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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悚然

    古宏波道:“元慧,这里诸位师长问你是如何得知的,你从实说来罢!”元慧先对着众人施了一礼,才对古宏波道:“是。”转过身来,看了看韩一鸣,伸出手来,向着韩一鸣胸口一指:“韩师弟这里,贴有一枚龙鳞。我前几日见师弟身上隐有白气,宝光闪烁,十分诧异。师弟背的鸣渊宝剑,乃是发出金光,这淡淡的白光与金光大异其趣,因而细看了几日。后来再见了白龙,见白龙身上所放光泽与师弟身上光泽相似,因而断定师弟身上有一枚龙鳞。”他口齿清楚明白,转眼已说毕了,站在一边。甚而不用别人向他解释叫他来此是所为何来,似乎他一直便隐匿于此,来龙去脉都俱已知晓,露出面来只为说明此事。

    韩一鸣听他说得如此分明,心中不禁有些惊惧起来。竟不知元慧的目光是如此犀利,能看得如此分明。古宏波道:“好,此时连龙鳞所在之处都指得甚是明白了,就委曲你解开衣襟,让大家看个清楚明白罢!”转而对陈蔚芋道:“我这弟子,只是看见了这枚龙鳞,可不敢偷窥贵派,师弟万勿误。”陈蔚芋道:“若是他看见了,那就不算是空穴来风了。师兄,你看是否让一鸣解开衣裳来大家看上一看?”

    卢月清道:“那是自然,多说无益。一鸣,你就解开来罢。也好让大家看上一看,那到底是否如大家所是一枚龙鳞?”韩一鸣伸手解衣襟,眼睛却看着元慧,元慧双眼灵动,迎上他的目光来,并不回避。两人对视片刻,韩一鸣解开衣襟,自己也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胸口肌肤完好,从前的伤痕早已不知所踪。龙鳞、花瓣都没了踪影。只是心口上多了一抹深蓝,深蓝上押着一个银白色并不圆满的圆环。

    众人同声“咦”了一声,其中有失望,也有惊异。韩一鸣不禁暗道:“好在师父师叔们见机得快,不然这番我定然要闯大祸了!”心中一松,抬起头来,依旧向元慧看去。只见元慧只是微微一怔,片刻之后又是面色如常,对着韩一鸣看来,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捉摸不定的探究。韩一鸣此时气壮起来,来不及看他人,先便迎着元慧双眼望去!

    古宏波率先道:“这不是白师妹的封印么?怎么在这儿出现?”对着韩一鸣看了一眼:“不知白师妹这封印之下,压的是什么东西?可否请白师妹来,将这封印启开,让大伙儿看上一看?”卢月清道:“这,怕是就不必了吧。”古宏波道:“很必要!出动白师妹的封印,下面必然是非凡之物,不知你灵山派这样遮掩,为的是什么?”

    片刻之后,陈蔚芋道:“古师兄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大妥当。我来说罢,这枚封印,启之不得。只因这枚封印之下封着的,是我灵山这名弟子的性命。这一启封,他就不能再存活了。他年轻识浅,直视青龙尊者,为尊者千年灵光所伤,若没我师妹,早已就没命了。我师妹为此可是付出了几百年的修为才算拣了他的性命回来!”一时之间,众人都不说话了,韩一鸣面见青龙之时直视龙目人人皆知,直视青龙受灵光所伤也是众所周知,因而众人都静了一静。

    古宏波道:“果然如此么?元慧你看如何?”神色之间颇为疑惑,向元慧看了一眼。元慧已不再看韩一鸣,垂首立在一边,并不言语。韩一鸣已知古宏波实看不出其中之秘,只怕别人也看不出来。但元慧,却有一双独到之眼,能见别人所不能见之事。心中越发小心起来,谨慎防。

    元慧并不言语,古宏波也就不再问下去。平波道人越众上前,看了一阵,“哼”了一声,狠狠瞅了韩一鸣一眼。只有江鱼子仍旧皱了眉问道:“什么样的伤值得白樱师妹费这样大的力气?你们不是拿这个来力气意图掩盖吧?”陈蔚芋叹道:“实不瞒师兄,一鸣南去之时,意外与诘利摩诃相遇,为他所伤,回到灵山,我们自然要为他治疗。那诘利摩诃何等修为法力,若不是有白樱师妹相救,他也活不回来了。唉!若不是之前为了救他,已过于消耗了白师妹的许多灵力,这回连这点封印都不留下了。哪知又直视青龙尊者,也是一鸣命大,师妹不惜精力,才救得这条命回来。对了,一鸣受伤嘛,平波道兄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你们可问平波道兄便是。”

    诘利摩诃名声响彻四方,这时说出来,自然更加让人意外,一时众人都纷纷去问平波道人,倒将龙鳞一事抛开了。陈蔚芋舌灿莲花,接着道:“一鸣又是诛魔弟子,怎能见死不救?灵山可只有这一个诛魔弟子。诘利摩诃与平波道兄也是狭路相逢,大家大打一场,引动大自在天……”滔滔不绝,已将众人都引向平波道人而去。韩一鸣不禁暗笑,对这位师叔那东拉西扯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解释也解释得甚是清楚明白,虽说东拉西扯,却是拉扯得恰到好处,牵着众人鼻子,早已将龙鳞一事抛开了。

    心中一松,见众人对龙鳞已全不在意了,掩上衣襟。却见元慧两眼对着自己,眼中光芒闪动,嘴角浮上来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韩一鸣心中一凛,元慧并不为四师叔所动,他的眼中,灵光闪动,并无贪婪、嫉妒,却是另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芒。似乎元慧的眼中还有另一双眼睛,一双能够穿透所有事物的眼睛,就这么静静的穿透了这纷乱场境的表面,直刺自己的内心。那已经被陈师叔隐藏去了的事物本相,似乎已被他这双眼睛看了个一清二楚!

    当时师父说那片龙鳞迟早为人所知,他也十分担忧,生怕被江鱼子、平波道人一伙人看出来,徒生是非。却万万不料,这些人都看了个似是而非,而元慧,却看了个再明白不过,心中暗暗警惕——

    祝大家新春快乐!

第二百五十七章 聪明俊秀

    两人对场中众人视而不见,只是相互对视。元慧眼中,灵光闪动,灵气逼人,韩一鸣却是探究不已。看他的眼神,时不时在自己胸前扫过,便知他明知自己胸前还有龙鳞,却不再宣扬,心中不由得有些奇异,他为何如此?正在沉思中,忽然听到有人道:“白樱师妹真是舍得下血本,那可是她三百多年的灵力呀!”韩一鸣一下惊醒过来,将目光转向说话之人,却听卢月清道:“我师妹一视同仁,总不愿看着一名弟子就这样死去。”那人又道:“对其他弟子也如此这般么?不是因他是诛魔弟子才这样罢?”

    卢月清笑道:“诛魔弟子不也是弟子么?只要是灵山弟子,我们都不见死不救!不过道兄若总是说这诛魔弟子,那就算是因他是诛魔弟子,我派全力相救罢。若是你派有这样一个弟子,不也另眼相看么?哈哈!花些血本,难道不该么?”韩一鸣已听出师傅是随口敷衍,心中着实担忧白樱师叔,三百多年,那几片花瓣就是三百多年的灵力么?又听卢月清道:“若不是如此,这名弟子是再也救不回来的。”心中更是意外。

    看看那边的谈峰已渐渐低了下去,知道此事已算是完结。心知若无陈师叔的插科打诨,此事必定被众人打问到底的,不由得向陈师叔看了一眼,却见先前口若悬河的陈师叔悄然站在一边,两眼望着元慧。

    一场本来在意料之中的盘问,在意料之外完结,众人纷纷走开。韩一鸣也跟了师父师叔离开。回到灵山派歇宿之处,陈蔚芋道:“一鸣,你来。”韩一鸣此时对这位师叔实在也是由衷钦服,跟着师叔走到一个背静之处。陈蔚芋转过身来,右手两指轻轻一弹,先做了个结界,才道:“一鸣,今日之事,你也算是看得很明了啦。从今往后,你不能再悄悄去见白龙了,便是知道他们夫妇便在左近,也不能去了!”

    韩一鸣见四师叔说得如此明白,深知此事再隐瞒不过去了,点了点头。陈蔚芋道:“咱们与白龙,终有一日要刀兵相见,你死我活,少见也有少见的好处。我知你心地善良,但此事却是你须得明白的。见得越多,将来越难下手。你便是不忍到了极点,也只得如此。虽说将来屠龙之人未必是你,但便是旁观,也令你无比难过!”韩一鸣点了点头,陈蔚芋又道:“你要多加小心,元慧此番出来不比从前了。我适才留心看了看,他与你们这些诛魔弟子,全然两样,令我有些心惊。从前看他只是聪明俊秀,人才出众,但这回看上去,已是全然推翻从前的看法了!”

    陈蔚芋轻轻摇了摇头,韩一鸣心中一凛,他适才所见的元慧,与初次所见时确实有异。不知为何,每一次相见,元慧都让他觉得与从前所见有异。初次所见的元慧,实在是温和有礼,而看剑时的元慧,若不是师父说穿看剑时的意外,韩一鸣还不觉他狡猾。但他居然用腾蛟剑诱自己入他门中,心中便一凛,确实是说不出来的厉害。见白龙那个晚上,他似乎是知了自己的意图,若无师叔相助,还不知他怎样?此时一一来,竟也将自己初见时对他的看法全都推翻。再加上师叔醒,更是警惕起来。道:“师叔,我小心的!”

    陈蔚芋道:“一鸣,说起你们这四个诛魔弟子来,明晰是灵光澄澈,心地高洁,日后他的修为,必然在他师父之上。天生便有这种风光霁月胸怀之人极少,他根基早就高于常人了。松风,或是你们说的无名,乃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只是他的聪明并不如别人一般外露,永远藏在心中。并且极是敏锐,不知别人怎样看他,我却觉得他心地是极明白的,明白到了凡俗之事不能相扰,不为人所左右的地步,异常冷静清醒,也就是所谓的冷眼观世情。虽说他并不开口说话,但我断定,他若开言,必然十分紧要。而你,一鸣,却是十分纯净。”

    韩一鸣从来不曾听过师尊们谈论自己,此时听到师叔这样侃侃而谈,早已愣了。半晌回过神来,不禁有些赧然。陈蔚芋道:“一鸣,你的纯净,乃是因你少历世事,没有成见,也一无所知而致。你并不聪明,但因了这纯净,不带世俗眼光,反而能培养心性,自然穿透凡俗事物。因此你在灵山门下也最为适合,灵山能让你自己去领,你可曾见你哪位师尊教导过你对错?”韩一鸣摇了摇头,陈蔚芋道:“因你自明白何为对何为错,何况对错本来就只在一线之间!”韩一鸣不觉点头。

    陈蔚芋又道:“可是元慧,却与你们截然相反。从前我也曾见过他几回,虽是为数不多,但总觉他灵力平平,修为普通,只是极聪明俊秀。说起人才来,在你们四个诛魔弟子中,他该算为是最出色的。明晰襟怀高阔,便不妄动心思。无名异样出色,却又偏偏冷淡处世,也不有元慧那样的机灵。而你,心地单纯,更与他全不相同。但如今看来,他不止是人才出色,他的心机,也足够出色。我反觉有些看他不透了。他从前虽是聪明,却只是一般的聪明。但他这回眼中灵光闪动,却令我心惊,只怕将来最为厉害的诛魔弟子是他!”

    韩一鸣不禁也道:“元慧师兄似乎极是厉害,师叔先前能将众位师长都吸引过去。可他,却一直不为所动。”陈蔚芋道:“我总觉他甚而知道你身上所发生的来龙去脉,但却不说。并非是不到说的时刻,而是要留在自己心中,为己所用!你瞒过了众人的事,只怕都不曾瞒过他。从今之后,你须加倍小心才是。别人为我所诱,乃是因他们心有杂念,心念所致。他不为我所诱,便是他心念太高,不在意这些许小事。此种人若是遇上机缘,便能成其大事。他诸多隐忍,将来必有所图,你千万要小心了!”——

    祝大家:开门见喜!

第二百五十八章 要领

    听着四师叔一一陈述下来,再清楚明白不过,韩一鸣道:“多谢师叔指点!”陈蔚芋道:“好在元慧修行平平,灵力也是平平。他如今眼中的灵光,显然来自于心智,也可以说是他洞开了心智。好在我看他的心智才开。心智的磨练,也需时日。若是他此时能有明晰的修为,那以他的心智,那便十分厉害了。明晰若有他的心智,有他那种灵气,修为便要大大高过江鱼子道长。”韩一鸣闻言大吃一惊,元慧的心智竟如此厉害,令人矫舌难下。

    陈蔚芋淡淡地道:“你不必惊讶,修行本来就是各人的领悟。心智聪慧,本就事半功倍。元慧的心智洞开,终于让我看见他异于常人之处了。不然他确实没有与众不同之处,除去能拿起腾蛟剑来,聪明机灵些外,他便与寻常弟子无异!”韩一鸣听到这里,便有些怔着,陈蔚芋笑道:“你是否听了寻常弟子这四个字,有些意外?不必意外,诛魔弟子,向来便与寻常弟子不同的。一鸣,你也如此!”

    韩一鸣闻言,不禁又有些不好意思。他从前便怕别人真有些什么与师兄们不同之处,惹人议论,此时听师叔说起,更觉不安。陈蔚芋笑道:“灵山对弟子,始终是一视同仁的。便算今日为青龙尊者所伤的是名寻常弟子,你白樱师叔也倾尽全力相救。你的不同,乃是你心地纯净所致。你耳清目明,是别的弟子不能比及的。”韩一鸣越发局促起来,道:“师叔过奖,弟子不敢当!”

    陈蔚芋微微一笑:“没什么不敢当的。我之所以说此,也是有缘故的!一鸣,有一件事,你还不知端底。本来你也没在山上呆几日,你师父是要你自己慢慢体的。可你虽是体了,却还是有些一知半解。好了,我来说与你听。你可知你为何能在瞬间便能御剑术?”韩一鸣一愣,此事他确实起过疑心,当初听说大师兄司马凌逸乃是最有资质的灵山弟子,最有资质的弟子,也用了三日才御剑术,可是自己,却几乎真是瞬间便的。只是他并无见识,也并不聪明,因而不透。

    此时见问,依旧呆呆不知该如何做答。陈蔚芋看了他一眼道:“乃是因你直接便听到了御剑诀的要领。”韩一鸣不禁有些糊涂,御剑诀的要领是什么?御剑诀不过就是四个字,已是简单扼要到了极点,还有什么是要领?心中糊涂,不免抬起头来望着师叔。陈蔚芋笑道:“我确实不曾看错,你的确不够聪明。我直说与你罢,御剑诀其实就是四个字,只是听的人不一样,听到耳中也就不一样了。”

    韩一鸣一愣,陈蔚芋道:“这御剑诀从来只有四个字,说与你的时候,你师父便知,你听到了要紧。因你重复出来,还是这四个字,一丝不变。而从前别的弟子听这四个字,却能听出千奇百怪来。而我们自我师父那里到这御剑诀,便是四个字,却不料传到弟子们耳中,结果却是令我等大为吃惊。你的许多师兄把这个四个字听成六、七十个艰难繁复的字,真难为他们是怎样听的。便是灵山派最聪明的弟子,聪明才智能与如今的元慧相并论的弟子,你的大师兄司马凌逸,当年御剑术时,也听成了三十来个极偏僻的字。我曾听他背过一遍,极是繁难拗口,你大师兄是你师祖还在灵山便入门的弟子了,听他在师父前面将御剑决念成这样,真是汗颜。好在他极是聪明,三日之后竟也念熟念了。不然我们都不知该如何向祖师说起此事了。不过既便是我们不说,你师祖一样知得清楚明白,绝不含糊。并且安慰我等,凡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自己的法,这些看法法导致所见所闻都与众不同。尤其聪明之人,法更多,也最容易为其聪明所误。见得多了,我们也就不在意中了。灵山的许多口诀为师父自创,都是最简单的,只是别人听起来却是极难。”说罢,看着韩一鸣微微一笑。

    韩一鸣听得怔在当地,此时方知为何自己在瞬间御剑术,便是连别的法术,都是一听就明白,原来是这个缘故。只是这个缘故来得太过突然,令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陈蔚芋道:“你心地纯善,不谙世故,因而能听到话语的根本,能看到事物的本相。当然世故老练并不是不好,但世故之人,不论听到什么,都以自己的看法先入为主,反而往往忽略了事物的本相。我从前也觉弟子们无甚区别,虽说我与你的诸位师尊,都是能听到看到事物根本之人,但是我却是万万不曾到弟子们是这样的千差万别,这也说明他们心中早已对所见所闻,有了自己的看法和定论。这也就是灵山我们这一辈只有这几名弟子的缘故了,你师祖收徒,不能听到看到事物本相的,一概不收。”韩一鸣还是颇有些不敢相信,可师叔言之凿凿,又不得不信。陈蔚芋道:“你确实不聪明,若是聪明,只要一问你的师兄们御剑诀是什么,你早便得知其中差异了!”

    师叔的话让韩一鸣默然,他自来也不曾有过这种法,因而还真不曾问过师兄们。陈蔚芋道:“一鸣,我与你说这些,乃是告诉你,你自己有看待事物的眼光,便应仔细去看,用心体。并且记住,自己所见,才为真实。别人的看法,或多或少,都有偏颇。便是连我的看法,也有偏颇。不过我却相信,元慧此人,我是不看错的。你慢慢看罢。你万不可再意气用事,他若是不在偷窥灵山,便是在偷窥于你!”

    韩一鸣心潮纷乱,半晌之后,才道:“多谢师叔指点!师叔,弟子有个不情之请,望师叔体谅。”陈蔚芋道:“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不对你的师兄们去说。”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人情

    “我自己也有弟子,修行是各人的,我也不希望他们因了不能即时看到事物本相便多生法。如御剑诀一般,在心中念得多了,一样也能参悟,用自己的方法参悟。再繁难拗口,多用些时候,也能运用自如。他们看得多了,经历多了,便心生感悟。毕竟不是人人的修行都是同一种方式!”陈蔚芋淡淡说道。韩一鸣本就不希望自己再被师兄们指点,此时听师叔这样一说,心中安宁,道:“多谢师叔体谅!”

    陈蔚芋道:“嗯,好了,咱们走罢。”韩一鸣连忙道:“师叔,弟子还有一句话。”陈蔚芋回过头来:“你说。”韩一鸣道:“不知白樱师叔怎么样了?”陈蔚芋看了他片刻,道:“你白樱师叔么,必你也听到了,她消耗了三百二十年灵力前来助你,不过你不必担心,除去消耗了的灵力之外,别无他事。”韩一鸣十分难过,道:“三百二十年么?师叔?”陈蔚芋道:“是。你一定要记得,从此之后看见青龙,定不能直视,你若行礼,便是对了。虽则它不在乎,但它总是东方之主不是?口中起青龙,便称青龙尊者,青龙座下白龙、金龙,都是尊使。不说其他,便是它们几千的岁月,便足以担当你这尊重的称呼。”韩一鸣道:“是,多谢师叔指点。”

    停了一停,陈蔚芋道:“好,那咱们走罢!”韩一鸣随了他解了结界出来,只是心中哪里不担心,他亲眼见过平波道人失去二百年灵力之后,大不如前。白樱为了掩住自己胸前那枚龙鳞,足足用去了三百多年灵力,不知是否有大碍。只是心中惴惴却是不敢说出,他已没有再见到白樱师叔,不知她在哪里休养恢复。但三百二十年,绝不是弹指一挥间,心头十分沉重。

    次日中午午饭,人人都取出干粮来吃,韩一鸣正与顾清泉一道吃干粮,便见元慧远远走来。往日元慧一来,自有司马凌逸出来替他挡住。可这日竟不知司马凌逸去了何方,韩一鸣游目四顾,四处找寻一遍,皆不见踪影。及至回过头来,元慧已来至面前。元慧对着顾清泉笑道:“师弟,我可否与韩师弟说上几句话?”顾清泉对韩一鸣看了一眼,道:“元慧师兄请便,我去去便来。”韩一鸣起师叔的警告,心中一凛,颇为不希望顾清泉走开,却是不得不看着他走开。

    元慧对他看了一眼,笑道:“师弟,你为何这样惊讶?”韩一鸣心知他处心积虑,二人面对面说话乃是早晚之事,一时也定了心神。晚来不若早来,心中打定主意,他说什么都只是听而不答。若是说到入他派中,那更是万不应承的。除此之外,便没什么要紧了。站起身来,道:“师兄前来找我,有何指教?”

    元慧左右看了看,道:“师弟,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我实是有话要对你说。”韩一鸣略一犹豫,道:“好,师兄请先行,我跟在师兄身后便是。”元慧笑道:“好!”转身便走。韩一鸣四下里又看了一看,远远的只见四师叔对元慧看了一眼,对他也看了一眼,心中一宽,显而易见四师叔十分留意元慧,若有师叔在意,韩一鸣便不再惊异了。随了元慧,向前走去。

    二人走出去几十丈,周遭已无人影,元慧转过身来,对韩一鸣笑了笑,道:“师弟,你还记得我们看剑时我对你说过的话么?”韩一鸣怎不记得,但听他问起来,怕他再次相邀,也就不出声,只是看着他。元慧却笑道:“师弟,你还记得么?”

    韩一鸣不得不开口道:“师兄所说,我自然记得。”元慧道:“嗯,那好,师兄先给你赔个不是。此事就请师弟忘却了罢!”韩一鸣闻言一愣,向元慧呆呆看着。元慧道:“那时我法狭隘,眼界逼窄,认为咱们若是同在一门之中,才真是好。随口便说了,好在师弟远见,不曾应承,若是应承了,此时我不知该如何后悔呢?”

    他前后截然两人,韩一鸣不禁意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向他面上望去,却见他神色甚是坦白,心中一松,他不再让自己离开灵山,到他派中去,确实让人意外。却也十分松快,对元慧道:“多谢师兄!”元慧道:“师弟,我也是孤身一人,你也是孤身一人,咱们结为兄弟,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你看如何?”韩一鸣一愣,元慧此时出这个法,于他来说,实属意料之外,比之元慧让他改投尘溪山门下更加意外,呆呆望着元慧,竟忘了点头应承。

    元慧笑道:“咱们不在一门之中,也可以互相探讨,互相挂念,修道便没有了人情么?”韩一鸣颇觉他说的好。何况他的每一位师祖都不似没有凡俗之情,但总觉这话自他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意外到了极点,正在思索,忽然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身子便不能再站立,似有什么压在了背上,压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

    向元慧望去,元慧也是满脸惊异,韩一鸣正要说话,忽然察觉耳边没了声响,本来二人只离那几百人数十丈,总有声响传来。何况这里本是荒野之中,总有各种声响,不是鸟鸣便是虫声,还有风声林涛,草长水流,皆有声响,只是平时不留心不能察觉。此时耳边却是听不到任何声响,不止没有身畔之声,连自己的心跳呼吸都听不到了。韩一鸣不禁大吃一惊。

    片刻之后,身上重压消失,韩一鸣直起腰来,回头一望,只见身后树影摇动,脚下长草起伏,耳中却听不到丝毫声响。忽然心中一惊,这样的万籁俱寂,他曾经历过的,心中一凛,看着身后的树林,心中一动,不敢再耽搁,手指一弹,鸣渊宝剑已脱鞘出来,带着他飞入空中——

    快要收假了,要投入新的工作。祝书友们:事业有成!

第二百六十章 闪电

    忽然身边人影晃动,偏头一看,元慧也御使腾蛟宝剑追了上来,他张口对韩一鸣说了句话,韩一鸣只见他嘴动,却听不到他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大声道:“师兄,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元慧看了看他便不再说了,韩一鸣回过头来,宝剑已带着他腾过树梢,树林之后的一片空场之中,一个白衣男子面带冷笑,对着众人。

    韩一鸣已然料到是白龙到来,但这样乍然见到,仍旧是大吃一惊。看了看四周,只见各门各派都是严阵以待。青龙才来过不久,此时白龙也来到,倒让众人摸不清他是何用意?按来说,白龙一向都远远避开这里众人,上回他与众人相遇,也还是众人追赶的结果,这回他出现在这里,却是自行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一时之间,韩一鸣急出一头汗来。

    陡然间又记起各门派的师长曾相商要用什么奇异法术奇异兵刃抓住白龙,越发担忧起来,心中只对白龙说“快走”,口中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白龙站在场中,神情冷淡,对四周看都不看,意态悠然。忽然元慧飞近来,他张了张嘴,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师,弟,……不动手……让他……离去……”韩一鸣回头看了元慧一眼,心中一阵激动,元慧是要放白龙离去。忍不对元慧说:“师兄,多谢你。”却又忍住了,明知说出来也是断断续续,却也怕说得连贯了,为别人听见,于灵山不利。

    忽然身边闪过一道红光,元慧已御使宝剑飞向前去,与他师门众人站在一处,他的腾蛟宝剑鲜红耀目,与众不同,便是在一大群手持宝剑的修道人中,也是极为突出。韩一鸣呆了一阵,再看白龙那不惊不慌,冷淡漠然的神态,便知他是故意找上门来的,并非是众人找上了他。韩一鸣心中惊急,虽说这许多人围住了白龙不轻举妄动,但却急得他浑身是汗。

    忽然听有人道:“白龙,我们人多,也不为难你,你随了我们去见青龙尊者,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行了结。咱们这许多人,动起手来,你也占不到便宜。虽说你是龙种,可我们也并不怕你!”韩一鸣心中惴惴,白龙独自站在场中,神情倨傲,而各门各派少说也有几百人围在四周,站在地上的手持长剑不说,还有不少人御剑飞在空中,居高临下对着白龙,一时之间,剑拔弩张。也不知是先前是谁发话,只不过话虽发了,却无人先行出手。

    白龙哈哈大笑,笑声中隐隐夹杂了风雷之声,韩一鸣耳中刺痛,头晕目眩,忍不住抬起手来掩住耳朵,但那声音却如锥子般直透进来,钻入他的耳鼓,刺得他两耳生疼。好一阵,那眩晕才消散,却听有个声音道:“好家伙,这不是动上手了么?你当我们怕你不成?”话音一落,自人丛中飞出几道剑光,若明若暗,直奔白龙而去。

    有人动上了手,之后便有人紧紧跟随。韩一鸣两眼还未自那几道剑光上收回,眼角已见星星点点的光芒,色泽形状各异,却都是向着白龙而去,转眼那无数闪烁光芒已奔到白龙面前。这些剑光五光十色,闪耀夺目,不知有多少人在片刻之间已向白龙出手。白龙一动不动,神态闲适,眼望着无数剑光飞到面前,忽然张嘴一吹。

    那许多剑光顿时明亮闪烁,点点亮光四处飞溅,如同火星被风吹过,越发明亮,却都停在了白龙身前两尺之处,逼不过去。看着这许多剑光聚集在白龙身前,真如一群萤火虫聚集在一起。韩一鸣四处一望,已见古宏波、江鱼子、平波道人的长剑上已是剑光缭绕,知道他们都出了手,但见白龙举重若轻,又放下心来。

    白龙哈哈一笑:“谁动手了,倒是你们动了手了!可看看我是怎样动手的?”他右手一伸,将定在身前的剑光一点,张嘴一吹,韩一鸣便觉眼前金光闪烁,无数剑光劈头盖脸,雨点般向着众人反撒过去。一时之间,下面众人各自御剑躲避。身手敏捷,修为深湛的都已经历无数,自然早有防备,早闪了开去。只是修为不怎样,身手又笨拙的弟子可就倒了大霉。白龙四面八方围的都是人,此时眼看道道剑光反过来扑向自己,自然急着闪开。这里人多,空间逼窄,闪躲不便,早有许多弟子撞在一起,自空中掉下来。

    修道之人,便是撞一下,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大家修为不一,或高或低,修为高的还不怎样,半空之中尚能翻身御剑。修为低的可是撞得不轻,身不由己落下地来。这一下各派都有弟子摔下来,古宏波先道:“哈,我们不忍下手,你倒心狠手辣了!”

    白龙冷笑道:“看你也是有点年纪了,竟然是非不分、胡乱开腔,羞也不羞?难不成只许你们动手么?你掉了几名弟子下去?丢了老脸了么?好,既然说我心狠手辣,我便手狠手辣一回让你看一看!免得白白被你说了去!”话音一落,右手凌空一抓,手中已是光芒刺眼,“噼啪”作响。

    竟不知他伸手一抓,自何处抓了一把闪电在手中,望也不望众人,便向着人群中扔来。本来已有不少弟子掉在地上,有的已站起身来,有的还未起身,白龙忽然一把闪电扔来,来得既快又猛,众人还未及反应,地上早已“啪”地一声炸响,只听有人尖声嚎叫,有人大声咒骂,早已乱开了。韩一鸣先就看那倒在地上的众人中没有灵山师兄师妹,心才放下来。哪知白龙说动手便动手,毫不犹豫,他哪里跟得上这样快捷的白龙,呆呆望着,不知所措。

    一道闪电将地面砸成雪白,片刻之后电光消失,在间不容发之间逃开的弟子都形态狼狈,不过逃不开的弟子却比逃开的弟子更加狼狈。都被那道闪电炸得满脸乌黑、头发干焦、衣裳破烂,看上去又是滑稽又是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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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和众人相遇还怎么样?明天将为书友们讲述!愿书友们:事业进步!

第二百六十一章 拖延

    白龙一把闪电砸来,伸手又抓了一把,对着还在空中的众人扔来。韩一鸣看着闪电光芒耀眼刺目,“噼啪”声响个不住,好在不向着自己这方,却也不曾对准灵山的同门砸去,心中一松。哪知却见白龙两手在空中边抓边抛,转眼已扔出无数把闪电来。他是随抓随扔,并无固定方位,但他越是随意,这边越是难以预料他下一次不扔到自己身上。本来包围得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的众人一时之间都四散开来、东躲西藏。

    忽然一个圆环闪烁白光,飞入场中,四方飞舞。挨近闪电,便将闪电吸入环中,圆环是四面八方随意飞旋,转眼已将“噼啪”作响的数道闪电都吸入环中,圆环飞速旋转,向着来处飞去,卢月清右手一引,将圆环收入袖中,道:“白龙,你听我一言如何?”白龙一连抛出数把闪电,已收手站在一边旁观,听卢月清出声,转过头来,两眼向着卢月清望去。

    卢月清道:“你与青龙尊者之间要如何了局,于我们并无相关。只是为了找寻你,青龙尊者已广招天下修道之人。这样下去,终不是个了局。你若是肯去见一见青龙尊者,或许还有别的出路。”白龙冷笑:“对无情之物,谈什么情?它无情到了极点,难道你还认为我们相谈甚欢,从此各不相扰么?我不以你们为敌,你们反倒劝我去送死,天下哪有这样的道?”

    一时卢月清也默然,韩一鸣也深知青龙便是因天下广大,白龙游走无方,青龙难以在瞬间兼顾四方,这才广招天下修道之人前来相助。白龙若真如师父所说送上门去,必定是一场恶斗,然后送了性命。无情至极点,哪里还心生怜悯?但也确如师父所说,这样下去,不是个了局,到了最后,绝对是你死我活。性命攸关、全力相拼之时,谁还顾得上许多。他已经过些世事了,知道什么叫做性命攸关,也知师父这样乃是让它们自行了结,不愿牵涉更多生灵。

    白龙哈哈一笑,众人都脑中一晕,站稳身子,只见他双目圆睁,对着众人道:“牵涉了你们又怎样?”韩一鸣一窒,白龙一句话,便将他的私心也说得再清楚明白不过。卢月清道:“本来你们同是灵物,你们之间的争斗,我们凡俗之人无从参与,将这许多人拉扯其中,并无益处!”白龙冷笑:“并无益处么?对我倒是益处多多!我偏要拉扯这许多人进来,你奈我何?”

    韩一鸣听着他冷漠言语,忽然眼中一道红光闪过,心中一动,四周一看,只有白龙站在场中。忍了一忍,终于忍不住悄悄举目四顾,只见众人都对着白龙,对那道红光似无察觉。片刻之后,眼中又是红光闪现,韩一鸣留了心,向着红光闪现之处望去,乃是在遥远的天边。只是身边众人依旧不曾见到似的,围住白龙,将目光都注在他身上。韩一鸣看了片刻,猛然间醒悟过来,白龙与金蛟的后代才是闪现红光,大师伯曾经说过,异种相亲的后代,灵光不时闪现。白龙从来都是远远避开,此时忽然出现,拖延甚久,只怕就是为了不让众人注意到他的后代所显现的灵光!

    忽然见众人之中,元慧也凝目向着红光闪现之处望去,韩一鸣心头一紧。心知他也望见了那道红光,正自担忧,元慧已回过头来,对着韩一鸣看了一眼,却不言语。韩一鸣见他也不言语,心中又是一松,知他也有隐瞒之意,便依旧向场中望去。

    白龙不再出声,却已不再站于地面,飘浮在了空中。众人也只是戒备,并不轻动。猛然一点寒意自韩一鸣眉心而起,韩一鸣一个机灵,两眼向四周一望,远远的天空之中,有了三点星光,各在一方,飞快向着这边而来,而滚滚乌云之中,一片青灰飞速向着这边而来。

    青龙!韩一鸣心头一凛,青龙来了,自东方而来!那几点亮点,便是他座下真正的白龙与金龙了。瞬间,韩一鸣险些叫出声来,醒白龙快走,却是叫不出声来。白龙剑眉一扬,忽然伸出双手,举过手头顶,双手成爪,在空中一搅,一股狂风已在他头顶旋转、呼啸着向外扩散开来!白龙两眼之中飘出无数雪花,裹着狂风,向着众人扑来。

    这阵狂风比起从前遇上的任何一阵狂风,都更加狂暴!且是旋风,不仅挟着雪花,还裹挟着漫天尘土,劈头盖脸压过来。吹得人发散衣乱,眼目难睁,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到白龙?韩一鸣也用衣袖拦在面前,眯起了双眼,却还是向白龙看去,虽说再也看不分明,却希望他已逸去。过得片刻,风止雪消,睁开眼来,眼前早已是空空如也,只有地上乱七八糟倒着一片闪避不及时的弟子,哪里还有白龙的踪影?

    韩一鸣心头一松,正要下去相帮扶躺倒在地的众人,三点星光已自头顶越过,各向一方飞逝,只余一道长长的光芒划过长空。头顶一片铅灰色的乌云笼罩,一股巨大压力向下透来。韩一鸣愣了一愣,向四周一看,各门派未受伤的师长子弟,都忙于救护倒在地上的弟子,干脆也低头去看,只是下方却没有灵山弟子。四周一望,灵山弟子都不热衷于屠龙,俱是围在外围,因而并未被白龙所伤。

    刚转过身来,就见眼前一名别派的弟子从空中落下。韩一鸣大惊,正御剑过去相就,眼角处又有人自空中落下,韩一鸣还不及回头,眼前已有人纷纷落下。这一下大出意外,只见眼前各门各派的弟子,都翻身向下落去。他们都手足摊开,身不由己向下落去,连两眼都闭了起来。韩一鸣吃惊不小,这许多弟子,修为都参差不齐,高者高,低者低,怎么此时都一齐向下落去?他们的宝剑,却各自飘在空中。正在吃惊,忽觉头晕目眩,眼前昏黑,便也没了知觉。

第二百六十二章 惊恐

    似乎有个万丈深渊,他身不由己往下落,却总也落不到底。浑身酸软,瞑瞑之中也觉头晕不止,耳边呼呼风声,却始终没有落到底的实在。不知过了多久才觉落到实处,那坚实的感受自背心而起,直至全身,麻木了一阵,睁开眼来,便望见上方的天空。一碧如洗的天幕之上,白云悠悠而过,天空中已无异常,青龙已没了踪影。韩一鸣坐起身来,不禁又是大吃一惊。

    一片山坡之上,横七竖八,躺的都是各派弟子。展眼一望,竟不下几百人,皆是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了一般。韩一鸣大惊,先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弟子推了推,看他身上土黄色袍服,乃是明晰同门,只是看面目并不识得,连推了几下,那弟子“嗯”了一声,睁开眼来,韩一鸣听他出了声,心头一松,道:“师兄,你怎么样了?”

    那名弟子睁开眼来,也是神情迷惘,对着韩一鸣看了半晌,才道:“我没事。”说着动了动手脚,并无异处,翻身坐起,一见满地躺着的人,也是大吃一惊,道:“这,这,你,你……”韩一鸣一愣,见他已指着自己,连道了几个“你”字,也是一愣。那名弟子四周一望,神情惊恐:“你,你要怎样?”韩一鸣先是莫明其妙,不知他为何指着自己,此时一听,真是哭笑不得,难不成他以为这倒了一地的人,都是自己弄倒的?可他神情却明白就是这意思。

    叹了口气,道:“师兄,我也才醒过来。咱们也别说了,快将众人叫醒才是要紧。”说罢起身去摇还是昏迷之中的别的弟子。他起身离去,那弟子怔了一阵,也飞快起身来,去摇动身边之人。只是还是有些惊怕,眼神时不时向这边瞟来,却又飞快便溜开了去。倘或身边之人一时摇不醒,他惊恐万状看向韩一鸣的双眼简直是如看见了杀人恶魔。

    韩一鸣若不是早先就被别人误过了,这时定然是挫折难当。比之从前的误,眼下这点误实在是小而又小,微不足道。反正只要他摇得人醒来,便不再如此惊怕了。自己有何德何能,能在片刻之间便将这许多人都弄晕死过去?可惜那位师兄惊惶过度,连这个道都不明白。他这边厢倒是动作极快,转眼已摇醒了几人,其中便有灵山派的大师兄司马凌逸。韩一鸣早见这满躺着的人中有灵山派的白衣,还有不少师姐。因而摇身边之人之时,两眼先就找到了大师兄所在。手边之人一醒来,韩一鸣便过去摇司马凌逸。

    司马凌逸醒来,四周望了一望,也不发问,便唤身边还沉昏之人醒来。过得片刻,已唤起一片人来。韩一鸣看了看那边,离得远些的地方,有一群女弟子还在昏睡,却不止仅有灵山派的师姐,连别派的师姐也倒在了那方。正不知怎样去唤醒,忽然凭空走出一个紫衣人来。肌肤如雪,容颜如花,正是紫裳。

    韩一鸣一见紫裳,立时左右张望,只见忙碌的身影全是各派弟子,各派的师长,都不在此地。正在奇怪,紫裳已走到面前,对他看了一眼,转头去看那群倒在地上的女弟子,忽然道:“我来唤醒她们。”韩一鸣大为意外,却是深知紫裳性情古怪,只是记着大师兄的嘱咐,对她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紫裳伸出手来,莹润若无骨的手指中,拈着一颗紫黑色种籽。韩一鸣不禁一愣,不知她要如何用这颗种籽唤醒这许多人?这颗种籽已是小而又小,只怕是风一吹,便无影无踪了,连拿在手中,都要拈在指尖方能拈得住。正在遐间,紫裳手指一弹,那枚种籽被弹了起来,片刻之后向下落来。紫裳伸出左掌,任那种籽落在掌心,左掌一握,右手也随着在左手上一握,便放开手来,伸出左拳,拳心向天,慢慢张开手来。

    一棵小小的蒲公英在她掌心生长出来,似乎它的根就长在她的掌心。那蒲公英虽小,却是片刻之后,便展开嫩叶,露出一个小小花苞来。再过得片刻,开出嫩黄花朵来,接着花朵谢去,长出种籽来。紫裳看了片刻,忽然呶起樱唇对着掌心一吹,无数种籽飘飘摇摇,自她裳心飞起,向着躺在地上的一众女弟子飞去。

    韩一鸣早看呆了,眼睛随着那些种籽四处飘荡。只见那些种籽飘过地上各位师姐的脸庞,都飞得极低,自她们的鼻孔、眼皮之上扫过,一时之间,有人抬手拂痒,有人打个轻轻的喷嚏,已坐起身醒转过来。而蒲公英的种籽却不停留,依旧飘飘荡荡向着前方飘去。韩一鸣又是意外又是惊奇,再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紫裳头也不回,也不应声,只是站在原地,也不看她唤醒的那些女弟子,只是望着已飘得没了踪影的种籽。

    韩一鸣哪里敢去惊扰她,转回身来,见倒在地上的师兄们已醒来大半,便是还没醒来的,也有人叫唤,这才放下心来。忽然见大师兄远远对自己招了招手,转头看紫裳一眼,却见她又不见了踪影,便向那边而去。

    来到司马凌逸面前,司马凌逸道:“小师弟,你是头一个醒来的么?”韩一鸣怔了一怔,点了点头。司马凌逸道:“嗯,师叔们呢?”韩一鸣四周看了一看:“我也不曾见到。”司马凌逸停了片刻道:“嗯,好,我知道了。”韩一鸣心中有些疑惑,悄声问道:“大师兄,是青……”“龙”字还不曾出口,司马凌逸已向他摇了摇头,韩一鸣立时收住口。司马凌逸道:“自然是了,除此之外,谁还有这样的本事,一时之间让这许多人同时晕倒?”韩一鸣早有些怀疑是青龙所为,他虽是修为低下却也怪他不得,毕竟他入灵山门下还不到一年。可大师兄是近五百年修行了,这倒在地上的许多弟子,修为都在三百年之上,瞬息之间便失去知觉,实在令人惊怕。可是师长们却全都不见了,不知他们可安好?

第二百六十三章 损失

    韩一鸣忍不住道:“大师兄,师父和师叔们不知……”司马凌逸道:“不必担心,咱们与尊者不可相并论,因而尊者也不为难咱们。便是师长们,尊者也不为难。你看见紫裳前辈了,只要她在,师长们便平安无事。只怕师长们便在附近,设了结界,因而咱们看不到。等上些许时刻便出来。”韩一鸣“哦”了一声,向四周一望,紫裳早没了踪影,可自己也亲眼见紫裳唤醒了众位师姐,她安然无恙,各位师长也该安然无恙。

    片刻之后,前方空地上,忽然多出一个人来。正是古宏波,接着又多出一个人来,却是江鱼子,韩一鸣心知大师兄说的对。此时醒来的各派弟子又已分派别站好,对于师长们这种凭空而来,大家早已不惊异了。只要来的不是青龙、白龙,众人都安之若素。果然随后静轩道人、黄松涛、平波道人也鱼贯而出。紧接着卢月清、赵浩洋、陈蔚芋也走了出来,却不见白樱。韩一鸣正问司马凌逸,忽然起白樱师叔为了将白龙的龙鳞掩去,耗费了三百二十年修为,禁不住问司马凌逸道:“大师兄,白樱师叔还好罢?”

    司马凌逸道:“嗯,还好,你不要担心,白樱师叔是千年的修为,纯净之极。没什么大碍的。”韩一鸣心中一松,却也是一愣,“千年修为”?如果白樱师叔有千年修为,怎还是灵山最末一位师叔呢?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二师伯有八百年修为,赵师叔有七百年修为,却还排在了白樱师叔之上,这又是为何?

    韩一鸣自己入门比沈师兄晚了几年,都是当之无愧的师弟,这入门的先后,是绝不能乱错的。了一,对司马凌逸道:“大师兄,白樱师叔有千年修为么?”司马凌逸道:“是呀,我师父有千年修为,白樱师叔有一千二百年修为,比我师父还多了一百多年。”韩一鸣又是大吃一惊,他本以为是大师兄说错了,再问一回,大师兄便更改回来,哪知一问,大师兄连修行的年月都说得再清楚明白不过,那是绝不错了。

    一时之间,更加迷惑,刚开口询问,便见师父师叔都已回来,众人都是面色暗沉,不言不语。司马凌逸已走上前去,韩一鸣满心疑问要问大量兄,可眼下却不是时候,只得忍着。又见别派的师长,也都是这般沉郁,心中实在不安,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闷了一天,好容易到吃晚饭之时,见大师兄在一边,便挨了过去,先叫了声“大师兄”,司马凌逸道:“小师弟,我看你似有所思,莫非有什么话要问我?”韩一鸣本已好要问的,却不料大师兄如此这般明澈,反而愣了一愣,不知该如何开口相询了。

    司马凌逸道:“嗯,你有何事要问,不必拘束,只要是我能解答的,都尽力与你解答。不过只有这儿能解答了,或许我即刻便要回灵山去了。”韩一鸣呆了一呆,道:“我们都要回灵山了么?”心中先就一松,继而欢喜起来。司马凌逸笑道:“只我一个人回去。唉,过后你便知道了,也好,我顺便带白樱师叔回去,让师叔先回灵山去罢。”韩一鸣一愣:“师叔,还在这里?”眼睛四周一望,却不见白樱踪影。司马凌逸道:“师叔现下还在这里,我顺便带师叔回灵山。”韩一鸣心中奇怪,平波道人少了两百年修为,都还能来去自如,师叔上一千二百年的修为,少了三百多年,也该比平波道人厉害才是。可是自她亲手为自己遮住了胸前的龙鳞,便失去了踪影,这是为何?真是破了头也不明白。心中复又担忧起来。

    正问大师兄回去做什么?司马凌逸已笑道:“嗯,说来就来了。好啦,小师弟,咱们回来再见罢。三师叔叫我了。”韩一鸣一愣,抬起头来,果然见师父已远远站一边。司马凌逸转身就走,韩一鸣心中毕竟众多疑问,也一同跟过去,却是迈不开脚步,眼睁睁看着师父和大师兄说了几句话,大师兄点了点头,驾御着青金宝剑飞速离去。

    韩一鸣呆呆站在当地,愣了一阵,忽然起大师兄说要带同白樱师叔一起回去,却只见大师兄独自一人走了,师叔没走,不由得又有些莫名其妙。正在左思右,忽然听师父的声音道:“一鸣,你在什么?”韩一鸣定睛一看,师父不知何时已来到面前。

    卢月清道:“你神不守舍,我与你说话,全然没有应答,你在些什么?”原来韩一鸣得入神,不止师父来了不知,连师父说话,也是一个字都不曾听入耳中。好在卢月清本就不太拘紧,不过一说,反而问他:“你在什么?”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弟子适才听大师兄说师叔,白樱师叔失去了三百多年灵力,要先回灵山,心中十分内疚。毕竟也是因弟子之故,师叔才损失了这些灵力的!”

    卢月清叹道:“你不必自责,有的事情,哪里是你做得了主的。”韩一鸣也知那枚龙鳞本是白龙的一片好心,他弹指一挥,那枚龙鳞便贴在了自己胸前。自己无法阻拦,甚而无法预知。可白樱师叔却因此损失了三百多年灵力,便是无心之失,也是过失。

    不禁叹了口气,却听卢月清道:“一鸣,已然过去的事情,你再无益。你可知你们今日为何晕倒?”韩一鸣愣了一愣,抬头望了望天:“青龙尊者。”卢月清微有些意外,道:“你到了,也不算全不聪明!”韩一鸣叹了口气,青龙来此,必然是要于白龙不利了。此事便是一,都是心情沉重,转而问道:“师父,白樱师叔在哪儿,弟子可以前去探望么?”

    卢月清道:“哦,你不必去探望了,你白樱师叔回灵山了。”韩一鸣一愣,他明明看见大师兄是一人离开,并没有看见师叔也跟随同去,不禁又向师姐们歇息之处看了一眼。卢月清道:“你白樱师叔回灵山了,不在此处。”

第二百六十四章 蓝樱

    韩一鸣不禁又担忧起来,道:“师叔一个人走的么?路上可有……弟子很是担心,请师父不要怪罪。”卢月清道:“你是担心,我有何要怪罪的?你不必担心了,你师叔是与你大师兄一路走的,有你大师兄在,他们定安然回到灵山。”韩一鸣越发糊涂了,但师叔一千多年的修为,自己看不见,也不足为奇。

    可到一千多年,却又有些不通,师叔一千多年修为,怎么还只是师叔呢?或许该叫师伯才是。他胡思乱,不禁向师父看了两眼,卢月清见他神情异样,便问道:“一鸣,你什么?”韩一鸣道:“哦,没什么!”卢月清对着他打量了两眼,卢月清虽然也有修心,却哪里比得上秦无方,因而韩一鸣的法,只能看透一半,另一半还是不能看透。但卢月清却是精明之极,看韩一鸣神色,已知他心中有疑问,便道:“一鸣,你在什么?或有疑问,不妨说出来,看为师可能与你解惑?”

    韩一鸣也知这个疑惑,若不是师长相助来解开,自己是无能解开的。看了看四周,此时地上的众人都已翻身起来,各自聚成群,这里反而没几个人了,倒也可以放心说话。便对师父道:“师父,六师叔是一千多年修为么?”卢月清道:“你白樱师叔的确是一千多年修为。”韩一鸣听师父说出这句话来,心知大师兄不曾说错,自己也不曾听错。

    不由得更是好奇,难道师叔从前在别的门派下修行,接下来才到灵山的么?这样一,也觉没有什么意外了,轻轻点了点头。他这样一,卢月清却是立时便知晓得一清二楚了,道:“一鸣,你来,你来。你可知你白樱师叔随在你师祖身边多少年了?”韩一鸣摇了摇头,卢月清道:“你白樱师叔随在你师祖身边快一千三百年了,确实是在我们乃至你大师伯入门之前就在你师祖身边。虽说她早早就开始修行,但进入灵山派,却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因而她只是你的师叔。”原来如此,韩一鸣恍然大悟。

    只是三百二十年,仍是一段极其漫长的岁月,一及此,心中依旧欠疚:“折损了师叔这许多年修为,弟子实在是不安!”卢月清叹了口气:“一鸣,当年你师祖喜好伺弄奇花异草,云游四方之时,见了异样花草,都方设法求来种苗,种在门前!”韩一鸣不禁起灵山之上那不可思议的奇花异草,还有已然成精的芝草,原来都是这样来的。莳弄花草,本来就怡情养性,也难怪白樱师叔总是不沾尘埃,出尘飘逸。灵山之上,本已是净土,每日里再对着青青碧草,满地繁花,确实涤荡心田。哪里还有尘世烦恼?

    停了一停,卢月清道:“灵山之上的异样花草,大多是你师祖的收罗来的。后来你白樱师叔也收集了些,这是后话了,咱们接着说先前的。那时你师祖也还是弟子,有一年到南方云游,见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花木。叶片厚实,色泽墨绿,花开如海碗那么大,花瓣丰润,色泽缤纷,远远看去,真似云霞一般绚烂。你师祖多方打听,得知叫做山茶。其后慢慢得知,山茶也品种繁多,就收集了许多来,慢慢栽培。”韩一鸣自来也不曾听过这种花,但是南方生长,不得见也就不意外了。

    卢月清道:“茶花有个品种,叫做恨天高,师父只闻其名,不曾见过其真面目,十分好奇。本来嘛,爱花之人,见了稀奇品种,总是对着好生看上一看的。哪知之后再去南方几次,都不曾见过,越发一睹真容了。后来又去,终于见到了。自然也收了一苗恨天高回来。说来也是有缘,这苗恨天高旁边,长着一株从未开过花的茶花。南方民风淳朴,人多憨厚,自地上起出这苗恨天高时,便将那株茶花也起了出来,说是一并送与师父了。只是这株茶花还未开过花,不知是什么品种。师父便带了回来,一并种在窗前。那株茶花在一年之后,便开出大如圆盘的花朵来。花瓣白如霜雪,只是有几瓣花瓣之上,有着些许杂色。却不是常见的粉色或红色,茶花之中,本有杂色品种。但凡杂色,都是红白相间,或是粉白相映,甚是灿烂。只是这株白花,花瓣上的杂色,却是湛蓝。”

    听一这里,韩一鸣忍不住道:“可是白樱师叔所施法术时,拿出来的花瓣那样?”卢月清道:“是。就是那样。”韩一鸣不禁回那花瓣,看上去莹润到了极点,象不出若是一朵花都是那样,是怎样的美丽。卢月清道:“师父也很喜爱这株茶花,只是不知其名。但爱花之人,并非是色色都要名种才喜欢。见这盆花长开出来,真是冰清玉洁,便移至屋中书桌边。直至灵山建成,这株蓝樱都一直养在师父的书桌旁!这盆花也极繁盛,每朵花都开六十天之上。后来多年之后,师父在南方极偏僻之地,见到了类似的一株白茶,才打听到这种茶花的名字,叫做蓝樱。倒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的确是不多见的类别。”

    韩一鸣一愣,心中一动,卢月清又道:“百多年后。这株茶花长出一个小小花苞来,却是每二十年方才张开一片花瓣来,直至所有三十六片花瓣张开之后,修成人形,师父因花瓣洁白,便给它取名叫做白樱!师父收了白樱师妹入门,从此,成了你们的六师叔!”韩一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看着师父。卢月清道:“此事道中同人人尽皆知,蓝樱成天在师父的熏陶之下,看着师父琴棋书画,也饱受熏陶,再听师父与我们谈经论道,自然也受益不少,修成人形,也是它的机缘。后来我才知,南方之地,草木繁盛,有的草木逾千年而不死,有的则是精气充足,花开万朵。原来草木也是有精灵的,既然灵芝能够修成仙芝,那么蓝樱修成白樱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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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谈情

    此时方知为何白樱师叔永远没有尘世烟火气味,永远都是那样清逸出尘。她本身就是一朵绝世之花,再没有另一朵花能修成白樱师叔!一时之间感触良多,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默默不语。

    卢月清道:“白樱师妹虽是最早在师父身边的,但却是最晚入门的弟子。那时我们灵山已经有了七名弟子,她是第八名弟子。草木慧灵,也能成人,因而我们都异常敬重她。”韩一鸣怔怔无语,卢月清叹道:“从前人人都道禽兽有义、卉木无情,禽兽有义不假,但卉木哪里无情了?你白樱师叔无情么?无情便不救你!便不是你,灵山的任何一个弟子,她都不见死不救。”韩一鸣依旧说不出来话来,至此才明白,为何白樱师叔的法术总是那样赏心悦目,令人心旷神怡。她本来便不食人间烟火,法术里自然也没有烟火气味了。

    呆了一阵,才回过神来,只听师父叹了口气道:“她一下失去三百多年灵力,自然呈现出本相来。”韩一鸣不由得到那日白樱师叔身上的几抹蓝色,以及自己胸前那一抹湛蓝。此时起,不再是清新凉爽,倒是烫目刺心了。原来,别人救了自己性命,也是这样让人难以承受。一时之间,从前往事,都翻上心头,眼中湿润,却是咬紧了牙关,绝不显露。

    过得好一阵,才又听师父道:“你六师叔回去灵山她的灵根之上,便无大碍。你也不必为此难过,本来我们这些做师长的,为了弟子们,便要竭尽所能的。换了是别的师长,也是这样做的。入了本门,便是我们的责任了。”见他还是难过,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好啦,你白樱师叔虽然有情,却又不是情孽牵连的情,只是最为纯朴自然的情感。因而修为纯净,不为情孽牵连打扰,她的修为就纯净到了极点,这点损失,还不至于有什么防碍!”

    韩一鸣道:“哦,情,还有这许多不同么?”卢月清道:“那是自然,情有几种,凡是人都有几种情。只是你白樱师叔修为到此,只有其中一种。”韩一鸣经历浅薄,但也知这其中颇有些门道,要请师父指教,正开口,卢月清道:“情分为数种。人与父母兄弟姊妹之间的情谊,称为骨肉亲情。与亲朋密友之间的情谊,称为手足情谊。与发自内心的所爱之人的情谊,称为儿女私情。大凡人与人之间的情谊,便是这三种。这三种情,也是人与生俱来的。你白樱师叔不是凡胎,没有骨肉亲情。她也没有儿女私情,她所有的,只是手足情谊。”

    听到这里,韩一鸣不禁有些怔着,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卢月清道:“因而白樱师妹对灵山门下弟子,才真做到了一视同仁。这是我们几位做师兄的都没能做到的,毕竟我们还是凡俗之人,虽说是尽力对弟子们一视同仁,实则却很难不到。毕竟人都有喜好,有时因弟子的资质而区别对待,有时因些许事物的缠绕而有所偏向,有时却因一点缘份,便失去了平和心态。只有你白樱师叔,不为这些凡俗情意左右。因而灵山之上,她是对弟子们最为公道的。此时受伤的若是别的弟子,她一样也是倾尽全力来相助的!”

    韩一鸣不禁起从前白樱师叔见到紫裳时的模样来,那便该算她为凡俗情意左右了罢。虽说此时已不能确切记得当日的情景,可他却总觉白樱师叔对紫裳极是冷淡与不屑。不过紫裳乃是一个闲散修道之人,与灵山弟子不同,再说他自己对紫裳也是敬而远之。即便那晚与紫裳一同看着白龙夫妇离去,紫裳显然与众不同,但他仍旧觉得紫裳极之难缠,离得远远的才好。

    不禁有些感叹,原来灵物可以修行到无情无欲,冷酷到极点。却也可以修行到情皆透,便如白樱师叔一般。虽说她只有手足情谊,却已叫人感动不已。不禁也,若是多修行些时候,白樱师叔岂不是天下完人?不知不觉之中,已将白樱师叔归为灵物了。一株花木,能修行到这一步,当得起灵物二字了。

    正在胡思乱,忽然远远见元慧走到师门众人歇息之处,对着众位师长望了一望,又向这边望来。远远看见韩一鸣,便微微一笑,向着这边走了过来。韩一鸣自来便有些远着他,乃是因自己缺少机变,元慧却是聪明之极,生怕他叫自己入他门中,自己不能应对。一见他向这边过来,便生走意!只是师父还站在这里,做弟子的哪里好擅自走开?但着实不与元慧面对面,却是不得不站着。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却听师父道:“一鸣,一昧回避,岂是丈夫所为?难不成将来你也事事回避?”韩一鸣心头一动,是呀,终要有面对的时刻。将心一横,道:“多谢师父指点。”卢月清道:“凡事你自有看法,你认为是对的,便去做罢。既便最后错了,也总比没有经过要好。不必太多顾忌!”韩一鸣不禁起平波道人来,起虫蜃之中他失算之事,深有感触,不禁点了点头。

    卢月清说罢,对着走近来的元慧看了一看,道:“咦,他倒是极聪明。从前看他也是良材美质,但尚不如现在这般七窍玲珑。也不知是什么竟使他智慧开启,智珠明亮了?”韩一鸣哪里有这个眼力,对着行近来的元慧看了一眼,并不出奇,却也知看人识人也是一种修为,只待自己慢慢去修行罢了,不必再问。

    转眼间,元慧已来到面前。他先对卢月清施了一礼:“原来师叔也在此,弟子参见师叔。”卢月清哈哈一笑,道:“元慧,你可是越来越出类拔萃了。”元慧微微一笑:“师叔谬赞了,弟子愚鲁,还请师叔闲暇之时,多加指点才是。”——

    元慧来干什么,请书友们关注明天的内容!兵兵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关爱!非常感谢。有的书友可能不喜欢这本书,这并没有关系,因为大家都有自己喜欢的书,也都有自己不喜欢的书。随大家的心情而已。但对于喜欢这本书的书友们,兵兵只能说把后面写得更加好看,以报答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人非草木

    卢月清道:“不敢不敢,你自有智慧,何须我来指点。对了,你是来寻一鸣的罢,一鸣,你若有不明白之事,多请元慧师兄指点才是。”韩一鸣看了元慧一眼,道:“弟子谨遵师父教导。”卢月清径自走了开去,只留下韩一鸣与元慧站在当地。

    元慧对着卢月清的背影道:“多谢师叔。”又施了一礼,直起身来,卢月清早走得踪影全无,只有韩一鸣心怀戒备,两眼看着元慧,一瞬都不瞬。元慧微微一笑道:“师弟,你还在怪我说出你身上有龙麟么?”韩一鸣不禁又起他出来指出自己身有龙麟一事,更加戒备起来。元慧看了看左右,这才道:“师弟,虽说你并不承认,可是你身上的确有一枚白龙的龙麟。即便被白樱师叔遮掩了,我也还能看到。不过师弟,你不用担心,我再不说出来了。”

    韩一鸣微有些意外,却还是不言声。元慧道:“师弟,凡事皆有因缘。我虽不知你与白龙有何过往,但我料定你与它之间,并非仅仅是点头之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从今往后,再不向别人说起此事。便是草木,也大多有情。何况我呢?”韩一鸣万不料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感触颇多。

    两人都不出声,过得一阵,元慧道:“师弟,我说出此事之后,也颇有些后悔。当时也只是因屠龙一事拖延甚久,早些了事,也好早些回去,再者我咱们哪里是白龙的对手,只是请得它来,好言相劝,或许能劝得它与青龙尊者对面相谈,也算对青龙尊者有个交待。好在我所说不多,不曾给师弟与白龙带来不便,师弟你不怪我罢?”韩一鸣叹了口气:“师兄,此事就不必了!”元慧笑道:“多谢师弟体谅!”说着,作了一揖。韩一鸣吓了一跳,道;“师兄不必如此,我当不起!”元慧笑道:“师弟,这是给你赔个不是,也是向白龙赔个不是。从今往后,此事师兄与你是同种看法,绝不再对别人说起。若是有人因此逼迫于你,我定与师弟同声同气。一切因我而起,还望师弟不要怪我,能给我一个补过的机!”

    韩一鸣颇有些犹豫,眼看元慧面上一片诚恳,但着众人之前指证自己之时,他却是另一副嘴脸,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相信他?韩一鸣从来不心口不一,此时心中有疑惑,自然神色迟疑,不接元慧的话头。元慧叹道:“师弟,我已与我师父与师兄弟们都说过了,此事乃是我看花了眼。便是别的师长再问起此事来,我也只说是自己看花了眼,再不让师弟为难!这事就让我来一力承担罢,今日来寻师弟,也就是要对师弟说,若是再有师长们问起,师弟只说是我看走了眼。师长们若有不信,或是有对师弟质疑之辞,都由我来承担,如何?”

    他此时面上诚恳之极,韩一鸣不禁沉吟起来,本来便担心此间这许多人,此事未必便能如此罢休,忽然听得他要一力承担,意外之外,也有些担忧。但他确实是看到了那枚龙麟,他的目光的确独到。此时却要改口,说是自己眼花了,必也要面对众多责难,不禁在心中叹息。元慧微微一笑:“师弟不必为我担忧,本来我修行也只是平常,也不怕别人说我什么。毕竟我只是一名弟子,修为低下,看走了眼,也无可厚非。师弟能体谅我这番苦心,便要多谢你了。”说着,对着韩一鸣施了一礼。韩一鸣吓了一跳,赶紧还礼:“师兄不必如此多礼,我记下了!多谢师兄!”

    元慧直起身来,笑道:“师弟不必如此惊异,我从前不知轻重,经此一回方知,话不能轻易说出口来,无心之语,往往造成无心之失。有此感悟,乃是师弟惠赐,因而感激不尽!”韩一鸣听他这句话,心中也生出无限感慨,叹了口气。

    停了片刻,元慧道;“师弟,还有一事。”停了一停,似是不知该如何启齿,韩一鸣心中一动,不禁又有些戒备,防备他说出要自己入他尘溪山门派的话来。却听元慧咳了一声,果然道:“从前我曾与师弟说过,要请师弟入我尘溪山门下之事……”韩一鸣心中暗暗戒备,早知他旧事重,此时听他说出来了,便搜肠刮肚地寻觅说辞,要一次拒绝到底。

    正在思索,忽然听元慧道:“那事,就请师弟当我不曾说过罢!”他一语即出,倒将韩一鸣惊呆在了当地。韩一鸣已过要明白告诉他自己不入他门下,只是正在胸中措辞。哪知却听他如此说出一句话,立时便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怔怔望着元慧,唯恐自己听错了。但看元慧神情认真,却是不曾听错。

    元慧笑道:“说到门户,实在是再不好意思启齿了。同是修行,在此与在彼又有何不同?师弟在灵山,与我在尘溪山,并没什么不同。本来我也没什么打算,见识短浅,以为总在一门之中,才算亲密。现在看来,师弟比我明白得多了,因此这事,就请师弟当我不曾说过罢!”韩一鸣听他说完,不禁起从前大师伯说的“在家”与“在寺”并无相差来,不禁点了点头。元慧说到这事,必然也是通透了,不必再从前。于是道:“多谢师兄体谅。”元慧道:“好啦,师弟,你若有什么事要吩咐,只管来寻我便是。叫我一声师兄,我已是开心得不得了,咱们虽不在一门之中,却也与同在一门之中一般无二!”

    韩一鸣猛然起从前问他的诛魔时刻来,但起他那时回答时的态度,又忍住了。元慧道:“师弟,你曾问过我一件事,师弟可还知道?”韩一鸣心中一动,看着元慧,元慧道:“师弟,我可以说与师弟听,只不过不是在此时。”韩一鸣道:“师兄所说是要何时?”元慧顿了一顿道:“我也不知。不过我总说与你听就是了!”韩一鸣心道:“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他若不说,我何苦强人所难?”——

    第一个周末,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二百六十七章 善变

    正要开口说话,元慧已道:“多谢师弟相信我,并非我要卖这个关子,不爽快说与师弟。实则是此事我记得不多,起始之时,我是什么都不记得。过了十来年,起来些许,却是在梦中梦到,大声叫喊。醒来后历历在目,问过我师父,才知道那便是我不记得的时刻。只是这样的梦,或许十多年有,也或许二、三十年才有一回。便是到如今了,我也才梦到过五回,并且是支离破碎,难以拼凑在一起。这更加令人迷惑了,要么一点不知,要么就是知道得清楚明白才好。这样一知半解,很让人悬心。”

    韩一鸣万不料他是这样的,那么比之自身,他更加难过了。自身对那时刻是知道得明明白白的,只是说不出来罢了。虽说不知晓那魔星的来龙去脉,也问不出来。但他与自己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都记得再清楚不过,并无遗漏,而元慧,却是只知道一鳞半爪,便知再也不用问了,问也无济于事!

    元慧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师弟,我曾我师父说过,但凡常人遭遇到魔星之后,都有异于常人之处。我也曾请问过明晰师兄,听说他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我自己还能起来的,零碎得无法拼凑!无名根本不必去问,他常常是数年都不吭一声的。你呢?我也不必问了,你那日一开口,我便知你也有疑惑,或许咱们都注定就是要残缺不全的!”

    韩一鸣不由也心生感慨,从此后再也不用去这许多。毕竟他已经死了,虽说死得蹊跷,但总是死了。便是如今的自己去面对当时的情景,只怕也不能将那结局改变分毫。不禁叹了口气,却听元慧又道:“我就这样等着,等着有朝一日能这些梦都连接起来,等到那时,还有什么不明白么?不了罢!凡事都有明白的一天,不是么?”韩一鸣不禁道:“师兄说得有。”元慧道:“师弟,你叫我一声师兄,我也当你是师弟,便请师弟往后不要再躲避我了。”韩一鸣不禁面上一红,从来大师兄都为自己挡元慧的驾,哪知元慧也看得清清楚楚。当下道:“师兄勿怪,是小弟无礼了,还请师兄原宥!”

    元慧一笑:“不必挂怀!告辞!”转身离去,韩一鸣松了口气,正要走开,忽然一个人凭空自身边走出来,两道剑眉微锁,对着元慧的背影沉思。韩一鸣先是毫无防备,吃了一惊,但却见那人是四师叔陈蔚芋,一惊之后,放下心来。

    陈蔚芋两眼对着元慧背影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韩一鸣不由得也对元慧的背影看了两眼,但见他身形挺拔,一身灰衣,却看上去干净爽利,衣袂翩然,颇有些出尘之态。但他的修为也比自己高深,有这点出尘之态实在不算出乎意料之外。韩一鸣本就十分向往师长们的出尘之态,此时见元慧背影中也有飘然之态,不觉多看了两眼。

    回过头来,依旧见四师叔对着元慧背影细看。正要出声,陈蔚芋已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伸出手来,空中一抹,一抓,韩一鸣霍然望见元慧背影心口处一点白光,灿若星辰!陈蔚芋眉头紧锁,怔怔看着,却不言语。韩一鸣也不敢打扰,站在一边。陈蔚芋低声道:“果然厉害,将灵力都封在了胸口。还差点瞒过了我的眼睛!”

    过得一阵,元慧已走入那边众人之中,陈蔚芋这才回过头来,道:“一鸣,元慧此人,你有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之处?”韩一鸣闻言一愣,不明白师叔为何出此言语,远远向着元慧的去处看了一眼,在他眼中,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摇了摇头。

    陈蔚芋遥遥对着人群之中的元慧又看了一眼:“他这几日每日都与前日不同,我每每见他,都觉得与上一回见不同。不知是为何,他竟变得如此之快?也不尽然是灵力的凝聚的缘故,可他到底是为何这样多变?”韩一鸣哪里接得上口,只是听着。陈蔚芋看了他一眼,道:“一鸣,你可记得你第一面见元慧是什么样子?”韩一鸣摸不着头脑,元慧不都是这样么?还不知该如何开口,陈蔚芋已道:“并非是说他的外貌,而是说他前前后后对你所说的话语及势态。”

    韩一鸣立时明白师叔为何说元慧“变得如此之快”了,初次见元慧之时,他并不出色,甚而不似明晰那般引人注目。元慧看似一名寻常弟子,除去腾蛟宝剑之外,他并无特异之处。可惜初次相见之时,自己连腾蛟宝剑的名声都不曾听说,也不曾留意他背上的宝剑。若是自己平日多留心些,也不对着宝剑却不知不识。

    及至后来每次与元慧相见,都有出人意料之处,此时静下心来一,这些意外,确也算得上变化了,只是自己还是不能明白这些变化自何处而来。陈蔚芋看着元慧道:“一鸣,此人你确要十分小心留意才是,聪明太过,难免就奸狡。他算得上一个奸诈狡猾之辈了!只不过还算不得大奸大恶,你只须多加留意便是了。”韩一鸣十分惊诧,陈蔚芋道:“也就是如此罢了,我倒还看看他还要如何变化!”

    韩一鸣愣了一愣,却也说不出话来,元慧还要变下去么?但看师叔的神态,知道不是玩笑,不知该如何搭言,只站在一边不说话。片刻之后,陈蔚芋收回眼光,对韩一鸣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一鸣,你也要长些心眼,凡事多加思索才是!”韩一鸣不禁红了脸,他确实不凡事思索,更不用说多加思索了。自来懒散惯了,也不在意,何况灵山派中人人都比他年长,也比他多有见识,早听师兄们说出结果来,哪里还去多加考虑。但此时师叔说起,也颇为不好意思,道:“是,师叔教导得是。”——

    明天就是元宵了,书友们都吃元宵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 灵山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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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蔚芋道:“你是个极有灵气的弟子,性情也极为踏实。就只一样不好,凡事不爱多。修行大多是修心,修心便是要思的,凡事百情都有踪迹可寻,所谓一通百通,你若是从头至尾明白了一件事,连枝稍节末的细处都得明明白白,那么也就没有不明白的事了。所需的不过是时刻罢了!一鸣,你可曾过,若是有朝一日,灵山交到了你的手中,你成为了灵山的掌门,你怎样?你该怎样?”

    韩一鸣闻言吓了一跳,睁大了双眼,看着这位师叔,这念头他可是从未有过。此时师叔对他说起这话题令他震惊不已,现任掌门还在,便到自己当新任掌门,如同父母还在生就谋夺家财一般,韩一鸣从前虽是胆小懦弱,但这样的不敬不孝,却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但见四师叔双目灼灼,看着自己,硬是要自己说出个所以然来,便道:“弟子从未过!”陈蔚芋道:“那你现下便上一罢!”

    韩一鸣两眼睁得溜圆,看着这位师叔。陈蔚芋面上神情坦白而又淡然,全然没有玩笑的意思,嗫嚅道:“师叔,这个念头弟子可从未有过!唯有大师伯才能执掌灵山,弟子可不敢与大师伯相并论!连也不曾过!”陈蔚芋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迂腐!灵山本是有灵之山,谁能执掌灵山可不是由我们说了算的,灵山弟子皆有份执掌灵山,只看是谁能够真正执掌!你当执掌灵山便是从此在山上颐指气使么?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听陈蔚芋这样一说,韩一鸣不禁有些脸红,只是他见识短浅,哪里插得上嘴,颇有些怕这位师叔再问下去,自己不能回答,却也不敢走开,只能听着师叔继续说下去。陈蔚芋道:“我问你,何为灵山?”这倒是听过的,韩一鸣松了口气道:“大师伯说过,灵山乃是有灵之山,灵山之上,万物有灵。不知我答的可对?”陈蔚芋点了点头道:“何为有灵?”

    这一问又问得韩一鸣又答不上来,陈蔚芋倒也不为难他自行解释道:“灵有灵巧、灵活之意,也有神灵之意,还有聪明、通晓事之意。灵山之灵,诸般含意都囊括其中。因而谁执掌灵山,不是由我们这些做师长的说了算,而是任由灵山挑选!”韩一鸣大吃一惊,任由灵山挑选?这灵山要怎样挑选,却是不敢问出来。并非是怕师叔觉得自己心中有了异,而是觉得自己这问题问得傻透了。既然是灵山挑选,问师叔能问出什么来?

    陈蔚芋道:“但凡灵山弟子,都有灵根,都可能成为灵山掌门。毕竟你大师伯也需下山来,四处游历,以增见识。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用日新月异来说世间变化,绝不为过。若是这时你有了这个机缘,大师伯将灵山交在你的手上,你要怎样?灵山之上,一草一木都有灵,万物有灵,这许多灵物一时之间到了你的手上,你如何是好?灵山掌门,不止法术让它们都心悦臣服,还要让它们能够继续这乐土之上怡然自得地生长下去!”

    韩一鸣张口结舌,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忽然有几人自歇息之处走了过来。陈蔚芋便不再说,那几人都穿着土黄色袍服,韩一鸣已见其中一人器宇不凡,乃是明晰。转眼他们已来到面前,收住了脚步,对着陈蔚芋行礼,都叫道:“师叔。”陈蔚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们才直起身过去。明晰大器沉稳,他的几个同门也是十分稳健之辈,陈蔚芋站在他们面前,反倒更加年轻些,因而他们毕恭毕敬的样子,多少有些异常。

    待他们走过去了,韩一鸣才道:“师叔,灵山不是由大师伯执掌么,便是将来也还有师叔们,再不然还有大师兄……”他言下之意乃是这些事,不必他这最不成器的弟子来思虑。陈蔚芋怎不知?对他看了一眼道:“嗯,你说的对,但掌门传与大弟子,并非定规,灵山也不这样。执掌灵山,并非易事,单说灵山之上的灵物,何等刁钻古怪,你便知道执掌灵山并非易事了!你见逍遥卖过谁的帐?你又见它听过谁的话,除去你师祖能让它心服口服之外,便是我大师兄,它也只是心服,面上绝对不服的。若是换了别人执掌灵山,不是它认可的,定跳出来放肆为难,兴风作浪!”韩一鸣不禁起小乖对大师伯做的那个极大的鬼脸来,忍不住微微一笑。

    陈蔚芋道:“哪一个门派之中有一件灵物,都令人羡慕不已。而灵山却不止有一件灵物,灵花灵草咱们都不说了,这些都不算在其中。灵山的灵物可不止逍遥一个!灵物总有些与众不同之处,多有几个,可而知有多么难缠了。灵山虽是乐土,但还与外界修道之士相互之间有音讯相通,比如这回屠龙,不也须得来么?”韩一鸣不禁点了点头,陈蔚芋道:“因此,灵山的执掌,并非易事。说到底,除去你师祖一人,我还不曾见谁能一人算得上真正执掌得了灵山!”

    此事便不是韩一鸣能置喙的了,只有低头聆听的份儿。陈蔚芋道:“因此,你大师伯自你师祖下山之后,便不曾下过灵山。将灵山之下的事物,都交由我们来办。因而灵山,实则是人人的责任,并非一人的担当。”韩一鸣不禁点了点头。陈蔚芋道:“事已至此,你也是灵山弟子,将来也有自己须要担当的责任,便是弟子,也有担当责任的时候。还是凡事多加思索罢!”

    韩一鸣不禁道:“师叔说的是,弟子太怠惰了……”话音未落,胸前一点温热散开,耳中传来一声雷响,眼前一片雪光,顿时将下面要说的话都打断了。片刻之后,雪光消失,自己还是站在当地,师叔还在对面,正要说话,忽然陈蔚芋道:“白龙!”飞身而起,转眼已消失了——

    祝书友们元宵节快乐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双结界

    韩一鸣手指一弹,召出鸣渊宝剑来,飞上天空。只见那边众人都不知不觉似的,正要出声,忽然觉两耳之中似是灌入了什么,再也听不真切,眼前的一切都慢慢消失,知道白龙又做了结界。前向前一看,深深的混沌之中,师叔的身影已极是渺小,如风筝飞上了极高的天空,只有一点踪迹还在前方。当下也直追上去。

    说来也怪,看上去他与陈蔚芋相距似是极其遥远,但他一动了追赶的念头,却是转瞬便赶到陈蔚芋身边,陈蔚芋道:“我……开……”他的声音时断时续,听得并不分明,韩一鸣正要再问,忽然眼前几个小小光点飞过,如萤火一般大小,韩一鸣正要伸手将这两点萤火拂开,抬起手来,却定住了眼睛。只见那几点小小萤火之中,一点色泽雪白,其余几点皆为土黄,定睛一看,竟是几个极小的人,每个人不过半寸大小!

    韩一鸣大吃一惊,向陈蔚芋看了一眼,陈蔚芋口唇微动,片刻之后道:“小心!”这一声是听得再分明不过了,话音未落,韩一鸣只觉脚下一晃,身不由己,已向着他们飘了过去。忽然身后一股大力传来,韩一鸣回头一看,只见陈蔚芋已定在空中,右手食中二指指着自己,两眼之中,灵光闪动。陈蔚芋猛然将那指着自己的手向左一引一收,韩一鸣只见那几个萤火虫一般的小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片刻之后,已退到陈蔚芋身边。

    陈蔚芋道:“在别人的结界之中,定要十分小心在意才是!白龙虽未成龙,但它的修为岂是你能小看的?”韩一鸣心知师叔说的对,但还是焦急万分。说不明白是担心白龙还是担心明晰。他不白龙死在明晰手上,也不明晰死在白龙手上。江鱼子虽与自己之间虽有些不快,但明晰此人,与他的师父全然不同,颇有磊落之态,与白龙的潇洒也不尽相同,却都让人激赏。明晰不是白龙的对手,若是真斗起来,伤的必定是明晰。这个结果,也是韩一鸣不愿意目睹的。

    因此他虽是被陈蔚芋拉了回来,眼睛却紧紧盯着前方飘浮着的几点萤火。陈蔚芋道:“你自己小心,这是个结中结!白龙与他们又在另一个结界之中,我先看一看,咱们再进去!”韩一鸣本以为师叔抓回自己来,为的是不让自己进去,哪知师叔这样说,大出意料。眼睛紧盯着那几点萤光,口中问道:“师叔,咱们也要进去么?”

    陈蔚芋道:“那是自然,虽说明晰不是我们灵山弟子,但咱们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韩一鸣心中一热,回过头来看了看师叔。与这位师叔相处时日不长,但深知这位师叔最是机敏,不知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去。韩一鸣本来担心师叔不出手相助,毕竟过于聪明之人,都善于审时度势,明晰又不是本派弟子,师叔若不出手相助,似乎也在情之中。

    听到师叔要出手相助,心中自然热络了起来,叫了声:“师叔!”陈蔚芋两眼盯着几点萤火看了看,道:“白龙若要结果他们,是易如反掌,这样引得他们一连进了两个结界,就要小心了。只怕另有他图!”韩一鸣不禁心道:“师叔果然极有见地,若不是他说破,自己哪里得到这里。”陈蔚芋道:“明晰虽不是灵山弟子,但我们却不能袖手旁观!一鸣,别派师长是若是见了你遇此险境,也绝不视而不见!”韩一鸣心中一动,暗道:“平波老道只怕就不作此法!”

    这念头还未闪过,陈蔚芋已道:“平波道长也不毫不动容。他便是有千般法,也出手相助,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他口中虽是说着这话,眼睛却不曾离开那几点小小人影,韩一鸣一时放下心来,却又有些焦急,也不知自己急的是什么,只是不好催出声来,只是在一边险些要催出声来。

    几点萤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飘浮不定,或急或缓,看不出其中玄妙,但令人十分担心,毕竟那是一条白龙,虽未得道,却不能和人同日而语。白龙连轻吹一口气,都让凡胎不能承受,若是真的敌对起来,只怕这几名弟子都不能逃得活口。偏偏只是师叔在一边看着,韩一鸣急得额头冒汗,却是不好出声催促。

    陈蔚芋又看了一阵,道:“好,一鸣,你随我来!两个结界套在一起,你只要稍有偏差,便是万劫不复!”韩一鸣正跃跃欲动,一听这话,不禁一呆,看了看师叔,陈蔚芋道:“每个结界,都是灵力所成,两个结界之间,必然就有灵力冲突,你若是走在两个结界之中,被灵力冲成碎片。你定要聚精神,我能带你走,却要你自己集中精神,将杂念都抛开。此时心中有杂念,只害了你!你要记住,分心杂念不但害了你,还于事无补!”韩一鸣心中一凛,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陈蔚芋伸出手来,抓住他的左臂,便向前走去。

    这一步跨了出来,韩一鸣只觉眼前的迷朦都轻轻颤动,如水波一般轻颤、迷糊。瞬间,一阵呼啸响彻脑海。不知自哪里传来一阵呼啸,并不响亮,却浸透了渴望,从自己心灵之中直透出来。那声音极近,就似自他自己脑海之中传出来一般,从左耳传自右耳,又反弹回来。韩一鸣吃了一惊,愣了一愣,脚下已沉重无比,一步都迈不出去。

    韩一鸣不禁一怔,向师叔一看,只见师叔身上透出灵光,灵光自他身上渗了出来,连自己的左臂都沐浴在了灵光之中,可除去左臂之外,身上却开始疼痛起来。似乎有无数只手,用力拉扯着自己,让自己不能前行。再眨了一下眼睛,那拉扯的手越发狠了,力量极大,扯得他全身都似要散了开来一般!他看不见这些力道自何处而来,也无从摆脱——

    小韩能进入那个结界吗?请书友们关注下一章内容。感谢书友们的支持,非常感谢!喜欢这本书的书友,兵兵也感谢你们!

第二百七十章 碎玉

    忽然陈蔚芋的声音道:“聚精神!”韩一鸣一凛,忍着四分五裂的疼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来,勉力起脚步来,向前迈出一步,只见本来已迷糊了的前方有几点小小萤光明亮起来,便盯着细看。渐渐那拉扯她的力量都慢慢消失,韩一鸣身上轻松了起来,正向前,忽然左面有人一扯,身子已向左倾去,顿时便失去了重心,向着左边倒进去!

    他眼前一明一暗,陈蔚芋身形已显现出来,回头看了韩一鸣一眼,韩一鸣霍然惊见他两道剑眉之间,多了一点雪白。定睛一看,乃是一团白雾在他眉间转动,如同旋风一般,却并不是自他的肌肤间透出来,而是不知自哪方凝聚起来,在他肌肤之上不到一分之处,慢慢旋转。陈蔚芋喝道:“什么时刻了!你还迟疑什么?你要害死这许多人的性命么?”韩一鸣才知自己适才那一愣,险些连师叔也牵连进去,不但救不了明晰,还要饶上自己和师叔的性命。原来在两重灵力之间,竟是生死关头。当下暗自发誓,永不再这样迟疑!

    陈蔚芋道:“性命悬之一线,永不要迟疑回头!”韩一鸣道:“是!”陈蔚芋两眼灵光闪动,向前望去,韩一鸣也向前望去,结界之中,本分不清远近,但前方数人已显现出与自身一般大小,二人已进了这个结界,只是离他们还有些距离,这倒不怕了,只要赶过去便是了。

    二人正要赶上前去,忽然前方一亮,白龙修长的身躯起伏游动,长尾自二人面前一划而过!陈蔚芋道:“不好,白龙要下杀手了!”韩一鸣大吃一惊,陈蔚芋已如流星一般,赶上前去,韩一鸣召出鸣渊宝剑来,跟在后方。他还只御剑飞行,不如众位师长那般快捷飞行。但这半年多来他御剑飞行也是颇有进境,飞得稳且不说,且是极快。他的鸣渊宝剑也用得越发纯熟了,出剑收剑都到了间不容发的地步。因而紧紧跟随在陈蔚芋身后,不曾被拉下半步。

    忽然前方一道莹润的光芒划过,瞬间化做点点碎光,向着白龙洒去,竟带有利器破空的呼啸之声,韩一鸣眼尖,已见那点点碎光竟是无数熊熊燃烧的碎石,密如雨点。白龙忽然昂首张口,须牙怒张,双目圆睁,啸了一声。浑厚悠长,点点碎石便在这声鸣叫之中粉碎开来,腾起一阵烟尘。地上已传来“簌簌”的石粉落地声。

    韩一鸣正向前飞,忽然觉得前方一股巨力传来,脸上身上如刀割般疼痛。要向前,却反被这股力量向后推了开去,忽然见前方明晰与他的几名师兄弟如风筝一般飞起,都是身不由主,便向后摔出来。韩一鸣看得眼花缭乱,这几个人同时飞过来,他一时间不知该伸手接住谁,只见一个身影已砸到眼前,连忙用双臂在他背上一推,将他拦住。

    一推之下,只觉双臂都震得麻木,但那人好歹是停住了,没有直撞在自己身上。要是撞个满怀,定然是撞得肋骨碎断,口吐鲜血。韩一鸣道:“师兄,你怎样?”那人却不回答,依旧站在他面前。韩一鸣略微奇怪,收回双臂再要出声,那人已倒了下去。韩一鸣一愣,向下一看,下方早不见了土地,只有一片混沌。那人倒下去,身子飘浮在那片混沌之中。韩一鸣只看了一眼,便呆若木鸡。

    那人七窍流血,面色死灰一般,已是死了!韩一鸣呆呆望着那人的脸,从前魔星杀人,只在瞬息之间,他又是慌乱之际,不曾清楚看见人死后的情形,魔星便将他们都深埋于地下。便是诘利摩诃杀人,也只是瞬息之间,虽说恐怖,但却没有这样挨近过。韩一鸣看着那死去之人,心头紧缩。原来离死这样近,心中是那样的伤感、难过。

    抬起头来,只见一人拦在众人面前,却是陈蔚芋。他右手持着青霜宝剑,左手前伸,拦在白龙面前。他身后还有一人,土黄色衣裳,器宇不凡,手持着一柄亮如金汤的宝剑,只是脸色灰黄,嘴角流血,却无惧怕退缩之色,正是明晰。

    白龙两眼由先前的滚圆变做三角形状,越发增添了一丝狞恶,嘴边两条雪白的长须扬起,神威凛然。韩一鸣愣了一愣,发现白龙身躯渐渐长大,周身的白光也越发明亮了。白龙周身本就白得耀眼,连脚爪都白若霜雪,只有两点眸子,幽然深黑。他周身一白,眼眸更加幽深,韩一鸣正要出声,忽然只见那深幽的眸子之中一股冷气直扑出来,身上已感到寒气袭人。

    韩一鸣还不及反应,一道极冷的寒风扑面而来,寒风所到之处,已浮现出一层白霜!陈蔚芋手一松,青霜宝剑已脱手而出,带着森森冷意、彻骨寒气,已向着白龙而去。白龙身上的白光在剑锋上一映,越发将青霜宝剑映得寒光显现,锋利十分!韩一鸣先是后退半步,避开那让自己汗毛直竖的寒冷,默念御剑诀,右手一抓,鸣渊宝剑已抓在了手中,向前飞去,飞过明晰身边时,只见他面容刚毅,虽是站在陈蔚芋身后,却全然没有退缩惧怕之色,两眼望着白龙。

    转眼飞到陈蔚芋身边,那白霜已变成冰霜,虽还是气雾,却如一堵墙一般带着一股寒气袭来,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韩一鸣全神贯注,虽说不愿与白龙为敌,但师叔剑已脱手,为敌是为定了!青霜宝剑飞入那由白霜变为冰霜的气雾之中,转瞬便没了踪影。韩一鸣紧紧盯着逼近来的冰霜,一俟它们挨近身边,便要用如影追风剑砍开。

    哪知那冰霜飞了近来,却都在离他们身边三尺之前崩裂开来,碎冰乱玉纷纷坠落。韩一鸣一楞,这时挨得近了,看得分明些,这些碎冰都晶莹剔透,有着冰晶般的光泽,白龙眼中的寒意与四师叔的青霜剑相逼,两寒相遇,竟是化为碎玉!正在看间,忽然只觉头顶上有极强的压力向下压来,飞快抬头一看,白龙竟已在瞬息之间,来到了头顶,龙爪张开,向下压来!便是一瞥之中,已见白龙右爪长伸,向着众人头顶抓来——

    白龙不爪下留情,请书友们留心下一章的内容!寒流来袭,书友们要记得加衣裳,不要着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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