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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扬三国全文阅读

作者:城中烟雨听琴     名扬三国txt下载     名扬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最爱美人计

    接下来的几天,刺史府没有了动静。既不召见名扬商谈联姻的事情,也不设宴款待。寿春的官员们仿佛一时间都消失了一样,名扬一个人待在官驿好不无聊。

    名扬可不像其他古人一样没有时间观念,每一天的逝去对名扬都是一种痛。五天的置之不理,让名扬不仅疑惑而且恼怒。

    官驿的驿丞根本不知道高层发生了什么事情。名扬心想:如果不是袁术有意怠慢自己,就是淮南出事了。不管哪一种情况,名扬都有必要搞清楚状况,方便自己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名扬首先来到了韩胤府上,韩府的人说他几日未曾回府,一直在刺史府中伺候。名扬转身就去了阎象府上,阎府的人说阎象也被召入刺史府了。

    名扬心中确定是淮南有事,才会这样出现这样多日没有人接待的情况。那么发生了什么事呢?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影响?名扬无从知道,也不知道找谁去询问。

    他心事重重地在寿春的大街上走了大半天,不知不觉回到了官驿。门口的士兵对名扬说:“将军,有位李大人前来拜访你,已经等候多时了。”

    名扬来到会客厅,见厅上有一人等候,这个人名扬多次在刺史府的酒宴上见到,是谋士李丰。

    李丰见到名扬便行礼,笑道:“这几天怠慢金将军了。”

    名扬故作生气状:“这就是你们袁公的待客之道吗?忽冷忽热的,叫人好受不了。”

    李丰连忙赔礼:“金将军,事出有因,还请见谅。”

    “什么原因?”

    “属我州府内政,不便相告。”

    “那大人来岂不是没什么事情,来逗我玩的?”

    李丰见名扬说生气又生气了,连忙再赔笑道:“将军,都是些小事,不影响你我两家联姻的大局,若是与将军说了,也并无裨益。请将军理解。”

    名扬说:“那么这些事情贵家解决了吗?”

    “尚需时日。”李丰说。突然他堆起笑脸,暧昧地说:“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将军先安心住些时日,在下有好的去处带将军消遣。”

    名扬看到李丰脸上的坏笑,就猜出了这个去处是什么地方。但他仍然一脸正色地说:“是袁公派大人来的吗?”

    “不,是在下的意思……”

    “那就是说袁公并不知道大人前来安排我的行程喽?”

    李丰脸色一变,立刻又恢复正常,笑道:“将军误会了,我家主公派我来安抚将军,行程确实是由在下安排,我们要去的地方,我家主公不知道,也不便知道。”

    “什么地方?”

    “好地方,将军随我去便知道了。”李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名扬反而好奇那个地方好在哪里。

    这一次名扬没有带任永出行,他独自一人跟着李丰来到寿春城东的一间宅邸。

    宅邸很大,但陈设简单,大门口挂着灯笼。迎接两人的都是一群少女,毕恭毕敬地请二人入内,待取下灯笼后,关闭了大门。

    名扬随着李丰穿过庭院,来到一座阁楼前。阁楼里传出一阵琴声。名扬欣赏不来古琴,但这琴声听着觉得有些清淡的味道。名扬笑道:“李大人不会是带在下来听琴的吧?”

    “当然不止是听琴。”李丰向前一指,领着名扬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名扬看到的都是女人,淡妆素衣,神色淡然。名扬和李丰沿着楼梯上到阁楼的二层,整个楼层一眼望去,满眼帷幔,重重帷幔之后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琴声戛然而止,那个身影站了起来,拨开数层帷幔,向名扬他们走来。她拨开最后一层帷帐,在李丰和名扬面前优雅下拜。

    “李大人好。”

    当她抬起头,缓缓站直身体,名扬情不自禁地为她的容貌赞叹出声。

    “漂亮。”

    “怎么漂亮?”李丰还真是油滑,顺着名扬的话就接了下去。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名扬一时兴起,吐出一首唐诗。显然词不达意,但名扬此时的心情尽在诗中。

    “这首诗甚为有趣。”李丰露出许些惊讶的表情,但他很快掩盖住这种惊讶,直言赞叹之辞,“为何是去年今日此门中呢?”

    “在下感觉与姑娘有缘啊,似曾相识。”

    姑娘淡淡一笑,说:“这位官人说话甚是有趣,只要进得此门,皆与奴婢有缘,请两位入内喝茶。”

    名扬是见过貂蝉的,貂蝉的美是绝无仅有的,她已经不只有美貌和身姿,而且她也有身为少妇的风韵。这女子单说相貌,与貂蝉并无差距,但身子略显单薄,眉目间更无貂蝉那般风情。说到底,就是年纪还小。

    从这间院子的情况来看,这女子应该就是主人,但家中无男人,即没有了经济来源,就只能靠她来养活这一家子人。小小年纪,堕入风尘,令人不甚唏嘘。

    但可怜归可怜,这跟名扬本无关系。他看了一眼一脸谄媚的李丰,心想:你不就是想用美人计吗?来吧,向我用吧,老子最喜欢美人计了。

    三人穿过帷幔,来到围栏边,围栏边放了一架琴,琴旁有蒲团。距琴十步远,有两个蒲团。姑娘说:“请坐。”她坐在琴旁。

    名扬和李丰走到十步远的蒲团前,李丰坐下,名扬却没有坐。

    李丰看着名扬,说:“将军快请坐啊,清姑娘先给我们弹奏一曲。”

    “不必了。”名扬摇摇头,“在下是个粗人,不搞这些故弄玄虚的事情,大人的盛意在下心领了。”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李丰忙说:“不是,将军,这……”

    “要干什么咱们直接来吧,李大人你觉得呢?”

    李丰的脸一下僵硬了,马上哈哈大笑起来。他站起身,拍着手说:“对对,将军是个豪迈的人,做事也豪迈,不拖泥带水,在下佩服。”

    他转身面对清姑娘时,脸上立刻变得阴沉起来,无声地对她说:“小心伺候。”

    说罢,他离开了楼阁。他到庭院里时,回头看了一眼阁楼二层的窗台,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傍晚时分,名扬掀开床帏,长长地吐了口气。躺在他身边的是清姑娘,盖着薄被,露出一对香肩,满面红润,嘴唇亦红艳欲滴,娇喘不止。秀发披散开来,如瀑布击中岩石散开。

    名扬没说一句话,穿好衣服,整好头发,头也没回地走了。

    名扬独自步行回到官驿,鸢尾询问道:“大哥去哪里了?”

    名扬笑道:“秘密。”

    鸢尾也不再问。

    名扬坐在榻上,看着正收拾东西的鸢尾的背影,想起眼前这个女孩儿与那清姑娘有几分相似,不过似乎鸢尾要更悲惨一些。

    鸢尾和名扬除了那一晚上,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是名扬不想,是鸢尾不想。每当名扬暗示时,鸢尾都转移了话题,逃开了。

    名扬尊重鸢尾的意思,便很少提这些事情了。

    他也是一个成熟男人,面对清姑娘这样送上门的女人,难道还要讲品格吗?她既然被李丰或是袁术利用了,来对付名扬,那名扬接受了,她的价值也就体现了,不是吗?

    名扬看着鸢尾,一直在脑子思考着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鸢尾见名扬眼神迷离,说:“大哥你累了吧,早些休息吧。”

    “好,你也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名扬就醒了。名扬叫任永教鸢尾一些简单的拳法,他坐在院子一旁观看,悠闲得很。可是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个清姑娘的身影。

    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可能只是自己憋久了,一定要收住。”

    念叨了半天,他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对任永和鸢尾喊了一声:“我有事出去一下。”

    任永回应道:“将军,要不要我一起?”

    “不用。”

    名扬轻车熟路地到达那个院子,他昨天没有仔细看这个门庭,今天仔细观察了一下,门庭也如里面一样朴实无华,也没有牌匾。那个灯笼甚是惹眼。

    门口的少女门见是名扬,立刻迎他入内,取了灯笼,关闭大门。

    清姑娘见到名扬,似是意料之中,依旧优雅地下拜。

    “你知道我还会回来?”

    “奴婢不知道。”

    “那你怎么一副知道的表情。”

    “奴婢开门迎客,有客人来,奴婢为什么惊讶?”

    名扬一把抱起她,下了阁楼,直奔闺房。他把清姑娘扔在床上,去解她的衣带。清姑娘伸出双手,捧住名扬的脸,说:“官人真是个粗人。”

    “我早就说过了。”名扬抽出手来,打落帏钩,床帏飘落下来,将二人身影遮盖。

    时至午前,名扬掀开床帏。他坐起身,正要重复昨天一样的动作时,清姑娘突然说话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名扬停住了手上动作,回头去看她。她的周身香汗淋漓,一脸光彩照人,窗外的阳光穿过窗口,穿过掀开的床帏,照在她的身上,真的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你记得我说的?”

    清姑娘点点头,说:“奴婢记得。”

    “那也没什么了不起,一句诗而已,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能记住。”

    “奴婢跟官人打个赌,官人随便跟奴婢说些什么,或让奴婢看些什么,奴婢都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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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过耳不忘

    名扬问清姑娘:“赌什么?”

    “官人若是输了,在这里待一天不准回去。我们次日再赌,直到官人赢了。”

    “你这么自信。我赢了,只是获得能够回去的自由吗?”

    清姑娘淡淡一笑,说:“官人也可以不回去,奴婢随将军处置。”

    名扬说:“那先准备点午饭,我们吃完开赌。”

    午饭就是简单的三碟小菜,两碗米饭,给名扬多熬了碗菌汤。名扬说:“这点饭菜不够吃啊。”

    对坐的清姑娘说:“事先不知道官人会留下吃饭,准备得不够。明天看来得多准备一些了。”

    “明天我就不在这里了。”

    清姑娘笑而不语,低头吃饭。

    午饭过后,两人正襟端坐,清姑娘说:“请官人出题。”

    名扬心想,若问你汉代以前的东西,保不准你已经读过,若是问你汉代之后的东西,你一定不知道,篇幅再长一点,你就更记不住了。那么我有哪些东西可出呢?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想给人家出题,前提是自己得记得啊。

    名扬闭上眼睛,在记忆里搜索曾经学过的古文。终于锁定了一首唐代白居易的《琵琶行》。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全篇八十八句,共五百九十四个字,名扬全部背了出来。当最后一句背完,他睁开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万分佩服自己。这可是当年自己花了两个星期才背下来的诗,看你如何能记住。

    名扬再看清姑娘时,她的两腮有两行眼泪滑落。

    名扬说:“你哭什么?”

    清姑娘擦去眼泪,说:“没事。奴婢已经记下了。”她闭上眼睛,缓缓将《琵琶行》背诵了出来。

    一字不差。

    名扬惊讶地合不拢嘴。自己太小瞧她了。

    “好吧,你赢了。”名扬摊开双手,故作无奈的表情。其实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爬到清姑娘面前,将她扑倒在地,压在身下,说:“那我就如你所愿。”

    清姑娘说:“官人,不如我们休息半晌,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名扬笑道,“今天的题目这么简单,你这是侥幸背了下来,后面可没有这么好对付。”

    清姑娘说:“来者不拒。”

    下午,清姑娘给名扬弹奏了数首曲子,名扬听得都睡了过去。直到天边晚霞初显,清姑娘才唤醒名扬。

    晚饭也是简单一餐。接着又是一夜**。

    第二天,两人又在相同的位置对坐,清姑娘举起右手说:“请官人出题。”

    名扬闭上眼睛,绞尽脑汁。能想起来的依然是白居易的长诗《长恨歌》。全篇一百二十句,八百四十个字,比《琵琶行》难多了。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名扬睁开眼,坏笑着说:“来吧。”

    清姑娘听得出了神,名扬结束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名扬说:“你记住了吗?”

    清姑娘轻声说道:“好诗。”她闭上眼睛,将《长恨歌》也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清姑娘的脸上没有一点成功的喜悦,反而有点寞落。她问道:“这讲述的是哪一个皇帝?那个姓杨的女人又是哪一位宫妃?奴婢怎么没听说过?”

    名扬说:“这是编出来的故事,为了警示君王不要贪图美色。”

    “奴婢没有听出一点警示的意思,反而听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名扬不说话了,她不仅背下来了,还连意思都弄清楚了。这姑娘若是在现代,就是学霸啊。

    名扬笑道:“我又走不了了?”

    清姑娘说:“奴婢实在不想让官人走。”

    她站起身来,走向名扬。她坐在名扬的腿上,轻柔地将身子倚靠在名扬的胸膛上。名扬顺势将美人抱入怀中,两人亲吻在一起。

    清姑娘在间隙,问道:“这些都是你写的吗?”

    名扬笑道:“我可没有这个本事,都是别人写的。”

    “官人能全记下来,也是好本事。”

    “我就当你在夸我。”

    一连十天,名扬都没有离开这里。他又搜刮了各种拗口的长诗,诸如杜甫的“三吏”“三别”,都让清姑娘在听了一遍之后,立刻一字不差地背出。

    名扬惊讶于清姑娘的记忆力,这种所谓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能力,名扬以为只有传说中才有,这些日子是见到真神了。

    他也佩服自己的能力。一方面佩服自己的记忆力,背诵了这么多中小学时期学的长篇诗歌,现在能够全部背出来,已经发挥了他最大的潜能了。另一方面,他佩服自己所拥有的胡德越的这副身躯,连续这么挥霍了十天了, 还有劲儿继续下去,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名扬心里也不急。这些天春风和煦,阳光明媚,又有美人在怀,衣食无忧,名扬终日躺着、倚着,已然不知春秋。

    这天夜里,名扬搂着清姑娘进入睡梦之中。院子里不知何时,灯火全部熄灭,女人们都已经睡觉去了。四下里寂静无声。

    屋顶上有一些细微的响动,但名扬立刻就警醒了。

    他这几个晚上都在这种寂静的环境里睡觉,这个院子到了晚上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现在屋顶上传来的断断续续由远及近的响声,名扬猜测是有人来了。他们不走寻常路,那就意味着他们办的也不是寻常事。

    名扬悄悄地把胳膊从清姑娘的身体下抽出来,还是不小心弄醒了她。

    “嗯?”清姑娘睡眼惺忪地望着名扬。

    “嘘。”名扬示意清姑娘不要出声。但屋顶的声音已经延续到窗外。“来了。”

    “哐当”一声,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他手中的刀闪着幽冥的光。他落入屋内,转头就直扑床榻。

    黑衣人隔着床帏,直接挥刀砍向床上的人。只见刀刃划开床帏,名扬连忙抱着清姑娘向床的里侧一滚躲开,黑衣人已经踩上了床,双手握刀对准名扬的背心刺去。

    名扬一个鲤鱼打挺,挺身空翻的同时一脚踢中黑衣人的面部,将他踢下床去。黑衣人的头部受到重击,摇摇晃晃半天没有缓过来,名扬已经几个大步跳下床来,对着黑衣人的胸口又是重重一脚,把他一脚踹出了窗子。

    黑衣人摔在院子里,手忙脚乱扑腾了半天,没能站起来。名扬捡起黑衣人掉落在地的刀,跟着跳出窗子,朝黑衣人冲去。

    突然耳边听到“嗖”的声音,知道是弓箭射来,名扬赶紧向旁边一扑,躲过这一箭。紧接着三四箭射来,把名扬逼到一块石头后躲避。屋顶上又跳下来一个黑衣人,搀起受伤的那个人,绑上绳子,屋顶上有人用力一拉,两个人都被拉上屋顶。转眼,就不见踪影。

    院子里各屋都纷纷点亮了灯火,女人们都裹了外衣跑到院子里来看发生了什么。清姑娘也裹了外衣来到院子里,其他女人围了上来关心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清姑娘摇摇头,却看向名扬这边,她走向名扬,问道:“官人,你……”

    名扬一把握住清姑娘的胳膊,握得她生疼。她看着名扬满眼血色,不由得心生恐惧。女人们见小姐被人胁迫,都围过来挡在名扬和清姑娘之间。

    名扬吼道:“都不想活了?”

    清姑娘也对她们说:“没关系,都散开吧。”

    名扬问:“这是你的目的?”

    “什么目的?”

    “明知故问。”

    “奴婢想杀官人,酒里下毒,半夜行刺,想怎么杀都杀了,还用留官人十个晚上,找一个不中用的刺客杀你吗?”

    名扬慢慢松开了手,清姑娘揉着被捏疼的胳膊。

    名扬回到房间里,开始穿衣服。清姑娘跟了进来,看到这个情景,问道:“官人要走?”

    “我要走了,现在事情变复杂了,我不能再在这里玩游戏了。而且我待在这里,你也不安全。”

    清姑娘沉默不语,上前服侍名扬穿衣。名扬穿戴整齐,径直离开,留下清姑娘及一众女人站在院内。

    李丰早上接到眼线回报,说:“金将军已经在李清那里住了十天没有回去了,看样子没有走的意思。”

    李丰闻讯暗暗高兴。谁知睡到大半夜被人吵醒,送来急报,说:“金将军在李清那里遇刺。”

    “遇刺?金将军生死如何?”

    “金将军把刺客打跑了。”

    “万幸。那现在时什么情况?”

    “他离开了。”

    正在此时,有下人通传:“老爷,徐州的金将军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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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与孙策结拜

    李丰急忙吩咐下人将名扬领到会客厅稍等。自己手忙脚乱穿好衣服赶了过去。

    他一头撞进会客厅,只见名扬站在屋子的中间,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李丰小心翼翼地问候道:“金将军,还好吧?”

    名扬回头,向李丰行了个礼,表面上还算客气,可开口说话就马上喷出了火气。

    “李大人,在下今晚可是九死一生啊。”

    李丰打算装作不知道:“此话怎讲?”

    “李大人不知道?”

    “在下不知道将军今晚遭遇了什么?清姑娘招待不周?”

    “李大人真会讲笑话,招待不周会让我九死一生?”名扬盯着李丰,李丰不敢抬头,“我遇到刺客了?”

    “刺客?这怎么会……有人知道将军在那里?”

    “哈,李大人竟然抢先把我的问题问了。”名扬冷笑一声,“那么除了大人你,还有谁知道呢?”

    “应该没人知道了。”

    名扬突然大喝一声:“那就只有李大人知道我在哪里,那就只有李大人要害我喽!”

    这一声,把李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连声说道:“在下怎么会害将军?害死将军对在下有何好处?”

    “我哪里知道?”

    李丰爬到旁边,找到一个坐毯坐下。他调解一下自己的气息,缓缓地说:“将军,你想,那个地方是在下带你去的,你若有事,第一个就会怀疑在下。在下挑起两方的冲突,主公也会拿我问罪。在下没有动机啊。”

    “若是你家主公想害我,你只用设个陷阱就可以了。”名扬走到李丰对面,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声音压低了许多,但眼神里的杀气没有退去,“服从命令,就是大人你的动机。”

    “我家主公真心与温侯联姻,要害将军绝不可能。”

    “你们这十多天置我不理,肯定是有什么变故,若不是因为与徐州的关系有变,大人又何必把我和外界隔绝开来。”

    李丰摇头,说:“我州府确有事情发生,我们是怕影响将军的心情,才这样安排。”

    “那么,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呢?”名扬立刻接着李丰的话问道。这才是名扬此行的目的。和他相信清姑娘的理由一样,他相信李丰与刺杀无关。但借着这件事,他可以套取到非常有价值的情报。

    李丰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实不相瞒,江东叛乱了,主公最近在部署平叛的事情。怕影响联姻大局,让在下好好安抚将军。此次行程,是在下自作主张安排的,我家主公并不知道。”

    “那么贵家如何部署的?”

    “目前张勋上将军和阎大人带兵南下了,形势没有好转,在会稽一代僵持住了。”

    “需要在下帮什么忙吗?”

    李丰略感意外,但马上说:“怎敢劳烦客人。将军固然能够帮我们打赢这场仗,但若是将军去了,我们淮南岂不是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名扬经历了刺杀,又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早已毫无睡意。李丰也被名扬吓得魂飞魄散,哪敢说睡觉的事情。就这样,两人一聊就聊到天明。

    名扬告辞,打算返回官驿。李丰说:“在下安排人手护送将军。”

    名扬说:“不必。他们最好再来,让我抓住好好问问。”

    “将军神勇,贼人必不敢再来。还望将军多多保重。”

    见名扬走远,李丰长出一口气。他回到府内,马上写了一封短信,交给下人,送了出去。

    名扬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着。

    所谓的“江东诸侯叛乱”是既定史实,站在袁术的角度上是叛乱,但江东从来就没有被他平定,一直处于大小诸侯纷争的状态。后来孙策向袁术借了一支军马,平定了江东,成为了江东霸王。从此江东逐渐强大,并成就了吴国,成为三国之一。

    现在时江东最混乱的时候,如果有谁事先知道了江东未来的走势,现在来抄底,是最佳时刻。名扬心里清楚如果此时介入江东,搞不好自己也能成为江东霸主,但现在他无法离开寿春,即使离开寿春,他的势力也在徐州,距离江东太远。

    好不容易知道的情报,显得没有太大的意义。

    回到官驿门口,门口的卫兵见到名扬异常欣喜。

    “将军,你可回来了。鸢尾都快急死了,每天催促我们出去找你,腿都跑细了。”

    “你们不该找我吗?”名扬笑着说,“不过辛苦你们了。”

    他正要迈腿进去,听见身后有人叫他:“金将军!”

    他回头一看,见是孙策和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各骑了一匹马,往这边走来。

    真是不经念叨啊,想着他,他就出现了。名扬回身,向孙策行礼,热情地说:“孙将军!”

    孙策两人下马,孙策向名扬介绍身边的年轻人,说:“这是我的结拜兄弟,他一直在江东那边召集我爹的旧部。”

    结拜兄弟?名扬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人,文文气气,身形削瘦,脚步也轻浮,不想有武艺在身。相貌俊秀,但距离“羽扇纶巾”的描述还是相差甚远,怎么看也不像周瑜。

    年轻人自我介绍道:“在下鲁肃,久仰将军大名。”

    名扬听到这个名字,一时惊住了。他看了看孙策,又看了看鲁肃,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孙策和鲁肃在这个时候就认识了?而且还成为了结拜兄弟……

    你们拿错剧本了?

    名扬晃晃脑袋,心里告诉自己先冷静。

    名扬一直在以自己的历史观为中心看待这个世界,也就是说,他认为这个世界应该是按照他自己知道的历史来发展的,这样名扬就可以凭借预知来进行自己的计划。也许不应该这样。

    刘备因为名扬向皇上献计而成为皇叔,许田围猎本来应该平安无事却最终风波迭起,夏侯惇本应该败于高顺之手却实际上败于名扬,等等这些事情,历史上都不是这样的。名扬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成为最荒谬最不可理解的事情,那么孙策和鲁肃成为结拜兄弟,就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名扬应该明白的一点是,重点不是历史应该怎样,而是自己如何面对现实。

    名扬的脑子里思绪交错,也就是眨了两下眼睛的时间。孙策见名扬的一脸惊讶,问道:“金将军,你怎么了?”

    名扬马上笑道:“子敬先生,在下也多有耳闻。”

    鲁肃奇怪道:“在下只在江东一带活动。莫非将军还到过江东?”

    名扬说:“没有。鲁家在江东算是大户人家,与孙坚将军有交情,江东战乱,有逃到北方的百姓讲过你家的事迹,我道听途说了些也很正常。”

    孙策说:“子敬一家为我孙家确实帮助太多,我与他结为兄弟,将来共享富贵,报答于他。”

    鲁肃说:“若是兄弟,就不要提报答。我们共同实现抱负,才是正事。”

    “子敬。”

    “伯符。”

    两人叙着兄弟之情,渐渐入戏,四手相握,情真意切。名扬轻咳一声,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不知二位找在下有何贵干?”

    孙策说:“将军曾在酒宴上与在下相约饮酒,在下心想不如由我们先约将军,以尽地主之谊。”

    名扬笑道:“求之不得,二位稍等,在下进去换身衣服,就随二位前去。”

    鸢尾见名扬好不容易回来了,换身衣服又要出去,微微撇下嘴巴。她无论如何要名扬告知前往何处,免得又找不到了。

    “我这次去喝几杯就回来了,不要小题大做把人都叫出去找我。全寿春都知道了,金名扬夜不归宿,脸都丢光了。”

    “大哥自己去快活,我们在这个异地他乡可怎么办?”

    名扬抚摸鸢尾的脸颊,轻柔地说:“好啦,我答应你,我晚上不出去了。”

    名扬发现鸢尾越来越不好哄,但好歹说通了。他随着孙策和鲁肃来到一家酒肆,点了些下酒菜,开始对饮。

    客套是免不了的,孙策和名扬本来相互恭维,酒喝开了,两人就开始各自吹牛,渐渐开始勾肩搭背,话没遮拦。鲁肃始终没怎么说话,默默喝酒吃菜,偶尔附和一下孙策。

    名扬虽然玩得很疯,但心里清楚,鲁肃既然一直在江东打理,现在出现在这里,一定与现在的局势有关。

    他借着酒劲儿问道:“子敬先生何时来的寿春?”

    “在下也才来到寿春不足三日。”

    “一定有急事吧。”

    鲁肃摇摇头,说:“多日未见我大哥,非常想念,所以来寿春看望他。”

    名扬摆摆手,醉笑道:“不必瞒我。我知道江东现在需要伯符将军,所以你就来了。”

    鲁肃默不作声。孙策向名扬抱拳,也略带醉态地说:“将军真知我心。”

    名扬压低声音,问道:“据我所知,袁公既爱惜将军,也堤防将军,若放将军离去如放虎归山,袁公恐怕不会不知道。”

    孙策说:“正是我忧虑之处。”

    名扬说:“我有一策,可供将军考虑。”

    “快快道来。”

    “将军手上可有一始皇帝的传国玉玺?”

    “这……”孙策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起来。

    名扬不理会,继续说:“袁术觊觎它很久了,而且他自己野心极大,甚至有称帝僭越之心,可没有民心拥戴,也没有天意指示,所以这个玉玺对他非常重要。玉玺说到底这是一块石头,任何人不能因为一块石头就能够夺得天下,石头对将军你没有实际的用处,不如以它作抵押,借来人马,以平叛之名前往江东,从此鱼入大海,鸟入苍穹。”

    孙策和鲁肃全都听得入了神,名扬说完,他们半天没有回应。半晌,孙策击案叫好。

    他压低声音,对名扬说:“将军这一策,让我茅塞顿开,受益匪浅。我手上确有传国玉玺,这玉玺害死了我爹,害死无数江东将士,于我无甚用处。得将军教诲,明日我即向主公请命,前往江东平叛。”

    他敬了名扬一杯,自己一饮而尽。随后说:“若能取得江东霸业,我必感谢将军。若将军不弃,我想和将军结为金兰。”

    名扬不假思索,立刻答应:“我求之不得。”

    孙策拉过鲁肃,三人互相通告了年纪,名扬竟然最为年长,成为大哥,孙策次之,鲁肃排第三。三个人搞了一个简单的仪式,结拜成为兄弟。

    三人又喝了几杯,孙策说:“既然我们已经是结拜兄弟,大哥就随我一起前往江东开创一番事业,如何?”

    名扬笑道:“我非常想和兄弟并肩作战,但我本是带着使命来到寿春,不可这样背叛我的主公。再者,我若和兄弟离去,袁术就知道兄弟的志向了,对兄弟不好。待来日,我有了自己的力量,必和兄弟合兵一处,帮助兄弟完成霸业。”

    名扬离去了。

    孙策和鲁肃继续在酒肆坐着。

    孙策幽幽地对鲁肃说:“子敬,幸亏昨天你派的人没有伤害大哥,让我得到这么可靠的一个助力。”

    鲁肃说:“杀他,跳起袁吕两家冲突,对我们绝对有利。这个金名扬深不可测,兄长不得不防。”

    孙策摇摇头,说:“以后你也称他兄长吧。杀他之事不可再提。”

    他坐正身子,正色道:“兄长的意思和你的一样,以玉玺换取军马前往江东,事不宜迟,明日我就去见袁术,你今天就回去,召集旧部接应我。”

    鲁肃说:“我知道了。”说罢,也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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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联姻之事陷入僵局

    孙策顺利带兵离开了寿春,离开前还来拜会了名扬。孙策就像名扬过去在篮球场上遇到的那些大男孩儿,打球非常拼命,交往起来热情。他这个年纪,若不是遭遇重大家难,本应该是一个在战场上直来直去的年轻武将,如今背负起一个家族的命运,眉目间多了一些思虑。

    名扬心想,孙策与自己结拜,必定是因为自己有利用价值。但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情愿相信他们之间纯粹是相互看重而结为兄弟。只有几面之缘,就义结金兰,名扬也对孙策产生好感。

    或许名扬不明白这个时代的人。结拜是一种崇高的礼仪,孙策断不会为了利用一个人而与他结拜,孙策是真的认为名扬可以做他的兄弟。

    不管怎样,与孙策结拜,是名扬此行的最大收获。

    江东平叛的事情告一段落,袁术也有心思开始讨论联姻的事情。但这个时候,他手里有了孙策用来抵押的玉玺,心态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拜见袁术,名扬表达了徐州方面的意思:淮南方面须以八十万钱作为聘礼,以公侯之礼下聘、迎亲、完婚,吕小姐嫁入袁家后,袁家须以对待公侯之女的礼仪对待小姐。联姻完成后,归还徐州广陵郡(广陵郡在刘备与袁术的战争中被袁术夺得),每半年为徐州提供十万人的粮饷,两家互为援助。

    名扬照着单子,不带感情*色彩地念了一遍,念完后,抬起眼睛观察袁术的表情。

    袁术面无表情,这就表示他不满意。他看了一眼韩胤,韩胤心领神会,马上对名扬说:“金将军,两家联姻应是相互帮助,可是按照贵家的意思,我们倒像是纳贡称臣。另外,温侯虽为侯爵,但也是不世袭爵位,不应荫及子女。大家皆为汉臣,袁家更为汉王朝名门,若是娶入温侯爱女,定当小心呵护,但遵循公主之礼那就逾越了。”

    韩胤这个人平常傻呵呵的,但朝堂辩论时他一点都不含糊。他说的各种礼节、规矩,名扬都一概不知,若在这上面较劲,名扬不占便宜。

    名扬笑道:“那韩大人有没有好的建议?”

    “我家可以在下聘礼时,一次性*交付五十万钱及十万人粮饷,今后除非战事,不再担负钱粮。我家位及三公,以三公之礼迎娶贵家小姐,但小姐进入袁家就是袁家的人了。”

    名扬尚未答复,杨弘却朗声说道:“不知是我家已至危难而有求于贵家,还是贵家在此卖女儿,难道两家的交情不比这些钱粮吗?”

    韩胤回头看看杨弘,表情略显惊讶。名扬听了杨弘的不逊之言,也是眉头紧锁。

    杨弘继续说:“我家主公心怀天下,与贵家联姻,本是为了江山社稷,贵家却狮子大开口,在下真为之感到不耻。如果温侯真如将军所说,起兵抗曹、匡扶汉室,那么两家的情谊就比得上金山银山,何必还要钱粮玷污了我家主公这份真情。”

    全场寂静,都将目光集中在杨弘身上。袁术虽然一脸不经意,但眼睛也看着杨弘,估计他正在心里默默点赞。

    比拼口舌,名扬不是杨弘这种人的对手。他这几句话说下来,名扬一时语塞,难以回答。他心想,难怪陈宫要推举他来,这里难言善辩之人不少,而且要钱要粮这种不要脸的活儿,若是靠辩论吵个一年半载都不一定有结果,倒不如派一名武将过来,说话直接一点,态度就是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想明白这一点,名扬深吸一口气,对杨弘说:“如果我家坚持要钱粮作为聘礼,贵家是否就不再联姻?”

    韩胤急忙要说话,但还是没有赶上杨弘的反应速度,杨弘很笃定地说:“若是贵家这样践踏我家的好意,这姻不联也罢。”

    名扬看了看袁术,见袁术依旧不动声色,便站起身来,对袁术说:“袁公,在下在寿春滞留多日,却没有谈一天正事。韩大人曾在徐州说得天花乱坠,在下也相信贵家的诚意,才坚持留下来,但今日还没说几句,就说不联也罢。不知道是谁在践踏谁,若是贵家不欢迎在下,在下今日就离开寿春。”

    名扬转身要走,韩胤叫住名扬。

    “金将军,请留步。”他转身对袁术说:“主公,诸侯联姻,聘礼都是惯例,怎么能这样草草了事。”

    袁术说:“金将军息怒,杨大人只是表达他的意思,我还是希望和贵家交好的。但如今世道不好,淮南自身也困难,拿出贵家要求的聘礼确实困难,容我们核算一下,再给将军一个答复。”

    名扬说:“可以。”于是告退。

    走出刺史府,想起杨弘那张嚣张的脸孔,名扬狠狠地骂了一句:“混蛋。”

    不过,联姻成与不成,名扬都不在乎。如果因为袁术方面的反对,而导致联姻失败,名扬求之不得,所以名扬反而坦然了。

    回到官驿不多时,韩胤就来了。

    他一脸为难,对名扬说:“将军,杨大人说的话只是一方意见,不代表我家主公的意见。”

    名扬说:“我看袁公也没有诚意。”

    韩胤说:“我们应当以大局为重啊。主公可能一时被糊涂了,而且淮南确实不富裕,将军也得容我们想一想啊。”

    “那个杨大人不支持联姻吗?”

    “他确实不支持联姻,他担心徐州到时会把我们吞并了。”

    名扬冷笑一声:“不是没这个可能。”

    韩胤一惊,说话都带了颤音:“将军,这可开不得玩笑。”

    “曹军虎视眈眈,巴不得我们自相残杀,我相信温侯和袁公都知道这个道理。刚刚我说笑的,抱歉了。”

    韩胤说:“聘礼是应该出的,不知道贵家的底线是多少。”

    名扬想了想,说:“我能做主的底线,是五十万钱,一次性*交付十万人粮饷,正好和韩大人说的数一样。不过一定要归还广陵郡。”

    “啊,虽然还是多了点,但这个条件我们还是能够接受的。”

    “只怕只有韩大人接受。”

    “不会。”韩胤摇摇头,“这个事情我家主公之前就同意了。他没道理推翻自己的决定。”

    “他有道理。”名扬喝了一口茶,平静地说,“现在他手上多了一个传国玉玺。”

    “那又如何?”

    “他要当皇帝,自然就看不上盟友了。”

    “谁说我家主公要当皇帝,这可是逆天的大罪。”

    名扬哈哈大笑起来,说:“韩大人演得太像那么回事,这年头还有人把汉室当回事情,真让人感动。”

    韩胤示意名扬不要再笑了。他说:“主公的志向确实很大,但在下认为他称帝是万万不可的。”

    “这是你们自家的事情。我只管拿到我们应该拿到的东西。”

    韩胤说:“待在下向主公禀报,迅速给将军一个答复。”

    等了两天,韩胤再次登门拜访,回复了袁术的意见。

    “金将军,五十万钱没有问题,十万人粮饷分两次交付。但广陵郡我们不能交出。”

    “那就不用谈了。”名扬做手势请韩胤离开。

    韩胤无奈离开。

    第二天,韩胤带着从江东赶回来的阎象再到官驿拜访时,见名扬已经在吩咐手下收拾行装了。

    韩胤忙询问名扬:“金将军,这是为何?”

    名扬说:“既然贵家无意,在下再待下去就是丢我徐州的人了。在下打算即日起程,回去复命。”

    阎象拉住名扬说:“金将军,难道你刚来寿春时跟在下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名扬说:“在下说的是真话。但不拿到广陵,在下没有办法回去复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广陵郡为大汉疆土,作为汉朝的封疆大吏,谁治理不都一样吗?”

    “阎大人,若是知道广陵郡是大汉疆土,那么按照大汉规制,广陵隶属徐州,应由徐州刺史管治,贵家就更应该把广陵郡归还。”

    阎象无言以对。韩胤接着说:“将军不要生气,昨天将军也说了当今天下的形势混乱,领地是各路诸侯安身立命的根本。我们不如徐州,徐州虽失广陵,但仍拥有五郡,我家主公虽名为扬州刺史,真正掌控的范围只有淮南和广陵两郡,要我们交出广陵郡,真是为难我们。”

    阎象说:“主公那里,尚有商量的余地。或是归还一半,或是从其他方面弥补,都可以再谈。温侯那里也不一定是铁板一块,不容商量的嘛。”

    名扬说:“看在两位大人的面子上,在下就再多留几日,敬候佳音。”

    又过了两天,韩胤前来回复名扬:“在下和阎大人做了很多努力,主公答应归还两个县。”

    名扬说:“这也太少了。”

    韩胤说:“两家联姻,徐州得到的绝对比这一个郡要多得多。在下觉得并非不能继续谈下去。”

    名扬说:“在下需要回去请示一下主公,在下无法做主。”

    “这是应该的。”韩胤说,“在下已经做好随将军再次前往徐州的准备了。”

    “是吗?那就辛苦韩大人了,咱们准备一下,一天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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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剪不断理还乱

    清姑娘的阁楼上,今日没有琴声。李丰一身常服,胸口敞开,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清姑娘倚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给他斟酒。

    李丰一边饮酒一边说道:“他娘的,功亏一篑,眼看他就要上套了,半路杀出几个黑衣人,坏了我的事。”

    清姑娘说:“金将军并非一般人,奴婢只怕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早晚还是失败。”

    “他不一般?”李丰一下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他没动心,你倒动心了?几句破诗就把你感动了?贱*人,告诉你,男人都是一样的。”

    李丰放开清姑娘的下巴,她没有半点惧色,反而继续说话:“那你们杀了他不就结了,何必这么麻烦?”

    “要不是先生要他的人,老子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清姑娘沉默不语。李丰放肆地把手按在她的胸上,阴阳怪气地说:“那小子今天离开寿春了,你是不是好不容易燃起了点希望,又破灭了。”

    清姑娘冷冷地看着李丰,说:“是的,叔叔。”

    “你这算什么态度?不是老子,你早就跟着你爹娘去了。”李丰按倒她,用力扯开她的衣服,“你就这样对待有恩于你的叔叔?”

    清姑娘睁大眼睛,盯着屋顶,任凭李丰脱去她的衣服。

    正在李丰肆意妄为的时候,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小姐,金将军求见。”

    “谁?”清姑娘一惊,问道。

    “徐州来的金将军。”

    李丰一下从清姑娘的身体上挣扎出来,惊讶地说:“他不是走了吗?”他赶紧整理自己的衣服,对清姑娘说:“不知道他什么意图,你好好应付着,若是能够留下他,就把他永远留在寿春。”

    清姑娘并不答话,坐起身来,也整理自己的衣服。她对门外说:“请将军进来吧。”

    “我还没走呢。”李丰瞪了清姑娘一眼,急忙下了阁楼,从后门溜走了。

    名扬上了阁楼,坐在了清姑娘的对面,微微一笑。

    清姑娘说:“将军不是回徐州去了吗?”

    “我们的赌还没结束呢,我怎么能走?”

    清姑娘一愣,随后笑道:“那将军怕是回不去了。”

    名扬摇摇头,依旧笑着说:“那可不一定,我有信心从你这里离开。”

    “那将军请出题吧。”

    名扬又摇摇头,说:“不急,我们先热个身吧。”

    他走向清姑娘,清姑娘抬起头看着高大魁梧的名扬,两人对视了片刻,名扬抱住清姑娘,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

    清姑娘被名扬紧紧吸住,仿佛连灵魂都要被他吸去。过往的种种不幸在脑海里翻滚,心里既有哀伤也有欣喜。若是眼前这个男人能够把她带走,她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带走,自己愿意把最好的自己都给他。可是最好的自己已经不存在了。

    一个时辰的鱼水之欢,就像度过了半生一样。清姑娘知道名扬没有带走她的意思,她也不会开这个口。留下他,只能靠自己的记忆力了。

    名扬穿好衣服,坐了下来。

    清姑娘说:“请将军出题。”

    名扬闭上眼睛,开始搜索有难度的诗词。

    这是一个静谧的午后,名扬不急于走,也不急于马上找到题目,他闭着眼睛享受这段时光。清姑娘也在享受,她感觉只是看着他坐在自己身前,就会无比安心。

    “咚咚咚”突然大门被砸得震天响,院外传来纷杂的叫喊声。

    名扬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又看看清姑娘,问道:“怎么了?”

    有侍女跑了上来,一脸惊恐地说:“小姐,那个人来了。”

    清姑娘怔怔地看着侍女,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人来了?”

    侍女不敢回答,低下了头。

    名扬又问了一遍:“什么人来了?”他紧盯着清姑娘的眼睛,盯得她无所适从。

    她说:“是大公子袁耀来了。”

    “袁耀?”名扬皱起了眉头,“他来干什么?”

    清姑娘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是啦,来这里能做什么,无非是寻花问柳。很正常嘛。”名扬笑了起来,“我想知道,你也算是不一般的名妓,你这个院子招待过多少客人?”

    她还是不说话。砸门的声音更响了,好像门外的人开始撞门。名扬清楚地听见院外的喊声:“把门打开,老子要杀人!”

    名扬说:“我还打算回徐州禀报联姻的事情,这个袁公子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省了我好多事情。”

    清姑娘说:“将军,这些不重要。”

    名扬说:“那什么重要?”

    “我,我……”清姑娘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最终说,“将军还是快走吧,大公子任性妄为,只怕他真的对将军不利。”

    名扬说:“我还输着姑娘,我走不了。”

    清姑娘说:“将军赢不了奴婢的。将军还是快些走吧。”

    “我要出题了,你听好。”

    门口惊天动地,却丝毫不影响名扬的思路。名扬闭上眼睛,张口道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名扬睁开眼睛,示意清姑娘自己出完题了。这首李后主的《相见欢》比之前出的任何一题都简单,清姑娘连那么难的长诗都可以背下来,背这首宋词简直易如反掌。

    清姑娘背诵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砸门的动静越来越激烈,听声音,门口的门闩应该是块断了。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贱*人,开门!”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撞开!撞开!”

    “别是,别是……”

    清姑娘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她哽咽了。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抬起头,看着名扬。

    “将军,最后一句奴婢记不住了。”

    名扬没有获胜的喜悦,也没有其他表示,一直看着她。

    一声脆响,院门被破。一大群人提了刀枪棍棒涌上阁楼,为首的袁耀气势汹汹,上了阁楼就翻箱倒柜,四下找人。

    “人呢?”

    清姑娘说:“大公子找的是何人?”

    袁耀一个耳光将清姑娘打倒在地,打得她嘴角渗出了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贱*人,陪了那个金名扬十个晚上。你们都玩的什么花样,他就这么讨你喜欢?他在吕布那儿只是个家奴,在我这儿,他也就是个家奴,能跟我比吗?你这个贱*人。”

    袁耀连扇清姑娘好几个耳光,打得她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袁耀示意众人退下,他解开裤带,嘴里说:“老子只有动动家法,让你知道你的天是谁了。”

    距离寿春城三百里,大队人马正在向东北方向前进。

    鸢尾不时回头张望,可怎么也见不到名扬的人影。他上午随队伍行至一百里远的地方时,突然说要回去处理点事情,叫队伍继续前进,他之后能够赶上。

    她虽然相信名扬,但还是有些担心。

    任永劝鸢尾:“安心走吧,将军一向行事周密,不会有事的。”

    同行的韩胤说:“这个金将军啊,我算是服了他,以前听武将们说起他,打仗时行踪难测,没想到出使也是行踪难测。”

    鸢尾突然喊道:“大哥来了!”

    名扬骑着紫电,风驰电掣一般,一路从寿春追到这里,赶上队伍。

    韩胤向名扬行礼,说:“好马!难怪金将军可以随心所欲地东奔西跑。”

    名扬一把拉住韩胤,说:“韩大人不必去徐州了。徐州也非大人福地,留在寿春说不定可以保住一条性命。”历史上的韩胤被吕布送给了曹操处置,最终死在许昌。名扬与他交情不深,但觉得他也是个好人,能救他就救他一命。

    韩胤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了?”

    “韩大人回去问问你们大公子吧。”

    说罢,名扬招呼队伍继续前进。他从任永手上拿过自己的长刀,背在背后,命令队伍加快速度前进,快速离开淮南。

    韩胤满心疑惑,却不敢再跟着名扬前往徐州,他掉转马头,快速往寿春返回。

    途中,韩胤遇到了带了一千多人马追击的袁耀,连忙问:“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金名扬在前面吗?”

    “他早就走远了,他的马日行千里,可媲美赤兔,公子追不上了。”

    “你在替他打掩护吗?”袁耀吼道,“给我追。”

    这一队人马转眼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韩胤呆呆地立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李丰一直在李清的院落周围观察情况,谁知道袁耀竟然带人来了。

    他最初利用这个侄女贿赂过一些高官显贵,袁耀自然也在其列,但没想到袁耀竟然痴迷于李清,想要独霸李清。

    李丰虽然不希望名扬被袁耀伤害,但也好奇名扬和袁耀相碰会是什么结果。结果,袁耀破门而入,名扬却骑着马从院子后面跑了。

    吕袁联姻肯定破裂了,李丰的目的莫名其妙的达成了。其实想破坏两家联姻的方法有千万种,只是自己不仅要破坏,还要把名扬留下,这样难度就大了。

    名扬最终没能留住,李丰无法交差。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中,发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两匹马都和俊朗,车厢四角的红结格外显眼。

    李丰大吃一惊,急忙奔进大门,跑着来到会客厅,一个美貌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大厅之上,细细品茶。正是成好。

    “听说名扬回徐州去了。”

    “是的,先生。”

    “你用的美人计,真是蠢透了。”

    “是的,在下惭愧。不过前一次是有人刺杀,这一次不知为何袁公子竟然来了。”

    成好说:“上一次是谁所为,我也不知道。但这一次是谁挑唆袁耀来的,我非常清楚。”

    “请先生指教。”

    “杨弘,和他身后的洛云坞。”

    “杨弘和洛云坞?”

    “杨弘不是洛云坞的人,他也是被洛云坞利用了。”

    “原来如此。在下给先生的信,先生看了吗?”

    “我看了,我知道了。”成好点点头,却又用另一种语气问李丰,“你竟然也对李清下手,你忘了你是她叔叔吗?”

    “在下又不是她亲……”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你记住,你既然是她的叔叔,就做叔叔该做的事情,别这么龌龊。我不是要你来这里做坏蛋的。”

    成好那一双美目,瞪了李丰一眼,李丰顿时魂飞魄散,急忙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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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不成亲家反成仇

    袁耀气急败坏地追击了两天两夜,狂奔一千多里地,始终没有看到名扬一行人的踪影。

    眼看天色又要晚了,袁耀还要继续追,手下劝阻道:“公子,不要再追了。前方是徐州境内,天色也不早了,进去了对我们不利。”

    袁耀说:“不抓住金名扬,我誓不为人。追!”

    淮南军继续前进,一直追到淮河边,无法渡河才停了下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袁耀问道:“到哪里了?”

    “公子,这里是徐州下邳郡,这里是淮水,那么我们距淮陵县就不远了。”

    “他娘的,让那小子跑了。撤吧。”

    他话音刚落,突然三面火光四起,仿佛有数千人马,把袁耀包围在中间。袁耀只有背后没有敌人,但背后是他无法渡过的淮水。

    对面的火把非常耀眼,袁耀看不清包围他的部队是什么样子的。但对面传来的声音,他却很熟悉。

    “袁公子,不好好在寿春享福,跑到这荒郊野岭干什么?”这声音正是他千里迢迢前来追赶的名扬的声音。

    “金名扬,给老子出来,我们单挑!”

    “公子,你比夏侯惇如何?”

    “说这个干什么?”

    “你爹那么宠爱你,若是死在这里就太不值得了,公子还是回去吧。”

    袁耀哪里放得下这个面子,他喊道:“我回去,就带大军打过来。破坏两家关系,是你金名扬负得了的责任吗?”

    名扬听着,心中大怒,也吼道:“你身为公子,不务正业,明明要娶我家主公之女,却招花惹草,还为了争风吃醋擅动刀兵,到底谁来负责?”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一个家奴,我看吕布会不会为了你跟我家动兵。”

    跟在名扬身边的,是驻扎在这附近的屯田将军张彪。名扬派人向他发出警报,说有淮南军入侵,请他派兵支援。张彪立即带了一千多人赶来。名扬设下埋伏,等着袁耀前来。

    张彪见袁耀有心挑衅,怕名扬一时冲动真的杀了袁公子,他拉住名扬说:“金将军,冷静啊,咱们还是放袁公子过去吧。”

    名扬既没有受袁耀的挑衅,也没有受张彪的影响,他冷笑一声,说:“袁公子,应该冷静的是你呀,为了一个风尘女子,置家国于不顾。那样的女子,你要多少,在下送你多少,你没有必要跟在下抢啊。”

    “我跟你抢?你也配?她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哈哈,她是你的?那你回去看看她还是不是你的。”

    “你什么意思?”

    “这怕你的人已经在徐州了。”

    袁耀大喝一声,策动战马,抽出腰刀向名扬冲来。

    名扬微微一笑。张彪摇摇头,说:“这个公子真是自找苦吃。”他望着名扬:“金将军,总不能真打吧?”

    “为什么不打?他在淮南是公子,在徐州他什么也不是。他一面迷恋风尘女子,一面向吕小姐求亲,简直是畜生,不打他就是给主公丢人。”

    张彪苦笑道:“那只有打喽?”

    “弟兄们,不用留情面,打!把袁公子留给我。”

    一声唿哨,三面人马齐出,立刻就将淮南军淹没。紫电纵身一跃,就杀到了袁耀的身前,袁耀哪里预料得到名扬的马如此之快,手忙脚乱地挥刀砍向名扬,被名扬一把拿住手腕。名扬用力一捏,袁耀即痛叫着松了手,刀掉落在地。

    名扬抓着袁耀的手腕一拽,袁耀就被名扬拉下了马,重重摔在地上。名扬大喝一声:“袁耀人头在此,谁不停手!”

    淮南军本来吃了大亏,一交上手就伤亡惨重,骤然间听见公子被杀,全部住了手,被徐州军制住。所有人往名扬这里看,见袁耀趴在马下,还有命在,刚刚只是名扬在咋呼。不过这种情况,离死只是名扬一念之间的距离。

    名扬对袁耀说:“公子快回去看看你的清姑娘。这里发生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说,说出来丢的是你爹的人。”

    袁耀不说话,爬起来,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跑了。名扬示意将所有淮南士兵都放了,让他们随着袁耀回寿春去。

    张彪来到名扬身边,说:“他回去会不说吗?折损这么多人马。”

    名扬笑道:“后面就得麻烦张兄了,淮南军恐怕得来报复。”

    “啊?”张彪立刻露出一副苦相,“金将军,我这里本来是最平静的,这淮南军要是来了,我那里只有六千人如何对付得了?”

    “放心,我也在此助阵。”名扬说,“主公那里我来交待,若有责罚与张兄没有干系,若有功劳,咱们平分。”

    张彪一拱手,立刻带兵回营,去安排防务。名扬也在淮陵附近扎下营寨,派人分别传令黄达、李异带兵前来会合。

    名扬扎下营盘后,立刻写了条陈,命令任永管制这五百骑兵,他提刀上马,准备亲自前往徐州向吕布报告。

    临走前,名扬在马上俯下身子拥抱了一下送行的鸢尾。他说:“我很快就能回来,好好保护自己。”

    鸢尾点点头,名扬呼喝一声,紫电便冲出大营,向北飞奔而去。

    名扬夜以继日地赶路,很快就到达徐州。

    他先去见陈宫,向陈宫说明了情况。他略去了自己与清姑娘之间的事情,但着重讲述了袁耀如何荒谬,竟为了风尘女子带兵追杀。

    “其他都可以商量,唯有公子的人品在下不能认同。”名扬将联姻失败的原因全都推在袁公子的放浪妄为上,而不是自己有负期望。

    陈宫说:“你包围伏击袁耀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淮南军会起兵报复?”

    “我一时气愤,没有想到。”

    陈宫笑了一笑,放下名扬写的条陈,说:“金将军此次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

    “请大人赐教。”

    “公子喜欢一个风尘女子,与迎娶小姐并没有冲突。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重点应该是两家要成功结盟。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而废了两家情谊,这才是因小失大。”

    名扬说:“我可不这么认为,如果我们连自家小姐的幸福都可以用来交易,对方也必会看轻我们,这样委曲换来的同盟,不会长久。在下认为主公会明白在下的苦心。”

    陈宫说:“那就到主公面前再说。”

    结果出乎陈宫的预料,吕布在听完两个人的意见后,说:“像这种畜生,我怎么能把女儿嫁给他。”

    陈宫说:“主公,我们不仅没有和袁术结盟,还反目成仇,危害极大呀。”

    吕布说:“我要是连女儿的幸福都不能保证,还要这份家业干什么?”他说得斩钉截铁,说得陈宫目瞪口呆,名扬好生佩服。

    吕布果然如名扬所料,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注定他只能去做英雄,不能做霸主。

    陈宫知道再劝下去也是没有用的,他便不再劝说,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开始谋划御敌的计策。

    “袁术估计会派兵前来报复,我们一方面要抵挡他的进攻,另一方面我们可以趁机夺回广陵郡。”

    看来陈宫也做了几手准备。他马上就向吕布提供了几种方案,吕布稍作思考,就下达命令:“传令张辽率领本部人马待命,淮南军一旦进犯,立刻进攻广陵。名扬你率本部人马在下邳边境与淮南军周旋,我亲率部队坐镇下邳。”

    “属下遵命。”名扬看了看陈宫,又问道,“主公,与淮南军交战,应掌握何种分寸?”

    吕布说:“能赢他就往死里打。”

    离开议事厅,陈宫对名扬说:“金将军,主公是武将出身,打仗争胜是必然的,但将军你要知道什么是大局,大局就是我们一定要和淮南共同抵御曹操,才能生存下去。希望将军在战场上还是留点后路。”

    名扬笑道:“我只知道我的大局是听从主公的命令,主公要我往死里打,我就打得他们片甲不留。”

    陈宫摇摇头,径直走了。

    名扬也想离开,打算尽快赶回淮陵前线,却听见身后有人呼唤他。

    名扬回头,见是侍从叫自己。“将军,严夫人想见你。”

    名扬来到后院东厢,见到了严夫人,貂蝉也在一旁服侍严夫人。

    名扬坐在门外,等候严夫人的提问。

    “金将军,见过袁家大公子了吗?”

    “见过了。”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人长得挺好的。”名扬想起随身带着袁耀的素描,就掏出来展开,给两位夫人看。严夫人关注的是袁耀的长相,而貂蝉却对这种画法非常好奇。她看完画,又去看名扬,眼睛里闪着光芒。名扬却低下头去。

    “长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绣花枕头。”严夫人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画像。

    名扬说:“他不仅是个绣花枕头,还是个不可托付终生之人。”名扬把在寿春的经历讲述了一遍,当然还是得隐去他与清姑娘那段故事。

    严夫人非常生气,说:“这种人还敢来提亲?我若将给主公听,主公必发兵打他去。”

    名扬说:“如今淮南兵马将要进犯,主公已经做了部署,在下也得奔赴前线去了。”

    貂蝉轻抚严夫人的后背,轻声说:“姐姐不要生气,主公肯定已有计较。”

    她又对名扬说:“金将军,你去吧。”

    名扬刚刚要起身,貂蝉又说了一句:“此去前线,多多保重。”

    名扬一愣,向二位夫人行礼,说道:“多谢夫人。”

    袁耀灰头土脑回到寿春,也不去向父亲回报,直接去了清姑娘那里。

    自从名扬走后,清姑娘不吃不喝,已经颓废多日。她只靠着窗口望着天空,眼神里毫无生机。

    袁耀发疯一样的冲了进来,看见清姑娘坐在那里,他把刀往地上一扔,吼道:“他娘的,他竟敢骗我。”

    他上前抓住清姑娘的胳膊,摇晃着她说:“你跟我说,你是我的人,你不会离开我。”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清姑娘喃喃地念出这首诗,看也不看袁耀一眼。袁耀大怒,一掌把清姑娘打倒在地,她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

    袁耀的随从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对袁耀说:“公子,主公在找你呢。快回去吧。”

    袁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清姑娘,捡起刀,赶回刺史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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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将战火引向淮南

    名扬离开徐州前,来到“月未满”,给刘备写了一封信。他把吕袁联姻的前后经过叙述了一遍,建议刘备找个机会讨伐袁术,从而离开曹操。他将书简装好,请姬采派人把它送到许昌去。

    姬采立刻安排了下去。他送名扬离开“月未满”,在名扬上马时,问道:“大哥,如果徐州军获胜,会不会乘胜占领淮南?”

    名扬说:“主公没有这方面的命令。”

    姬采点点头。名扬又接着说:“不过如果机会放在我面前,我必然会一路打倒寿春去。”

    他骑着紫电,转眼就消失在姬采的视线里。姬采自言自语道:“谁能勒住这匹野马的缰绳啊……”

    刚好送信去许昌的人要出发,姬采叫他等一下,他也要捎几句话到洛阳去。

    与此同时,寿春外围,各个大营大开,军马从四面汇聚起来,六万大军匆匆集合。一面大旗树起,上书“纪”字。短暂的集合后,大军出发,向淮南东北边境进发。

    在淮南与下邳的交界处,淮南大军改变了行进方向,主力部队沿着边境向东继续行军。纪灵分出一万人马交给副将桥蕤,桥蕤带领这一万人转向向北前进,来到距淮陵一百里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名扬刚在大帐里收到斥候传报,马上就收到了来自桥蕤的战书。

    此时李异、黄达正在帐前待命,见名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便问道:“有什么好事吗?”

    名扬说:“桥蕤找我决一死战。”

    李异说:“桥蕤是袁术手下的名将,若是正面交锋,胜负未可知啊。”

    “没有信心?”名扬扫了两人一眼。两人连忙摇头说:“我们绝对有信心。”

    名扬又拿起战书,说:“我笑的是,淮南军专门抽出一万人来找我决一死战,肯定是要为他们那个狗屁公子报仇。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放下战书,说:“我决定应战。”

    李异说:“不如请张彪将军从桥蕤身后偷袭,我们两名夹攻,必定取胜。”

    名扬说:“我要打得他心服口服,尤其是叫袁家父子心服口服。”他招呼李异和黄达靠过来,他指着地图说:“黄千夫长,我要你带领两千骑兵突袭定远县,务必攻下县城。李校尉,你带领所部四千人在前往定远的途中设伏,待桥蕤回兵救援,就在途中歼灭他。”

    李异问道:“那这里怎么办,将军你身边没人了。”

    名扬笑道:“张彪将军马上就带兵来了,用他的六千人正面交战就够了。”

    “张彪不一定会死战,将军你用他的人能放心吗?”

    “只要你们迅速夺取定远,我这里就没有问题。再说,我有紫电,打不赢,我还跑不赢吗?”

    李异笑道:“我可想象不来将军逃跑的样子。”

    “快出发吧!”

    “属下遵命。”

    次日,在淮陵县城之外,两军摆开阵势。名扬和张彪骑马来到徐州军前列,往对面望去,清楚地看见淮南军马旗帜歪歪斜斜,显然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与身后的军士们不同,领军将军桥蕤立马于军阵前,显得很有精神。

    “金名扬何在?敢与我一战吗?”

    张彪对名扬说:“淮南军远道而来,金将军可以与桥蕤对阵,我带人从身后包抄他。”

    名扬说:“不用,我已经有安排,我们只管正面打败敌人。”

    张彪向四周看了一下,说:“说起来将军你的人马都派出去了?”

    “是呀。”

    张彪心想名扬把人马派出去,多半就是包抄敌人身后。想到这里,这场战斗胜面很大,他也放心了。

    桥蕤又喊道:“金名扬何在?快快出阵,与我一战!”

    名扬策马出阵,从背后取下长刀,抽刀出鞘,来到两军之间。他向桥蕤喊道:“桥将军,别来无恙。”

    两人只在扬州刺史府的酒宴上见过,也就是几杯酒的交情。上了战场,成了对手,哪怕是几杯血的交情,恐怕也友尽了。

    桥蕤手持大刀出阵,对名扬说:“金将军辱我家公子,就是辱我们淮南众将士,此仇不能不报。你我对阵,以全力相搏,不必手下留情。”

    名扬笑道:“桥将军抬举我了,我即使不手下留情,也难敌桥将军。”

    “金将军不必谦虚,我可比不上夏侯惇。”

    他这是拿名扬说过的话呛名扬,他话音刚落,就纵马杀来。名扬呼喝紫电,紫电迎敌而上,两马交会,双刀相接,火花四溅。

    桥蕤用刀技巧一般,但力道很足,名扬初一交手,双手都被震麻,差一点就没握住刀柄。但几个回合下来,名扬逐渐迫近桥蕤,而且改砍为刺,使得使用长兵器的桥蕤很快就招架不住,虚晃一招,调转马头往回跑。

    名扬紧追不舍,桥蕤哪里跑得过他。淮南军阵中突然射来几支冷箭,紫电反应很快,向旁边连跳出好几步躲开,名扬自己也挥刀击落了一支实在避不开的羽箭。淮南军阵中冲出十几名骑兵将桥蕤护住。

    名扬回头向张彪挥手,张彪指挥军队向淮南军掩杀过去。桥蕤不敢应战,急忙传令部队后撤。徐州军追击淮南军三百里左右,从左翼出现了一支淮南军马与桥蕤的人马会合,估计就是桥蕤布置在身后防止名扬包抄的伏兵。

    名扬和张彪又追了一百里,停止了追杀。张彪奇怪地问道:“不是有人包抄吗?追了四百多里了,我怎么没见到人呢?”

    名扬笑道:“我派人包抄的不是桥蕤,而是淮南境内的定远县城。”

    “什么?你派兵攻入淮南境内了,主公有命令吗?”

    “主公说往死里打,我自然要找到他们的死穴打。占领他们的交通要地,这就要了他们数万大军的性命,比我们在这里拼命消灭一万来人划得来多了。”

    张彪说:“金将军你若是攻入淮南境内,我可不陪你去了。”

    名扬笑道:“这一战就非常感谢张兄了,前面的路我自己走。”他拜别张彪,自己骑着紫电独自向南而去。路上他远远看见一队徐州骑兵,就赶了上去。骑兵们看见名扬,连忙行礼,名扬问他们往哪里去,他们说前方校尉李异正在与淮南军桥蕤部正在交战,他们奉命去包抄桥蕤的侧翼。

    名扬跟随这一队骑兵,来到一处高地,居高临下,清楚地看清整个战场的情况。徐州军从三个方向像潮水一般向中间的低洼地带挤压,淮南军如同受惊的羊群,向名扬这边奔来。

    名扬取下长刀,兴奋地舔了一下嘴唇。经历了这么多大战,他无数次像今天这样把敌人包围,让敌人陷入绝望再赶尽杀绝。最早面对这种场景,他的心情还是忐忑不安的,现代人对生命的敬畏还留在他的心里。但经历得多了,面对生死他也就看淡了许多,胡德越的血液里原本存在的战士的血开始燃烧,残酷的战斗不仅不会让名扬害怕,还会让他兴奋不已。

    桥蕤在淮陵与名扬交战,首战失利后,被名扬追赶了四百多里。他本打算扎下营寨,再做谋划,向名扬进攻,谁知刚下达驻扎的命令就听说定远县被徐州军攻下来了。他立刻回师去救定远,途中中了李异的埋伏。桥蕤所部如惊弓之鸟,也不知道敌人有多少,立刻就被冲垮。

    桥蕤也被卷在了败军之中,他已经控制不了局面,只能随着自己的人马一起溃逃。徐州军从三面围过来,淮南军像羊群一样,被向一个方向驱赶。他正在心想,徐州军或许不敢做得太绝,这大概就是网开一面,面前的这一片开阔地就是徐州军给的生路。

    他心里刚刚放轻松了一些,抬眼一瞧,只见去路上出现了一支人马,为首的将领手持长刀,座下一匹黑色神驹,正是让所有淮南军惊魂未定,噩梦又起的金名扬。桥蕤大吃一惊,也顾不上指挥其他人,自己掉转马头,朝侧翼方向而去。他宁愿面对更多徐州士兵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愿意面对金名扬。

    名扬没有看见桥蕤,他只看见一大群待宰的羔羊向自己跑来。他将刀向前方一指,大喊一声:“杀!”

    “杀!”

    徐州军杀声四起,将淮南军四面合围。淮南将士已然丧胆,纷纷腿软手软,死在徐州军的战刀之下。桥蕤带了少数人马硬是从一个狭小缝隙里逃了出来,头也不敢回,向西狂奔,不敢再去定远。

    名扬匆匆打扫了一下战场,将俘虏的两千多淮南士兵押往下邳,掩埋了双方阵亡的将士,带领部队赶到定远,看见有为数不多的淮南军队正在围攻定远县城,应该是附近的淮南军听闻定远丢失,匆忙赶来想要夺回。

    名扬三下五除二,击溃了攻城的淮南军,带兵进城。黄达前来拜见名扬,名扬看他满眼血丝,一脸疲惫,拍拍他的肩膀,说:“黄千夫长,你辛苦了。”

    黄达长途奔袭,出其不意攻取了定远。还没来得及修正,附近各县的守备部队先后赶来攻城,黄达击退了四拨人马,终于等来了援军。

    名扬说:“你先去睡一觉,醒过来后找我领新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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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寿春在望

    定远是淮南郡东部比较大的粮仓,春收刚过不久,粮仓还是满满当当的,徐州军因此获得了补给。

    休整了两日,名扬见徐州没有传来任何命令,他就开始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名扬对属下说:“我们去进攻沔曲阳。”

    千夫长马亦说:“将军,我们孤军深入恐怕不妥,沔曲阳接近寿春,淮南军主力都在那个方向,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名扬说:“我们已经来到淮南腹地,必须运动起来才能保存自己。”

    他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这个圈的范围就在淮南郡的东北部。“我们就在这一范围内,和袁术的三十万大军周旋,直到进攻广陵的纪灵所部撤回,尽量削弱淮南军。”

    千夫长张还忍不住说:“我们只有六千人,如何和三十万人周旋。”

    李异回头对张还说:“我追随将军多时,每次战斗都是以少胜多。将军用兵如神,你大可以放心。”

    张还连忙道歉:“属下说错话了。”

    名扬不以为意:“现在各自去准备,今晚离开定远,向沔曲阳进军。”

    趁着夜色,全军离开了定远。名扬得到斥候回报,寿春方向出动了两路人马向定远前进,这两路人马一南一北平行前进,相隔一百里。名扬对照地图看了一会儿,命令李异率领步兵到达田家村,挡住北路淮南军的去路。他亲自带骑兵从两路敌军之间穿过,绕到北路淮南军背后,与李异前后夹击。

    名扬派出大量斥候,不断回报敌军的位置,他迅速从两支敌军中间穿过,然后调转马头,跟随在北路的淮南军身后。淮南军一心赶路,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李异熄灭了火把,潜伏在路旁等候敌人。当淮南军经过,他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名扬见前面开打了,立刻带兵从淮南军身后插了进去。名扬在战阵中穿梭,借着火把的光寻找敌方主将,从他背后一刀砍下头颅。

    名扬一弯腰从地上捞起敌将的头,高高举起,大声喊道:“主将已死,快快投降。”

    收拾了这一支淮南军,名扬下令解除了这支人马的武装,放他们离去。名扬要骑兵捡了敌军的军旗,装扮成淮南军队。他与李异约定了相会的地点,李异带领步兵继续向西前进,名扬带领骑兵追赶另一支淮南军队。

    敌人以为遇到了自己人,就放名扬的骑兵们靠近,名扬距敌将还有二十步远时,掏出弩机一箭射翻敌将,名扬身后的骑兵一起弯弓搭箭,对着敌人一阵乱射。淮南军群龙无首,立刻就溃散了,名扬追杀了一会儿,一直追到东方见白,他见敌人已经无心再战,就命令部队调头,赶往与李异约定的地点。

    李异已经攻下了沔曲阳外围的一处淮南军哨卡,沔曲阳是空城一座,但李异并没有带兵进城,而是在哨卡等待名扬。

    李异见了名扬,问道:“将军,城里没有驻军,占领沔曲阳县城不费吹灰之力。”

    名扬说:“一座空城,要不要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休整一下,再决定下一步。”

    除了警戒的士兵,其余将士都卸下铠甲抓紧时间休息。名扬站在哨卡的一处高台上,往县城方向眺望。李异来到名扬身边,问名扬:“将军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淮南军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李异没有继续问,就退了下去。他看得出名扬并没想军务,但上级的心思还是不知道为好。名扬望着前方破旧的城墙,眼里却是寿春的街道,清凉的小院,窗边那一个孤寂的身影。

    她孤寂吗?不一定,她有那副容貌,门前一定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我为何会觉得她孤寂。如果我有机会再站在她面前,她会是一副什么表情,我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将军。”

    名扬回头,见一名斥候前来回报:“将军,寿春又派出三万人马,正向这边赶来。”

    名扬点点头,示意斥候退下。他下了高台,找来李异,传下命令:“准备撤退。”

    听到命令,千夫长马亦和张还互相耳语了一番:“沔曲阳近在咫尺,打过来了不进城就撤退了,将军这是干什么呢?”

    张还看黄达走过来,他示意马亦闭嘴,两人赶紧执行命令,去招呼自己的属下做撤退准备。

    当淮南军到达沔曲阳,眼前只有只有一座空的哨卡。领军将军察看徐州军撤兵时留下的痕迹,顺着痕迹去追赶名扬。

    淮南军也动用了大量的斥候,斥候不断回报前方有徐州军在向东北撤退。淮南军加快速度追赶,眼看就要追上,突然侧翼出现了名扬的骑兵。徐州军依旧是一阵骑射,再拔出军刀冲乱敌阵。

    敌将还在惊讶,老子明明派了斥候,怎么没发现侧翼的徐州军。名扬已经举起了弩机,扣动扳机,弩箭穿过人群,射中敌将眉心。前方的李异也立刻带兵转身攻击淮南军。不一会儿,三万人的淮南军就被六千人冲垮,四散溃逃。

    名扬带兵追了一阵,追到一片浅水河滩。淮南残兵涉水渡河,徐州军追到河边,名扬下令停止前进。士兵们拉开弓箭准备射杀渡河的敌军,名扬也下令不要再放箭了。

    残军远去,河面上只留下了阵阵涟漪。杀气散尽,名扬才注意到湛蓝天空,雪白云朵,河流的水气扑面而来,还能闻到青草和泥土的芳香。

    名扬下马,蹲在河边,用双手往脸上扑腾了几下清水,他走回队伍,笑着说:“大家都来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众将士欢呼着,冲向河滩。名扬招呼李异及几名千夫长靠近,说:“我们重新进攻沔曲阳。”

    一连十几天,名扬围绕着淮南中北部的沔曲阳县城,和淮南军周旋。前来围剿名扬的淮南部队越来越多,最终曲曲六千人马,把寿春的八万驻军折腾得够呛。名扬极尽机动之能,穿插于敌军之间,埋伏、包抄,淮南军损失惨重。

    名扬最深入时,到达距寿春三百里处。他朝着寿春方向瞧了一眼,虽然眼前尽是密林,他也仿佛一眼看见了寿春城墙。随后他又带兵撤了回去。

    名扬成了袁术的心头大患,几万人捉不住他,围不住他,避之不及,战之难胜,为了他折损了十几员将校,一万多军士。每一天都有败报送到寿春的刺史府中,起初袁术还看一下,后来袁术看都不看直接扔掉。

    “混蛋!”袁术在议事厅上咆哮着,“一个徐州的偏将军你们都奈何不了,还提什么称霸,你们是在坑我吗?”

    厅上大小文武噤若寒蝉,满堂鸦雀无声。

    “都哑巴了?”他扫了一眼堂下,如今武将这几席都是空的,纪灵远在广陵,张勋在江东,桥蕤在养伤,乐就及其他将领都已经派出去对付名扬了。文官这边阎象告病,韩胤押在大牢,平常能说上话的,除了杨弘、李丰都不在眼前。

    杨弘出列,说:“主公息怒,金名扬只有六千人,无论如何他是威胁不了寿春的。我军只需要扎稳营盘,守住寿春各处要道,不必再浪费军力。”

    “那沔曲阳及东面大片土地就拱手让人吗?”

    杨弘说:“当然不能拱手让人。唯今之计,是与徐州重修旧好,令其撤兵。”

    “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当时联姻失败,也是你们出的主意,如今去求和,又是你们。”袁术已经气得没了力气,瘫坐在座位里。

    杨弘自动略过这一节,仿佛跟他没有关系。他说道:“可派出使者先去向金名扬晓以利害,主要是稳住他,让他不要再乱窜了。再派使者前往徐州,劝说吕布撤军。”

    袁术说:“联姻的事情已经让两家撕破脸皮,这时去谈,肯定要付出巨大代价。”

    杨弘说:“说到底,我们的最大敌人还是曹操,吕布必然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只要暗示他若逼得紧了,我们就投靠曹操,到时他们也不好过。”

    “广陵还能保住吗?”

    “如今纪将军和张辽相持不下,我军又有被金名扬切断粮道的危险,处于下风。广陵势必保不住了。但用一个鞭长莫及的郡换两家长久和平,还是值得的。”

    “那谁愿意去做使者。”

    杨弘自荐道:“属下愿意去金名扬军中做说客,势必阻他前进。还需另外一人前往徐州。”

    李丰站起来,向袁术说道:“属下愿意前往徐州。”

    “好,大家能够分忧,我心甚慰,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来。”

    杨弘说:“属下不需要什么。”

    李丰说:“属下需要一些钱财,到徐州上下打点。另外还需要一些美女,当做赠礼。”

    “没问题,我都能满足你。”

    议事结束,众人散去,袁术单独留下了李丰。

    袁术走到李丰身前,低声问道:“现在我家那个不争气的玩意儿还经常去你侄女那儿吗?”

    “属下不知道啊。”

    “哼,你不用替他隐瞒。你最好给我处理好,否则我连你一起治罪。”

    李丰连忙低头,诺诺称是。

    “属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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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淮南的神秘使者

    名扬大营迎来了来自寿春的“客人”。自从淮南军开始坚守要道,收缩防守,名扬也不再四处奔袭,而是驻扎在沔曲阳不远处。

    淮南军知道名扬的位置,却奈何不了他。却方便了杨弘找到名扬。

    杨弘不是单独前来。他除了带来几名护卫,最引人注意的还是紧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人,他身披斗篷,兜帽将面孔掩盖,看不到此人的相貌。

    经过通传,名扬请杨弘入内,护卫皆留在了营外,他只带了这个身穿的斗篷的人进入中军大帐。

    名扬也不迎接,坐在座位上等两人进入大帐后,也不问候。

    杨弘行礼道:“金将军好。”

    名扬头也不抬,说:“杨大人别来无恙,有何贵干?”

    杨弘说:“有位旧友来访,说想见将军,刚好在下要来寻将军,就把这个旧友带来见将军。”

    名扬抬头看杨弘,很快目光就移到他身旁的那个看不见面容的人身上。

    那人摘下兜帽,向名扬行礼道:“兄弟别来无恙。”

    名扬大吃一惊,丢下手中的竹简,一跃而起,一把握住来人的手,说话的声音都略带颤抖:“兄长,你怎么来了?”

    这个神秘的客人,就是洛云坞的五当家向东望。向东望给了名扬一个拥抱,笑道:“我刚好到寿春来谈生意,原来就与杨大人相识,听说大人要来找兄弟,我非常思念你,就请大人把我也一起带来了。”

    名扬拍拍向东望的肩膀,说:“兄长,先不谈别的,虽然小弟这里只有从淮南军哪里缴获的一些牛羊肉和酒,但够咱兄弟喝个痛快。”

    名扬在大帐里摆下简单的酒宴,招待向东望和杨弘二人。

    名扬太久没见过向东望。那把长刀和紫电都是名扬每天都要看到的物件,名扬也时常想起与向东望的萍水相逢和慷慨相助,心里都非常感激。他偶尔会托洛云坞的人带信给向东望,信中毕竟语焉不详,很难把名扬想描述的事情描述清楚,今日相见,名扬恨不得一口气把肚子里的话全倒出来。

    他一边向向东望敬酒,一边讲述他到达徐州后的见闻,不断夸赞向东望所赠的刀是多么锋利,马是多么灵动。若说成事一定要有贵人相助,向东望绝对是那个贵人。

    向东望却不忘记身边还有一个杨大人,酒过三巡,向东望在接受名扬的敬酒时,也不忘向杨弘敬一下,说:“杨大人也一起喝一杯吧。”

    名扬是故意冷落杨弘,如果不是向东望意外出现,名扬本打算让杨弘说几句就滚蛋的。此时向东望请杨弘一起喝酒,名扬又不能驳他的面子,也绽开笑容,对杨弘说:“杨大人,一起来吧。”

    杨弘将酒喝下,放下酒杯,说:“将军请不请在下喝酒是小事,我们千万不能忘记正事,这可关系到两方几十万将士的生命。”

    “杨大人,别唬我,这里面可没有几十万将士的事情。”名扬冷笑一声作为回应。

    “兄弟,杨大人说得有道理。”向东望放下酒杯,开始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劝名扬退兵,“唇亡齿寒,即使吕布能够吞并淮南,也会被拖垮,让曹操有可乘之机。更何况吕布并没有吞并淮南的实力,到时形成相持的局面,袁术再与曹操联合,共同消灭徐州,那就不好了。”

    向东望意味深长地看了名扬一眼,带了点玩笑意味,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徐州城破,兄弟你与曹操有深仇,与袁术有大恨,哪里也去不了,就可以回到洛云坞,帮我的忙。”

    向东望说的意思名扬心里明白,也早就想到。只不过吕布的存亡与名扬无关,他带兵杀进淮南腹地,只为一口气,以及其他的一点不可明言的“私情”。

    这一仗打了这么久,名扬也明白自己既破不了寿春城,也不能给几十万淮南军致命打击,随着战局僵持,敌人以静制动,自己的形势越来越不利。撤走是最好选择。

    只是因为一点点私心把名扬拴在这里。但若因此丧失六千人马确实不值。

    名扬说:“可不可以请杨大人回避一下,我有事情要和兄长说。”

    不等向东望请,杨弘站了起来,向二位作揖,出了大帐,在帐前等候。

    名扬说:“兄长是替袁术说话,还是替杨弘说话?”

    向东望说:“我不听命于袁术,也与杨弘无更密切的私交。诸侯之争,本与商人无关,徐州和淮南谁存谁亡,我也不关心。但如兄弟所知,我只是洛云坞的五当家,我自然有我需要负责的人和组织。洛云坞好不容易在徐州和淮南两地有了点成绩,因为战乱而破坏,确实可惜。”

    名扬点点头,表示理解。

    向东望继续说:“起初我只是来淮南看看,杨弘是我们在这里推广商业的助力,他说起这里的战事,我才知道是你领兵打过来了。他请我做说客,我本来想推辞,但想起一件事情,还是打算和兄弟当面说起。”

    名扬说:“何事?请兄长直言。”

    “淮南军表面上没有了动静,但他们开始驻守要道,占据桥梁,不仅挡在你们前面,而且绕到你们后面,已经把你们包围了。我猜想你不会不知道这个信息,那你为什么不撤兵呢?原因恐怕有两个,一是你在淮南有重要的事情,二是你这样回到徐州也有危险。”

    名扬有点惊讶,第一个原因让向东望猜中了,第二个原因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但听向东望提起,他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名扬带兵进攻淮南已经半月有余,至今没有得到来自徐州的命令,可能徐州的将帅们也在观望形势。如果形势有利,就指挥大军趁势灭掉袁术,如果形势不利,就以擅自作战的罪名,拿名扬做替死鬼。如果名扬没有接到撤兵命令,自己跑回徐州,祸福尚未可知,但徐州那些想打击名扬的人就会有理由攻击他,挑唆吕布将名扬治罪。尤其是陈宫这样有权有势,而且力主与袁术联盟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短短一分多钟,也不用向东望多做解释,名扬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不露声色,默认了向东望的猜测,但嘴上还是要硬的:“兄长,我现在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如死在战场上,也不枉做一世男儿。”

    向东望说:“兄弟,人生下来是天意,活这么长时间也不容易,生命是可贵的,不能为了诸侯的私利舍弃自己的生命。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助刘备,他现在可是烂泥一滩。”

    “这有这样我才有机会创造更大的功勋。而且刘备注定将有一分天下。”

    “你如此肯定?”

    “我信心满满。”

    “看来我劝你随我去洛云坞,是不会有结果了。”

    “对不起,兄长。”

    “没事。袁术已经派人去徐州求和了,不出意外,徐州很快就有命令传达,要你撤退。你就借这个机会撤回徐州吧。现在赶紧转移到安全地带去。”

    名扬向向东望行礼,拜谢道:“一直以来兄长都在帮助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

    “跟我去洛云坞。”

    “这个不行。”

    “哈哈。”向东望笑道,“你飞黄腾达,名扬天下,我到时沾你的光。”

    “一定。”

    向东望走出大帐,名扬跟在后面。向东望对杨弘说:“杨大人,金将军已经答应与贵军停止交战,等待徐州军令一下就撤军。我也希望贵军能够保证不伤害金将军的部队,让他撤到边境地带去。”

    杨弘说:“我们一定遵守约定。”

    向东望转身对名扬说:“兄弟,我这就离去了,你一定要多多保重。”

    “兄长何不在营中多留些日子,我们也可以多叙上几日。”

    “我还有事情要办,更何况兄弟你还是赶紧按约定行事吧。”

    名扬送向东望和杨弘离开大营,回到大帐马上下令:“立刻收拾装备,准备往定远前进。”

    名扬带兵来到定远四百里处扎营休息。他的探马从四处归营,告知他四面的淮南军队都在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定远的驻军更是紧张得不得了。

    名扬继续派出探马侦查,下令营中必须警觉,严防敌人偷袭。

    名扬也一夜没睡,紧紧抱着长刀,席地而坐,闭目养神。直到太阳升起。

    六千人继续向淮南东北境转移,在离徐州镜五百里的地方,名扬下令在路口扎营下寨。

    淮南有十万人的部队在徐州军三面盯防,只留下东北方一条路,让他离去。

    又过了十多天,春季也将要结束,江淮的湿热天气逐渐出现。徐州士兵开始有些受不了了,很多士兵出现了病倒,名扬的部队遇到了一些困难。

    李异多次向名扬禀报军中病情,他焦急万分地说:“将军,如果此时不赶快退回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名扬只说再等等。他表面上镇定,可心里也非常着急。他在作战中只在乎了战斗力和执行力,却忽视了气候、病疫等对军队的影响。好在淮南现在一心求和,不会贸然攻击他们。

    这支军队是名扬一手带出来的,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即使不理解主将的做法,也忍耐着病痛,执行名扬的命令。但像张还、马亦这样后来由吕布调派进来的千夫长、百夫长开始怨声载道。但名扬治军强势,张还、马亦还是知道名扬的厉害的,他们只能私下表达不满,不敢公开反对。

    由于鸢尾不在,任永一直在名扬身边跟随。他忍不住对名扬说:“将军,张马两位千夫长太放肆了,私下里说将军……”

    名扬不让任永继续说下去。他轻轻地说:“是我的错,我认。再等两天,如果徐州再没有命令,我也要撤兵回去。”

    两天后,徐州使者到达军营,向名扬宣布军令:“金名扬所部作战勇猛,深入敌后,战功卓著,即刻班师,回到原驻扎地。命金名扬前往徐州。”

    全军听闻命令,高声欢呼。名扬接下命令,立刻下令撤退,回到徐州境内。张彪率部在边境接应名扬,见到名扬,他脸上略带羞愧,向名扬行礼道:“佩服,佩服。”

    淮南各军,听闻金名扬撤兵,都舒了一口气,也撤离东北境,各自回到原处驻扎。

    淮南重回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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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张辽的邀请

    张彪对名扬说:“张辽将军要我带句话,若将军归来,希望能够不辞劳苦,到下邳一叙。”

    名扬印象里的张辽,无论在议事厅还是宴会上,都是沉默不语的那一个人,低调的让所有人忽视他。但任何人的清楚,他对于吕布的重要性,他的沉默不表示他无知,而是他在表达一个讯息:主公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这是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猛将,名扬与他共事这么久了,才第一次有机会面对面接触,如何能够错过。

    “文远将军这么给我面子,我当然要前去拜会。”

    名扬与张彪分别后,吩咐李异和黄达各自带人回到原驻扎地,好好养伤,养精蓄锐。他独自一人前往下邳。

    下邳临泗水而建,是北方少有的拥有宽阔护城河的城池,城坚墙高,易守难攻。不过这样的城池往往容易引来战祸,从黄巾之乱至今,下邳数次易手,饱经战火,却又屡次被重新筑起,是徐州南部一座坚固的堡垒。

    下邳的面积只有徐州的一半,也不及徐州繁华。城中有许多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是这个城市独特的文化符号。

    名扬往城北方向望去,看见城中还有一城,高高矗立在城市之中,居高临下,气势雄伟,让着一座城堡更添肃杀之气。

    名扬本以为那座城中之城就像西方城堡的内城,是驻军用的,张辽的将军府应该也在那里。结果问了一下路,张辽的府邸在外城中一僻静之处,府邸也寻常得很,只有门口的守卫不寻常。

    守卫进门通报时,名扬回头去看那座内城,又近了一些,仰视需要的角度更加大了。他在心里暗暗称奇,只怕这就是后来下邳之战的关键了。

    张辽的招待很简单,两人在庭院里面对面席地而坐,两张小案上一碗酒,一盘肉,一副筷子,一把切肉用的小刀。张辽来自西凉军,虽然已经在中原生活多年,衣着谈吐融合了很多,但生活习惯中还是会保留一些原来的成分。

    张辽只劝酒,也不说别的。名扬觉得话这样会很干,就先打开话题。

    他祝贺张辽:“张将军击败淮南上将纪灵,夺回广陵郡,大功一件。在下敬将军一杯。”

    张辽不推辞,直接一口喝掉,然后说:“金将军孤军深入淮南腹地,牵制三十万敌军,切断纪灵的粮道,才会有广陵的胜利。”

    名扬说:“过奖了。”

    两人互相交流了此次战役中各自的经历,一聊起这个话题,一向沉默的张辽也变得健谈起来。他静静地听名扬的描述,敏锐地找到关键点,和名扬分析战术,有时会称赞,有时也会指出名扬的不足。固然是心直口快,好在名扬也不以为意。

    夜深了,张辽留名扬住了一晚。第二天,名扬就向张辽告辞。

    张辽说:“主公召你回州府,我就不留你了。不过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名扬说:“将军也要去徐州?”

    “不,主公要来下邳了。”他指了指在庭院中也能看见的那座内城,一脸忧郁,“他要在那座新建成的园林里招待文武官员,到时你我都会前往。”

    名扬想起之前陈登说要到下邳督造园林,说来这个就应该是他的杰作。看着这城墙就能想象到劳了多少民伤了多少财,陈登给吕布的灭亡挖了多大的坑。名扬经历了徐州军的多次大战,知道战争无法直接击垮吕布,吕布的失败就是从这一砖一瓦里来的。

    名扬拜别张辽,骑着紫电加紧赶路,先赶回了杼秋县军营。

    名扬在军营里简单做了些交代,主要是要部队好好休养,该治病的治病,该疗伤的疗伤,该训练的不能松懈。黄达还必须赶紧补充人员、马匹、兵器,恢复到战前的水平。

    任永并没有回李异那里,而是在杼秋军营里等待名扬的命令。名扬此去徐州,也仍旧带上任永为随从。

    他带着任永来到杼秋县城,自从出征淮南,他就安排人在县城里找了一处小院安置鸢尾。好不容易回来了,从来形影不离的鸢尾,分别了这么久,名扬当然要去见她。

    敲开院门,鸢尾见到朝思暮想的名扬,喜不自禁,扑进名扬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名扬顺势把鸢尾抱起来,大步走进院子。任永本来害羞地背过身去了,见名扬进去了,赶紧跟上,关上了院门。

    鸢尾烧了热水,服侍名扬洗了个澡。名扬全身的疲乏都溶入了热水之中,随着蒸汽升腾,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多月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在此时完全松弛,名扬的脑海里再也没有敌人,没有危险,没有仇恨,没有牵挂,他坐在热水里睡着了。

    鸢尾轻手轻脚的把水放干,擦干名扬的身体,给名扬裹了一条大毯子,叫来任永把名扬背进房间放上床,又让任永离开。

    她取来名扬的干净衣服,给熟睡中的名扬穿上。她的眼睛扫过名扬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每一寸肌肉,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全部,但仍旧是脸红心跳。她将名扬的腰带系好,给他盖上被子,安静地离开房间。

    第二天一早,名扬精神抖擞地在院子里做早操。看见鸢尾也起床了,就对她说:“收拾一下,随我去徐州。”

    鸢尾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回屋去收拾东西,片刻,她就提了一个小包袱出来了。

    “走吧。”

    “就这么点东西?”

    “回到徐州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鸢尾轻声说。

    “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名扬哈哈大笑起来,心里狂喊:老子是土豪!

    三人骑马出发,路上出了住宿过夜,没有耽搁行程,很快就到了徐州。

    刺史府议事厅上,吕布走近身前来迎接名扬,对他的战绩大加赞赏。

    “向名扬你这样敢于孤军深入,以少搏多的将领,世上没有几个。想当初也就是我,带了六千人马,在下邳打败袁术、韩暹和杨奉的联军,夺回下邳郡。”他还是不忘夸耀一下自己。

    名扬说:“属下怎敢与主公相提并论。我军在淮南之所以能够横行无忌,主要还是敌军顾忌主公的威名,闻风丧胆罢了。”

    “好!”吕布被拍得非常舒服。名扬顺便扫了一眼一旁的陈宫,他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吕布宣布道:“擢升名扬为上将军,其麾下校尉李异擢升为裨将,千夫长黄达擢升为校尉。”

    名扬拜谢吕布。吕布接着说道:“名扬你还是驻守小沛以西边境,暂领你本部一万人马,待需要你时,我会分拨更多军马。”

    “属下遵命。”

    议事结束,名扬追上陈宫。

    “陈大人别来无恙。”

    “有将军在外,在下当然是高枕无忧了。”

    名扬笑道:“只怕不是吧。但凡是对曹贼有利的事情,都会让大人寝食难安的。”

    “你明知道这样会对曹贼有利,你为何还执意要攻入淮南腹地?”

    “你看,我不是把淮南打服了?他们不是来‘求’和了吗?”名扬故意把“求”字语气加重。

    陈宫说:“这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不知现在形势如何,还请大人赐教。”

    陈宫看了看名扬,想了片刻,说:“主公坚持不同意继续谈联姻的事情,结盟抗曹也搁置再看,两家倒是和平了,不过梁子也结下了。往后能否一致抗曹难说了。”

    名扬看得出来,陈宫对这次结盟机会的失去非常懊恼。而原本没有希望改变两家联姻结局的名扬,却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获得了这个意外的结果。

    对了,她现在在哪儿呢?怎么样了呢?

    陈宫说:“我们必须维持这个局面,才能够在与曹操的对抗中生存。你们这些在外作战的将军也应该明白这些道理才是。”

    “军人还是以执行命令为职责,多的也不该我们想。”

    陈宫叹了口气,说:“罢了,不说这些了。我之前交代给将军的两件事,将军还记得吗?”

    “记得,剿灭泰山的剧勇和彭城的陆奇。”

    “将军既然承诺了,就赶快着手去办了吧。”

    名扬笑道:“陈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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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做客东平郡

    名扬在官驿住下,打算一早返回杼秋县。晚上,姬采来访,还带来刘备的信。

    名扬在拆竹筒的时候,姬采说:“金大哥,以后回徐州就住在‘月未满’吧,你是那儿的老板,应当如此。每次回来都住在官驿。”

    名扬笑道:“习惯了。以后我就知道了,我的家在‘月未满’。”

    名扬打开来信。刘备在信里说,得知名扬要进攻淮南,他马上向曹操建议,为防止吕袁两家联姻,他愿领一支人马进攻寿春,消灭袁术,替朝廷消除心头大患。曹操似乎是同意了,但听闻他的几个谋士里,郭嘉坚决反对刘备领兵出征。于是刘备未能出兵。另外,曹军经常进行演练,兵武库每天都有大量兵器运入,看来他正在准备用兵,目标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徐州。希望名扬小心。

    名扬收起信简,对姬采说:“劳烦兄弟了。”

    “举手之劳,不足言谢。如果没事情,小弟就告辞了。”

    “兄弟稍等。”名扬留住姬采。

    名扬说:“如今我们的生意在徐州已经非常大了,按照你原本的计划,现在还差什么没有实现?”

    姬采说:“其实也不是我的计划,我是比照洛云坞来建设徐州的商业,这样来说,我们在徐州已经涉足到各个行业,包括原本我们不打算涉足的私塾、医馆等行当,在西城也建立了几家。若说还差什么,没能建立铁匠铺、没能建立一个牧场、没能建立一个农庄。”

    “建立牧场?这里可能吗?”

    姬采摇摇头,说:“我以前想万事没有不可能,我来到徐州后好好考察了徐州各郡,这里的土地适合耕种,无法耕种的地方也不适合建立大型的牧场,放弃耕地建立牧场实在太浪费了,我就放弃了这个计划。”

    “那么建立大农庄应该是可行的。”

    姬采还是摇摇头,说:“徐州的大部分耕地都掌握在州府手里,分与农民耕种。州府是不会卖耕地给我们的,这关系到徐州的军国大计。徐州的世族大户则掌控着剩余的耕地,那是他们的命脉,说什么也不会卖的。农庄也无法实现。”

    名扬对牧场和农庄也没有多大兴趣,他展开这番谈话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到铁匠铺。而最终是为了将势力扩展到下邳城。

    他说:“铁匠铺应该没有问题呀,下邳有很好的铁匠工艺的基础,在那里直接收购就可以了。”

    姬采说:“我们的规模足够大了,增加一两个商铺或是减少一两个商铺,对我们的盈利没有任何影响,但涉足新行当,我们就要开拓原材料来源、增加运输成本、招募人手,我认为不值得。而且我们扩展速度很快,一年不到的时间我们就掌控了半个徐州的商业,我想,除非我们是要占领整个徐州六郡,否则没有必要让官府绷紧神经。”

    名扬没想到姬采想了这么多,这么深。名扬想在下邳收购铁匠铺的目的就是为以后颠覆吕布政权做准备,但他总不能明白告诉姬采自己的目的如此惊人或是不可思议。

    “你说的对,我太心急了,商人最终是社会的最底层。尤其我这样的身份,更不能让主公起疑心。”

    姬采笑道:“大哥明白就好,我们就先把徐州的产业经营好。”

    姬采离开后,名扬又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姬采说的有道理,那么如果想在下邳扩展势力,就不能再利用“月未满”的名义,需要隐蔽进行,开辟另一个地下阵线。

    怎么弄呢?

    一时半会儿难有主意,名扬也就搁置不再多想。

    一早,名扬就带了鸢尾和任永离开徐州,准备返回杼秋。骑马跑了一会儿,名扬勒住缰绳停了下来。鸢尾问:“大哥,怎么了?”

    名扬说:“难得世道太平,我们不如四处走走。”

    “去哪里?”

    “去兖州东平郡,找一个人。”

    任永插话说道:“将军,东平很远啊,我们来回起码要一个多月,万一徐州有事找你,可怎么办?”

    名扬回头看了看任永,说:“那你就回去,给李将军、王校尉和黄校尉带句话,说我有事远行,一月即回,营中事务由他们自行处理,如果徐州有事召我,就对使者说我带队出门演练去了,找不到我。

    任永说:“将军去那么远的地方,属下得保护将军,我不回去。”

    名扬转了个身,看着鸢尾,说:“路途遥远,你就别去了,回去帮我传达命令,然后会县城住下。”

    鸢尾咬着嘴唇,摇摇头,说:“奴婢不怕远,奴婢要跟着大哥。要他回去。”她指了指任永。

    名扬哈哈一笑,又转向任永:“任永,执行命令,你回去。”

    任永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看了鸢尾一眼,不情愿地回答道:“属下遵命。”鸢尾偷偷向他做了个鬼脸。任永大喝一声“驾”,骑马远去了。

    名扬伸手勾了一下鸢尾的鼻子,说:“你也会耍性子了。”他心情大好,和鸢尾一起在原野上骑马狂奔,朝徐州与兖州交界处的昌滤县而去。

    两人一路经过兖州的鲁郡进入东平郡。东平郡原本是东平国,是刘氏子孙的封地,经过几代推恩,和刘氏的没落,现在国变成了郡县。多年战乱,让兖州各郡都没有什么比较大的都市,东平郡的治所东平城,也就是一座县城。

    进入城中,名扬四下打听:“这里有没有一个姓成的公子?”

    被问到的人都说没听说过。名扬很奇怪,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成好最后一次与他在官驿,帮他分析联姻的要点后,分明说过要名扬到兖州东平郡做客。

    难道在一个比这里更小的县城?

    他打算再问一个人。他无意识地换了一个问法:“这里有没有一个长相非常漂亮的公子?”

    这个随便被问到的路人眼睛一亮,说:“是不是长得跟女人一样?”

    “是的。”名扬觉得有戏。

    路人上下打量了名扬半天,看得名扬很不舒服。他又看看名扬身后的鸢尾,脸上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哥,你看什么呢,快告诉我啊。”

    “在城东五百里处有一个庄园,俺也不知道名字,他好像就住在那里。”

    “你去过吗?我给你钱,你带个路如何?”

    “俺没去过。”那人摇头。

    名扬奇怪了:“那你怎么知道地方?”

    “那地方很有名,这里大部分外地人,都是奔那里去的。”

    名扬这才注意到东平县城虽小,人流量却比一路上名扬看到的县城要多得多。

    “为什么呢?”

    “为什么?”那人又诡异地上下打量了名扬半天,“你为什么去那里,你不知道?”

    “嗯?”

    那人摇头说:“我说大兄弟,身边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还会有那种爱好,俺想不通。”

    名扬这下明白了,忙掏出一串铜钱,塞在那人手里,说着“多谢了大哥”,拉着鸢尾急匆匆地跑了。

    名扬和鸢尾骑上马,沿着城东的道路向东行走,果然一路上隔不远就看见一辆马车,马车上的人物看着就非富即贵,名扬心里疑惑重重。这个成好一股子脱俗的气质,总不能真是干那个的吧。

    他跟着这些人,沿着大道走进一条小道,小道两边都是麦田,麦田之中都是刚插下去的青苗,矮矮的刚露个头,但连成一片也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到了视野尽头与蓝天相接。绿色之中卧着一个庄园。

    庄园一直在视野里,但有走了好久,才到达庄园门口,门口挤满了车辆,老的少的都站在马车旁,擦着汗水,望着大门,一副望眼欲穿的饥渴模样。

    此时有管家模样的人在门口大声说道:“我说了多少遍了,公子今天不见客人,都还在这里干什么?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此时一个四十多岁左右的胖男人,擦了一把汗,叹口气说:“唉,又白来了,先回去,改日再来。”他说着就爬上了自家的马车。

    他这一动,十几个老爷少爷都心有不甘地爬上马车,马车开始一个接一个离开庄园门口。

    名扬和鸢尾骑着马慢悠悠地来到庄园门口,抬头看了看院门上方,一块牌匾都没有。再去看门口的管家,见那管家正指着自己,说道:“你没听到……”

    他说了一半停住了。名扬正要作揖,通报姓名,那管家走上几步来到身边,行礼道:“可是金名扬将军?”

    “你如何认识我?”

    “我见过将军。”

    名扬仔细一看,这管家就是那天在酒肆里成好身后的车夫。他的记忆力真好,就见过一面,此时片刻便认出名扬。

    名扬和鸢尾下马,向管家行礼,问道:“我该如何称呼阁下。”

    “我是公子的随扈,将军叫我成大就行。”

    “唉~哪敢这么称呼,看兄弟比我年长些,我称兄弟成大哥。”

    “折杀我了。”成大一脸严肃,但礼数周全,“公子交代了,近日会有贵客上门。看来将军就是贵客了,请随我进来。”

    名扬和鸢尾牵着马进入庄园大门,左右来了两名家丁牵走马匹,成大继续领着两人往庭院深处走。庭院里走廊曲折,山石丛生,像迷宫一样,来到一个拱门前,成大停下脚步。

    “将军,公子只想你一人进去。”

    名扬与鸢尾相互看了一眼,鸢尾说:“大哥,你去吧。”

    名扬说:“那麻烦成大哥照顾一下我妹子。”

    “一定好好招待。将军进去只管往前走。姑娘请随我到偏厅用茶。”

    鸢尾跟着成大走了。名扬走进拱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花园,如今正值春夏之交,花园里百花齐放,花丛间辟开一条小径,通往花丛深处。深处有一座亭子,亭中有一白衣人,背对名扬,正专心抚琴。

    名扬一愣,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突然啊了一声,想起往日做过的一场梦。

    一滴汗沿脸颊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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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美人居

    名扬穿过花丛,来到那座亭子。成好没有停止弹奏,名扬径自走进亭子,从成好身后绕到身前,找到一个蒲团坐下。

    成好抬头看了一眼名扬,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他的双手拨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琴曲也直奔**,他闭上眼睛,思想也随着琴声进入**。名扬虽然没有听懂,他的心也跟随成好的表情,一起**。

    琴声戛然而止。

    成好与名扬四目相交,一时无言相对。

    成好脸上一直挂着优雅的笑容,他放松自己的姿态,拿起身边的茶壶给两个茶杯都倒上茶水,然后端起其中一杯,站起身,向名扬款款走来。

    成好把茶杯放在名扬面前,又转身回到座位上。他说:“欢迎金将军光临寒舍。”

    名扬说:“多谢款待。”

    “你刚打完一仗,竟然跑到兖州来了,我心里非常感动。”

    “你门外那么多客人都被你赶走了,只让我进来,我心里也非常感动。”

    “那些不是客人,那些只是一些无聊之辈。”

    “哦,是吗?那我误会了。”

    “我知道你误会什么,你也是无聊之辈。”

    “没有,没有。”名扬笑着摆手,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往歪处想。但事实显然不是。

    成好也笑一笑,把这件事略过了。他说:“虽然你我有约,但你深入兖州境内,还是很危险的。这里的人都要抓你。”

    “我是汉臣,走在朝廷的土地上,凭什么抓我?”

    成好俏皮地摇摇头,说:“哟,你可不是汉臣。你在徐州担任将军是吕布封的,朝廷可不承认你。非说起来,你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属于非抓不可的人。”

    这里面的逻辑真复杂,很像现代社会中国家的外交部经常念的那些词。但名扬并不在意这些。他对眼前这个人感兴趣。

    “你这样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住在这样神仙一样的地方,还真是相得益彰。”

    “这地方穷山恶水,哪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倒不如你那‘月未满’,才是人间天堂。”

    “说起人间天堂,‘月未满’就小意思了。”名扬在心里勾画天堂的形象,不由得就想起了洛云坞,“洛阳有一处天堂一样的地方,不知道你去过没。”

    “洛云坞。”成好缓缓道来,“我去过。”

    “是不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地方。”

    成好淡淡一笑,说:“俗气。”

    名扬对答案略感意外。“哪里俗气?”

    “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充满俗气。”成好现在的表情,就好像他身临其境一样,连呼吸那里的空气都觉得难受。

    “我觉得挺好的啊。好吧,我是个俗人。”与其说名扬对洛云坞有好感,不如说是对向东望有兄弟情谊。具体要他说洛云坞哪里好,他也说不上来,毕竟金钱不是评判的唯一标准。

    成好说:“不,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你与洛云坞有合作,我就不对你多说了,让你对你的合作伙伴保持良好的印象。”

    名扬也不想多问,于是两人很自然地转移到其他话题。

    “你这里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起名字。不过外人都叫这里美人居。”

    “噗。”名扬差点没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美人居?好直白的名字,你无所谓?”

    “无所谓。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嘛。”成好拍拍自己的脸,言语间充满对自己容貌的自信,“美人也不是女人专用的词汇。”

    名扬低声问道:“冒昧问一句,你爱女人还是男人。”

    成好盯着名扬,看了一会儿,名扬特别怕他突然发起火来。他淡定地回答:“我至今还没有爱过谁,按道理我应该爱女人,但如果有我值得爱的男人,爱一个也无妨。”

    名扬感觉到成好的话从来都是半真半假,所以名扬对他的答复并不是非常认真,心想即使长得像女人,整个人的生理结构决定了他必须爱女人。

    “你这个庄园确实很漂亮,它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这里就是我设计,我雇人建造,从始至终就是我的。”

    “你的钱从哪儿来的?”

    “我有很多渠道挣钱。我告诉你两个最直接的。”

    “嗯。”名扬向前探出身子,他对这个很感兴趣。

    “庄园周围的大片农田都是我的。”

    名扬想起一路上看到的一望无际的青苗,具体面积有多少很难目测出来,总之是很大一片。

    成好接着说:“外客一般来见我一面都需要奉送百斤金,即使如此,我这里还是门庭若市。”

    名扬听到这个价钱,倒吸一口冷气。成好觉得名扬这个表情很好笑,忍不住嫣然一笑,说:“我可以给你一个优惠价格,半价如何?”

    “半价我也不出啊。”

    “你一个土豪还出不起这个价钱。”

    “我要是出了钱,怎么对得起咱俩的感情。”

    名扬说完,和成好一起痴痴地笑起来。成好说:“我带你到处走一走。”

    成好这个庄园并不大,但成好把庄园里各种通道设计得九转十回,如同迷宫一般。只有庄园里的人带路才能够不走回头路而到达目的地。

    走廊沿途,成好都在柱子上刻画了女人的形象,画上的女人发型、服饰、姿态各不相同,大概百十幅图案,没有重样的。园中的树木也种类繁多,有梨树、桃树等果树,也有银杏、梅花等观赏木,走十几步就是一样风景,园中四季皆有,美不胜收。

    名扬赞叹不已:“你可真是花了大工夫。”

    成好说:“盖一栋自己的房子,按自己的愿望设计,是我从小的梦想。”

    名扬心想,你们这个时代又不像我那个时代,只要有钱想盖房子还不是想怎么盖就怎么盖?他说:“那你这个梦想是不是有点简单?”

    成好看了一眼名扬,笑道:“简单吗?不简单,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你才多大年纪,你以后能实现的事情多了去了,会有很多事情比这难多了。”

    成好摇摇头,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名扬不明白成好的意思,但成好看样子不愿意过多解释。名扬只好继续跟在后面往前走。

    整个庄园分为五个部分,一是花园,二是成好的起居室,三是藏,四是前厅,五是随从的住所。花园成好已经见识过了,前厅就在大门处,一般的客人成好就在前厅见了,绝不会让外客进到庄园里面来,随从的住所没有什么好看的。

    名扬来到成好的起居室,是一栋两层的阁楼,按照现代住宅的叫法,阁楼里有餐厅、书房、卧室、阳台,甚至还有厕所。让名扬目瞪口呆的是,成好的设计竟然和现代住宅的设计有几分相似,除了材料和家具样式,房子的格局和布置很符合现代住宅装修的理念。

    一层有餐厅、书房,洗手间建在屋外的庭院里。可能因为只有他一人居住,餐厅和书房设计的是半封闭式的,餐厅与庭院相连,用推门相隔,打开门后,门外有一个露台向庭院里延伸,成好既可以在房间里吃饭也可以在庭院里吃。书房里除了书案,墙上设计一排悬挂式的书架,书架上书籍不多,零星地放置了几卷竹简,但这种书架的设计在汉朝是罕见的。

    旋转式的楼梯节省了空间,而且非常别致。名扬上了二层,二层分为卧室和阳台,两个部分的面积一样大。成好既没有摆设一张榻,也不是席地而睡,而是设计一种跟床很像的家具,不,这就是床,很大的一张床,足够三个人同时躺在上面还不拥挤。卧室的一侧成好设计类似衣帽间的隔间,里面挂着他各种样式的衣服、帽子、头巾、鞋子等等等等,衣帽间的最里面有一面铜镜,质量不错,算是名扬在这个时代见过照出来最还原真相的一面镜子了。

    名扬甚至去参观了厕所,厕所并不是名扬想象中的和这个时代相符的旱厕。成好在这个庄园里设计水循环系统,上水和下水系统俱全,厕所里可以实现冲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名扬震惊的。

    名扬张大眼睛看着成好,说:“你这些设计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成好说:“我自己想出来的?”

    “如果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知道吗,你靠这门技术就可以名留青史了。”

    成好微笑着说:“过奖了。”

    “你这门技术有外传吗?”

    “为什么要外传?我只在这里用过。”

    “哦。”名扬想这个技术要是让整个汉朝都学会了,那中国起码得超越历史几百年。

    “但是我告诉你一件事。”成好淡淡地说:“洛云坞也有这门技术,他们也有人很聪明。”

    名扬点点头。他见识过洛云坞的下水系统,所以说他们拥有完整的水循环系统,名扬是相信的。

    而在成好的藏,让名扬彻底相信成好的建筑设计天赋。

    藏比他的起居室要大两倍,也分两层。第一层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堆满了竹简。内容包括百家经典、历代文献、兵法史书等,数量惊人。成好说他大部分都看过了,没看过的是他觉得不值得一看的。名扬突然想起清姑娘,如果把她带来把书籍都翻看一遍,那她岂不是能成为移动图书馆。每个时代都有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人物。

    到了二层,书架上摆的就不是竹简了,而是一堆堆木板,木板上画了各种设计图,有房屋的设计图、家具的设计图、车辆机械的设计图,也包括水循环系统的设计图,图的制作符合现代设计的原则和方法,令名扬大开眼界。

    “你是无师自通吗?”名扬问成好。

    成好正顺手拿起一个鸡毛掸子擦拭书架上的灰尘。他说:“我有师傅,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哪里去了。”

    名扬说:“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把这里的情况说出去?”这是他突然间产生的猜测。

    成好说:“是的,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我相信你不会说的。”

    名扬把手中的一块木板放回原处,朝成好使劲点点头。

    “放心,我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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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同床夜话

    晚饭是在成好起居室一层的露台上吃的。成好专门吩咐家丁把鸢尾带来,和名扬一起,三人共进晚餐。

    成好开玩笑道:“鸢尾姑娘你若是不来,他这顿饭都吃不下去。”

    鸢尾脸上泛出红晕,羞涩地看了一眼名扬。

    名扬对鸢尾说:“坐下一起吃吧。”

    入夜,成好也将两人留在了起居室睡下。成好在一层的书房里铺了两层褥子打了个地铺,对鸢尾说:“鸢尾姑娘,楼上没有隔间,只好委屈你睡在这里了。”

    “没有关系。”

    成好又看向名扬说:“金将军,不介意和我挤一下吧。”

    “你的床那么大,应该不会挤的。”名扬在大学里做志愿者外出时经常和人挤床,他倒是很担心成好介意。

    “那我们就睡在二层吧。”

    两个人背对背躺着,中间留着一个人的间距。夜晚还是挺安静,名扬可以听见屋外微风的声音,也可以听见身后成好轻柔的呼吸,并无其他杂音。

    名扬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却难以入睡,他又太在意身边的成好,怕吵醒他。名扬就像被捆在那里,非常难受。

    煎熬中,成好轻声说:“你睡了吗?”

    “没有。你也没睡?”

    成好一下坐了起来,说:“我经常失眠。”

    “我的睡眠一向很好,但被你传染了。”

    “要不说一会儿话吧。”成好调整了一下姿势,面对名扬跪坐在床上。

    名扬见他如此正式,也调整了姿势,与成好相对而坐。

    “想说什么?”

    “你的家乡是哪里?”

    “嗯?”名扬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么家常的话题,但他竟然无法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的一个家乡是胡德越的家乡,还有一个家乡是他自己的。“我有两个家乡,一个是汝州,我出生在那里,但我已经记不清家乡的原貌了。还有一个家乡,在梦里,两江交汇,千湖棋布,是个美丽的大都市。”

    成好笑道:“那咱们还是有些相似的,我也有一个梦中的家乡,也是两江交汇,湖汊交错,是一个很大的城市。”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梦?”

    “你先回答。”

    “我吗?大概是战乱给我的记忆带来了偏差,也或是我从小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名扬撒个小谎,也还是合情合理。

    “我只是单纯做了个梦,没有什么原因。”

    “你这样可是耍赖。”

    “我五年来,周游了大半个江山,领略了不同的风景,是十几年来逗不曾体验过的。走的路多了,看的多了,就觉得天下实在很大,一心想把全天下走完,渐渐也就淡忘了家乡。”

    名扬说:“那你很像春秋时期的诸子百家,四处游历讲学,甚至可以影响诸侯。”

    成好说:“那个时代,我是十分向往的。诸侯还是遵礼的,世道也是尊重知识的世道,做学问的人敢讲真话,也坚持自己的理想,可以用生命捍卫自己的学说。各个诸侯国保持了自己的文化,也树立了各自的英雄人物,人民也不受所谓国界的约束,哪里好就走向哪里。”

    名扬说:“春秋时代毕竟是一个分裂的时代,诸侯相互征战,百姓还是遭殃。大一统的王朝和平、兴盛,可以集中国力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伟业,流芳百世的君王大部分都是统一王朝的君主。”

    成好说:“至今只有两个大一统的王朝,秦王朝和汉王朝。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又统一文字、统一法度、统一度量衡、统一道路和车身宽度、统一货币,把什么都统一了,焚书坑儒,只留下法家的一套,整个天下都是秦朝的黑色。高祖又一次统一天下,武皇帝独尊儒术,还是只教老百姓忠君爱国的一套,更多有用的知识沦为下等,学了也未必受人尊重。国家统一久了就会腐化,不仅统治者在腐化,社会风气也会腐化,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一样,大家都一样麻木,一起变得越来越糟。”

    成好看来是对这个话题有成熟想法的,名扬不打算树立一个对立的观点,而且即使树立了不同观点,也不一定能够辩赢。他只是好奇:“那么你希望这个国家处于分裂的状态?”

    “只要世道良性发展,有何不可?”

    “所以你会帮助我,对抗曹操?”

    “有这方面的原因。”成好漫不经心地说,“我无心参与到诸侯之争中来,我纯粹是为了给我的生活找点乐子。”

    “这样可与你之前说的不相符。”

    “有什么不相符的?”成好站起来,走下床,推开门走上阳台,屋外天空晴朗,月亮当空,皎白的月光洒在成好身上。他回过头,看着名扬,月光清晰地将他优美的外形衬托出来。“自由,真实,竞争,就是我的乐子。”

    这或许就是这个时代的特别之处,拥有理想的人看起来像一个疯子,但他却能生存下来,说不定能够名扬天下。

    最终不知何时,名扬和成好还是睡着了,两人的睡姿都没有了之前的拘谨和规矩,名扬放肆地张开四肢平躺在大床上,成好把名扬的身体当做枕头,斜躺在名扬的身侧。

    早上太阳升起很久了,两个人也没有起床。鸢尾早早就起来了,她梳洗完毕在一层坐着等楼上的两个男人。久久不见动静,她就上了楼来,看到床上两人的睡相,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场面有些香艳。毕竟躺在名扬身上的那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

    鸢尾没有叫醒他们,而是轻轻地回到一层,继续坐下等待。

    名扬醒时,身体一动,带醒了成好。两个人爬起来,对视一下,看着对方睡眼惺忪的懵懂样,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名扬和鸢尾用过早餐后,就向成好辞行,要赶回徐州去。

    成好送到前厅,说:“我就不送你们出去了,门外估计又是一大堆人。你们路上小心,不要暴露身份。曹操把你的画像已经通传全军,你现在是曹军的死敌。”

    名扬说:“多谢款待,你再去徐州时一定来找我,我一定好好招待。”

    名扬和鸢尾跨上马,庄园的大门一开,两个人就骑马冲了出去。门外果然已经排满了马车,车上的人都在翘首盼望,见一男一女从庄园中出来,都大喊着:“唉,你们谁啊?里面什么情况啊?”

    名扬一概不理会,和鸢尾欢笑着,一路扬长而去。

    成好的车夫“成大”招呼家丁迅速将庄园大门关闭,然后对成好说:“先生,就这样让他走吗?”

    “让他走吧,我和他不会成为敌人的。”成好背着双手,慢悠悠地向园子深处走去。

    名扬从成好口中得知了身处中原四州的危险后,就改变了回程的路线,他和鸢尾向东走,打算穿过泰山郡回到徐州境内,这条路比向南的路要短一些。

    名扬和鸢尾加紧赶路,除了路上吃饭住宿以外,不敢多作停留。到达平阳,名扬知道往南不远就是之前自己伏击夏侯惇的地点,那里都是山区,他必须往北绕一点路,才能够一直在平坦的道路上行进。

    这里距泰山不远,陈宫一直要求他剿灭的山贼剧勇救盘踞在那里。经过此地,名扬不由得想起这个人物来。他开始留意沿途的地形、河流以及村落,盘算着未来如何对付这股山贼。

    兖州和徐州的边境地带多是丘陵,春夏之交,漫山林木茂密,葱葱郁郁,一片生机盎然。马儿跑起来也不免轻快许多。

    眼看就快离开曹操的统治地区,名扬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于是他放慢了速度,和鸢尾一起欣赏自然风光。

    名扬趁鸢尾抬头远眺高处的树林时,猛拍了一下她的马的屁股,鸢尾胯下的马惊得狂奔起来,吓得鸢尾“哇哇”大叫。名扬乐不可支,赶紧驾驭紫电在后面不远处追赶。

    原是一个小玩笑,名扬却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一百多双眼睛正盯着他们两人嬉闹,危险就在前头。鸢尾骑马的技术有限,无法勒住缰绳,只能任马匹狂奔。突然一根绊马索凭空出现,鸢尾的马正被绳索绊住,连人带马,前翻出去,鸢尾被甩出十几步远,重重跌在地上。

    名扬大惊,意识到两边有人埋伏,赶紧伏下身体,紧贴马背,一边四下察看情况,一边策动紫电迅速赶往鸢尾身边。

    山头上传来一声唿哨,一百多山贼从上挥舞着刀枪棍棒,吆喝着就冲了下来。路边也处出来五六名山贼,一起向昏倒在地的鸢尾围过去,说话间就要用绳子捆了她。

    名扬已经拍马赶到,纵身一跃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凌空连踢数脚把山贼都踢倒在地,他也“啪”扑在地上。名扬马上爬了起来,挡在鸢尾身前。

    被踢倒的山贼又爬了起来,围住名扬,妄图继续抢夺鸢尾,但他们岂是名扬的对手,周旋了半天,山贼也未能碰到鸢尾的身体。

    名扬见山贼的大队即将赶到,心里非常着急。此时紫电一下横在名扬和山贼之间,它一声长嘶,扬起前蹄,吓得眼前一众山贼一屁股坐在地上。

    名扬心想:好哥们儿。他抱起鸢尾,一步跨上战马。

    正当时,一支羽箭破空射来,名扬一心只在鸢尾身上,全然没有察觉背后有暗箭袭来,只听“啊”一声惨叫,名扬背后中箭,他和鸢尾又一起滚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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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冤家路窄

    这一摔,反而把鸢尾摔醒了。

    名扬忍住背部的疼痛,一手撑着地,一手抱着鸢尾,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山贼分成两拨,开始合围名扬。

    名扬见鸢尾醒了,轻声问道:“怎么样?”

    鸢尾还有点恍惚:“奴,奴婢怎么了?”

    名扬抬头看看四周,知道形势不利,他估计自己负伤后也难以抵挡这么多人。自己若是死了倒还罢了,若是鸢尾落在他们手里,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污辱。绝对不能让鸢尾被他们抓走。

    紫电还在名扬身边徘徊,就像一名卫士,保护着名扬两人。名扬咬住牙关,单手把鸢尾托举起来,放在了马背上。

    鸢尾看见四周的山贼,这才意识到他们遇到危险。她从马背上向名扬伸出手,说道:“大哥,咱们快逃吧。”

    名扬对鸢尾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疼痛的苦涩:“你一定要跑远一些,叫来救兵,到泰山救我。”说着他使足力气,拍在紫电的臀部。紫电长嘶一声,纵身一跃而起,冲进山贼群中,一脚踏翻十多名贼人,如闪电一般冲开人群,夺路而走,众人竟然拉不住它,只能任凭紫电载着鸢尾消失在视线里。

    刀和弩机都在马上,名扬此时赤手空拳,背部还中了一箭,被山贼团团围住。

    从山贼中走出一个领头的,指着名扬说:“你他娘的竟然让那个小娘儿们跑了。你若是把她交给我们,兄弟们快活了,说不定能放你一条生路。现在你落在我们手里,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名扬带着颤音对那人说:“你听说过金名扬吗?”

    “谁?”

    “徐州上将军金名扬。”

    “我听说过,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是他身边的随从,你若放过我,我可以让金将军以重金酬谢。”

    “金将军是徐州首富,这我知道。但我凭什么相信你?”那人眼珠子一转,“不如你随我们上山寨,给你们将军写封信,让他拿钱换你。”

    名扬一屁股坐在地上,艰难地露出笑容:“好说,只要你们肯守信用,钱不会少。”

    那人招招手,从身后走出两名山贼,手里拿着绳子,走向名扬。

    名扬看着他们。那人笑道:“得罪了。”两人上前先替名扬把羽箭从背部拔出,给名扬做了包扎,然后将名扬捆住。

    名扬不反抗,任他们捆绑,由他们押着,一起前往泰山的山寨。

    泰山自春秋时期就被天子及诸侯尊崇,秦皇汉武更加以“封禅”之名,地位崇高,皇室必然加以保护。东汉末年,战乱四起,汉室衰落,泰山也不再处于皇室的保护之下了,山贼丛生,如今被剧勇占据。兖州的驻防将军于禁本有心剿灭他,多次派出小股军队,结果都被剧勇击败。于禁的主力大军需要防范徐州军,不想对一个山贼大动干戈,好在剧勇多数时间是前往徐州境内骚扰,于禁就暂时放过了他。

    剧勇在龙脉之地建立山寨,名声大噪,不少小队伍慕名投奔于他,几年下来,他手下也有一万来人马,力量不容小觑。

    名扬被山贼抓回山寨,押去见寨主。来到山寨大帐,见帐中正摆着筵席,席间正推杯换盏,相互劝酒,好不热闹。名扬离筵席距离远,看不清前面几人的样貌,只认出席间有五个男人一个女人,而那女人名扬只是凭她的发型认出来的,而她也是男装穿着,看着颇为英气。

    “老四,有何收获啊?”最上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胡子大声问道。

    之前领兵的那个男人,也就是被称作老四的人,回答道:“大哥,抓回来一个人。”

    “费这么大力气,你就抓回来一个人?他娘的,还是一个男人。”

    “本来有一个小姑娘,长得也还不错,想抓上来给几个客人消遣一下,谁想……”老四突然意识到话题不对,忙说,“不是的大哥,这个人是条大鱼。”

    那个大胡子往这边走来:“什么大鱼?”

    “他说他是徐州金名扬的人,愿意写信叫金名扬拿钱来赎他。咱们可以大敲一笔。”

    “是吗?”大胡子已经走到名扬的面前了,他身材魁梧,身高还高出名扬一个头,身体更是有名扬两个宽,他低头盯着名扬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气势,但凡是个普通人就被吓得魂不守舍了,名扬却不怵,盯着那人的眼睛不放,不慌不忙地说:“在下金名扬将军麾下校尉王同,到兖州来执行任务,不小心被英雄们抓了。还请英雄网开一面,让在下给我家将军修书一封,送来赎金,保我一个周全。”

    大胡子见眼前这年轻人没有被吓着,反而露出一股非同寻常的气场,不禁暗自称赞。他说:“这好说,只是赎金会很贵,你家将军未必愿意用来赎你。”

    “他一定会赎我的。”名扬肯定地说。

    此时,席间的其他人也走了过来。一个瘦高的汉子大喊着:“大哥,让他写信去吧,别打扰咱们喝酒。”

    “是啊,大当家,咱们继续喝呀。”另一边一个年轻的英俊小伙儿也说道。他不经意扫了名扬一眼,顿时目瞪口呆,手中盛酒的碗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你!”

    名扬也仔细看了看这个小伙儿,脸色也不由一变。他娘的,冤家路窄,偏这个时候遇到他。他是谁?正是几次三番从名扬刀下逃脱的武花虎。

    武花虎急切地对大胡子说:“大当家,这人才不是什么校尉王同,他就是金名扬本人。”接着他转身才席上没有过来的两个男人喊道:“大哥,二哥,他是金名扬,他是金名扬!”

    武花虎再转过身时,看名扬的两只眼睛冒出仇恨的火光。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对大胡子说:“大当家,此人是我们兄弟的大仇,必手刃而后快。”他也不等大胡子答应,就拿着匕首对准名扬胸口刺去。

    大胡子一把抓住武花虎的手,手上一用力,武花虎就疼得哇哇大叫,手上一送,匕首掉在地上。大胡子显然对武花虎擅作主张有些生气,用力一甩,把武花虎差点摔个踉跄。

    “我剧勇久闻金将军大名,金将军和曹军打得几场战役,以及前段时间孤军深入淮南的英勇战绩,早已传到我的耳朵里了。我非常佩服,有幸能请到金将军上山,虽然形式有些鲁莽,但敝山寨那个,那个什么生辉了。”他想不起“蓬荜生辉”这个词,就糊弄过去了。这个大胡子就是山寨的大当家剧勇,果然性情豪迈,形象也是不同反响。

    剧勇又转向武花虎,说:“武兄弟,我刚刚得罪了。你们的仇不要在我这里报,出了山寨,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个时候,武花虎的另外两个兄弟也来到这边。名扬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尤其是裘白虎那条断臂,正是名扬留给他们的痛。安跳虎名扬没有见过,他身形瘦削,面无表情,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杀气,这个杀气名扬倒是感觉很熟悉。

    安跳虎盯着名扬看了很久,慢慢转向剧勇,不急不慢地说道:“大当家,我们有多年的交情了,不说过命,也算朋友了。这个金名扬是官军,我们是贼,势不两立,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当家今天对他以礼相待,他来日却会带兵平了泰山。亲疏远近,大当家应该是分得清的吧。”

    剧勇沉默了。

    剧勇身后的瘦高个也说道:“就是大哥,这金名扬既然如此厉害,来日必然对我们山寨不利,今日难得抓住了他,还不赶快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名扬观察了一下这几个人的表情,那个瘦高个和“三虎”眼神暗通,看来早有勾结,而剧勇面露难色,犹豫不定,看来也不是真心把名扬当客人,而是恐惧徐州军报复。

    武花虎不知何时,又悄悄地把匕首捡了回来,握在手里,他见剧勇犹豫,就向前迈出一步,说道:“让兄弟来帮大当家下这个决心吧。”说着他手持匕首向名扬捅去。

    说时迟那时快,从武花虎侧后伸出一只脚来,轻巧地踢中武花虎的手腕,把匕首又踢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一个女声响起:“武兄弟手下留情,姐姐有话要说。”

    武花虎两次被人卸下兵刃,心下十分恼怒,但自己身为客人,不敢造次,忍声吞气,说道:“二当家有什么指教?”

    名扬朝那个女人看去,一身男装在身,已然看不出什么身材,但朝她脸上看去,未施粉黛,肤色有些暗淡,五官端正且精致,还是颇有些姿色的。女人也朝名扬看了一眼,随后回答武花虎。

    “前些日子,姐姐梦见一个男人,在梦里姐姐嫁给了他。本以为只是一场梦,没想到今日竟见到了梦中之人。”她又看向名扬,名扬不禁心里一跳,心想:不会是我吧。二当家淡淡一笑,笑得有些不自然,看来她并不是经常有笑容的人。

    她说:“我会和他成亲,你们说是兄弟亲还是丈夫亲?你们若是动我丈夫,我绝饶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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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同村的姑娘

    二当家的话刚说完,不止是山寨几个头领和“三虎”惊住了,名扬也惊住了。

    这女人是怎么了,刚见面就说要成亲?名扬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女人,一副女强人的气场,想不到这么饥渴这么开放。名扬不知道那个做梦的说法是否是真的,但看样子她成亲的想法是真的。

    瘦高个说:“二妹,别开玩笑了,你一直讨厌男人,怎么突然说要成亲?”

    大胡子剧勇说:“金将军英雄盖世,又一表人才,石女见了也要动心啦。二妹看上他也挺好的。”

    两个人自说自话,完全没有把名扬的意愿考虑在内。名扬心里排斥,但眼前形势不明,他也不敢插嘴。

    武花虎不肯罢休:“二当家,为一个梦就将终身托付是不是太草率了。你肯委身于他,他也不一定能接受你。”

    “你是说姐姐配不上他吗?”二当家瞪了武花虎一眼,又转向名扬,她看名扬的眼神依然清冷,但没有任何敌意,“你说呢,金将军?”

    名扬听了他们几句对话,知道了这个二当家的性格不仅不开放,反而比较保守,再看她看自己的眼神也不是那种热烈的追求的目光,也不是魅惑的勾引的眼神,那她提出要和自己成亲肯定另有原因。名扬决定借势撒个谎。

    “如果二当家不弃,在下非常愿意。”

    二当家回头得意地笑了一下,说:“大哥,三哥,他说他愿意。”

    那个瘦高个应该就是“三哥”,看来他应该是山寨的三当家。他一脸苦笑,又十分不甘心,瞧向剧勇求助。

    剧勇说:“二妹,咱们不急着说这件事。寻常人家谈婚论嫁也得仔细商量,好好准备,更何况一个将军和山寨头领的婚事。”

    “大哥,我听你的。”二当家冷冷地看了“三虎”一眼,话语间带了些威胁的语气,“谁敢伤害我未来的夫婿,我就饶不了他。”

    武花虎的怒气几乎就要爆发出来,安跳虎一把拉住他,摇摇头。安跳虎大声说道:“二当家的喜事,也是我们兄弟的喜事,若是山寨有婚宴,我们一定得留下喝这碗喜酒。”

    剧勇走向名扬,给他松了绑,向名扬一拱手,说道:“金将军得罪了,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虽然我二妹属意于你,但事关重大,容我们商量一下,委屈将军在山寨住下。”

    “老四!”剧勇招呼抓住名扬的那个头领老四过来,“领将军住下,好生照料。”

    老四奸笑了一下,说:“明白。”

    名扬又看了一眼二当家,他现在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要和她“谈婚论嫁”了,真是要多荒谬有多荒谬。没想到二当家一直把目光放在名扬身上,直到名扬走出大帐,再也看不见。

    “三虎”低声讨论着,回到酒席上。剧勇也大摇大摆往回走。三当家低头在二当家耳边低语:“二妹,你当真要嫁给他,太突然了吧。”

    “我从来不开玩笑。包括这一次。”

    老四走在前面,后面还有四五个喽啰跟着,把名扬围在中间。这分明就是在押送。老四和名扬聊了起来:“金将军,艳福不浅啊,我们二当家虽说是泰山一枝花,但她很少为男人动心。今日她一见你竟然就要成亲,真是绝了。”

    名扬说:“在下不敢当,不知你们二当家芳名。”

    “哈哈,金将军若是想知道,可当面问我们二当家。”

    名扬心中“呵呵”一笑,又问道:“那个瘦高个是你们三当家?”

    “是的。”

    “他如何称呼?

    “人称屈屠户,名叫屈要,曾是青州一带的好汉,与我们大当家一起建立的山寨。”

    “泰山剧勇声名显赫,今日一看名不虚传,果然是英雄豪杰。你们二当家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多谢金将军夸奖。”

    名扬被带到一间小房间,房间有一扇小窗,人钻不过去,书案、床榻、坐垫、油灯一应俱全。老四请名扬进屋,笑道:“照顾不周,多多原谅。小的给将军找个郎中去,把将军的箭伤治疗一下。将军一定要静养,不要到处乱走。”

    他出去时把门关上了,名扬听见从门外上锁的声音。看来对方实际是要软禁他。

    这一天,名扬坐在房间里。郎中来疗伤,走了。有人来送饭送水,也走了。眼看透过小窗户外射进房间的阳光逐渐变暗,夜色弥漫了进来。

    名扬竟然无聊地坐了一天,他在心里佩服自己有时也能如此耐下心性。可是看到窗外黑夜降临,名扬就开始有点犯困。背部有伤无法躺着睡,他只能趴在地上,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之间,他听见门外传来二当家的声音:“让我进去。”

    锁被打开,二当家推门而入。她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竟然没有看见人影。她一低头,发现名扬趴在地上,冷峻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她转身要关上门,门外的喽啰说道:“二当家,三当家吩咐过,不能让你和他共处一室的。”

    二当家瞪了他一眼,说:“既然他是三当家,我是二当家,你觉得谁说了算。”见这个喽啰有些迟疑,她一脚踢开他,自己把门关上。

    她走到名扬身边,轻轻踢了他一脚,踢得正在努力进入睡眠状态的名扬差点吐血。

    “大姐,下脚真重啊,你这是要命啊。”

    二当家坐在名扬对面,直直地盯着名扬看。

    “二当家,你看我干嘛?”名扬竟然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都要成亲了,我看几眼我的夫婿有问题吗?”

    “你玩真的?”

    “你不和我成亲,就会被那三兄弟杀,你选择呢?”

    “我不想成亲,也不想被杀。”

    二当家冷笑一声:“你还挺贪心的。”

    她突然把脸向前一伸,贴近名扬的脸,吓了名扬一跳。她说:“你是胡德越胡大哥没错吧?”

    名扬愣住了,这女人能叫出胡德越的名字,那就不止是能叫出“金名扬”的交情了。难道她和胡德越有什么关系?

    “我是胡德越,但我可能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一个。”

    “怎么可能不是?”二当家竟然上手了,她伸出在名扬的脸上摸一摸,在他的胳膊上摸一摸,“绝对是你,这么多年了,除了更高更壮了以外,相貌依旧。”

    名扬抓住二当家的手,轻轻把她推回座位,说:“我实在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果然是这样。”二当家略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她脸上就露出愉悦的表情,这跟之前见到的她完全不同了。

    二当家清清嗓子,说:“我是同村的良玉你记得吗?”

    名扬肯定不知道,如今也只能蒙混一下是一下了。“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我那时还是小姑娘,你当然是记不住我了。但是那一日你和权大哥救了我们全村,我记住了你。”二当家,也就是良玉,眼睛里充满了感恩,她这种人不会说谎话的,她的眼睛透露着她心里的所有想法。

    名扬说:“你说的是哪件事?”

    “你真不记得了?”

    名扬摇头,说:“你讲一讲吧,我想知道。”

    “曹军第一次占领汝州时,面临吕布的进攻,他下令在各县征兵。我们村子里的壮丁经历了几年的战争早就所剩无几,于是村民组织起来抵抗曹军的征兵队。后来曹操亲自带兵前来,下令凡是抵抗的人全部杀掉。那一天村里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尸体,曹军到处杀人,村民们根本抵挡不住。”

    这件事名扬听有功说过。因为有功以为名扬失忆,就把过去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名扬知道曹军屠村的事情,也知道,因为胡德越和权有功擒贼擒王,挟持了曹操,才得以保住半村人的性命。曹操因此放过了这个村子的壮丁,但条件是胡德越和权有功加入他的侍卫队。

    “村民们都记你们的恩情,但你们是一去不回,而我们因为曹操和吕布的反复争夺,流离失所。”

    良玉神色黯淡,回忆勾起了悲伤。她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平复心情后问名扬:“胡大哥,你记起来了吗?”

    “我不是你的胡大哥,你说的事我当然不知道。”

    良玉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你就是的,你为什么不承认。我是要救你的,你不相信我吗?”

    名扬只看着她,不说话。

    良玉说:“你宁愿死也不愿成亲吗?”

    名扬没想过会死,但确实不愿意成亲。二当家良玉看来是胡德越的脑残粉,名扬见过追星到极致的脑残粉,发起疯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还是要小心点。

    “你不用担心,我说成亲只是骗他们的,我会找机会放你走的。”良玉又坐了下来,“我不是见到男人就发情的那种女人,也不是逼人成亲的恶匪头目,大哥你英雄了得,就算死也应该死在沙场上,死在那种小人手里太没天理了。”

    良玉一口气说了好多话,既想是对名扬说的,也想是对自己说的。“我知道胡大哥你幼时就父母双亡,生活一直很艰辛。曹军的屠杀中,我父母也死了,我之后体会到这种痛苦,但想到你我就坚强地活下来了,还学了一身武艺,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总算没有吃亏,如今能获得温饱。”

    良玉低下头,也沉默不语。她似乎是哽咽了,但早已习惯坚强的她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因为心情激动语无伦次,但名扬懂得了她的意思。她是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为自己悲惨的韶华默哀。

    名扬放下了戒心,探出身子一把抱住良玉,在她耳边说:“你不是遇到我了吗?我九死一生,还好好地活着,你的亲人还活着。”

    良玉也一把抱住名扬,大声痛哭出来。她伤心不已,泣不成声:“我多想跟寻常的姑娘一样,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穿漂亮衣服,画上红妆,嫁给一个我喜欢的人……”

    名扬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他再睁开眼睛时,对良玉说:“我会带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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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扬三国介绍:
一场车祸之后,金名扬竟然成为了曹操的侍卫。一夜之间又称为逃犯开始了他的三国之旅。他利用他在现代获得的知识和在古代得到的力量闯荡江山,游走于诸侯之间,成为一股不容小视的势力。但他发现他最大的敌人并不是那些诸侯,而是一种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在改变历史的走向,而名扬却总是意外名扬三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扬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扬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