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战被迫初凝气,流火受惊安然逃
挡下飞来铁棍后,残女左前臂略微弯曲畸形,尺骨已经断裂。可从小受到非人折磨的她,怎会在乎这小小的骨折,就连二十岁时被恶霸强迫而不从,那时还不会武功的她,生生被石磨碾碎双腿,都不曾屈服!凭着这股狠劲,才被一位高人救下,收做义女,排名第陆仟肆佰贰拾伍位,传授武功。
那时起,她认识了千千万万像她一样的可怜人,几乎每天都有十几二十个受人欺负的残疾人被义父和几位师叔伯救下,或者说捡回来。五年间,黎霞岛长乐宫,共收一万五千五百名弟子,各个都是残疾。他们接受苛刻的磨练,或是主动,或是被动,接受适合他们的武艺。
这个江湖容不下他们,这方天地生了他们就是为了折磨他们。尝尽人情冷恶,受尽世间欺辱,他们不甘,不愿,不要逆来顺受,既然上天不给他们太平,那他们就还世间一个不太平!
极乐教!就是他们这些天下可怜人的朝圣地,在那里接受教育,固化仇恨,学习杀人技。
报复江湖,杀尽天下人。
同时也源源不断的收纳天下可怜人,使他们的队伍不断的壮大,在这个只要你有本事,就能随意打残打死别人的时代,从来不缺少弱者。
……
当那一铁棍飞临,当刘云从天而降,降落在操练场上,当残女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刘云身上时,山匪们仿若看到拯救天神。连男带女一百多号山匪,飞奔下铁庙山,痛哭流涕,生还的**此时大于对死去兄弟的悲伤与重生的感恩。也许这就是人在没有律法与道德约束下最初的本质。
刘云落到残女对面,标志性的露出一口缺了一颗的白牙与两个浅浅的酒窝。“大姐,这些人是你杀的?”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叫一个六十来岁的人大姐,在这个平均二十岁就当母亲的时代,残女听着怪别扭的。
残女邪恶的眯起双眼,“小兔崽子,力量不小啊。怎么,要管闲事?”
“不敢,就是我皮痒了,来讨打的,嘻嘻嘻,大姐你敢不敢打我?”
“这么点的小崽子就油嘴滑舌,长大了还了得?找死!”说着残女右手一把土扬向刘云,虽然她的左前臂尺骨已断,但左前臂两根骨头,桡骨还在,又是知方大圆满的高手,完全可控制左臂继续战斗,只是战斗力下降几分。
刘云被一把土扬来,本想向左躲避,但没有战斗经验的他一瞬间犹豫了,不知如果躲了会不会正中敌人下怀。感觉到残女与他武力值的差距,内心中他紧张了,虽然外表保持着冷静。
残女见他不躲,知道是个新雏,毫不犹豫的暴起,一拳打在刘云交叉防守的双臂之上。
火辣辣的感觉!仿佛一团火围绕着他的手臂想要钻进去。自小受到胡占山的特别锻炼,又为他疏通稳固经络,使得刘云在不知不觉中,体格强健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抵住了罡气的侵入。
一拳下,刘云倒划出十几米,震得两臂生疼。交叉的双手刚放下几寸准备进攻,缝隙之间就见残女再次跃来,一掌探出,掌心处隐约间一股罡气来袭,手掌与刘云距离好有五六米时,刘云头发、衣服猎猎作响,好像迎着十二级大风一样。感受到这一掌所蕴含的内力可怕,刘云不敢硬接,借势向后一跃,想要拉开距离。可就在他双脚离地跃起的时候,残女探出的手掌五指弯曲,一股吸引力将空中猝不及防的刘云向前撤来。
来物!这是武功十大境界里的第七层!江湖小门派里的掌门也不一定能达到的境界!
显然,残女初登此境,还不娴熟,只能勉强隔空抓住刘云,虽说也能有三四百斤的力道,可距离运用自如的控制飞物还差得远。
就在刘云的胸膛离着残女手掌越来越近,吸力也越来越大的时候,残女眯着的双眼放出精光,区区一个毛孩子,底子打得再好,练武的时间在那摆着,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这个小崽子的胸膛就要被洞穿,在人没死时,伸手进去他的胸膛,蹂躏他的小心脏,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一刻钟才能死去,是她最快乐的事情。
还有半米就要接触到了!
突然,刘云双手同时推出,一股罡气喷出,打在残女手上,同时也抵消了吸力。刘云双掌与残女单手只有一拳距离就要接触了,刘云落地后瞬间四个后空翻与残女拉开距离。
喘着粗气,脸色惨白,额头一层冷汗,刘云心脏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厉害,不仅仅是千钧一发之际差点丢了性命,更是他平生第一次凝气。用尽所有力气凝出一团气,知道自己气力弱,不敢远距离迸发,只有离得残女手掌足够近了才敢发出,最小限度减少气柱外泄。
只是这一招,几乎就抽空了刘云所有力气,原来凝气这么耗费内力。
惊奇!残女正视着刘云,心想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能凝气,从来没有见过,一般大门派的掌门亲传弟子也到不了如此地步啊。而且刚才那一飞棍,是凭借单纯蛮力打来的,虽然自己在空中运不上力道,只能凭借两三成功夫在不备的情况下挡下,可能打断她的骨头,她可是四十年来每天都在练习双臂啊!想到此,残女意识到能教出这孩子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和义父一个级别?还是……不知是心理暗示还是真的有感觉,她觉得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勉强进入来物境界,这就意味着她是知方境界大圆满之后。可她察觉不到周围一丝活人的存在。
活命要紧,她可不像同门其他傻子,都是一岁智商。
想到此,残女双掌向前撑地跃起,盯着对面脸色惨白但眼神坚毅的孩子,她要记住他的样子。运用起她这个境界本不应该能接触到的一种武功。就是飞火流星,一种长途跋涉的神秘功法。这是极乐教主为了一万五千名教徒特意创出的功法简易式,传予众人,运功时可以身披烈火,长途飞行,即快捷,又有一定攻击性,防止被人阻挠。
残女的火团在空中停留了片刻,而后快速向南飞去。
小刘云见残女飞远了,才放松强撑着的身体,坐在地上,内力流失之后,心悸的感觉。经过这短短的交手,刘云似乎接触到了真正的江湖,高手的江湖,而不是江湖骗子随便练两年就能混迹的江湖。自己如蝼蚁!
飞行中的残女心中忐忑,虽然自己全身而退。可只有她和那个隐藏的高手知道,就在刚刚她运起功法想要遁走的时候,她被束缚在了空中,动弹不得,被人窥探了她的飞火流星功法,虽然只是片刻,但她知道,对方已经完全了解这套功法,就像一个大人看见孩子的两笔涂鸦,只需一眼,就能模仿出来,并且画得更好。
最后,就在她觉得要被擒,决定玉石俱焚的时候,她被羞辱的丢了出去,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第十六章转眼三年修行过,刘云善战始成材
“师傅,我知道了江湖的厉害,以后会更努力的。”刘云坐在地上,似乎受到打击一样,远远地还能看见残女远去的火团。
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刘云身边,老胡笑着说:“徒弟啊,你不是没打输吗,她都跑了,我可没暗中帮你啊,最不济也算打个平手嘛。”
“得了吧,我又不是五六岁的孩子了,能看不出来她是忌讳您在身边,被吓跑的,要不然,我恐怕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刘云噘着嘴。
听了徒弟的话,老胡被逗笑了。“你到十岁?”
“我……快了。反正我要学厉害的武功。”
“好好好,就教你最厉害的武功,不过,基础还是要继续打的。多和高手过过招,多挨些打是有必要的,就像……”说着,老胡回头看向东北方向的天。努嘴道:“徒弟看着东北方向,要变天了,这可是奇景啊,看好了。”
刘云孩子脾气,听到师傅的话后,好奇的看着东北方向的群山、树木以及远处的山庄。啥都没有啊。以为师傅在骗他,就要揭穿师傅的时候,老胡大手推在刘云背上,一股庞大的内力涌入,本来身体快要虚脱的刘云感觉到身体有用不完的力气,看东西格外清晰,平时不会注意也不用刻意观察的地面上,零散的七只蚂蚁,右边九米处蹦过一只蚂蚱,旁边地面拱起一个比指甲盖还小很多的小鼓包,似乎有小虫子要出来。很远处两只麻雀在枝头乱飞,不用看也能听出它们的位置。
刘云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蝴蝶,气流,昆虫,落叶……三十米开外倒在地上的人还有两个活着,可气息微弱,看来救不回来了。脑中勾勒出周围的景象,不用看也知道师傅现在的姿势,左手背在后面,右手贴在他的背上,而且师傅右臂到右手,能明显的感觉到强大的罡气,越往右手越大,师傅本身却感觉不到多强大的气场。
东北方的天空上,蓝色的云在涌动,由于距离远,只能看到小团的蓝色云彩,在空中喷涌后,向下收敛钻入群山中。
果真是奇景!
老胡把手拿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刘云。
“师傅,这是?”
“刚才给你输入内力,使你勉强到达知方境界一刻。你所感知到的我们周围环境,就是知方境界的大圆满。而远处的蓝色云彩,是有高手问道成功了,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就是武人悟出自然一道后,以云的形势剥离于天地间,再进入体内。世间又出了一位高手。”
“只有到达知方境界才能看到高手问道出现的蓝云吗?”
“知方圆满了就能观察问道云彩了,只是境界越高,看到的越远。问道云彩不都是蓝色的。比如以前轩辕霸问杀道的时候,使得江湖人看到的都是满眼猩红的血云。现在武帝南宫裂天问力道时,出现的是土黄色的云。问火道就是火红色的云,问寒道就是霜白色的云。而且,武人越厉害,云就越大,同样两个问道于火的人,火云大的,这把火烧的也就越烈,当然,开始时问道云小的,经过上百年的修行,也比开始时厉害许多。”
“上百年修行?!太夸张了吧!”
“练武能强身健体,普通人练一辈子武术,能多活十几二十年。当武人境界到达勿去境界时,通常寿命可以翻倍,能勉强活个小二百岁,要是能问道,能再翻一倍,活个三百多岁,再往后,为师就不知道。不过,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往后,武功精进越难啊”
“哦,这个样子啊。”刘云若有所思的样子。“那师傅教我厉害武功吧。”
“行,既然你今天情急之下触碰到了‘气’,今后就不止锻炼你的**了,今后,为师陪你对打。”
“师傅跟我打,那我哪敢还手啊,我不得乖乖站成一个‘大’字让您打啊?”
老胡坏坏一笑:“为了你以后没有弱点,不是‘大’字,是‘太’字让我打。”
“啊?!师傅,我还小啊……”小刘云顿时感觉天都黑了,头上一只乌鸦飞过,留下几个墨点……
……
次日清晨,所有土匪都逃命去了的铁庙山上,打斗声响着。只见一个小老头躲过一个孩子一拳后,一掌打在孩子背上,隔过孩子,老人掌打的方向,一摞原本放在石头矮墙上的碗筷“咯噔咯噔”抖动,筷子掉了几根,孩子的前胸与脸在地面搓行了四五米后站起来继续打斗。
若是有高手在场,便能感知到老人每一次出手,都有少许罡气打在孩子身上,并且是刚猛的透体而过,之后再打在周围树木、砖石上。只是罡气极少,每次都是孩子承受的极限,似乎又每一次都加强一点。
……
风霜雨雪落,燕去雁又来。
转眼间,三个春秋过去了。
……
一片茂密的大森林里,巨大的树冠将天空遮挡的严严实实,可森林中间,一片百米方圆的地方,碎木满地,倒下的树冠中,两个穿梭的人影时而接触后立即分离,时而隔空对掌,将中间的树干打得粉碎。两个个子几乎一般大的身影背道疾驰后突然转身,运足力气对撞而去。
正是三年中不断打斗历练的胡占山、刘云师徒。
只见二人速度远胜飞驰得猎豹,各跑五十步后四掌对撞在了一起。以四掌为分界线,狂风仿佛从中间凭空而起,二人各自头发、衣服向后猎猎飘扬。只见老胡背后几十米的地方四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仿佛被炮弹打中树干,折倒一边。刘云身后两排大树被连根摧断,仿佛无形的地域魔牛冲过,四五十棵大树被推倒,地面露出一道浅而宽的新土,刘云脚步只是稍稍的向后滑行半步。这次没有被师傅震飞,刘云得意的露出满口白牙和浅浅的酒窝。“啪!”突然老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拍在刘云头上,刘云“哎呀”一声趴在了地上。
“师傅,你又偷袭我……”
老胡猥琐的笑着,刚要走,被趴着的刘云御气隔空抓住脚踝往自己身边一拽,后仰的老胡借力跳到刘云跟前,没等刘云抓住老胡,就被一脚踩在脸上,头和上半身被踩进土里半条腿深。
“哈哈哈哈……要阴为师,你还差得远呢……”
第十七章双斧车轮战老者,铁枪帮助解为难
本就是风起云涌的江湖,这几年间又凭空冒出了个极乐教,各个乘火而来,落于何处,便杀光周围的人,不论是江湖门派,还是平民百姓。搅得江湖鸡犬不宁。
偶尔有逃出来的江湖小武夫,都是躲在深山老林里面,躲躲藏藏,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每每抬头看见天空中又有流火飞过,吓得比老鼠见着猫还要尿性。
极乐教的这些人不是傻子就是残疾,几乎没有一个正常人,可各个悍不畏死。即使是桐山派这样的大门派,也是实时有着极乐教的人来捣乱,虽然无一例外全部被剿灭,可他们就是飞蛾扑火一般,没隔三四天就来一波,三年下来,已经源源不断的杀了一百多个极乐教徒。
大门派自然是有着底蕴抵御敌人,这小门派就惨了,通常是连门主在内,被上下全灭。所以就有了周围五六个门派抱团共同对敌的现象。说是门派抱团,不过就是每当来了极乐教徒,五六个掌门、派主联手绞杀一两个敌人,手下人根本帮不上忙。
作为江湖的领导人物,武帝南宫裂天颁发武帝令,令江湖各大门派保护门派周围五百里范围不受极乐教徒侵扰。同时各门派派遣得力人员组成清魔联盟,游走于江湖之上,清理极乐教徒。同时寻找极乐教总部,力求斩草除根。
岳北一带有着两个大门派,都是三百多年的底蕴,分别是用枪的青罗门和用长柄大斧的独胜门。据说两位开派祖师是师兄弟。两个门派向来明争暗斗,可谁也奈何不了谁,从开山祖师到现在代代都在争。
两派中间的交界地,一座小石山上有着一条名叫一线天的裂痕,宽三丈,深八百尺。青罗门的人说是祖师爷一枪崩裂石山,形成的一线天。独胜门的人说是自家祖师一斧开山。
“洪师兄,我们赶快,要是让独胜门的人先赶到一线天,杀了极乐教徒,我们的面子往哪搁啊。”两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各背一杆枪,穿梭于树干之间,看样子是在赶路。说话的人白衣白枪,枪身比一般的枪长出一半,背在身上看着很不协调。
“好。”红衣红枪男子似乎言语木讷,身背一杆红色短枪,枪长六尺,是一条齐眉短枪。
“也不知这次流火落在了一线天哪一边,要是落在他们那边,我们就把他引到我们这边杀,怎么样?”白枪男似乎喜好交谈。
这二人就是罗刹枪方卫山得意的四个徒弟“奇秀俊杰”之二,红枪枪秀洪山农,长枪枪杰葛忠良。二人风风火火赶到一线天时,就看到对面已有二人打斗。一人舞动黑色铁斧迎战一个瘦弱老头,老头佝偻着脊背,背上衣服专门留了个洞,露出干瘪的一个人头大小肉瘤。
只见铁斧斧柄手臂粗细,斧头看样子得有两百斤,在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手中呼呼挂风,偶尔斧头划过石头地面,像是菜刀划豆腐一样,毫不拖泥带水。斧头舞动如飞,步步紧逼老者。
葛忠良一跺脚道:“还是来晚了,你看咱们这边的地面明显是被火烧过的,那老头落在了咱们这边,被对面引过去了,气死我了!”
洪山农向着对面一旁观战的女子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对面手持小巧银斧的女子同样点头回礼。洪山农道:“这老儿不弱,要是对面赵杏姑和王胜枪不敌,你说我们帮还是不帮?”
“不帮啊,那是跟咱们齐名的金银铜铁四斧啊,死了两个正好。”葛忠良幸灾乐祸的说。
对面女子听见后,皱着眉头瞪了葛忠良一眼。
再看打斗的二人,铁斧王胜枪是门主的二儿子,同时也是四徒弟,听名字就知道其父对他的期望,胜枪。王胜枪虽然斧快如飞,势大力沉。但每一斧下去,都被老人隔空御气拖住斧头,越落越慢。不停地在做减速动作,三百回合之后,王胜枪只觉得双臂像生了锈一样,越来越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态,汗流浃背。
进攻中的铁斧突然变攻为守,干瘦老头嘿嘿笑了两下道:“老儿我当了一辈子奴隶,跟我比耐力?小娃你安心受死吧。”说着一拳打来,王胜枪横斧挡在胸前,“咚!”一声闷响,像是敲钟一样,声音传出去好远。连斧带人同时倒飞出去,银斧赵杏姑冲上来挡在师弟身前。今天这老头可比往日来的极乐教徒厉害,平日里他们金银铜铁四斧对极乐教徒都是一对一稳胜的局面,所以今天只来了他们两个人,看来今天难办了。
倒地的王胜枪经过短暂的迷糊后醒了过来,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再看那把父亲特意为他定制的三百斤大斧,被一拳打的对面凸出一个拳印。二师姐正和干瘦老头打得难解难分,银光飞舞,偶有一丈外蝴蝶飞过被斧光晃到后斩为两片。对面提枪二人也紧张的看着战况,再没有调侃,时不时用枪拨去凌乱的飞舞罡气。
眼看赵杏姑气喘吁吁,处于下风。可毕竟独胜门在江湖上也是中大门派,派主的徒弟也是真才实学,干瘦老头连战两人后气息也已经紊乱。
王胜枪盘坐调整气息后,突然睁眼,一跃而起,朝着正与师姐打得胶着的干瘦老头冲去,在一丈高的空中凌空抓来地上的铁斧,用尽全力当头劈下!
干瘦老头被赵杏姑纠缠,躲避不得,双手凌空合十,在七尺外拖住铁斧。赵杏姑看准机会,身体横向腾空旋转,八十斤银斧空中轮了两圈后劈向老者左肩。千钧一发之际,老者抽出左手再次去接银斧。右手呈爪状凌空攥住铁斧,只是距离七尺的铁斧进至离手两寸。老者以单腿跪地,周围一丈地面呈蛛网状龟裂。王胜枪与赵杏姑二人一竖一横停于空中,两把斧头均是距老者两寸而不得寸进。三人周围道道真气紊乱。
眼看跪地的老者怒目圆睁。“我跪了一辈子,你们还要让我跪,我要杀了你们!”声音嘶哑。老人右膝渐渐地离地而起,半寸、一寸、两寸……竟然硬撑着站了起来。
就在干瘦老者即将站稳的时候,一线天对面的枪杰葛忠良长枪如白龙飞出,直奔老者后背刺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老者猝不及防下御气抵御,只是后背衣服被罡气撕裂,露出数道隆起的瘢痕,枪头刺入老者表皮。分神抵御长枪后,被双手上两把斧头撕裂虎口,斧头被死死地攥着。干瘦老者奇迹般的挺直了屈了一辈子的腰板,一声长啸,猛烈的罡气四散,一人同时抵御三处攻击。
唯一没有出手的枪秀洪山农手中红枪一闪后依旧握于右手,只是葛忠良的长枪已经将老者透体而过……
第十八章铜斧不义叛师门,枪俊正直败方刚
“你们两个能平安回来就好。”
独胜门内,门主百连斧王战听了徒弟赵杏姑的讲述后,沉默良久。
极乐教派来的人越来越厉害了,从三年前措手不及下,连续被极乐教的人杀了四十几个门下弟子开始,便由四个徒弟分别值守,每次都能轻松杀掉极乐教徒。可最近半年来,渐渐地对方越来越厉害,先是制敌用时越来越长,后是一个徒弟能和一个极乐教徒打成平手,而今天竟然两个徒弟联手都不敌对方,最关键是还被青罗门的小子所救。
王战四个徒弟,分别是金斧王胜青,银斧赵杏姑,铜斧李仁吉,铁斧王胜枪。两个儿子被寄予厚望,一个要胜过青罗门,一个要胜过罗刹枪。赵杏姑思维敏捷,招式往往出奇制胜。李仁吉是四人里功夫最差的,可这小子会来事,若除去两个儿子的特殊关系,王战倒是最喜欢李仁吉。长子王胜青是功夫练得最好的,这倒是值得王战欣慰。
代代都在争,他方卫山取了个卫山的名字,不就是想争夺一线天的小石山。所以我王战偏偏就给两个儿子起了胜青、胜枪的名字。
只是听说方卫山的“奇秀俊杰”四名弟子各个都不弱,听外面瞎传,那四人比我的四个徒弟厉害。
枪奇方猛是方卫山的儿子,一条软枪,招式惊奇,刁钻古怪,防不胜防。枪秀洪山农,短枪最快。枪俊钟离水枪法平平,可为人耿直,认死理,一心钻研枪道,虽然现在不强,可未见得将来不是一鸣惊人之辈啊。枪杰葛忠良,长枪力沉。
……
吃罢晚饭,赵杏姑来见王战。“师傅,我有事想对您说……”
看着吱吱呜呜的二徒弟,王战慈祥的说:“有事就直说,对为师还用这么拘谨吗?”
“现在极乐教越来越厉害了,我们,要不要学学那些小门派……”赵杏姑没有说出要和青罗门结盟的话,谁先提出结盟,就意味着谁先服软,三百年的冷战就输了。
王战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思索良久,没有说话。赵杏姑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后,见师父不说话,便乖乖的退下了。王战呆呆的保持着一个姿势,心中纠结于权衡着。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神情释然。月亮下去太阳出来,太阳下去月亮又出来。王战一动不动想了一昼夜。最终做出抉择。当即叫来独胜门所有心腹,决定休书一封送往青罗门,表达结盟一事。
众人都到了,唯独三徒弟铜斧李仁吉没有到。众人到处找,最终在李仁吉床上找到他的四百斤铜斧和一封书信。
弟子将书信呈于王战。在独胜门大厅神斧堂,王战越看越气,虎目圆睁,钢牙紧咬,待看罢书信后王战暴怒,周身罡气紊乱,冲的周围众人连连后退,隔空抓来身后用作装饰的两把千斤交叉巨斧。两斧劈断大殿石柱,殿顶塌落!
王战如惊天一雷,炸破坍塌中的屋顶直奔武库冲去。
众人不解,捡起书信观看,上写道:“恩师亲启,弟子李仁吉,原名方刚,家父方卫山。后取李仁吉之名,倒置吉仁李,为寄人篱下之意。五岁懂事起,被父亲安排加入独胜门,旨在盗取百连斧精髓。二十五年间,偶有与父相见而陌路,内心痛苦,不敢忘本。感恩师父二十五年教诲,视若己出,疼爱有加,授弟子武功。弟子受命完成两件事,一是窃武,二为盗命。弟子感念师傅培育之恩,遂不敢对师傅不敬,只能窃取神斧秘籍。今邪教猖狂,弟子担忧家父安危,故重返青罗门。留下铜斧一柄。愿师傅及众师兄弟安康。方刚书。”
众人看罢愣在当场,平日里最是惹人喜爱的李仁吉是青罗门安插的叛徒?独胜门上下没有一人亏待与他,他要盗走秘籍?还奉命取师傅性命。青罗门竟如此不择手段。
待大家跑到武库前,见王战坐于台阶上,即失望又愤怒。王战四大弟子,两个是自己儿子,一个捡来的女子,还有一个居然是仇人的儿子。二十五年辛苦培育,浇灌了多少爱与希望,居然是养虎为患。
盛怒中的王战指着赵杏姑道:“你是谁的女儿?是谁安插到独胜门的?”
赵杏姑双眼含泪,双膝跪倒。“师傅,弟子不是叛徒啊。弟子自幼流浪,娘亲死后差点葬尸山野,濒死之际被师傅所救,教授武功二十几年。弟子不敢有一丝对不住师傅,对不住独胜门的想法啊。弟子愿意现在就去杀了李仁吉,不,是方刚,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
“够了!李仁吉,寄人篱下!你赵杏姑,谁知道是不是意为‘姑娘姓赵’?我不会给你机会借机离开的。”说着,伸手朝天,远处屋舍中一柄大木斧冲破屋顶直飞王战手上。这木斧大头而短柄,头大近一人高,斧柄则刚好一只手可以握住,斧韧几乎占到四分之三个圆。木斧名曰‘逐鹿’,硬度胜过钢铁数倍。是代代掌门的信物。
‘逐鹿’大斧飞旋如皓月,停在王战掌心之上五寸距离,搅动院中风声大作。
“师傅,弟子愿意以死明志。”赵杏姑泪如泉涌,不是害怕,而是委屈。杏眼圆睁,盯住王战。
“你……”怒极的王战右手麾下,逐鹿朝着赵杏姑当头飞下。旁边的金斧王胜青挡在赵杏姑身前。“爹,我相信师妹。”逐鹿停在王胜青面前,王胜青被逐鹿震得衣冠碎裂。“滚开。”王战大吼,左手一挥,王胜青被甩出去。逐鹿再进。王胜枪又挡在前面。“爹,我也相信师姐。”王胜枪再次被甩开。就在逐鹿临近视死如归的赵杏姑面门时。远处一声“住手。”使王战停住。
一个三十左右岁男子手提一杆银枪飞来。青罗门!王战抖手,逐鹿向着来人飞去。男子惊恐,将手中比一般的铁枪粗一倍的银枪运至极限,迎向逐鹿。刺耳的金属音,男子与断枪同时落地,一口鲜血吐出。
来人正是青罗门最耿直的枪俊钟离水。钟离水挣扎着站稳后,将一物扔在院中。
“前辈,这是李仁吉的右臂,还有独胜门的秘籍。不知可否换这姑娘一命?”
并没有下杀手的王战右手托着飞旋的逐鹿。
众人哗然,王战更是认识叛徒的手臂,与本门秘籍。“你这是为什么?”王战问道。
“晚辈知道这样做有负家师,但也不能见着这么不光彩的事发生在青罗门。今天回去后,任凭家师处置。告辞!”简短的话语后,钟离水捡起两截断枪离去。
“如果回去方卫山不杀钟离水,五十年后,罗刹枪将远胜百连斧。方卫山,真羡慕你有这么个好徒弟啊。”看着离去的钟离水背影,王战暗道。
第十九章老胡不羞真顽劣,银斧下山巡钟离
钟离水跪在后面,方猛、洪山农、葛忠良跪在钟离水前面。
“师傅,三师兄是不该斩断方刚一臂,可……可……他做的光明磊落啊。”长枪葛忠良前半句是吼着说的,后半句声音越来越小。
“混账,你是说为师是小人,做的偷鸡摸狗的龌龊事?”座椅上的清瘦汉子一拍椅子站起来怒道。
“师傅,三师弟为了维护咱们青罗门千年清誉才为之的,您就念他年少想事不周到,饶他一次吧,将功补过也好啊。”枪奇方刚是方卫山长子,说道:“而且,我们也一直不知道李仁吉是方刚,就连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亲弟弟啊。”
“现在你知道了,晚了,你弟弟已经是废人了!”方卫山大怒。“而且很快江湖人就会知道,青罗门做了在其他门派安插奸细偷秘籍的勾当,要是真把秘籍盗来,发扬青罗门成为江湖一等大派,背上骂名也就罢了,现在狐狸没逮着还惹了一身骚。”
“恕弟子直言,师傅做错了。”钟离水似乎是怕方卫山还不够生气似的补充道。
“你……我就当白养了你二十几年。”说着,方卫山就要掌毙钟离水,另外三人同时用身体挡在了钟离水前面。
“师傅,我们愿代三师弟集体受过。”红枪洪山农看着着方卫山道。
当晚,青罗门内骂声与求情声不断,还夹杂着有人动手的声音。
……
岳北一带,山间小路上,一个瘦小老人的身影慢慢出现,悠闲地走着,每步都很慢,看似闲庭信步,可仔细看会发现,他经过之处,两边被带起风声,野草、树枝朝着他走的方向剧烈摆动。
老人过后,山路上又出现一物,落落余晖下会看见一个“大刺猬”一样的怪物,身上插满尖刺,两边还各挂着一个方形大铁箱。这正是刘云全身上下能绑的地方都绑满铁棍,每根都有他身高的两三倍长,铁棍上又绑满铁棍,乱糟糟的不知有没有三百根的数量。装有师徒二人全部家当的两个大铁箱也挂在两边。
刘云快步奔跑追着师傅,每一步过后地上都会留下深深的向后滑动的脚印。由于体积巨大,带起的大风过后,道路两边不少野草被刮倒后倾斜着不能再直立而起。
奔跑了一百多里路后,老胡突然站住,身后的刘云急刹止步,三四丈长的急刹痕后才停稳。满头大汗的刘云呼呼喘着粗气。“师……师……师傅……,哎呀,累……累死我了,啊……”老胡道:“平时教过你,无论多么用力,不论是静止用力,还是打斗过程中,或者运气过程中,都要保持平稳的呼吸,不能憋着气用力,也不能呼吸时快时慢。记住了没?”
“记……记住了。”刘云勉强道。
“那你还这么大喘气,保持平稳呼吸。”
大喘中的刘云按照师傅的话,尽量深呼吸两口,然后平静悠然的慢呼吸。可很快就缺氧了,眼前一黑就朝后倒去。被长长的铁棍群支柱没倒下。
“适应这种缺氧,你的身体会自己调节越来越强,以后便能适应各种极限挑战。”
看着刘云一点点适应了,也歇过来了。老胡欣慰的笑了,他是太爱这个宝贝徒弟了,一生无儿无女的他,好像老来得子一样,将刘云看得太重要。
“好了,那边有个瀑布,今晚我们就在这附近休息了,你去洗一洗汗水吧。”
“好嘞!”听到休息,刘云兴奋地朝瀑布跑去。
“哎哎哎,把身上负重放下,淹死你个小兔崽子。”老胡笑骂道。
刘云边跑边把身上负重脱下,都已经绑在一起了,就像一个大龟壳,是一体的。“嘟。”的一声闷响,“龟壳”落地,入地一尺多。刘云正常跑步,脱掉负重后一步居然跃起一丈多高,四丈多远,这要是凭着蛮力往上跳,不知能跳多高呢。
老胡走过来,拎起“龟壳”时,也是使了使劲,平心而论,这身负重加两个特殊材料的大铁箱,总重超过两千五百斤。这几年修行,胡占山为刘云费尽了心机,刘云也给出了满意的答卷。完全是基础训练,刘云还没有学过任何一部功法,十一岁的年纪,已经可以独战知方的高手而不败了,虽然还没有真正和敌人生死作战过。
刘云的训练,不像寻常武夫一个境界一个境界的走上来,而是把几个境界当一个境界,一步跨过,聚力、铜皮、塑骨一起,内游、凝气、知方一起,现在知方还未大圆满,甚至内游有时还做不好,就可以初步御气来物了。若是担心贪多嚼不烂,欲速而不达,谁又敢说刘云的基础打得不牢,恐怕就连以基本功扎实而冠绝江湖的高亮寺和尚也被落得老远。
当夜,吃罢山中野味,老胡要刘云在瀑布下运功打坐一宿,要时时运气抵御住飞瀑流水,不求能一直歪曲瀑布流水,只要不沾湿衣裳便可。
刘云光着膀子只穿单裤,走到瀑布下,先让流水冲击身体后,渐渐入定,一团无形之气托起刘云头上飞瀑,流水离头顶一寸而绕道。然后“突”的一下,一股猛冲罡气瞬间由全身发出,将刘云周身上下的水滴打成水雾形势喷出,刘云身体瞬间干了。只有头发还有一丝水滴,裤脚还略微潮湿。
刘云毕竟还是孩子,白天经过艰苦的训练,晚上又要练气,在瀑布下坐了一个半时辰后,开始打瞌睡了,任由飞瀑击在头上。岸上睡觉的老胡撩起一个眼皮,看见刘云睡着了,理解孩子的不容易。将要接着睡的老胡忽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是奸笑,好像想到了什么。
刘云睡的正香,全然不管三十丈飞瀑的猛烈冲刷。只见瀑布顶上慢慢漂来一根圆木,当时伐木人都是在上游伐木,将木头直接扔到江中,由江水运输至下游使用的,这种方法很省运输成本,广为流传。可这根木头粗的吓人,六七个成人才能合抱,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伐木人才能伐倒这么粗的树。
可怜酣睡的小刘云,被巨木直直从头顶戳下,“咚”的一声响后,便只剩下瀑布的哗哗入水声,刘云和巨木都扎入瀑布下的湖底,甚至都没有听到刘云喊叫……
瀑布顶上老胡撅着屁股往下探头看,乐得前仰后合,哪有一个长者风范?“徒弟啊徒弟,谁叫你不好好练功,知方境界圆满后,即使睡着了也能察觉到周围危险的,哈哈哈,教教你……”
……这个老玩世不恭。
……
当每天关在屋里,失去掌门信任而郁郁寡欢的赵杏姑听传闻说,青罗门枪俊钟离水被废掉武功,驱赶下山后,银斧赵杏姑收拾东西,连夜下山,不辞而别。
第二十章杏姑愿随钟离去,青罗暗中欲杀人
云淡风轻,红叶飘落,大雁南飞。
“钟离水,你先吃点野果吧,一会儿我去逮只野兔给你烤着吃。”独胜门赵杏姑小跑过来,对着蓬头垢面坐在石头上看云的钟离水说道。
惨淡一笑,“赵姑娘何必这样照顾我呢,那天只不过是顺手帮你一下,我本意也不是为了救你去的,是看不惯……师傅,和那个方刚的所作所为,一时冲动的举动。”钟离水不知还该不该或者说能不能叫方卫山师傅。“你都跟随我六天了,该回去了。你也看到了,我又不是求死之人,不会做出傻事的。虽然没了武功,但这二十几年每天练武,总比普通百姓力气大些,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赵杏姑银牙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道:“我已经不辞而别,而且门中出了个这么核心的叛徒,师傅正在气头上,又怀疑过我,我现在再回去,也不会再被信任了,而且,师兄弟四人中,我的功夫最差,已经不是门中培养的对象了,我……我决定照顾你一……一阵子,等你能自己照顾自己。”赵杏姑没有说出一辈子,而改说成了一阵子。
单纯耿直的钟离水没有回头看这位赵姑娘,也不会想到她的满面羞红。
……
两天后,快步如风的老胡对旁边努力控制气息的刘云说道:“徒弟啊,前面快到青罗门与独胜门的地界了。这两个门派有意思啊……”“师傅,有多有意思啊?”“据说千年前有一个叫青罗的强者,是个练武奇才,独占江湖魁首半甲子,被人称为青罗独胜。他收了两个徒弟,因为资质跟他差了很多,所以教了每人他的一半武功,后来师兄弟俩出山后为了个娘们儿绝交了,各自创立了门派,从那时起就斗气,直到现在也没分出个谁高谁低……”
因为消耗大呼吸少缺氧而满身虚汗的刘云听着师傅介绍这两个门派。“师傅,一千年的门派在江湖上也不算小派了,能立得住脚了,你是不是要我拿他们练手啊?”虽然这个师傅总是捉弄自己,但刘云从不怀疑师傅的决定,也从不质疑师傅对自己的爱。
“你这小子倒是狂妄,乳臭未干就敢说拿两个门派练手。”
“师傅,这话可别跟外人说。”
“为啥?”
“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是吃你的奶长大的。”
师徒俩边斗嘴边飞速行进。
……
赵杏姑跟在钟离水身后,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虽然很慢,但赵杏姑能感觉到,他的步伐已经不像刚下山时那么软,虽然不可能像以前那么稳健,但也比普通百姓男子有力。“钟离水,我们停一下,已经快出我们两个门派的势力范围了。”
钟离水回身,勉强笑道:“谢谢赵姑娘这些日相送,钟离铭记在心,来日方长,请回吧。”
“你这个笨蛋,你误会了,我都说要照顾你一阵子的,这才几天啊。我是说从你下山没两天就有人跟着你。只是你现在武功全失,察觉不到。开始我以为是你的师兄弟不放心你,偷偷护送的,可这么多天了,我感觉越来越奇怪,应该不是为了护送你的。”说着,赵杏姑朝着不远处树后面大声道:“树后面的人,我说的对不对?”
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身背一杆铁枪,尴尬的从树后走出,想了想什么,最后一咬牙走近两人。
“钟离师侄,是我啊。”
来人是青罗门里的候万庭,方卫山的师弟。此人辈分很高,但为人很没有原则,吃喝嫖赌,到处跟人借钱,就连孙子辈的青罗门小辈都被他连借带骗加吓唬,弄了不少外债。不思进取当然武功也平平。不过说是武功平平,那是跟他师兄方卫山那辈人比,毕竟在名门正统练了大半辈子武功,候万庭的功夫拿到山下,也能唬住小门派的练武人士。在青罗门,候万庭当然很不受人喜欢。
“候师叔,你怎么跟踪我们。我被师傅赶下山的时候,可是什么行李都没带啊。”
候万庭看着钟离水与赵杏姑,脸上阴晴不定。想了一会说:“钟离水,你背叛师门,欺师灭祖,我是受掌门之命前来取你性命的。”
钟离水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候万庭。“候师叔,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候万庭这时又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扭捏说到:“钟离师侄啊,我……我不想杀你啊,平时在家里,就你跟我说话时还把我当个师叔看待。可这是你师父的命令啊。”
“师傅已经废我武功,将我赶下山了,怎么会让你来杀我?!你骗我!”钟离水失去理智似的立起了眉毛。
“师侄你别不相信。他能做出让方刚去做卧底的事情,你以前想到你的师傅会这样做了吗?我跟他相处几十年,他有多阴险,我是知道的,完全不是你们平时所看到的那样。”
钟离水惊住了,呆呆的看着候万庭,几天的冷静,他也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如果不是看到我时时跟着钟离水,你是不是已经动手了?”赵杏姑冷冷的说。
“我下不去手,可我也是没办法的,钟离水不死,我回去就得死,可我想了几天,觉得杀了钟离水,回去也会被偷偷灭口的。所以我……也不是单单看你在他身边就怕你的。”
“你是钟离水的师叔,不要左右为难了,你不忍心杀他,就放了他好了。”
“小姑娘,我有个条件,你先听听,要是答应了,咱们一切都好说。”候万庭满脸无赖的样子,一瞬间仿佛就从杀人战场转换到当街买菜。
三人站在当地,听候万庭娓娓道来。
“……所以,我猜测方卫山是想集齐两门武功,合二为一,再创青罗独胜时代,未来青罗门也能出几个问道高手,跻身一等大派。既然你们俩都是门掌的弟子,对双方武功都很了解,不如你们互相教授武功,没准真成就出一位高手,或者江湖一对神仙眷侣呢。”
听到候万庭说出神仙眷侣几个字,钟离水尴尬的咽了口唾沫,没敢看赵杏姑,而赵杏姑脸颊绯红,却不得不抬着头看着候万庭,她怕候万庭偷袭两人。
“当然,我也有条件,就是你把独胜门的武功教给我,我也好在方卫山面前有自保能力。”
赵杏姑思索着候万庭的话,若自己交出独胜门的武功,自己便是独胜门的叛徒,这和方刚有什么区别。师傅将自己养大,刚受到一个打击,不能再让他老人家平添另一逆徒。可自己与钟离水的性命又如何呢?
思索良久后,赵杏姑道:“侯前辈,恕晚辈不能做出有负师门的勾当,今天愿意拼出一死,若能保护钟离水是最好,不能的话,我愿尽我全力,先他一步而去。”说着银斧握在手,随时准备拼命。
候万庭听后左右为难的样子,他生来不好习武,当然也不愿从文,游手好闲一辈子,可造化弄人,偏偏他就生在青罗门,不得不练武。能用嘴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用手的。
“哈哈哈,候师弟,这么一个小毛丫头你都没信心打得过了,要真是这样,我可要清理清理丢青罗门脸面的败类了。”龙吟虎啸一般,发声之人内力定然浑厚。
人未到,一杆铁枪像大蟒一样柔软弯曲的自行飞舞而来,偶尔撞倒树木后像细针穿薄纱一样不见一丝阻力。
三人都认识,这是方卫山的大枪——罗刹!
第二十一章一箭双雕罗刹意,半路杀出美少年
三人心道不好,罗刹枪方卫山来了,今日不死都难。
只见一道人影跃下,长衫飘然风流倜傥。神枪罗刹游走至方卫山脚下,将他拖住送往地面后自行附于方卫山身后,铁枪略带银光,枪身上刻有地狱罗刹半隐于石头之间,眼睛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再转,观察四周。
“师兄您来了,我刚刚想到一个好主意,正要将赵杏姑禽回青罗门交给您呢。”候万庭随即变了一副面孔,谄媚的向方卫山说道。
“师弟有心了,你还真是想出了个好主意啊,抓到赵杏姑,就得到了大半独胜门武功了,那就有劳师弟动手了。”方卫山微眯双眼,眼神扫过候万庭时哪像看待自己师弟,似乎看待一条卑躬屈膝的哈巴狗一样。
“是是是,师兄放心,我抓活的。”候万庭满脸堆笑的说。转过身面对赵杏姑与钟离水二人,咽了口唾沫,笑脸改为狰狞面孔。慢慢抽出铁枪。
钟离水直直的看着方卫山,几日前,若是有人说青罗门方卫山一点不好,钟离水定会拼出性命打上门去,这可是他敬仰的师傅啊。可几日光景,云中神仙一般的人物,变成了地狱恶鬼,这教他如何接受。“师傅,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颤抖,抽搐,钟离水内心从未有过如此打击。
“孽徒,我带你不薄啊,你居然敢有负于我,别怪我无情了。”方卫山狞笑着说。
候万庭铁枪飞出,自己则是跟随铁枪之后一米奔跑,直奔赵杏姑。
银斧飞转呈莲花型,直接以所学最厉害的莲花斧对敌,对方既然是青罗门掌门师弟,自己哪还有隐藏的资格。
叮当乱响,银斧飞旋飞出又飞入,铁枪穿梭刺进再刺出。赵杏姑抱着必死的心,反而心如止水,将莲花斧运到她能力极致。候万庭则是心乱如麻,一边要制敌却不能伤敌太深,要抓活的,一边又在想方卫山会不会杀自己灭口,如何才能活下来,枪法凌乱无章,倒是和赵杏姑战个伯仲之间。
“候师弟,你还真是不行啊,白让你在青罗门吃了这么多年白饭,还带坏门人,你说我留你何用啊。”方卫山见二人打的难舍难分,故意吓唬候万庭,早就嫌这颗老鼠屎污染了青罗门,几天前派他下山杀钟离水时就决定除掉他了,何不今日让他自乱阵脚死在赵杏姑斧下,也不用自己动手杀师弟,落个内心愧疚几天。
候万庭听到掌门说他没用,要清理门户,心中着急,连个晚辈女娃都收拾不掉,肯定回不去青罗门了。于是手下加紧,以他五十年的功力打二十年的功底,又过二十个照面后,一枪杆抽在赵杏姑肚子上。赵杏姑银斧脱手,倒飞出去,落在钟离水身边。
钟离水血灌瞳仁,却没有本事上去拼命,现在就连赵杏姑八十斤的银斧都要两只手才能拿起来,舞动更是不可能。只能挡在赵杏姑面前,只求用自己身体换取赵杏姑多活一刻。“赵姑娘,我对不起你,欠你一命还不起了,若是有来生,下辈子希望为你付出一生。”
或许是感觉二人是将死之际,口吐鲜血的赵杏姑看着钟离水的背影,坦然的问道:“钟离,来生……你愿意娶我吗?”
钟离水万万没有想到,生死之际这位赵姑娘居然有这儿女情长的心思。既然人家为了自己而死,再不答应,岂不是让她含恨而终。“我……我愿意。”
面色苍白的赵杏姑幸福的笑了,女人得到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知道今日钟离水必死,而自己则会被抓回去逼供武功,赵杏姑就要自尽。可突然听到树林里有人说话:“使枪的前辈,晚辈前来讨打,不知前辈可否分些时间给我?”
众人扭头观看,只见树丛由远而近不断抖动,似乎巨大野兽挤过树林。然后咚的一声闷响,重物落地。片刻后,一个少年从树冠中跃出,十一二岁的样子,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和两个浅浅的酒窝。
“滚!”心乱如麻的候万庭淡淡的对刘云道。就要继续攻击赵杏姑。才往前跨过一丈,却发现这孩子已经跃过四五丈,停在了钟离水与他之间,满脸不在乎,笑的倒是天真灿烂。
不愿多杀人的候万庭大枪隔空一扫,一股罡风吹过,周围枝叶刮飞一地,细一点的小树苗也折了几棵,可受到主攻的刘云纹丝没动,依旧朝着他笑。
一旁的方卫山心中不解,这孩子看着才十岁出头,怎么能挡住候万庭的罡风?赶说来讨打,在青罗门与独胜门的势力范围内看见使枪的还满不在乎,不是傻子就是背后有高人撑腰。没摸清底细,他可不想多事,毕竟比青罗门强的门派还有很多,无门无派的隐世高手他也不想招惹。
候万庭虽然脑子里很乱,但经多见广的他也不是傻子,见一招无果。挤出笑容对刘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师父是谁?老哥哥想跟你交个朋友,你看能赏脸不?我是青罗门的候万庭,后边那位,就是我师兄,青罗门掌门罗刹枪方卫山。”
即示好了,又亮出方卫山身份,想来这小子该不会不识抬举的,候万庭笑着等待对方报出家门。
“我就是来讨打的,大叔你别跟我拉关系,你那么大年纪了,我才不要你当老哥哥。”刘云一副欠扁的样子抱着头笑道。
候万庭气恼,依旧陪笑着说:“小兄弟既然嫌弃我老,那我就不当你老哥哥了,我们交个朋友吧,一会儿完了事请随我回青罗门玩些时日,好吃好喝好招待,看看这周围风景你看如何?”
“哥哥姐姐,你们二人先走吧,他们要是不打我,我就缠着他们。”刘云回头朝着钟离水与赵杏姑二人道。这让钟离与杏姑摸不清头脑。
“小兄弟不要勉强,看得出你是有功夫的,但你年纪还小,对面这二人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发的,一个掌门,一个掌门师弟。无论如何,你这年纪是打不过的,快走吧,趁他们还没对你下手。“钟离水对刘云说道。
方卫山想探探这孩子的深浅,对候万庭使眼色,候万庭只觉得倒了八辈子霉,本来已经很纠结了,杀不杀钟离水都怕方卫山杀他灭口,又出来一个小孩儿,看样子还不简单,万一是哪位江湖隐士的徒弟,被自己打死了,这……这……哎,都怪自己平时造孽,报应啊。
硬着头皮,候万庭勉强道:“小娃娃,既然你是诚心讨打的,那老哥哥就陪你练练,可咱俩先说好都点到为止啊,谁也不许伤着谁,行不行?”
“行!”刘云干净的达到。
估摸着孩子的年纪,大概应该不难对付,不想一出手真打死他,吓唬吓唬就行了。候万庭用出四成力气,一下跃过,铁枪当头砸下,枪风吹得刘云头发向两边分去。还有六寸就要挨着刘云的头了,见刘云不动,候万庭急忙停下枪,心想孩子毕竟是孩子,这一下自己若是不停手,一个金瓜击顶,小小年纪就要交代在这了。
候万庭停枪于刘云头上,刚要对刘云说些什么,小刘云坏笑了一下,眼神一股杀意。候万庭突然感觉不好,将要后撤之际,被突发的小拳头打在肚子上,候万庭后背衣服破出一个比拳头稍大的圆洞,同时双手平摊抓枪于前,撅着屁股倒飞出去,撞到一棵大树上才停下。
咳了两下,强忍着咽下一口血。候万庭心想这小子功夫竟然不在自己之下!这年纪,简直骇人听闻。
第二十二章罗刹发威斗庶子,刘云首次战江湖
候万庭腹中翻江倒海一般,几次要吐血都被他强行咽了下去。颤颤巍巍站起来,向刘云挤出一个笑容,牙齿已经被血染红了。“小兄弟好功夫,老哥哥服了,我打不过你。那边的是我师兄,你可以去跟他较量较量,想必以小兄弟的能耐,应该会打得尽兴。”尝到刘云一拳,便知道这孩子背后肯定有了不起的高人,何不将矛头指向方卫山,兴许今日还能趁乱保住一命。
刘云倒是听话,笑眯眯的转向方卫山。“大伯,令师弟让我向你讨打,要不,咱俩练练?”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方卫山是什么样的人,见刘云一拳便知道此子不俗,虽然跟自己比还差了许多,但如此年纪,功夫怕是比自己四个徒弟都强,啊不,现在是三个。这孩子的师傅会是谁啊?同时,他也坚定了心思,今日要候万庭死,这家伙居然敢阴他。
“小家伙倒是好功夫啊,要和我切磋也行,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师父是谁?不然拳脚无眼,万一误伤了你,我将你送回何处啊?”
“大伯放心,你若打死了我,就地埋了就行,不劳您送我回去了。”刘云毫不在乎的微笑着,真是软硬不吃,活脱脱一块牛皮糖,粘住谁,怎么甩也甩不掉,还不讲道理。
“你不说,我就不打。”
“哥哥姐姐你们走吧,他不打我就缠着他。”
钟离水本意哪肯走。只是赵杏姑心思活络,对钟离水道:“钟离,我快不行了,快带我找郎中医治,这个小兄弟功夫如此之好,想必要走不难,人家特意救咱们,不要枉费了小兄弟心意,快走。”
钟离水犹豫着,对刘云道:“小兄弟若是觉得不敌立刻走就是,你的搭救之恩,我二人永记。待我将赵姑娘送往安全处,立刻回来找你。”说着就要带赵杏姑走。
方卫山哪里能放他二人走,今日在场之人都得死,有一个走脱了,把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江湖上必定人人唾弃他罗刹枪。“你二人休走。小娃娃,你不要坏我好事,看你定然背后有势力,可青罗门也不是三五百年的小门派,不要以为我怕了你。”
“那你打我啊?!”刘云无耻的样子,与老胡神似。
“你……”方卫山快要吹胡子瞪眼了,还是犹豫要不要招惹他背后的势力。
“走啦。”刘云无所谓的回头道。
“不许走!”方卫山无耐道:“小娃娃,这是你自己找的。”说罢,大枪罗刹弯曲飞舞着朝刘云而来,仿佛活的一样,路数完全没有章法,让人不知如何防御。
刘云心知自己不能再逞强,必须拿出全部功夫去对敌,不再抱着头傻笑,双掌前后亮出,抵御大枪罗刹。
只见罗刹如大蟒,一头扎向刘云左腿,刘云以右腿为轴后旋,同时右手去抓枪身,奈何蟒头反咬一口,直奔刘云右腕。刘云后旋已停,左脚刚着地后迅速踢出,一脚踢到盘旋的枪身,想象中的大枪被踢飞没有发生,反倒是刘云左腿被弹开,带着刘云的身体一起飞旋出一丈。刘云在空中顺势翻了几圈后才能双脚落地,只觉得左腿快踢断了似的疼痛。这罗刹枪看似柔软,踢上去却无比坚硬。
大枪罗刹以灵活多变,防不胜防著称。方卫山交出的四个徒弟,大徒弟枪奇方猛,也是方卫山的儿子,使一条软枪,枪法刁钻,最像罗刹枪,这也是方卫山的自私之处。
刘云刚刚站稳脚步,心中还来不及惊奇,就见罗刹朝着他的面门而来,刘云后空翻欲躲,可罗刹弯曲着枪头追着刘云的脸不停,刘云只得连续侧向后翻。青龙逐日一般,罗刹认定刘云的头,由于速度太快,只见一个由人体虚影翻跃组成了一个圆球,里面银条乱窜,卷得沙尘四起。
方卫山虽然身体没有动,以心念控制大枪罗刹,可他十分惊奇,这孩子居然有这么快的身法,刚才那一脚踢在罗刹枪杆上,以方卫山内力支撑的大枪分明被踢抖动了片刻。没有感觉到内力的对撞,是单纯的蛮力,这孩子的身体,强的不可思议。
转眼间一百多个空翻了,枪头与刘云的头始终保持着五寸,没有远一分,也没有近一毫。当刘云再次后翻肚子朝上弯于空中的刹那,罗刹枪突然抖直,枪杆崩在刘云肚子上,猝不及防,一声闷响,刘云被砸进土里。罗刹枪枪头朝下停在空中片刻,方卫山正在思索着要不要杀了这孩子的时候,突然被脚下伸出的一只手攥住脚踝。方卫山大惊,另一只脚一跺地,拔地而起,脚下地面形成一圈小波浪,两丈范围内地面塌陷一米。虽然没有被拽进地下,可左腿的裤子被拽下半截。堂堂一门之掌,穿着一条腿的裤子,另一条腿裸露着,简直是耻辱啊。
刘云从被踩实的地面跃出,站稳后咳了两下,满身泥土。“大伯,你的脚真臭啊,快呛死我了。”刘云道。
方卫山怒不可遏,本来只使出了一半功夫,没把对面的孩子看得太重,还在犹豫要不要杀了他的时候,内心是放松的,突然被抓住脚,着实下了他一大跳啊,心里还在扑通扑通乱跳呢。
“小混蛋,我杀了你!”真怒了的方卫山隔空草控大枪,直刺刘云。看得出,这次枪速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且角度也刁钻了许多,处处不留情面。十来个照面后,刘云就觉得快要顶不住了。正在想要不要土遁偷袭方卫山,就见大枪罗刹率先钻入地下,也许是方卫山看出了刘云的小心思。
只见地面上时而有土地隆起如地龙行走,时而平整不见动静后突然罗刹跃出后再跃进,犹如蛟龙戏水。
这下轮到刘云手忙脚乱,时时防备着脚下突然钻出的大枪。
就在为了躲避突然从后面斜刺出的枪头时,刘云被迫跃起于空中不能挪动,如蛟龙出水的罗刹枪一个乌龙摆尾抽打在刘云背上,将刘云打向空中。这下在空中任由飞舞的罗刹枪攻击,刘云总是勉强躲过致命的枪头,但躲不过灵活的枪尾。
“啪……啪……啪……”清脆的抽打声此起彼伏。咬牙切齿的方卫山现在也不想一枪杀了这个小崽子,要活活抽死他。
像弹球一样,空中一个孩子的身影被来回抽打,一条软鞭总是快过孩子提前在那等着,等孩子被抽来的时候再抽回去。
没有走掉的钟离水和赵杏姑抬头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点点血迹滴落在二人脸上。太残忍的方法对付一个孩子,一个为了救他俩而惨遭蹂躏的陌生孩子。
“不!”赵杏姑只能声嘶力竭的怒吼。
钟离水冲向方卫山,拔出匕首,只想杀了这个伪装的恶魔。可还没有冲到方卫山跟前,就被隔空一拳打飞出去。
渐渐地,空中的孩子不在抵抗,一片枯叶一样,任由银鞭抽打,方卫山这才住手。刘云从高高的空中掉了下来。落地如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方卫山如同杀红了眼,看着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孩子,咬牙道:“你该死,你们都该死!”大枪对准刘云,直冲而去。爬起来的钟离水扑上前去,挡在刘云身前。用尽最后一分功力的赵杏姑也冲上去挡在钟离水身前。就要一枪串三人了。
“噹!”一声金木敲击的声音。一把飞旋的大木斧磕偏了罗刹枪的方向。
最前面的赵杏姑瞬间泪如泉涌,仿佛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最无助时看到了寻找她的爸爸,委屈,激动。是师傅的大斧——逐鹿!
第二十三章青罗逼急杀王战,一代卜神鼠王现
飞旋的木斧逐鹿护于赵杏姑身前,游走的罗刹枪围着三人时时准备攻击。仿佛归巢的母燕与掠食的毒蛇为一窝小燕而战。
“冤家路窄啊,王战,你热闹看够了?”方卫山朝着一边冷冷的说。
独胜门掌王战走了出来。看了看赵杏姑三人,而后对方卫山道:“贼子,我王战与你方卫山齐名真是耻辱。伪君子,还不如真小人。”
原来,由于王战一时怒气,这些天独胜门里发起了反间谍行动,人人自危。弄得家不像家,门不像门。几天过后,王战冷静下来也是后悔最近自己的举动。好在那个叫钟离水的小子把独胜门的秘籍劫了回来。可是这小子定然难逃大难。人家为了自己被废去武功,逐出师门,自己难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而且十来天没见着杏姑这丫头了,四岁时就把她抱上山,跟自己亲女儿一样亲啊。是自己一时冲动,伤了这丫头的心,伤的很深。现在这丫头离家出走了,这又当师傅又当爹的王战,哪能放心。于是下山寻找,一是接赵杏姑回去,二是若是能找到姓钟离的小子,看看能否把他带回独胜门,王战可不是想要青罗门的武功,而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品行端正,虽然现在武功全失,但执着的人从头练起,未必成不了一代豪杰。
王战下山一天多了,没有找到二人。正在没有头绪之际,突然感觉到十里外有真气波动,而且再熟悉不过,是死对头罗刹枪方卫山的。于是火急火了的赶了过来,正看到方卫山跟一个孩子打斗,这孩子的功夫让王战吃惊不小,于是偷偷观察了一会儿,这才有后来的事。
“成王败寇,既然老天不佑我,事事都是我倒霉,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我就拼一把。赢了,外面没人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我会成为统一两门的一代豪侠。输了,与其身败名裂的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战死!”
“你打算跟我拼命?”王战问道。两门千年来争斗不休,从来都是打个平手,没有哪一方能占尽绝对优势压倒另一方的,他王战与方卫山也是如此,战了七八场,也没分出个高下。
“不拼命还能怎么样,难道让你们一个个的出去说我坏话,让江湖耻笑我青罗门?王战,每次和你打斗,都狠不下心来俩败俱伤,若是豁出去半年下不了炕,未必不能杀了你!”说着,罗刹枪一个怪蟒翻身直奔逐鹿而去。
“疯子!”王战与方卫山大战起来。和刚才刘云打斗不同,这二人可都是一方门掌,两个扎扎实实的勿去境界高手。大木斧飞旋呼呼挂风,气势吓人。罗刹枪穿梭嘶嘶带响,阴险刁钻。
二人是都是拼了全力,大开大合,木斧往东飞出十丈运足力气飞回,大枪就向西飞去十丈养足气势刺来。当周围参天大树如无物,“咔咔”的断树声此起彼伏。两件神兵自行飞舞战斗,王战与方卫山二人也是肉搏开来。二人每次接触都是阵阵气浪炸开,可见内力多么浑厚。你轰我一拳,我劈你一掌,时间不长,二人都是披头散发。打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以自己不受伤为前提的,只有这次,杀红了眼,只要能杀敌一千,不惜自损八百。
钟离水与赵杏姑抬着重伤不知的刘云远离此处,两位门掌不经意间的一阵罡风,都有可能割裂毫无防备的刘云身体,当然,现在钟离水与赵杏姑都不知道小恩公姓甚名谁。
眼见坏自己好事的小畜生要被抬走,方卫山御枪直奔刘云。逐鹿斧又开始与罗刹枪展开了母燕与毒蛇的战斗。只见逐鹿飞旋如木盘,罗刹首尾相接如圆环,贴在一起互拼硬度对抗起来,巨大的摩擦音波震得方圆五里鸟雀乱飞,野兽四散。
钟离水双手堵住刘云的耳朵,赵杏姑再用双手堵住钟离水的耳朵,自己用残存的内力抵御声波。
王战与方卫山二人也是四掌对在一起拼起内力。
赵杏姑本就受伤的身体哪里支撑得住运功抵抗两把神兵的音波,而她颤抖的双手又哪里能堵住钟离水的耳朵。片刻后,两人都是双眼爆红,鼻孔流血。躺在地上的刘云也皱了皱眉。
突然,刘云坐了起来,“哎呀,太吵了,太吵了,你们自己堵住耳朵吧,我也自己来。”
吓的钟离水和赵杏姑二人差点跳起来,可随即也放下心来,小恩公没有死,可真是万幸啊,万一出点什么事,二人若是侥幸活命了,要愧疚一辈子的。不过,这么重的伤,这孩子也……太变态了。难道刚才晕倒是装的?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余光看到刘云坐了起来,方卫山再次被惊住了,这孩子给了他太多震惊。想要叫旁边的候万庭上去杀了已经没有战斗力的三人,可一回头才发现,候万庭已经趁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方卫山心中再添一把怒火。
逐鹿与罗刹各自飞回主人身后,方卫山与王战二人对抗各自爆退两丈,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方卫山扭头瞪着坐起的刘云,这个小妖孽怎么能坐起来,那么重的抽打,换成王战,他都有信心抽晕,更何况是个孩子!
若是放了这孩子,日后他回去禀明师门,方卫山怕是没有信心活下去。所以,必须杀了这孩子。被逼上绝路的方卫山右手高举二指,指向天空,罗刹枪呼啸着直入云端,然后方卫山一指刘云,罗刹枪破云而下,迅猛无比,枪身周围摩擦空气可见淡淡火光。旁边的王战一看,知道这一枪即使他现在全力御使逐鹿也拦不住,弄不好会斧毁人亡,真心想救下那个小娃,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干脆趁现在杀了方卫山,于是罗刹枪直奔刘云,逐鹿斧飞向方卫山。
就在逐鹿快要接近全神贯注的方卫山时,突然迅猛转身,直奔罗刹。王战如遭重击,失去了对逐鹿的控制权。大斧以王战从来没有驾驭过的速度拔地而起迎向罗刹。
“咔!”一声巨响,木屑纷飞。王战啊的一声吼叫,看到祖师传下来的逐鹿大斧毁了,如遭雷击啊。
再看罗刹枪,枪身扭曲如废铁,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灵性。方卫山七孔流血,跪倒在地,全力御使罗刹枪的他,被牵连的筋脉严重受损。
这时树丛中走出来一个干瘦小老头,样子简直就是一只老耗子成精。
“师傅!”刘云叫到。
老胡捋了捋胡子,挤眉弄眼的说:“伤的严重不严重?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来,以后的路还很长。”
王战疯了一样朝老胡冲来,仿佛逐鹿斧碎,独胜门将亡一样。右拳上几乎可见的罡气波动,狠狠地朝老胡打来。再看老胡轻抚拳罡侧面顺势向上推,改变了罡风走向,如同通天一炮,王战的拳罡直直打向天上。正巧,极乐教的一团流火从天经过,不知欲往何处,正被从下而来的罡炮打中,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老胡有意为之。残肢、血雾与坠落的尸体没有挡住罡炮继续冲天而上,直将白云打出一个洞。说时迟,那时快,一息间就破了王战拼尽全部内力的一击,而且轻描淡写。
“王战小子,你不用急,九十年前你师父向我请教过如何炼制开天斧,现在他也不在了,我要是不帮你狠下心来舍弃逐鹿木斧,你独胜门迟早要被江湖大潮淹没的。”
王战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老人竟然知道独胜门的隐秘,就连四个徒弟都不知道后山地下洞穴的秘密。通过刚才的一招,王战注意到老人有一双大手,并且,每只手只有四个手指。愣了一下,王战似乎记起重要的事。单膝跪倒向老胡行大礼道:“晚辈王战拜见永昼赤鼠冥王前辈!”
这一天后,江湖老一辈无不触动,隐世七十年,一代卜神,再现江湖!
第二十四章鼠王点拨众事尽,一代新斧开天成
“永昼赤鼠冥王”?原来师傅有个这么威风的名字啊,刘云只知道师傅应该是很厉害的高手,没想到还是个“冥王”。
王战跪倒,见着了仰慕的江湖前辈,而且字里行间这位冥王前辈还要帮助独胜门铸成开天斧,哪里还有刚才如见愁人的气焰。
早在独胜门上上代掌门,就发现木斧逐鹿斧身上出现一丝裂痕,经过数百年的岁月,而且代代掌门的高深武功以其打斗,虽是神木,但也是无根之木,只有消耗没有补充,也有损坏的趋势。所以王战的师爷就开始着手秘密打造一把胜过逐鹿的新斧,于是四处搜集特殊材料,直到传位于王战的师傅,也没能找出胜过逐鹿的物质。
神铁在江湖上很是稀少,一旦有发现神铁的消息,立刻会引动江湖各大门派争抢,就连江湖上势力最大的一城、两寺、两观、五大派掌门都没能人手一把神兵,小小的独胜门是小四门、十镖局中的一门,又哪里有本事得到。
于是王战的师傅在感觉到自己终其一生也完不成师傅的遗愿,眼看着逐鹿斧上又添一道裂痕的时候,花重金请到了江湖卜神——二冥王之一的永昼赤鼠冥王,请他指点一条明路。那时王战还是一个愣头小伙子,远远的见过一次老胡。转眼九十年过去了,勿去境界的王战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样子,可实际已经一百二十几岁。而当年便以“一语定江湖”而被尊为江湖二冥王之一的卜神胡占山,使无数江湖豪侠、武林大派欠其人情,各大派都想拉他进入本门,并给与最高的权利与荣誉,可依然没有人能请动他。
为了请老胡卜卦,无数金银财宝、武功秘籍、灵丹妙药被老胡得到,光是无论何时只要老胡想起便可随时提出的“千金一诺”就有七十三诺,直到现在还没有被老胡提出。
不知为何,使无数江湖人以其马首是瞻的永昼赤鼠冥王,七十年前消失于江湖,没人能找到。有人说是隐士高手将其绑走,有人说是泄露天机太多已经死了,有人说是过够了世俗生活隐世去了……无数猜测被提出,但是没有一人去主动寻找他。原因很简单,若是他自己不想被人找到,那无人能找到他,寻找者即将出现的地方,就连寻找者自己还不知道,已经被他知道了。若是被人绑走,那连他都躲不过的高手,这个江湖,又有谁能招惹呢。
老胡走到报废的罗刹枪前面,捡起废枪,一手抓住枪头,一手抓住枪杆,双手较劲,只见老胡周身气流涌动,仿佛厚厚的一层蒸汽将他笼罩其中,让外人看他的身影有些虚幻。口中发出“吼”的一声低沉吼叫,罗刹枪的枪头被硬生生拧了下来。钟离水、赵杏姑、王战见到此景后,各个下巴都快看掉下来了,简直不敢相信,千年传承的罗刹神枪,先是被老胡用逐鹿斧撞击报废,现在又凭双手将枪头拧了下来!只有心死的方卫山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表情,他知道,大势已去,青罗门将渐渐消失于江湖,断送于他手。
“王战小子,这罗刹枪头是这杆枪上精华所在,虽然现在已是失灵之铁,但正好用作开天斧的引铁,将你找到的其他四块神铁融于一起就靠它了。”
王战内心无比激动与钦佩,为了不让江湖抢夺神铁,只有王战和地洞中的铸铁奴知道独胜门找到四块小一点的神铁,而铸铁奴生在地洞,死在地洞,除了铸铁什么都不会,甚至不会语言,一生无法出洞,是不可能将四块神铁的秘密传出去的。而眼前的鼠王前辈居然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卜神之名,当之无愧。
老胡将枪头丢给激动的王战后,又说道:“青罗门的小子经脉受创,三五年是好不了了,而且已经心死,就算痊愈了也再无斗志,不可能恢复以前的实力了,青罗门的生死存亡,我希望你独胜门不要过多参与,毕竟同出一位祖师,你不可灭他青罗,而且,关键时,你还要帮青罗门一把。”
“晚辈谨记!”
“逐鹿斧碎片你且捡回去,现在让你丢了它,你肯定不答应。待你铸成新斧,用顺手了,也已接受了逐鹿的逝去的时候,我会来向你借逐鹿碎片的。另外,给你个建议……”说着老胡走到王战身旁,低身向跪着的王战耳语几句。王战听后,先是吃惊,后皱眉深思片刻,而后释怀的点头道:“全听前辈吩咐。”
老胡有对着赵杏姑道:“丫头,是不是受了委屈才想起你师傅来啊,小孩子家家离家出走,真是不学好,才见了一面就被这小子带坏了。”说着看向钟离水道:“钟离小子,刚才我在树丛中好像听到你说要娶谁是吧,我老人家年纪大了耳聋眼花,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行不行?”
赵杏姑面似桃花,红红的脸蛋上都欲滴出血来。钟离水也是面红耳赤。“前辈,我……我……”吭哧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真不爽利,见到你这种说话吞吞吐吐的人我老人家就生气。你这样的居然以后也能……”说到一半,老胡停了停,话锋一转继续道:“好了好了,你爱说不说,反正我算定你二人姻缘已到,爱咋咋地。”说着老胡不再理钟离二人。
再对方卫山道:“方姓小子,多行不义就是你这样的后果,若是有心从头再来,还是有机会的,你的经脉受损,跟钟离小子的武功被废差不多,看看若干年后你和你这露水姻缘的‘徒弟’谁会超过谁。另外,记好了,刚才你打的那个孩子是我徒弟,他叫刘云,以后你们还会再见面的。”
交代完毕了,老胡带着一瘸一拐的刘云向林中走去。王战、钟离水、赵杏姑向着师徒二人方向叩首,一是感谢刘云出手救命之恩,而是感谢永昼赤鼠冥王败方卫山保全大家,三是感谢老胡指点迷津,成开天斧。
此事过后,在王战的恩威并施之下,钟离水跟随王战去往独胜门,后迎娶赵杏姑。王战欲传授钟离水斧法,奈何耿直的钟离小子就是不学,无耐,王战转变思路,诓骗这小子学了一套戟法,其本质就是独胜门的斧法。经过两个月的闭关炼制,新斧“开天”铸成。只有王战自己知道,听从老胡的建议,以多余的神铁铸就一柄大戟,日后传于钟离水,成就一代戟圣,再现青罗独胜风采,这是后话。
当日老胡带着刘云走入林中后,远远听到老胡传声于王战几人道:“今后的江湖百年,将是历代江湖最为动荡,也是最为精彩的百年,荣也因生在此代,悲也因生在此代。”
第二十五章乡间赶路遇酒肆,众人吃酒满堂红
经过刘云与方卫山的一战之后,老胡多次以内力为刘云梳理经脉。这一战是刘云被打的最惨的一次,以往虽然被老胡戏弄,但哪有师傅真的把徒弟打伤的。可这次,刘云折了三根肋骨,两根掌骨,三处脊柱横突与四处棘突。
伤筋动骨一百天是平常百姓的说法,是说遇到骨折或者严重的肌肉损伤,要三个月以上才能下床走路。但那时对普通百姓,刘云自幼被老胡打造的筋骨奇佳,又有老胡百年以上的内力疗伤,三四天的时间,断骨便初步愈合,有骨痂形成。但想要长得超过伤前的强度,至少还需要半个月时间。
这一日师徒二人走到一处名为下马崽坡的乡间岔道,见一处茅草酒肆建于路旁,生意清淡,掌柜男子身高五尺,微胖,半寸长的胡子尽显农家风貌。正直中午,也没有客人光顾,掌柜男子趴在桌子上瞌睡。
老胡对刘云说道:“徒弟啊,口渴了没有啊,带你喝碗浊酒尝尝。”
“好啊,师傅,上次下馆子,还是和马问天吃油条的时候,好像师傅从来没有亲自带我吃过外面的东西。”
老胡翻白眼想了想,“咱爷俩又没有进钱的门路,能勉强活着就不错了,哪还有钱下馆子啊。”
说着二人坐进凉棚下,因为囊中羞涩,二人便没好意思叫醒掌柜的,师徒俩不约而同的想到,要不要偷偷的趁着老板睡着了,偷点酒喝,可这光天化日的当着老板偷酒,而且这里就他们两位客人,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于是刘云双手平举拎着两个大铁箱没敢往地下放,怕吵醒老板。
老胡努嘴暗示刘云去偷点酒,那意思仿佛为师年纪大了,被人抓住脸往哪搁。刘云挑眼眉暗示老胡自己腾不出手,又努嘴让老胡去偷。师徒二人互相推脱着,忽听一条路上有马群跑来,回头看,只见六七骑风尘仆仆的跑来,各个跨刀,看样子都是练武的人。
老板被马蹄声惊醒,抬头看路上似有生意来到,面露喜色。可一回头发现旁边坐着一老一小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吓了老板一跳。老胡二人也尴尬的向老板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见着一老一小穿着朴素,不像有钱人,老板一笑道:“二位是喝茶是喝酒啊,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着老板跑向路中央,仿佛是怕那六七骑不在他这歇脚,于是去拦截众人。
“呦呦呦,各位客爷辛苦辛苦,下来歇歇脚吧,咱这下马崽坡就是招待各位客爷下马休息的,喝口酒水歇歇脚,人能坚持住马都要倒下了。来来来歇歇吧。”这老板为了做生意也真是够拼的,嘴上说的客气,可身子往路中间一站,大有你要是不停马,那就在老子身上踏过去的架势。
马上众人拉紧缰绳,停于酒肆前。“嘿,你不想活啦,站在中间,撞死你怎么办?”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叫到。
“客爷息怒,小的为了让各位舒舒服服是赶路,豁出一条命去算什么,要知道过了我这下马崽坡,再往前五十里才能见到下一家小店,您看着大曝天的,再走下去,非中暑不可。进来喝点酒水吧。”
抬手不打笑脸人,众人下马,随老板进来,围桌坐下。只见众人包袱里面沉甸甸的硬物,从外形看,都是金锭或者银锭啊。一个包袱皮上有血迹,里面的样子像是抱着一颗人头。
“上好的酒肉只管上,不怕贵。”一人说道。众人对视笑了笑,仿佛暗藏深意。
“好的,家里的,上好的牛肉上五斤,好酒满堂红来两坛,越红越好啊。”掌柜的向里面喊道。
“知道了。”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喊道。众人一听到女子声音,顿时疲惫的神色消了大半。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较好的女子端着酒肉出来,给那六七人放到桌上。只见这妇人四五十岁模样,一对大眼显得精明强干,唇红齿白,想必二十年前也算是这乡间的极品啊。
大胡子见到着妇人,笑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丰.乳.肥.臀,有容奶大,不错,不错,呵呵呵”说着,伸手就摸这妇人的手。妇人倒也从容,对着大胡子笑了笑,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倒是掌柜的男人看见了赶紧过来挡在妇人身前道:“客爷,先喝酒,路途劳累,吃饱了一会儿还得赶路呢。”说着用屁股往里拱自家婆娘。
大胡子看着老板不爽,说道:“又少不了你酒钱,起什么哄啊,去去去,一身臭油味,躲远点。一会儿吃饱了,倒是有力气干活。”众人闻言心照不宣的哈哈笑起。
老板勉强的挤出笑容,点头称是,这才走到老胡二人跟前。“二位,要点什么啊?”一副不耐烦的脸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笑容。老胡还没开口,旁边一个长得斯文周正的跨刀男子道:“这二位的酒肉我请了,就算交个朋友,相识就是有缘,吃饱我的饭,待会儿路上好有劲儿赶路。”说着端来半坛就,一大盘肉。
“谢谢这位老弟,那我二人就不客气了。”老胡向男子道谢道。
刘云没有喝过酒,拿起酒坛就要尝尝,被老胡拦下,“小小年纪,不能喝酒。老板,给他端碗茶水来。”一会儿,茶水端到。
“师傅,真不给尝尝啊?我还没喝过呢,以后闯荡江湖,见着别人,说我都没喝过酒,我得多没面子啊。”刘云哀求道。
“这满堂红太烈了,等一会儿吃完了,跟老板要一坛劲小的,路上喝,先吃肉。”老胡说着自饮自啄的边吃边喝,还哼着小调。闻着酒香,看的刘云直羡慕。
不一会儿,大家都酒足饭饱。一个看上去几人中年纪最小的跨刀汉子说:“各位哥哥都吃饱了吧,我可是还渴着呢,我叫大姐再上点酒水来啊?”边说边笑道,笑容猥琐龌龊。
“哈哈哈,好,哥哥也渴坏了,叫吧叫吧。”
“老板娘姐姐,再上坛酒,哥儿几个要敬老板娘一碗,这酒肉真香啊,我们得谢谢老板娘的手艺。”
“哈哈哈哈……”一阵坏笑。
“来啦。”声音过罢,老板娘没有出来,倒是老板笑呵呵的走来,挺胸抬头,跟刚才的点头哈腰一点都不一样。“各位,我娘子的手艺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老板你可真有福气啊,不知道老板娘别的手艺是不是也跟酱牛肉一样入味。”大胡子朝着老板说道。
“哎,吃饱了也该上路了,我送送你们吧。”
一个不起眼的歪嘴笑呵呵的道:“吃饱了就走哪行,我们还没谢谢老板娘呢……额,好像,有点……”
“咚!”一声炸响,还没等歪嘴男子说完,肚膛被炸开花。倒地后,还使劲哆嗦着抬起头看看自己肚子最后一眼。
“啊,怎么回事?”众人哗然。
“呵呵,哈哈哈哈,给位,我这独家酿制的满堂红怎么样?”老板看待待宰的猪羊一样看着众人。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我让你给我留两个精壮的,你倒好,都给他们灌了霹雳雷火粉,诚心跟老娘作对是不是,没用!”老板娘也走了出来,对老板吼道。
第二十六章满堂尽是霹雳响,夫妻二人吓彷徨
“没用的男人!”仿佛听到痛处,老板憋了个满脸通红,又是气,又是羞,但在自己女人面前,每次被挖苦的抬不起头,也总是忍了。
几个跨刀大汉见自己兄弟爆膛而亡,才知道什么叫满堂红。连忙低头扣嗓子眼,使劲的吐。
“哼,没用的,谁叫你们打我老婆注意,活该都要死。”话还没说完,“咚、咚!”两声,又是两个死的很惨。
“大爷饶了我们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刚才劫来的金银珠宝,都……”。“咚、咚、咚、咚!”还没说完,几人接连死去。
刘云都看傻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杀人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茶水,又看看老胡的酒坛,眨眨眼,说道:“师傅,您老还有什么遗言吗?”
“啪”的一声脆响,刘云被打了头一下,老胡依旧边吃边喝道:“混账,就凭……咯……”只见老胡才说半句话,肚子一涨,一个长长的饱嗝打了出来,“咳咳”,咳出了一些烟雾,“我平时就讨厌拿烟袋的,呛死了,咳咳。”说罢,喝了一大碗满堂红压压烟气。
这时改黑店老板和老板娘目瞪口呆。劈裂火雷在肚子里爆炸都死不了,这岂不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老板,算账。”老胡吃好了说道。
“二十两。”老板道。
“多少?”
“三十两。”老板咽了口口水。
“太少了吧?”老胡说。
“老神仙,小店就只有三十两了,上午从一个书生那里劫来的,实在拿不出钱了,这几个人身上应该有不少钱,都归老神仙了。”老板汗水不停地流。
“就这点钱就想买你们夫妻俩的性命?”老胡笑眯眯的瞪着这噤若寒蝉的夫妻。
“老大哥,不然,小妹陪你就是。”老板娘强挤出笑容道。
刘云听了差点笑喷,老胡瞪了他一眼。
黑店老板听了之后也是一脸怒气,咬牙对自家婆娘看去。而那老板娘只斜眼看了他一眼,他便乖乖的低下头,仿佛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哼,杀人越货的勾当你们做了多少了?不论毛贼强盗,还是市井百姓,你们见着钱财就下手,为了区区几钱碎银都能要了别人性命,却从不把杀人当回事,人命在你们眼中,值多少钱?”
见老胡气急,二人吓得颤抖不已,霹雳雷火入腹都炸不死,这在他们二十几年黑店经营中算是第二次。八年前有过一个凶僧也是没有炸死,但是那人捂着肚子满地打滚的嚎叫,口吐鲜血,吓得夫妻俩拔腿就跑,整整六年没敢出来做生意。因为凶僧长相太过奇特,深深地印在了二人心里。直到两年前附近一座小城镇中有两位绝世高手打斗,听说二人直打得天昏地暗,毁去半座小城,最终以一个道士杀了一个凶僧而收场。夫妻二人壮着胆子前去证实了死的和尚就是六年前被他们炸倒而没炸死的凶僧,二人这六年中花光了积蓄,于是再次出来重操旧业。
平平安安的干了两年,今天遇到这一老一小,怕是很难逃命了。
“你们可记得一共杀了多少人吗?”老胡问道。
“有时生意好,有时好几天开不了张的……”
“混账!”老胡听到他们把杀人当成生意,完全没有一丝愧疚的样子,气得一拍桌子,岂止是木头粉碎,说成粉末也不为过。刘云下意识出手抓住牛肉,没有掉到地上。
黑店老板二人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嗛碎米,不一会儿就额头出血,为了活命,不敢停下,好话说了不知多少。
老胡任由二人磕得头破血流,叫刘云打开箱子,将已死的盗贼身上所有金银珠宝装进箱子,又问老板道:“上午你们劫的三十两银子呢?”老板娘赶快伸手在怀中拿出带着体温的银两,“小哥,给你。”说着快速将银两递给刘云。
刘云见满脸流血的老板娘,心想师傅怎么会这样,打劫了这对黑心老板,难道就这样饶了他们?以后不知还要害死多少人。不过以后一段日子他们师徒俩零花钱到是不愁了。虽然心中不解,但当着外人,在做决定的时候,刘云从来都是听师傅的。
老胡见刘云装好钱,对老板二人说:“每人再磕头一千个,我便不杀你们,胆敢少磕一个,小心性命休矣。”说完便陪同刘云走出草棚,上路去了。
“徒弟,你不是想喝酒吗?回去向老板要两坛酒劲小的,路上喝啊。”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我年纪还小,还是喝水吧。”刘云道。“不过师父,为什么那些人死了,师父却没事呢?”
“功夫练到‘勿去’境界,就是一般的世俗办法不容易杀死的了,小小的一点霹雳雷火是杀不死的。”老胡解释道。
“哦,那我什么时候能到‘勿去’啊?”
“难说,前面基础好打,而进入‘勿去’则是身体内在的蜕变,一时半会儿你还达不到,不过你的身体这几年已经突飞猛进的进步不少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刚才那劈裂雷火要是在你身体外面炸,你也是丝毫伤不到的。”
“真的?我也这么厉害了!那以后我也想玩玩霹雳雷火,以前过年时,看别人家都放烟花,好漂亮啊,我早就想尝试尝试了。”
“烟花和劈裂雷火哪能比,差了不少杀伤力呢。”
“我看都一样,一点就着,砰的一下就没了。”
“嗯,说道劈裂雷火,为师倒是想找个铁匠给你打件兵器了,可是以你现在的力气,一般的铁在你手中软的像泥一样,所以得找个好一点的铁匠啊。”
“师傅,你是不是也要给我弄件神兵啊?”
“神兵?现在的你还用不了,一出手就被高手夺去了。普通兵器又不行,高不成低不就啊。”
“那怎么办啊?”
“放心吧,八十年前我就为你准备好了,也不知那孩子现在手艺怎么样了。”
“啊?八十年前?师傅,这也太早了吧!”
……
再说黑店老板,磕头磕的互相都不认识了,直到师徒二人的身影远远地消失在地平线上好一会了才停止。
“你磕多少了?”老板问。
“七百多了,你呢?”
“我比你多,八百五了,又晕又疼,我不磕了。现在那老鬼带着小崽子回来我也不磕了,实在受不了了,还是给我来个痛快吧。”老板说着后仰坐在了地上,鲜血顺头流下,流的满身都是。
“那人说少了一千,就要我俩死呢,你真不磕了?”老板娘问。
“真的,还不如死了痛快。而且他们早就走远了,吓唬我们的,哪里会真数磕的够不够啊。”
“哦,那你不磕我也不磕了。哎呀,那俩人又回来了!”老板娘惊呼。
老板听到后顾不得抬头,爬起来再次跪好,咚咚咚咚的磕头,个个脆响,仿佛颅骨都要磕碎。
“呵呵呵呵……”老板娘也不知是真的骗了老板而高兴还是如何,总之笑出了眼泪。
老板听见婆娘再笑,偷偷抬头看周围没人,才知道这婆娘又在戏耍他。“你,你,你……”老板你了半天也没敢说出老板娘半句责怪的话,这半生都没敢说过一句。只能低头生闷气。
“咱俩不干了,回去好好种地,再也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你这废物虽然没用,但是我知道对我好。”老板娘看着老板道。这半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这废物男人的好话,今天大难不死之后,不知为何,才觉得,这男人其实也挺好。
远处快马奔跑的声音,不止一匹。马上之人各个跨刀,和刚才几人强盗打扮一般不二。待老板二人看清来人,已经来不及跑。强盗的后续部队看到自家兄弟各个死在小酒肆,愤怒拔刀……
致命一刀扎向老板时,老板娘奋力前扑,挡在身前。“你要是……比我先死了,我去……欺负谁……”二人陆续闭眼。
……
“师傅,今天为什么饶了那黑心老板二人啊?”
“我本不想再杀人了,不过他们做了太多坏事,今日大限将至。我不过是拖一拖他们,自有人会来取他二人性命。”
“哦。”刘云相信师傅做事自有他的道理的。“师傅,其实今天茶水里也有毒的。”
“喔?我怎么没发觉啊。”
“真的,我没骗你。”
“如何证明茶水也有毒啊?”
“平时我拉屎臭,今天拉屎特别臭。”
师徒二人继续远行……
第二十七章铸剑山庄善铸剑,白衣少年借流虹
江湖上有一座小小的铸剑山庄,庄内三百余人。山庄位于半山腰,屋舍依山而建,铸剑池开凿于山洞内。山高二百丈,山体有自然形成的裂隙,铸剑池内烟火气顺着山体裂隙自行排出山外。故远望铸剑山上,没有火炉煤窑,没有烟囱明火,但全山上下自己冒出袅袅烟气。
因为这铸剑山庄所铸之兵器确实好,普通的铁在这里也能出三分灵气,故江湖上不少豪侠行走江湖前都前来求取一把趁手的兵器。大门派有自己的铸剑炉,而小门派则经常全派在这里订制兵器。
传说这铸剑山上铸剑池炉火近百年没有灭过,山体常年温热,虽是北国,可每当别处积雪半米,铸剑山上却蒸汽腾腾,每当冬日,常有流浪人或逃荒的人聚集在铸剑山上,原因有三,一是冬天在山上睡觉不觉得冷,而且只能在山腰睡,到了山顶则太热。二是前来求剑之人大多有钱有势,常有施舍。三是据说山庄老太爷也是乞丐出身,富裕了不忘本,常年舍粥舍棉。
这一日庄内像往常一样忙碌着,五百把朴刀,三百杆大枪即将交货,庄主段天正在察验兵器质量,忽听骂声:“你这铁冬拳未必继承了老当家几成功夫,仗着父辈名声,骗吃骗喝,早就瞧不起你这样的人了。”
“哼,别以为通力拳的真就了不起了,拳是不错,可到了你手中,也未必能发挥三成威力。”
“于得海,不服就来试试,我还真不相信你这勿去的境界是真的。”
“哼,铁仁雄,我今天就叫你知道知道通力拳是不是比你铁冬拳厉害。”
只见山庄广场上,二人插招换式,打了起来,一人拳法刚猛,虎虎生风。另一人招式绵柔,变化多端。铸剑山庄广场之上是三寸厚的铁板打磨出细纹,铺于砖石之上,整个大广场是一整块铁板铺满,不见缝隙与浇筑的痕迹。
就在二人闪转腾挪的过程中,通力拳于得海双拳平冲打在铁冬拳铁仁雄胸口,铁仁雄倒飞出去,于得海得势不饶人,身体飞起前冲追击。铁仁雄落地时以双拳着地,两脚蹬出,揣在于得海交叉的双臂上,于得海身体在空中倒转三四圈后落地,后退六步站稳。隐隐的见到铁仁雄双拳落地的地方在铁板上压出两个拳印。
这二人是一年前铸剑山庄请来的护院,一人是通力拳传人于得海,一人是铁冬拳继承者铁仁雄。若不是近年来常有号称极乐教的神秘组织派人来占山,铸剑山庄也不会请护院。
只怪铸剑山庄没有高手,若说铸造兵器,哪怕是十岁的小娃,也不比市面上的铁匠技艺差,可若说武功,就连现任庄主段天也勉强刚到‘知方’境界。因为与江湖人关系极好,凭着几分薄面,铸剑山庄向来没有敌人,也就一心钻研铸造兵器的技术,直到有一天一团天火飞来,庄内之人还以为是天外陨石降下,高兴得以为又可以让江湖多出一件神兵,奈何偏偏是几个残缺之人前来占山杀人。庄主段天勉强击毙一人之后,发现庄中弟子死伤不少,不得以开启护庄铁器阵,凭借奇巧技艺,以暗器机关尽毁为代价降服几人。
从此之后,庄主一边请来两位江湖豪侠当做护院,一边偷偷研制更加厉害的机关,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道,所以段庄主暗地里选拔了八位家族少年,分别送往各大门派,希望日后学成归来,可以成为高手,以不至于再受制于人。
这两位护院,通力拳于德海,铁冬拳铁仁雄,都是伪勿去境界高手,虽然自称勿去,但庄主常年接触江湖门派,能分辨出这二人也就刚刚接触勿去境界的边,但总不好说拿两壶毒酒给二位尝尝,试试境界,因为这是他能请得着的最厉害的两人了,万一得罪了,短时间内再找高手就难了。二人在高手里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也就都没有太高的度量,言语讥讽常有,大打出手这倒是头一次。
庄主见这两位打了起来,心里不悦,但还得上来打圆场。连忙劝说双方消消火。可谁知二人见到庄主劝架反倒越骂越凶,硬着头皮强颜欢笑的段天,只得许诺二人各自一把上好的兵器,二人这才心情大好,即将罢手。正当二人就要离开各回各屋的时候,山庄大门口有人说道:“晚辈前来求剑,请庄主借我一把好剑二十年,二十年后定当归还。”声音很平稳,但内力浑厚,整个山庄都能听清。
只见一个锦衣少年正从门外缓缓走来。年纪像是十三四岁,可白色长衫外配金色雕纹大氅,腰悬美玉,面貌端正,大有一副几年后玉树临风的架势。少年走入广场之中,离段天二十步止住。
听说话的浑厚内力,知道这少年不简单。庄主段天拱手道:“在下铸剑山庄段天,请问少侠高姓大名,师从何处?”
“晚辈前来借剑,可又不想报通姓名。”简单的话语,透出强硬的态度。
于德海和铁仁雄都还未离开,见这少年如此狂妄,不免心生不悦,他们可都是方圆数百里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平时谁见着不得好言相向,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如此狂妄,况且还是个孩子。
庄主被少年一句话噎得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铁仁雄走上前来道:“毛孩子真没礼貌,见着庄主如此说话……”才说半句,突然察觉少年已经起腿,朝着铁仁雄前胸侧踹而来。好快的脚法,铁仁雄躲闪不及,双手挡于胸前,硬是被踹飞十来丈,与刚才一样,双拳撑地,可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没能稳稳的停下,双拳着地挫出五六米才停住。起身后,见双拳鲜血淋漓,拳面已露出白骨。
于得海见少年猖狂至极,伸手就要过招,可他的通力拳还未打到少年,少年的脚已经逼近他的面庞,怕是想要一拳换一脚都难,脚会快于掌,先蹬到于得海。不得以,于得海收手欲挡住少年的脚,右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只用左手挡在脸前接了一脚。于得海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身体腾空倒飞出去,身体在空中不停翻滚以泄掉少年脚力。七圈之后于得海落地,可仍旧不能站稳,倒退数步后仰面倒地,滚了半周后单足跪地稳住,灰头土脸,不知是羞臊还是内力翻腾,于得海涨了个大红脸。
“庄主,刚才我就看见这二位打斗了,基础不扎实,境界太虚浮,又自视其高,不知道护院应该对庄主什么态度。我看庄主不好亲自出手,这才越俎代庖教训二人一下。还望庄主见谅。”
两脚就把两大护院踢得哑口无言,看来这少年着实不简单。段天勉强笑道:“少侠好功夫,既然少侠不愿透露姓名,段某也不强求,只盼能和少侠结一份善缘,日后若是铸剑山庄有难,少侠又不为难的情况下,还请少侠伸出援手。”
“一定。”少年点头道,言简意赅。
“铸剑山庄成立近百年,好兵器倒是私藏了不少,请随我到兵器阁挑选。”
“不必,晚辈只想借那把‘流虹’。”
段天大惊,‘流虹’,震庄之宝,外人绝不可能知道世上有此剑!
第二十八章锦衣少年见好友,长孙不二兴致浓
锦衣少年张口借剑流虹,惊出段天一身冷汗。
铸剑山庄铸剑无数,可绝世好剑仅仅几把,又都为外人所铸。山庄唯一一把神兵就是流虹。
此剑神奇之处不在削铁如泥,也不在灵性十足,而是在于——韧性。
无论多利的刀剑,多沉的棍棒,都不能伤它分毫。执此剑者,功夫越高,威力越大。
见段天一时愣住,锦衣少年道:“段庄主,贵庄上下,就属这二位护院功夫最高了吧,而流虹宝剑唯有强者掌握,才能发挥它的威力,落入弱者手中,此剑等同于市井俗剑无疑。晚辈虽然功夫不算强,但我还年少,相信再给我五七年,也能勉强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
段天心知这流虹宝剑是万万不能给这陌生少年的,震庄之宝怎可轻易让人。可这少年来势汹汹,于得海和铁仁雄二人联手也敌不过他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早知道有今日之事,就不一心只求铸剑,也钻研一下武功该多好。
正当段天为难之时,忽听大门口又有人说道:“老儿我也想借这把流虹剑。”
声音不大,但听在大家耳中,都是一颤。段天心想,今天这是倒了霉了,这小煞神还没走,又有谁来了?不论是谁,让着二人先挣个你死我活,再作打算。
只见门口来人身高一般,但瘦的玄乎。似乎只有常人身体一半宽窄,皮包骨头。可两眼神采奕奕,精芒毕露。
瘦小老人走进院中,锦衣少年本是从容的面庞变得剑眉倒数,如临大敌。
“庄主,小老儿我借这流虹剑,少则十天半月,多则……等我报仇回来,立即归还,并且借剑多长时日,便给铸剑山庄当多久护院,拼上这六十斤的老命,也要保铸剑山庄平安。”
段天见着老人走路虚浮,仿若四五级风就能吹倒他,但知道铸剑山庄有流虹剑的人,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老人家,段某斗胆,敢问您尊姓大名?”
“我有名有姓,可不像某人,要人家震庄之宝都不敢说自己是谁。老儿我以前叫长孙不二,以后叫长孙第二,等我再来还流虹剑之时,还叫长孙不二。”
晴天霹雳一般,段天瞪圆双眼,“前辈,您就是被称为自古来物第一人的长孙不二老人家!?”
“什么自古来物第一人,前些天输了半招,以后叫第二了。”
“前辈是长孙不二老人!”锦衣少年也是一惊道。
这长孙不二,是个亦正亦邪之人,无门无派,江湖散人一个。据说二十岁就练到来物境界,但停留此境数十年未得寸进。前半生一心只求提高境界,直到年事已高,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恐怕致死也不能提高了,才放下争强好胜之心,可偏偏越是不挣,武功越是厉害。正可谓有心栽花花不放,无心插柳柳成荫。可是每次与人对敌时,他从来都只发挥来物境界,凭着一套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来物功夫,硬是打败了数个问道高手。从此,世间便有“自古来物第一人”的称号。由于从来不用来物以上的实力,江湖上没人知道此人现在究竟是什么实力。
段天心想,这少年再不简单,也肯定不是这江湖怪才长孙不二的对手,但少年贵在年少,必有不凡的师门背景。何不让他二人先分个高下,再想办法留住流虹剑。“少侠与前辈,这流虹剑只有一把,可是两个人来借,该借给谁呢?”
长孙不二也不说话,斜着眼看着锦衣少年。
情况再明了不过。
“早就听闻前辈一手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功夫是天下一绝,今日就请前辈赐教。”说着锦衣少年拉开距离,就要动手。
铸剑山庄的人在庄主的带领下赶快腾出场子,就连于得海与铁仁雄在听闻长孙不二的大名后也不敢出声。听说有人看见过一来物境界男子与长孙不二切磋,说好是点到为止的,可长孙不二居然用漫天飞叶扫荡过对手,对方身上皮肤肌肉全失,恐怖之处在于对方内脏全部掏空,唯独留下心脏还在跳,对方两只大眼球来回转动,一副骷髅架子看着长孙不二数息之后才恨恨的死去……
锦衣少年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飞速冲来就是一拳,长孙不二双手背后,任由拳头打在肚子上,撅着屁股倒飞出去,少年奇快无比的出现在长孙不二身后,一个鞭腿踢在长孙不二屁股上,如一根柔软柳枝般干瘦老头向前飞出。
锦衣少年站定,谨慎的看着老头。铸剑山庄之人暗自议论,这传说中的自古来物第一人居然没有还手之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正当大家不解之时,门口有个稚嫩的声音再次传来:“欺负人怎么行,我就爱帮助弱者,那个厉害的,我来讨打了。”
段天听到声音后还没回头看,头就已经愁大了,今天出门踩了狗屎了,这又是哪位高人来了,多事之秋啊。
门口之人说话之间跃入庄内,十岁出头的小娃,站定后向着大家灿烂一笑,满口白牙旁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人正是刘云。
还未等段天开口询问,刘云便道:“不要以武力欺负别人,我来讨打。”说罢也不等对方反应,箭步前冲,身体几乎贴地而行,一道身影另旁人看不清晰就加入战场。
长孙不二刚刚爬起,锦衣少年见刘云加入,不容分说再次施展拳脚,也是贴地前冲,两人同时出拳,几乎同时朝着长孙不二双腿袭去。长孙不二快速跃起,两个少年接触后互相借力拐了九十度弯同时朝上,向长孙不二追去。
周围之人不解,明明是这锦衣少年打的长孙不二还不了手,这个后加入的少年为何还要再添一把火,难道是想打便宜架,欺负老实人?可刚刚长孙不二没有还手之力,现在怎么突然身法这么快了。
正当三人同时跃上高空之时,众人抬头看去,正好阳光刺眼看不清三人动作,只听见“咚咚”两声,两个少年被踹了下来。掉到地面钢板上迅速分开站在广场两边。长孙不二飘飘然落在中间。
两个少年似乎被激起斗志,不约而同的嘴角上扬。“刘云,不错嘛,几年不见有长进啊。”“先打倒他再说。问天,你攻上,我攻下。”
众人才明白,原来这两个少年认识。
锦衣少年非是旁人,正是几年前落花城中刘云交的第一个朋友,马问天。
铸剑山庄众人都没有看出,马问天踢长孙不二的两脚都没有踢到,不愧是来物第一人的高手,不仅可御物,还可御自身。刚刚分明长孙不二将自己当成一片落叶,御来御去,总是挨着马问天的脚而又刚好碰不到。这一幕正好被刚到门口的刘云看到。
再见马问天,刘云十分激动,而且几年磨练下来,好战的爱好已经养成,不论输赢,见着高手就想痛痛快快打上一场,即便挨一次打也是痛快的。
原本有些发憷对战长孙不二的马问天,见着刘云后,也是兴奋的激起了好战之心。
再看长孙不二,刚刚单斗马问天之时本来不是很在意,现在被两个孩子追来追去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来了兴致。
这才有兄弟二人四年后首聚首,迎来来物第一高手。
第二十九章长孙传授来物术,刘马领悟各不同
高手自有高手的气节。这长孙不二身为江湖散人中赫赫有名的一个,是个各大派都不愿招惹的角色,不但因为其功夫神鬼莫测,而且在于他的不按常理出牌,你向他问好,指不定就会激怒他,而你骂他,也许他还会高兴一阵,当然,当时翻脸的可能更大些。
这个家伙从来不要脸面,当年乱杀人,遇上某大派掌门,这长孙不二大侠当众磕头认错,之后一个多月里偷偷给人家下泻药,弄得掌门带着一帮弟子好不难受。
今天他遇上两个小毛孩子跟他捣乱,倒是让他很高兴啊。
只见刘云二人用尽全身功夫和长孙不二打在了一起。两道小身影灵敏而圆滑,且配合得当,谁也不单独上,总是同时进攻又同时后退。
“问天,这‘长木条儿’好奇怪啊,贴近了就是打不着,怎么回事啊?”刘云口中的‘长木条儿’自然就是身材极瘦的长孙不二。
“他的功夫很怪,一手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来物功夫,将自己御起,丢来丢去,咱俩稍微有个前后,一个打他让他跑,另一个看他走向再出手。”
“好。”
孩子就是孩子,当着敌人制定作战计划,完全无视对方听见。这让段庄主一干人等不禁脸上抽搐了一下,心道毛孩子没心机啊。不过这功夫倒是着实让他佩服。
听到二人对话,长孙不二哈哈大笑了起来,并不是装出高人的样子,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俩小孩,他自问当年自己二十岁来物,已是练武奇才,而这俩小孩刚刚十岁出头,就有如此功夫,当真青出于蓝啊。
三人如同三只彩蝶,忽前就后,忽左就右,仿佛空气没有阻力一般,快得让人看不清面目表情。
“两个娃娃,我不管你们师傅是谁,你二人愿不愿意跟我学功夫?”长孙不二躲过二人一个袭胸一个侧面鞭腿,一个后脚跟着地,身体几乎平躺快挨着地面了,却忽地一下立起,问道:“老儿我实在是高兴,你们俩比老儿我年轻时候还要好,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定要教你们功夫,哈哈哈哈。”
“我学。”刘云道。
“我不学。”马问天道。
“刘云,你学他干什么,我师傅比他厉害多了,我让我师傅教你。”马问天生气道。
“好啊,我以后要跟你师傅学武术,这次先跟这长木条儿学学。”刘云嬉皮笑脸道。
“你……真没气节!”马问天很生气。
“我师傅说,人要活到老学到老,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一无是处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让我见贤者思齐,见不贤者自省,遇到谁有优点,就跟他学。”刘云很认真的解释道。
三人边说边打,说是三人打,可这长孙不二只是躲,从未出过手。
“一个也行啊,我今天高兴,现在就教,你学不学就是你的事了。”话罢,只见长孙不二不再双手背后,而是一边躲避二小娃的追击,一边双手乱舞,铸剑山庄院内的三百杆长枪腾空而起,把在前,枪头在后,飞舞于山庄广场之上。如水中鱼群一般,各个似有灵性。
铸剑山庄内所有人惊呆于此景。外行看看热闹,像于得海、铁仁雄、段天这几个境界没差多少的人,见着高手同时御抢三百,对自己的境界领悟大有好处,各个看的聚精会神,仿若都忘记了呼吸一般。
再看枪群中的马问天刘云二人,也都是处于来物境界,又身处其中,受益更多。只是二人略有不同,马问天一身傲骨,抵触长孙不二的教导,而刘云摒弃一切杂念,身处其中,几乎忘我,吸收着长孙不二的馈赠。
三百枪群开始时有序的顺势游走,后来慢慢的开始走势“凌乱”,不再平行飞舞,而是交叉盘旋,再后来越来越“乱”,彼此交叉逆行,上下左右乱跑,根本摸不着任何规律。可在内行眼中,这没有规律才是强者的规矩。
由于心情极好,长孙不二将自己御起藏于枪群之中,也是没有规律是四处飞舞,同时哈哈大笑,他长孙不二用了一生停留在来物境界,体会了少年时众人的表扬,吹捧,关怀等等,几十年没有寸进,也受到不少人的嘲讽与冷眼,待到老年心无杂念后境界大涨,打败了几个问道高手后再次被人捧上天,可他不再有年少时的得意,早就看淡了人情的冷暖。可偏偏一个崛起的中年人打扰了他的清心,用一身勿去的功夫引诱长孙不二忘记了自己的随心所欲,硬是勿去碰勿去,输给了那个叫欧阳炼我的狂徒,这才说自己以后叫长孙第二,要找那人“报仇”。今日教这两个小娃,才让他想起了自己是自古来物第一人,是以不变应万变的长孙不二,这才让他哈哈大笑着将自己的功夫再次找回,不再迷失自我。
于得海与铁仁雄二人看得激情,热血沸腾,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于得海朗声道:“前辈好手段,于某也愿意与前辈共舞。”说罢,就要飞身跃进枪群,可右脚刚刚跨步,一杆飞舞的大枪窜来,笔直的停在了于得海胸前,枪尖刺破衣衫,刚好没有见血。同时听到长孙老头冷冷的一个“滚”字。这才让他想起自己不是主角。虽说自己号称勿去境界,一般刀枪很难伤到自己,可胸前这一枪,他知道透胸而过是何等的容易。
再看马问天与刘云二人,一个将枪群当做敌人,边躲边进,逆流而上,一个将群枪当做朋友,取其共舞,顺势而为。到激情处,马问天蹿闪腾挪,躲避枪群,但大枪越来越快,撞到他数次,将他华丽的衣衫撞得条条道道,腰间美玉早已碎了一地。可他偏偏不信这个邪,越战越勇,身法越来越快,竟然渐渐适应了毫无规律的枪群,越来越少被撞倒,嘴上虽然说着不向长孙老头学习,可这三百枪群中的历练,怎能没有进步,而且若不是长孙老头将枪把在前,枪头在后,自己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这也让刚出世的他明白山外有山不是瞎说,自己以往的狂妄是该收一收了,若是早遇上这么厉害的高手,自己早死多回了。
刘云开始时的状况还不如马问天,看见大枪飞来,非但没有躲避的意识,而且为了看清枪与枪之间的游走路数,被撞了不知多少次,每次被撞一个趔趄,他就借力顺势而行,前胸后背衣衫尽毁,一身小而密的肌肉群露出。刘云的肌肉不是常人的每块都很大很壮实,而是细碎的小块密集。
在刘云被撞得来回来去翻滚的同时,他面目表情十分认真,眉头微皱,眼睛都不怎么眨,任由大枪撞击身体,好像这身体不是他的一样,反正他挨的打那么多,已经不在乎长孙不二的手下留情了。开始时看不清枪群路数,渐渐地可以看清,再后来慢慢跟上,到后来,刘云顺着枪流上下翻飞,慢慢的摸清路数,加上他被老胡训练的知方感应很强,竟然能闭着眼睛飞舞于枪群。
正房门口,一位木轮椅上的老者被人推出,须发皆白,头顶发髻已脱,看向场中的情境,意味深长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