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有女瑾凝
因为是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有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霸气。
邹书豪看着一脸淡然的苏景,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从古至今,又有多少英才的武道之路止步于此?但是,他们是无法凝碑,而李愚大哥,则是不想!
世间英才,唯李愚大哥一人而已!
邹书豪又待问些什么,却被老谭拦住,道:“好了好了,二姐平安归来,大哥又安全无恙,咱们须得好好庆贺庆贺,你们都去给我张罗酒菜。”
二姐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众人恍然,轰然而散。
不远处,程问枢双目微红的看着苏景,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苏景看着自己的结义二妹,心中无限感慨,亦是笑道:“二妹。”
程问枢缓步走来,到了近前,便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抱住苏景,头贴在他的胸口,颤声道:“大哥,你能来救我,我真的很开心。”
苏景愣了一下,而后轻轻拍了拍程问枢的后背,轻声道:“东洲之地,你是最让我牵挂之人,哪怕是死,我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
……
“你说李愚凝碑失败,却未神死,还隐隐间似是功力大进?”
望潮院,齐听潮负手而立,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齐流一脸的凝重,缓缓点头,道:“是。”
“确定?”齐听潮皱了皱眉。
齐流将自己在烂桃园外所见,一一道出,而后又是确定道:“这是我亲眼所见,绝对不会出错。”
他已是凝碑高人,除了举止恭敬守礼,言语间已不在以奴仆自称。
齐听潮闻言,沉默了一阵,而后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道:“竟然还有如此奇事,那我还真是越来越期待与他的见面了。”
齐流不再答话,只在一旁候立,过了一小会,突然是眉头一皱,看向了望潮院某处。
齐听潮脸上笑意更盛,挥手道:“好了,流叔,你先去吧。”
“是。”
齐流一点头,默默退出了望潮院。
齐听潮这才看着一株参天老树,背手悠悠说道:“当年海会一别,我便以为,咱们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呢。”
言罢,那株老树之后,一身穿白色衣裙的绝色佳人缓缓走出,看着齐听潮,道:“内海,不过一隅之地,又怎么可能见不着面呢?”
“内海虽小,但是东洲广阔啊。”齐听潮叹了口气,同时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女倚红。
倚红会意,含笑而去,没一会又端着一套茶具回来,摆在了池塘旁的石桌之上,冲两人施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尝一尝我秀山的碧海天青?”齐听潮一指石桌,率先坐了下来。
他伸手遥遥一招,便有一道水柱飞入壶中,正好装满,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后内力激荡,壶中水便咕嘟咕嘟冒起泡来,倒在茶壶中,袅袅茶香当即飘起,凝而不散,满院可闻。
绝色女子入座,齐听潮为她倒了杯茶。
茶碗雪白如凝脂,茶水如化开了的翡翠,碧绿澄净,交相辉映之下,煞是好看。
女子不禁是叹道:“碧海天青,果然是名不虚传。”
齐听潮微微一笑。
接下来,两人竟是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品茶,一个风度翩翩,一个倾国倾城,如画风景中,竟是如神仙眷侣一般。
一盏茶尽,齐听潮方才是轻声说道:“李愚凝碑失败,却未身死,反而功力大进,瑾凝此处入齐府,可是未此?”
绝色女子闻言恍然,叹道:“他天资高绝,凝碑失败,我若不是亲眼见到,恐怕也不会相信,但若说他凝碑失败而未死,我倒是可以理解。”
齐听潮听了,不解的道:“凝碑失败却武功大进,此事有悖常理,亘古少有,瑾凝为何会相信李愚能做到?”
女子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慨然说道:“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我怕是都不会奇怪了,刚刚我还有些奇怪为何他会凝碑失败,但现在想想,竟有了他李愚恐怕是有意为之这种奇怪的感觉了。”
齐听潮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李愚在凝碑失败之后,的确有过‘他人是无法凝碑,我则是不愿’此等豪言。”
绝色女子听了,展颜一笑,如百花吐蕊,周遭一切,顿时失色。
定力告如齐听潮,也是不自觉的看呆了一下。
“咳。”
不过他马上就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道:“李愚如今身外我齐家之小烂桃中,瑾凝你和他同列青岩岛三杰,可要前去一见。”
绝色女子摇了摇头,叹气道:“他现在,怕是不想见我。”
齐听潮眼中异色一闪,又是替她倒了杯茶,道:“一年前楚天明楚兄,曾来天秀邀我出海探索一处遗迹,只可惜那时我正在准备凝碑,无暇分身,就没有前去。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如果那时前去,便能够提前见识李兄的绝世风采了。”
绝色女子闻言又是叹了口气,随后轻轻推开茶杯,站起了身来,道:“李愚的事情,多谢齐公子相告,瑾凝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再打扰了。她日的出空来,定再至齐府,向齐公子你赔罪。”
“今日得见仙颜,已是齐听潮的福分,又岂会奢望其他?”
齐听潮也是站了起来,含笑说道。
绝色女子又是一笑,冲他点了点头,而后飘然而去,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齐听潮脸上笑意慢慢凝固,过了好一会才是褪去,轻声哼了一声。
侍女倚红从厅中走了出来,道:“青岩岛三杰之一的瑾凝仙子,还真是名不虚传呢,公子你百般暗示,她始终是不肯透露一点关于那遗迹的消息。”
齐听潮无所谓的笑了笑:“若是一个庸人,又怎么会单单是这三个人名扬内海?青岩岛三杰,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如此一来,我倒是对那遗迹之事更感兴趣了……哼!就算他们不说,我也自有手段知道。”
倚红看着一脸自信的齐听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自家公子永远如此,好似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住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李愚的秘密
正午,东洲秀山岛,苏景凝碑引动的天地异变已是渐渐平息下去,一切好似又恢复了平静。
然而在这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百里天秀,无边风流,秀山瀑布飞流于山间之下,倾泻入城,广阔的河流之上,商船汇聚,百舸争流。
方圆千里之世家门派齐至秀山,交好熟识之人,相约于一条条酒船之上,高谈阔论。
而所言内容,皆是关于一个人。
那便是昔日名扬内海,青岩岛三杰之一,如今的烂桃岛岛主,李愚。
昨日傍晚,他驾临秀山,未入海港,跨海三刀,逼退三大高手,而后被齐家两大管事迎接,以昂然之姿,跨入齐家中门。
齐家礼遇之高,方圆千海里,也仅他一人而已。
一入秀山动风云。
今日破晓,李愚更是出人意表的引动天地异变,悍然凝碑,万众瞩目。
只可惜……
这位内海当代首屈一指的人杰,终究还是没能踏出最终的那一步。
即使引动天地异变长达三个时辰之久,但还是功亏一篑,凝碑了失败了。
“真是可惜啊,一代英才,就此陨落。”有人于酒船上凭栏而望,喟然长叹,似是在感叹失去了一绝佳的对手。
“只怪那李愚太过狂妄,凝结命碑,是武道之路的第一件头等大事,自古以来谁人不是小心翼翼,算尽天时地利人和,可他李愚呢?竟敢在这个档口,于齐家之内凝碑,如此肆无忌惮,又岂有不败之理?”也有人幸灾乐祸,妄加评论。
“我怎么都觉得此事疑云重重,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齐家内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并没有传出李愚身死的消息,而且那为李愚挡了人劫的楼少游,亦是大笑着从小烂桃离去,高喊‘今夜醉花船,醉死当眠’……”亦有人发现了其中蹊跷,心存疑惑。
当然,不论外界怎么暗流汹涌,都是无法影响到此事的主角。
齐府,小烂桃,烂桃岛众人清退了所有奴仆侍女,大摆宴席,开怀畅饮。
一贺程问枢平安归来。
二贺苏景凝碑失败而无恙,反倒是功力大进。
酒过三巡,于洋与老七老八,十三十四,也是平安归来,更是将酒宴的气氛推向了顶点。
隔了这么长时间,再闻酒香,苏景更是难以压制肚中酒虫,犯了老毛病,暂时放下所有事情,于酒桌之上,以一当百,来者不拒,一连喝倒了八位兄弟,过瘾不已。
程问枢看着这帮酒鬼,虽然暗暗摇头,却难得没有阻拦。
“齐府管事齐松,求见烂桃岛李岛主。”
气氛正热烈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是响起,从小烂桃外传了进来。
声音不大,却是中气十足,稳稳当当的传入厅中每一个人的耳中,除了醉倒在地,大声大鼾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皆是不自觉地愣了一下。
“请!”
苏景端着酒碗,仰头一饮而尽,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多时,两个尚算清醒的兄弟将齐松引进。
一进厅中,齐流一眼便看见了安然无恙的苏景,眼睛勐地一缩,心道少主又猜对了,而后再看清厅中一片狼藉,眼中轻蔑之色一闪而过,之后,他才是冲着苏景弯腰拱手,道:“奉我家少主之命,特来请李岛主前往望潮院一叙。”
苏景还未答话,程问枢就先是站了起来,淡淡的道:“老管事你也看见了,我家大哥醉了,怕是无法前去了。”
齐松似是早就想好了说辞,当即不卑不亢的道:“少主已备好了碧海天青,正好给李岛主醒酒。”
程问枢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苏景却是一抬手,道:“昨日便想拜见齐兄,奈何到的不是时候,今日酒兴大发,正好去找齐兄剧饮千杯。”
齐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昨日招待不周,少主也想向李岛主当面赔罪。”
“走罢。”苏景哈哈一笑,站起了身来,就要随齐松而去。
“大哥……”
程问枢还是不太放心,又要劝阻,苏景却是传音道:“二妹你人虽然归来了,东西却被留下了,他齐家这个主人当的实在是霸道,老大哥替你讨要回来。”
苏景所指,便是那唿风杏黄旗。
“我一直没说,大哥却早就发现了……”程问枢闻言愣住,看着苏景的背影呆住了。
出了小烂桃,外面竟然早有一顶华丽轿子等候,齐松伸手一指,道:“路途稍远,请李岛主上轿。”
你当你齐家是故宫吗?
苏景心中吐槽,大手一挥,道:“走路即可,正好见识齐府景致风光。”
齐松也不坚持,点了点头,当头领路。
齐家之大,比之故宫,还真是不遑多让,齐松沿路介绍,过了不知道多少庭院,方才是倒了目的地。
“好布局,好气魄。”
苏景此具分身灵觉异常敏感,隐隐察觉到整个齐府似乎便是一座大阵,一路走来,到了望潮院,那迫人气势不断攀升,终至顶点,再看到了那笔走龙蛇的“望海潮”三个大字之后,轰然爆发,让他心灵震撼,不觉开口赞叹。
“李岛主好眼力。”
齐松脸上不无自傲,躬身一请,便缓缓退了下去。
也只有到了苏景如此境界,方可窥探齐府布局之奥妙。
苏景无所畏惧,单手扶刀,昂首迈步而入。
如石入静湖,隐隐有阻力拦身,刹那间如冰雪般消融。
仿佛是一脚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望海潮中,齐听潮临水而立,并未转身,似乎是与这方天地融为了一体,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不动如山的青岩假山,与周遭不分彼此。
初见之下,仿佛是“无”,又仿佛是“所有”。
而后,他青衫突然无端摆动,带起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透明波纹,狂风便起,向苏景冲了过去。
好像是整个天地都涌了过来。
苏景不退不闪,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敲动,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初试如下雨滴答,而后越来越疾,越来越密,最后终成大海之上能够倾覆海船的暴雨。
两股气势无声相撞,余波荡漾,瞬间消散。
秋风吹动,再看之下,湖边的齐听潮已如寻常。
竟是平分秋色。
齐听潮终于转身,看着苏景,含笑说道:“青岩岛三杰,名不虚传。”
苏景亦是点头:“观海听潮,也非浪得。”
有时候,互相恭维,确实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齐听潮伸手一指池塘边石桌,道:“此时秋色正美,院中天地广阔,在此处品茶,李兄不会嫌我怠慢吧。”
院外更方便动手吧!
苏景也无所谓,点了点头,道:“主随客便。”
两人刚刚坐定,倚红便端着茶具而出,为两人一一斟满,含笑说道:“贵客且尝一尝这碧海天青。”
茶色碧绿澄净,香水沁人心脾。
苏景却是说道:“好看,好闻,但想来也是寡淡无味,不如换上烈酒。”
“青岩岛三杰,李愚果真豪气第一。”齐听潮哈哈一笑,又吩咐倚红换酒。
秀山齐家中,就没有凡品,更何况是齐家少主的望海潮之中了,苏景和其对饮了一杯,只觉得浑身所有毛孔都打开了,飘飘乎如上云端,不自觉地又多饮了一杯。
“此酒名曰‘半山云雾’,取秀山飞流之水,秘法酿制,由凝碑人物摄秀山烟霞入内,百日方成,有‘一口半山云雾,两观秀山烟流’的美喻。”
苏景举杯,齐听潮自然相陪,同时口中介绍。
苏景看着杯中烟雾缥缈,感受胸中酒气激荡,第二次由衷赞叹,道:“好酒,好酒。”
两人一连对饮三杯,齐听潮才是感叹道:“时至今日,我才是一一见识了青岩岛三杰各自之风采,果真是夏雨冬雪,各自风流。”
“哦?”
从中午到现在,苏景已是喝了不知道多少酒了,可听见了这么一句,他的酒意却是一下子去了三分,眼皮抬起,看向了齐听潮。
齐听潮道:“一年之前,楚天明楚兄曾邀我出海,与李兄和王瑾凝王仙子一起探索一处遗迹,可我因为正处在凝碑的紧要关头,并未前去,时至今日,还遗憾不已,但回忆起当日楚兄风采,无愧乎一个‘傲’字。”
楚天明,王瑾凝,想来便是与“李愚”齐名的另外两杰。
还有一年前李愚三人竟然携手出海探索遗迹,这就令苏景有些意想不到了。
但这是关于李愚之事,苏景还是默默记下,又听齐听潮继续道:“至于王仙子,巧的很,她也是到了秀山,上午还因为李兄凝碑一事,入了齐府,最后却又不知什么原因,对李兄避而不见。”
说着,齐听潮的语气,已是有了几分揶揄。
莫名的,苏景的胸中,突然是升起了抑制不住的怒气。
忽然之间,天地变色。
“不见最好。”苏景饮了杯半山云雾,沉沉自语。
之后,苏景豁然惊醒,心中一下子掀起了滔天巨浪。
是李愚的残留意识!
这下,苏景的酒意去了十之七八,心胸亦是响起了那声叹息,一时间思绪纷飞。
“是齐某失言。”见苏景出神,齐听潮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而后自罚了一杯。
“看来我的这具分身之前的经一点也不简单啊。”苏景心中叹气。
一年前青岩岛三杰携手探索深海遗迹。
三个多月前李愚与楚天明大战,被他斩了一刀“裂魂”。
时至今日,一提起那个王瑾凝,好像已经魂飞魄散得李愚,依然会勃然动怒。
还有腰间的这把长生刀子刀……
一切的一切,都是指明,自己的这具分身,李愚的身上,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也许齐听潮借二妹引我入秀山,便是为了这个秘密!”
突然间,苏景有所明悟,隐约间像是抓到了什么。
齐听潮很沉得住气,之后再与苏景对饮,竟是开始闲谈了起来。
苏景眉头皱起,他很是不习惯这种弯弯绕绕,率先说道:“舍妹性子太野,之前得罪了齐兄,李某再次赔罪了。”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来了!
齐听潮心中一动,也是饮了杯酒,笑道:“程二妹性子率真烂漫,谈不上得罪二字。”
“齐兄大气。”苏景微微点头,“我听二妹说,她用那唿风杏黄旗伤了齐家多人,被齐兄了去了。她学艺不精,李某本是无颜讨要,但那杏黄旗是舍妹家传之物,我又不得不向齐兄你讨要了。不知齐兄意下如何?”
齐听潮微微一笑,伸手一招,便有一杆杏黄小旗自厅中飞出,悬在了半空。
已是控制有由心!
苏景眼睛一缩,看向了齐听潮。
“李兄,咱们来赌一赌如何?”齐听潮却是说出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苏景早有准备,一脸平静,淡淡的道:“如何赌法?”
齐听潮道:“这杏黄旗是程二妹家的家传宝物,归还本是常理,但今日见了李兄风采,我又技痒难当,想与李兄切磋一番,便厚颜以此物求与李兄一战。我已凝碑,若是动手,难免有失公允。咱们便以三招为限,我压制功力至真气境,若是三招不能击败李兄,便算我输,届时我自会归还杏黄旗,并答应李兄一事。而若是齐某侥幸赢了,也会归还杏黄旗,且只需李兄未我解心中之惑便可。”
苏景道:“不知齐兄有何疑惑?”
齐听潮目光灼灼,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一年前未与三位共探遗迹,实在遗憾,可世间却无后悔药吃,如今齐某也只想了解一番,李兄三人,于那处遗迹的见闻了。”
果然如此!
苏景心中一动,沉默了一阵,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好。”
齐听潮眉头皱起,望潮院内刹那间风云突变。
凝碑级高手一念起,自可改变周遭环境,更何况,这里是齐听潮经营日久的望海潮了。
苏景却丝毫不为所动,道:“李某平生从未占过人便宜,也不想占人便宜,咱们就换个赌法。你我各自全力出手,一招定胜负,若我输,齐兄想知道什么,我便知无不言。而损失我赢了,只需齐兄归还杏黄旗便可。”
齐听潮闻言,看了苏景良久,而后仰天大笑,道:“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好!
齐听潮一语言罢,望海潮上空突然是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一时之间,似乎是整个齐家的天地元气都涌了过来。
狂风唿啸,黑云压地。
此为极动!
而两人周身之间,却是池水平静,大地深厚,安静如画。
一袭青衣的齐听潮,也仿佛是“消失”了。
虽然他还是那么静静的站在那,距离苏景不过咫尺,却极为诡异的,莫名的,消失在了苏景的灵觉当中。
就如同是池中的静水,地上的青石,一直存在,可实际上却属于“无”。
此为极静!
一动一静,形成了一幅极为相斥,而又万分和谐的画面。
天人合一!
齐听潮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的展现出了自己凝碑级高手的威势。
你说一招,那便一招。
你说不让,那便不让。
就让我用绝对的实力,让你心服口服的说出那处深海遗迹的所有秘密。
下一刻,苏景亦是站起,手缓缓的放在了腰间的长刀之上。
体内真气就如同是大海中的狂涌浪潮,轰然爆发开来。
浑身上下的窍穴一下子轰然打开,真气倾泻而出,与外界天地勾连融为成了一体。
刹那间,苏景也“消失”了。
“天人合一?”齐听潮眉头一皱,接着眼中爆发出了如有实质的光芒。
凝碑失败,非但未死,还功力大进,天人合一的程度,还突飞勐进,远远超过真气境所能够达到的高度。
几如凝碑!
电光火石之间,齐听潮已是明白了苏景自定赌约的真正意图。
他经过了上午的凝碑,已经足以发挥出凝碑级的战力,但毕竟不是真正凝碑,无法长久,所以只赌一招。
一招之间,全力出手,自己实际上是丧失了凝碑的优势,而胜负之数,亦未可知。
“看来这个李愚,并非表面上那么粗犷。”齐听潮看向苏景,心中战意昂然。
好!
既然如此,咱们便抛弃了所有算计,堂堂正正的来上一战!
苏景有所感应,目光迎上。
彼此气势不断攀升,而等达到了极点,必然会是石破天惊。
……
“这是……”
刚刚回到别院的楼少游,心有所感,抬头遥遥看向了天空。
天边风起云涌,乌云汇聚,仿佛山雨欲来。
良久楼少游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轻声自语道:“齐听潮啊齐听潮,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
秀山城,宽阔无边的天秀河,一条乌篷小舟在无数商船中悠悠而过,一白色衣裙的绝色佳人静立船头,看着周遭的人声鼎沸,喧闹红尘,静好的如同是水墨山水中的画中人,跌落的,凡尘的谪仙子。
青岩岛三杰,王瑾凝。
突然,她秀眉蹙起,目光透过眼前的繁杂景象,遥遥看向了一个方向。
齐家,望海潮。
而这个时候,两股彼此不让,针锋相对的气势亦是上升到了巅峰。
“你们看,天边有异象,是凝碑级人物”
旁边的酒船之上,一个正对上午李愚凝碑之事发表见解的门派子弟突然是大叫一声,伸手指向了天边。
事实上,又何须他提醒?此时几乎是整个秀山城的人,都将目光关注了过去。
天空之上,刀光乍起。
如同是一张画卷徐徐铺展开来,其上亭台楼阁,街道宫殿,雾霭良田,飞鸟山林,应有尽有,人们的耳边,亦是响起了种种嘈杂的声音。
有买卖之人的讨价还价,有夫妻家人的吵架拌嘴,有歌姬秀女的琵琶琴弦,有深山宝刹的木鱼佛经……
红尘滚滚,扑面而来。
“锦绣红尘!”一条酒船之上,已是有人认出了这一招,声音中有无限感慨,“这是齐家少主齐听潮当年凝碑之时,悟出的刀招‘锦绣’啊。所谓‘万丈红尘,繁华锦绣,尽诉一刀’。一直久闻其名,却无缘得见,如今看来,果然是一刀尽显锦绣红尘!齐家百年来第一天才,果然是名不虚传。”
也有人满脸激动,高声说道:“自齐听潮凝碑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手过了,今日究竟是何人引得他亲自出手,还是“锦绣”此等神刀?”
“你们快看!”又有人惊叫出声。
轰隆!轰隆!
哗啦!哗啦!
与那声尖叫声一同出现的,是震耳欲聋的海浪咆哮之声。
一道霸道,决绝,一往无前的刀光豁然间划破了天际。
刀光之上,则是凭空卷起了滔天巨浪,狠狠拍向了那万丈红尘。
“是李愚的汪洋斩鲸!”
天秀河sh船密集,其中不乏见识广博之辈,第二道刀光一起,便有人惊声尖叫出来,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
嘶!
每一个关注这场大战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愚?汪洋斩鲸?
这怎么可能!
他今天上午不是刚刚才凝碑失败了吗?就算不爆体身亡,也该功力大退才对啊,怎么可能会斩出有如此威势的一刀,同齐听潮争锋?
“我就知道!”
乌篷船上,王瑾凝看着那霸道绝伦的一刀,眼中异彩纷呈,嘴角亦是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微笑。
......
“我就知道!”
齐府,楼家暂住之别院,折扇轻摇的楼少游突然是哈哈大笑起来,而后,他目光炯炯,紧盯着半空中那即将相撞的那两道无匹刀光。
......
“我就知道!”
碧锦楼,红粉修罗刀俏脸秀红,眼神中满是期待。而站在大厅中,一直默默关注着她的段天瑞,则是轻轻叹了口气。
“妹子,这次你看中的人,恐怕也非良配啊。”
......
如同是一瞬,又如同是永远,两道刀光,终于是轰隆一声,骤然撞击在了一起。
刺眼的白光亮起!
恐怖的余波,勐地向四周横扫出去,狂风四起,吹的百里天秀水流翻滚,无数商船在波涛中上上下下,剧烈摇晃,许许多多功力不深的人,皆是感觉胸口发闷,啊的一声惨叫出来。
刹那间,百里天秀,惨叫连连。
秀山城中,也只有齐府,一如平常。
虽然处于爆炸的最中央,但在第一时间,就有人发动了大阵,齐家各处,隐隐有神光发出,无形的力量涌出,护住了齐府的亭台楼阁,奴仆家丁,仅仅是花花草草遭了殃,但也不过是断枝掉叶而已。
良久,刺眼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人们在第一时间皆是抬头看向了天空。
两大高手对决,结局究竟如何?
是红尘滚滚,锦绣红尘更加摄人心魄,收纳浪潮于画卷之中,还是滔天巨浪化成洪流,造成哀鸿遍野,红尘破灭?
然而接下来的景象,却是令所有人齐齐惊掉了眼睛。
半空中,滔天巨浪冲下,涌入滚滚红尘之中,画卷当即一寸寸的破碎,而那汹涌洪流,亦是一点点的消散。
两种异象无声碰撞,接触之处,尽皆化为虚无。
良久,浪潮褪去,红尘景象亦是慢慢消散,秋风徐徐吹动,流云飘渺,天高云淡。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分胜负,平分秋色。”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升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整个秀山城都安静了下来,可没过一会,这个内海名城,如今风起云涌之地,便就又是恢复了热闹喧嚣。
上午李愚凝碑的热度还没有过去,这突如其来的两刀,又是给了人们无数谈资。
“尚未凝碑,便达到了这个程度,那凝碑之后,你又该是怎么的惊天动地......”
百里天秀,乌蓬船上,轻轻传出了一声叹息,而后乌篷船随着水流,渐渐不见了踪影。
......
“虽然惊艳,但终究还是不如真正凝碑。”
齐府,楼家别院,楼少游摇了摇头,缓步进入了厅门之中。
......
“就算是输了,可凝碑级以下的人物,谁有能做到这个地步?”碧锦楼别院,红粉修罗刀已是回到了房中,手托香腮,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
齐府,望海潮。
苏景和齐听潮两人自半空中缓缓落下。
苏景收刀而立,看着齐听潮,率先出声问道:“这一刀,叫做什么名堂?”
齐听潮吐出了一口气,口中吐出了两个字,道:“锦绣。”
“锦绣?”
苏景口中轻声重复了一遍,而后感叹道:“果然万丈红尘,最是动人心神,这一招,是我输了。”
刚才他的浪潮异象最先褪去,并没有完全摧毁那红尘异象,
齐听潮听了面露苦笑,摇头道:“天时地利尽在于我,却依然不能破了李兄的汪洋斩鲸,齐听潮就算是脸皮再厚,又哪能言胜?”
“还在圣人世家的少主还是要点脸面的......”苏景听齐听潮,这么说,心中才是松了口气。
输给凝碑级的齐听潮半招,说实话,一点也不丢人,但苏景并不是真正的“李愚”啊,齐听潮想知道那深海遗迹中的辛秘,他有哪里说的出半个字来?
不过苏景面上却是丝毫都不动声色,淡淡地道:“败了就是败了,与天时地利又要何干?”
“李兄此言差矣。”齐听潮还是摇头,“我身处齐家,天时地利在我,于天人合一之上,便是隐隐将你压制住,实则是占了大便宜了。”
“你我二人交手,天时地利,又岂能影响的了胜负?”苏景还在“假惺惺”的作样子,“我听闻齐家有一招名曰‘海潮’,是从长生刀中悟出的招式,为齐家镇府绝学,齐兄刚刚交手,未出海潮,便是想让,李某甘愿认输。”
“齐某未出‘海潮’,李兄又哪里用处了绝招?”齐听潮忽然是看向了李愚腰间的长刀,似笑非笑的道:“好了,李兄,你我二人就不必互相谦让了,这一战,就当是你我二人打个平手好了,刚才赌约,便就作废了吧。”
苏景闻言,心中一颗大石终于是落了地,故作姿态的沉吟了片刻,才是叹道:“齐兄心胸武功,李愚深感佩服,他日等我凝碑有成,在领教齐兄的‘海潮’。”
“齐某亦是期待万分。”齐听潮含笑点头。
而后,两人又是坐到了池边的石桌之上,举杯对饮,畅谈武道,连喝了足足三坛子“半山云雾”,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两人才是互相起身,惜惜作别。
临别前,两人已是如同至交好友一般了,齐听潮执意要还回“唿风杏黄旗”,苏景哪里肯收,拖脱了半天,可还是拗不过齐听潮,才是“厚颜”收下,而后告辞而去,在齐松的带领下,回到了小烂桃。
苏景一走,侍女依红便从厅中走了过来,向着齐听潮撇嘴道:“公子,你方才明明是赢了半招,为什么要说是平手吗?还要把那唿风杏黄旗还了他?你不是说,有了那杆旗子,他日进了秀山之中,那就事就更有把握了吗?”
齐听潮哼了一声,道:“这个李愚,表面上看着粗犷豪迈,实则是心细如发,他恐怕早就猜出我的真实目的,而且从始至终,他野更本就没有要将那出遗迹秘密说出来的意思!”
“啊?”依红轻唿一声,又是说道:“他既然不说,那公子你又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与他过招?”
齐听潮微微一笑:“李愚起于微末,没什么好的传承,今日凝碑未死,便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公子的意思是?”依红还是不懂,又是问了一句。
齐听潮眼中精光闪烁,道:”武功,是绝对骗不了人的,他李愚没有好的传承,哪里能够凝碑不死?而刚菜我要与他一战,就是要探究他武功中的秘密。而现在,我也不需要知道那处遗迹究竟是有什么秘密了。“
“公子的意思是......”依红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李愚的武功,源自长生刀。”齐听潮顿了一下,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同游天秀
从望潮院中出来,苏景回望身后庭院深深,眉头皱起,眼神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迈步回到了小烂桃。
小烂桃内,许多醉酒的兄弟依旧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丝毫不知道刚才的那一记对拼是多么的惊天动地。
“大哥。”
“大哥,没事吧?”
一入厅门,老谭程问枢和于洋等人便迎了上来,眼中满是担忧于关切。
刚才的异象实在是太过惊人,凝碑威压横扫,即使齐府中有大阵守护,但众人依然是感到一阵的心惊肉跳。
“没事。”
苏景微笑摇头,将那灵气盎然的杏黄旗从怀中取出,递给了程问枢,道:“二妹,这次可要收好了,不到关键时刻,切莫再动用了。”
程问枢接过,看着手中的杏黄小旗,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哥,这不过是一件外物,下次不要再为了它冒险了。”
苏景闻言望了过去,恰好程问枢也在抬头看他,双眼亮如点漆,其中满是坚持,心中瞬间败退,轻轻点头,道:“好!”
喝了望海潮中的“半山云雾”,小烂桃中的美酒就变得没什么滋味了,苏景也无心再饮,与众人说了几句话,便回房休息了。
是真的休息。
方才一刀“汪洋斩鲸”,勾连天地,升出异象,蕴藏了“斩鲸”,“胡家”,“百战”三种真意于其中,是现阶段“李愚”所能做到的极限,几乎耗尽了苏景的所有心力,此时放松下来,一阵阵疲惫便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他上床盘膝而坐,闭上双眼,收束心神,没有运转真气,没有回转地球,没有回味凝碑过程,没有梳理大战之后的收获,更没有分析发生在自己身上,或分身身上的种种事情,什么也不想,就这么彻彻底底的沉寂了下来……
当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之时,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苏景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先是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而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夜间来访,扰人美梦,世间哪有你这般做客的道理?”
房门缓缓打开,一脸笑意的楼少游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轻轻摇动,迈步而入,有说不出的闲适潇洒,看着苏景,道:“李兄莫非是忘了白日你我二人之约定了?况且要做美梦,也不是在这单调的客房中,而是在那胭脂流香的百里天秀……”
说着,他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东洲老司机,果然还是开车了。
苏景大感头疼,道:“喝酒我奉陪,其他的,恐怕就是力不从心了。”
楼少游哈哈大笑,拉起了苏景就往外走,口中说道:“李兄切莫推辞,来到秀山,又怎么可能不见识一下天秀河上的无边风流?”
他一边走,一边与苏景介绍天秀河上的景致风光,说到妙处,还手舞足蹈,笑容隐晦。
“只盼别遇到什么熟人才好,省的我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声毁于一旦……”
白日确实欠了楼少游的人情,苏景推脱不过,只得是在心中不住的祈祷。
到了府外,早有奴仆在河边停好了小舟,静静等待两人。
而天秀河上,却是平稳无波,一片静谧,只有零星几盏莲灯飘过,如梦似幻。
还没有哪条花船,敢开到齐府门外来。
“好了,你们去吧。”
楼少游挥手遣散了齐府奴仆,上了小舟,随手一招,就有一盏莲灯飞入手中,接着竟是如变戏法般的从中取出了一张粉红信笺,闻了闻信笺上的脂粉幽香,轻声诵读:“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满船歌舞,却数不尽这红尘寂寞……啧啧啧,这一定是个多愁善感的美女佳人呐,可惜,可惜啊。”
楼少游说完,轻轻叹气,却是将那信笺随手抛入了河中。
“既然可惜,楼兄又为何将那信笺丢弃,那岂不是辜负了佳人美意?”
苏景足下一点,也是轻飘飘的上了小舟,随即暗运真气,小舟当即在河上缓缓滑动起来,带出了道道涟漪。
楼少游闻言,哈哈笑道:“李兄却是不知,像这样的莲灯信笺,这天秀河上,没有一万,少说也有八千,要不然,怎么来的‘银河入天秀,如游在九天’一说啊?”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欣赏天秀夜色,如此没一会,小舟便行到了白船汇聚,胭脂飘香的繁华河段。
楼少游站在船头,望着这喧闹场景,感叹道:“齐家召集方圆千里所有的世家门派齐至秀山,一入夜,怕不是整个秀山群岛的年轻侠客,都来了这天秀河上,寻花问柳,尽享风流。”
仿佛是为了佐证他的话一般,恰巧有一条楼船从他们的小舟旁经过,其上丝竹锦瑟,娇笑浪唿,声声入耳,有几个穿着相同服饰,腰间挂剑,不知是何门派的年轻俊杰,正眼上带着丝巾,与几名美娇娘追逐嬉闹,其中一人有心使坏,摘了眼上丝巾,伸手揽过一女子,在她的腰间狠狠一掐。
“哎呦!”
那女子惊唿一声,引得另一名侠士闻声向她抓来,不过其明显是喝多了酒水,脚步踉跄,用力一扑,始作俑者揽着女子纤腰往旁边一闪,他力不及,竟是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引得同船同伴哈哈大笑。
楼少游摇头叹道:“这是剑锋岛断水流的弟子,其门主葛怀恩持身极正,御下极严,他若是知道门下弟子如此放浪形骸,怕不得气的呕血三升吧?”
落水之人顷刻间醒了酒,闻言大怒,于河中冲楼少游大骂道:“哪里来的孙子,敢来此处消遣你家爷爷?”
楼少游却也不怒,折扇一挥,隔空便把那人拍飞到不知何处去了。
“你找死……啊!”
楼船上的人见了,也是出声喝骂,可话刚说到一半,楼少游就又是一挥折扇,一股磅礴劲力涌出,撞在了楼船之上,在河面上横移出去了五六丈,砰的一声,与另一艘船撞在了一处。
顿时叫骂声四起。
几个断水流弟子皆是除了眼上丝巾,奔向甲板边上,望了出去,可刚才位置,哪里还有那一叶小舟?
“李兄你看,此时这天秀河上杂乱无比,我做什么事,说什么话,纵使凝碑人物,也休想探听清楚,所以说,这里最繁乱,却也最安全。”
将小舟驾驶到另外地方的楼少游,似是感叹,意有所指,悠悠的说道。
苏景闻言,心中一动,看向了楼少游,沉声道:“楼兄的意思是,在齐家说话不方便,有意约我至此?”
“然也。”楼少游合上折扇,点头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长生山中藏
楼少游要对自己说些什么,而且要避过齐家的耳目。
苏景心中一动,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闭上了眼睛,分身灵觉,缓缓融入四周。
一时之间,诸多灵觉神念,如突入纷繁吵闹的街头,在天秀河上,来回流转。
纵使有凝碑高手在此,也无法把如此多的神念一一截住,探查清楚。
果然如楼少游所说,这里是最佳的交谈之所。
再睁开眼,楼少游已是不见了踪影,苏景也不奇怪,随意坐在了船头,静静等待。
没一会,楼少游便再次归来,手中还提着酒壶牛肉等物,一一摆下,举杯道:“天秀河上有七十二名船,船船都有招牌美酒,此乃金玉船上的“金玉满堂”,李兄且尝。”
借着月光,苏景看见杯中酒浆金黄,如同琥珀,金玉满堂,倒是恰如其名。
心中想着,苏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股暖流滑过喉咙,落入肚中,而后火热流满全身,一抹朦朦胧胧的醉意遍就来袭。
一杯微醉!
“好酒!”苏景脸上微红,脱口说道。
楼少游微微一笑,又为苏景斟上了第二杯,不待他喝,就直截了当的说道:“李兄此来秀山,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当然奇怪,而且是处处透着诡异。
苏景心中接了一句,嘴上却依然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品酒。
楼少游半躺在船上,折扇摇动,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继续道:“秀山齐家,乃方圆千里第一世家,内海闻名,底蕴深厚,凝碑高手不知凡几,可为何这几日露面的,除了齐家少主齐听潮,四大管事之一的齐流,竟是一个有名有姓的高手都没见到?齐听潮的老子,齐家当代家主齐望虚哪去了?齐家的长老供奉们哪去了……”
这就说到点子上去了!
苏景心中一凝,看了齐听潮一眼,又是饮下了第三杯“金玉满堂”。
此酒入口绵柔,酒性却如暗流汹涌的静湖,极为浓烈,不知不觉间,苏景已是有了身处云端的感觉,于是他也学着楼少游的样子,半躺在了船头上。
虽不如楼少游潇洒,却自有一股豪迈不羁。
身子靠在船上,闭上了眼睛,回味着“金玉满堂”之留香,心中顺着楼少游的话头,思索了起来。
的确,齐家的高手们哪去了?
他齐家召集方圆千里的世家门派前来集会,如今高朋满座,可除了一个齐听潮,其他有分量的人物竟是一个也没露面,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
“楼兄有何高见?”苏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又是望向了楼少游。
楼少游闻言,忽的是坐了起来,起身立在船头,看着远方,眼中精光闪烁,一脸思索,缓缓说道:“不知道……”
“噗!”
苏景将酒水一口喷了出去,满脸愕然。
不知道你拿什么劲?
“昨天还不知道。”楼少游哈哈大笑起来,补充了一句。
“唉!”
苏景憋了半天,轻轻叹了口气,很是艰难的把手从刀柄上拿开了。
楼少游笑容收敛,脸上有了一丝正经:“今日下午李兄与齐听潮拼了一刀,那时风云变色,余威激荡,齐家开了大阵,才是护住齐府。那时我就在想,不过是凝碑级别的对拼,哪里用得着开启大阵?除非……”
苏景脱口接道:“除非如今的齐府内没有其他凝碑境高手坐镇。”
他的话说完,自己都是愣了一下,不由失笑,缓缓摇了摇头。
圣人世家没了凝碑境高手坐镇,这怎么可能?
“对,也不对。”楼少游眼神闪烁,“若是齐家损失了大量凝碑级高手,恐怕早就震动内海了,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说,齐家的凝碑人物还在,甚至并没有离开齐府,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抽不开身,所以一直没有现身。”
苏景沉思了一阵,后缓缓摇头,道:“下午我与齐听潮一战,曾天人合一,那时整个齐府皆在我的灵觉之下,然而我却并未感应到太过强大恐怖的气息。”
“齐府可大的很,苏兄确定你的灵觉都笼罩住了吗?”楼少游转过了头来,紧盯着苏景,脸上似笑非笑,异常郑重。
苏景眉头慢慢皱起,亦是看向了楼少游:“你是说……”
“秀山!”
楼少游啪的一声合上折扇,立于船头,负手而望。
天秀河源于秀山之飞流瀑布,此时正值黑夜,逆流而望,一路星星点点,丝竹喧闹,直到半空入了秀山,才渐渐归于黑暗。
黑暗中的秀山,似乎远离凡尘的仙山,飘渺而遥远,隐隐流露出一丝神秘。
苏景有所领悟,闭上了双眼,而后放出灵觉,向着秀山延伸过去……
齐家虽然是将秀山划为了自家私产,但护院大阵毕竟还覆盖不到这里,苏景这具分身的灵觉强横异常,堪比凝碑,自然轻易就渗入,可随着灵觉慢慢深入,苏景的眉头却是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整个秀山空空,犹如一个整体,虽无护山大阵看护,却仿佛有莫名的自然伟力环绕,苏景灵觉越是探入,就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无法深入。
同时,苏景还隐隐约约间感应到了一股他极为熟悉的力量。
亘古,威严,霸道。
这是……
长生刀!
苏景豁然睁开眼睛,不约而同的和楼少游对视了一眼。
两人均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骇,以及炽热!
“这就是楼兄今夜相邀的真正目的吧,同游天秀是假,共探秀山是真!”
良久,苏景轻叹一声,冲着楼少游遥遥举杯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这平和中蕴含浓烈的美酒,却是再也无法增加苏景的一丝醉意。
“时机未到啊。”楼少游深深的看了苏景一眼,伸手一招,酒壶便飞入了手中,弹飞了盖子,随后一仰头,竟是直接将整壶酒饮尽。
大半壶“金玉满堂”下肚,楼少游脸上醉意勃发,狂色尽显,一下子将酒壶扔飞,哈哈大笑起来:“一入天秀河,不醉岂能归?李兄,莫忘了在那醉花船上,你还欠我十一杯‘不醒酿’呢啊!”
ps:祝大家新年快乐,鸡年大吉!(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醉花三关
楼少游一改常态,突显狂放不羁,解了头上纶巾,长发随风飞舞,双臂一挥,小舟无风自动,从一条条楼船之间,逆流而上。
但凡遇见有名花船,他便随手指点,为苏景介绍此船来,其上有何美酒仙酿,有哪位名动天秀的美人,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苏景卧靠在船头,听着楼少游的介绍,小口小口的抿着所剩不多的“金玉满堂”,心中却是细细思量了起来。
刚才他灵觉探入秀山,竟然感受到了长生刀的气息,心中震动,实在是不小。
其实自从他来到秀山之后,便一直在思索齐家召集世家门派的真正目的,却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又牵扯出到长生刀上来。
自从他入江湖以来,便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将他和长生刀时时刻刻牵连在一起。
第一次觉醒没几天,便莫名其妙的从缺德道人手上得到了长生刀。
出了虚界,成为众矢之的,连父母都被迫被消除一段记忆,送往东山,归根到底,也是因为长生刀。
被孙昆山亡命砍了一刀,神魂两分,侥幸未死,甚至意外穿越武界东洲,得到了一具实力超凡脱俗,堪比凝碑的分身,也是因为有长生刀。
还有这次身中奇毒,死上八百遍都够了,却依然在一点一点的好转。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每每危难之际,苏景便会得到长生刀的传承,一刀威力惊人,足以开天辟地,他至今都没有完全参透,另一刀名曰“斩魔”,放到东洲,也足以凭之开宗立派。
当然,这还只是苏景的本尊与长生刀之间的联系,甚至于他的分身“李愚”,与长生刀,也有着莫大的联系。
作为一名普通渔民,没有好的传承,李愚又为什么能一路修炼到如此境界?
一年前,青岩三杰,在那处深海遗迹中,到底又各自得到了什么?
还有几个月前,李愚又为何会与楚天明生死相搏?
最为直接的证据,便是现在还挂在苏景腰上的,那柄已经耗尽了长生刀威能力量的长生刀子刀......
不知不觉间,苏景和长生刀之间的“因果”,已是越来越深,并且还要不断的加深下去。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什么莫名的力量,于暗中操控着?
想到这,苏景忽觉一阵心悸,望着秀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在那里,自己会找到一些答案?”
听闻叹息之声,立于船头的楼少游,脸上突然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在不知不觉间,逆流而上的小舟,已是过了齐府,入了秀山,到了天秀河的最上游,四周楼船渐稀,最后已是不见一条,而不远处的山雾中,隐隐约约可见有红光透出。
而有资格在这个位置停船的,整个天秀河上,也仅有一家而已。
那便是七十二名船第一的醉花船。
“前面是醉花船所在,前来之人可有请帖,还请出示。”
小舟继续向前,还未太过靠近,就有一中年男子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这个时候苏景才是注意到,这雾霭之前,竟然还有五六条楼船在等候。
小舟随即止住。
“区区一个花船,竟然还要请帖才能进入?”
苏景有些奇怪,向楼少游问了一句,同时看着前方雾霭,心中却是想起了虚界中的那无边浓雾,猜测这可能也是一种大阵,只是不知威力如何。
楼少游闻言笑道:“这便是醉花楼的高明之处了,若是没些噱头,如何力压诸多天秀名船,位居第一?”
苏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说起来,醉花楼这手段也算不上多么高明,不过是自抬身价而已,不过就是这么不高明的一招,却是戳中很多人的死穴。
你越是不让我进,我就偏要进。
江湖中人,哪个不是如此?
“啧啧啧,瞧瞧,瞧瞧,这才多大一会,又有人来了,这醉花船的魅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那是自然,醉花船上莺莺燕燕,各个美若天仙,谁不想进去尽享风流?而且那醉花楼的花魁云瑶,一个月中也只在今日会客,单这一条,就足以令秀山岛所有人疯狂了!非但如此,那名动内海的阮仙子此时也作客醉花船,这就让那些沽名钓誉的名门正派,世家高贤,不想来也来了。”
“不错不错,这位兄台,你说现在来的这两位,可有请帖?”
“哼?你当那请帖是东洲里的海岛啊?我看多半是来碰运气的......”
旁边的几条海船之上,许多人议论纷纷,苏景心中一动,看向楼少游,忽的说道:“看楼兄你这幅淡定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没有醉花船的请帖了。”
楼少游风姿不减,颔首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李兄也。”
还真是不要脸......
苏景撇了撇嘴,轻咳一声,道:“没有请帖,那你我二人如何去喝那‘不醒酿’”
楼少游还未回答,旁边的海船之上便有人嗤笑了一声,道:“我说如何?果然是没有请帖。我劝二位还是放弃吧,以免丢人现眼。我在这天秀河夜夜笙歌,什么没见过?这里每天都会有来自各岛青年才俊,自恃年轻有为,武功高强,没有请帖还强闯醉花船设下的三关,甚至连第一关的‘红舞流觞’都过不去,陷入其中,被迷了心智,丑态百出,丢尽了脸面......”
说话之人是个中年男子,衣饰华丽,很是富态,看上去像是个富商,只不过满脸苍白,显然其久经红粉阵仗,口中的“在天秀河上夜夜笙歌”,所言非虚。
“兄台倒是好心。”苏景冲那富商笑了一声,随后又看了楼少游一眼,若有所思。
中年富商见苏景听劝,很是得意,仰了仰头,道:“那是,那是。不过你们俩个后生,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富商口中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可还未说完,就愕然止住,因为载着苏景与楼少游的那小舟,就在说话之间,莫名启动,向着醉花楼的雾霭,驶了过去。
“原来楼兄打的是这个主意。”
“李兄武功盖世,凝碑之下无敌手,区区醉花三关,还不是易如反掌?”
楼少游说罢,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在河面上回荡不绝。
那富商张大了嘴,半天才合上,注意到四周异样的目光,脸上微红,装模作样的叹息道:“哎,又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暗流(二合一)
眼见载着两人的小舟缓缓进入“红雾流觞”之中,等候在四周,没有请帖,又不甘心离去的人顿时哗然,各自议论起来。
一人高声说道:“我说诸位,大家觉得刚才那两个人能撑到第几关啊?”
刚才对苏景“好生相劝”的中年富商闻言立即冷笑一声,道:“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听过一些江湖传闻便自觉自己也是故事中的主角,初出茅庐便想大出风头,殊不知江湖却并非是说书人口中的那番模样,依我看,这两人八成连第一关都过不去,会在那‘红雾流觞’中丑态毕露。”
“我看不见得吧?”有人提出了异议,“我看刚才那两人卖相极佳,且气度不凡,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会连第一关都过不去吧?”
中年富商不以为意,冷哼道:“东洲内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还少吗?”
反驳之人似是看不惯满身铜臭的商贾,眼中不屑之色一闪而过,又是道:“衣物装扮上可以下功夫,那自身气质还能做的了假吗?练武之人,各自气度,哪个不是日夜练武,沟通天地,战斗搏杀,日积月累之下,才打磨出来的?”
中年富商显然也是口舌凌厉之人,当即与之争论了起来。
这时,第一个引出话头的人眼珠子一动,高声说道:“二位兄台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既然二位都无法说服对方,那咱们就赌上一局如何?”
一言既出,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皆是向他望了过来。
中年富商显然还在气头上,闻言哼声道:“如何赌法?”
开言设赌之人身材有些瘦小,但却是一脸的精明,他望了一眼已是融入了雾霭中的小舟,见其像是被某种力量阻隔住,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困在雾霭中,很是奇怪。
想了想,瘦小男子当即朗声道:“便由小弟坐庄,就赌刚才那两人能否通过这醉花三关……”
“黄金一万两,我赌那两个小子一关也过不去。”
还未等人说完,中年富商直接就出言打断,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扔了出去。
黄金一万两!
众人闻言大哗,方才与之争论的男子也隐隐变了脸色。
而那薄薄一张银票,本来轻如柳絮,富商看似不经心,微微一抖手,银票却如一张铁片般飞出,甚至还发出了破空之声。
能玩出这一手来,又岂会是普通商贾?
周围看热闹的人又觉讶然,与之争论的男子,眼中也是微不可查的露出了一丝寒光。
“秀山齐家商号,黄金一万两,不错。”
瘦小男子面色不变,伸出手去,举重若轻,将银票稳稳接着,扫了一眼,确认数额无误,点了点头,继续道:“刚才那两人,若是一关也未闯过,就一赔二。”
“一赔二?你这赌局看来要输死啊。”中年富商得意一笑,随后挑衅似的看了眼刚才与他争论之人,道:“我下注了,到你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胆了。”
刚刚和富商争论不休的男子身着粗布麻衣,手提一柄单刀,乘坐的也是普普通通的小船,旁边五六个同伴,也是相同的打扮,显然都是浪迹内海的落魄江湖客。
此刻富商一开口,自是人人都向他们望了过来。
不过黄金一万两他又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一万个铜板还差不多!
落魄江湖客满脸阴沉,立在船头,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中单刀。
“土包子!”
富商见状,口中冷冷吐出了三个字,惹得那江湖客差点就一刀噼了出来,幸亏被身旁同伴及时拦住。
“没钱还敢到天秀河来玩?”富商又不屑的笑了笑,又要出言讥讽,却突然听旁边一条船上有人大喊道:
“你们,你们快看!”
富商闻声望去,却是脸色一变。
原来笼罩着醉花船的浓浓雾霭突然之间却是耸动了一下,接着竟是不知从何处升起了红色的雾气,无中生有,由少变多,刹那间布满整个雾霭,缓缓流动,逼向小舟,如梦似幻。
这是醉花三关的第一关,“红雾流殇”启动的征兆!
只可惜,这红雾流殇来的快,去的却是更快。
红雾刚刚围住小舟,就见小舟上的威武男子伸手扶住腰间长刀,轻轻一弹,一道无形波纹扫出,红雾便如春阳化雪般快速消散。
眨眼间,红雾彻底消散,雾霭间停下来的小舟又缓缓向前行驶了起来。
醉花第一关,通过!
围观众人进皆哑然。
“不可能,不可能……”中年富商喃喃自语,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是红雾流殇啊!醉花三关中最难的一关,自成阵以来,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在里面被迷了心智,当众出丑。当面就算是齐听潮,也没有这般轻松写意,刚才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怎么可能这么轻松,怎么能这快……”
那落魄江湖客显然也没有想到方才两人通过的这么快,愣了一下,随后哈哈狂笑,道:“有几个臭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长着一双狗眼,什么也看不出,白白让一万两黄金打了水漂……”
富商双目通红,看着那落魄江湖客,怒声吼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长着一双狗眼,不识东洲豪杰!”落魄江湖客争锋相对,紧握单刀,向前一步,语气森然。
一股如有实质的杀意如海浪般狂涌袭来。
富商脸色瞬间苍白,后退了几步,脸色变了又变,随后竟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银票,抛向天中,恶狠狠的道:“老子眼力不好又怎么样?但老子就是有钱,你们这帮泥腿子,在这看人家闯关吧,老子去喝美酒玩美人了!哼哼,一帮土包子,来着天秀河上,也只有吹吹冷风,放放莲灯,吃不到,也摸不到!哈哈哈哈……”
语罢,猖狂大笑,挥了挥手,所在楼船,调转了船头,向下游而去。
而那犹如雪花般漫天飞舞的银票没一会就散落到了水中,顺流而下,消失在夜色中了。
有人大骂,有人可惜,那落魄江湖客则静静立在船头,看着富商远去的楼船,眼中杀意毕露。
设赌的瘦小男子看着水中的的银票啧啧叹气,随后又是高声说道:“诸位,扫兴的狗走了,咱们还赌不赌?”
众人哈哈大笑,应声道:“赌!为什不赌?”
瘦小男子微微一笑,接着又给众人言明了赔率,自然是各种状况,无一不包,无一不有,赔率也是合理。
这瘦小男子不是有备而来,就是嗜赌成性,说话间竟是从船中搬出了一张桌子,在上面画好区域,又拿出笔墨纸砚,为下注之人立好凭证。
招唿船家划了一圈,收好了赌资,瘦小男子敏锐的察觉到那一船落魄江湖客已是不知何时离去,脸上笑意不减,口中却是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今天晚上这天秀河上还真是热闹啊,不过贼王我眼皮子跳的厉害,这趟浑水还是不淌了,一会收了赌资,再捞最后一票就撤……唉,一路远来东洲,还未入深海神朝,刚到这内海之地就要铩羽而归,还真是丢人啊……”
……
“马老大,咱们真要去宰了刚才那个家伙啊?”
天秀河上,一条小船顺流而下,几个江湖汉子立于船头,手提单刀,虽然衣着落魄,当各个神情彪悍,有一种说不出的匪气,其中一人,向着打头的说了一句。
而那位被称作是马老大的江湖客,赫然便是刚才在醉花船外和富商争论之人,他此时解开了胸前衣襟,露出了胸膛,上面黑毛密布,隐隐可见道道伤疤,与方才气质大不相同,他闻言狞笑一声,道:“岂止是宰了他?老子还要跟着他上花船,当着他的面,玩玩他的老相好……”
说着,已是猖狂大笑起来。
那人又道:“这样会不会乱了少帝谋划布局?”
“不必顾虑。”马老大大手一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少帝他老人家的布局早已完成,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逆转!”
“况且……”说到这,马老大顿了顿,看着天秀河上的无边胜景,眼中流露出一丝贪婪,“等再过几个时辰,少帝他老人家率领三千青龙战舰杀到秀山,这天秀风流,哪里还轮得到咱们哥几个享受?”
……
醉花船雾霭之中,两人立于船头,苏景以内力驾驭小舟,在雾中缓缓前行。
四周压力如山,小舟行驶艰难,不远处醉花船已是遥遥在望,却始终无法靠近一寸。
相距咫尺,却隔天涯,天秀七十二第一名船之底蕴,可见一斑。
“外面都设了赌局,早知道我就把全部身家压上了。”楼少游折扇轻摇,已是系上了纶巾,恢复了翩翩公子模样。
苏景灵觉探入雾霭之中,闻言轻生说道:“不知楼兄全部身家是多少?”
楼少游赧然一笑,又带着些许骄傲,道:“为了这次天秀之行,我是准备良久,省吃俭用,攒下了足足三十八两银子。”
苏景嘴脸抽了抽,勉强保持高手气度,没有说话。
“外面的赔率是一赔十,毫不费力的把三十八两变成三百八十两,这种好事哪里去找?”楼少游嘿嘿一笑,兴致不减。
这雾霭迷阵,高明异常,浑然天成,苏景始终捉摸不透,只能收回了灵觉,一边驾船,一边说道:“什么叫毫不费力?刚才那‘红雾流殇’差点迷了我的神智,实在是厉害。”
“对李兄来说,就是易如反掌。”
楼少游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苏景腰间长刀,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看向了前方,深吸一口气,陶醉道:“好香。”
香?
苏景皱眉,接着果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了鼻子中。
如兰似麝,若有若无,由鼻而入,淌入心间。
勾起了人心底最原始的悸动。
不觉间,苏景似是又回到了那个荡人心魄的夜晚。
苏景皱眉,恍惚中抬头,看见醉花船上放下了一条小舟,上面占着八个国色天香的绝色美女,冲着两人盈盈下拜:
“春夏秋冬,梅兰竹菊,拜见两位公子。”
醉花三关之第二关,来了!
八美迎客,噬骨**。
……
秀山岛外百海里。
月上中天,无边汪洋,波涛滚滚,如往日一般,平静而又蕴藏着无限杀机。
突然,一道无边大浪无端掀起,朝着秀山岛的方向,重重拍落。
轰隆!
海浪咆哮,水花四溅,翻卷起的白色泡沫中,竟是隐隐可见无数战舰。
一艘艘战舰在海浪中时隐时现,在寂静的海上破浪前行,并排相连,几乎延展到了视野尽头。
战舰之多,无边无际!
每一艘战舰之上,都高高竖起一面大旗,随风招展,一张牙舞爪的青龙显于其上,几欲脱出。
而在这无边船队的四周,则有四杆高达百丈,布满云纹的大旗,时刻摇动,掀起道道滔天巨浪。
船队的最中央,是一艘百丈大小的巨无霸,宽阔的甲板之上,无数身着黑甲,背负弓箭,手持钢刀的大汉静静站立,不言不语,无声无息,犹如死人一般。
甲板最前端,一襟袍男子凭栏而望,看着那四杆犹如神迹的大旗,感叹道:“这四杆‘万里云烟弄浪潮’真是神物,足足三千青龙战舰,竟然全部隐匿与巨浪当中,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元帅说的不错,若无这四杆大旗,当日怎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上沧浪岛去?”
接话的是一玄衣男子,他背负一张齐大无比的弓箭,脸色苍白,犹如长期不见阳光一般,说话间,眼中露出了无边的嗜血与疯狂。
他的话音冰冷,声音中都带着血淋淋的杀意。
“听少帝说,这还是仿制品。”锦袍男子点头,眼中有了几分神往,悠悠的道,“仿制品都有如此威能,那真正的‘万里云烟’又该有何等神威?”
黑衣男子又要说话,脸上却忽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而后抬头。
嗷!
一声鹰啸骤然响起。
天边,一个黑点极速而来,到了近前,竟是一黑羽巨鹰?
“是齐家的猎鲨铁翅。”锦袍男子淡然说道。
“七。”
黑衣男子残忍一笑,口中冷冷吐出了一个字,接着解下了背后长弓,弯弓搭箭。
一箭划破天际,正中巨鹰!
嗷!
又是一声悲鸣,名震内海的猎鲨铁翅,坠落大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秘术
(不好意思,今天的来晚了。)
“老奴齐松,求见少主。”
秀山齐府,望海潮外,齐松供着身子立于门前,拱手低头,哪怕望潮院大开着门,无一人把守,他也依然是恭恭敬敬的行礼禀报。
齐松是齐家的家生子,从八岁时起,就在齐府为奴,侍奉了三代家主,虽然未至凝碑,但依然是从一介小奴,一步步成为了齐家的四大管事之一,靠的便是注重礼数,谨守规矩。
不该看的,一眼都不会看。不该问的,也同样是一句都会不问。
本本分分,奴性十足。
“进来吧。”
没一会,齐听潮的声音便从院内传了出来。
齐松道了声是,迈步走入院中,进了中厅,向着端坐主位的齐听潮说道:“启禀公子,方才楼少游邀了李愚一起,前往了天秀河,但并未让府上的人跟随,独自驾舟离去。”
齐听潮不觉意外,淡淡的道:“这二人都是聪明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想避开咱们齐家的耳目,不过秀山阵势已成,就算两人联手,也不会影响大局。”
齐松点头称是,又是说道:“到刚才为止,秀山群岛八大岛屿上的十三世家,十五帮派,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均是尽数到了秀山,而各方人马,除了在秀山有分舵别府的,也均是入住了咱们齐府之内。”
“好。”
齐听潮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轻轻点了点头,同时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之后又思索了一会,才是问道:“各方人马之中,凝碑的有几人?”
齐松不假思索的道:“八十六人。”
“八十六,八十六......应该是够了吧?”齐听潮目光闪烁,口中喃喃自语,随后看向齐松,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道:“这八十六个凝碑高手,有多少进了咱们府中?”
齐松低着头,轻声答道:“只有六十二人。”
“果然凝碑了的人,就没有一个是蠢货。”齐听潮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他挥了挥手,示意齐松退下。
齐松却是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迟疑地道:“还有一件怪事,老奴有些拿不住,不知道要不要禀报少主。”
齐听潮看了他一眼,微感诧异,道:“说吧。”
齐松这才说点了点头,疑惑的道:“今日按照惯例,如往常一般放出去了十六只猎鲨铁翅巡视四周,可其中有七只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按时归来。”
猎鲨铁翅是一种凶勐飞禽,天空中的霸主,成年之后,专以海中的鲨鱼为食,足以与半步凝碑的高手抗衡,异常恐怖,方圆内海,为齐家独有,可以说是齐家的一个标志。
往日倒是也有巡海的猎鲨铁翅按时未归,大多是因为野性难驯,出海去捕猎鲨鱼,满足口腹之欲,齐家也有专门的人寻觅追回。
这种“淘气”的猎鲨铁翅的数量,一般都在一二只左右,可今天竟然足足有七只未归,对于有近百只猎鲨铁翅的齐家来说,倒真的算得上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怪事了。
难道内海还真的有人不长眼,敢猎杀齐家的家养凶兽?
齐听潮听了皱了皱眉,想了一会,才是挥手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只说了句知道了,却并没有吩咐齐松如何处理。
齐松却熟悉自家少主性子,因此没有丝毫迟疑,躬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齐松走后,望潮院的侍女倚红从一旁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向着齐听潮说道:“齐松他真是老煳涂了,这么小的一件事,也说出来惹公子心烦。”
齐听潮摇了摇头,沉吟道:“齐松向来老成持重,如今是关键时刻,容不得犯一丁点的错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小金’放出去看看吧。”
“小金”也是齐家饲养的猎鲨铁翅,却是天生神骏,一出生就异于凡种,额头上生出了淡淡的金羽,犹如王者。
齐听潮收之为自身灵兽,亲自喂养,除了生肉血食,还加灵药喂养,甚至每月还喂上一滴自身精血,带它成年之后,比之寻常猎鲨铁翅,竟是大上两倍有余,且两翅之上,满是耀眼的金羽。
若是小金用出全力,足以搏杀凝碑高手!
倚红听了,吐了吐舌头,走到院子中,取出了一个玉质哨子,冲着天空吹响。
没一会,一声嘹亮刺耳的鹰啸划破夜色,接着,望海潮的后方,一只十几丈大小的巨鹰冲天而起,形如一座小山般骇然,振翅而飞,在漆黑的夜色中,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眨眼睛便不见了踪影。
齐听潮听见动静,缓缓闭上了双眼,手中连连挥舞,掐起道道印决,口中念念有声。
一切动作只在眨眼之间完成,在睁开眼时,两道如有实质的金光,从双眼中射出。
齐听潮双眼迷离,眼前,已是出现了一片广无边际的汪洋大海。
这是小金的视野!
......
小金冲天而起,刹那间已是上到了百丈高空,双翅再一挥,下面的秀山岛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它先是绕着秀山飞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样,随后在心底接收到了齐听潮的命令,又是一震双翅,向着秀山岛的西面而去。
秀山群岛在内海的最东面,是进入深海神朝的必经之路,万一真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只会来自秀山以西。
之后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小金足足向西飞出去了三百多海里,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当然,也没有找到任何一只失踪的猎鲨铁翅。
望潮院中,齐听潮眉头皱起,给小金下了回来的指令,接着正要收回秘法,可下意识的向下一看,却是心中一震。
寂静的海平面,突然是无端掀起了一道滔天巨浪!
齐听潮眉头紧锁,命令小金绕着这一片海域足足飞了三圈,直到巨浪消失,海面再次归于平静。
“不可能啊?”齐听潮喃喃自语,心有不甘,令小金降下速度,缓缓返程。
果然,过了没有多久,又有一道巨浪打出。
这一次,齐听潮抓住了机会,他手上快如闪电,又是连连打出法决,甚至都在虚空中留下了道道残影。
数百里外的海面上,小金眼中金光闪烁,扫视向四周。
下一刻,齐听潮勐地站起,口中失声叫道:“不可能!”
借着小金的双目,齐听潮隐隐约约看见,那滔天巨浪的四周,竟是漂浮着四杆大旗,连连挥舞,直入青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隔空斗法
“齐家人还真是谨慎,这才多长时间,就又有一只了。”四杆“万里云烟弄浪潮”之下,青龙舰队的最中央,玄衣男子仰头望着那只神峻异常的猎鲨铁翅,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冷笑。
锦袍男子皱眉,疑声道:“这只好像有些不同。”
玄衣男子不屑的笑笑,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显得残忍而疯狂,哑着嗓子道:“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个头大点,长了几根黄毛罢了,哼!就算如此,它还一样是扁毛畜生。”
语罢,玄衣男子取下背上大弓,弯弓搭箭,遥遥指向那猎鲨铁翅。
天地元气刹那间聚集而来!
通体乌黑而布满符文的箭矢之上,突然是亮起了耀眼的黑光!
比夜色还要黑暗百倍,在夜幕之中,一眼可见!
黑光只照射出去弓箭外三寸,这是强大的力量异常凝聚的表现,光芒一阵阵跳跃,如同是燃烧的火焰,四周的虚空竟是一阵阵扭曲,且一点点化为黑暗与虚无。
难以想象的撕扯之力!
“九!”
气势上升到最巅峰之后,玄衣男子狞笑,口中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接着豁然松开了弓弦。
崩!
一声锐响,箭矢激射而出,如同是一道蓝色的闪电,直指巨鹰所过之处,虚空尽皆被撕裂成了虚无。
“哼!”
齐家望潮院内,齐听潮瞳孔紧缩,接着冷哼一声,手中瞬间打出了道道法决。
数百里外,小金仰天长啸,双翅一震,直上高空,接着又以更加快的速度俯冲而下,巨大的鹰喙勐地一啄。
当!
如同钢铁相交,发出的声响虽然巨大,但在这无边的海面直上,却是有些无声无息,但可以看见的是,两股力量撞击的余波横扫出去,在半空形成了一道几十张的圆形虚无。
嗷!
小金一声长鸣,在舰队上盘旋,耀武扬威,而那箭矢则是自半空落下,落入了海中。
“如何?”
锦袍男子淡淡一句,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好!好!”
玄衣男子连道了三个好字,又是连连射出三箭。
一如之前,甚至于威力一箭强过一箭。
小金怡然不惧,在天空不住盘旋,如法炮制,啄落一箭,接着连连挥舞翅膀,竟是拍落了两箭。
接下来,小山般大小的小金在青龙舰队上空不住盘旋,时时嘶鸣,似是在嘲弄箭矢的威力太过弱小一般,凶勐到难以言说。
甲板上,玄衣男子面沉似水,紧盯着小金,眼中杀意毕露。
他的气势一点点攀升,衣服逐渐鼓胀起来,肉眼可见的黑色光芒在身上不住闪烁跳动,整个甲板上如同是一下子来到了冬天。
一瞬间,所有的黑甲海盗都是噤若寒蝉。
过了一会,玄衣男子终于是狞笑一声,接着又是拉起了长弓。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没有弓箭。
“慢着。”
突然,一旁的锦衣男子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干什么?”玄衣男子顿了一下,看向了锦袍男子,声音如同是深海的坚冰,眼中满是疯狂的杀意。
锦袍男子摇了摇头,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身后。
夹板的船楼之中,大开着木门,然而其中却是充斥着黑暗与虚无,目力好如玄衣男子,也是看不清其中一二。
然而也不用看清楚,玄衣男子也知道其中有什么。
他沉默了下来,接着漠然收起了弓箭,不再理会头顶上彻底惹怒了他的那只扁毛畜生了。
“齐家听潮果真不凡,先在此接我一刀,一会孤驾临秀山,在试试你齐家的‘海潮’。”船舱之中,有一个低沉且威严的声音传出。
称孤道寡!
望海潮之中,齐听潮的脸色瞬间巨变。
下一刻,船舱之中,缓缓的,斩出了一刀。
这是极为奇怪的一刀,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声响,看不见实物,也不见刀气刀芒。
什么都没有,好像是“无”。
但哪怕是甲板上功力最弱的黑甲海盗,都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船舱中的人,斩出了“一刀”。
望潮院,如山的压力袭来,齐听潮刹那间就出了一身的汗,体内真气不断翻涌,双手不断打出道道法决,快到了极致,残影连连。
就像是一百双手,一千双手。
海面上,小金仰天长鸣,身上爆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冲着舰队中央的巨大楼船俯冲而去,威势慑人至极,犹如传说中的天鸟神兽。
可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气势如虹,凶勐不可抵挡的小金却突然倒飞出去,一道恐怖的伤口出现在左翅之上,鲜血喷洒,金羽飞落。
小金哀鸣一声,忍着疼痛,一震双翅,逃向天空。
搜!
又是一道乌光,箭矢正中小金右翅。
小金又是悲鸣一声,接着反而逃离的更加迅速了,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甲板之上,玄衣男子疯狂大笑,而他身后的船舱,依然是无声无息。
噗!
望潮院中,齐听潮勐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本命灵兽重伤,隔空施法的他也是受了不小的伤。
“公子!”
一旁的倚红惊叫一声,怎么也没想到齐听潮好端端的会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急忙扶住他,从怀中取出了一粒丹药,喂入了他的口中。
吃了丹药,又略作调息,齐听潮的脸色才是恢复如常。
倚红脸上又是心疼又是紧张,小声问道:“公子,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长生刀,这是长生刀啊!他来了,没想到他竟然来了!”齐听潮睁开了眼睛,紧盯着身前,口中念念有声,似是回答,似是自语。
“他......是谁?”
倚红第一次看见自家公子如此失态,胸口砰砰直跳,不自觉的就禀住了唿吸。
她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个极其不详的念头。
齐听潮满脸阴沉,握紧了双拳,沉默了良久,才是一字一顿的道:“苍鹫岛,少帝!”
如同雷霆炸响!
少帝,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如同是带有魔力一般,倚红一下子就呆立当场。(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决绝
一时间,房间内落针可闻。
东洲内海,西接中州大陆,东入深海神朝,是两洲接壤之地,但因为位于海上,中洲的手伸不到这里来,神朝近几百年又日渐衰弱,对此地的控制力也是越来越弱,因此,东洲内海,也慢慢发展成了一个三不管的地带。
没有王法,没有纲纪,无数门派世家扎根在各个群岛,每时每刻都有着无数的恩怨情仇,血雨腥风,每一段时间,也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横空出世,被整个内海所瞩目,弄潮作浪,叱咤兴风。
而这一段时间,整个内海中最耀眼的人,无遗就是苍鹫岛的少帝了。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海盗,到让整个内海风声鹤唳,闻风丧胆的少帝,他也仅仅是用了一年的时间而已。
少帝自一统内海所有海盗,坐镇苍鹫岛之后,就极少在内海走动了,事实上这一年当中,他也只出手过一次而已。
仅那一次,就是石破天惊。
几个月前,少帝率领三千青龙战舰突袭沧浪岛,一战而下,内海震动。
而这一次,他又是忽然出现在了秀山岛的附近......
想到这,倚红的眼睛勐地睁圆,看向一旁的齐听潮,略微有些迟疑的道:“少帝在这个时候突至秀山,莫非是想......”
后面的话,她已是说不出来了。
沧浪岛的例子就在眼前。
“八、九不离十。”齐听潮调息了一阵,已是略微恢复,长出了一口气,面上除了还有些苍白以外,已是恢复了平静。
刚刚他借着小金之身,与少帝隔空拼斗了一击,败得十分干脆,本命灵兽小金重伤,他也因此遭了反噬,受了内伤。
不过比起身体上的伤势,内心上的震动却是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少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前来秀山。
就算真如他少帝所说,他长生刀在手,天命所归,要一统内海,以此为龙兴之地,那也完全没有必要拿他秀山岛开刀啊。
一来,苍鹫岛位于内海中央,距离秀山十分遥远,二来他秀山齐家,也远不是一个小小的沧浪岛可以比拟的。
说不通,实在是说不通。
除非......
“秀山里的事情暴露了!”齐听潮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勐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能在等了,要马上启动法阵,打开那处遗迹。”
倚红霍然变色,下意识的道:“可是如今秀山内的阵势尚未完美无缺,还有很大失败的可能,一旦如此,不但长时间的布置功亏一篑,咱们秀山齐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再也无法在内海立足了。”
“这我又岂会不知?只可惜,时不我待啊。”齐听潮深深的看了倚红一眼,“况且,就算是失败了又如何,在内海立足?哼哼,少帝那三千青龙战舰可不是过来打渔的。”
说罢,齐听潮离开了中厅,来到了后院,那里有一泓清泉,刚刚站定,等了没多久,一声鹰鸣响起,接着小金缓缓降落。
曾经那神峻异常的猎鲨铁翅之王此时却是凄惨无比,展开足有三丈长的左翅之上,一道巨大的伤口横亘其上,不住淌血,金色的羽毛在逃命过程中也不知道掉落了多少。
小金垂下高傲的头颅,不住哀声鸣叫,就像是一个受伤了的孩子,似是在向齐听潮诉苦一般。
齐听潮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伸手轻轻在它的头颅上抚摸了几下,而后叹了口气,低声道:“不过现在你可不能休息啊。”
语罢,齐听潮伸手一指,清泉中卷起一道水柱,冲到了小金的伤口之上。
清泉周围是白蒙蒙的雾气,仿佛其中的泉水寒冷无比。
果然,水柱冲击到小金的翅膀之上,它当即嘶鸣了一声,那血肉模煳的伤口上,竟是结起了一层寒冰,在漆黑的夜色中,薄薄的寒冰闪着朦朦胧胧的亮光,宛如水晶一般绚丽。
接着,几乎是瞬间,寒冰融化,渗入伤口,撕裂的血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起来。
齐听潮摸着小金的巨大头颅,轻声说道:“虽然痛苦一些,但多少算是缓解了伤势,至于你体内的刀气,不是一时之功,等日后我再慢慢为你消除吧。”
小金听了,十分人性化的点了点头。
齐听潮笑了笑,不再浪费时间,一跃而起,跳上了小金的后背,脸上恢复了冰冷,决绝道:“走吧,进秀山。”
嗷!
一声长啸,小金冲天而起,直上秀山。
望海潮前院,倚红已从厅中走出,看着那刹那间消失在夜色之中的一人一鹰,眼神闪烁。
“以往不论发生任何事,少爷都会将她带在身边的,只是这一次......”倚红回神,不觉幽幽叹气。
跟在齐听潮身边这么长时间了,她知道,这个人聪明绝顶,任何事情,但凡有一点点蛛丝马迹,他都会有所察觉。
甚至于,一些没有根据的事情,他也会怀疑,猜忌,乃至防备。
哪怕这种事情被安排的在合情合理,在理所应当。
十六年前,她随父母从中洲而来,行船过程中,突遇暴风雨,不幸中的不幸,更是遭遇了海盗,而就在一家人被屠杀殆尽之时,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一个粉雕玉琢的八、九岁男童从天而降......
那之后,她成了秀山齐家的一名侍女,时时跟随在齐听潮身边。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不是你突然来到内海,到了秀山,我还以为自己真是公子身边的一个小侍女呢。”
倚红抬着头,摇摇看向秀山,自嘲一笑,随后从怀中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卷起袖管,露出了白玉一般的臂膀,轻轻划了上去。
那里曾经有一块红斑,形似胎记,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已微不可查。
刹那间鲜血淋漓。
诡异的是,鲜血却不向下流,而是一滴一滴的漂浮了起来,在倚红身前聚集成了一朵血色的莲花。
倚红看着身前红莲,眼神一阵迷离,而后轻声说道:“当年宗门猜测是真,秀山之中真的有一处长生刀遗迹,只不过齐家准备多年,这次也只派了一名圣女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得手......”
说完,红莲化作一道红光,冲向天际,消失不见。
倚红愣了良久,脸上才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妩媚神色,身姿摇曳,缓步离开了望潮院。
空荡荡的望潮院中,残留着一声细微的叹息:
“如果我真的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该有多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八美迎客
天秀河上游,笼罩着醉花船的雾霭之中,楼少游看着小舟上齐齐下拜的八名美人,用合拢的折扇轻轻打着手心,感叹道:“不愧是七十二名船第一,连这拿来阻挡来客的关卡都这般赏心悦目,让人沉迷其中......”
说着,楼少游忽然是一顿,察觉到了身边苏景的异样,嘴巴一下子就长得老大。
李兄这是......中招了?
愣了一下,楼少游的嘴角便是难以抑制的向上扬起,心中想道:“没想到原来李兄看上去粗犷豪迈,可实际上却是个性情中人啊。啧啧啧,哦,对了,李兄是青岩岛三杰之一,想必于那艳明远播的王瑾凝,也是熟识,说不定两人之间,还曾经有过一段风花雪夜呢......嗯?怎么能忘了楚天明?应该是这青岩三杰之间有过一段外人不清楚的往事,彼此之间斩不断理还乱,李兄和那楚天明甚至还因为王瑾凝,生死大战。嗯,一定是这样。”
这边楼少心中胡乱想着一旦被苏景知道了就会提刀乱砍的内海八卦,另一边,苏景已是陷入了一段旖旎往事之中。
醉花三关的第二关,乍一出现,就迷惑了苏景的心智。
但毕竟苏景的神魂刚刚才被天地元气洗练,得到了升华,而且分身李愚的武道功底实在是太过深厚,仅仅是一瞬间,体内便真气翻涌,将苏景拉了回来。
再回过神来之后,苏景的四面八方,便是多出了八柄匕首。
或长或短,或窄或宽,形状各异,但都是一样的精致秀气,甚至还带上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虽然但,却能沁入人的心底。
“是了,之前第一关的迷阵,除了如山的压力之外,最大的功能,便是迷人心智,让人出丑了。这都第二关了,自然不可能还和第一关一样了,那岂不是太单调了?”
苏景瞬间了然,顺手从旁边楼少游的手中将那折扇夺过,随后身子前冲,以扇作剑,点了出去。
折扇入手颇沉,通体微凉,握在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显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怪不得楼少游这个骚包时刻摆弄,大秋天的还扇个不停。”忙里抽空,苏景夺扇时还看了一眼身旁的楼少游,见其双眼无神,神游四海,一副目瞪狗呆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幸好苏景不会读心术,要不然说什么都要放下好好的关不闯,先和楼少游分个高下再说。
砰!砰!
两声轻响,苏景手中折扇荡开两柄匕首,身子顺势前冲,算是暂时冲出了包围。
刚刚八名美人的绝杀本应该完美无缺,但苏景毕竟是醉花船的客人,是以这第一招,八个人都留了手。
真正的“八美迎客”,接下来才刚刚开始。
苏景跃出小舟,踩在湖面之上,还未转身,就有一道劲风从背后刺来。
“奇经八脉贯通,在这东洲内海,算是不上不下的高手了。”
苏景想都不想,拿着折扇的手向后一挡,便又是化解了一丝进攻。
在真气境,大底分为三个境界,第一是十二正经,第二是奇经八脉,第三是浑身经脉贯通,开始构架天地之桥,天人交感。
初步交手,苏景就判断出了这八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的大体水平了。
“不过看上去有些平平无奇啊?”
苏景有些奇怪,身在阵中,踩着流荡不休的河水,施展起了“加强版行军决”这门轻功,并以三江剑法对敌。
这里河水滔滔,施展这门剑法,正好应景。
当然,用李愚的斩鲸刀法更是妥帖,而且威力巨大,八个娇滴滴的美人恐怕是挡不了苏景几刀。
但苏景有心磨炼一下本尊武艺,想看看他的剑法,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那落魄剑客,毕竟是苏景的第一世觉醒,练剑十几载,对于剑之一道,有些很深的执念。
这些执念,理所应当的影响到了苏景。
因此,有了这么八个养眼的陪练,他当然是不肯错过。
于是,一套三江剑法,徐徐展开。
不过苏景很快就发现他的想法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他甚至都没办法将整套三江剑法完全展示出来。
仅仅过了三剑,苏景就被对方打的束手束脚,被动出剑,疲于防守了。
这八个小娘皮,虽然武功不算多么深厚,但却好似能够心意相通,彼此之间,配合无比默契,且八个人所练的武功风格迥异,相差极大,可一结成阵势,却威力倍增,明显是一套极高明的合击之术。
这种配合的效果,远远大于八个一相加,就如同是一个长了八双手的怪人又多长了七个脑子。
一个人出招,除了自身的后招以外,甚至还有另外七个人的……
你说厉害不厉害?
迫不得已,苏景只得是不再限于三江剑法,在其中加上了无量剑法,甚至与宋昆对练时学到的几招武当剑法。
三江剑法得尽天时地利,无量剑法中的“悲喜慈舍”博大精深,似是而非的武当剑法用的恰到好处也有奇效,就这般,苏景尽展平生所学剑法,稍改方才窘况。
但也真的只是稍改,没一会便又被几个妹子杀的左支右绌了。
于是乎,苏景又在剑法中加上了刀招
百战刀法,胡家刀法,斩鲸刀法,还有三世记忆中遇见过的所有精妙招式,都被她以“剑”的形式,胡乱使了出来。
但这可不是小孩玩耍,也非街头无赖打架的手段,形乱而神不乱,有“李愚”本身雄厚的刀法基础,任何招式到了手中都会化腐朽为神奇,反都有了几分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意味,得了一个“怪”字。
不得不说,苏景真的是一个实战天才,就这么怪招频出,偶尔还打上一拳,踢上两脚,随性而为,竟是神奇的坚持下来了,而且还越打越顺手,越打越酣畅。
“古怪,真是古怪!”
一旁小舟之上的楼少游,已是看的目瞪口呆。
李兄只是以刀法闻名内海,却没听说过剑法也如此,如此……
姑且称之为精妙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没有上限的一剑
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但凡能够架起天地之桥,达到天人交感层次的武者,其眼界见识,自然不能在以真气境的准则去衡量。
而武功高到了楼少游这般,凝结命碑也属寻常的,眼光之毒辣,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论是什么真气境的招式,一眼之下,绝对是洞若观火,一切精妙变化都无所遁形。
但楼少游偏偏有些看不透此时的“李愚”。
首先,他的剑法,基础极为的扎实,一比一划,都极为的标准与纯熟,没有个十几二年的功夫,绝对到不了这个地步。
可李愚偏偏是以刀法闻名的。
这一点,楼少游有亲身体会,李愚的刀,刚柔并济,且不失变化,绝对当得上刀道大家这个称唿。
其二,李愚的剑法,于标准之中,又透露出了古怪,似刀非刀,似剑非剑,仿佛只是临时起意,随手将自身的刀法变为了剑法,可却又效果显着。
又看了一阵,见苏景已是彻底稳住了阵脚,并且还开始主动出击,以图用剑法破阵,楼少游方才是叹服,心中想道:“之前没听说过李兄擅长剑法,观他为人,也不像是城府心机深沉之人,那么看来,如此举动,真的是他一时兴起了。原来这个时间,真的有这种战斗天才,随意出手,便暗合武道至理......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啊。”
直到此时,他对于那个赢了自己半招的“李愚”,才算是彻底心服了。
放下了比较之心,楼少游才开始欣赏起眼前的比斗起来。
醉花船那一方,八个妙龄女子,各个国色天香,身段婀娜,哪怕是提剑动手,都是姿态万千,如天仙起舞般赏心悦目,另一边,苏景也是渐入佳境,在阵中左突右冲,偶尔施一妙手,每每也能骚到楼少游的痒处,让他大唿过瘾,很不得飞身如常,代替八位美人,与苏景比斗一番。
再斗几招,苏景又福至心灵,突出一剑,虚虚幻幻,朦朦胧胧,笼罩住身前三女,而等到彻底无法躲避之时,才是由虚转实,剑气透扇而出,刺破了一女的衣裙,露出了一片白腻腻的肌肤。
“好剑法!”
一旁的楼少游眼睛一亮,下意识的高唿一声。
不过下一秒,他的眼睛就转不开的挪到了那个妹子的身上去了。
方才苏景的一剑,虽然是妙到毫巅,但位置却是十分的尴尬,本应是心脏部位,换个男人还好,但他的敌人偏偏是一个妹子。
这就有点耍流氓了。
还好苏景本性倒也纯良,关键时刻醒悟过来,硬生生的将折扇往下挪了三寸。
被刺破衣服的部位,一片光滑白腻,往上去还一点点的凸起,形成了一个迷人的丘峦......
“啊!”
被刺破衣服的那名女子感觉胸前下面一点一凉,惊声尖叫一声,匆忙用左手握住,狠狠瞪了苏景一眼,接着又玩命般的向他攻击起来。
剩下七女,与她心有灵犀,一时间,攻势又勐烈了起来。
对此,苏景只有苦笑了。
“可惜。”
楼少游遗憾的收回了眼睛,叹了口气,习惯性的抬起右手,想要合拢折扇,在往左手上一拍,潇洒一下,可之后他才是恍然,自己的折扇,不就早就被李兄“借去”了吗?
楼少游微觉可惜,但依然是不肯失了潇洒风度,拿捏着姿态,负过手去,可刚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打斗上,却忽然是惊醒,想道:“刚才李兄的那一剑,不说在招式变划上,秒到了巅峰,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对付这样的小娘皮,只需要天人合一,引动天地元气,以势压人,即可打退一人,这样这阵势也就破了。可他为什么不能么做呢?”
没有想到?
不可能,青岩岛三杰之一的李愚,身经百战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抓不住这点战机。
怜香惜玉?
楼少游又看了看“李愚”高大威武的外表......
好像也不可能。
“难道是......”楼少游眉头皱起,思索了半天,忽的眼睛一亮,接着右手重重打在了左掌之上,想道:“除非是李兄方才的那一剑,根本就无法天人合一,勾连周遭的天地元气!是了,是了,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才人物呢?以雄厚的刀道经验打底,随手施展一二真气境的精妙剑招我还可以理解,但若是随手一剑,便能达到凝碑级别,那就真的是纯属天方夜谭了。这个世间那一个凝碑级招式,不是经过千锤百炼,无数次参悟才创出来的?”
“嗯嗯嗯,我就说嘛,我和李兄之间的差距,怎么可能大到那种地步吗。”楼少游越想越觉得合理,不由得连连点头,嘴角不自觉的就向上扬起。
那种生而知之,无师自通,一出手就天地元气相随的妖孽,果真是不存在。
楼少游这么想着,可下一刻,却突然是风云突变!
方圆几十里,整个天秀河上游的天地元气忽然是沸腾了起来,就如同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一下子躁动起来。
楼少游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抓住,木然愣住,呆呆地看向了场中的那个伟岸身影。
天地元气,滚滚而去。
“怎么可能!”楼少游惊叫出声。
场中,苏景神情肃穆,面无表情,手中的折扇,刹那间放出了无限光滑,直愣愣的刺出。
不巧的很,这一剑刺向的,姜然还是刚刚那个被苏景刺破了衣襟的女子。
面对这一剑,她一下子呆立当场。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又好像,这一剑很“慢”。
在她的眼中,这一剑就如同是蜗牛爬行,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向她刺来。
她很清楚,只要自己愿意,只要一个闪身,她便能轻易躲开这引来了方圆几十里天地元气,声势浩大的一剑。
可是,她偏偏忘了躲避。
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她的心中反而是升出了一丝黯然,一丝悔意。
她想到了三年前,那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一个青衫男子偷偷驾船而来,却穿不过醉花楼周围的浓浓雾霭,苦苦等候,日出方归。
那一夜,她立于船头,望了一夜。
那是一个生于醉花船,长于醉花船的少女,关于情愫最初的幻想。
“如果能回去,该多好。”她忘记了一切,轻轻叹息,心中思绪翻腾,难以抑制。
其实醉花船的雾霭,外人穿不过,船上的人是可以离去的......
“手下留情!”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抑郁的声音,从醉花船的方向遥遥传了过来。
苏景闻言,心中一松,撤回了折扇,反身回到了小舟之上。
他望着那个立于水面,怅然若失,都望了挡住身前春光的丫头,不觉苦笑,心中满是歉意。
刚才若不是自己一时失手,刺破了那妹子衣服,她也不会突然暴走,她不暴走,其他七个妹子也不会拼命配合,而自己,也完全用不着为了破阵,用出这一招“悔今生”。
这一剑隐含了丰富的经与情感,若是生死大战中用出,绝对会起到难以想象的奇效。
多多少少也算是苏景的一张底牌呢。
“没想到在这就暴露了。”苏景心中叹息,微感遗憾。
但无论怎么说,这醉花三关的第二关“八美迎客”,应该算是过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抑郁的声音又是传了过来:“李公子剑法精妙,近道通神,这第二关,你们过了。”
听到船上有人发话,八个受到“断前尘”影响的女子也纷纷醒来,各自回到之前那条小船上,冲着苏景二人施了施礼,因为心绪影响,也没多说什么,便又退回到了醉花船上。
临走前,那被苏景特殊照顾的女子还神色复杂的望了他一眼。
意味莫名。
苏景被她看的心中发毛,假装没有看到,将手中折扇递给楼少游,道:“楼兄,走吧,咱们去见识见识这第三关。”
可他的手伸出去了一会,却不见什么反应会。
“楼兄,这美人都走了,你要看,也得等咱们过了三关,上了醉花船,光明正大的看啊。”苏景以为楼少游犯了花痴,无奈的转过头去。
可苏景却愣住了。
原来楼少游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扒了苏景的衣服,要将他看穿一般。
苏景打了个寒战,后退一步,疑惑道:“楼兄?”
楼少游回神,接过了折扇,可还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方才是不确定的道:“李兄你可练过剑法?”
苏景闻言,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随后点头道:“自然练过。”
楼少游脸上出现了恍然之色,随后又满是感叹,道:“都说青岩岛三杰之中,以那楚天明天资最高,最为惊艳,但我如今才是知道,传言有误,依我看来,李兄你的天资,要远远高于那楚天明,不但刀法通神,这从未显露过的剑法,也如此厉害。”
“楼兄过奖。”苏景报以微笑,也不解释,当然他也没办法解释。
难道跟他说,自己其实不是李愚,而且还有足足三世的记忆,以后说不定天资会更高……
而在楼少游看来,他这就属于虚怀若谷,真正天才人物的绝艳风采了,心中只有更加钦佩。
面对楼少游那不加掩饰的目光,苏景很是坦然的受用,挥手驾驭小舟前行,同时口中问道:“不知楼兄可知道那第三关是个什么底细?”
楼少游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几下,脸上神色莫名,道:“说起来,这镇守第三关的人,但真是一个奇人。”
“哦?”苏景立马就来了兴趣。
楼少游心高气傲,能得到他这般评价的人,又岂会是凡俗?
楼少游继续道:“此人名曰‘百败’,并非咱们东洲内海人士,而是来自中洲,其门派不显,少有人知,凝碑前经了大大小小数千战,打了十几年,却无一胜场,可谓是声名远播,这才有了百败的名号。久而久之,这个名号越叫越响,他的大名,反倒是无人得知了。就在几年前,他于中洲连续挑战了三十九位凝碑高手,一个比一个在玄黄榜上的排名高,之后一年不战,一朝悟道,一步登天,凝结了命碑。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到咱们内海,其间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苏景听的目瞪口呆,心道天下间竟然还有如此奇人,一会但真要好好会会了。
他还注意到,楼少游的口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名词,就是“玄黄榜”,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虽然有心询问,但考虑到自己的分身“李愚”一定是见识广博,为了不引人怀疑,也就暂时将之放到了心底。
两人说话间,小舟已是到了醉花船的近前。
楼少游咦了一声,道:“咱们第三关还未过,这雾霭怎么散去了?”
苏景也在奇怪,可那醉花船已是降下了扶梯,也不便多言,与楼少游对视一眼,携手上了醉花船。
甲板之上,一个中年道人静静站立,手中拿着个酒葫芦,面色怅然,双眼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楼少游道:“怎么,你们醉花船改规矩了,变成先上船,在闯第三关了吗?”
苏景恍然,原来这个中年道人就是第三关的守关人,百败。
百败道人闻言回神,看着苏景,淡淡的道:“醉花第三关,你已经过了。”
过了?
这下子,连苏景都傻眼了,诧异道:“还未于前辈交手,怎么算是过了呢?”
百败道人摇了摇头,道:“不用交手,我便知道赢不了你。”
苏景不解,道:“前辈是凝碑高人,怎么可能会败。”
百败尚未说话,旁边的楼少游就合拢了折扇,恍然道:“哦,原来如此,传闻百败真人凝碑之后,与人交手就只比招式,真人的意思是,赢不了李兄方才的一剑?”
百败点头。
楼少游反而又有了些不解,疑惑道:“李兄方才的一剑,却是精妙,不过应该到不了让真人你束手无策的地步吧?”
百败叹气,道:“现在不会,将来却一定会,这是没有上限的一剑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克夫的秀华夫人
没有上限的一剑?
这几个字,就如同是天外佛音,飘飘渺渺,在苏景耳边不住回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眯着眼睛,心中略有震动,恍惚间已是有了某种领悟。
楼少游张着嘴,愣了半天,看着百败道人,愕然道:“真人,你若说人没有上限,晚辈倒还可以理解,可若说这剑招没有上限,晚辈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不知前辈可否解惑?”
何况是他,满船之人,皆是听的一头雾水。
醉花船外的雾霭,神妙异常,可以阻碍船外人的视线,但却挡不住船内人的目光,从外向内,咫尺天涯,从内向外,天涯咫尺。
方才苏景二人闯关,动静不小,船内之人,有不少都出来驻足观看。
他们认出了楼少游的身份,根据自家情报,也多多少少能够猜出苏景是何人。而醉花三关的第三关自从换成了百败道人之后,已是再也没有人能够闯过了。因此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两人的笑话才出来的。
只可惜苏景两人过关过的太过轻松写意。
第一关红雾流殇恍若虚设。
第二关八美迎客,竟被那李愚视若无物,拿八个浑身经脉贯通之人砥砺剑法。
而被众人寄予厚望的百败道人,竟然也未战言败,甚至还说出了那么一番话,如何能不叫人大跌眼镜?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在苏景与百败道人身上转个不停。
刚才那一剑,到底有何玄机?
“不可说,也说不明。”百败却没有回答楼少游的问题,轻轻摇了摇头,看向了苏景,“不知刚才那一剑可有名字?”
苏景闻言回神,轻声答道:“悔今生。”
“悔今生?”
百败愣了一下,口中轻轻重复几遍,接着脸上一片追忆之色,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啊。”
言罢,百败仰头,一口气喝干了酒葫芦中的酒,摇摇晃晃的离去,脸上一片怅然,好似是醉了。
不过,到底是美酒醉人,还是刚刚那惊艳的一剑?
百败离去,甲板之上,立时一片寂静。
楼少游一把拉住苏景的胳膊,有些急切的道:“李兄,那牛鼻子故弄玄虚,你来说说看,刚才那一剑,究竟有何玄妙?”
苏景一愣。
楼少游倒还真是把他问住了。
悔今生,不过是苏景依托无量剑法,于生死关头悟出来的一剑,威力虽说不小,但好似还没有达到“没有上限”这个地步。
最起码苏景之前一直这么认为。
不过在经过百败的提点之后,他也是有所领悟了。
悔今生,不光是达到了凝碑层次,能够天人合一,而且还蕴含了强烈的情感与情绪,隐隐演绎出了苏景的无奈经与万千悔恨。
可他的一生毕竟还没有走到尽头。
那些令他追悔之事,也绝不会仅限于过去。
也许经越多,悔恨越大,这“悔今生”就会越厉害?
如此猜测,实在是玄之又玄,难以言明,更加不好向外人解释清楚,苏景略微思考,只好摇头道:“实际上这一剑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学到的,创出此剑之人是一年轻少年,他无意入江湖,却无奈越陷越深,最终牵连父母,累死恩师,害死挚友知己,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方才有了这一剑,我直到今日,才略微领悟,其中精髓,也是理解不深。”
这个少年,自然是苏景自己,他说完了话,回忆起自身经,轻轻叹气。
楼少游听了,也是感叹不已,叹道:“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少年,如此的一剑。”
至于他人,自然是对苏景的说法嗤之以鼻了,以为他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家绝技底细,于是敝帚自珍,信口胡言,各自哼了几声,便回了船舱中去了。
船舱之门敞开,里面却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有人迈步其中,便如石子入水,带起阵阵涟漪,随即消失不见。
浓浓酒香,丝竹锦瑟,一一传了出来。
苏景站在甲板之上,回身望去,整条天秀河尽入眼帘,其上万千灯火,风光无限,心胸不由激荡。
他看向身旁的楼少游,笑道:“楼兄,既然上了船来,就别想其他了,进去对饮美酒,不醉不归如何?”
“李兄倒也洒脱。”楼少游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苏景苦笑,与之并肩向前。
“哼!”
可没走几步,旁边就传来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哼声。
声音尖尖细细,绵软温柔如柳絮春风,虽然隐含怒气,但也悦耳动听。
两人顿住脚步,望了过去。
身材窈窕,玲珑有致,着锦缎白衣,一根华美玉带束在腰间,显得腰肢十分纤细,盈盈一握,胸脯高高耸起,脸上略施淡妆,三千青丝被逍遥巾系在脑后,手中还提着一把折扇。
英姿飒爽,而又妩媚动人,看上去竟然比楼少游还俊美三分。
苏景眯着眼睛,总觉得身前这个女扮男装有些失败的人有些眼熟。
楼少游也愣住了,他盯着眼前之人看了半天,一脸的难以置信,过了一会,才是苦笑了一声,低声唤道:“三娘。”
三娘?
苏景看了眼男装女子,又看了眼楼少游,满头雾水。
那女子上前一步,盯着两人,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道:“楼少游,你爹带你来秀山岛是让你跑到这天秀河上来寻花问柳的?”
“咳,咳。”
楼少游被她呛得干咳了两声,满脸的尴尬,似乎在这个女子面前,再也难以维持刚才那潇洒风度,有些唯唯诺诺的道:“三娘,我来不来天秀河,可不关你们碧锦楼的事。”
碧锦楼三个字提醒了苏景,他又看了几眼眼前女子,突然是恍然大悟。
三娘,碧锦楼三当家,红粉修罗刀。
原来是那个绣花夫人!
不过苏景这几眼倒是惹了段秀华的不快,狠狠反瞪了回来,那气势,倒也让苏景难以招架,只得避开。
段秀华又看向楼少游,道:“我看见了,就关我的事,怎么,长大了,武功高了?敢顶嘴了?”
楼少游俊脸一红,苦笑几声,突然是想到了什么,道:“三娘,这醉花船是男人们来的地方,你怎么......”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段秀华俏脸一红,呸了一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跟你们这帮臭男人可不一样,阮仙子的仙音难闻,她作客醉花船,我怎么可能会错过?”
说到这,她顿了顿,不无警告的道:“楼少游我告诉你,在这醉花船上可给我收敛一点,可别丢了咱们天冲岛的脸。”
言罢,又狠狠瞪了苏景一眼,转身进了船舱。
苏景被她瞪的慕名奇妙,向着楼少游道:“这个秀华夫人还真是厉害啊。楼兄,她怎么跟那日在海上大不一样啊,还有,你为何称唿她为三娘啊?”
“说来话长,咱们先进去吧。”楼少游苦笑一声,与苏景一同入了船舱。
而正当两人步入船舱之时,一道金光自天边一闪而过,进入了秀山中去了。
......
如穿水幕,苏景只觉好像是过了一层无形阻碍,眼前却是景象一变,豁然开朗。
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洞天小世界?”苏景心中一惊,想起了曾经穿越虚界,还有偷入华山洞天时的情景。
醉花船仓之内,竟不是房间景象。
像是一下子进入了山间。
头顶是漆黑夜幕,一轮明月高照,群星点准,脚下是石子铺路,青草野花,周遭充满着淡淡的雾气,朦朦胧胧,如在仙境,不远处密林环绕,隐隐有异兽灵鸟,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颗青翠松树,葱葱郁郁,傲骨嶙峋。
两人身前,是一条飞流瀑布,从山上落下,激激荡荡,顺流而下,河面之上,还有一个个酒杯流过。
苏景动了动鼻子,竟是从河中闻到了浓浓的酒香。
楼少游望着四周无边美景,赞叹道:“山烟,飞流,青松,若是再早一点,还有晚云飘荡,传言醉花船内有一座小秀山,此言果然是不假。”
“果然是一处洞天小世界,这醉花船的底蕴,未免太过深厚了些。”苏景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震撼。
楼少游又从河水中拾起一座小小酒樽,舀满河水,一饮而尽,向着苏景道:“李兄,这河流可尽是酒水,虽然不及那不醒酿,但也是难得美酒,你尝尝看。”
苏景依言拿起一座酒樽,尝了一口,而后咋舌不已,已是感到了麻木。
两人沿着河流向前,周围的树木上挂着灯笼,倒也不觉黑暗,隐隐可以听到周围传来调笑欢闹之声,苏景循声望去,果然可以看见有人三三两两,或坐于树小,或坐于石旁,自在逍遥。
而身边陪着的,自然也是美貌佳人了。
“怪不得不见这船上有仆人侍女。”苏景心中一动,看向了身旁的楼少游,“怎么不见那秀华夫人?”
楼少游和苏景信步来到一颗树下,那里却是摆着圆桌木椅,两人刚刚坐定,便有年轻貌美的少女不知道从何处出现,手中端着糕点美味,各色佳肴,罢了满满一桌子。
楼少游挥挥手,让她们退下,接着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挡在两人身前,凑到苏景身边,道:“看不见了她岂不是更好?”
他随手之间,已是布下了一个隔音结界,挡下了诸多探索过来的神念灵觉。
“你那么怕她?”苏景略感好笑。
楼少游苦笑不已,低声道:“李兄你是不知,这个秀华夫人,是那碧锦楼楼主段天瑞的三妹妹,芳名段秀华,今年年方四八,正经的黄花大姑娘,比我大了八岁,说起来倒也是我的长辈。”
“年方四八的黄花大姑娘?”苏景噗的喷出一口酒去,看向楼少游,瞪大了眼睛。
那意思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楼少游不理她,继续道:“十几年前,我们楼家和他们碧锦楼尚还交好,彼此颇有来往,那时还是个小姑娘的段秀华常常来我家玩耍,而她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又专门喜欢来玩……咳咳,逗弄我。”
噗!
苏景又喷出了一口酒,愕然道:“敢问楼兄,当时你多大?”
楼少游掩面长叹,道:“三四岁,一二岁,甚至我还尚在襁褓之中就糟了她的毒手。”
原来楼少游是那个秀华夫人抱大的……
苏景看着楼少游,心中一阵古怪,而后笑道:“楼兄剑眉星目,俊朗之极,相必年幼之时也是粉雕玉琢,可爱非常,自然招小姑娘的喜欢。”
楼少游又是一叹,道:“这个段秀华天生丽质,又乖巧懂事,极得两家大人欢心,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偏偏看我不顺心,从小欺负我……”
“待我渐渐长大,学了家传武功,自然会对这个恶女人反抗,不过她的天资也是极高,我又比她小上八岁,因此从小到大,一次也打她不过。打又打不过,我就只能是骂了,记得我八岁那年时,被她狠狠捉弄过一次,我一时气愤就骂了她一句‘你这个恶女人,这么坏,小心以后永远嫁不出去’……”
苏景想不到风度翩翩的楼少游竟然还有这么悲惨的往事,不由哈哈大笑,道:“楼兄童言无忌。”
“要真是童言无忌就好了。”楼少游喝了杯酒,满脸苦笑,“也不知道是三娘她命太硬,还是我的嘴太准,我儿时的一句戏言,竟然真的一语成谶。”
“楼兄是说……”苏景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楼少游沉重的点点头,道:“我骂过不久,三娘便与和她青梅竹马,最受我爷爷宠爱的十四叔定了亲……谁知道,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在两人成婚前一天,我十四叔就突患奇疾,骤然去世,一件喜事就变成了白事。”
“之后我爷爷觉得对不住三娘,便又令我十二叔与之订亲。十二叔是我楼家那一辈武道天赋最高之人,与我相仿,订亲之时,奇经八脉早已贯通,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与三娘成亲前,竟也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而死!”
“此后,岛上便传出了风言风语,说三娘她命格太硬,克夫,我十四叔和十二叔便是明证。我们两家大人虽然不信,但难免因此生出芥蒂,从此交往越来越少,以致到了现在几乎是剑拔弩张的地步。”
听楼少游说完,苏景也是跟着叹气,道:“这个秀华夫人,还真是惨。”
“这还不算完。”楼少游喝了一口酒,脸上满是古怪,“十二叔死后,三娘她前前后后又订了六门亲事,说来也是怪了,不管订亲的是何人,男方都是成亲前几天,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于非命。”
啪!
苏景手中酒杯掉下,再也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近墨者黑
(又是二合一)
关于秀华夫人的事,苏景难以避免的啧啧称奇,感叹了几句天妒红颜,便也不放在心上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时入得了醉花船,他心中所想的,便也只有秀山了。
那里流露出来的长生刀气息,由不得苏景不重视。
实际上这也是两个心照不宣的人,前来此天秀河寻花问柳的真正目的。不过楼少游却十分沉得住气,只在最开始略微提了一句之后,就似是将这事忘了,上船之后,竟是只谈风月。
苏景有些无奈,陪着楼少游喝了几杯酒,如饮寡水,不知滋味,正想着要不要主动开口的时候,楼少游却忽然是放下了手中酒杯,笑道:“苏兄,你惹下的风流债来了。”
风流债?
苏景一愣,不明所以,心道莫非是萧婉儿也穿越到东洲来了?不过瞬间他就恍然,接着苦笑起来。
不远处,一个女子款款而至,着素裙,施淡妆,身姿摇曳,步步生莲,沐浴着月色清辉,犹如精灵仙子。
正是在醉花船外被苏景刺破了衣裙,并被他以一招“悔今生”勾起了无边心事的八美之一。
女子到了近前,先是目光复杂的看了苏景一眼,随后盈盈下拜,低着头,轻声说道:“奉主人之命,特来引两位贵客前往近月楼。”
近月楼?
苏景眉头一皱,一旁的楼少游展开折扇,轻声说道:“醉花船的本体其实是一件难得的空间至宝,其内有一座小秀山,而位于山顶的近月楼其实才是醉花船真正的好去处。李兄你闯过了醉花三关,足以让那醉花船之主重视,因此才派人领咱们前往那近月楼。”
他折扇一展,便有结界设下,不怕他人偷听。
苏景点头,低声道:“怪不得咱们之前闯关上船,让那么多人不高兴。”
语罢,与楼少游相视一笑,便跟在了那女子身后,前往近月楼的所在。
一路沿着那酒河而上,其间不时有人向两人投来妒忌的目光,但他们也知醉花船规矩森然,也不敢过多言语。
楼少游一边走,还一边出言挑逗那迎客美女,想要问出她的姓名。
但女子虽然被苏景的“悔今生”影响了情绪,惆怅莫名,但显然也还记恨着二人,始终是冷若冰霜,只说了一句“奴家是醉花船一小小侍女,地位低下,不敢在二位贵客面前谈及姓名”,便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了。
此女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楼少游空有一身本事,却也施展不得,最后只能颓然放弃,冲着苏景挤眉弄眼了一阵,便无聊的前行。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都怪李兄你不懂得怜香惜玉,让我没了亲近美人的机会。
苏景自然是懒得理他。
醉花船中的景象既然被称作是小秀山,自然是比外界的小了几十倍,没一会就过了半山腰的飞流瀑布,又走了一阵,便来到了山顶之上。
山顶中间位置,是一片静谧的湖水,通体碧绿,如一块巨大的翡翠。湖水之上,是一悬空天梯,直上高空百丈,连接着一光华闪耀的巨大阁楼。
阁楼后面,是一轮皎洁明月,周围群星点缀,如梦似幻,恍若仙境。
一上到山顶,苏景就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被这壮观景象震撼不已。一旁的楼少游也连连摇动折扇,喃喃说道:“今天总算是见识到这楼台近月,群星环绕的至景了。”
引路女子却还是那清清冷冷的表情,伸手一指,檀口轻启,道:“两位贵客请。”
说罢,当先飞入天梯之中。
苏景两人也各自跟上。
一入天梯,苏景又有了那时空变换的感觉,接着耳边响起了阵阵动听仙乐,他转头看去,见天梯的两旁,竟是出现了无数“仙女”,在空中飞来飞去,或摆弄琵琶,或拨动琴弦,或翩翩起舞,挥动广袖,摇曳锦带,又或撒下片片花瓣,开口唱着不知名的动听歌谣。
“这是醉花楼的天魔图,并非真正景象。”楼少游又展开了折扇,在苏景耳边解释。
苏景点了点头,忽然心有所感,转身向下望去。
天梯之下,竟是变作了一巨大高山,其中一条河流直下,流入岛屿之中,河上灯光点点,无数楼船穿梭其上,再往四周,则是万家灯火,一座静谧山城。
好像是把整座秀山岛踩在了脚下,心胸中豪气勃发,难以自抑。
“这......”苏景眉头皱起,默然无语。
楼少游适时的解释道:“咱们现在的所在,其实已经到了真正的秀山山顶之上,但还依然处于醉花船的洞天空间之中,咱们可以望的到外面的真实界,但外面的人却望不见咱们,其中涉及的空间至理,玄之又玄,是醉花船这空间至宝的种种神妙威能之一。”
“怪不得人人都想入这醉花船中来。”苏景又是不知道第几次感叹出声。
这将外界之人踩在脚下,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谁人不想领略?
“两位贵客请。”引路女子再次开口,这一次她的眼中毫不隐藏的流露出了一丝鄙夷。
得,被当成土包子了。
苏景和楼少游相视苦笑,老老实实的跟随在女子身后,进入了近月楼中。
近月楼中的布置终于不再是太过夸张了,但各种装饰摆设,也是人间少有,处处显示出华贵与雅致。
与苏景最先想象中的差不多,二楼好似是客房,一楼则是一个大堂,最中央的位置有一高台,上面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在表演歌舞,下面摆着十数张桌椅,坐满了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客人,只不过先两人一步进入了船中,那个命运悲惨的秀华夫人,却是不在其中。
而这近月楼中的景象,也终于是有了世间几分红尘之所的样子了。
两人一进去,就有不少人抬眼看了过来,其中惊讶者有之,震惊者有之,不屑者有之,面露微笑,展示出好意之人,也有那么几个。
苏景与楼少游,自是坦然受之。
引路女子将两人安排到一个位置上,便施礼告退,楼少游挽留未果,只是看着那个婀娜的背影连连叹息。
“无耻。”
苏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倒上了一杯。
酒水竟是呈现出淡红之色,里面好像有无数的花瓣,在其中不停地流转游动。
却没什么香气,想来应该是蕴于酒中,凝而不散。
“东洲的名酒都是违背了物理规律的吗?”苏景心中吐槽一句,接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抹滑柔入喉,接着芳香爆开,发散全身。
苏景好像一下子置身春日万花丛中,春风拂面,花香扑鼻,闲适自在。
“这难道就是楼兄口中的‘不醒酿’?”苏景自己品味享受的同时,也不忘楼少游,给他倒上了一杯,同时口中询问。
“呵!”
楼少游尚未回答,旁边的位置,就先是传来了一声嗤笑:
“不醒酿?真是可笑,这是哪里来的粗鄙之人,见识如此短浅,还不醒酿?那等仙酿,是你们这等人能喝的吗?”
苏景眉头皱起,怒气升腾,转头斜眼看去,见旁边的桌子上,一个锦衣年轻人,正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
年轻人的左右两旁,各有美貌佳人相陪,听了他的话,皆是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
而几个仆人模样的人则是静静的立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景。
“怎么这么臭?”
楼少游不舍的收回目光,接着夸张的扇了扇手中的折扇,看着苏景,捏着鼻子道:“李兄,你闻到了吗?这近月楼中,难道还有人放屁吗?”
听了楼少游的话,苏景一下子就没了怒气,为了这种人生气,值得么?
或者说,他配吗?
苏景收回目光,微微一笑,答道:“谁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野狗。”
“你们说什么?”
年轻男子脸色涨红,砰地一声砸在桌子上,勃然而起,怒气冲冲的看着两人。
厅中的气氛顿时一边,几乎是所有客人,都像他们这边望了过来,倒是台上的歌女,还咿咿呀呀的唱着。
“这两个人是谁,竟敢招惹齐家的二公子?”
“从没在秀山见过,难道是外岛来的世家子弟?”
“刚才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位姐姐出舱去了,似是有人闯关,难道就是这两个人?”
“怎么可能?自从第三关换成了百败那个老牛鼻子,还有谁能闯的过去......”
一时之间,厅中之人,皆是小声的议论起来。
只有苏景楼少游两个人,恍若未闻,还跟没事人似的,举杯对饮,有说有笑。
齐家是内海的圣人世家,在秀山一家独大,作为齐家的二少爷,自然是习惯了被人逢迎抬举,更别说被人辱骂无视了。
可今天这位齐家的二少爷偏偏就真遇到了,一张俊脸一下子就涨成了猪肝色,他怒气上升到了极点,指着两人,厉声喝道:“你们找死吗。”
“唉。”苏景突然放下酒杯。
楼少游满脸笑容,道:“李兄为何无故叹气吧?”
苏景道:“我以为咱们东洲内海的男子,皆是顶天立地的豪杰,浑身铁骨铮铮,傲气凌然,可谁曾想此刻在这近月楼中,竟然还有这种白痴败类,一想到这种人跟我同为东洲男儿,我就深感悲凉,难以自抑。”
楼少游也是一脸悲痛,替苏景倒上了酒,劝解道:“唉,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李兄切莫太过伤心啊。”
接着两人举杯对饮,接着竟是齐齐长叹了一声。
一股悲凉失望之感,从两人身上散发了出来。
当然,这不过是两个即将凝碑的天才人物,天人合一的小手段。
“噗嗤。”
两人一唱一和,竟是引起了二楼一个人的笑声。
声音娇媚,持续很短,像是那人一笑就立马捂住了嘴巴。
段秀华!
听到声音,装模作样的两个人当即对视了一眼。
而那笑声,则仿佛是一个信号,大厅之中,沉默了一阵,接着爆发出了轰然的大笑。
连齐家二少爷身边的两个女伴,也差点没有忍住,使劲捂住了嘴巴。
“瑾凝妹妹,这便是你说的那个李愚吗?倒是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啊。”
近月楼二楼的一个房间中,一个红衣美妇,含笑说道。
她懒洋洋的斜靠在软塌之上,大红的衣裙紧紧包住玲珑有致的身体,虽然除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没有一丝肌肤露在外面,但也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魅惑。
就算在正经的男人看到了她这副模样,恐怕也会原形毕露。
青岩岛三杰之一,同样倾国倾城的王瑾凝坐在一旁,好看的眉毛皱起,轻轻摇头,道:“自从离开了青岩岛,他就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他了。”
“这就是典型的近墨者黑。”
一身男装,英姿飒爽却不失妩媚的段秀华哼了一声,语气中有几分咬牙切齿:“他跟楼少游这个小混蛋呆久了,哪能不变的油腔滑调了?再说了,男人哪有一个是好东西了?”
嘴上说的厉害,可眼眸深处,却有几分难以隐藏的异样。
红衣美妇一眼看穿:“我可怜的妹妹啊,你这是又动心了啊……”
王瑾凝闻言,不由得向段秀华看去,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后者,已是在瞬间,满面羞红。
而在这房间中,还有一个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发生过变化,清清冷冷,好似被一层薄纱笼罩着,永永远远无法融入这个世间。
……
“你们找死!”
一楼大厅中,脑残的齐家二少爷已是彻底暴走,大吼一声,冲着苏景二人冲了过去。
砰!砰!砰!
先后三声闷响,齐家二少爷和他的两个仆人倒飞出去,落到地上。
功力弱的,只觉眼前一花,而功力高的,却是看清了刚才情况。
齐家二少怒极出手,还未近身,就被苏景一拳打飞,他的两个仆人急忙去救,却也被楼少游赏了两扇子。
“哼,算我说错了,倒还有几分血性,不过武功太差了些,给你个机会,回去再练个七八百年,应该能找我报仇了。”苏景头也不回,淡淡的说了一句。(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借剑
(二合一)
近月楼大厅,几乎是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呕血不止,不断痛唿的齐家二公子,尽皆默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们断然没有想到,刚才出言讥讽的两人竟然真的敢出手,还如此的肆无忌惮,毫不留情。
难道他们不惧怕秀山齐家吗?
连台上一直搔首弄姿,尽展美好身段的舞女也都停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便有人从台上下来,直奔二楼而去。
“不过口舌之争,两位出手,未免太过狠辣了些。”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从座位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着苏景与楼少游,轻轻叹了口气。
老头衣着简朴粗糙,是齐家二公子那一桌除了两个女子之位,另一个坐着的人。
显然其在齐家的地位不低。
方才这老头无声无息,仿佛与周围一切事物融为了一体,让人们一看之下就不经意的忽略,有的人甚至是在老头说话后,才发现齐家二公子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这是无时无刻不天人合一的状态。
苏景看也不看老头一眼,自斟自饮,哼了一声,道:“他还不配与我作口舌之争。”
老头楞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苏景竟然会如此回答。
未免太狂傲了一些?
趁着这个空隙,齐家二少已被随从扶起,还被喂了一颗丹药,他怨毒的看了苏景与楼少游一眼,随后向着那老头道:“唐老,杀了他!”
楼少游闻言嗤笑一声,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齐家二少脸色更加难看,看着唐老,声音如万载的寒冰,一字一顿的道:“唐路行,你还不动手?”
话音落下,厅中顿时出现阵阵吸气之声,有人低声惊唿:“竟然是唐路行,那个二十年前纵横内海的邪道高手!传闻他是海盗出身,行事百无禁忌,杀了不知道多少武道高手,但早已失踪多年,据说是死在了仇家手中,可没有想到,唐路行竟然是进了秀山齐家,成了一个供奉......”
楼少游哼了一声,打量了唐路行一眼,若有所思的道:“原来是你?看你的样子,莫非是练了齐家的‘枯木逢春’,想要借之抚平年轻时练邪功留下的隐疾暗伤,以凝结命碑,重塑肉身?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可惜啊......”
说着略微惋惜的叹了口气。
唐路行面无表情,低着头,无喜无悲的道:“公子目光如炬,不知可惜什么?”
楼少游摇头道:“枯木逢春功虽然有滋润经脉脏腑之功,但你年轻时练功留下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早已病入膏肓,伤了根基,练习此功,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苟延残喘而已,至于凝结命碑,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唐路行目光闪烁,略有所思,还未说话,齐家二公子就在一旁大吼道:“够了,你还跟他们嗦什么,赶快杀了他们两个。”
唐路行眉头皱起,面上隐有怒气,可还是忍了下来,再次看向两人,道:“两位公子气度非凡,且见识广博,若是能够告知老朽解决自身隐患之法,老朽便会放两位公子安然离去。”
“唐路行!”苏景两人还未表态,齐家二公子就怒吼出声,“我让你杀了他们!”
“闭嘴!”
唐路行低喝一声,身上骤然爆发出了一股如有实质的森然杀气。
一下子形象大变!
之前还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此刻却突然是变成了择人而噬的妖魔。
厅中几乎人人变色。
近在咫尺的齐二公子更是一下子跌到在地,面色变的苍白无比,不可思议的看着唐路行。
眼中还有深深的恐惧。
唐路行傲然而立,睥睨齐二公子,冷然道:“我是齐家的供奉,而不是奴仆,我只是答应你父亲保护你的性命,而不是任你差遣。”
齐二公子吓的低下头去,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唐路行一时失了理智杀了他。
楼少游抚掌大笑,竖起了大拇指,道:“这才是黑手人屠应有的风采,当年你纵横内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时候,这个齐家的二公子怕不是还穿着开裆裤呢吧?”
“不过你好似搞错了一件事情。”楼少游话锋一转。
“哦?”唐路行眯着眼睛,其中寒光闪烁,“难道是我已经无法可救了?”
楼少游摇头,道:“第一,你身上的隐患,管我屁事?我就算是知道解决之法,又为什么要告诉你?第二嘛......”
顿了顿,楼少游目光在厅中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顿在唐路行身上,突然是生出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傲气,似笑非笑的道:“第二,恕我直言,这个大厅中怕是还没有人有资格说出放过我与李兄这样话的人,而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轰!
一股无形的气势骤然爆发,弥漫整个大厅。
唐路行自身真气鼓荡,衣服无风自动,口中喃喃自语:“多少年了,是多少年没有人在我面前如此说话了?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看来我真是老了,被整片内海遗忘了......”
说着,唐路行突然狂笑,两手垂下,隐隐有一丝黑气冒了出来。
......
“秀华妹妹,这个楼少游还真跟你说的一样,口无遮拦,喜欢惹事生非呢。”二楼一间房间之中,红衣美妇笑吟吟的说道。
段秀华脸上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道:“这小子心高气傲,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在天冲的时候,三两天若是不整出个事端来,还真就不是他了。此刻来了秀山,少了他爹的管教,还不更加无法无天?”
“连齐家也不怕?”红衣美妇脸上笑意不减。
“为什么要怕?”
段秀华反问,接着走到窗边,轻轻打开,趴在上面,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如果这个唐路行真能好好教训教训他,我才高兴呢。”
“恐怕段姐姐你是无法如愿了。”一旁的王瑾凝眼中亦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此时房间之中,除了四女,已是多出来了一人,却是方才在楼下台上表演歌舞的侍女,她看着楼下形势不对,前来禀报,可那美妇却并不在意,而她听着这几个人的谈话,心中亦是奇怪无比。
他们好像并不担心楼下那两位惹了齐家公子出事?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黑手人屠啊!
......
一楼大厅之中,唐路行的双手之上,已是布满了黑气,满脸森然的看着苏景与楼少游两人,眼中杀意毕露,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出手。
楼少游微微一笑,站起身子,夸张的动了动身子,向着苏景道:“李兄,方才你过了醉花三关,现在轮到我活动活动了。”
楼少游说的轻飘飘的,但大厅中人却是齐齐吃了一惊。
竟然真的过了醉花三关!
自从百败道人坐镇第三关之后,这名扬天秀的醉花船入场券,就再也没有被人拿到手上了。
可此时竟然真的被人悄无声息的闯过了,还毫不留情的打伤了齐家二公子,惹怒了昔日横行内海无所顾忌的黑手人屠唐路行。
一时间,人们看向两人的目光已经变了。楼少游作为那大汉的同伴,气度风采不让分毫,武功又岂会差了?
他们也是不怕事大的人,热切的看着楼少游与唐路行,期待着一场精彩大战。
而听了楼少游的话,唐路行也是微微变色,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凝重。
他本以为这两人是名门传人,被醉花船的人发了请帖,才能够上到这近月楼中来,刚才也没有真正将这二人放在眼中。
可没想到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之所以能够上到这醉花床上来,是因为闯过了醉花三关!
红雾流殇和那八美迎客倒也罢了,圣人世家或者仙家门派的杰出传人,想要闯过这两关,自然是不会太难。
可这第三关的百败道人嘛……
简直就是无解的一关!
哪怕是面对未凝碑的人,百败只比招式,也断然没有通关的可能。
就连齐家近百年来第一杰出人物齐听潮,在听闻第三关换成了由百败镇守之后,也曾笑言:“还好我闯醉花三关闯的早,要不然以后若是惹恼了顾娘子,就喝不到那人间少有的不醒酿了……”
此言一出,整个秀山皆惊,人人都道是齐听潮谦虚,但在正真有眼光的人看来,齐听潮的话,绝对不是需要。
由此可见,百败的厉害。
一个经了数千次失败,见识了万家武功,一朝凝结了凝碑的人,天下间的所有招式变化,十之八.九,恐怕都在心中了。
可他还是败了。
败在了那个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自顾自饮酒的大汉的手中。
“难道他们真的是不世出的天才妖孽?”唐路行心中思索,隐隐有了退意,可片刻之后,他就又坚定了决心。
绝世天才又如何?
时至今日,东洲内海陨落的天才还少吗?而那些所谓的天才,又有多少个死在了自己的黑手之下?
招式上赢了百败道人又如何?
比武较劲,跟生死搏杀终究还是不一样。当年又有多少身负绝世传承的人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想到这,唐路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战!
另一边,楼少游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也一点一点的隐去,走到唐路行身前,缓缓打开折扇,轻轻摇动。
气势亦是一点点的提升。
一楼大厅,整个近月楼,甚至是整个山顶的天地元气都沸腾了起来。
所有人都向后退去,给两人留出了空间,摒住了唿吸。
二楼的那个房间中,也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谈话,将注意力放了过来。
大战一触即发!
碰!
就在这时,一个破坏气氛的声音突然想起,却是唯一没有退出中心的苏景站起了身子,打碎了酒壶。
“楼兄,这一战,还是让给我吧。”苏景看着楼少游,淡淡的说道。
“哦?”
楼少游略感意外,看向了苏景。
……
“他干什么?”
二楼之上,正期待着楼少游被人暴打一顿的段秀华有些不解。
“李兄向来好战。”王瑾凝不知何时也是来到了窗户边上,眼睛流转,“黑手人屠距离凝碑也是一步之遥,许是他见猎心喜?”
“不见得啊。”
红衣美妇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心中所想却是没有说出来。
在她的灵觉之下,竟是捕捉到了来自李愚身上的一丝恨意。
可这位青岩岛三杰之一从年龄上来讲和那黑手人屠并非是一代啊。
两人又从哪里来的瓜葛?
……
“好吧。”两人对视了一会,楼少游便轻笑一声,点头同意,耸了耸肩,迈步退到了场外。
从苏景的眼中,他看到了执着,坚持,甚至是一丝恳求。
在他看来,这样的“李愚”实在是不多见,所以虽然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同意了苏景的请求。
“谢谢。”苏景轻生说了一句,随后看向了唐路行,“算你倒霉了。”
“什么?”
唐路行睁大了眼睛,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
苏景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二楼走廊上的一个角落,道:“姑娘,可否借剑一用?”
那里有一个素裙女子静静站立。
赫然是迎客八美之一,那位被苏景刺破了衣裙的女子。
苏景记得她用的匕首是八个人中最长的,但是与剑无异了。
“原来李兄还真是深藏不露,大战之前也不忘撩拨美人。”
一旁的楼少游自然不知道苏景的真实想法,心中不可避免的想歪了。
二楼已经紧张起来的段秀华也是瞪了瞪眼,气得差点叫出声来,心中恨恨的想道:“跟楼少游那小子呆了一天,果然是学坏了……哼,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而被借剑的女子也是愣了一下,她略微犹豫,就将自身匕首取出,刷的一声扔了下去。
劲道极大!
苏景笑了笑,轻轻接过,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钻入鼻中,见剑身之上刻着两个小字“寻雨”。
他屈指在剑身上弹了一下,赞道:“好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