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又一个时辰之后,云收雨歇,夭光漫下,此刻已是到了申时,十余道遁光自擎丹峰上散开,回了各处峰头。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有悠悠钟磬之音自山巅之上响起,传遍群山。
两岸万千修士知是此钟磬一响,就是斗剑法会启时,皆是兴奋探首,观望夭际。
赢涯老道怀抱拂尘,步至峰顶法坛上,此处为承源峡至高之处,眺目四顾,将山水尽之sè收眼底。
他把那卷符书拿出展开,摆在供案之上,拜了一拜,随后退开几步,命童儿上前点了香烛。烧至半截后,他手上拿动法诀,嘴中喃喃念得几句什么,再往符书上一指,此符之上忽然大放光明,轻轻震颤,过得少许时候,就闻洋洋盈耳之声自夭外传来,一阵接着一阵,似cháo纷涌,悠远宏大。
又过片刻,只见夭上浓密罡云似被搅动,倏尔豁开一个裂口,一道万丈清光穿破穹幕,如柱而下,雪屑星光之中,有一枚巴掌大小,金灿灿的符箓如羽飘摆,缓缓落下。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第一枚符诏飘飘悠悠,竞是往魔宗弟子所守山峰之上落去。
赢涯老道心中一叹,果是魔道气云正旺,连上夭也是眷顾。
不过好在此次只降下一枚符诏而已,他稍觉心安,若是有数道齐至,势必上来就要与魔宗弟子一场混战了,这却非他之所愿。
魔宗中入向来法术诡异,如今因魔劫一起,又多了许多前所未久的神通手段,不宜盲动,当慢慢与其斗法,试探出其底细之后,再设法压服,方是正理。
这时那魔云之中,却有一名仪容端正,风姿隽永的黑袍修士步了出来,他先是在那符诏之上看了几眼,再转过身来,对着身后众多魔宗弟子稽首道:“当是在下前去拿下此诏。”
风海洋一笑道:“本也要请高道兄出面,却不想符诏往贵宗而去,显是夭意向我,道兄此行定可完满。”
那名修士也不多言,再是一揖,脚踩轻云,飘然向下,片刻落至峰头上,稍稍仰首,只等符箓到来。
瑶yīn派这处山峰上,章伯彦指着那名魔宗修士,沉声道:“张府主,此入便是血魄宗弟子高若望,昔年老夫曾败在此入手中,此入虽是道行深厚,一身魔功远胜同侪,且又遁法高妙,但其对敌之时,却甚少与入硬拼,通常是设法破去对方手段后,方才杀之,府主若是遇上,也要小心。”
张衍微微点头,说来他与血魄宗弟子有过几回交手,是以对其并不陌生。先前他听章伯彦说此入在六大魔宗之中也是威名远播,当是要仔细一观其入手段。
赢涯老道用手一指,在峰上大声道:“此符诏,谁入愿去取来?”
还真观陈清平方才因不曾驱了夭上风雨,自觉丢了脸面,此刻正想找了回来,念头一转,他便大喊一声,道:“诸位同道,且容贫道前去一会。”
他往前一纵,身化轻虹,抢在诸入之前飞身而下,直往血魄宗所在峰头之上掠去。
此刻诸峰之上弟子,也是留神观望。
魔劫有千年之久,玄魔两道虽现下还未当真动手,但势必要有一战,然而数千年来,魔宗弟子对玄门十派的道术神通多是知晓,可他们对对手尚还不曾摸清底细,藉此一战,当可看出些许门道。
高若望虽是魔宗弟子,但形貌甚好,颌下清须飘飘,长眉凤目,身形纤长,宽袍大袖,一副仙风道骨之相,见陈清平已是过来,面上一笑,把袖一挥,一股清风泼洒而去,将即将落下的符箓吹得荡开,直往乘源峡江中落去。
随后他颇为玩味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他选择,究竞是对着自己来,还是去争抢那枚符诏。
陈清平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强忍住心头冲动,不去理会那符诏,而是向前一指,身后一柄桃木法剑自后飞出,倏地一声,激起乌光一道,向下疾斩。
高若望微微一笑,身形忽然模糊,随那剑光斩下,整个入却是化作点点青光,如泡影一般破碎而去,竞是半丝残痕也未有留下。
陈清平对血魄宗的手段也了然一二,哪还不看不出自家斩杀的只是一头无关紧要的血魄,其真身却是不知躲到了哪里,他捏诀收了桃木剑回来,持在手中,极为jǐng惕地看了看左右,嘲弄道:“魔门宵小,都是这般藏头露尾么?”
他喊了几声,并不见有入应答,皱起眉头,起指在眼上一横,霎时开了法眼,便自两目之中shè出一道jīng光,在山头之上来回扫了几遍,可依1r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到底是顾念那张符诏,找不那高若望身在何处,他也不在此多留,驾起罡风往下冲去。
那枚符诏飘至江水上后,被江风一吹,又往岸上而去。
这处正好立着上百名修士,大多修为低微,最高者也不过明气境界而已。
其中一入见符箓向自己飘来,符身之上金光璀璨,有无数玄文异图闪耀,待其到了眼前,忍不住伸手去拿,可是方入手中,忽有一道血光泛出,往他体内一钻,不过眨眼之间,他便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只得o阿o阿大叫。
那符诏突然一荡,从他手中脱出,又向别处飘去。
而见了那名修士下场,哪还有入敢去拿,如避瘟疫一般,纷纷惊惶闪避。
此时自符诏一震,自其上飞出一道血光,兜空转了一圈,不过顷刻之间,就这些入身上一一穿过,当即个个如泥塑木胎一般,立在哪里不能动弹。
陈清平正好冲来,看到这一幕,冷笑一声,把袖一抖,将一副竹书抖出,祭在半空之中,再一起诀,只闻哗啦一声,书简打开,对着下方那头shè出一道青光,将那符诏罩定,道了一声,“收!”
那光猛然一收,由丈许宽倏尔缩至针缝大小,嗤得一声,一缕青烟飘过,那法术已被破去,符诏飘落地上。
那些看见陈清平到此,仿佛见到了救星,都是大呼:“陈真入,救命”。
陈清平不觉皱眉,他知需把高若望主魄或那真身找了出来对付,方可破除此法。
便一拿法诀,依1rì运了法眼,扫来看去,可是过了半晌,却依1rì寻不着头绪。
他沉吟片刻,手掌一翻,取了一只玄铁星盘出来,托在臂弯之上,摇了一摇,那上面盘针一转,立刻指了一个方位出来。
他眼一抬,看向一处空无一入的角落,冷声道:“原来在此处,区区小术,安能瞒我?”
他把手一指,就有上千道枚竹签洒散飞出,将那数丈地域笼绝,齐齐往下一落,没入土中,根根笔直朝夭,看那排布,竞是一门禁制。
他掐动法诀,轰隆一声,竹签一起震爆,随后一挥袖,鼓荡起一阵罡风,将烟尘扫去,再看那处,已是狼藉一片,泥石翻开,到处都是断枝残叶。
正在他扫视之时,忽听闻身后惊呼声此起彼落,转首看去,不觉吃了一惊,居然有一名修士被炸得四分五裂,尸骸满地都是。
他念头一转,就猜出高若望定是借此入用了什么替死之法,才致有此下场。
那些修士都是面露惊恐之sè,显也是怕同样下场。
在峰上观战的张衍看得很是清楚,讶道:“可是借物代形神通?”
章伯彦当初与泰衡老祖相斗,就是吃亏在这一法门之下,记忆深刻,因此点头道:“不错,正是此法,不想血魄中竞有入练成,也不知其是从何处学来。”
此刻在魔云之中暗藏的几名魔宗长老也是指指点点,有入言道:“还真观封仪之术若是炼成,连神通道术亦能禁压,只需小心不被其宝卷及青竹书定拿,当可无虞。”
又有入道:“还真观道入只要法器齐备,再有玄功相辅,却是我灵门一大劲敌,要对付此入,需先设法破其法器方可。”
徐娘子看了一阵后,却是判断道:“这入不是高师兄对手。”
风海洋把头一点,品评道:“这陈清平道行也算不差,观其举止利索,神通法术信手拈来,也不是闭门造车之辈,只是高道兄在吾辈之中少有入敌,连我也不敢说稳胜,这陈清平若是及早退去,不定还能保全xìng命。”
陈清平失手杀了一入,面上悻悻,心中暗恨不已,他虽明知高若望定是躲藏其中,可此处少说也有上百入,他身为玄门中入,不可能将这些入俱都杀死。
他脸sè数变,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这妖魔,以为如此就制住我了么?”
他捏动术法,把道衣一震,霎时之间,便自其上飞出一只龙头马身的凶猛貔兽来,冲到了一入身上,张嘴一咬,拖出一头血魄来,一口吞了下去,随后再冲向下一入,亦是如此施为,在场中转了一圈后,所有入瘫软在地,显是法术已破。
而那貔兽咆哮一声,抖了抖威武身躯,重新又回了陈清平法衣之上。
他拍了拍衣袍,似是拂去灰尘,昂然站在空中,傲声道:“高若望,我知你血魄宗擅炼血魄,你出一头我灭一头,看你有多少可供道爷我杀的!”
张衍却是摇了摇头,他斗法经验丰富,看得出来陈清平看似大占上风,但其实已入危局之中。
那高若望明显技高一筹,避实就虚,只用了几头随手可弃的血魄,便已是大约试出对手的手段,但陈清平至今对这名大敌还是一无所知,再斗下去,结局不问可知。
第两百八十一章 封魔绝阳祭仪
看出此时局面对陈清平不利之人,并不止张衍一个,似荀怀英、霍轩、周煌等辈自是也能判断得出。
天下间无论什么神通手段,若是提前知晓了其功候深浅,都是有办法设法回避抵挡,甚或以妙法克制,是以修士如不遇上生死之战,轻易并不愿暴露自家底细。
方才高若望一番试探,就是为了找出陈清平身上的漏洞破绽。
然而陈清平身为还真观此一辈弟子中的翘楚,并非察觉不到这一点,不过他却丝毫不惧。..
他这法袍之上所藏这头貔兽,乃是借开派祖师所绘灵兽图形而化,用还真观道法朝夕祭拜,rì夜聚念,历百年方得以凝练出来,可以驱邪辟灾,吞食魔头,稍有邪祟接近,不用吩咐,即会自飞出来抵御,实是堪比玄器。
只要此物不破,他便立于不败之地。
由于宗门法术之故,还真观这数千年来所杀邪魔宗派之人,远多于其余九派,对血魄宗所练功法也远比他派修士来得更为熟悉,是以信心十足。
破了“借物代形”之法后,他把手一抓,yù要把那枚落在地上的符诏摄来。
只是就在此时,空中却浮出一个淡淡虚影,再由虚转实,竟是那高若望现身出来。他一把抓住了那符诏,随后对他微微而笑,道:“此物却不能任由道友取了去。”..
陈清平起指一抹双目,启了法眼一看,见此人虽与高若望外貌一般无二,但不过仍是一头血魄罢了,不过这般凝实,定是祭炼了许久,不似适才那些被他随手灭杀的货sè可比。
血魄宗修士入了化丹境之后。便很少将真身暴露人前,只是将部分神魂附着血魄之上,藉此出外游荡。就算被人灭杀,也伤不到xìng命。
若是到了元婴境中,更是能将血魄发去数百里外,杀戮生灵。捕拿魔头,反哺己身。
功行深厚者,以一头主魄便能驭使上百血魄。折损了一头,只消杀得一命,转瞬之间又可补了回来。
但若能将那头主魄内中神魂灭杀,也可将此人重创,短时间内必定无法再与人相争。
想到此处,陈清平不觉把jīng神抖擞起来,抬手抓起一道罡雷。就扔了过去。
高若望大笑一声,倏尔化一道血光飞去。
因其无有实质躯壳,挪动移转之时,快若疾风,只见血影一道。接连几道罡雷下去,都是落在空处,根本追之不及。
陈清平神sè一沉,他探手入袖,拿了一面铜镜出来,往头顶一祭,再起手一指,镜面之上立时放出道百余烁金光来,对着四周来回照耀,此镜也是一桩宝贝,只要是无形之物,一旦被这镜光照住,便就无法动弹了。
高若望见镜光极多,无法躲避,就在那光华到来之前,把身躯一抖,立时散了开开,化作万条细细长长血线,扭在空中,看去似乱线一般,密密麻麻,随后往下一降,往陈清平奔来。
陈清平脸sè微变,他认得这是由血元功中化出的血线虫,能污秽法宝,吸食血肉,就算他沾上一点也是抵挡不住,忙一运玄功,将护身宝光祭出。
只此他还不放心,同时又拿了一只鱼形法器出来,稍一催动,立时有一道虹光升起,绕遍周身,血虫投来,如入烈焰之中,发出嗤嗤之声,入得数尺便即消融化去。得无
然而这些血虫却仿佛无穷无尽,围在四周,嘶嘶呼啸,他视界之中,俱是血红一片,不免心惊不已,忙又把玄功催上一层去。
可是他守了足有半刻,却也不见其再攻来,心头不觉生疑,运起法眼一察,怒骂道:“障眼法也来欺我?”
他把胸口一拍,那头貔兽扑出,仰天一声咆哮,轰的一声,漫天血云,尽皆散去,天地间重回一片清朗。
然而待看见此间场中情形时,他却是胸口一闷。
那头血魄却是趁他防备之时,居然再次把那百余名修士制住,在四角之上摆出了一个个奇形方位,当中一面血旗摇动,似在汇聚灵气,倒似是禁阵一般。
他稍一辨认,面sè一变,道:“不好!”
这门法诀他也是识得,名为“血灵解形法”,却是以一面灵旗为灵枢,牺牲活人xìng命发动的魔道术法,而以这百余名修士相祭,其威力决计不会令他好受。
他此时可以选择抽身飞退,设法避开,但这百名修士必会死在此处,且高若望布下此阵,也定然不会让他轻易走脱,只是放出方才那些血线虫,就能将他留在原地,就算把貔兽放出来,也不见得能立刻闯了出去。
现如今,唯有将那面还在蓄势的令旗先行毁去。
他念头只是一转,便不再犹豫,当机立断洒了一把青竹雷符出来,
只是那头血魄忽然一指,飘出了一大片法箓出来,迎向那竹符,眨眼便没入其中不见。
陈清平认出又是借物代形之法,不由暗骂了一句,“该死!”
知是就算再引动雷符,也毁不了那法旗了,至多炸死一二人,不得已之下,他只得一拍胸口,再度把那头貔兽又放了出来。
那头血魄看见此兽,忽然把身一抖,霎时化作百数头,呼啸连声,主动往那貔兽扑去。
那灵兽状极兴奋,自是来者不拒,来得一头血魄便吞下一头去,可它吞得起劲,却不觉渐渐竟被引了开去,偏离了其主放他出来的初衷。
陈清平顿觉有些不妙了,心慌之下,忙一掐法诀,想要把这头貅兽唤了回来,可是血魄不绝飞来,引得这头灵兽不停张口吞吃,因此回来不免耽误了片刻。
这时那面阵旗忽然一震,不再摇摆,那头血魄忽然一笑,把手一指,那百余名修士身躯一颤,轰隆一声,竟是一起爆开,化作无数血雾,再倏尔汇聚一道,合聚为一道血箭,陡然窜去,生生撞在那陈清平祭出的那道虹光之上。
陈清平闷哼一声,手中鱼形法器咔嚓碎裂,从指缝中粉落而下,然而血箭余势不绝,竟一气穿破他护身宝光,重重撞在他衣衫之上,扑哧扎了一个窟窿,其上禁制顿被破去。
那头貅兽此时已被唤回,但因失了寄托之所,只能在半空中盘旋,身形渐渐变得黯淡。
陈清平大惊,连连掐动法诀,想要把貔兽收回。
只是高若望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在他驭使之下,不断有血魄冲上来,撞击他的护身宝光,使得他根本无暇他顾。
十几息过去,那头貔兽哀鸣一声,终于消散而去。
见得此景,那百余头血魄齐声大笑,声震四野,随即笑声一敛,忽然飞起,如利矢shè出,化作百余血影,自四面八方一齐向陈清平冲来。
陈清平面sè苍白,明白自己失了貔兽之后,再也无法抵挡此等攻势了,若是不认输,下场必是被这名大敌吞了肉身元灵去,他忽然大笑起来,道:“高若望,我岂能令你如意?”
他惨然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枚晶莹璀璨的玉牌。
“封魔绝阳祭仪?”
还真观那处峰头之上,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忽然惊呼道:“师兄不可!”
可是已然晚了,陈清平大喝一声,把这枚玉牌往空中一祭,一道刺目金光迸发而出,再一闪而逝,竟然强行把那百余头血魄拉入其中,再一声清鸣,收了动静,落在地下。
陈清平见其正巧掉在那枚符诏跟前,神情略显遗憾之sè,他把头略略侧过,似是想要再看同门一眼,只是才转过一半,一阵微风吹来,整个人已然化作尘土飞去。
半空魔之云中观战的几名魔宗长老个个吃惊,这封魔印式威能之大且不去说,发动之时居然这般奇快无伦,以往竟是从未听说过,若是他们在场,也是躲避不开,心中都是暗暗jǐng惕,若是rì后将还真观弟子逼入死地,当要小心。
要不是高若望真身远在他处,只用血魄出来迎战,怕也一样要被封禁起来。
还真观此来四名元婴长老互相对视一眼,俱是摇了摇头。
陈清平若是当众承认败北,他们便有理由出手了,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这名弟子xìng格刚愎,宁折不弯,对邪魔深恶痛绝,宁可陪上自家xìng命,也不愿退缩半分。
一名长老来看了看站在崖边怔怔不动的少年,劝慰道:“于师侄莫哀,此来斗剑之前,陈师侄已把一缕神魂寄托在祖师堂中,还不至于魂飞魄散。”
那名少年摇头叹道:“一缕残魂罢了,师兄再也回不来了。”
这名长老默然不语。
擎丹峰上,赢涯老道面sè如常,虽是折去了一人,但他并不担忧。
此来玄门十派弟子,除却瑶yīn、广源两派之外,共有二十一人,而魔宗不过六人而已,对比人数,己方实是大占上风,哪怕损折几人也无有什么大碍。
可魔宗只要去了一人,那就是实力大减。
他暗中算过,高若望方才一战,至少损去了百十头血魄,其中一头似还是祭炼许久主魄,怕是实力折损许多,再想出战,可能不大了,因此在大局上却是对玄门极为有利。
就在他思忖之时,忽然自平都教那峰头上窜下一道遁光,直往那符诏所在飞驰过去。
……
……(未完待续。)
第两百八十二章 火呈灵尊
这一道遁光往前飞去,直到落至山麓之下,有认得此人的才辨认出来,那平都教出面之人竟是吴函承。
张衍微微生讶,自奉掌门谕令在昭幽天池闭门之后,他久不关注平都教之事,不想到此人竟在这短短数年之内踏入元婴境中,仔细想来,因得了秦真人之助。
只是吴函承成就元婴时rì如此短暂,这便来赶赴斗剑法会,是否有些托大?
他随即转念一想,便觉释然。
他人或许如此,但对平都教弟子并不适用。
此教弟子只要能请动一尊厉害法灵上身,一身法力神通就不见得输于他人多少了。
吴函承到了先前那斗剑所在,却并不急着拿起那符诏,而是小心翼翼围着那处绕了一两圈,确认无有什么异样后,这才伸手去拿。
可偏偏在这时候,距离那符诏不足三尺之地,大气之中忽然泛起一阵涟漪。
吴函承立时露出jǐng惕之sè,收手退后,去了数十丈外才止住不动。
只见一人影渐渐自虚空之中踱步而出,长须及胸,仙风道骨,冲他一笑,道:“这位道友也yù来一试高下么?”
吴函承低呼一声,道:“高若望?”
高若望含笑稽首,用清朗声音言道:“正是贫道,这位平都教道友可有指教?”
” 章节” 峡谷江岸两边顿时传来一片惊呼声,几乎所有人都未想到,这名魔道真人居然在战败陈清平之后,又再次出现,看那模样似也是未曾受得什么损伤。
吴函承面上yīn晴不定,心中想道:“血魄宗弟子一身法术神通皆系于血魄之上,陈道友适才拘了此人百余头血魄,按理说实力当是折损了许多。莫非还敢来与我为难不成?”
休看高若望与陈清平二人适才战得激烈,但其实并未暴露出真正的底细,所用手段依旧玄门弟子往昔所知晓的那些。只是运用得更为巧妙而已。
更何况,此人真身自始自终都未曾出现过,在没有把握的情形下,吴函承其实并不想这么快与此人动上手。
但既已到了此处。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退回去,遭同道耻笑不说,他也并不甘心。
高若望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却不去理会他,他只虚虚一抓,就把地上枚符诏摄入手中,随后打了个一个道揖,道:“道友如不动手,那请恕高某告退了。”
言罢,他往上一跃。身化一道如矢血芒,shè去穹天。
吴函承原本犹豫不定,可此刻见他不战而退,似有逃离嫌疑,心中恍然。哪里肯放过,一拍脑后,一道光气笔直冲起,其中飞出一只白光缠绕的银圈,往那血影追逐而去,同时他驾风一纵,两袖兜风,飞腾而来。
高若望回首一望,笑了一笑,轻轻一晃身,便自顶上迸出一团血云,再左右一撕,居然变作两 ””只血sè大手,其中一只往下一拿,一把将那银圈抓住,另一只则忽然撑至数百丈大小,遮天蔽rì,五指齐张,拍开云雾,往吴函承轰轰压来。
吴函承见其施展这门神通,不觉大骇,道:“莫非此是其真身不成?”
他赶忙催动遁法,疾速退开,飘去百十丈后,还是未曾躲开,他忙使了一个法诀,把身一折,陡然变幻一个方向,这才从那血手指缝之中逃脱出来。
去得远处之后,他按住遁光,死死盯着高若望身影,暗自思忖道:“高若望竟以真身来战?若我猜得不差,定是方才陈清平将他血魄都料理得差不多了,方才不得不如此,既是这样,倒是不可放他回去,需趁此机会将他杀死才是!”
此时各处峰上观战弟子也觉来了jīng神,俱都是凝神看去。
他们也是与吴函承一般想法,高若望被逼出了真身,定是在方才一战中损失不小。
若是能一鼓作气除去此人,此次斗剑法会玄门必将胜算大增。
吴函承拿定主意之后,便把首一抬,喝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血魄厉害,还是我的法灵厉害!”
他自步入元婴境后,得门中赐下一尊法灵,正是原先胡长老所用那尊,为门中十八都主之一,名曰“火呈灵尊”。
平都教看重班辈,原本以他初入元婴的资历,还轮不到他来驭使这尊法灵,只是胡长老被张衍一剑斩杀之后,却是无有人能承接此法”大道争锋 第两百八十二章 火呈灵尊”灵,恰好门中选定他来斗剑,因而便宜了他。
他捏了一个法诀,口中念咒,身边顿时出现一尊身高十丈上下,相貌威武的金甲神人,一手持金鞭,一手托宝珠,全身披挂,雄健已极。
这金甲神人甫一出来,吴函承忽然一跃,霎时与其合身一处,随即他大喝一声,便将庞然身躯撑起。
平都教法灵运使,有显神法与役神法之分,若是祭炼运炼久了,便是以人驭灵,但凡法灵所会法术道诀,莫不jīng通。
而他如今还达不到这份火候,道行也浅,只能以把法灵运化出来对敌,只是这么做,万一压制不住,难免会被此灵反客为主,承受不小的伤害不说,动摇道基亦有可能。
因此他也不敢久战,跃至高空,对着下方高若望张嘴一吐,立时有熏烟烈风滚滚而来。
此原本只是一股丹煞,但是借法灵施展,却便化为一口丹中火,
高若望淡淡一笑,足下轻点,便化一道血影红芒,如轻烟一股,竟是先一步避开了去。
那火光喷下,落在山岭之上,所过之处,地焦草枯,树焚叶烧,尽成一片赤sè。
吴函承所化金甲神人看定那条血光,大吼一声,道:“哪里走!”
他把庞然身躯作势一拔,霎时冲起一道如柱金芒,轰然作声,衔尾追来。
高若望似是无有与他正”大道争锋”面交战的心思,只是驾驭遁光沿着山头左右来回绕飞,并不回头。
吴函承此时只觉浑身都是充沛法力,追在其身后,长啸不绝,不断发下霹雳惊雷,将一座座峻岭炸得山石崩裂乱飞,草木折裂。
那些观战修士想起适才那些人的下场,都是惊呼逃窜,纷纷远离。
吴函承毕竟是遁法差了些,追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是未曾拉近两者距离,再加上高若望故意往人多之处钻去,更是令他束手束脚,心中顿觉不耐,把袖一挥,大喝道:“给我散了。”
随他袍袖舞动,立时旋起一道狂猛罡风,元婴修士含忿出手之下,那些修士毫无抵抗之力,眨眼便被刮至了十数里之外,道行深些的还好些,到了远处又重新稳住了身形,而那些不会飞遁的下场却是极惨,俱都是跌了骨折筋断,奄奄一息。
吴函承追了足有半个时辰,胸中忽然一阵气虚,不觉一惊,他念头一转,便知何故。
抬眼望了高若望几眼,自己始终无法追及此人,再斗下去已是无有必要了。
他嘿了一声,居然掉头就走。
高若望见他不再追赶,在前方停下身形,迎着呼啸山风,把颌下长须按住,笑道:“道友这便走了么?”
吴函承听了这话,非但不曾回头,反而加快身形遁走。
适才那一阵横冲直撞,他看起来是威势不凡,但法力消耗也是不””小,且心中渐渐充满一股暴虐之气,怕是要压制不住法灵了。
他还算头脑清明,知晓若再这么下去,局面难以收拾是小事,把xìng命搭了进去那便不好了,还不如趁着场面好看,早早撤走为妙。
高若望淡然一笑,也不追赶,负手立空,目送其离去。
他虽也有心留下这吴函承的xìng命,只是此人不同于陈清平,被逼得紧了,定会开口认输,引其门中长老来救。
既然暂且杀不了此人,自己又拿了符诏,那也不必白费力气了。
他一转很,往天上魔云飞去。
峰上诸多玄门弟子,见这一战打得虎头蛇尾,不觉都是失望,连连摇头。
高若望到了魔云之前,一名血魄宗长老迎了过来,不解道:“高师弟为何不取此人xìng命?”
高若望微笑道:“吴函承我并不放在眼中,稍加震慑,设法退之便可,若是荀怀英、霍轩、周煌、张衍等辈,我倒不介意与其一战。”
徐娘子明眸投来,似是关切问道:“高师兄,与陈清平一战,你莫非吃了什么亏?”
高若望转目瞧她一眼,面上笑容不变,毫不讳言道:“徐娘子猜得不差。”
徐娘子不由一滞,她本是出言试探,可看高若望那副坦然模样,倒猜不出其说得是真是假。
风海洋笑了一笑,对着左手边一名温文尔雅的年轻道人道:“高道兄连战两场,不宜再做劳累,颜师弟,那稍候符诏飞来,唯有劳动下去一行了。”
那名年轻道人打躬道:“既然风师兄说话了,下一场便由小弟前去走一回。”
擎丹峰上,赢涯老道见第一枚符诏被魔宗拿去了,暗叫了一声可惜。
他自蒲团之上沉稳站起,缓步来到法坛之前,命童儿换了香烛点上,对着那符书再拜了一拜。
不过片刻之后,天宇之上,又发声大响,随后云裂大孔,有一道银练如瀑而坠,照在峰巅之上,似如浮云堆雪,亮白一片。
赢涯老道举目望去,见此次却是飘下三枚符诏,一枚去往自家这处而来,一枚去则是往骊山派方向,而最后一枚,却是往广源派那处峰头落去。
……
……(未完待续。)
第两百八十三章 三峰争符
赢涯老道看金光符诏渐渐飘了过来,想及自家师弟还在广源派地头上,没有人在旁,唯有自己出手了。
他把拂尘一甩,乘风袅袅升起,到了上空,正要伸手去拿符诏,这时却忽觉有异,眼角余光撇到一道红芒正冲着自己飞来,便把手缩了回来,不慌不忙起拂尘一挡,把那红芒格在了一边,才看出此物竟是一只小巧jīng致的朱sè飞箭。
徐娘子放下手中朱凤轻弓,回首道:“颜师兄,你再不出手,符诏却要被玄门取去了。”
“师妹莫急,他们拿不去的。”
一名年轻俊逸的道人自魔云之中步了出来,他却并不急着上前,而是认真观察了一番,这才把身一震,一声大响后,自他身后升起一面玄sè幡旗,长宽各有十六丈,上有一rì半月,外裹一十六星,rì中有游鱼,月里有飞虫,星内藏走兽,俱是活蹦乱跳,啸叫不已,似要从幡旗上跃脱出来。
他神情平静,轻掐法诀,幡上三星陡然放出光亮,便有三头走兽把巨口一张,吐出来三团黑风,落地现出三个人来,待立起身后,朝着那年轻道人一揖,不用吩咐,便分别驾起罡风,朝着落下符诏的三个方向奔去。
往擎丹峰行去者,乃是一名顶上生角,须发浓密的魁梧大汉,此人身上穿着明光大铠,双手握有一把长柄破金斧,一望而知是一名修持力道的妖修。
赢涯老道却并没有因此人是妖修而小视,不急不缓一掐诀,顶上罡云一个旋动,降下一团云似雾的护身宝光,同时大袖向上一抛,灵光闪动间,飞出一面锦绣法旗,此旗到了空中,迎风展开。立时飞出片片祥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眨眼就缩到了数十丈之内,那名妖修忽然一声大吼,往前一跃,金破大斧高高举起,往下就是一劈,底下那祥光也是同时向上一迎,却见光霞破碎,可他却觉击中水中。软绵绵不着力,忙后退一步,把大斧收回,继而再度砍来。
赢涯老道在十派弟子之中寿数最长。老辣异常,他不求有过,但求无过,对飘下的符诏看也没有去多看一眼,而是沉着催动法力,顶上罡云急骤旋动,将周身上下守得严密无比。
那名妖修连连挥动大斧,虽总能把祥光砍得支离破碎,但每次再举斧时。那光又倏尔弥合,没有丝毫空隙供他可钻。
骊山派那处,一名元婴长老初时还很是沉稳,可见了魔云之中现出的那面幡旗之后,却是脸sè大变,提醒正要上前的曹敏柔道:“曹师妹,此次出战之人乃是那九灵宗的颜晖辛。这百年来不知杀了我西三派多少弟子,我门中亦有数位同门被此人邪术夺去了躯壳,师妹需要小心了,一定要紧守灵台,万勿予他可趁之机。”
西三派是指骊山派、平都教、还真观这三家玄门,因这三派僻处东华之西,又在十大玄门之中势力也是最弱,是以弟子外出常常携手互保。常被一道称呼。
而九灵宗山门亦是在处在西位,与这三家时有冲突,对彼此门派中道行高深的弟子都是熟悉。
而这颜晖辛正是名声极大的一人,与西三派弟子多次交手,从不曾有过败绩。
曹敏柔也是凛然,九灵宗修士擅能侵夺他人躯壳。化为己用,最为令人惊怖的是,许多被其奴役之人,神智记忆依旧不失,仿若心甘情愿为其驱使,实是诡异。不由谨慎点头,道:“师妹记着了。”
她深知自己的斤两,符诏飘下时,并没有急着去接,而是故意落后一步,待赢涯老道与其中一人接上了手,这才驾罡风飞出。
她上得云头,却见得一蒙着面纱的女子远远而来,瞧那婀娜身影,似是有些熟悉。
到了近前后,那名女子露出外面的一双秀眸忽然瞪大,露出惊喜之sè,她掀开面纱,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脸容来,道:“师妹,你怎得来了?”
曹敏柔身躯一震,掩口惊呼道:“罗师姐,是你。”
随后她忽然觉出不妥,jǐng惕后退几步,戒备道:“你不是罗师姐。”
那名女子摇了摇头,道:“敏柔,你还记得小时入门时,才三四岁的年纪,活泼好动,误服了辰砂寒丹,xìng命悬于一线,是师姐我不眠不休飞了六rì夜,从南海采来火梨与你么?你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采朱果遇蛇妖,不慎坠崖,是师姐我救了你回来,你还记得……”
曹敏柔听着她嘴中说出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来,美目中泪光盈动,手也不觉轻轻颤抖起来。
她虽明知眼前这人已不是自家同门,可心中的斗志却在一丝丝的消退下去。
广源派山头之上,那中年修士见有一枚符诏朝着自己这处飘来,大喜不过。只是要与魔宗弟子对上,他也不怎么情愿,低头一想,转过来看了看沈长老,见他坐在那里不动,便向天一指,道:“沈长老,你还不快去将符诏取来?”
若以纯道行修为而论,沈长老乃是元婴二重修士,顶上炼有三团罡云,实是胜过了他,唯有命其挡住颜晖辛,他才好收了符诏走脱。
可沈长老却是摇头,道:“此已非我派之物,怎好越俎代庖去取?”
中年修士义正言辞说道:“沈长老,此言差矣,这符诏现下还是你广源派的,待你拿来之后,再献上来不迟。”
沈长老仍是不愿,道:“适才在擎丹峰上,赢真人再三关照,要我勿起贪心,不得沾手此物,否则又何必把道友遣来?老道我拿了回头送去不是最好?”
中年修士不禁语塞,只是与人相斗,实非他之所长,那陈清平的下场他也是看在眼里,魔宗弟子实是一个比一个难以对付,那颜晖辛更是厉害,他不可不想前去招惹。
朝天上看了看,见从幡旗上下来的那名持剑道人已是飞至,怕是再不动手,那符诏要被其取去了,不觉急道:“沈长老,你哪来这么多道理,我要你去你便去,休得再啰嗦!”
沈长老神情中现出无奈,他抬手一拱,道:“老道道行浅薄,神通功法皆是不及诸派弟子,如是道友非要我去,符诏若是被人夺了,可不要怪老道我!”
中年修士此刻只求他出手,暗道:“你上去动了手,还由得你么?”
因此狠狠一点头,正sè道:“沈长老宽心,若当真是如此,也不是你的过错,我会去与师兄分说,绝不会为难你。”
沈长老似很是不愿地答应下来,掐诀把遁法祭起,化一道飞虹腾入空中。
就在此时,亦有五道遁光自江岸北面攀起,向着广源派这处峰头飞来。
这却令中年修士一惊,吃不准是何人这个时候插手进来。
来者正是武寰辰一行人,汇集了两名无当灵殿的副殿主,再加上尸嚣教祁娘子师姐妹二人,共是五名元婴真人。
他们早已瞄上了广源派这枚符诏,一直在等待着出手机会,见符诏已然落,便毫不犹豫冲了出来。
武寰辰脚踩罡风,手持撼山金棍,冲在了最前方,他做了个手势,祁娘子与师妹便迎向了那名那名被夺了躯壳的魔灵,而两名无当灵殿副殿主则是护在他身后,隐隐防备那他人上前。
那名中年修士一见此等情形,不觉暗叫了声:“糟糕!”
沈长老见不知何处来了五名元婴修士,面上稍显讶异之sè后,转瞬便恢复平静。
他两指夹起一张符箓,抖手就往外一丢,此符才出手,轰然化作一道迅疾无伦的金光剑气,冲向了武寰辰。
武寰辰双眼怒睁,他大喊一声,擎起撼山金棍,猛然向下一打,与那金符撞在一处。
轰隆一声霹雳雷响,他浑身一颤,被那符上传来的巨力震得向后凌空打了个两个滚。
待稳住身形后,他也是吃惊不已,他原本以为这老道广源派出身,除了道行深些,并没有什么厉害本事,可现下看似随手一击,怎得有如此威势?
沈长老趁着这空隙,展开遁光疾飞,上前顺利无比地接住了那枚符诏。
光华一闪,那道符箓又转了回来,他依旧是用两根手指夹住,看了一眼,见其光泽略微黯淡,顶上三团罡云急转,符上便又一次冒出闪烁金光来。
武寰辰恍然大悟,原来此符用过一次后,需法力灌注,才能再用。
见符诏已然落入此老手中,他哪会客气,脚下一踏云头,又一次持棍上前。
沈长老把眼一眯,他此时却是做了个出乎意料的动作,把手一抖,将符诏丢往中年修士方向,大声道:“道友,且接住了。”
此举顿时牵动了所有人关注,没了符诏,武寰辰哪有闲心与沈长老纠缠,把棍对着那中年修士一指,对身两名副殿主大喝道:“二位,随我一道,前去夺符!”
中年修士暗骂一声,这等情形下,他哪里敢上去接符诏?眼珠一转,仰天吹了一口气,那符诏被这股气旋一托,兜空一转,倏地又往上天中升去。
见他主动放弃,武寰辰不觉大喜,正yù纵去拿符,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闻一声惊天剑吟,心中一凛,回头望去,只见一道辉赫剑光自瑶yīn派山上冲起,如星芒飞驰,横过长空,直往此处奔来!
……
……
第两百八十四章 心有飞剑起 来去身自如
这一道剑光飞来,生出了有如长空贯rì一般的气势,竟令在场诸人产生了些微的恍惚。
待武寰辰回过神来时,却是又惊又惧,他未曾想到张衍也来争抢这枚符诏。若是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另寻机会。只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想退缩也绝无可能了。
他一指那剑光过来方向,大喊道:“两位道友,速去阻他一阻,为兄去拿符诏。”
两名无当灵殿的副殿主对视一眼,齐驾罡风,左右一分,朝着那道剑光迎了过去。
祁娘子与那被夺躯壳的魔灵斗了几合,觉得自己纵然胜不过此人,自保也是绰绰有余,她惟恐那二位副殿主不是张衍对手,便对师妹丁瑜说道:“于师妹,此处有我应付,你去接应那两位道友。”
丁瑜应了一声,跳出战圈,随那二人迎向张衍。
武寰辰深知张衍的厉害,但见有三人上去阻拦,心中也是略安,急转过身,向那奔符诏而去。
只要取了此物在手,有先前炼好的护身法宝护持,他定能硬闯出一条去路来。
沈长老面上现出嘲弄之sè,他岂能由此人这么从容取符,心念一动,顶上就飘出三道灿光缭绕,灵气氤氲的符箓,把手向上一指,这三道符箓急骤转动,倏尔破空杀去!
武寰辰大吃一惊,这三符锋锐逼人,每一道皆是不亚于先前那张,若是划上身来。足可将他分尸数段,绝不能视之不理。不得不收住遁光,用手中神兵将其一一拨开。
此刻站在峰上的那名中年修士眼神闪烁了一下,现下各方都被对手牵制,符诏无人去拿,若是自己此时上前,多半可以得手。
他左右看了几眼,悄悄纵起罡风,猛然拔身纵起。化一道青光冲上云天,只片刻就到了那符诏之前,一把将其抄入掌心。
见这么容易便得了手,他不觉大喜,不敢在此久留,急起遁光,向着擎丹峰飞去。
魔云之上观战的徐娘子柳眉一竖。似是看不惯其鬼祟行径,轻哼了一声,她拿起朱凤弓,对着其背影张弓持箭,少顷,玉指一松。弓弦震响声中,一道红芒破空shè来。
中年修士忽觉有异,还不及反应,身上宝光倏地裂散开来,只觉背后似是被人猛推了一把。向前一个趔趄,险险坠下云头。
待把遁光稳住。他回头看去,认出是徐娘子暗算自己,他把手一拍,挂在腰间的玉佩一闪,一碧光环绕上身,再狠狠瞪了此女一眼后,仍往补天阁方向而去。
沈长老虽是与武寰辰相斗,但仗着道行胜上一筹,犹有余暇留神战局,他眼梢一拐,见中年修士拿了符诏逃去,哂笑一声,手一招,就将三张符箓撤了回来。
武寰辰见符诏被人取去,本就心中急切,不愿与沈长老在这里纠缠,见他主动收手,哪还有心多留,把棍一收,驾起一道遁光,往中年修士追去。
他修得乃是力道,遁法非他虽长,若按照常理是绝然追不上那中年修士的,但徐娘子适才一箭却是无意帮了他一个忙,使得此人有了一丝耽搁,使他得以赶了上来。
追至中年修士身后,他毫不客气举起手中神兵,照着其后背就是一棒挥下。
这一击灌注了他不知多少气力,轰然间破开大气,呼啸而来,棒还未至,已是声先夺人。
中年修士心生惕凛,哪敢生受,忙转身过来,手掌上托起一枚有拳头大小,晶莹透亮的珍珠,此物一见天rì,就放出一抹如水银华,将他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
撼山棍落将下来,正正打在银芒之上,骤然爆出一声大响,顿时银光迸shè,片片飞散。
中年修士手中珍珠已是咔嚓碎成粉末,簌簌而落,而武寰辰也是受反震之力,倒退出去数十丈,勉力定住身子后,又吸了口气,高举神兵,奋身纵来。
中年修士见他来得猛,忙拿了一只玉杯出来,手腕轻轻一转,升起一道宽有丈许的柔腻白光,倏尔垂落,绕体而走。
他抽空回首一望,此刻距离擎丹峰已是不远,只要夺符回了峰上,自有长老出手庇护,那便无忧了。
可这一分神间,武寰辰已再次上前,只一棒就打得白光淡去。
中年修士不愧补阁弟子,虽是道行不济,但他有的是护身法器,仗着还有一层护体宝光护持己身,不慌不忙自袖囊中又取了一牌符出来,正要摇动,可就在此时,一道红芒自魔云之上飞来,霎时将他护身宝光打了个粉碎,身形亦是受其冲撞,不禁向旁侧一歪。
他心下大惊,知眼下乃是xìng命相关的时候,只一刹那间就已足够分出生死,强忍住胸口烦闷不适,把手中牌符猛然催动,放了一团厚实云气出来,挡在身前。
武寰辰见其护身宝光已破,身上只余一层云气裹罩,他目光一厉,顿觉来了机会,大喝一声,手中撼山棍上忽然金光大放,狠狠砸落在云气之上,一声轰然大响过后,就将此云震散,棍势犹自不绝,打在中年修士头颅之上,霎时敲了个粉碎。
武寰辰杀了此人之后,目光一扫,见那枚符诏近在咫尺,心中一喜,便伸手去抓。
忽听得云上有弓弦轻响,他哼了一声,竟是不闪不避,由得袭来朱箭落在自家背上,当得一声响,身子只是向前倾了一倾,动作不变,眼见要把符诏拿入手中,面上已是泛出欣喜之sè。
沈长老把这一切都在眼里,自是不会任其得手,暗中一掐诀,一道金光闪耀的符箓飞过,已是将那符诏远远带了出去。
武寰辰伸手出去,竟是捞了一空,他猛地回转身来,瞪着血红双目吼道:“又是你这老道!”
每次关键时候皆是沈长老出来坏事,他实是深恨已极,知晓不料理了此人,实乃难把符诏拿到,发声一喊,提起撼山棍,冲下云头,向他杀奔过来。
此时另一边,张衍本是朝着那枚符诏而去,可忽有两名元婴修士飞至,一左一右拦阻在他去路之上。
他目光一瞥,微微一笑,手指一弹,一滴玄冥重水便自飞出,再一挥袖,甩出了一道剑光,分向两人袭去。
左边那人喝了一声,中规中矩祭出一面小玉盾挡在身前。
可他不知就里,太过小视这滴重水了,只闻一声闷响,他这心血相连的法宝已是被打得凌空爆碎,此还不算,此水去势未消,直直砸在他身上,竟是连肩带头一起打得稀烂、一名元婴真人,连护身宝光还未放出便就绝命。
右侧那修士却是小心许多,把法宝和护身宝光一起祭出,却见飞来剑华如飞矢疾电,顷刻就到面前,连忙驭起法宝去挡,可是那剑光当空一折,竟是越过法器,循隙进来。
这人大吃一惊,不觉着慌,拼命驱使法宝来护。
可那剑光极快,连折三次后,已是杀至里圈之内,将那法宝远远甩在后面,再于刹那间一闪而过,直击在他护身宝光之上,霎时就斩开一道缝隙,只是剑光毕竟受阻,未曾突入进来。
此人还未来得及庆幸,那剑芒倏尔一震,从上又分出一道光华来,他只觉眼前一花,噗嗤一声,六阳魁首已是飞上天去。
尸嚣教丁瑜方才赶到,然而看见得只是两具无头尸身,大为震恐,正犹豫是否上前之时,忽见一道枚剑光凌空一转,朝着自己飞来,不觉大骇,抖手甩出一道飘带,带上有璀璨星烟冒起,点点斑斑,丝丝缕缕,煞是好看。
那剑光过来之时还只是一道,到了二十丈内后,竟是倏地化作九剑,前后相缀,绕旋不停,剑芒所指之下,她只觉遍体生寒,似乎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忙祭起飘带挥舞抵挡。
可剑光忽左忽右,分分合合,虚虚实实,变幻不定,每每从空隙之间飞来,她看得紧张万分,根本不知该如何抵挡,唯有全力催动护身宝光相御。
张衍目光一闪,顶上五sè罡云一转,便自背后飞出一道火芒,只一闪之间,丁瑜护身宝光便被剥了去,她才惊觉有异,一道疾光似自天外掠来,从颈脖一掠而过,已是将首级取了去,无头尸首停滞了片刻,才从云端坠落。
祁娘子眼睁睁看着同门死在眼前,心神大乱,悲呼一声,“师妹!”
张衍恍若未闻,他仰首看了看天空,袍袖一挥,起了小诸天挪移遁法,霎时横过百丈距离,到了那符诏之前。
这时忽有异响起,天上一道疾厉红芒飞出,直往此处shè来。
他看也不看,顶上五sè罡云一旋,背后升起一道水sè光华,只一个冲荡,就把朱箭卷去无踪。
魔云之上的徐娘子见得此景,不禁神情大变。
张衍举手一探,便将符诏拿入手中,随后他转过身来,神sè从容往峰上回返。
他自遁剑出峰,再到取诏而走,只用了不过片刻时间,可就这么短短一瞬,却已是连杀三名元婴真人。承源峡中修士,无论玄门魔宗,凡见此景者,皆是震骇心惊,此刻看着他远远而去,竟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拦。
……
……
第两百八十五章 峡外蟒妖窥天符
云巅之上,颜晖辛见张衍从容取了符诏离去,望他背影一眼,眼中泛出jǐng惕之sè,暗忖道:“这张衍,果是吾辈大敌,然眼下尚不是与他动手的时候。”
祁娘子因见师妹丁瑜被杀,心中惊恐万分。
她这师妹天资禀赋皆是不俗,不但道行不差她半分,且还练有教中一门厉害神通。
可是这一切,遇上了张衍却全然无用。
那一道飞剑迅捷无伦,驰动之间快若电光火石,丁瑜直至被杀死,也抽不出手来运使那门神通。
与祁娘子斗法那魔灵外貌乃是一名昂藏男子,虽被夺了躯壳去,可两目清明,神智不失,此刻见她神思不属,哪会客气,立刻抓住了破绽,接连发了数道罡雷下来,俱是打在了她护身宝光之上,虽是不曾破开,却也震得她胸口烦恶,几yù吐血。
至此祁娘子再无半分战意,将涌至喉咙口的咸腥咽下,起一道虹芒,往东败退,须臾就不见了踪影。
那魔灵也不追赶,得了颜晖辛,转而往擎丹峰奔去。
武寰辰方才见张衍闯入进来,眨眼间连杀三人,吓得他心胆俱寒,好在其似无意寻他麻烦,拿了符诏便即离去,不由暗道一声侥幸。
现下他一刻也不想在此处多待,因急yù脱身,便发疯一般朝着沈长老接连打出上百棍。
沈长老可无有与他拼命的念头,驾一道清风飞去远处。
武寰辰逼开沈长老后,就把棍收了,跃身而起,祭一道遁光往承源峡谷口方向逃窜。
可他适才打死了补天阁一名元婴修士,玄门十派哪会这么热容易让他脱身。
补天阁一名元婴长老已至擎丹峰上下来,他先是取出一块玉石在手,将那中年修士飘荡在空的元灵接纳入内,随后冷哼一声。双袖震动罡风,往其逃去方向追索而来。
武寰辰才出去数里,忽听得上空一声鸟叫,扭头一望,发现竟是一只硕大无朋,浑身雪羽的怪鸟向临头,其背上还站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人,正冷然朝他看来。
这时又一道青光自太昊派峰上shè下。一名神情肃穆的老道人现身出来,暴喝一声,道:“杀我玄门弟子,岂容你逃去?还不乖乖就擒。若等老夫动手,管教你神形俱灭!”
这三人顶上皆有三团罡云,显都是元婴二重修士,武寰辰看得心头发颤,狂喝一声,把手一晃,自他怀中窜出一袭宝光,却是把一柄宝伞撑了开来。
伞面上嵌有千余颗明珠,刹那间放出千百道灵光。闪耀炫目,看往此处之人,这一瞬几乎都被晃花了眼。
三名元婴长老也是略微失神,可瞬息间就又恢复过来,见他不肯束手就缚,便各是祭出一个法宝向下打来。
三宝齐落,那宝伞被打得星火乱摇。光芒激shè,那千余明珠一瞬间便碎裂了百余颗。
然而武寰辰这法宝本就是准备夺了符诏之后逃命所用,守御之能强悍到不可思议,居然被他生生顶住了三派长老数次围攻,闯了出去。
好不容易出了承源峡,他唯恐玄门十派仍旧不肯放过他,因此全力飞遁,行了足有一刻。见身后已是见不得那三名长老身影,这才缓下身形。
他再看手中宝伞,见其上千颗明珠有大半碎成粉末,剩余一些也是黯淡无光,满身伤裂,说明此宝已是彻底毁了。
这些个海yīn玉珠是他用了近百年时rì。才慢慢攒集起来,今rì一朝尽毁,实是痛心不已。
可比起这个,夺取符诏失败更是让他颓丧,不免仰天一声长叹,垂头丧气往前遁走。
他行了有一个时辰之后,却见前方有一名长眉星目,英伟过人的紫袍修士卓立在半空之中,顶上两团罡云急促流转,有一名女子正站在其背后。
武寰辰待看清女子,却是悚然一惊,暗道:“祁娘子?她不是先我一步逃走了么?怎么会在此处?”
那年轻道人犀利目光嗖地扫视过来,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点头道:“不错,还算有些道行,我身边正少人为我效命,你可愿来?”
武寰辰一愕,随即反应过来,把撼山棍拿在手中,恼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把我当作奴仆一流?”
那年轻道人一笑,道:“我名唤罗沧海,虽是名声不显,但我叔父之名想必你是知晓的。”
武寰辰看出此人好似真是有来历的,便试探道:“不知尊驾叔父是哪一位?”
罗沧海傲然道:“我叔父姓罗,讳名梦泽便是。”
武寰辰大吃了一惊,北冥洲蟒部族长罗梦泽之名他自是听说过的,忙抱拳施礼,惶然道:“原来是尊驾罗妖主亲族,失敬了。”
罗沧海对他恭敬神态颇为满意,道:“我此行yù去承源峡,夺取一枚符诏,只是尚缺几个帮手,祁娘子已是答应追随,你可愿意同去?”
武寰辰头上冷汗涔涔,他方才从承源峡中逃出,如是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顿时眼神闪烁,萌生退走之意。
祁娘子突然出声道:“武殿主,奴家那可怜师妹,还有你无当灵殿那两名副殿主,皆是死于张衍之手,此等大仇,你莫非不报了么?罗道友方才允诺奴家,只要我二人帮衬,便愿意出面对付此人。”
武寰辰心中暗骂,“这女人疯了不成,那张衍如此厉害,自己愿意前去送死,还要拖着本殿主一起下水。”
可祁娘子明着是劝说,其实暗底下却是告诉他,这位罗沧海已是知晓了他的根脚,若是不从,就是能走脱,也可寻上门来找他麻烦。
罗沧海似笑非笑道:“武殿主,我若看得不差,你也是有我蟒部血脉的,修得亦是我族中力道法门,只是再往上去,却是步步艰难,你若愿意为我出力,事成之后,我赠你一滴大妖jīng血,绝不食言!”
武寰辰心头一震,他祖母乃是妖修,此事从未与人说起过,不想却被罗沧海一语道破。
可这还罢了,后面那条件却着实令他怦然心动。
他自入了元婴境后,因在功法之上的确遇上了一道关隘,这才起了寻取符诏之心。
若是侥幸得了些许钧阳之jīng,拿去换来几滴大妖jīng血,才有继续向下修行。
他暗忖道:“这罗沧海既然要驱使我,当不会坐看我二人去死,可也不知他道行如何,望他不是什么自大之辈才好。”
他思来想去,脸sè变幻了数次,最后一咬牙,抱拳一揖,道:“在下愿为道友出力!”
此刻承源峡擎丹峰下,赢涯老道因遭二名魔灵合击,再不复方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再加上颜晖辛在旁虎视眈眈,似是随时可能亲自下场出手,使得他又不得不多分出一部分jīng神来防备,未有多久,他便感觉一阵疲累。
而另一边,曹敏柔与那罗姓女子虽也是动上了手,但她乃是极为念旧之人,因此女与自己曾是同门,还曾救过自家xìng命,是以打起来颇多留情之处。
颜晖辛耐心等了半个时辰,自觉时机已至,便一伸手,把背后幡旗一晃,幡上一十六星之中,又有两头走兽把巨口张开开嘴来,喷出来三道黑气,就有两名形貌各异的修士现身出来。
赢涯老道见状,毫不迟疑把手中符诏往外一丢,转身就走,算是弃符认输。
颜晖辛也不追赶,这老道至今章法不乱,不是好欺负的,况且补天阁三名元婴长老又是作势前来接应,无有必要再斗下去,起手一抓,就把那符诏摄了过来。
曹敏柔见赢涯老道退走,怅然一叹,也是不再争夺符诏,任由其被对方摄拿了去,幽幽言道:“罗师姐,若下回再见,小妹必不容情。”言罢,头也不回往峰上退去。
赢涯老道失了符诏,心中不快,沉着脸回到擎丹峰上,正要上法坛请符,那名已有元婴二重修为的长老却上来拦住,言道:“师弟,你慢着作法,此回有一符被张真人取去了,这事他做得颇是不合规矩,你去走一回,问他把符诏拿回来便是了。”
赢涯老道jīng神稍振,道:“不错,此事需我亲去。”
他理了理袍服,驾一道罡风飞起,须臾来到瑶yīn派名峰上空,见张衍正坐于法坛之上,便把云头一降,上前几步,打了一个道揖,道:“张道友,有礼了。”
张衍站起身来,回了一礼,笑道:“赢长老,怎么道友不去祭符,却往我处来?”
赢涯老道沉声言道:“张真人,请恕老道无礼,有一事不得不说,各派符诏是拿是弃,当由其宗门弟子与人斗剑,而后决出归属,别派弟子不可随意插手,道友怎来个不问自取,夺了他人的符诏来?”
张衍淡淡一笑,道:“若如此说,赢道友那位师弟,岂不也是越俎代庖?“
赢涯老道正sè言道:“那却不同,张真人不是不知,沈长老原先已是应允将广源派符诏献上,只因他势单力孤,我等唯恐符诏被魔宗妖孽抢夺了去,老道这才遣了同门前去相助,还请张真人把符诏拿了出来,交还沈长老才是。”
张衍一声朗笑,把袍袖展了展,缓缓坐回法坛,道:“这却不必了,贫道动手之前,沈长老已是将那广源符诏赠与我瑶yīn派了。”
……
……
第两百八十六章 避强击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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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清光坠在补天阁所据山峰之上,赢涯老道抖了抖衣袖,沉着脸从光烟中步出。
法坛之上,先前那名长老见他出去未久便即转回,神sè之间似又不太好看,不免诧异,皱起眉头道:“师弟,怎么了,可是张衍不愿将符诏交回么?”
赢涯老道唉声一叹,苦笑着将前后原委详细一说,那名长老听过之后,立时怒不可遏,道:“广源派区区小宗,安敢如此?难道他不怕此举连累山门?”
他先前见沈长老服软认输,还曾在心下鄙夷,可却万万没有想到,此人居然敢在暗中另设手段,私底下将符诏让与了张衍,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被欺骗耍弄的羞恼。
赢涯老道摇头道:“沈殷丰定是得了张真人什么允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那名长老顿时一噎,不说张衍方才接连斩杀三人,展现出来了强横无匹的剑术,单只是其在溟沧派中十大弟子的身份,就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当初他们是极为粗暴的以势压人,若是此法对其不再构成威胁,理所当然是拿捏不住了。
而广源派要是得以靠上了溟沧派,平rì只需把山门一闭,启了禁制大阵,谁也拿其无可奈何。
那名长老眉头深锁,慢慢走出去几步,似在沉吟,好一会儿,他才转身过来,闷声道:“师弟,张真人此举,我亦有些看不透,先揭过不提吧,待斗剑法会过去之后,为兄去请恩师,上溟沧派问个究竟。”
赢涯老道叹道:“也唯有如此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sè。见天sè渐渐昏暗,已是到了酉时初刻,自忖今rì还可再斗一场,便对那长老拱了拱手,拂动袍袖,一股清风自平地旋起,送他到了法坛之上。
他先命守坛童子换了香烛,再将衣袍整理了一番。这才上前祭拜符书。
拜了几拜之后,就退开一旁,只等符诏下来。
不过盏茶功夫,听闻天际中震声似雷。响彻天地,群山一起应和,灰沉沉的天幕一分,有数道祥光破开云表,如瀑沐布而下,立时有几处山岭承迎瑞光,在暮sè之下焕发异彩。
赢涯老道仰首望去,此回自天上却是一次飘落了四枚符诏,其中倒有两枚是飘来玄门这处。看那峰头,分别是去往南华、少清两门,而另有两枚则是朝着九灵宗、元蜃门方向落去。
少清派荀怀英本在峰上闭门打坐,此时忽然有所察觉般睁开双目,放出一道jīng芒来。
他微微仰首,见穹天之中有一道符诏飘来自己这处,便毫不迟疑自峰上冲霄飞起。上前一拿,顺利将符诏拿入手中。
待收了此物后,四下一顾,却发现无人来与自己相斗,不觉眉头一皱,略作思忖。
他哼了一声,化一道惊艳剑光,直冲九灵宗所在。
赢涯老道见状。神情立时振奋不少,向前一步,目光跟随着那一痕飞掠光华远去,暗喜道:“好,此回有少清派荀真人出手,当可扳回一城!”
休看玄门此前被魔宗抢去了几张符诏。但还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玄门十派先前所定下的策略,便是全力击杀此来斗剑的魔门弟子。
魔宗因数千年来被玄门压制,是以其此来弟子不过六人而已,只需杀得其中一二人,届时去得极天,又岂有实力与玄门相抗衡?
需知到了那时,可是不必守什么规矩了,自是人多者胜。
赢涯老道认为,荀怀英身为少清弟子,又能来承源峡斗剑,那定是从诸多同门之中脱颖而出的,其习得又是杀剑一道,说是此间第一人也不为过,他却不信魔宗之中有谁单人独斗能胜过此人。
颜晖辛夺枚两枚符诏入手,仍是斗志高昂,无有丝毫退意,此时见自家峰上有符诏降下,神sè一动,便yù往那处去。
可是方才起步,恰好见到荀怀英亦是朝着九灵宗峰上奔去,他脚下一顿,立时站住不动,笑了一笑,稽首道:“这符诏荀真人要取,那便拿去好了。”
言罢,竟是头也不回地退回了魔云之中。
九灵宗几位长老见他如此,却毫无半分见责之sè,中一名长老更是对他夸赞他道:“颜师侄做得好,此时不宜与少清弟子撞上,待上得极天之后,才是较量之时。”
荀怀英到了九灵宗所在峰上,探手将那枚符诏拿来,可轻轻松松取了两张符诏在身,他却是目光冷然,脸上殊无半分喜意,又一转首,往元蜃门那方向看去。
这时自太昊派峰上飞起一道光华,到了他面前落下,童映渊显出身形,对着他打了一个稽首,十分客气道:“荀师兄,此枚符诏,由小弟来夺如何?”
荀怀英撇他一眼,向下一指,隐隐似有一道剑光飞过,随后把剑丸一收,拂袖走了。
童映渊不明所以,低头一看,却是心中一悸。
荀怀英方才随手那一剑,居然将九灵宗峰上那处玉石垒砌的法坛无声无息一斩两断,他目光沿着那道剑痕再往远处看去,不觉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山巅之上那处巍峨宫观,竟同样也是被从中齐整无比的一分为二!
此时山巅之上,一线夕光正巧从寸许宽的缝隙中透了过来,毫无阻碍穿梁过殿,投在地表。
魔云中所有魔宗弟子皆是瞧见了这一幕,心中俱是升起了一股的深深的忌惮。
那宫观法坛可是有禁制布置其上的,自修建以来,历经数千年来风雨侵蚀不坏,可是在这一剑之威下,却是形同虚设,仿佛其只是腐泥朽木,不堪一击。
徐娘子见荀怀英离去,不再与她争抢元蜃门那枚符诏,心中稍安,她妙目一转,脚下一踩玉芝,飘至风海洋面前,万福一礼,道:“风师兄,小妹去守本门符诏了。”
风海洋点首道:“徐师妹,那太昊派童映渊修为jīng深,道行犹在你之上,你此去可要小心了,我六宗弟子不及玄门人多势众,一人也折损不起,若是见势不妙,那就及早退下,不必争一时意气。”
徐娘子敛容言道:“小妹记下师兄之言了。”
再是一个万福后,她踏动玉芝,起了遁法,往自己元蜃门所在峰头飘飞过去。
风海洋左右一望,笑道:“南华派那处符诏不可放过,诸位同道,谁人有兴趣去取来?”
这时身后有一把悦耳柔动听,却又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传来道:“小弟愿往。”
风海洋转头望去,见那人面肌僵硬,肤sè蜡黄,白袍高冠,瘦削异常,顶上一团惨白罡云,寒气森森,似有冰雾涌动,认出他乃是骸yīn宗的尉迟云,笑着言道:“尉迟师弟有重任在身,还是少暴露自家手段为好。”
他侧过首来,看向不远处一名身形颀长的修士,道:“便由卢慕秋师弟走一回吧。”
那卢师弟身着灰布道袍,脚下芒履,身无佩饰,脸上带着一只无有口鼻的面具,只有一对晶亮有神的双目露在外间,闻言欣然道:“风师兄开口,小弟自当从命。”
他对周围众人团团一揖,大袖飘摆之间,洒然下了云头。
南华派那处峰头之上,正有两名身着白衣的清秀道人分坐于蒲团之上,二人脚下各有一只灵禽趴伏,此乃是聂璋,聂圭两兄弟,见魔云中有人前来,二弟聂圭胸中攀起斗志,长身站起,道:“大兄,此阵便由小弟先上了。”
聂璋端坐不动,肃声道:“那人应是浑成教门下卢穆秋,此门弟子甚难杀灭,二郎需小心了。”
聂圭脸上现出几分傲意,道:“大兄宽心就是。”
他拍了拍掌,脚下那只双头鸓鹊立时伏下背项,他信步踩了上去,此鸟发出一声长鸣,飒然振翅飞动,倏尔就冲去百丈高空,停住不动,只等卢穆秋过来。
张衍适才见荀怀英上去时,本还以为有场好斗,还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少清杀剑,可谁料想颜晖辛来了个不战而退,就是自家符诏被抢去竟也是置之不理。
他心中稍作思忖,便看出魔宗的打算来。
此应是避强击弱的策略,避免和玄门十派最为强悍的修士正面撞上。
以六大魔宗所展露出来的实力而言,只需避开荀怀英、周煌、霍轩等三人,对上其余诸派修士,赢面倒是偏大。
哪怕原本属于魔宗的六张符诏被这三人尽数被抢了去,也与大局无损,他们所缺符诏,只需从他派弟子身上抢回来就是了。
更何况,现下魔宗已得三张符诏在手,再有三张,对其而言便就足够了。
由此也可看出,此间承源峡中,魔宗弟子尚不会拿出真正实力,因还有所保留,届时到了极天之上,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张衍思忖到此处,却是忽然想到,不知如今在魔宗弟子那边,会是如何看待自己?
他眼芒微微闪动,要试出自己在魔宗弟子心中的分量到底如何,却是不难,只需上去抢夺符诏,从其应对之上便能看得出来。
他把目光投去魔云之中,那么再有符诏往魔宗那处飞去时,倒是不妨上前一试!
……
……
第两百八十七章 鸓鹊灵禽
南华派山峰上空,卢穆秋乘云而来,到了聂圭面前,他很是有礼一拱手,报上了自家姓名,又说了句客气话。
“在下乃是后进,久仰聂真人威名,稍候斗法时,还望道友手下留情。”
聂圭扫他一眼,看见他身上虽是整洁朴素,但脸上却戴了一只露双眼的面具,眉毛轻皱,喝道:“你若就此回去,我还可饶你一命,否则斗起法来,就没有收手的道理。”
与兄长聂璋那沉稳的xìng子不同,修道时rì长久,寿有四百余载,在门中班辈也大,又甚少遇到敌手,故而骄横之气十足。
卢穆秋毫不着恼,摆出一副后辈模样,抱拳谦言道:“在下身负宗门所托,不敢就此退去,还望聂真人见谅。”
聂圭眼神冷了下来,道:“看在你执礼甚恭的份上,可由得你先出手,不要说我欺负了你。”
卢穆秋点首言道:“那在下便不客气了。”
他往后轻仰,退后五十丈,与聂圭拉开了一段距离,随后把手一挥,自袖中放了一团烟雾,此雾浓厚浑浊,如泥沙翻滚,不过十几息,就把千丈之内的青碧染污了。
承源峡中万千修士只能望见天中那一团厚重铅云,两人人影却已是看不见了。
休说是他们,就是以各峰上观战修士的目力,也多数是无法窥破。
还真观峰上,那名于姓修士起 ” ” 指在眼上一横,霎时开了法眼,自其中shè出一尺许长的jīng光来,放眼观去,立时把云雾之内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
坐于一旁的长老欣慰言道:“于师侄,你这在这门‘内景还真法眼’上的造诣,还要胜过陈师侄一筹。”
说到这里。他神情一黯,摇头叹了一声,道:“可惜了陈师侄了。如不是他xìng情刚烈,还可留下有用之身,以他的资质,如今后辈之中。已是少有人能超迈其上了。”
于姓修士沉声道:“我曾听闻,宝阳大化洞天门下有一位张蓁师妹,在内景一道之上jīng进颇是神速。”
那名长老眼中忽然有了几分神采。点头赞同道:“不错,这名弟子迥异俗流,当得上‘雏凤’二字,虽是她丹成之品至今无人可知,但看庞真人百般遮掩的样子,想来应是在上三品内。”
二人说话之时,各峰修士也是纷纷祭出法门观战。张衍微微一笑,闭上双目,心意拨动,一枚剑丸倏地跃出顶门,放出丝丝寒洌星光。此是他心神与剑相合,借剑眼观览战局,在此法之下,些许迷障却是阻碍不得他。
此刻那团云雾之内,聂圭目光只能扫至三尺之地,他四下看了看这昏晦天地,嗤笑道:“你魔宗中人就是喜欢弄这些个鬼门道,此法只能糊弄下那等不入流的左道之士,放本座面前,却还不够看。”
他撮唇而起,嘴中忽然发出一声似鹰似鹤的清啸。
脚下双头鸓鹊听闻此声,陡得一扇翅翼.. ””,也是发声应和,左侧那只头颅忽然吐出一团团清火,此火飞腾出去,到了哪里,就把哪里的迷雾驱散干净。
而右侧那头则仰了起来,对空只是一吸,如长鲸吸水,把滚滚烟雾吸入腹中。
十几息后,所有雾霾已是扫荡一空,天宇再还清澄。
卢穆秋心头微凛,他所施展的虽只是小术,但那些烟霾却是用积石淤沙下千年腐yīn之气祭炼而成的,却没想到被破得如此干脆彻底,这头灵禽特异之处还在他想象之上。
这头鸓鹊之祖乃是南华派开派祖师自南崖洲搜罗而来,又在门中用秘法驯养,因其繁衍不易,每千年不过得寥寥几头而已,弟子之中能驯服其者少之又少,聂圭便是其中之一。
此妖虽不能化形,但其道行足可堪比一位元婴真人,力能生撕大妖,又有御火之能,可谓凶悍已极。
卢穆秋稍一琢磨,忽然抓起几道罡雷,朝前扔去。
聂圭眼中含有讥嘲之sè,道:“区区小术,也来卖弄?”
他连护身宝光也不曾放了出来,脚下鸓鹊一声长鸣,就有一溜星火起自羽上,霎时蔓至全身,红芒黑风,流转飘动,绚烂夺目,罡雷方至三十丈内,便有片片火绒飞出,将其无一遗漏挡了下来。
卢穆秋暗忖道:“难怪这聂圭如此托大,本事实是不小,有此灵禽护主,寻常手段难以伤他,不过他定也有短处,我需慢慢试探,设法找了出来。”
”大道争锋 第两百八十七章 鸓鹊灵禽”他虽有不少神通手段,但修士之间相斗,都是想法设法将法器突入十丈之内,再展动威能。
若是距离远了些,法器哪怕迫近,敌手也有足够时间反映过来,设法躲避开去。
那鸓鹊毕竟是灵禽,两翼生风,飞腾迅快,隔着如此远,他纵有厉害法宝能破开那火,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是以想要击败此人,就要另辟奇径。
就在他思索之时,聂圭从袖囊中取了一只牌符下来,往脚下一丢,此牌啪得开裂,窜出一头体长三丈,羽翼青蓝,白腹褐爪的青鸟jīng魄,此鸟飞翔轻灵,甫一出来,便盯上了卢穆秋,朝他振翅袭来。
卢穆秋并不慌张,从容展开遁法,化一道似有若无的飘渺烟雾,绕着鸓鹊疾飞,同时耐心寻思对策。
那只青鸟jīng魄虽是追在身后,但因他遁速极快,却始终无法跟上来。
聂圭却是并没有来追逐他,南华派虽是极少与魔宗弟子打交道,但也知浑成教飞遁之术了得非常,鸓鹊因体驱庞大,转动间不怎么灵活,贸然去追,徒然耗损法力,颇是不智。
转了足有半个时辰之后,卢穆秋依旧没有出手,他目光冷静,保持着足够的耐心。
然而聂圭却有些不耐了,他嘴中发出一声低吟,鸓鹊两首昂起,双翅振动,忽而烟发火举,上下左右百丈之内,无数烈焰黑风凭空诞出,如星密布,顿在青碧。
”大道争锋”此是为阻碍卢穆秋飞遁,然而他眼中却不见丝毫惊惶,身如流光,迅行天穹,只见一缕灰白烟气走绕右避,总能自烈火缝隙之中躲闪过去,看起来游刃有余。
尤其是他顶上那团罡云,虽是灰蒙蒙不起眼,但是内中似蕴含微微吸力,若是仔细看,可见圈圈漩流围他转动,凡有零星风火近前,皆是落入其中不见。
聂圭有些意外,认真看了他一眼,挑眉道:“倒也有些本事。”
卢穆秋成就元婴不过十余载,此次却被宗门遣来与玄门斗剑,这并非是什么偶然。
门内大比之上,与他一辈的同门无一例外败在了他的手下,其中亦不乏元婴二重修士。
虽是因同门斗法,许多舍命自残的手段不得用出,但也足以看出他的不凡来。
又转了一刻之后,连底下观战之人也觉昏沉沉时,卢穆秋忽然眼神一凝,留意到聂圭做了一不起眼的动作。
聂圭自袖囊中取出一粒丹药,往下一抛,鸓鹊其中一只头颅昂起,张嘴吞了下去。
此鸟平rìrì食百条大蟒,也唯有南华派这等擅长豢养灵兽的宗门才供养的起,可是出了山门,也只能以吞噬丹药了。一旦掣动神通,体内元真耗损极大,就需以丹药补足,免得无力斗法。
卢穆秋眼中有一抹亮芒闪动,念头转了几转,便把双指竖起,拿了一法诀。
顶上罡云”娱乐秀”中立时飞出一团灰黑sè的长索,似蛇盘卷,前端有一鹰嘴长钩,钩身有黑烟缠绕,如丝如缕,飘动若火。
此钩名为“逐荒钩”,拿得地肺万丈深处的秽气,又采来千万年受风磨水砺的jīng玉砂,一体合练而成,一经展现,就能飞出数里之外,吸拽灵息,勾夺jīng气。
他喝了一声,把手一指,驭起这只法宝,此钩飞起,在空中盘旋一圈,忽然落下,正中那头追在他身后的青鸟jīng魄,只一拉一扯之间,就已是将其绞碎。
看他如此轻易除了这头青鸟jīng魄,聂圭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根本不为所动,反是卢穆秋终肯出手,令他有些欣喜。
若是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知要战到什么时候,只盼着能速速收拾了此人。
卢穆秋趁着此时无物阻挠自己,展袖踏云飞起,居高临下,把法诀一拿,逐荒钩发出一声怪啸,拉出长长一条黑索,自百丈高空之上杀了下来。
聂圭眼中嘲sè依然,任由鸓鹊躯上发出火羽抵挡,逐荒钩于顷刻之间,围着他连攻数十次,皆被阻拦下来。
似乎此回出手又是徒劳无功,然而卢穆秋却是不急不躁,他一招手,把此宝收了回来。
拿至眼前一看,见此钩之上却多了一团肉眼难见的灵息,此时是鸓鹊处勾夺来的jīng气,他暗暗把手放至其上,慢慢摩挲,只一会儿,便将其运化入体。
他这啄荒钩配合浑成教中秘法,攻至敌手面前,不用接触躯体,哪怕只沾得一点气息,便可从其身上摄夺少许jīng气来,因此法不易察觉,不知底细之人,乍一接触,定会吃亏。
若是对方元jīng雄浑,勾去些jīng气也算不得什么,但他看出此鸟不耐久战,战至途中,还需以丹药补食。按此法只需再来上个四五回,在对方察觉之前,就能将只灵禽元气吸去三成,那时威胁便将大大降低。
而聂圭一身战力,多半是依仗了这头灵禽,此鸟一经削弱,那对付起来便就容易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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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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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八章 六虫显威 宝籽惊魔
卢穆秋趁着对手不备,又接连用啄荒钩勾夺了几团jīng气过来,他做得极是小心谨慎,等到聂圭发现不对之时,鸓鹊已是jīng神萎靡,毛羽之上的火芒光泽黯淡了许多。
聂圭挑眉看了看,也只是略微意外而已,神sè间却并无丝毫慌张。
他自袖囊中拿出一只瓷瓶,再从中倒出一枚鸽蛋大小的玉丸,弹指送入这凶禽嘴中。
此鸟吞下这丹药之后,虽稍稍有些振作,但已不复先前那般神骏。
赢涯老道看过战局之后,把身子转过一半,对着坐在旁侧的门中长老言道:“师兄如何看?”
那名长老目光在卢穆秋身上兜了一圈,似在思量着什么,半晌,沉声言道:“可诛!”
赢涯老道点了点首,提起一张符信,运灵气在上写了几个字,就甩手往南华派峰上发去。
聂圭此刻望着天上飞去驰来的遁烟,神sè间愈加不耐,就在这时,耳中忽然传来大兄聂璋之音,“二郎,赢涯道友适才来言,这卢穆秋道行不比高若望、颜晖辛等辈,不必再作遮掩,设法诛杀,先折断魔宗六宗一条臂膀。”
聂圭在眼神一厉,大声道:“早该如此了。”
他似是有些迫不及待,一声大喝,把身躯一摇,顶上罡云一转,荡出一片百丈长短的金霞光幕,灿烂夺目,自上逐个浮现出六头狰狞异兽的虚影来,依次为猿猱。軨軨,蛟蟒、鸿鹄、商羊、腾蛇,此六兽身躯皆有数十丈大小,现身之后,或鸣或哮、或嘶或吼,声发千里之外,峡谷皆是震荡回音。
他又把右手一挥,衣袖荡出八枚白sè牌符,起手一指,封符灵印骤然化去。现出青鸾、黄鹤、苍鹰、金雕、白鸿、赤鹏、朱鸟、墨隼八只天禽来。
出得樊笼之后,这些灵鸟皆是振翅去天,翔飞穹隆,清唳长鸣。回荡碧空。
聂圭再把左袖一甩,亦是抛出八枚玄sè牌符,信手起诀,剥去符禁,就有八只地虫匍匐爬出。
分别为金蟾、鼋龙、大鳌、老蚺、守宫、黑蜧、猪龙、甫一现世,就闻熊咆龙吟之声振摇林木,呼荡大泽,嘶躁不绝。
他头顶飞禽御空盘旋,脚下走兽伏行潜游,各有盛光溢出。此刻夕阳虽沉。然灵气喧音,直冲天表,光夺rì月,堪比白昼。
聂圭方才一直偏于守御,此刻这一发威。声势顿时惊动四方,无人不侧目而视。
他傲然立于天中,对下方卢穆秋言道:“以为我无有鸓鹊相助便胜不得你么?我南华派玄功妙法岂是你魔宗可以揣度!”
瑶yīn派峰头上,张衍目光闪动不已。顶上剑丸发出轻轻剑鸣,剑芒吞吐不定,似是一不留神,便会飞去。
魔云中不少魔宗长老看得惊叹不已,纷纷立起,有人指着聂圭言道:“聂氏两兄弟,聂圭有此本事,想来那聂璋也是不差到哪里去,这一对兄弟,绝然不能轻忽。”
风海洋看向聂圭顶上罡云,目光从六头奇兽身上一一扫过,暗道:“原来聂圭驯炼得是这六虫。”
南华派传言中有二十四种上法异兽,唯有元婴修士方能以秘术豢养,道行愈高者,所能收服的异兽便愈多,不过以聂圭只元婴一重的修为,六头兽在身,应已是他的极限了。
这些个异兽无不是有千载以上寿数,道行几可比拟元婴大妖,狡诈凶顽,悍勇异常,且每一头皆有独到神通应身,极是难以对付。
若是炼得三重法身,可携一十八种奇兽出游,寻常元婴修士,万难抵挡。
聂氏兄弟在南华派中名声虽是不小,可却从不在外与人相斗,其底细为何他派弟子并不知晓,对二人实力的判断也是模模糊糊,却不想此刻竟是一鸣惊人。
聂圭适才为了不暴露手段,只拿自家坐骑在与卢穆秋周旋,斗了这许久之后,他早就按捺不住,就算聂璋并未出声嘱咐他除去卢穆秋,用不了多久,也是一样会使出真本事来。
颜晖辛来回看着,那些异兽虽是厉害,但提前知晓是哪些个,倒也可以有应对之法,他想了想,道:“既已把其底细探得明白,不妨把卢师弟唤回,现下尚不是死斗之时,多争无益。”
风海洋一摆大袖,笑道:“不必,卢师弟向来聪慧,识大体,懂进退,又有保命之道,无需为他挂忧,好好看着就是了。”
这时元蜃宗那处峰头之上,徐娘子一袭轻纱,如蝶轻舞,在云上翩翩飘渡。
她不断将手中朱凤弓拽开,继而发出道道红芒,朝着穹天之上的童映渊shè去。
只是每次箭矢袭到,此人脚下那青玉葫芦便会闪耀出阵阵符箓金光,毫不费力地将其挡在外间。
童映渊脚下葫芦有如小丘大小,远远瞧去,似一方山峦悬挂天穹,他外貌乃是一名美少年,此刻站在此宝葫之上,衣角翻飞,潇洒俊逸,恍若谪仙,而徐娘子身形娇小,不满一尺,望之渺小异常,两者对比异常强烈。
他似是并不把徐娘子放在心上,站在那里毫无出手之意,撇了一眼再度撞碎在符箓之上的红芒,淡淡言道:“你这般打下去,又岂能伤得了我?”
徐娘子眨了眨眼,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童真人,奴家可没有你神通广大,只有些许微末道行。”
童映渊正要说话,忽然心中有本门长老声音响起,道:“童师弟,杀了此女!”
他眼瞳深处立时闪过一道jīng芒,心中杀意一起,整个人气势顿为之一变!
顶上两朵青碧罡云原是碗大一团,倏尔旋如龙卷,直上青天,顷刻间扩至亩许大小,放出百十丈长的苍润宝光来,观之似有万千花树摇曳其间。
他朝下一指,便自罡云中飞出一物,朝着徐娘子打去。
此物好似绿玉碧珠,一丝淡紫细气在其中宛然流转,周身宝光忽闪忽现,另有霹雳之声,阵阵鸣响,不绝于耳,徐娘子只看了一眼,便觉浑身酥麻。
一名观战的魔宗长老乍见此物,陡然为之sè变,猛地站起,急喝道:“不好!是玉碧紫阳籽,师侄快躲!”
因契书有定,斗剑法会之上,诸派弟子皆不得运使真器,然而若论玄器,这“玉碧紫阳籽”在东华洲中可挤进前十,一击之下,足以毙杀一名元婴修士。
童映渊此刻毫无顾忌地运使出此宝来,显是不愿与徐娘子多做纠缠,想要快些将她杀死,了结此战。
徐娘子方才不知此物厉害,被其雷音所震,此刻要闪避时,却已是迟了一步,忙抬手打出一道烟罗。
可宝籽之上忽然焕发出一圈淡紫光华,轰然一响,遥遥将那烟罗炸裂成碎末,依旧势头不变,眨眼袭至,正正落在徐娘子身上,顿时就将她打了个稀烂。
童映渊意念一起,把这粒宝籽又召了回来,悬在顶上,他脸上却并无喜悦之sè,只是左右看着,似在寻找什么。
不远处,一条淡淡虚影渐渐凝实,徐娘子身形重又浮现出来,只是此刻她白皙肌肤下是一团团红晕,额头上亦是浮现细密汗珠,美眸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惧意。
若不是她方才急切之间起了元蜃宗妙法,恐怕真要在此宝之下殒命败亡了。
颜晖辛亦在观战,此刻却一拍手,叫了一声“好”,他指着下方,笑道:“徐娘子算是立得一功,想那童映渊最大的手段,应就是此物了。”
太昊派道术繁杂,门中弟子人人皆是不同,亦徐娘子的道行,能在童映渊这成名修士手底下支撑已是不易,想要推断其根底,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可却不想,竟然试出这名太昊派高足有这么一枚宝物在手,那真是意外之喜了。
风海洋略作思索,随后笑问道:“师弟觉得此人身应有几粒玉碧紫阳籽?”
颜晖辛身躯一震,惊道:“师兄是言,这宝籽……此人身上竟不止一粒么?”
他低头一想,言道:“听闻此物千年结一果,一果生三籽,太昊派立派四千载,总数得了十二粒,似是还指望能凭此物压过玄门三大派,若当真如此,那可是一粒也轻失不得,遑论数枚?童映渊不过一名元婴弟子,岂能当得起如此交托?”
风海洋淡淡一笑,并未回答。
此刻场中,童映渊神sè肃然,手中拿了一个法诀,顶上青碧罡云一阵滚荡,自内慢慢升起一把把青sè木剑,皆是半尺来长,疾电绕缠,细细一数,竟是不下三百余。
“碧华雷木剑?”
风海洋目光一凝,他认得此剑,此宝专破潜身匿迹之术,只需辨认修士气机,便能啸聚而来,正是徐娘子的克星,他立时转首过去,对元蜃门一名长老言道:“解长老,快些把徐师妹唤回来。”
他在六宗之中似是威望极高,那名长老闻言也不问缘由,立时起诀相召。
徐娘子本还想周旋片刻,心中得了感应,并不迟疑,即可化轻烟飘去,往那魔云之中回返。
她这一走,童映渊哼了一声,也并不去追,先把正运化的道术撤了,再伸手一抓,已是将那悬在峰顶的符诏摄了过来。
……
……
第两百八十九章 峰上遮天手 法力动山河
徐娘子离去未久,另有一道淡烟横过飞空,也是奔往魔云方向,却是卢穆秋自问胜不过聂圭,借门中法宝从其手底逃脱,而那符诏亦是丢给了南华派。
卢穆秋到了地头,望着浑成教中几名长老,俯身一拜,歉然言道:“小侄惭愧,有负所托。”
教中一名长老一摆袖,道:“不必懊丧,不过一枚符诏,稍候再夺回来就是了。”
风海洋笑道:“卢师弟毋须自责,我魔门六宗,同气连枝,些许小挫算不得什么,等上去极天之后,还需师弟你多多出力。”
万年前魔门宗派强盛之时,宗派何止百数,但在玄门压制之下,那些强出头的宗派早已泯灭无踪。
如今魔门各派之间虽有颇多不合,但在面对大敌之时却极为抱团,否则这数千载来早已被玄门彻底铲除干净了。
卢穆秋肃然点头,他躬身一礼,举赏回了本派修士阵中。
两名魔宗弟子皆是败退,此一战却是玄门胜出,然而赢涯老道和那名派中长老脸上,皆是毫无半点欢喜之sè。
虽是夺来了符诏,但两名魔宗弟子却一个也未曾杀死,这令他们并不怎么满意。
那名长老看了看天sè,道:“时已入夜,师弟,今rì且先罢战吧。”
赢涯老道心中略略一思,一十八枚符诏今rì已是降下了八枚,近半之数。如此看来,至多再有两rì,就能决出归属。要是顺利的话,或许明rì就见分晓,因而点首道:“好,就依师兄之言。”
他先摸出来一张符纸,运起法力在纸面上一划,甩袖一扬,此物立时脱手飞去,发一声尖啸去往天空高处,一声大响后,化为一团通红烈焰,似炬高举,映照天穹。
此物名为“夜照火”,光亮所至,有驱魔辟邪之效,到了天明之时,自会熄灭。
赢涯老道此举并非无的放矢,早先魔宗弟子到来时,声威浩荡,气焰嚣嚣,谁也不知会否在山峦江水之中做了什么布置,要是夜晚有魔头趁机兴风作浪,难免不得安稳,因此先做了一手防备。
赢涯老道又把随侍童儿唤了跟前,嘱咐道:“你去把磬钟敲了。”
童儿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承源峡中就有晚钟敲响,悠意传出。各家各派弟子先见了云中夜照火,此刻再听闻钟声,就知今rì已到歇战之时,于是不再伫留峰头,各自转入殿宇,把阵法禁制运转之后,便入定打坐,养蓄jīng神去了。
至于魔门六宗,似有奇宝相助,依旧结魔云在空,占据一方天界,并不落下。
一夜匆匆过去,到了第二rì卯时,承源峡中有磬声响起,天际间恰逢旭rì初照,万丈金光一瞬间填满河谷峰崖,万山千壑。
赢涯老道在万千修士目注之下缓缓步上法坛,他把招尘一指,就有小童上前换了香烛。
上前几步,他凝视符书,见此刻已有八派宗名之下有印箓闪动,此乃是得了符诏之意。
玄门**有五派,分别为补天、广源、骊山、南华、少清;而魔宗则为元蜃、九灵、血魄这三宗。
昨rì魔宗弟子面对少清派荀怀英时避而不战,他也是看在眼里,亦是隐约猜出了其心思。
不过玄门十派之中,除却少清派外,势力最为强横的溟沧、玉霄都还未曾出手,仅次于三大宗门的元阳派也是无有动静,因此他思忖下来,觉得今rì夺取符诏当不是什么难事,假使动手快的话,斩除一二名魔宗弟子亦不是没有可能。
想了一会儿,他便收了心思,对着符诏拜了一拜,不旋踵,重云之中忽然传来一阵裂响,仿似银瓶乍破,霎时有一道虹芒破幕穿下,煌煌天光来势,伴着朝rì则1阳,俱都闯入了山川江河之中,随即便有四道瑞云飘下,内中各含一枚符诏熠熠生光。
赢涯老道见此次飘下四枚符诏中,只有一枚落向魔宗,恰是骸yīn派方向,而另三枚,则皆是朝着玄门这处来,分往平都、还真、元阳三派飘去。
既有符诏来,这三派弟子此肯后人,立时有三道遁光腾空而起,往云巅中冲去。
平都教出来之人乃是吴函平,只是他方至半空,还未拿到符诏,忽觉yīn风袭身,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不及多想,护身宝光倏尔运起,凝神一看,却是眼瞳一缩,却见一只魔头竟趴在自家宝光之上,在那里张嘴乱咬,拼命要往钻来。
他立时抓起一道罡雷打去,顷刻间这魔头炸成丝丝黑气,可才散去不久,就又往中间一合,眨眼间竟又重凝出来,尖啸一声,抖动身躯,绕着他上下左右的乱窜。
吴函平皱起眉头,这魔头在此,说明是魔宗之中已有人出手了,倒也不敢大意,没有强行去取符诏,而是留神防备四周。
还真观此来斗剑弟子只有两人,陈清平已然身故,因而只有那于姓修士上去接符。
他才出去不远,陡得察觉有异,眸光一闪,伸指朝着某处一点,喝了一声,道:“现形!”
只见本是空无一物忽然有一团黑气显出,一只相貌狰狞的魔头撕裂大嘴,正在那里疯狂咆哮,可其似被一层无形气机所束缚,无论怎么挣扎扭动,都是无法冲出。
于姓修士神情平静,扬手展开一道玉简,道了声:“封!”
玉简之上即可放出一道光华,就将那魔头收了进来,再顺手丢入了袖囊中。
虽是除了魔头,可他并未现出轻松之sè,反而也如吴函平一般,神sè中满是戒备。
此物居然闯到了他近前十丈之内才被发觉,索xìng只来得一只,若是一气来得十余只,恐怕他也要闹个手忙脚乱,如是数十上百,那结局便难崭得很了。
元阳派杨璧见符诏一落,便已化剑飞出,待快要接近符诏时,他忽然笑了一笑,手腕一翻,已是持了法剑在手,大喝一声,飞起一斩,嗤啦一声,只一下便将隐于空中的魔头斩成两段。
可那魔头抖了一抖,身躯居然又重新凝合一处,似是察觉到他的厉害,并不上来,而是刹那间飘去数十丈外,在哪里发出阵阵耳膜yù破的尖利啸声。
就在此时,耳畔忽闻cháo声大作,随即听得一声朗笑,他们皆是抬首朝发声之处看去。
只见自魔云深处中涌出一道汹涌如瀑,漆黑如墨的河流,万千魔头在里哭号厉啸。
而有一人此刻正站于其上,此人黄袍黑发,衣袖宽大,身形颀长,顶上三团罡云中有丝丝黑雾萦绕谴绻,隐隐有凝化一道之象。
看着那三团罡云,三人都是心中一震,神sè微变,都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些许,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赢涯老道惊呼道:“元婴二重?”
补天阁那名长老也是眼皮微微跳动,低声道:“上回斗剑之时,我便已听闻冥泉宗风海洋之名,只是未曾得见,未想道行竟是如此之高,此人尚差一个机缘,或可步入元婴三重境中了。”
赢涯老道面含忧虑,虽是风海洋似有独战三人之意,但魔宗修士,本就擅长以一敌众,并不见得战力会差了多少,更何况此人道行已是压过三派弟子一头。
这时他忽见骸yīn宗方向腾起一道白光,有一名白袍高冠的道人往符诏落下处飞去,便鼓足法力发一声喊,道:“诸位同道,谁去将那处符诏取来?”
玉霄派峰头,周煌转目一望,见溟沧派那处毫无动静,稍稍思忖,就开口言道:“轻筠,既然霍真人无意,你去把符诏拿了来吧,骸yīn派那名弟子如是弱手,你便设法杀了。”
周轻筠秀眸微动,万福一礼,道:“是,小妹这便前去。”
可她正要动身,忽觉脚下一阵颤动,身子一摇,险些站立不稳,不觉惊愕看去。
此刻瑶yīn派峰顶法坛之上,张衍端坐不动,身上衣衫飘抟,顶上罡云泛出五sè,轰轰作响,其中有一黄芒气旋急骤而起,冲去半空,再忽然向外一张!
承源峡中所有修士只觉天顶一暗,随后视界便被一只遮天蔽rì的大手填满。
这只由浑厚大手自瑶yīn派山头之上探出,伸展入云,只见手掌缓缓翻转,在隆隆之声中,往骸yīn派所在山峰方向落去,似是要将其一把捏碎。
众人俱是看得瞠目结舌,修士运化法力时,远达千丈之外已是少数,然而这张衍一出手,玄黄大手跨空而来,一举横过五十余里宽的江面,这是何等雄浑磅礴的法力?
浑成教一名长老sè变站起,大喝道:“是玄黄擒九,大手,尉迟师弟,速退!”
玄黄擒龙大手之威,纯看施法之人的道行,而张衍丹成一品,此刻蓄力而发,几有移山搬海之势。
尉迟云听了门中长老传声,毫不迟疑,立时把头脸护住,化一道白光飞去。
他才离去不久,玄黄大手一掌拍落,轰然砸在山峰之上,登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动。山石飞溅,草木纷折,峰上狼藉一片,若不是禁制护持,怕是已整座山头拍碎。
看着那大手化作滚滚黄烟,裹了那道符诏徐徐往回收去,一时间,满场寂静无声。
第两百九十章 万灵阴虚劫水
承源峡外千里之外,罗沧海正驾驭一条十丈长的白蟒,往峡谷方向行去,武寰辰与祁娘子二人驾罡风跟随在身后。
三人忽闻隆隆回响之声不断传来,不免稍稍缓住前进势头。
武寰辰侧耳听了听,诧异道:“是哪处山崩了么?怎么如此大的动静?”
因东华诸派承源峡中斗剑,为防惊世骇俗,是以设了禁制幻阵遮蔽,自外是看不到里间的。
只是张衍这一回出手,或许是法力过于庞大雄浑之故,却是搅乱了这一方天地气机,以至于幻阵亦是破散了片刻。
可这一隙之间,已足够三人看清楚其中情形。
武寰辰张大了嘴巴,见空中一只通体浑黄的大手正缓缓收去,难以置信道:“玄黄擒龙大手?”
他乃是东海修士,知晓这门道术乃是清羽门中真传,唯有陶真人门下四大弟子才习得,而今陡然出现在这里,他思来想去,也就只张衍才有这可能了。
他背后忽然冒出了冷汗,也晓得张衍神通惊人,可是把玄黄大手化作如山大小,看去几能摧峦倒峰,这要如何浑厚的法力?怕是元婴二重修士也未必比得上了。
自己要与这般凶残之辈去争符诏,只是想一想便觉不寒而栗。
武寰辰当下就生出了几分退意,他唯恐方才神情变化罗沧海看去,便悄悄扫了几眼,见其也是怔忪了片刻,未曾留意到自己,不禁松了口 ” ” 气,心下又加紧盘算了起来。
祁娘子虽也为那玄黄大手所惊,但此刻峡中功力道行深厚者比比皆是,说不上是哪一个长老出手。在维护自家门中弟子,因而并不曾多想什么。
罗沧海虽知张衍往昔战绩,但玄黄大手非是其杀手锏。往往也只是用来牵制,并不如何为人看重。
当rì两人动手,张衍也没有用出这门道术,故而他也并未往其身上联系。
更何况他在师兄吕钧阳的指点之下。已是把四象玄梭炼得小成,平辈中对上任何人都是不惧,自不会把此放在眼中。在最初的惊怔过去之后,也就把心境收拾稳了。
他起脚一踏,在白蟒背上用力踩下,道:“你这懒货,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白蟒吃痛,哞叫一声,搅动浪花。摆着躯体游去。
武寰辰与祁娘子对视一眼,俱是一语不发,展开遁法跟上。
承源峡中,黄雾已是缓缓退去,待收尽之后。众人才复见顶上万里晴空。
此时已是是辰时初刻,薄雾方散,江河清澈,哗哗流淌,朝阳悬在天中,万道金霞破开yīn霾,洒上身来,承源峡中诸多修士顿有恍若隔世之感。
随即有许多人醒过神来,却是脸sè发白,呼叫大喊,如cháo水自两岸般山岭深处退去。
原来方才张衍那一掌却是令许多人吓破了胆,若是这一击拍错了方位,大手笼盖.. ””范围之下,怕是无人可以逃脱,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张衍这般运使法力也是头一遭,方才聂圭、童映渊二人发威,所现出的神通道术也是让人赞叹不已,可在这以最为纯粹的法力比拼之下,却是黯然失sè,
黄烟丝丝缕缕的收回,落入顶上罡云之中,那枚也是落至到张衍面前,只是轻抬手去,就将那符诏拿住了。
他目光微微一闪,方才故意把符诏缓缓召回,却无一人上来与自己争夺。
此举已是试出,魔宗弟子确然不想与自己在现下撞上。
看了那符诏一眼,收往袖囊之中。
他略作思忖,此是拿来的第二道符诏,而今瑶yīn派符诏尚未降下,若是能拿得,当有三张在手,这恐会遭不少人的觊觎。
在去极天上前,他自问没有无有闲心与人纠缠,亦不想自家手段都让人看了去,是以一旦有变,便唯有施雷霆手段,在短时间内杀尽窥伺之人,以作震慑才是。
周煌此刻紧皱眉头,道:“此人留下来,必是我周族祸患,定须设法除之。”
他现下已是觉得自家先前推论并不怎么准确了,张衍已是一而再,再而三显示出了不凡之处。他仔细想了一想,不说门中后辈,就是自家对上此人,也未必能够稳胜,这结论令他心中烦躁不安,恨不得立刻冲出将其除去。
周轻筠沉默一会儿,轻轻言道:“他纵然有些本事,可……”
”大道争锋 第两百九十章 万灵yīn虚劫水”周煌却是打断了她话头,沉声道:“不必去管这些,现下我等有个绝好机会,你稍候听我吩咐就是了。”
风海洋看着那惊天大手收敛退去,往瑶yīn峰方向目注片刻,才把目光收回,重投到吴函承、于姓修士,以及杨璧三人身上,笑道:“三位道友,想来都不愿丢弃符诏,那唯有一较高下了。”
吴函承表面上看神sè如常,可他心下已是又恼又悔。
先前对阵高若望时他败退下去,本是无颜再战,好在此次和他结伴而来的同门师弟脾xìng甚好,无有与他争抢的意思,这才又能上阵。
可哪里晓得,又遇上这么厉害的人物,心中在就此脱身,可一时间又拉不下脸来。
他暗忖道:“此人元婴二重修士,三团罡云绕顶,这如何斗得过他?且斗上几合,挣个脸面回去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一狠心,把身一抖,自身上渐渐浮现出一尊身高十丈上下的金甲神人虚影,拿鞭托珠,威武至极,才一出来,就与他合化为一,片刻之间,凝成实躯,这神人双目睁开,喝声隆隆道:“妖孽,看我降你!”
风海洋平视过来,笑道:“我久闻平都教法灵奇异,有鬼神莫测之能,正要前来一试。”
他把袖一挥,脚下翻滚冥泉之中,忽而有上百魔头如蝗飞出,哭嚎着朝三人扑去。其中倒有大半是冲着吴函承飞去的。
于姓修士乃还真观门下,与六大魔宗多有交手,”大道争锋”深悉这些魔头的厉害。哪敢与其正面接战,立刻往后暴退,抖手发出百枚雷符发出,落在魔头群中。轰轰发发,炸裂一片。
同时则撑开玉简,化出一道祥光围绕周身。随后再祭护身宝光,把自己圈护得密密实实。
似如此他还不放心,又祭出一团锦云,踏足其上,化虹去往高处,方觉稍安。
杨璧则是面sè沉凝,一语不发。抬手发了数十道犀利剑光出来,将飞来百余魔头一齐斩了。
只是须臾,那散开的黑云浓云又要聚合,他眸光一闪,又是挥出数十道剑芒。如此接连数次之后,当上百魔头再度显化出来时,仔细一数,已是少得一二头。
他暗忖道:“此物也并非不可斩杀。”
这时瑶yīn派峰上,章伯彦来到张衍身边,看了几眼,冷笑道:“那杨璧只是徒耗法力罢了,这‘万灵yīn虚劫水’岂是这么容易破的?魔头只需再往那中滚一圈,仍是一头不少,除非将我那师侄杀死,否则断然拿其无法。”
张衍点了点头,此法他也是听章伯彦先前提起过。
“万灵yīn虚劫水”乃是冥泉宗最厉害的法门之一,此水之**可纳九千魔头,号称“万灵”。
此法唯有元婴修士方可修习,初练之时,修士只能炼化三千魔头,可驱策其啖人血肉,吞食jīng气,滋养劫水。
此时魔头虽数多,但并不难杀,寻常玄门正法及雷术皆能杀死;
”娱乐秀”待功行上得一层后,到了元婴二重,又能炼得三千魔头,此时魔头已是开了些许灵慧,放出后,能自行吸摄魔气补炼自身,只要一击无法杀灭,便又会重新聚化出来,难缠至极;
以上二重,冥河尚受制于施法修士法力,还不至太过难以对付。
但若再往上去,又炼得三千魔头,这些魔头则皆在有无之中,似实若虚,似幻又真,劫水不枯,则无生灭。
到了这等地步,就算把修士杀灭,这劫水依旧存在,除非以**力炼化,方可彻底除去。
这门魔宗**难炼之极,冥泉宗练成之人,也不过寥寥数个。
现下观风海洋有元婴二重修为,分明已是把魔头练得二层境上,以一敌三,看来也是轻而易举,若等其道行再进,成了元婴三重境修士,其实力怕是还要更为惊人。
在张衍与章伯彦说话之时,吴函承已是陷入了危局之中,但未在第一时间脱身,又无利害遁术,顿时被数百无法杀灭的魔头叮咬上来,
这些魔头一口上去便就不放,不过须臾之间,就缠满了全身,不断大口撕咬,吞吸jīng气。
那显化出来的金家神将虽是并无血肉,但亦需他法力支撑,不过坚持片刻,就渐渐虚淡,似要散去。
吴函承惊恐万状,若身外法灵一去,自己必无幸理,因而大声道:“我愿认……”
他想认输,怎奈话说到一半,那尊呈火灵尊已是彻底崩散,数百魔头狂啸一声,向里蜂拥而来,颈脖被不只多少只魔头咬住,顿时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嚎。
吴函承露出绝望之sè,在神智最后消亡之前,他挤出全身仅剩的法力,甩手朝着风海洋发去一道闪耀不停的灵光。
此似是一柄蛇形法剑,此宝飞遁极快,才一祭出,霎时照彻天穹,破空而至。
只是才到风海洋身前百丈,他淡淡一笑,脚下劫水如cháo喷涌,兜头一卷。
这法宝沾上劫水,似被污秽腐蚀,霎时灵光黯淡,摇摇晃晃,再被那水冲得几次后,已是坑坑洼洼,惨不忍睹,然而似有其主一丝执念在,此剑最终仍是坚持着飞到了风海洋面前,他看了一眼,轻描淡写一挥袖,便将其拍散在了大气之中。
……
……(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一章 镇印再现 劫水难收
那柄蛇形法剑虽是惊鸿一现,但亦看得出不是凡品,可万灵劫水最擅污秽,便是玄器过去,一个不察,也易损毁,故而到得风海洋近前时,灵xìng已是丧去大半了,只轻轻挥去,便就破散。
吴函承发出此剑之后,眨眼之间,他就被无数魔头撕开,一截截断体残肢被拽去分食。
这时却见一缕虚虚渺渺的元灵自躯壳之内脱出,面上有惊惶之sè,似要往本门山峰方向逃回。
但还未等他出去三丈,就有一只魔头嚎叫着窜来,撕开大嘴,一口将其吞下。
许是吸尽了吴函承全身血肉jīng元之故,此水得了不少滋养,原本漆黑如墨的水sè,又是浓郁了几分。
平都教此来几名长老都是面sè难看,风海洋与吴函承交手,不过短短片刻就分出了胜负,他们事先也未预料,仓促之间,就算想要救回弟子,也是来不及出手。
好在那尊火呈灵尊另有奇异之处,倒是不怕被风海洋吞去。
此物乃是至宝“藏相灵塔”以平都教众信念法力所化,哪怕被外敌杀灭,只要灵塔不失,用不了多久,亦能再行祭拜出来。
于姓修士与杨璧二人看着吴函承只是坚持了片刻,就在自家眼皮子底下身亡,各是心惊,然而二人却皆无把符诏拱手让人之意。
于姓修士心中暗自想着:“此人实力为元婴二重,不是我所能抵挡,想要把符诏夺来,用寻常方法相斗 ” ” ,断不可行。”
他开始急速盘算起对策来,待脑海中转过几个念头后,就已是有了主意。
这法子有极大可能取胜。但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一击不成,不但不能铲除此魔。还要将自家xìng命断送。
他吸了一口气,暗道:“我还真观数千年来不知剿灭多少魔门宗派,岂有在这邪魔妖孽面前退缩之理?不过舍命一拼而已!”
他环目一扫,见数百魔头在青碧之上围着他护身宝光乱舞。便自掌中托出一颗烈阳珠,往上空一抛,祭在头顶。
那些魔头方靠得上来。被珠光一照,如同遇上滚烫灼流,立时冒出丝丝青烟,发出惨嚎之声,吃了这亏,光芒照处,似极畏惧。都是纷纷避让开去。
趁着这丝空隙,于姓修士转头朝杨璧那处看了看,对其一拱手,郑重言道:“杨真人,还是由得在下先请教风真人吧。”
杨璧不觉有些意外。虽是诸派斗剑不允围攻,但风海洋主动出手,那就不在此列了。
他们二人若是趁着此机会联手对敌,就算无法击败风海洋,也未必见得会输。
可于道人此语,言下之意,却是要上去单打独斗。
他扬手发了上百道剑光去,将缠在身侧的魔头尽数驱开,得隙转首过来,方yù说话,可一抬眼,却见于姓修士眼神之中浮现一抹坚定无回之sè,似是下了什么决断,不由怔了一怔,嘴唇动了动 .. ””,什么也未曾说出口。
他轻轻一叹,把法剑收起,踩动轻云,远远遁去,声音遥遥传来,道:“于道友可要小心了。”
于姓修士对他背影打了一个道揖,以示谢过,回过身来,目光凝视着风海洋。
还真观此来不过两名弟子,他师兄陈清平已是败亡,若他再折损在这里,那便再无力争夺乾天钧阳之jīng了。
这回降下符诏本应为还真观所有,若是失了,连极天上也去不得,休说夺取此物了。
可以说,他此时已是退无可退。
但倘若自己将此人斩除,那必是另一番结局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之念又是坚定了几分,对着风海洋缓缓一揖,退开几步,随后双手一展,天中立时清影飘飞,如叶纷舞,竟是一口气发出数百枚青竹雷符!
风海洋神情不变,站立不动,顶上罡云转动,立时旋起一股浩荡罡风,呼啸卷旋于百丈之外,那雷符还未靠近,与风流一触,便不知被卷去了哪里。
于姓修士摇了摇头,对方道行法力皆比他深厚,只凭着旋舞罡风,就能迫得他无法接近,而用法宝打去,却易被劫水污秽,若不出奇计,委实难以与其相斗。
他吸了口气,脚下踏着那团锦云一纵,仗着脚下法器飞遁迅捷,陡然化成一道疾光飞掠而来。
那数百魔头已是初开灵智,只因”大道争锋 第两百九十一章 镇印再现 劫水难收”那颗宝珠之故,不敢靠上,可此时见他有所异动,登时不顾一切地涌来。
在如此多数目的魔头围攻之下,那宝珠只是支撑了片刻,就咔嚓一声碎裂成末。
那些魔头更是疯狂,上来不断撕扯着那最后一道护身宝光。
于姓修士神sè冷静,探手入囊,把一捆玉简拿至掌中,嘴中念念有词,就把此宝往上方一祭!
此玉简忽然发出简叶碰撞之音,在半空中层层展开,最后化为百丈长短。
于姓修士起手指去,发一声喝,道:“收!”
玉简倏尔一颤,立时放出道道玉气流莹,初如晨光熹微,转而便光彩溢目,掠shè千丈,烈烈烛明,辉同天rì,顷刻之间,耀目光流,旋动一圈,将百丈之内的魔头席卷一空!
正在远处观战的杨璧看得目放异彩,不由暗赞了一声好。
还真观不同于别家宗门,玄功妙法专擅克制魔宗秘法邪术,这才有此战果。
可要是换了他去,虽自认也能闯进去,可是绝无可能做到如此地步,甚至此举会被千百魔头围攻而死。
岸上广源派沈长老亦是看着眼热,暗忖道:“我广源派符诏之中亦有封魔**,持门符中的禁符便可做到,只可惜欠缺了有真、炼二门,失了根本,难以与之媲美,此番若能得张真人之助,把心偿所愿,寻了那失却的两门符法回山,五门符法合一,定能重振宗门!”
”大道争锋”那简书把魔头悉数收尽之后,发出一声清吟,哗啦一声合上,复成一捆,落下云头。
于姓修士却并不伸手去接,他此刻已是冲到那罡风之前,目光一闪,肩头轻晃,背后桃木法剑出鞘飞起,朝前一指,斩落下来,就将罡风一撕而开。
随后他大喝一声,把身一纵,悍勇无比冲入内圈。
穹天之上,只见玄河浊浪,浩浩滔天,翻涌正急,几将天青染成墨sè,而此刻却有一线光亮自远空而至,恰似是闪耀周天的一点萤火,义无反顾地朝里投入进去。
两岸修士见此一幕,都是手心攥汗,不由自主注向前几步,紧张万分地盯着。
便连荀怀英、霍轩、周煌等人都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事先也未有想到,这于道人竟能突入风海洋所设罡风之中。
于姓修士此刻神情却愈发专注。
想要对付风海洋,只要一个办法,那就有舍去一命,用上观中秘法“封魔绝阳祭仪”!
此禁印之法可远达数里,一经使出,任敌手道行修为再高,只要还未迈入洞天之境。在此法笼罩之下,皆会被封入禁印之中,休想再能逃脱出去。
只是此法施展之后,凡道术所触灵机,皆是一体镇压,不分敌我,是以他才要撇开杨璧,独自对敌。
但冥泉宗有一门名气颇大的黄泉遁法,能上天入地,飞遁””无影,于姓修士担心若是在百丈之外施展,风海洋恐会仗着此法逃去,是以非要设法突入内圈不可。
这时他忽觉身形一轻,就知闯进了风海洋罡风守御之内。
此刻他手中已是多了一枚散发润泽光芒的玉牌,望着立在不远处那道挺拔身影,料其就算反应过来,也无法逃脱,轻轻一笑,道:“风真人,恕不远送了!”
言罢,毫不迟疑起掌往符上一抚,霎时就有一道刺目金光迸发,照亮长空!
风海洋见一道金光笼上身来,神sè却丝毫没有变化,下一刻,他与脚下那道劫水一齐被那道光华彻底淹没,再被强行扯入了那玉符之中,再看天中,已是清宇澄霁,yīn霾一散。
于姓修士低头一看,见那玉符上已有一道禁印,眼中满是欣慰,把此物往袖囊中一收,随后向天望去,看了那枚悬空符诏一眼,微微一笑,便在天风之中化尘飘散。
溟沧派峰上,霍轩收回目光,暗叹了一声可惜。
还真观这两名弟子,皆能舍生忘死,以命相搏,道心当是坚凝无匹,可是刚则必折,若是能懂得进退之道,未来成就怕远不止此。
赢涯老道胡须抖动,自法坛上激动万分地站起,神情之中皆是欣喜之意。
此一战表面看去是两败俱伤,不分胜负,然而于道人却将那魔焰滔天的风海洋除了去,如今魔宗弟子,唯有五人而已,稍候去往极天之上,玄门这处的胜算,可是大大增加。
然而他才高兴没有多久,却忽听得耳畔异响,便转首朝那声响来处看去,可只看了一眼,却是神情大恐。
只见万里无云的澄澈晴空中,忽然飘来一滴黑水,轻轻摇晃,正发出潺潺流水之声。
游荡片刻之后,便倏尔一展,化作丝丝缕缕的浓墨荡漾开去,不停翻腾起来,再有片刻,就闻水cháo之声大起。
不过顷刻之间,一条荡漾翻滚的黑sè劫水重又展现出来,铺开在天幕之上。
风海洋那颀长身形竟自那奔流之中缓缓升出,先是头脸,再是肩头,再是胸腹,最后是整个身躯,完好无损地立于水上。他身后黑风飘扬,宛如魔神一般站在那处,神情平静望着承源峡中众人。
……
……(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二章 心无斗志失剑意
众人见风海洋竟然连“封魔绝阳祭仪”也镇压不下,心知这门法仪威势之人都是心底发寒,生出惧意,场中唯有十余人还是面sè如常,不为所动。
章伯彦嘿然一笑,摇头道:“还真观那位于真人勇气可嘉,可运气却不怎么好,先前他同门已是用过这般法门,我那师侄可是看在眼里的,定是有了防备,又怎会再给他机会?且他行事也太过cāo切了,若能在出手前定神查探一二,也不至于赔上xìng命。”
张衍笑了一笑,点首赞同。
那万灵yīn虚劫水乃是法力所汇,诸人所见墨水浊浪乃是外象,不是本真。风海洋看起来还在原处,实则早已脱身去了圈外,只是以李代桃僵之术,抛下了一只魔头替代自己罢了。
此法也不是毫无破绽可寻,若是那名于姓真人要是开了“内景还真法眼”留心细察,还是能看出破绽来的。
关键在于,风海洋退去的时机选择得极为巧妙,恰好是在其突入罡气的那一刹那间。
那时那于姓修士好不容易才闯了进来,见对手尚在,故而也不曾细辨,迫不及待地就施展了封魔祭仪。
张衍朝风海洋远远望去一眼,面上若有所思。
此一战看来,此人虽是道行来得比在场多数弟子都要深厚,但面对比自己弱小之敌,却并不托大,亦不肯置身险地,显见得其是一个极为冷静谨慎之人。
” ” 杨璧见于姓修士舍命相拼,虽是敬佩,但心中却并不认同。
换做是他,哪怕有同归于尽的机会也不会去做。
修士能炼至元婴境界已是不易,他不渴求能飞升成道,但却想有朝一rì踏入洞天之境,不会轻易把xìng命丢在这里。
他轻轻摇头。脚下踩动清云,自一旁站了出来,打了个稽首。肃然道:“风真人,杨某前来讨教。”
风海洋客气还礼,笑道:“请杨真人赐教。”
两岸观战之人皆是不由得兴奋起来,元阳派与还真观不同。若论声威,在玄门十派之中仅次于少清、溟沧、玉霄这三派,弟子也多是出众。此二人相争,谁胜谁负,倒也不能妄下断语。
杨璧面sè凝重,风海洋手段诡谲,兼又道行高深,面对如此大敌,他哪敢有半分疏忽。施礼过后,就远远退开,把一只金铜铸就的八角剑盘祭了出来,悬在顶上。
此物长宽一尺有余,不过一指厚。上有星辰rì月图案,间中还有纵横交错的玄奇轨迹,于天中缓驰慢转,嗡嗡响个不绝。
才一出来,盘中就不断有金气漫下,犀利无比,将靠上来的魔头纷纷割裂斩碎。
他轻轻一喝,掐诀把剑盘稍一个催运,再向前指去,此宝转动之间,就有万千道剑光骤然爆发出来,天空中立时被数不清的亮芒所覆盖,金光灿烂,刺得人睁不开眼。
.. ””这些剑芒俱是庚辛金气所聚,修为到了杨璧这一步,早已将其炼得jīng炼纯粹,凝实收敛,不惧劫水污秽,此刻又是蓄势良久所发,是以冲袭过来时,轻而易举就斩开魔头、一路割裂大气,简直是无可阻挡一般。
他这一击横过千丈杀来,剑气咻咻做声,气势极是惊人,大有将风海洋一剑剖成两段之势,引得峡中众人无不瞩目。
张衍仔细看了看,却忽然言道:“这位杨真人还未上阵,便失了争胜之心,此战定是不了了之。”
章伯彦与元阳剑派的弟子多有交手,甚至在小界之中还曾斩杀过其一名元婴真人,对此派底细知之甚深,闻言也是赞同,瞧了杨璧,冷笑一声,道:“府主说得有理,这杨璧一身虽是法力jīng纯,可自保之心过重,无有可能胜过风师侄。”
元阳派之剑术,在于利用几无穷尽的庚金剑气,展开连绵不绝的攻势,能全场压制得对手无法喘息,同时再暗伏杀招在旁,趁敌松懈疏忽,疲惫失神那一瞬间,骤然杀去,十有仈jiǔ能克敌制胜。
故而此派弟子剑势一旦展开,根本无需守御。
杨璧这一击看似气势如虹,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其并无什么后手跟上,显是十分在意回护自身,才致如此。
这么做虽也无可厚非,可却是弃了自家长处,战至最后,最好也不过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风海洋见那”大道争锋 第两百九十二章 心无斗志失剑意”剑气狂飙突进,裂空而至,并不着忙,神sè自若起手一指,自劫水之中升起一面幡旗,挡在身前。
此幡上有一不停扭动的魔物,这魔头顶上独角、手足俱全,浑身有鳞,身后有尾。才得出现,就豁开大嘴,用力一吸,生出一道忽忽倒卷的狂漩,风团之中,似有五颜六sè的星屑滚动,那金气过来,都是身不由主被其吸引,顺着风势投入深不见底的口腹之中。
只是随着吞入剑气增多,那魔物本是一声黑漆漆的鳞甲,也不知何故,渐渐转而变成了金sè。
它手脚原是灵活,可到了最后,却是僵住不动,待剑气去尽后,只闻咔嚓几声,就裂成无数细碎金块,从幡上落下,碎了一地。
一杆黑幡,此时也是化作白sè,似是灵气散尽,摇了一摇,又往劫水中沉下。
与此同时,风海洋轻挥袍袖,脚下劫水之中立时涌出不少魔头来,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余只,去得半空后,往四面八方散开,皆是朝着杨璧狂啸而来。
杨璧见一击被轻易挡下,倒也不急,本拟再行出手,可见此一幕,也是神sè微变。
这些魔头他先前连斩数十次,也不过灭去一二而已,要挡下百余倒还有几分把握,可一旦上了千数,前赴后继涌来,那非但能将他压制得无法动弹,还能将他前后去路堵死。
修士斗法,若是立于一处不动,一味僵守,那是取死之道,是故他不得不闪身躲避。
”大道争锋”他立刻起了一道剑光,带着身躯冲去别处。
在飞遁之时,还不忘抖袖发了上百道剑气出来,杀入尾随上来的群魔之中,将其搅了个支离破碎,好一会儿才又重聚出来。
可这些魔头也不是一味莽撞冲上,而是分了上百路,从不同方向包抄来攻。
如此一来,杨璧就只能疲于应付,斩灭了这一处,又有另一处悍不畏死地杀至。
只要在原地稍稍滞留片刻,就有成群魔头聚来,似是越斗越多,无奈之下,只得不停飞驰游走,顾不上再去攻袭风海洋,任谁也能看出他此刻落在了下风。
可这也并非他本事不济,一来他并无击败对手的念想,二来元阳派功法神通,都是抢占了先机才能尽情施展,他起先那一退让,就注定失了先手。
峰上霍轩观战至此,忽然摇头道:“心无斗志,还强撑在那里做什么?不如早早退了。”
他看得出杨璧虽是道行不浅,但却不肯出尽全力,此刻不退,不过是顾念脸面罢了。
钟穆清琢磨了一会儿,道:“杨璧既然不争此符,那元阳派弟子想要去往极天,定要在下回夺一张来,而今魔宗之中,还有两枚符诏未降,一是冥泉宗,二是浑成教,他多半是会避开风海洋,把主意打到浑成教头上。”
霍轩略一沉吟,道:“冥泉宗那一枚自有我去取来,””至于浑成教那一张,由得他与周煌去争好了。”
杨璧被魔头纠缠了许久,但毕竟也是元阳高弟,总有应对之法,自袖囊中拿出一把金气来,再是一抛。
此气去得极快,掷入空中后,登时舒展开来,翻翻滚滚,似云涌一般,分作数十团,大的有百十丈,小的不过尺许,呼吸之间,就蔓及十里方圆,各是金霞流动,夺目生辉。
若是自地面往上空看去,可看见其虽是排布散碎,但却是将所有魔头都圈在了里间。
杨璧这是要藉此金云布下剑阵,不求诛灭,只求将其困锁在内,才可转头去对付风海洋。
风海洋却玩味一笑,脚下轻轻一踏,又自劫水忽忽一阵翻涌,又自其中浮现千数魔头,只是这回却不驱驰上来,而是勒住不放,笑道:“杨真人,你既无争心,何必在此研磨功夫。”
杨璧被他说得讪讪,见对面又冒出这许多魔头来,不觉心惊,暗忖道:“若不出本命法剑,难以胜得此人,不过眼下尚未到拼命之时,不若先退了吧。”
他手段虽多,但要对付风海洋,却是勤修而来的一把命杀之剑,此剑飞驰之间,如电光朝露,一闪而逝。无需劈中敌手,只要沾得气息,循着气机斩去,在这一瞬间若无破法,必被杀死,
可若斩之不中,或被对手破去,一身苦修而来的道行也是要毁去大半,故而威力虽然不凡,他也不敢轻易出手。
此剑他道侣朱欣同样也是炼有一把,两人若合璧祭出,其威还翻上数倍。因而在他看来,不值当在这里与风海洋拼命,等到了极天上,无有了这等一对一的规矩,才好放手施为。
想到这里,他自觉再斗下去也是徒惹人笑,便把剑盘一收,弃了符诏,化一道剑光回转了峰上。
风海洋见他退走,从容把袖一兜,收了天上三枚符诏回来,脚踏劫水,亦是朝魔云中回返。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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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三章 六符降天!
这一回四符降下,却不过半个时辰就分出了胜负。
风海洋一人力挫元阳、还真、平都三派,连收三符而去,玄门这边可谓大败亏输。
赢涯老道拉拽着胡须,眉头紧皱,脸上都是愁容。
这时忽然自远处飘来一封飞书,到了他面前停下,他眼皮一掀,伸手抓了来。
看过之后,不由叹了一声。
此封书信还未放下,竟又有一封到来,他有些诧异,亦是拿过启开,只是目光缓缓扫过,神sè却是微微一变。
他闭眼思量,许久之后,站身起来,侍立一旁的童子只当他要上去祭拜符书,忙跑在前面,要去取来香烛换上。
赢涯老道目光一撇,将他唤住,道:“童儿,时候尚早,不急换香。”
他侧过身,与坐于近处的那名门中长老打了招呼,道:“小弟去与刘师兄说话。”
那名长老知其必是有事,点头道:“师弟请自去。”
赢涯老道转下法坛,沿着一条小径走动,到了峰后一座凉亭中,见有一名白须老道,身着青紫道袍,道髻高挽,正闭目坐在里间,便上前稽首道:“刘师兄,魔宗已得六符,再想诛杀一二弟子,已是不能了,想来我玄门还是要在极天上与其一决胜负。”
门中那位长老缓开眼帘,道:“总要做上一场,魔劫 ” ” 绵延千载,其气运正旺,此也在料中,无甚可说,你又何必这般惶惑不安?”
赢涯老道点首称是,他俯身一礼,道:“此来还有一事,还真观两名弟子皆亡。门中三位长老现下yù去,只是我玄门十派先前共议,言明要携手对敌。共进共退,倒也不能置之不理,当有个说法才是。”
刘长老以手拍膝,言道:“此言甚是。”
补天阁、骊山派、平都教。还真观这四派比起其余诸派来,算得上是势小力弱,眼下俱都是失了符诏。
但玄门十派既然联手。未来与魔宗相斗,也是离不开他们,是不可能完全撇开一边的。
按照先前诸派掌门所议,此次要是玄门大胜,分润钧阳之jīng也是少不了他们一份。
但未来之势,谁也不说准,唯有四派携手。才能保持强势。
尤其是还真观,斗剑时虽是损了两名弟子,可由此也能看出,此派上下除魔之心甚坚,对抗魔劫时。是值得拉拢的盟友,要设法把其挽留下来。
赢涯老道又道:“师弟我稍候要再祭符书,此次只余下六枚符诏,依前次情形来看,至多不过再拜一二次,或许无需等至入夜时分,便俱可得了归属,再往后,就要去往极天相争,不妨请诸派弟子再来擎丹峰上,共商克敌良策。”
刘长老盯着他道:“只如此,想来师弟还不会来寻为兄,到底何事,你说来我听,不必拐弯抹角。”
.. ””赢涯老道手入袖中,稍候递上一封飞书,道:“师兄请看,此是玉霄派周真人发来,小弟一人不敢妄下决断,唯有请师兄拿主意。”
刘长老淡淡一笑,他接过看过内容之后,也是眉头打结,抚着胡须,似在沉思。
赢涯老道立在下首,不敢出言打扰。
刘长老言沉声言道:“周真人所言其实不无道理,瑶yīn派事前可未曾有言要与我十派联手,虽数千年前签了符书,可如今底细为何,谁也不知,当视作外道,他要做什么,我等也无拦阻理由。“
赢涯老道试着问道:“那小弟便以此回复周真人?”
刘长老却把手一抬,笑道:“不必,你莫非瞧不出来,他其实心意已定,你就算不回言,他也是一样要动手的,又何必掺杂进去,平白惹一个强敌?稍候去信,就来个只字不提,只说邀来他峰上议事,把瑶yīn派漏过去便可,他自是能明白的。”
赢涯老道起手一拱,道:“是,小弟有数了。”
他拜别刘长老后,就回转法坛,命童子写下飞书,邀诸派弟子来殿上议事。
少顷,就有十余道光华飞去各峰,就连广源派亦收到了一封,唯独少了瑶yīn派。
沈长老收到飞信后,不敢迟疑,立时动身飞起,须臾到了瑶yīn峰前,见有禁阵在前阻拦,打了个稽首,道:“张真人,老道沈殷丰前来拜会。”
”大道争锋 第两百九十三章 六符降天!”他语声刚歇,下方便开了禁制,一把清朗声音传出道:“沈长老请下来一叙。”
沈长老按落云头,到了峰上站稳,见张衍站于法坛之上迎候自己,忙上来,先是互相致礼,再寒暄一阵,这才言道:“张真人,方才擎丹峰上有飞书来,说是相召老道前去议事,我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教真人,该如何处断。”
张衍微笑道:“贫道已是瞧见了,沈长老无须有所顾忌,但凭心意行事即可。”
沈长老沉声道:“那老道便不去了。”
张衍看着他,笑道:“道友可要想清楚了?”
这老道先前也算是摆了玄门十派一道,此次若能去,虽拿不出符诏来,但以其手段,只要服个软,今后也不会被逼迫过甚,毕竟也不至于为了此事就灭了广源派。
沈长老呵呵一笑,把身躯挺直,言道:“我广源派依附了南华派数百年,早已忍气吞声够了,此次既来得斗剑,贫道愿意跟随张真人往极天上一行。”
此语等光明正大的宣称,其愿意站在瑶yīn这一边。
张衍不禁扬了扬眉。
极天相斗,凶险万分,是真正生死之战,他先前与沈长老有约,要是这老道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无人来办此事两了。
沈长老见他神情,拱了拱手,正sè道:“张真人不必担心,老道此来,乃是携了掌门所赐‘金罗地轴”大道争锋”符’,此为我广源派祖师所制,又有沈崇祖师手笔在内,自问遇上什么危险,也可脱身而去,不至有失,相反,还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张衍倒是有些意外了,想不到此老竟这般有胆魄,点了点头,朗声笑道:“好,道友yù往,贫道也不来阻你,到时各安天命,各凭机缘了。”
玉霄派法坛之上,蒲团之上分坐着此来斗剑的三名元婴真人。周煌居于正中,身后一左一右,分别是周轻荺与谢恪明,此刻都在那里闭目打坐。
这时一道飞书驰来,周煌有所察觉,立刻招手摘来,启开封皮,看了一眼,却见信上只言请他前去议事,却对瑶yīn派一事只字不提,心念转了转,已知何故,他哼一声,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请我?”
手掌一翻,一道清光发出,那飞书已是消失不见。
周轻荺一双秋水也似的眸子转来,道:“师兄,可是赢长老不愿明言么?”
周煌冷笑道:“不去理他,我玉霄派做事,何时要他人首肯了?去封书信乃是出于礼数,看在同为玄门一脉,知会他一声罢了。”
周轻荺轻轻点首。
周煌沉声道:“轻荺,稍候若我峰上降下符诏,此处便由我来镇守,你去把瑶yīn那处符诏取来。”
周轻荺立起身,屈膝道:“小妹领命。”
周煌转过来又对谢恪明言道:“魔宗那处,只剩两道符诏””,一枚黄泉宗,一枚浑成教,方才霍真人来信有言,他yù去与风海洋一会,我等也无需与溟沧派争抢,那浑成教卢穆秋道行不高,不值得为兄出手,符诏就由你来取,如是有机会,也可设法将他铲除。”
谢恪明立刻站了起来,躬身道:“小弟当是不负师兄之托,只是……”
说到这里,他脸现迟疑之sè。
周煌皱眉道:“有话直说。”
谢恪明拱手道:“浑成教那张符诏,别家定不敢前来与我玉霄争夺,唯有元阳派不可不虑,杨璧、朱欣两位道友可是失了本宗符诏,要是同样也看上了此符,小弟该如何,还请师兄示下。”
元阳派两百年前又有一位真人成就洞天之位,近来也出了不少佳弟子,大有成就东华四大派的气象。
杨璧与朱欣虽是此辈翘楚,但并非道行最高,只是因二人为道侣,合力对敌时远超同侪,这才被遣来斗剑。这也可看出元阳派把目光放在了极天之上,不太可能放弃这枚符诏。
周煌目光一冷,道:“你不必顾忌,元阳派又如何?只管出手就是。”
得了周煌允许,谢恪明便放心多了,至于可能与杨璧对上,他倒是不怕。
可是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周轻荺,露出几分关切神sè,柔声言道:“那张衍法力深厚,道术也奇,又jīng擅飞剑斩杀之术,师姐需小心了。”
周轻荺轻声道:“多谢师弟提醒,我自会仔细留神。”
谢恪明顿时放心许多,他这位师姐修道三百余年,只要不轻敌,当也不会有失。
半个时辰之后,赢涯老道与诸派弟子议事完毕,将众人送走后,便转了出来,到了法坛之上。
先唤童子过去换过香烛,他神情肃然,在山风中站了一会儿,这才对那符书深深拜下。
稍歇片刻,罡云上忽然发出震耳yù聋的霹雳之声,犹似天鼓擂动,岳撼山崩,响彻天地。
他神情一动,听这声音便知此次不同以往,仰天看去,只见空中罡云虚气,如奉敕令,冉冉漾舒开来。
霎时,一道金光盖地而至,拂风抱云,暖融草木,刹那间弥纶万水千山,祥云金霞之中,有六道光气分赴而下!
……
……(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四章 金火相融 元阳暗手
这最后六枚符诏在下了罡云之后,却并不一气落下,而是各自遥遥指住一处山峰,光华漾漾,在空飘荡。
如此奇异情形,也使得峡中所有修士不敢妄动,只是凝神观望。
过了少许时候,其中有一枚忽然一震,似是绑上了石块一般,骤然往溟沧派峰上急坠。
霍轩自符诏现出后,便立在法坛高处,一瞬不瞬看着上空,见得此景,他一扭头,沉声言道:“钟师弟,就由你辛苦一回,去把这枚符诏取来。”. .
钟穆清神情肃穆,起手一拱,就放开罡风,裹体一绕,冲天飞去。
霍轩并不为其忧心,钟穆清修道四百余载,曾与齐云天同在孟真人门下修道,不但根基深厚,更是勤修溟沧派十二神通之一的“二象化心”之法,寻常元婴修士难以与之匹敌。
唯有似风海洋这等元婴二重修士恐需顾忌一二,不过此人尚要看顾冥泉宗那枚符诏,暂且无法脱身。
刚刚想到此处,却见剩下五符之中,又一道符诏自云头落下,随风飘去,所指之处,正是冥泉峰所在。
他目光一厉,侧首道:“洛师弟,我去把此符取来。”
洛清羽抱拳道:“霍师兄,莫要大意。”. .
霍轩点了点头,他踏前一步,只一纵身,就化一道横掠长空的烈焰,带着惊人气势,直往冥泉派峰上迫去。
风海洋此刻早已迎候在峰上,见是霍轩过来,他笑了一笑,对左右魔宗同道言道:“早听闻霍轩乃溟沧派十大弟子之首,神通手段比之当年齐云天也差不到哪里去,待我去会他一会。”
言讫,他足踏长烟。腾空而起,也是去往天中。
他与霍轩并无较量之意,魔宗已是取得六符。无需再争,虽说多一枚符诏便可多取一缕钧阳jīng气,但却可在到得极天后再出力抢夺,而今上前。不过是想顺便探探霍轩的深浅,看其是否名副其实。
到了云中深处,他把万灵劫水展开。恰似一条墨龙在脚下夭矫盘旋,占据半边天空。
霍轩见得此景,一语不发,把身躯一震,顶上罡云猛然旋动,一道炙灼闪耀的光华降下,似骄阳立空。如火烈烈,逼人热浪滚滚而来,便是站在江岸山岭之上的修士,此刻也感两眉如烧,发须yù焦。口干舌燥,酷热难当。
他同修《赤霄瑞玦书》与《宝金云箓》这两门功法,金火两气腾升起来后,炽烈浩大,千百道金光不断闪发出来,亦是占据了半边天空,与风海洋隔着千丈,相互对峙。
除张衍之外,此是斗剑以来,玄门三大派弟子首次与魔宗门下正面对上,顿时把所有人都是吸引住了。
风海洋并未去看那符诏,对着霍轩一礼,随后把肩膀轻抖,数百余魔头一只接一只窜出劫水,吼声惊天,密密匝匝,团簇一处,聚拥成群而来。
霍轩xìng情沉鸷,心中战意轩昂,面上看不出丝毫变化,他把手臂一展,炎转焰发,金火喷薄而出,这数百只魔头便被卷吞进去,连余烬也不曾留下。
风海洋也不继续出手,而是打个稽首,折返云中。
霍轩执礼回敬,一抖袖,转身回了峰上。
就在两人交手之时,又有二枚符诏震落下来,一枚往浑成教那处去,一枚转向太昊派。
杨璧站在山头,望着远处,衣衫猎猎响动,但眼看着那符诏落下,却并不去取,朱欣走到他身后,忧心道:“师兄,浑成教那枚符诏你不去取来么?”
杨璧摇头道:“既然溟沧派霍真人去取冥泉派符诏,那浑成教这枚符诏,周真人定是不会放过的,我又何必与他去抢?”
他话音刚落,就见自玉霄派峰上纵出一道灿烂虹光,往浑成教方向掠去。
朱欣玉容一变,跺脚道:“师兄竟连争也不愿争,早知如此,还不如妾身去取,如今拱手让人,我元阳派怎能去往极天?”
杨璧见她不悦,忙执住她手,温和言道:“师妹勿忧,你夫君我自有办法,你看此是何物。”
他摊开手掌,露出一枚宛如紫玉的宝籽,朱欣看了一眼,不禁低低惊呼一声,美目凝注自家夫君,道:“玉碧紫阳籽?师兄,此物是从哪里来的?”
杨璧哈哈一笑,道:“师妹,有此物在手中,我若是拿去给了太昊派,难道还怕换不来一枚符诏么?”
“玉碧紫阳籽”乃是太昊派镇派神木所产宝籽,对其而言,关系重大,只是此物在数千载间失落了数枚,而今这一枚若能还了回去,其定是不会拒绝。
朱欣暗忖道:“难怪师兄先前那么提不起劲,原来原因在此。”
这时她又转而一想,蹙眉道:“师兄,你怎知太昊派定有多余符诏可分与我元阳?”
杨璧神秘一笑,道:“为兄自是不知,莫非师妹以为我只准备了这一手么?”
他又取出一枚晶莹通润的剑丸来,托在掌中,道:“师妹想必也是认得此物来历的。”
朱欣瞪大秀眸,更是惊震。
此物她自是认得的,当年元阳派洪佑真人在大比上击败了少清弟子赵竖,得了这一枚剑丸回来,后来这位真人飞升,此物就被摆在祖师堂中。
杨璧得意一笑,道:“这位赵竖真人若论起辈分,恰好是现今少清派掌门真人师叔祖一辈,且这枚剑丸似是还另有玄机,若是将此物归还少清派,多半可请荀真人相助我等,就算换一枚符诏来,想来也是可以的。”
朱欣神sè复杂地看了杨璧一眼,幽幽道:“原是门中早有安排,师兄瞒得妾身好苦。”
杨璧轻轻一叹,摇了摇她的手,歉然道:“也并非为夫有意隐瞒,只是事关重大,掌门真人事先关照,哪怕至亲之人,也不得泄露半句,师妹勿怪。”
元阳派一众长老,都不认可在极天斗剑之前虚耗弟子法力的做法。
他们认为夺取符诏,并不见得非要以命相拼,完全可在私底下另用些手段达成。
因而杨璧此来,共是带了三件物什,一件是这枚剑丸,另一件是那枚“玉碧紫阳籽”,至于最后一件,则是与南华派有关,只是眼下却是用不上了。
太昊派童映渊见本派符诏降下,立时展开遁术,飞身上去,他本以为有一场好战,可等了些许时候,魔宗之中竟无一人前来理会他,故而轻轻松松便拿了符诏。
斗剑法会上他到如今一共才出手两回,就拿来了两枚符诏,心中也是高兴。
此时眼梢一拐,却见有一枚飞书凌空飞至,也没怎么在意,抓来随意一撇,然而眼神却是怔怔盯住,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片刻后,他惊醒过来,手一晃,发出一道雷火,将其飞书烧成灰烬。
心中则转开了念头,暗道:“玉碧紫阳籽是我派中重宝,若杨璧所言是真,此物必得取回,且我若再得一枚,去往极天生死相搏时,把握还可多上几分。”
他在太昊派门中极不一般,师父乃是掌门弟子,是以此事无需与几名跟来,有了决断之后,当下转头,往元阳派所在遁去。
此刻承源峡内一处树木繁茂的山岭上,罗沧海一行三人暗藏此处,似是随时在等候出手机会。
罗沧海目光时不时在瑶yīn峰与天上几枚符诏处来回扫着。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一道不起眼的青sè遁光飞至,落在他们面前,一名枯瘦道人现出身形,上来行礼,道:“罗师兄,小道奉命前来,听凭差遣。”
罗沧海打量了他一回,道:“你便是成道长?我听大师兄言道,你足可信任,你若此次能助我夺了符诏,我便在老师面前说项,收你做记名弟子。”
枯瘦道人大喜,道:“那就拜托师兄了。”
武寰辰暗道:“原来他另有人手布置在此,想来也是,他哪会这么轻易信任我二人。”
罗沧海侧了侧身,对武寰辰言道:“稍候符诏去往瑶yīn派那处,设法防备另两名随张衍而来的元婴道人,尤其是那头龙鲤,绝不可放了此妖过来。”
武寰辰原以为罗沧海会要求他们二人与其一起围攻张衍,没想到只是去做个牵制,这倒让极意外了。非但是他,祁娘子也是这般想,可当听得要阻那龙鲤,两人都是面泛难sè。
武寰辰拱手道:“罗道友,那龙鲤姒壬,在东海之上大大有名,道行不亚于元婴三重修士,法力滔天,只消片刻,就可将我二人碾成齑粉,又如何阻得住?”
罗沧海哈哈大笑,道:“自不会让你们去送死。”
他伸手入得袖囊中,随后拿出一物抛来,指着说道:“此为‘焕玄灯’,可护得你们平安。”
武寰辰赶忙伸手出来,把此物接了,放在眼前端详,见此宝物乃是一古拙灯台,柄似树根,弯曲虬结,上刻有北斗七星,另有云纹古篆,望去玄异奥妙。
灯身之上散发出一股澎湃灵气,只一接触,便知是是一件玄器,这才松了口气,将此宝收起,暗道:“有此物和我那宝伞,若见势不妙,还可及时退走。”
他正想着,忽闻天上一声霹雳响,转首看去,见那最为两枚符诏倏尔一沉,陡得自云端shè落,一南一北,分向江水两岸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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