拾。

    信手将金环自四处召来,再作法一指,竟是一个个套在了陈寿古护身宝光之上,若是宝光内生出反抗之力,他便徐徐撤后,可若一旦察觉其退缩,他便收紧力道。

    一来一去,未有多少时候,陈寿古就觉法力大耗,生出疲惫之感。

    不过他仍是咬牙死撑,双目瞪得通红,一瞬不瞬看着金灵叟,手中捏着雷珠,等待对方放松警惕的一刻出现。

    再有一刻,他身周宝光终是不堪其力,渐渐淡去,他知此刻再不出手,便就无有机会了,猛地将七枚雷珠尽数掷出。

    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金灵叟仍是不失小心,见有物什飞来,丝毫不去硬接,将袍袖一扬,霎时驾起一道罡风,顷刻间遁到了远处。

    那雷珠落到空处,顿时轰轰炸开,火雷齐出,好似天崩地裂,连近处飞峰也被震塌了几座,看得底下之人齐声惊呼。

    金灵叟也是微微动容,他想不到对手还藏有这么里厉害的雷珠,方才若是一个大意,恐就要在此翻船,虽是为眼前之景吃惊。

    陈寿古见未曾伤得此人分毫,心下也是失望,趁着对方远遁,无力操御金环,将浑身法力逼出,将之震开少许,就奋力从里间遁身出来,驾罡风往来路逃窜。

    可他才出去不远,那金环倏尔当空一转,远处陈寿古竟于刹那间遁跃百丈,逼上前来,那金环再是一转,又是百丈过去,连转三次之后,已是追至近前。随后法诀一掐,所有金环一齐飞上,却是将陈寿古再次套住。

    陈寿古此刻已是瓮中之鳖,再也无力反抗,求饶道:“金灵道友,饶我一命。”

    金灵叟神情冷漠,丝毫不理,把法力一催,金环霎时收拢,陈寿古惨叫了一声,顷刻就被绞成了无数碎肉。

    可即便如此,金灵叟却还不肯放过他,扬手一道罡雷,将遁逃出来的元灵打灭。他面上无喜无悲,好似做了一件平常之事,俯视下来,冷声对下面言道:“谁人上来再战?”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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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周五的第二更,周六还有更。

第七十一章 山阵为子圈绝地

    金灵叟方才一露面,锺台几名长老知此战结局,皆不认为陈寿古是其对手。

    白长老沉声道:“金灵老儿竟是把环中挪遁之术练成了,此法虽是借助了法宝,可能把幻阙环祭炼到这等境地,同辈之中也是少有人及了,只是可惜了陈真人。”

    他心下微觉惋惜,陈寿古懂得察言观色,又知进退,在一众招揽来的修士中,道行也算不差,本是有心纳其为心腹,只要赢下一场斗法,就能安排其主持一处仙城,不曾想运数不济,竟是遇上了金灵叟,连元灵也未有保住。

    又想了一想,他人都知陈寿古与自己走得近,倒也不能不表示一番,便站起身,主动请战道:“师兄,这老道道法高深不说,又老辣异常,不是寻常之辈可以应付,小弟愿意上前一会。”

    燕长老考虑了一会儿,道:“不急,为兄另有打算,你再调遣一人上去,道行莫要太高。”

    白长老一怔,金灵叟乃二重修士,随意遣人上去,这不是故意认输么?可他对燕长老素来信服,并没有追问缘由,只是迟疑了一下,问道:“师兄,若再输一场,掌门那里……”

    燕长老微微侧首,看着他道:“只要折损的不是我锺台派中之人,掌门不会多言,你且去安排吧,回来为兄再与你细说。”

    白长老只得收住心中疑问,转身下去安排。

    去不多久,就有两道遁光自法坛飞起。迎了上去。

    又过片刻,白长老就回至法坛上,解释道:“那是祁谷,祁粱两兄弟,乃是大摩仙城城主洪应门下的两名供奉,小弟方才下去,这二人就上来请战,小弟想着与师兄嘱咐并不相悖,也就顺水推舟了。”

    燕长老道:“你做得甚好,这二人很是合适。”

    他见白长老似对如此安排仍是不解。便又道:“你莫要疑惑。为兄是想一观轩岳划山为界,究竟有何用意,而这几场一过,就能见出个分晓了。胜负反是其次。”

    白长老这才恍然。佩服道:“还是师兄思虑周全。小弟远是不及。”

    此刻蒲牢飞车之中,赵夫人望见祁氏兄弟,秀眉微皱道:“怎么是这二人?”

    乔掌门讶道:“夫人莫非认得?”

    赵夫人道:“这二人原是凤湘剑派弟子。后来犯了门规,因顾念往日同门情分,不曾取其性命,追了法剑回来,就逐了出去,原还以为早是躲去了他洲,哪想是来投了我锺台。”

    乔掌门道:“既是逐出门户,就不在是凤湘弟子,我连邪宗门人都可容得,何况这二人。”

    祁氏兄弟到了云端上,大哥祁谷走上来一礼,道:“金灵护法,此阵我们两兄弟同来会你,若是你觉有是公允,也可再找一人来,我兄弟在此候着。”

    他们二人并非孪生兄弟,相差有十余岁。

    祁谷中年形貌,脸膛方正,举止稳重;而祁粱却是不同,两眼有神,一脸精悍,前者发话时,他在旁边一语不发,目不转睛盯着金灵叟直看。

    金灵叟目光撇去,见这对兄弟腰间皆是悬有一把柄上挂珠的法剑,心下有了点数,垂下眼帘,道:“不必了,两位这就动手吧。”

    祁氏兄弟也不客气,齐喝一声,当即一分,一左一右成包夹之势,几乎同时一掐法诀,只闻锵锵两声剑鸣,两道夭矫剑光出鞘飞起,就朝着金灵叟斩去,竟是一上来就狠下杀手。

    金灵叟看着脸容平静,看去神情轻松,可是内心深处却半点也不敢大意。

    他这回却并不是把金环祭出,而是双手抓住,对着上方一晃,立现无数金光,密布天穹之上,照得人睁不开眼。

    两派观战之人见了,觉其刺眼,不得不起了法诀护住双目,可即便如此,天中此刻情形却仍是难以看清。

    祁氏兄弟本是信心十足,修士斗法,若非彼此战力相差极大,自己道术神通被人知晓了去,就易被人找到破绽,是以通常修士在人前不轻易暴漏自家底细。而金灵叟与陈寿古对敌时,却是现了不少手段,他们二人早就商量好了对敌之策,可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一照,也是滞了一滞,待两剑落下,却是斩了一个空,都是暗骂了一声。

    若是他们手中持得的仍是那毕生所炼法剑,哪怕不去刻意御使,一念生出,就可自行斩敌。

    可早在当年被逐出门墙时,那剑就凤湘剑派收去,否则哪还用在意这区区耀光。

    这时正待收回,却觉底下生出一股吸力,似是把法剑黏住,顿时急了,起了法诀拼命相召,可僵持片刻之后,俱觉心下一空,竟是与心神断了联系,顿时大骇不已,知晓不好,两人眼神一个交汇,便分头朝着不同方向遁去。

    此刻那光中忽然飞出一只金环,直奔祁谷而去,同时金灵叟自环中现出,几个呼吸之间,就追至他身后。

    祁谷不得已转身对敌,可失了法剑之后,他战力大减,勉强招架了几个回合,就乱了章法,被一环打中前胸,霎时骨折肉裂,从空中载落下来。

    待金灵叟再想回身去找祁粱时,后者已是飞至金锺派阵中,追之不及了,也只得放弃。

    燕长老看着祁梁过来,眼中流露出几许冷意,道:“怯战而逃,岂能轻饶?”

    林长老立时会意,他自怀中拿出法契,对着空中一照,祁粱登时应誓,浑身上下一阵酸软,自空中坠下,头颅撞在了法坛之上,因被契书制了法力,竟是就如此生生摔死了。

    见此一幕,许多修士都是心中生寒。

    金灵叟见状也是一怔,不过他已是连败了三人。自忖对杨殊永也是有了交代,扬手打出三道符箓,分别往三座山头分去,对着蒲牢飞车处一个稽首,道:“乔掌门,那符箓落下之处,便是我轩岳划去之地,贫道告辞了。”

    说完,就一摆袖,飞身离去。

    他一路可回至轩岳阵中。到了山脚前。却是下来一道童,阻其前进,他不禁怒道:“为何不让本座上去。”

    那道童言道:“掌教真人说了,金灵护法本当取三颗头颅回来。可却只斩了二人。请护法回去再战。求个完满。”

    金灵叟愤懑不已,可毕竟无法与掌教对抗,无奈之下。只得又往场中回返。

    自那三张符箓飘去后,燕长老便一直在留神观望,待其落定,他缓缓自座上站起,到了法坛边缘,两目中泛出异芒,道:“山峦为棋子,哼!春秋大梦!”

    而另一座法坛之上,张衍见得此景,不由点首道:“果是如此,”

    邢甫柳听他话语,也是凑过来看,可他观来瞧去半天,却是一无所获,便拱手请教道:“敢问张真人可是看出什么来了,能否说与小道知晓?”

    张衍笑了一声,道:“有何不可,说来也与你我有关。”

    他起连指点了点,道:“说来也无甚稀奇,我等落脚之处,有六处高丘在外,彼此山势相连,只要占了这六山,就等若就把我等困在了其中,轩岳先前曾占去一处,现下又有四座落在其手,此刻只差两座,就能封门闭户了。”

    邢甫柳本当他有什么高明见解,听得此言,却是不以为然,道:“我等修玄之士,腾云驾雾,飞天遁地,我等要走,这区区几座山丘,莫非还真能阻住不成?”

    张衍道:“不然,按斗法之规,凡轩岳所占之地,锺台门下皆不可飞遁,你莫非想弃战认输不成?再则,如是轩岳占了这六丘后,在其中设坛布阵,就已是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斗法输了,也是不惧,到时把出路一堵,锺台这处一个人都闯不出去。”

    邢甫柳不是蠢人,立刻也想到了这关键之处,不禁面上一白。

    杜时巽在旁却是听得脸色微变,腾地站起身来,道:“张道友所言有理,此事不得不防,我去与阿父说。”话音才落,法坛上只闻轰隆一声,他便起了遁光飞去。

    邢甫柳口不应心道:“张道友看穿计策,必是大功一件啊。”

    张衍笑了笑,道:“轩岳把这三山一占,意图已是明了,明眼人皆能看得出来,乔掌门身为一派之主,又何须贫道来提醒。”

    果然,过不多时,杜时巽就转了回来,神情看去却是轻松了许多,口中道:“原来阿父早有所备,我却是白担心了一场。”他又看向张衍,拱手道:“不过还要多谢张真人好意提醒。”

    张衍还礼道:“哪里,贫道不过胡言几句,当不得真。”

    两人说话时,天中忽来一道金光,当是轩岳又遣人来叫阵。

    杜时巽抬首一望,见居然是那金灵叟转了回来,顿时怒道:“这老儿怎又来此,莫非是欺我锺台无人么?”

    他冲着身旁一名弟子一挥手,道:“你去掌门处,就言我欲请命上阵。”

    那弟子见他催得急,连礼数顾不得,便急急动身飞去了。

    可此人一走,却是迟迟不见回来。

    杜时巽等得颇是不耐,就欲不顾谕令,先上去打杀了此人再说。

    可他身形才动,却见一虹清光自远处飞来,落至眼前,出来一名黄裙婢女。

    她万福一礼,道:“少掌门,夫人有言,容君重才是我派大敌,此人未曾露面之前,少掌门还是忍耐为上,免得比人窥去破绽。”

    杜时巽不耐烦道:“你是何人,我不认得你,快些滚开,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那婢女不慌不忙,手中亮出一物,道:“夫人金钗在此,少掌门可是认得。”

    杜时巽神色变了数回,最后哼了一声,就又重重坐下,轰隆一声,整座法坛不由震了一震。

    邢甫柳这时看了张衍一眼,他眼珠转了转,上前道:“少掌门有重任在身,还去不得,不过不能叫轩岳如此猖狂,在下以为,张道友道行高深,与金灵老儿修为相若,少掌门不如请他上阵?”

    ……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真光神遁破万环

    那侍婢见已成功劝阻了杜时巽,也不管后者有什么说辞,丢下金钗,立时回蒲牢飞车处覆命。

    赵夫人听得她禀告,也自放下心来,毕竟杜时巽现下还不能将自家手段暴露出来,免得被容君重提前有了提防。

    她抬起螓首,冷冷打量了一眼飞在天中的金灵叟,蹙眉道:“夫君,此人委实可恶,居然还可回来搦战,实是欺人太甚,何不令燕长老出面对敌?”

    乔掌门似是意动,可想了想,还是缓缓摇首道:“燕长老身份尊荣,不宜轻动。”

    赵夫人略觉烦躁,道:“那该如何?金灵老儿连斗两阵,也不见有多少疲惫,我派能胜他一筹者,也只有夫君、巽儿、惠玄道兄及燕长老等寥寥几人,不是他去,又不让巽儿与惠玄道兄上,莫非要夫君亲去对敌不成?”

    乔掌门淡淡道:“那便随意遣一人上去,只要不是我锺台门下修士即可。”

    赵夫人吃惊道:“如此怎能赢过此人?”

    乔掌门呵了一声,冷笑道:“据为夫所知,那杨殊永除去金灵叟之念已非一日,眼下看来,分明是要假我之手除去此人,我又怎能遂他之愿。”

    赵夫人微微踌躇,道:“可是夫君,此战极为紧要,若是不胜,下场再输,岂不要被困在山岭之中了?”

    乔掌门握住她手,沉声道:“轩岳要是再胜,那下一场出战者。必是那容君重无疑,那时我就可命巽儿上去,一战就可见个分晓,不必再牵扯他人进来,也好为我锺台保有几分元气。”

    锺台现下大不如前,门中修士哪怕折损一个,也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此战关键,还是在那容君重身上。要是杜时巽能上来就败了此人,那这场斗法就再无悬念。就可避免两派修士继续死斗下去。

    赵夫人忍不住道:“夫君。你举派重压,皆系在巽儿一人身上,这是否太过?”

    乔掌门却是默不作声。

    赵夫人叹了一声,道:“好了。既是夫君安排。那妾身自当遵从。只是方才巽儿请战,总也不可弱了他的心气。他麾下有一名张道人,亦是二重境修士。此人曾败过惠玄道兄弟子,想来道行不浅,不若就遣他上去。”

    乔掌门点头允准道:“既然有此人物,可命其对敌。”

    此刻另一处法坛上,白长老等了许多,却迟迟不见有人上前迎战金灵 叟,便急道:“师兄,不若由小弟来应付此人?”

    此是他第二次请战,可燕长老默默一想,仍是否了,十分坚决地言道:“白师弟,你对手是那淳于季,而非是此人,否则你这许多年隐瞒修为,又为得哪般?岂不是全功尽弃?此人,呵呵,就由为兄上去料理吧。”

    白长老大惊道:“师兄为门中大长老,又岂能轻动?”

    燕长老笑了一声,道:“金灵叟亦是轩岳门中护法长使,他既能出战,为何我不能去?”

    他正要起身时,却听远处传来了一声震动,不免诧异,不由收住了脚。

    白长老侧首望了望,察觉到那动静是自杜时巽所在法坛处传来,愕然道:“莫非杜小儿想要出战?”

    燕长老摇头言道:“容君重还未露面,掌门真人不会容许与他人相搏。”

    他正说着,却见一道耀目遁光自法坛上冲起,携着一股撕云裂空之势,直入云中,与金灵叟对面而立。

    白长老见了之后,稍稍放松,又回座上,笑道:“原来是张道人,此人倒是合适,若只论修为,与金灵老儿相差无几,就算不胜,想来也能周旋一番。”

    燕长老目视过去,捻须道:“此人我亦有过听闻,好似还与惠玄有些过节,想来当是有些本事的,”

    林长老在旁冷笑道:“这人如是死了,却是不差,也好叫人知晓,跟着那小儿无甚好下场。”

    而另一边轩岳教处,掌教杨殊永一见张衍上阵,却是来了几分兴致,遥指山下,道:“你们以为,此战谁胜谁负?”

    底下有人说道:“金灵护法修持近千载,幻阙环更是祭炼通神,那人就算是有些来头,可岂是护法对手,?

    淳于季谨慎回答道:“那人既与沈柏霜一脉相传,当非庸手。只是金灵护法有环遁挪空之术,就是战局不利,也能及时撤出,在下以为,胜败之数可谓各半。”

    张衍在云中站定后,打了一个稽首,道:“金灵道友,请了。”

    金灵叟见是张衍上来,打量他一眼,突然厉声道:“原来是涵渊门张真人,我轩岳教中一名长老为沈柏霜所杀,如今找不到沈道人去处,久闻你与他乃是同出一脉,正好取你头颅回去祭拜。”

    张衍微微一讶,随即笑了一声,拱手道:“多谢金灵道友告知你我原是仇家,既是如此,贫道必不能放你回去,当竭力取你性命才是。”

    他虽谈笑如常,可言语中却是杀机横溢,金灵叟气机交感之下,身上莫名多了一股寒意。他忙把心神一定,讽言道:“好大的口气,究竟命丧谁手,还未可知。”

    他嘴上说得好似吃定对方,可心下却没有半点放松,双袖一展,退开数十丈。又将祭炼由心的金环祭起,念头一动,就有许多一模一样的金环生出,散去天穹,随他催动玄功,金环愈来越密,乍一看去,怕不有成千上万之多,虚实交沓,真幻不辨。

    幻阙环他共是炼了五百一十二数,只那心神相合的主环为一,威力也是最宏,斗法时藏与众副环与幻环之中,随时伺机袭敌,除此之外,他还可在任一环中飞遁来去,叫人防不胜防,只要对手一个疏忽,就要丢掉性命。

    待运化完毕之后,他指手一点,其中一道金光,就已旋转飞去。

    张衍适才见金灵叟斗法,已是大致明了此人路数,心中已是有了破敌之策。

    要胜过此人不难,可要取其性命,就要费番手脚了。

    轩岳抢去四处山头,占据地利优势,对锺台这处修士而言,飞遁行空,大是受限,金灵叟要是一旦察觉不妥,立时就可躲入其中。

    在这短暂时刻内,就算他有剑遁之术,也无法及时将其追上杀死,是以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设法毙敌。

    他此刻见金环过来,却是不闪不躲,任由其落下。

    金灵叟见状先是愣,随即狂喜不已,忙转动念诀,将真环替上,只要将其套住了,就能如陈寿古一般勒死。

    这时张衍清喝了一声,背后忽现五色奇霞,闪了一闪之后,其中一道绿芒忽然攀起,生机蓊勃,就将那落下金环撑在三尺之外,任凭其嗡嗡直颤,死命勒束,却是怎么也逼不进来。

    金灵叟自炼成这幻阙环来,还从未见有能不用法宝,纯以道法接住此环的,不由大吃了一惊。

    他神色变幻几下,把手一招,天空中万只金环齐齐一动,自上下四方,一同朝着张衍处集汇而至。

    张衍一瞧,微微一笑,背后碧芒大盛,霎时分出万千光华,看去仿佛一颗通天巨树,伸出枝桠茎须,绞缠绕卷,每一根枝节皆是锁住一环。

    金灵叟神色剧变,他不停催发功法,环中生环,气中分气,可每多一环,那碧光之中必也多出一道舒展青华,不管其是真是幻,俱被阻在外间,到了最后,漫空皆是绿意。不但如此,那光华向外生发张扬,这使得他每时每刻不得不耗损法力与之抗衡,如此一来,却是陷入他最不擅长的法力比拼之中。

    张衍一身法力雄厚绝伦,同辈之中,能与他相抗之人少之又少,此刻一发动起来,如潮水般源源不绝,重重涌来。金灵叟只撑了一会儿,就觉压制不住,先是满布天中的金环不断消逝,化为灵气散去,再是副环一个接一个崩断开来,不过十几呼吸,就坏了大半。

    金灵叟浑身冷汗直流,心中既惊且震,暗忖道:“这道人修得什么功法,怎得一身法力强横至此?就是与容真人相较,恐也是差不了多少。”

    他自知再如此下去,自己势必生生把法力耗尽不可,到得那时,就连逃遁也是不能,顿时萌生退念,此刻那为同门报仇之念早已是抛到九霄云外。

    他这一退缩,张衍立时觉察出来,他微露冷笑,一声大喝,先是把法力稍稍敛去几分,放那金环收束进来,随后双臂一震,身周木行真光也是随之猛然暴涨,咔嚓一声,竟将身上一圈金环震裂,与此同时,漫天金环也是齐刷刷碎落而下,向前一个踏步,便自原处消失不见。

    心血祭炼的金环遭破,金灵叟如遭雷击,一口逆血涌上,噗的一声喷了出去,幸好头脑尚是清明,几乎是在察觉不妥的一刹那间,已是运起法诀,意图遁行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股庞然巨力涌上来,竟将他生生压在了原处,身躯猛然一颤,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面上现出惊怖之色,失声道:“禁锁天……”

    话未说完,张衍已是自虚空遁现而出,至他面前,呛啷一声,腰间法剑抽出,再猛地挥剑而下,只见天中一道清辉闪过,一颗头颅已是冲天飞起。

    张衍一探手,将那头颅接住,撇眼一看,那脸容之上还带着些许震骇不信之意,他哂然一笑,哗啦一卷袖,提起头颅,驾动罡云,就往下方回返。

    ……

    ……(未完待续。。)

    ps:  今天因为临时有事,我也没想到,因为说好还有一更,所以周二会补

第七十三章 一剑生威惊四座

    从张衍虚空挪移,遁至金灵叟面前,再到拔剑枭首,不过是指顾之间,待他携颅而返,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杜时巽霍然自座上站起,两目神光闪动,满脸俱是兴奋之色,他轻蔑瞥了一眼法坛处几名长老,自顾自大笑起来。坐于他一旁的邢甫柳更是瞠目结舌,只是呆呆看着。

    燕长老动作一下顿住,拽住胡须有一动不动,好半晌才摇头道:“走眼了,走眼了。”

    林、白二名长老面上可是写满了惊震意外。撇开金灵叟在轩岳教中地位不谈,只看其轻松杀败三人,御使万环蔽天,轻松遁空来去,就知此人之了得,可就是这般人物,却还是眨眼之间,就亡在了张衍手中,那后者又是何等厉害?

    乔掌门怔怔看着,他原本已是把此战放弃,准备待下局来个一战定胜负,可却完全没有想到,金灵叟竟是被张衍一剑杀了,这巨大反差令他一时做不得声。

    还是身边赵夫人看不过去,轻推了他一把,道:“夫君,张真人胜了,该是重赏才是。”

    乔掌门这才醒悟过来,点头道:“对,对,来人,传我之命,张真人斩杀轩岳长老一名,按礼单品目赠赏,再另赐仙城一座。”

    赵夫人又道:“金灵叟可是轩岳大护法,不是寻常之辈,夫君何不请张真人上车一叙。”

    乔掌门这是已是镇定下来,能胜轩岳一场。又除了其大护法,总也不是坏事,欣然道:“夫人说得是,是为夫疏忽了,再传谕下去,请张真人来蒲牢飞车上座。”

    距蒲牢飞车十余里远,有一座孤矗法坛,此是惠玄老祖与其弟子所在之处。

    因惠玄老祖不喜喧闹,而他又非锺台门下,是以彼此间相隔较远。

    此时此刻。他正与罗东川并肩而立。好一会儿后,才缓缓收回目光,道:“金灵叟果是输了。”

    罗东川丝毫不觉意外,冷笑道:“我早已说过。张衍乃是溟沧十大子弟之一。成就一品金丹。百年间便修成元婴,乃是东华十六派斗剑第一人,那老儿能与他斗上两合。已算不差了。”

    惠玄老祖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有这等人物在,对我等筹谋大为不利。”

    只有锺台弱势,他才有把握说服乔掌门放了蟒部进来,而有了张衍在,锺台这里无疑增添了不少赢面,这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罗东川低头一思,道:“如今我大兄处还未有消息传来,且先忍耐吧,我也要奉劝道兄一句,你那名弟子还是少招惹此人为妙。”

    惠玄老祖淡淡道:“这便不劳罗道友操心了,如何教徒儿,老道我心中自有分寸。”

    罗东川淡淡道:“罗某只是好意提醒,取与不取,全在道友。”

    为对付张衍,蟒部早已遣使去往中柱洲,请凶人出手,在族中未有消息传来前,他还不欲与其先自争斗起来。

    要不是与惠玄算得上是盟交,在蟒部大事未成前还有利用价值,他才懒得多说一句,任由其去碰个头破血流才是最好。

    张衍此刻已是回了法坛之上,双足沾地后,就将手中头颅掷在地上,对着杜时巽一个稽首,道:“幸不辱命。”

    杜时巽大笑上来,捧着他手臂,用力一摇道:“张道友一剑斩颅,轻取敌首,快哉!快哉!”

    邢甫柳则是面上挤出一丝笑容,也是上来恭贺,道:“张道友立下大功,必会得掌门赏识啊。”

    这时一名道童过来,道:“掌门有谕,邀张真人往蒲牢飞车一叙。”

    杜时巽又发一声笑,道:“张道友,此是好事,我与你一同去。”随后又贴前半步,低声道:“不知金灵老儿元灵何在?道友莫非放了回去?”

    张衍笑了一笑,捧起法剑,起两指一搭剑脊,轻轻一划,就见寒光如水,反照似境,里间有一扭曲人影飘忽来去。他言道:“金灵叟元灵在此,此人身为轩岳大护法,必知许多秘事,捉了过来,就当大礼送与真人了。”

    杜时巽看了张衍一眼,得其允许之后,便拿剑来观,见剑锋犀利不说,还有血光来回,显是不知饱饮了多少鲜血,杀气冲眉,刺得眼中生疼,是一把难得利器,不由眼中露出奇光,称赞道:“好剑!”

    张衍轻笑一下,将剑鞘解下,递去给了杜时巽,道:“要是杜道友喜欢,就送与道友了。”

    这柄法剑乃是十六派斗剑时,他自一位血魄宗长老身上得来,虽非至宝,可却有拘魂摄魄之能,金灵叟被他一剑斩了,元灵也就被吸入法剑之中,再也逃脱不得。

    似此等法剑,他那处还有不少,平日也是用不到,是以眼睛都不眨就送了出去。,

    杜时巽稍怔,随即爽快接了过来,还剑入鞘,收入囊中,道:“既是张道友所赠,杜某就收下了。”

    邢甫柳看得嫉妒羡慕不已,张衍赠剑,看似吃亏,可是连他也能看得出里,以杜时巽一贯的脾气,怎么肯占人便宜,到时定会十倍偿还,想着张衍已是得手一座仙城,稍候不知还有什么好处到手,他连眼睛都红了。

    与锺台不同,轩岳教处却是一片压抑。

    掌教杨殊永定定看着门下弟子携回来的无头尸身,阴沉着脸半天不语,谁也未曾察觉,他隐于袖中的双手正微微颤抖。

    虽他本意是要借了锺台之手能除了金灵叟,可眼下他却没有除去此人的窃喜,反而多了几许烦躁,这时他抬首道:“你们谁来告我,那张道人用得是何等功法?莫师同,你不是自诩见多识广么?就由你来说!”

    那名被点名的护法长老一滞,他支吾道:“掌教,那沈道人施展功法时,云涌水奔,潮浪旋卷,可此人似与其大不可相同……”

    还未说完,杨殊永冷声打断道:“废话就无需拿来说了。”

    那名护法长老只得尴尬闭嘴。

    好半晌,才有人低声道:“此等道法,我等闻所未闻。”

    杨殊永听了,突然大怒道:“都是一群废物,这人有此手段,为何偏偏无人报我?”

    众人都是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喘,不知他为何动怒,底下只有呼令长使淳于季能猜中一二原委。

    金灵叟论道行修为,门中少有人可比,这张道人能杀了此老,也就意味着能杀了他人,甚至能杀了杨殊永,多了这么一个谁也料想不到的变数出来,难怪这位掌教真人如此失态。

    这时身后传来一把浑厚声音道:“此人道行不浅,我教之中,能与之匹敌者甚少,掌教勿虑,下回遇上,此人若是再敢露面,当由我来应付。”

    此人一出声,两侧长老护法面上登时露出敬畏之色,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只见一名资容伟岸,身材颀长的修士走了过来,此人袖广宽袍,头戴翘翅雀首冠,迈步行走间,似有风雷随身,两目神光如电,慑人心魄,一望可知是人中雄杰。

    杨殊永一见此人,也是收起掌门威势,喜道:“容真人出关了?”

    容君重走了过来,环目一望,周围人都是避开他目光,他对着杨殊永一拱手,言道:“方才略有所得,叫掌门及诸位同门挂心了。

    杨殊永仔细端详他脸容,却是喜不自禁道:“容真人功行果是有所增进。”

    容君重早些时候随轩岳诸修到了这眠星山后,似是突然有所领悟,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开了一座洞府出来闭关去了,当时也是累的轩岳教这处也是一阵紧张。

    好在此刻看来,其非但无事,似又有什么领悟,这却很是振奋人心。

    杨殊永虽是一门之长,可能坐上此位,与容君重一力支持脱不开关系,因而对其不同他人,言语之中很是客气,请教道:“如今我轩岳败了一阵,依容真人之见,眼下当如何?”

    本来六山封门,可张衍赢了这一阵之后,却是破开了一个缺口,再想围住,就不是再取一两座山峰那么简单,虽不是无有机会,可锺台也不会坐以待毙,其艰难之处,必是成倍增加。

    容君重并不立刻回答,似在思考对策,好一会儿后,才道:“杜某方才出关,正要找人一试神通,下场就由我接下了,只是在此之前,尚有一事要做。”

    这位元婴三重大修士在门中分量极重,贺真人也认为他是继自己之后,有可能成就洞天之位,承接轩岳道统之人,因而杨殊永对他极为重视,忙道:“真人请说。”

    容君重正色道:“我方才观战,见那张道人剑中生光,将金灵护法的元灵摄去,掌教需得把长老头颅及元灵赎回,否则门下人心不稳。”

    杨殊永一惊,重重点头道:“得亏容真人提醒。”

    他心中暗骂不已,要是张衍直接斩灭了金灵叟元灵,倒也省事,可金灵叟总也是门中大护法,若明知其元灵尚在,却还弃之不理,门中除了几个他真正心腹之人,底下恐也没几个愿意真心出力了。

    容君重看了看身后,传音道:“掌教,金灵护法毕竟是上代元老,哪怕锺台要求苛刻些,也不妨应允下来,只要斗法胜了,不愁将来取不回来。”

    ……

    ……(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玄功胜往昔 一步赠仙城

    张衍随杜时巽一同到了蒲牢飞车上,才方站稳,乔掌门与赵夫人就亲自起身相迎,以示郑重,给了他颇大脸面。

    见礼之后,杜时巽抢出一步,双手一托,将手中法剑呈上,大声言道:“这把法剑是张道友赠于孩儿的,现奉与阿父。”

    乔掌门笑道:“可是张道友斩杀金灵叟的那柄?”

    杜时巽把手再往上了送了送,道:“正是。”

    乔掌门见他郑重其事,知晓这把法剑恐不是那么简单,先是扫了眼阶下,随后缓步上前,探手接过一看,不由目光微凝,道:“金灵老儿的元灵?”

    赵夫人也是美目睁大,倾身过来,略带惊喜道:“夫君,果是这老儿。”

    乔掌门面上平静,心下却是大喜,金灵叟**长使一位,乃是上代掌门所封,此人熟知轩岳上下内情不说,只如今其教中诸修士所修**,就是能问出一二头绪来。

    退一步说,就是问不出什么来,轩岳教中各处仙城详情其必是知晓,而今落在他手里,无疑对锺台是大为有利的。

    他心情一好,不由露出笑意道:“吾儿送来的可是大礼啊。”

    杜时巽抱拳道:“孩儿不敢居功,此是张道友之能。”

    乔掌门目光移至张衍身上,正容道:“确实如此,来人,赐盘腾蛟椅。”

    立时有六名**搬来一张大椅,此物摆开时占了一丈之地,椅上镂刻有百余条蛟龙,条条怒目扬须,仔细一看,似还在那里缓游慢挪,仿若活物一般,着实令人心惊。不过张衍目力高明,自是看得出来,那等异状,是此椅勾动地下灵气所致,倒非真是活蛟。

    赵夫人笑盈盈道:“这盘腾蛟椅乃是昔rì祖师斩杀百只青蛟,取其筋骨祭炼而得,一向只是用来招待贵客。”

    张衍稽首道:“多谢乔掌门了。”

    乔掌门伸手虚引,道:“道友请入座。”

    张衍退开几步,待乔掌门夫妇座下,他也落座下来,只一坐定,顿觉浑身上下被一股凉沁沁的灵气包裹,耳目清明,通体舒润,就连灵机流转都是快了许多,几能与在大塔阁中潜修相比,不由暗自点头,此果是一件难得宝物。

    乔掌门道:“张真人斩除金灵叟,我锺台除去一名大敌,又赠法剑,不知该如何谢你?”

    张衍道:“乔掌门过奖,贫道既是签契立约,自当忠人之事。”

    乔掌门不觉点头,侧首对下人道:“来人,把张道友礼单拿来。”

    底下**不敢迟疑,手脚麻利的一通翻找,就取了出来,恭敬呈送至案前。

    乔掌门看了一眼这份礼单,不由暗讶。

    张衍索要之物与他人俱不相同,不是什么丹药法宝,而是三味疑似邪宗修士用来修行的yīn华之物,心下疑惑,“莫非这位张道友还与邪宗修士有牵扯不成?”

    他已从赵夫人口中得知,张衍与当年占据神屋开派的沈柏霜乃是同出一脉,本是自外洲而来,倒也并不认为他是邪宗门人,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干脆就抛开此节,指了指礼单,朝着赵夫人问道:“夫人,此三物除却宝库中所藏,如今可还有多?”

    赵夫人转眸一瞧,凝神思索片刻,就言道:“如妾身若记得不错,这些灵药俱是当年攻破尸嚣教山门后清剿得来,不过后来占了其仙城之后,又是陆续得了不少,因不是什么太过重要之物,就未曾取入库中,此物乃yīn华之物,与我派**修行无用,当是还留有不少,只是须得回去之后,方能慢慢细查。”

    张衍微笑一下,这三味灵药又不是什么天材地宝,要是乔掌门此刻下令搜罗,他却不信取不来,这多半是想藉此牵绊住他,好使得他继续为锺台出力。

    乔掌门微带歉意道:“如是这般,便只能待龙柱之会后再与道友寻来了,道友如有他求,不妨言说,乔某必当设法办到。”

    张衍稍稍一思,道:“贫道倒是有一事要请乔掌门给个薄面,只是眼下不便提及,也留待斗法之后再言吧。”

    如是有机会,六皇子的人情当要还了,不过眼下还不到合适开口的时机。

    乔掌门有心拉拢他,不怕他向自己伸手,只怕他无yù无求,他也不穷根问底,微笑言道:“也好,斗败轩岳之后,乔某再与张道友把酒言欢。”

    三人在这里说话,其余处法坛之上的修士及长老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张衍被乔掌门夫妇这般礼遇,旁人远远不及,许多被招揽而来的修士都是艳羡不已,都在转念头如何斩杀轩岳修士,也好如他一般赚一座仙城入手。

    此刻有一名道童上得蒲牢飞车,道:“禀告掌门,轩岳有使来,说有要事与掌门相商。”

    乔掌门一笑,似是早有所料,朗声道:“有请。”

    张衍这时起身一礼,道:“乔掌门这处有事,那贫道就告退了。”

    杜时巽本也准备回去,乔掌门却道:“巽儿留下,为父还有话与你说。”

    杜时巽便又坐下。

    张衍一个稽首,就驾起遁光,回去法坛。

    不久之后,就上来一名头戴葫芦冠的清瘦老道,他打了一个道揖,道:“轩岳**莫师同,见过乔掌门,见过夫人。”

    乔掌门也与他客套,问道:“莫道友,杨掌教遣你来此,不知是何来意?”

    莫师同道:“乔掌门,在下来此,是奉我教杨掌教之命,想要赎回金灵**元灵头颅。”

    乔掌门道:“赎回?”

    莫师同道:“正是,金灵**乃我教中大**,掌教不忍他遗灵在外,不得转生,因而遣小人来,万望乔掌门顾念两派同根情谊,容许我教将之赎回。”

    乔掌门唔了一声,似在考虑,莫师同不敢催逼,只能在下面耐心候着。

    足有半刻,乔掌门才又开口道:“莫道友说得不错,我两家分属一脉,金灵**首级可以还于贵教,令他全尸安葬,至于那元灵,却是难为了,金灵**乃是张真人所斩,处置之权当在他手,他又非我锺台**,本掌门也是干涉不得。”

    莫师同赶紧道:“乔掌门,只要能放回金灵长老元灵,我轩岳当以厚礼相报。”

    乔掌门考虑了片刻,道:“不若如此,金灵**元灵我可设法令张道友还了你轩岳,不过需待斗法之后,你看如何?”

    轩岳要赎回金灵叟元灵,他身为掌门,自是明白里面的道理,不过眼下两派还未分出胜负,不谈此人价值,就是手上多攥一张筹码,也总是好的。

    莫师同哪还看不出他是不愿放了金灵叟元灵回去,当下也是无奈,只得回了阵中禀告。

    他本是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可杨殊永听了之后,却只是冷笑连连,挥了挥手,就让他退下去了。

    容君重淡淡道:“锺台既是不从,也无甚打紧,待我稍候抓得几名锺台长老元婴来,亦能换回金灵长老。”

    他把擒杀锺台长老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可轩岳教众却是无人不信,盖因锺台九名长老中,已有三人死在他手,何况此刻看来,这位大修士功行已比往昔更进一步。

    有长老感叹出言道:“我轩岳有容真人,实乃大幸。”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淳于季这时道:“掌教,时候不早,该我轩岳遣人上阵了。”

    杨殊永看了看天sè,只是斗了几场,已是过去两个时辰,渐近未时,便对容君重郑重一礼,道:“一切拜托容真人了。”

    容君重还礼道:“有容某在,掌教尽管宽心。”

    言罢,他脚下一点,两袖展开,裹了一团隆隆风雷上了穹碧,昂然在云上站定。

    见得他上来,锺台底下之人都是一阵sè变,纷纷低呼道:“容君重?”

    许多派外修士尚是第一次见得此人,见他资质奇伟,健躯雄身,此刻傲立天穹,罡**转下,云气纷纷避开,望去好似天豁一口,真真有若神人。

    唯有杜时巽面现振奋之sè,旋身过来,抱拳道:“阿父,此人既是现身,孩儿这就前去一会。”说着就yù纵身上空。

    “慢着!”乔掌门却是喊住了他。

    杜时巽急得几乎跳脚,指着天中说道:“阿父,你可说过,此是孩儿对手。”

    赵夫人道:“巽儿,急什么,容你阿父把话说完。”

    乔掌门神sè凝重道:“十六年前斗法时,为父也会过容君重,那时尚无这等气势,此人功行又有长进了。”

    赵夫人大惊道:“夫君,果真?”

    乔掌门缓缓点头。

    赵夫人玉容不由一变。

    她也是元婴真人,懂得其中关窍,修士到了元婴三重境界,每前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就如惠玄老祖入得三重境后,只是把法力磨得稍微圆润些,数百年下来,jīng进其实不大,可容君重不过相隔十六年,乔掌门却能看出其修为增进,那就非同小可了。

    乔掌门沉声道:“我须得派人上去试探一番。”

    赵夫人忧愁道:“可此人道行太高,又有谁人愿意上去与其相斗?”

    他们正商议对策时,容君重却在云中开口了,“我闻你们锺台有赏格,杀容某者,赐三城,可与乔掌门结为异姓兄弟,得贵派如此看重,容某着实有幸,今rì就在此接贵派三阵,能有迫退容某一步者,我轩岳教中再赠他一座仙城!”

    ……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百炼锁心柱 万钧定化功

    容君重话一出口,轩岳一方反应不一,底下白长老当即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燕长老却是神情绷紧,容君重敢如此放言,必有所恃,正在思忖对策时,一名弟子上得法坛,奔至眼前,拱手道:“师尊,掌门有谕,言容君重道行大进,命师尊设法寻几人上去先行试探。”

    林长老登时不满道:“容君重本该是杜小儿上去相斗,怎得又要我等出手?”

    燕长老却拦住他发牢骚,言道:“不必说了,掌门说得有理,此事需得慎重。”

    不论杜时巽如何乖张跋扈,可锺台派中也只有他可堪与容君重匹敌,要斗败轩岳,还要仰仗其人。

    至于惠玄老祖,虽也是三重境大修士,可此人并非锺台门人,来至此地,不过增添几分威慑而已,指望他拼死出力,那是奢望。

    白长老沉声道:“师兄,容君重威名人人皆知,恐是无人愿去。”

    虽是自派外招揽而里的修士人人签契,可那只是言及不得无故败退,上阵与否却是无法强逼。

    林长老琢磨了一下,道:“师兄,小弟却有个主意,这容君重既然如此自傲,那就令几人同上,看他如何。”

    燕长老寻思半晌,此道:“如此也可。林师弟,你且下去安排,就言我锺台并不逼迫出战之人与容君重拼死争斗,只是找几人上去试探其路数,要是见机不好。允准自行返转,事后必不怪责。”

    林长老道:“如此就好办多了。”

    燕长老想了一想,又自袖囊里拿了一只不过掌大的金铜舞鹤出来,“你把此宝赐下去,就说危急时刻可助人脱身。”

    林长老一看这只舞鹤,吃惊道:“师兄,你怎把这宝贝借下,小弟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下面人失手败战,恐是取不回来……”

    燕长老挥手道:“舍不得重宝。又怎能驱人上前。师弟快些去安排吧。”

    林长老还是一脸可惜,这只金铜舞鹤有破灵开禁之能,有了此宝,哪怕遇着禁锁天地也能借其脱身。连连可惜声中。他往旁处法坛上去。须臾到了那处。便将燕长老之意一说,登时就有几人为之心动。

    要说是单人独个对上容君重,他们无人愿意。毕竟三重境修士只一个禁锁天地,就能叫他们进退两难,可若说是数人联手,那就不同了,相互可以施援,叫其彼此难顾,况且眼下还有法宝相助,若是察觉不对,大可以及时撤回。

    过有一会儿,出来三名道袍服色相近的道人,各持一柄拂尘,当中一名模样凶悍的行至林长老身侧,把手一摊,嘿嘿笑道:“贫道师兄弟三人却是愿去,林长老,你可把那宝物拿来了。”

    这道人说话极不客气,可林长老却是面上一喜,稽首道:“原来是饶宫山三玄,若是你三位愿意出面,想那也容君重讨不了好。”说着,就把手中舞鹤递去。

    饶宫山本是五大派之一的青宣宗下院,只是数千年来,因青宣宗几易山门,其实则已是自立一派了。

    说话那人名唤陶全满,还有二人分别是他师弟史全足与柏全成,按辈分来算,三人与青宣宗掌门当是平辈相称。

    陶全满拂尘一扫,就把那舞鹤收了进来,回首看了看空中身影,冷笑道:“容君重,好大的名声,两位师弟,随为兄前去会一会,看看有何能耐。”

    三人各把肩膀一晃,就化遁光冲上天际。

    轩岳掌教杨殊永见是三人一齐上来,登时发出一声冷嗤。

    淳于季走来,道:“掌教,可要遣人上去相助?”

    杨殊永摆手道:“不必,饶宫山与青宣宗分道千年,神通道术失传许多,早无昔年风光,容真人足可应付。”

    而此刻张衍所在法坛之上,邢甫柳却是兴奋起来,道:“原来是饶宫山那三个凶道,这却有些看头了。”

    张衍哦了一声,笑问道:“邢道友可是认识这三位道友?”

    邢甫柳神秘兮兮地说道:“张道友久在神屋北地,恐是不知,那史、柏二人不去说他,陶全满却是不同,听闻曾在小仓境中得过一件法宝,向来秘不示人,只是自得了那宝物后,与人斗法还从来未曾输过,容君重方才夸下海口,说不定要吃些苦头了。”

    陶全满在半空拿住身形后,半拉着眼皮看了容君重有一会儿,才随意一拱手,道:“容道长,道爷我问一句,你方才说话可真?”

    容君重道:“自是当真。”

    陶全满嘿嘿笑道:“我却信不过你,不如你可发个誓来。”

    容君真唔了一声,目光忽然投注过来,尽显凌厉之色。

    陶全满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容君真看着他,缓缓开口道:“容某方才所言,句句为真,若有违誓,当天诛之。”

    陶全满哈哈一声大笑,道:“两位师弟,为我护法。”

    史、柏二人齐声应诺,分到了两旁站好。

    陶全满又道:“容真人,你小心了!”

    他自袖囊中取出一物,抖手一掷,本是一尺上下,忽然间化为十丈大小。

    这法宝通体墨黑,看去似一根殿柱,顶尾两端各有四叶如刃,旋转飙飞,舞动如轮,时不时爆出一团包蕴七色云气,还未过来, 已有一股绝大吸力紧紧摄住容君重身形,搅得他衣衫紧贴后背。

    此宝名为“百炼锁心柱”,内中有小仓境祖师自二重天中采来数种罡砂,分名为金相砂、银冰砂、风绝砂、毒英砂、只要修士被柱摄拿,四色罡砂一起涌上。立时将人磨碎成一滩烂泥。

    当日自小仓境中秘阁中寻得此物时,连带境主顾襄青也是叹其得了天大机缘。

    张衍见了这法宝之后,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当日他去星石斗剑时,曾去往二重天上,那里猛绝罡风若是被沾上身来,登时就要血肉全无。而那四色云中所透灵机,却是与那罡风相仿,此宝就是他现下对上,也没有太大把握硬接,要设法先避锋芒。那容君重方才说一步不退。就看其如何应付了。要是不敌闪过,不但让出一座仙城,连带脸面也要丢尽。

    容君站神情沉稳,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盯着那“百炼锁心柱”看了一会儿。待其临近。忽然大喝了一声,这一刹那间,陶全满三人就觉身上一沉。好似挂上了一万斤巨石。

    陶全满并不惊慌,此是禁锁天地之术,对方乃是元婴三重修士,此举早在他们料中。

    他暗自冷笑了一声,此术可以制住他们,可却制不住法宝。

    他手腕一翻,把那只金铜舞鹤拿了出来,捏在手心,随即狞笑着看着前方。

    有了此宝在手,就算现下有道术法宝来攻,他也可及时退走。而容君重却是放了大话在前,却是不似他能毫无挂碍的闪身躲避,

    林长老在底下看着万分激动,道:“容君重作茧自缚,看他如何?”

    燕长老一瞬不瞬盯着直看,要是此宝能就此逼得容君重躲避,必能大挫轩岳锐气。

    此刻两派上下数百修士,无不是屏息凝神,观望战局。

    “百炼锁心柱”尽管飞驰较缓,可这片刻间,也是到了容君重面前,到了此刻,他仍是面色不改。

    就在这法宝即将撞上之时,他忽然一挥手,这法宝似被什么东西重拿住,突然一僵,就此凝滞在了半空之中,虽是不断扭动,可偏偏无法再前进一步。

    史、柏二人看着不妙,反应也快,都是喊了一声,各发出一件法宝来攻。

    霎时间,只见两一黄一白两道光华直奔容君重而去,可是才至此人身前十丈内,却也如百炼锁心柱一般,猛的一震,便被悬空定住,连带宝光也是消散,露出两柄森寒飞刀,在那里嗡嗡作声,摇摆挣动,可就是去脱不开那一股束缚之力。

    乔掌门神色一变,猛地站起,脱口道:“万钧定化?”随即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大弥祖师共是传下三门大神通,这万钧定化乃是其中一门御身之术,神通一起,可把百丈之内的诸物尽皆定住,数千年来,轩岳派中除却二代掌教之外,能练成此神通之人,无一不是洞天真人,可万万未想到,却被容君重练成了。

    陶全满此刻也是慌张,拼力运功几次,想要把“百炼锁心柱”催动,可无论他怎样掐诀御法,都是无用。

    虽是舍不得这法宝,可他也知,再耽搁下去就要把性命丢下了,把手中金铜舞鹤一捏,顿化一道金光鹤影,将他师兄弟三人护住,就要逃遁,可令他惊骇的是,那金光尽管几次三番振翅欲飞,却如陷入泥沼一般,在原处动弹不得。

    容君重冷然一笑,也未见他如何作势,只是轻轻一挥手,半空似有一股微不可察的白光闪过,轰的一声,史全足浑身爆碎而亡,再是一指,柏全成也是半生未吭,亦是身死。

    陶全满大惊失色,拿出数件护身法宝,都是祭在顶上。可他才做完动作,又起一声霹雳般的大响,再看去时,竟是连人带宝一同炸散,顷刻落个尸骨无存。

    乔掌门忽然有些失态站起,脸上神情既惊且惧,身躯微微有些发颤,赵夫人看着不对,慌忙上来探问道:“夫君?”

    乔掌门将赵夫人轻轻退开,他摇了摇头,走至车驾前,沉声问道:“容真人,你这是什么雷法?”

    容君重目光俯视下来,淡笑道:“乔掌门,身为锺台执掌,莫非连大弥祖师传下的‘三空三音雷’也不认得了么?”

    ……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三空三音雷 风云三指叉

    “三空三音雷?”

    锺台这处修士一听此语,顿时一片哗然。

    大弥祖师所传三大神通,最为玄奥的当属“万钧定化”,而威能最宏的却是“三空三音雷”。

    只是此门神通后因参悟不易,被大弥祖师一分为二,分别授于两名童儿,也即后来锺台、轩岳两派祖师,两人一人得了上卷,一人得了那下卷。

    锺台藉此推演出了“净音雷法”,而轩岳则是由此创出了 “百转惊云雷”。

    两派修士皆是知晓,只有上下两卷归一,方能再现这门大神通,而容君重却言方才用得就是此法,锺台修士无不大惊。

    乔掌门初时震惊过去,此时已是镇定下来,他仔细一想,忽然抬头道:“不对,三音三空雷发动时无形无色,且伴洋空悦耳之声,你这雷法虽是与传言中有些相似,可施动时有白气飞烟,分明还是脱胎于‘百转惊云雷’!”

    先不说上卷道册仍在锺台手中,且据他所知,这门神通一出,诸雷互相摩擦击撞,愈积愈烈,愈爆愈广,最后弥天盖地,雷声所到之处,皆成炼狱,绝非眼前这点声势可比。

    容君重面色不变,道:“乔掌门有所不知,我轩岳千载以来,以此门雷法为根基,取数家之长将再行推演,终成此法,自问已有原法七成之威,只要我轩岳代代英杰不断,取长补短,终有一日能摆脱窠臼。未必不能胜过祖师之法。”

    那边燕长老听不下去了,厉声道:“狂妄!祖师所传神通,也是你后辈弟子能随意改换的?此乃大逆不道之举!”

    容君重哂笑道:“祖师所传,乃是祖师之道,非我之道,世易时移,我后辈子孙又何必死守成法,拘泥不化?我闻乔掌门早有振作之心,可却是你们这几个朽物拼死阻拦,抱残守缺。若胶柱而鼓瑟。否则何至于有今日之局?”

    底下锺台低辈弟子听了这话,有些人困惑不解,有些若有所思,有些则是面现迷茫之色。

    燕长老看他几句话就搅乱了人心。顿时惊怒交集。连声道:“住口!住口!”

    乔掌门心中对容君重这话却是有几分赞同。可明面上却不能说出,只是冷声道:“既是你轩岳早已自成家数,又岂能窃据此名?”

    容君重朝着环视一圈。起手随意点了点,若无其事道:“只你锺台一亡,还有何人会来计较?”

    场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燕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乔掌门默然片刻,才缓缓道:“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回了座驾,把杜时巽唤至近前,肃声问道:“孩儿,对上此人,你可有胜算?”

    杜时巽傲然道:“孩儿有坚甲神兵,何须惧他?

    乔掌门见如此斗志昂扬,一方面为之欣慰,一方面却也为他担忧,杜时巽虽是在门内斗法时无人可挡,可容君重实在是千年一出的人物,远非常人可比,实是胜负难料。

    杜时巽自袖囊中取了一套朱雀明光宝铠穿上,待披挂完毕,赵夫人上来为他披上自凤湘门中借来的“紫凤织金氅”,叮嘱道:“吾儿千万小心应付。”

    杜时巽信心十足道:“阿母宽心,容君重连使两门神通,已是漏了底,孩儿有办法拿他。”

    赵夫人点点头,轻声道:“去吧。”

    杜时巽走前两步,取了一柄足有丈许长的破阵狼牙锥出来,掂了一掂,双足一跺,轰隆一声,就昂首冲入天穹。

    容君重见是他上来,打量了一阵,才道:“久闻杜道友之名了。”

    杜时巽用破阵锥指着他,道:“容君重,今日定取你性命,还有何话,快些痛快说出。”

    容君重居然露出认真神色,道:“倒是有句话,稍候自会说与你听。”

    杜时巽哼了一声,也不耐烦与其多言,陡然发声大喝,扬起手中破阵狼牙锥,呼得一声当头砸来,狂风立时卷至,隔着数十丈远,竟是压得容君重衣衫猎猎作响。

    容君重丝毫不为所动,头顶之上忽得喷出一道白光,里面托出一团烟雾,形似一只人掌,仔细看去,乃是一柄三指小叉,心意引动之下,倏忽飞去,与破阵锥重重交击在了一处,顿时传出一声铿锵交鸣,回声久久不绝。

    乔掌门见此物一出,神情略微紧绷。

    轩岳门中《三广汇要法》有山变、云变、震变等三种变化,炼至高深境地,可由心转化,叫人无可捉摸。

    而这柄三指叉已是被容君重祭炼如意,可与功法一道随心而变,前次斗法时,锺台三名长老就是应对不及,还未怎么使出本事来,就被杀死,其人连法力也未耗损多少,如不是如此,总也能勉强拼个平手。

    杜时巽见三指叉过来,起手一抬神兵,欲要将其拨开,可突觉手中一沉,仿佛不是架着得一柄飞叉,而是挑着一座山峦,一个失陷,身形就要往前倾去,他也不慌张,嘿的一声,就要设法稳住。

    可就在此时,三指叉忽然变作一缕轻烟飞去,那锥头却是一轻。

    此刻正好他发力之时,前方一空,身形不禁向后仰去。

    那股云烟趁此机会,顷刻间绕着他身旋转了数十圈,再往里一收,竟把他牢牢捆缚了起来。

    他忽然大吼一声,把肩膀一晃,身躯轰轰长高,须臾变作十丈高下,就将身上云绳崩散。

    容君重神色不变,心意牵引下,飞叉绕着杜时巽如狂风骤雨般击下,且又不停变幻来去,时而如莽山压坠、时而如百炼柔丝、时而如地裂山崩,到了最厉害处,晃眼之间,竟是一刹那间变化二十余次。

    底下之人看得都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这等凌厉攻势,稍有不慎,就要落败身亡,骇怕之余,也是惊叹,杜时巽不愧力道修士,一身坚躯铁骨,又有宝甲罩身,就是被连连击中,也只当无事。若是换了他们是哪个去,早已挺受不住了。

    杜时巽虽是不惧,可每次欲要拼着挨上几下,设法逼近容君重,都是被那飞叉击得后退,斗到现在,两者之间反而越来越远。

    此刻他已是渐觉不耐,将破阵锥收在背后,灵机一运,双目之中探出一缕神光。

    他双目能观灵机真幻,此刻看去,对三指叉内中种种变化无不了然于心。找准一个空隙,一拳打出,轰隆一声,将尚在变化之际的云烟震散开去,随即一个踏步,化作一团轰轰做响的赤焰火流,向着容君重所在之处冲去。

    燕长老哼了一声,摇头道:“小儿沉不住气,你一身钢筋铁骨,就是被伤得几下,又能如何?留着这有用神通,在紧要关头使出,就能反败为胜,却不该这么早便就施展了出来。”

    容君重眼神稍凝,力道修士气机通常远不如他们这等走气道的悠长,他本想借着法宝精妙变化将其制困住,慢慢耗其法力,再寻机施展杀手,可杜时巽竟是能看透其中变化,那便只有改换战法了。

    他脑中稍一转念,就有了对策,手指连连向前点去,却是不惜法力连连发了几个震字诀。

    对于这门变化,杜时巽并无合适应对之法,只能硬接,可这几下发来却是异常猛烈,他也是被震得连连倒退,待停下时,已是被退开至数里之外。

    容君重再一抖袖,就自里跳出来一只毛色乌黑的灵猴。

    此猴灵活至极,几个蹦跳,就跃至杜时巽面前,向他脸上挠去。

    杜时巽连连挥锥几下,想要将其驱赶了事,可是几次三番之后,都是被那灵猴轻易避了过去,他一旦置之不理,就上来抠眼挠面,或是抱腿扯腰。

    他不耐之下,默运了一个心诀,忽然一捏拳,但闻半空中喀喇一声爆响,灵猴身躯一震,七窍出血,僵住不动,再挥锥一扫,砰地一声,就将之砸了稀烂。

    容君重却是无动于衷,得了这个空挡,他把手一指,飞叉到了高天之上,嘴中念动法咒,顿时化为团团云烟,徐徐搅动飞转,层层堆叠,未多时,就成就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岳,他翻手向下一压,就轰轰向下落来。

    这一方山岳足是笼罩了方圆三十里之地,此刻当头压下,连带天空也是为之一黯。

    杜时巽向四处一个张望,见周围山岳皆是轩岳之地,而容君重则牢牢守住了可以遁飞出去通路,根本避无可避。

    他仰首看去,却是夷然无惧,忽然猛喝一声,把身一摇,身形再涨,一举窜至五十丈高下,双脚立在地上,双手一托,轰隆一声,膝盖弯下,身形微微向下一沉,竟是一举将那云烟山岳托住!

    他正欲将之顶开,容君重一探手,忽然一只碧玉锤往他背后飞来,来势甚急,已是不及起神兵招架,仗着身躯坚实,把肩头一顶,砰的一声,他闷哼了一声,肩甲碎裂,庞然巨躯也是一摇。

    容君重看在眼中,摇头言道:“杜道友,你何故如此拼命,你可知晓,你父乔桓隽和你母赵茹,早已育有一个五岁麟儿,将来接替掌门之人,非此子莫属,如今不过是遣你上来送死,你为锺台这般送命,岂非很是不值?”

    ……

    ……(未完待续。。)

    ps:  这两天回来肩膀很疼,只好缓一缓,周一晚上还是有更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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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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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