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脱落的结
第七话脱落的结
一起吃过晚饭之后，小凡提出要送送斯。
“啊啊，你这个小子，竟然把我家凡凡拐跑了呀！”
“苍你够了！”步小凡狠狠瞪了她一眼，“为什么我非得看上这种家伙呀！”
“诶嘿，说的是呢……我可配不上她呀。”
斯眯眼笑着，而对于他的回答，小凡则嗤之以鼻。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一直来到公寓门口。
“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我对你家的事非常在意。如果那份报告是真的，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梁易思摸着下巴，谨慎地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如果那样再好不过……所以说你是想带我去见那个人？”
“没错，这个周末，我们就去动物园见那个人。”说着，他弯下腰来凑近小凡，“就当和我约个会还和心情吧！”
“谁要跟你约会呀！这是任务，任务！”
斯被小凡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啊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斯喘着气说道，“接下来的话是认真的哟，好好听着！”
“有话快说行不行啊？”
“刚才说对你的事情很在意，有一半是那种意思哦！”
“一半是怎样？那种意思又是什么？”
“之前苍对我说如果太了解你，就有可能喜欢上你的时候，我还在想，‘这孩子性格这么恶劣，怎么可能有人喜欢你呀，雨齐那个家伙果然不太正常吧！’这种事情呢。”
“最没有资格说我性格恶劣的人就是你了吧！”
“不过现在看来苍说的没有错呢！”斯支起身子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坚强，勇敢，还有想要独自承担一切的勇气以及内心深处那份细腻的温柔。虽然嘴巴坏了点，但却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小凡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脸红。好在此时天色已暗对方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那……那还真是多谢了……”
“小凡呀——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斯转过脸来看着她，脸上不是以往笑容，而是换上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以后，我来陪着你怎么样？”
“啊，你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小凡压住心头的怒火，长叹一口气，“就算你是认真的，我也不会接受你。何况现在这样呢，大骗子！”
“哈……竟然被你识破了！那就没办法啦，只好放弃喽——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诶，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果然是个有趣的孩子啊！你用这种方法拒绝了多少人？”
“……”
“放心吧，我不会放弃的，直道你肯直面自己心意的那一天。”
小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呆立许久，最后撇撇嘴，自言自语道。
“搞什么呀！莫名其妙的家伙……”
☆★☆★☆★
是梦。
明知是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哈……哈……咕咳！……哈……哈……”
不知道在这钢管一样的空间中走了多久，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四周的日光灯也变得刺眼起来，那些白色的光线好像一把把利剑，刮削着他的意识。
如果能见到那个孩子就好了，如果是她，一定能带自己离开这里！
“交给我吧！”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寻找那镇定剂一般的笑脸。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走廊拐角处一闪而过，于是快步追上前去——
“这……这是！”
走廊中一个人也没有，但是眼前的景象所让他的胃部传来一阵抽搐。
伍玥、伊布、琦丽、绮华、斯——大家的房间……
雨齐——自己的房间……
还有她的房间——
“夏奈！”
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他猛的推开房间门，却在冲进去的前一刻收住了脚步。
面前是一段陡峭的台阶，深不见底。
“你果然还是没办法陪我一起啊。”
她的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微笑，脱口而出的字句宛若一缕缕飘散在空中的丝线。
接下去就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她带着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坠入深渊，在中途四散纷飞。
“为什么要让我们白白送死。您从一开始就知道计划会失败的吧，雨齐先生。”
“那个人是你的父亲吧？一看就能知道了哟！人家还想问他一些事情，可是还没来得及，就——”
“华酱救了你一命呢，替我好好照顾她。”
“你他喵的就为了这么一个碧池！”
“雨齐，我们是那么信任你，可你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不要说了，那不是我的错……
被指责和咒骂紧紧扼住了喉咙，无法顺利呼吸。
“……咕呜……”
痛苦地要紧牙齿，试图从那致命的紧缩中挣脱，却没有抓住任何东西——因为那里自始至终就没有任何东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那根本……不是我的错……”
都是那个人的错，如果不是他疯狂的研究，如果不是那种惨烈的分离，自己又怎么会许下一定要杀死他的约定？
想见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可是……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要用尽肺泡之中所有的空气一般咆哮着，紧随其后的是沉重的喘息。
“喂，你醒醒啊！”
那个声音像是一碗醒酒汤，从耳朵灌进来。
——是她吗？
“你到底怎么回事呀，做噩梦了吗？快醒醒啊！”
——果然是她吧！虽然平时总是一副找茬吵架的嘴脸，但实际上却是个温柔的孩子吧！
他在朦胧之中睁开眼睛，发现瞪着大眼睛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的，正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步小凡？”
“怎么了？睡糊涂了吗！”见他没事，小凡撅起了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既然醒了，就快点起来吃早餐！”
“嗯。”他点点头，从被子里爬出来。
虽然想不懂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自己家里，但事到如今这种事也无所谓了——只要她在就好了，只要她还会和自己说话就好了，只要还能见到她就好了！
“呐，小凡……”尽管还没有想到要对她说什么，但却不自觉地开口叫住了她。
“有话快说！”步小凡皱着眉头，将盛满白米粥的碗狠狠砸在他面前。
带着米香的蒸气充满了整个餐厅，总觉得有一点醉。
“那个……我可以……喜欢你吗？”
——可恶，我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紧张地低下头，甚至还能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热度。他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复，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段冗长的沉默。
“……我说你啊——”终于，她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如果我说可以那么，夏奈怎么办？夜雪怎么办？”
“！”他吃惊地抬起头，却对上了那道目光。
从镜片上方直接刺过来的，略带魅惑的目光。
“嗯？我在问你话呀，如我果说可以，那么那些孩子要怎么办？”
“喂，你是——”
“我说，你不是一向很敏感吗，怎么到现在才发现？”
不是平时的步小凡，而是那个寄宿在她体内的花朵！
“为什么会是……”
“为什么会是我？”看见他惊诧的样子，对方微微一笑，“想也知道她放我出来是为什么吧？那件只有我才能说出口的事——”
“……”虽然非常希望是那个答案，但他一直在怀疑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孩子其实很中意你呢！”她点着嘴唇笑道，不过紧接着就变成了犀利的目光，“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在做些什么呀！”
“……不，别这样……”雨齐拼命想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脚却都好像被牢牢拴住一般，动弹不得。
“问可不可以喜欢我？哼，其实我自己连什么是喜欢也想不清楚，如果能够早点想明白，当初就不会伤害那么多人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你那么喜欢夏奈，又想对我告白，但最后却选择了夜雪，你这个人太差劲了，说就算是死也要陪我一起去的，不是你么！”
在挣扎之中，他被椅子绊倒跌在地上，头部的冲击让眼前的世界变得扭曲不已。再次清醒过来时，充满眼眶的是自己卧室的天花板。
“原来是梦啊……”
雨齐从地板上爬起来，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拍了拍脸。幸亏这是一场梦，否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但是，自己真的希望这是一场梦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此时此刻弥漫在胸口的空虚，又是什么呢？
“好想见你……”雨齐颤抖着攥紧自己的衣襟，“好想见你……步小凡——”
能带我从迷茫中走出来的，只有你。
能将我从噩梦中唤醒的，只有你——
能让我向崭新未来迈进的，只有你！
“步小凡？步小凡！”
匆匆忙忙来到学校之后，周雨齐径直冲到了一年c班门口，没头没脑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定睛一看却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喂，夜雪——”
有同学捅了捅张夜雪，她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走了过来。
“步小凡——”
“小凡她——”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然后夜雪轻轻摇了摇头。
“……小凡她怎么了？”雨齐意识到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在颤抖，但他必须要问出来。
“昨天找了你天，但你就是不听我说。电话什么的都已经打爆了，连短信什么的也发了无数条。可你就是没有回音……”
雨齐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却找不出任何合适的字眼，只能听夜雪继续说下去。
“步小凡……我们从周三晚上开始就与她失去了联系。”
“……你说……什么？”
“我们从周三晚上开始就没有再见到小凡……”
“可否告知吾等，汝都对她做了什么？”
和子和锦寒也凑上前来，证实着夜雪的话。
“……什么都没做……”雨齐呓语一般念着，用力捣住自己的耳朵。
“小凡她失踪之后，和子可是非常担心的，但是你却现在才想起要找她！雨齐真是太差劲了！”
“好了柳和子，现在咱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夜雪的眉梢近乎锁在一起，她用力按着和子的肩膀，就像按住自己的。
“我什么都没有做……”失控的雨齐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气氛仿若凝固了一般，大家都为这爆炸性的发言感到震惊。终于，还是小寒先冷静了下来。
“雨齐，汝和小凡之间发生了什么，奴家无权干涉。不过，如若汝对那孩子用以真心，则最好及时悔过，向她致歉。否则一切都将陷入无以挽回之境。”
“小雨……不，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叫你了，周雨齐。”夜雪强扯着嘴角笑起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什么才是喜欢，以及——你究竟喜欢谁。”
什么才是喜欢？自己又究竟喜欢谁？仔细想想，自己一次都没有想明白过。
见不到小凡，又被夜雪问了这样的问题，雨齐的脑子里就像被抽走线轴的棉线一般，缠成一团，失去了重心。
“周雨齐，如果你不想听我的课就给我出去！”
虽然老师的声音把班里的同学们吓得心中一颤，但被点到名字的周雨齐却只是像行尸走肉一般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晃着走出教室。
“她到底去哪了——”正当雨齐咬着指甲想要重启大脑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立刻冲上前去，拦在他面前。
“跟我来办公室。”苍对雨齐拦住自己的理由再清楚不过，他冷眼看着雨齐说道。
雨齐一言不发地跟在端木苍身后。一直以来，端木苍都给人一种安全可靠的感觉，宽阔强壮的肩膀，健硕的肌肉还有那沉稳的言谈举止。
——他究竟经历了多少呢？
身为一名术者，成长的停滞使得大家都必须承受常人数倍的孤独和寂寞。在这些生离死别之中，又有多少是刻骨铭心的呢？雨齐想着想着，一股惭愧之感油然而生。
自己的样子一点也不可靠。无论是瘦弱的身形还是比女孩子更加纤细的手臂，就连身高也没比那几个女孩子高多少……
——也难怪，小凡比起我来更加喜欢苍，照这样看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
“找个地方坐下来吧。”端木苍关上门之后，才再次开口，“正好，我也觉得你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
“既然如此，这话说起来就容易多了。”雨齐靠在桌子旁边，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首先，步小凡是不是在你那里？”
“啧，还以为你会问什么。”苍撇了撇嘴，露出了虚假至极的笑脸，“为什么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呢？我还以为以你的水平，对话会直奔主题呢！”
“那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放心啦，就算再怎么饥不择食，我也不会随便动她的。毕竟在我心中，她是最重要的存在啊！”
“这样说很奇怪吧？分明是最重要的存在，为什么不干脆——”
——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据为己有？
这句话，生生噎在雨齐的喉头。他有点反胃，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干呕起来。
“起码，在口是心非的时候，不要出现这种状况啊。”看着他的样子，苍微微睁开眼睛，露出一丝凛冽的嘲笑，“你和凡凡不一样，像你这种人是绝对做不到小凡那种程度的。”
“步小凡她……”
“没错，那孩子一直在用如此的口是心非来保护自己。而你呢？你对他的喜欢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我……不止如此，绝对！”
“可是你却那样伤害了她。”苍压低声音说，“现在她不想上学，也是因为不想见到你。”
“那就让我去见她！”
“我不要！我不会再让你这种人一次次去伤害凡凡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雨齐就这样被苍从办公室里赶了出来。
“可恶，我可是不想放弃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啊！”
无论是夜雪、夏奈还是小凡，都是需要自己的。无论此时放开谁的手，对方都会跌落深渊。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真的很差劲。这样一来，不就和脚踏几只船没有区别了吗？
——必须要去见夏奈，所有的答案都在她那里！
萌生出这种想法的周雨齐，跌跌撞撞地朝综合楼跑去。
“夏奈……夏奈！”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管道一般的地下室中四处乱窜。
“嘻嘻，哈哈哈！”
虽然难以分辨，但他就是知道，这种清澈明亮的笑声一定是夏奈的。于是，追着这笑声，雨齐来到了一扇没有数码的门前。
有血液的腥气从门缝里渗了出来。
闻到这股异味的雨齐先是条件反射地捂住鼻子，之后才意识到这股气味似曾相识——四处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房间，人间炼狱，他们从人类一点点变成治愈的地方。
“不可能……为什么会在这里！”
雨齐推开那扇门，却一脚踩空，沿着陡峭的楼梯滚了下去。
“哈欠——走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脚下呀，雨齐。”
虽然不知道夏奈是如何做出打哈欠的动作的，但她的哈欠使得浸泡在液体中的管路随着流动左右摆个不停。
“你来找我是因为……又困惑了吗？”
与其说又困惑了，不如说他从来没有明白过。
“不明白什么是喜欢……是那么严重的罪吗？”
蜷缩在房间的一角之中，雨齐无法分辨自己的声音是通过何种方式传达给夏奈的。
“怎么会，喜欢这种感情，原本就是**不清的啊。如果从一开始就能分清楚，那岂不是有些偏离常理么？”
“偏离常理什么的……我们根本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吧？我们可是常理之外的存在啊，夏奈。”
“说的也是呢，尤其是我，到最后为止也没有失去痛觉呢。”
雨齐沉默了，他回想起夏奈那扭曲的表情，甚至隐约之中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跟着疼痛起来。
“咕呜！”
在感到一阵晕眩之后，雨齐倒在地上抽搐起来。那一股股钻心的刺痛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体内祛除。
“很痛的对吧？不过这只是我承受过的一小部分。你该不会忘记自己当时的心意，以及——我们是怎么分别的吧？”
——“夏奈！”
那一天，他看着心爱的女孩再次坠入深渊，伸出手去却连她的衣角也没有抓住，只得看着那穿着一袭白裙的少女在半空四散纷飞。
“夏奈，我果然还是……”
“你也明白的吧，雨齐？无论你对谁，抱有何种心意，但是你对我——”
夏奈是他无法释怀的过往，是他永远的伤疤，所以无论如何，他对夏奈也是——
“……我明白，我对你……永远也不会忘记……会永远，用生命来……”
“没关系的，就算没有你的承诺，我也会一直相信你的，因为雨齐，只有你会站在我这边的。”
“说什么只有我站在你这边……除了我之外的大家，不是也——”
“哈——”听到这里，夏奈尴尬地笑了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家恐怕都已经在记恨我了吧……”
“不，那也不是你的错！”雨齐低声怒吼起来，“都是因为我，你才被大家误会的……我并不是为了你牺牲大家的！我当时……我当时真的是想把大家从那里带出来！所以——都是我的错啊！”
“呵……雨齐，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就算你这样说，有人似乎也不能接受呢。”
“诶！”
“让你久等了，现在就请你进来哦，绮华。”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雨齐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然而没有等他从震惊之中恢复，那个被叫到名字的少女，戴着一柄长刀和比刀更加锋利的目光出现在了空间里。
“你这个碧池，还想骗他多久！”
一开口，就是粗鲁的谩骂和尖刻的质问，但还没能等夏奈出面回应，雨齐就挡在了她们之间。
“绮华，为什么你还是这幅嘴脸？夏奈还活着，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要站在这碧池的一边！难道为了她，你伤害周围的人还不够多吗？”
“我要救出夏奈，救出大家，这些都是我的决定，和夏奈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要再责怪她了，害了大家的人是我啊！”
那时，如果不是他的一意孤行，如果不是他的狂妄自大，大家也许就不会死了。
此刻，如果不是他的优柔寡断，如果不是他的心猿意马，大家也许就不会受伤了。
所以一切都是他周雨齐的错，就连他本人也如此坚信着。然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在那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并曾经救过他一命的同伴，却口口声声的告诉他——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所有的问题都是夏奈造成的。你这小子根本没犯任何错，只要夏奈活着，我们的悲剧就注定会在别人身上重演！”说着绮华刷啦一下抽出了自己的佩刀，稳稳地将刀锋指向雨齐和他身后的生命舱，“所以，如果你要站在她的一边，那就连你一起做掉。”
“绮华，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夏奈她是无辜的，她和大家一样，只是想要再见一眼外面的世界啊！”
“听她扯！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吗？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出去过，你就不能——”
正在绮华情绪即将失控的时候，一阵拍手声打断了空间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各位可否稍释片刻？”
来者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垂在脑后的麻花辫几乎扫到地上。
“奴家很清楚，汝等现在的分歧已经不是可以用言语说明的程度了，但是——”冷白寒微微睁开眯成一条线的丹凤眼，笑容中瞬间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请诸位不要在学校里胡闹，否则奴家会生气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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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 歪曲的心
“现在怎么办？居然让小凡听到了那些话……”
“别再担心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根本听不懂那些话的。”
“可是我还是好怕……如果小凡能生在更普通的家庭就好了……如果当时没有生下她，这孩子也不会跟着咱们受苦了……”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如果没有那孩子，我们现在还会更加绝望的。”
看见妈妈再也不下去一般地在爸爸怀里抽泣，步小凡静悄悄地从门缝旁边离开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用还未成熟的小脑瓜处理着庞大的情报信息。
虽然爸爸妈妈没怎么陪自己去过公园，周末的时候也没有去哪里旅游，但小凡并不记恨他们。爸爸妈妈的工作很忙，所以研究所就是她的游乐场。那天小凡在迷宫一样的地下室中听到了那些话，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她还是能明白——无论是夏奈还是治愈，都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
——如果能为他们分担一点就好了。
在心里这样想的步小凡，抱着枕头进入了梦想。
“呐——”
有什么清澈的声音从梦境的深处涌现出来……
“呐，步小凡！”
那声音如同远方的呼唤，直传进她的脑海中。
“步小凡，虽然我们从没见过面，但你和我是一样的哦！”
——一样的吗？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血液一脉相承啊！拥有一样的命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是我没有兄弟姐妹呀。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们的血液一脉相承，我就可以和你共享命运！”
——不要，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呵呵，瞧你说的，好像他们和我没有关系一样～”
——为什么我要和你分享命运？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哈哈，都是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呀！”
对方笑的很开心，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你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这种事情在出生前就已经决定好了呀！与我共享命运，这就是你的命运呀，怎么样，明白了吗？”
“不……不要！”
步小凡惊叫着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双人床上。因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记忆，她一时之间有些混乱。看了看放在床头的闹钟，刚好下午两点。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第二天没有去上学了。
“应该没关系吧，苍应该会帮我请假的吧……”
就在她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格外刺耳，小凡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和电话铃声一同震颤起来。为了缓解心脏跳动的不适，她曲起双膝，用力缩成一团。
——一定又是那个女人！
“铃铃铃！铃铃铃！”
——我才不要听她说话！
“铃铃铃，铃铃铃！”
“够了！不要再打电话来了啊，死老太婆！”
电话铃声几乎是在下一秒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响起了狂暴的拍门声。
“端木苍，没想到你真的这么**！我一直不相信那些传言，可是没想到这孩子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不要再吵了，死老太婆——”小凡用力捂着自己的耳朵，挣扎一般呓语着。
“端木苍，你和我分手也是因为这孩子吧？他比你小那么多，难道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够了，闭嘴吧！”不信任苍的人，根本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端木苍，你到底在不在家？你出来给我开门啊！”
“安静点，苍现在根本不在家！”步小凡此刻只觉得全身的怒火似乎化成了真实的热度，她已经放弃了思考，任凭那种又热又胀的触感沿着后颈向上蔓延。
也许是出于对小凡的愤怒，又或者是出于对端木苍的不信任，柯琳娜做出了一个决定。
“苍，不要以为你躲在屋子里，我就拿你没办法！”
说着，她从书包里掏出公寓钥匙，直接打开了门——
☆★☆★☆★☆★☆★
“请诸位不要在学校里胡闹，否则奴家会生气的哦～”
冷白寒抱着胳膊，眯眼笑着，但是那笑容却让周围的气息降到了冰点。
“呵呵……哈哈哈！”一段骇人的沉默之后，夏奈突然笑了起来，大有乐不可支的架势，“哈哈……生气？真是笑死了！现在你们可是被困在我的空间里面啊，要不要你们回去，决定权可是在我这里呀！”
“那又如何？汝现在将吾等困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哟~既给了这个小丫头伤害汝的机会，又没办法让这位衷心的骑士为你做任何有意义的事。而且——”
冷白寒笑了笑，说出了剩下的话。
“想要让奴家在智谋上输给汝，还要多下点功夫才是啊~”
一串水泡从舱中浮起，发出不甘心的咕噜声。虽然有万般的不愿，但是夏奈继续把他们留在这里确实是没有任何好处。等到四周的光线恢复明亮时一行人正站在管道一般的地下通道里。
“雨齐，你小子差不多也该清醒一点了吧！”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最先开始发飙的人是绮华，“那个碧池，根本就不是值得你如此珍惜的家伙呀！”
“无论如何，你不要这么说夏奈的坏话好吗？”
“你——”盛怒之下的绮华挥起手中的刀，向雨齐挥下去。那唯一的一丝理智，让尖锐的刀锋卷着凛凛寒气从雨齐鼻尖前方堪堪划过。绮华颤抖着手收刀入鞘，她不想再让自己情绪失控，所以不想再和雨齐发生任何对话。所以决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雨齐，现在汝可否向奴家说明一下事情变成这样的前因后果？”冷白寒单手扶着手臂，脸上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啊，这样吗？所以一如汝所见，不想伤害任何人的后果就是像现在这样，难道这就是汝想要的结局吗？”
“不不！我想要的结局绝对不是这样啊！”雨齐痛苦地蹲下去，抱着头发出低吼，“我只是想……只是想……”
“来，把汝真实的想法告诉奴家吧！”
“我只是想——让喜欢的人得到幸福。”
果然如此呢，之所以想现在这样停滞不前，就是因为这些沉重的过去拖住了他。接下来要怎么做？要让他主动放下那些拖累还是帮他放下那些拖累呢？冷白寒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瘦弱少年，轻轻扬起了嘴角。
——还是让他自己来做吧，毕竟这是他自己迟早要面对的事情。
“既然汝的愿望是想要让喜欢的人得到幸福，那么雨齐啊，现在可不是汝在这里无病**的时候了哟~”
“诶？”
“步小凡已经两天没有来上学了，现在她在哪里，汝也应该心里有数吧？”
——“现在的小凡真的获得幸福了吗？如果那孩子知道同学们都是怎么谈论自己的，一定会非常伤心吧！不过，现在对汝讲这些话也是没有用的，毕竟汝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行情啊~嘛奴家能对汝说的也就是这么多了，伤害自己心爱的人，这毛病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犯了呢？”
雨齐跌跌撞撞地冲进教室，时间正值放学过后和差分补习之间的大课间。学霸等级的同学都已经纷纷离开，外加今天补习的科目是物理，所以教室里只剩下女孩子们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呐呐，你们听说了吗？c班的那个步小凡啊，她竟然是端木老师的干女儿呢！”
“诶诶？干女儿！难道说那孩子在做那种事情吗？有个当老师干爹还真好呢！”
“切——不要胡说八道了，我听说端木老师还有个未婚妻呢，而且他在来我们学校之前的三年，一直住在国外，和小凡是那种关系什么的……根本没可能啊！”
“就是的就是的，而且小凡不是和雨齐他们关系也不错吗？”
“喂，雨齐回来了，不如我们直接问问——”
刚刚凑过来想要八卦的女生被雨齐阴沉的表情吓住了，就要问出口的话也被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一向笑容满面的雨齐如今却顶着这么张“你们再敢说下去就杀了你们”的表情，几个女生吓得大气不敢出，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快点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呃……那个……我们不是故意的，所以——”
“是不是故意的都无所谓，我现在只是想知道所有关于步小凡的传言，所以快点告诉我啊！”
“实际上……昨天有同学见到步小凡了，在端木老师的公寓附近……再加上之前她和端木老师之间也有点不明不白的，所以现在……”
“所以现在大家都在传，说步小凡在和端木老师交往……还说她是靠端木老师的关系才能来绘风上学的……”
“啊，别当真啊雨齐！总之都是传言啦……诶嘿~”
——诶嘿泥煤啊！
听到这些的雨齐，心里很不是滋味。当时苍想要拜托自己保护小凡，大概早已经预料到若不如此，事情就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这些话，你们是从哪里听到的？”
“实际上……大家从昨天开始就在传了，因为前天晚上就有人看见步小凡和端木老师一起离开的……”
昨天吗？昨天一天自己都在——
“可恶，我都在做什么啊！”
正当雨齐为自己的消沉后悔不已时，差分补习的铃声响了起来。拿着课本走进教室的老师看见站在座位旁边眉头紧锁的雨齐，不禁叹了口气，一副怎么又是你的表情。但他或多或少看出了雨齐的心事，于是没有追究，只是让雨齐在座位上做好，准备上课。
时间在一连串的加速度和力之类的字眼中一点点流逝，雨齐的心中早已经乱作了一团。冷白寒的话说的很明白，要想让自己喜欢的人获得幸福，就必须割舍掉那些次要的人。这种事情他在清楚不过，放在两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安排好每个人的角色，作为一个领导者，舍弃弃子，获得胜利。但现如今，在体会过那种悲伤和痛苦之后，雨齐再也无法如此轻易地放弃谁了。
尤其是夏奈。
——“没关系的，就算没有你的承诺，我也会一直相信你的，因为雨齐，只有你会站在我这边的。”
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夏奈的信任，因为自己欠她的，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齐，周雨齐！”
被老师用卷成筒的卷纸狠狠敲了脑袋，雨齐才清醒过来。结果自然是又被老师骂了一通，赶到了走廊里。
“周雨齐啊，又被老师赶出来了？”a班的班主任刚好路过，这个头发斑白的老爷爷看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并没发火，只是露出了温柔的表情，“像你这么大年纪，就应该放轻松一点嘛。总想着那些烦心事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话说回来，记得你是奇异屋的社员吧，关于活动日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啊，活动日！”经班主任爷爷已提醒，雨齐才想起社团活动日的事情，“那个……我给忘掉了……”
“看看吧，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像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玩一玩嘛！”
“嗯……”
“行了，你也别在这站着了，快去活动室帮忙吧！”
听了老师的话，雨齐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没错，有很多事情还等着他去处理，世界不会因为他小小的消沉而停滞不前。只有向前不断前行，否则就会被远远甩在后面。
雨齐强撑着来到活动室门口，轻轻转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诶？小雨……呃不……周雨齐——”
张夜雪正在制作活动日用的指示牌，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在看见雨齐的那一刻，心中的悸动使得她一时间语无伦次。
“呃……你在啊……”雨齐与她四目相对，片刻过后尴尬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小心地走到桌子前，“要我帮忙吗？”
“嗯。”明知他没有在看自己，夜雪还是用力点点头，“这么多牌子，都让我一个人裁……前辈们还真是欺负人啊。”
“可不是嘛……擅自就把工作丢下，小凡那家伙还真是逍遥自在呢——虽然一直都没有出现的我也没资格说这种话就是了。”
夜雪听了他的话，惊讶地抬起头来，却看到雨齐露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表情。所有想说的话像是结冰一般冻在心口，她张着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感到了这沉默中的异样气息，雨齐抬起头来，看向欲言又止的夜雪。
“诶，怎么了？”
“没什么……话说回来，冷白寒说你已经知道步小凡的下落了？”
“嗯……大概吧。不过我想，她是为了故意躲着我才不来上学的吧？所以……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大概周一就好了……吧？”
“说的也是呢……不过，你还是喜欢她的吧？”
“诶，别这么说——我也喜欢你啊！”
听了雨齐的话，夜雪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紧接着面颊泛起了一丝红晕，最后自嘲一般地笑了出来。
“你对我的喜欢，肯定和对她的不一样吧？”
“嗯……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夜雪一边继续制作牌子一边说，“周雨齐，你努力过头了。”
原来是自己努力过头了吗？
虽然无法完全认同夜雪的话，但雨齐总觉得听她这么一说，自己也轻松了不少。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久违的笑了起来。
“时不时这么想也不错，我对你啊——虽然只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不过还真是得救了！要怎么感谢你呢？”
“诶？谢礼吗！”
夜雪从来没想过要从雨齐这里得到些什么，冷不防的被这么一问，她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让杂乱的心跳恢复平静，她吞了吞口水说道——
“周末，陪我去动物园吧？”
“动物园？”
“嗯，我们以情侣身份的最后一次约会……”
“……嗯，好。”
雨齐点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单方面的开始，单方面的结束。果然，自己最差劲了！想要补偿她，也就只有这次机会了吧？而且直到现在自己也没能对她说出事情。
现在想想，一切的失常，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兑现与逝者之间的诺言，做出这种决定的自己果然很奇怪吧？
——真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此时此刻，柯琳娜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她现在正站公寓的玄关里，目瞪口呆地望着对面坐在沙发里，双手托腮望着自己的少女。
“哟，您好啊！”
少女面带微笑地冲她打着招呼，褐色的发丝从肩头滑落下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弯得像是两牙新月。
“你，你好……”柯琳娜完全被这个少女吸引住了，并不是因为副那比起美丽更应该说是可爱的外表，而是因为在少女的额头上，正绽放着一朵妖艳的红色花朵。
“不要一直在那里站着嘛，既然都有钥匙，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快点进来坐吧？”
“呃，不……我是说……”
“什么？果然是因为这朵花嘛？”步小凡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轻轻抚上额头上的花朵，“没关系啦，这个彼岸花就算是被碰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啦，放心吧！”
听了小凡的话，柯琳娜犹豫了片刻，缓缓脱下鞋子，走进了房间。
“一直都很想见您呢，虽然本人和电话留言里的印象不太一样，不过果然还是——很普通呢！”
“你这小丫头——”
柯琳娜刚刚被浇熄的怒火在一瞬间重新燃起，而小凡见到她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之后却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生气嘛，大姐姐——就算我比您小一些，但作为一个女性来讲，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哟！”
“……”
“嘛嘛，别再生气了，我承认，刚才是我过分了，所以接下来，好好谈一谈吧，关于苍的事？”
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压制住了！虽然很不甘心，但直到现在为止，柯琳娜却无法在对方身上找到一处能够反击的弱点。
“总而言之，我觉得苍的做法是错误的！”
如果先发制人，自己多少会拥有一些主动权吧？这样想着的柯琳娜抢先说道。
“尘归尘，土归土，逝者就应该归于死亡！如果没有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个被苍救回来的步小凡吧？你知道因为你的存在，苍在本家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吗！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救了你，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步小凡自始至终都是在一脸认真地听着，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注意到这一点的柯琳娜突然之间词穷了。
“……嗯，原来是这样啊……”小凡叹了口气，“终于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了，总觉得好安心呢。”
“……为什么啊？我说这些话可不是为了——”
“怎么，想要让我生气？又或者是……把他让给你？”黑色的笑容在小凡脸上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奈，“其实我也觉得苍的做法是错误的，但是现在，如果没有我，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很糟糕呢。”
“你什么意思？”
“苍曾经说过，我是他赎罪的唯一途径。所以在他的罪洗清之前，我不能离开。”
“……他对你说过这种话？”
“没错，所以我在那时就发誓要相信他，无论他做什么都相信他。”
“我也是啊，一直都相信着他！”
眼看着对话的节奏又向小凡那边倾斜，柯琳娜有些焦躁。可话一出口，却又换来了对方的一阵嘲笑。
“呵，如果你相信他，又何必来这里找他呢？那些指责他的人之中，不会也包括您吧？”
“……做错了就应该指出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哦？是这样啊！但是我觉得——”说着，小凡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妖艳的笑容。
“无论他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都应该追随他，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即便那会要你的命？”
“您在说什么啊，如果没有苍，我的人生早在六年前就结束了，所以即便他想要我的命也没关系，因为那本来就是他给的东西啊！”
柯琳娜被小凡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呆呆的看着她，以及绽放在她额头的那朵娇艳的花朵。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在，苍就能从众人的指责中解脱，就能和自己在一起了，自己也不用再被苍拿来和这个小姑娘比来比去的了！
既然谁都不去做，那就只好自己上了，只要把这个异常的因素从世界中驱逐出去，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
想到这些柯琳娜颤抖着站起来，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笔筒里的剪子。而被花控制住人格的步小凡，却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脸上自信的笑容没有丝毫动摇。
就在柯琳娜想要动手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凡凡，我们回来了哟！”
“呀！”
柯琳娜尖叫着丢下剪刀，夺门而出，和开门进来的端木苍擦肩而过。苍在刹那间就明白大致发生了什么，反手拉住了柯琳娜。
“逃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放手，放手！我不要再看见这孩子了！”
“冷静点柯琳娜，这也不都是你的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得坐下来把话说清楚！”苍紧紧攥着她的肩膀，一边转过头去对旁边不知所措的斯吩咐道，“快点去看看凡凡的状况，尽快让她镇定下来，恢复原来的样子！”
梁易斯点点头，连忙脱掉鞋子走进屋里。
“……步小凡，你还好吗？”
现在，斯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就算是对那边的世界一无所知，也知道花应该是开在花坛里而不是脑袋上吧！
“诶？这么关心我？难不成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步小凡的表现太过浮夸，斯自然是不为所动，“虽然性格不同的，你们的记忆是相通的吧？”
“嘛……这倒是，不过和你想象中的有些微妙的不同。”小凡靠在沙发里，撩动着那又细又软的褐色发丝，“现在我的分析力可不是，平时的自己能够匹敌的，所以现在分析情报得出的结论，等到回复正常之后，也许会因为无法理解而忘记吧！”
“照这么说……难道你是分析出了什么？”
“也算是吧，那份资料里面的数据，看每个人的出生日期和记录时间，当时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而最后一组的记录时间是在六年前，是我家出事的那一年，同时也是我和苍相遇的那一年。所以我又根据记录时间分组，每组之间大概相隔两到三个月，大概能分成三十三组上下。”
“三十三组……吗？”
“看来他们和治愈之间的关系要比我之前想象中的密切得多呢！”小凡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明天就是周末了，带我去动物园见那个人吧！正好，那也是你实施计划的机会。”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夜雪发给小凡的信息——
明天我要和雨齐一起去动物园约会，这样真的好吗？
“还记得之前你说的话吗？如果约会的时候惹女孩子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哟~☆”
梁易斯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在他开口之前，小凡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着了。很快，绽放在她额头上的花朵就如同倒带一样变成花苞缩回了她的额头中。
——她分析出来的结论就仅仅是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一点吗？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绝不仅仅是这一点吧！
“凡凡那边怎么样了？”
苍的问话打断了斯，只见他带着柯琳娜走过来，紧紧抓着科琳娜的手腕。
“已经睡着了……”
“是吗？我先带她进房间。”
“那朵花到底是什么啊，端木老师？”
面对斯的问题，苍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他放开柯琳娜的手腕，温柔地抱起熟睡中的小凡走进卧室。
“可恶……那孩子究竟算是什么啊？”柯琳娜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不甘地噙着泪。
很快，端木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轻轻地关上门，生怕发出什么声响将小凡吵醒。看着这一切，柯琳娜终于无法忍受，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嘤嘤地哭了起来。端木苍看着这一切，坐在沙发里，揉着太阳穴，长长叹了口气。
“我早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段令人心慌的沉默过后，苍终于开口说道。
“柯琳娜，你能说明一下小凡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我……我根本不知道那孩子在……用你给我的备用钥匙打开门之后，不知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
“呼——这不怪你。”苍没有责怪科琳娜，却转而对斯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之前问过我的问题，如果直接开门的话会发生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那孩子到底遇到过什么？
“不过是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如此呵护着她呀！”
听了两人的问题，端木苍露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而后向两人讲述了自己和那名少女之间不得不提的故事。
六年前，修罗场中的相遇。
三年前，修罗场中的别离。
以及不久前，修罗场之外的再会。
“小凡……原来经历过这么多过分的事……”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那个孩子是禁忌之子啊！”
“呵呵，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啊……也许只能亲手将她——”苍紧紧攥住了拳头，“原本，我只是想让她成为一个平凡的孩子，和别人一样拥有平凡的一生，但是现在……等到意识到的时候，所有事情都已经失控了。”
“苍，难不成你对那孩子……”柯琳娜颤抖着，将自己内心里的推测问了出来。
“很奇怪吧？绝对很奇怪吧！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孩子才九岁啊，离开她的时候她也才不过十二岁……”
“难不成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没有胡乱吃醋……”
“不，也许你即便没有说那番话，之后也一定会被别人指出来的。我们的关系，一定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扭曲了。”
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从他们相处之间的点点滴滴，甚至在他们分别的数年时间中，这种扭曲不断累积，放大，直到现在爆发——
一发不可收拾。
第九话 胎GENE
看到他的那副表情，就知道他对步小凡的心意是多么诚挚。而对于自己，大概就像旁人所说的一样，只是出于责任吧！如果自己能够拒绝他就好了，只可惜自己没能读懂他的言外之意。
——“请和我交往！”
在周雨齐说出这句话时，现实和幻想的界限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想想，他当时的反应绝对是不想和自己成为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吧？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提出交往呢？
应该不会是他和小凡合起伙来耍自己吧！
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夜雪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小凡不会是这种人，但自己还是忍不住这样想。躺在自家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想着一直以来母亲所传达的，自己朋友们的背叛，这种不安的情绪被无限的放大——
明天我要和雨齐一起去动物园约会，这样真的好吗？
突然之间，夜雪镇定了下来，可是想要取消发送却已经晚了。屏幕上显示着“已发送”三个字，而收信人却是步小凡。
——这一次，一定会被她彻底讨厌的！
夜雪犹豫着要不要再给她发一条道歉的短信，却又担心这样做会很恶心。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的她，静静躺在自己宽阔柔软的大床上，却感觉内心空空如也，传来一阵难以言表的恐惧感。
没有人陪在身边的夜晚，原来是如此的空虚可怕！
“这算什么鬼东西啊！”在一片黑暗之中之中醒来的步小凡盯着那条信息，总觉得心有不甘，“你们两个人要去约会，关我什么事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小凡的心里已经全部被信息的内容所占据。她一次又一次选择删除，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最后的删除键。三番五次之后，她干脆把手机撇到一边，重新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然而在她安静下来之后，门外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如果觉得我很恶心就直说吧，现在终于理解了，凡凡求我骂她时的心情……”
是苍的声音，他怎么了吗？为什么要让大家吗他？而且，那个可恶的女人应该也还在吧！
“你可真恶心啊，苍。居然会对这么小的孩子动心！”
“端木老师，现在的小凡不像我们，她的人生中还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白的啊，所以当时才没有让她成为术者……我只是想让凡凡——”
巨大的开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整个房间中蔓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宁静。
步小凡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朝斯的方向微微一笑。
“我们的约定不要忘记了，明天动物园的约会，不要搞砸了哟！”
“……呃，时间不早了，端木老师，我们今天先回去了。”
说着，斯站起身来，顺手扯了扯柯琳娜的衣服。
“你要回去你就回去，我今天要留在这里！”
“柯琳娜，你先回去好吗？”端木苍近乎是在央求她，而柯琳娜却固执地不依不饶——
“我不走！谁知道你这家伙会不会对这孩子——唔！”
眼见她又要做出无可挽回的发言，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柯琳娜小姐，希望您能放聪明一点。”斯小声对她说，“您现在这样做，只会让端木老师更讨厌您。”
终于，听到这句话的柯琳娜放弃了抵抗，安静下来。斯陪笑着脸，带着柯琳娜离开了公寓。
步小凡静静看着他们离开，而后静静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苍，我想成为术者。”
“凡凡，现在花没开对吧？”
“对，我在说我想成为术者。”
“凡凡，你知道成为术者意味着什么吗！”端木苍震惊地扑上去捏住小凡的肩膀，“不再成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友和自己的爱人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老，直到死去……这种事你承受的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是我的亲友还是我的挚爱……只有我一个人在成长，不是吗？”
“凡凡……”苍还想说点什么，却只得任由小凡拨开他的手，阴着脸走进房间。他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半晌，将脸埋进自己的掌心里。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经过前些日子的几场秋雨，夏日的炎热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秋日的风和日丽天高气爽。如此怡人的好天气，外加每周一度的休息日，正是出游的好时机。动物园的门前人头攒动，其中不乏携老带要举家出行的游客，选择动物园作为约会地点的情侣也不在少数。但是却总有些人是怀着不同的心境来到这里的。
比如说，想要对彼此好好说再见的周雨齐和张夜雪。
再比如，想要找到答案的步小凡和梁易斯。
“小、小雨！”
听见了熟悉的音色，雨齐转过头去，看到夜雪早已经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她背着平时上学常用的双肩背包，身上穿的也是和上周末无异的衣着，带着认真的表情站在那里。
见雨齐看向自己这边，夜雪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潮红，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任凭略长的前发垂下来形成阴影，挡住整张脸。
雨齐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不要勉强自己……这不是你劝我的话吗？如果不好意思就不要这样做嘛。”
“不是这样的！”夜雪用力摇了摇头，“我没有在勉强自己，我只是想……既然这已经是最后一次约会了，至少要显得更像普通情侣……”
雨齐冷不防的拉起夜雪的手，这一举动吓了夜雪一跳，身体也颤抖起来。她抬起头，却只看见雨齐花一般的笑脸。
“看嘛，我就说不要勉强自己。你现在不是已经吓得在发抖了吗？”
“没，不是……”夜雪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最终没有做到，她的手被雨齐牢牢抓住，而眼前这个少年也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刚才不是你说想要更像普通情侣的吗？那么，在今天结束之前，就先保持这样子吧。”
“啊……嗯，我知道了。”夜雪想要多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不知所措地说出来这几个字。
阴沉、犹豫、不善言谈……在别人眼中，自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为什么雨齐会选择这样的自己，夜雪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难道就真的如传言中所说，只是为了遵守和那个已故之人的约定？如果这是事实，那么雨齐那天为什么要救自己，现在又是为什么握住自己的手？
上一次和别人这样手拉手走在一起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应该是还在上小学时候的事了，那时爸爸还没有离开，妈妈的脸上还带着笑容，生活也并不像现在这样一成不变。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知不觉中，爸爸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妈妈也变得多疑起来，朋友们不知为什么和自己渐行渐远，最后一切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们都只会吃喝玩乐，和她们在一起，你会变坏的！”
——“你的任务就是在家学习，相对应的我什么都会买给你。”
——“都是因为有那样女人，爸爸才会离开我们，再这样下去，你也会变成那种女人的！”
——“妈妈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所以不要再伤害妈妈了好吗？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了，知道了吗！”
就这样，自己房间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是心中的东西却越来越少。
“其实我只是想要个朋友啊……”
“诶，你说什么？”
“没什么啦，别在意！”
夜雪一不小心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面对雨齐的问话，夜雪胀红了脸。她再一次试图挣脱雨齐的手，却一不小心走进了逆行的人流里。
“小心啊！”雨齐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情急之下冲进人群，揽住了她的肩膀，跟着人流来到了猴子面前。
“呃，那个……”
“对不起，擅自就这样做了！”雨齐连忙放开手，和夜雪肩并肩站在栏杆旁边，“话说回来，你现在已经有很多朋友了呀！包括我在内，小凡、和子、小寒，还有和一哥和逡学长，大家不都是好朋友吗？”
“可是，我总会在无意之间伤害你们……”
“那有什么关系呢？”雨琪，看着那些刚才还在打架，现在却正在帮伙伴摘虱子的小猴子说，“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受点伤总是在所难免的。看看这些小猴子，之前还在互相打闹，现在却还是能友好相处。放在我们身上，虽然彼此伤害过，却还是能和好如初。能做到这一点的，不就是朋友吗？”
“这条定理，还有其他推论的吧？”
“推论？”
雨齐转头看向身边的夜雪，她抬头盯着自己，目光比往常来得更认真。
“即便是被迫分开，如果再次喜欢上了对方，就说明是真心的吧！”
“呃，这个也不太好说吧……”
“我发现，自己是真心喜欢你，所以，即便你现在对我没有那种感情，但是总有一天，我要让小雨你真心喜欢上我！”
为什么，自己喜欢上的是夏奈，是步小凡，而不是面前这个认真而充满热忱的女孩子呢？
“夜雪，对不起。你是一个好女孩，如果一开始没有遇到那么多事，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人……”雨齐奋力的组织着口中的字句，“如果我能喜欢上你就好了——”
突然间，雨齐注意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剩下的话全都噎回了嗓子里。
“诶？步小凡！”
几乎是同时，夜雪也注意到了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盯着他们的步小凡格外显眼。
面对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小凡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快步离开。看到这里，雨齐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丝灼痛，那一点点灼热很快便蔓延至全身，驱动整个身体行动起来。
“步小凡……步小凡你等一下！”
有很多话想对她说，虽然只隔了一周时间，但雨齐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话了。但步小凡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再也找不到了。正当雨齐失落万分之时，一双温暖而柔软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上。
“小雨……”
夜雪的声音如醍醐灌顶，让雨齐一下子清醒过来。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痛觉？那种触感早就在两年前消失殆尽了呀！
此刻，雨齐不禁为自己的行动感到十分可笑，这可是自己和夜雪最后一次的单独约会啊，可现在他却为了步小凡的事如此失态。即便那句话被小凡听到了，现在再追上去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对。”他搭住夜雪的手，“我们继续去别处转转吧。”
“……嗯。”夜雪习惯性的点点头，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她停下了脚步。
“咦，怎么了？”
“那个……这样做……不太好吧？”
“诶？什么不太好？”
“你分明是放不下她的。”
被说中心里话的雨齐有些难堪，他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搪塞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现在我已经整理好心情了，小凡的事……根本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根本不是那样的吧？”
“怎么不是！”
“如果，听见我们说话的人不是步小凡，而是冷白寒或者柳和子，你绝对不会有刚才那样的反应吧！”
“……”面对夜雪的质问，雨齐无言以对。让自己在时隔两年后再次感受到疼痛这种强烈感觉的人，毫无疑问是步小凡，而自己刚才的失态恰恰印证了夜雪的猜测。
果然，没有她还是不行。
“退一步讲，如果不是步小凡，而是夏奈呢？”
“……如果是夏奈，我一定会甩开你的手吧。”
“啊，果然是这样啊……”
意识到自己再次伤害了夜雪，雨齐连忙看向她。只见夜雪像往常一样绷着脸，一副十分认真的表情，而眼中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毕竟是我把夏奈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所以总不能……”
“我没事。”夜雪吸了吸鼻子，“一直以来，总觉得你背负了很多沉重的东西呢。你放不下夏奈，也许就是因为你把那份重量错当成了喜欢吧……当然，这样的喜欢和你对步小凡的喜欢还有对我和其他人的喜欢都有所不同。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搞混，可是很糟糕的一件事呢。”
“……其实，也并不像你说的那样……”雨齐想要对夜雪解释清楚，却苦于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是分不清楚，只是——”
“停止！”夜雪做出暂停的手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们今天不是来约会的吗？为什么总要说这些令人伤心的话？好了好了，为了纪念我们最后一次的约会，我还带了好吃的呢！”
夜雪眯眼笑着，一边拍拍自己的书包，一边挽住雨齐的手臂。
“什……好吃的？”雨齐被紧紧包过来的柔软触感吓了一跳，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对呀对呀，所以不好好活动一下的话，一定会变胖的。走吧，小雨！”
说着，夜雪就拉着雨齐往其他地方走去，转弯时还不忘向刚才小凡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嘁，她肯定是看见我了！”
“谁看见你了呀？”
小凡被高处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好在被对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喂，你小心点啊，如果在这种地方摔倒会被踩死的！”
“关你什么事？就算没你，我也不会摔倒的！”小凡强撑着气势对斯说道，“还有，就算是摔倒了，也是你的不对！”
“哎呀，那还真是对不起了，约会的对象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地点出现，反而跑来了这种地方，让我找得好不容易啊。”
“为为为什么到现在还在说是约会啊？万一被别人听见了怎么办！”
“反正我这边也无所谓啦。”
“你会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关键是我这里！要是传到雨齐的耳朵里——”
“会怎样？”
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的步小凡涨红了脸，撅着嘴嘀咕起来。
“不怎么样，反正我又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看着如此口是心非的步小凡，斯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小凡狠狠剜了他一眼，才咳嗽两声止住笑。
“无论如何，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不是吗？你来动物园赴约，该不会是真的想和我约会吧！”
“学长你想太多了吧！虽然你有外貌有身高，但我步小凡看男生可不是以这些为准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真正能打动你芳心的，大概是所谓的男子气概吧？既然如此，也让我来一次英雄救美不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斯摸摸鼻子一笔带过，“走吧，别耽误人家工作。”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步小凡决定不再纠结于对方言语之间的深意，她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的跟在了斯的身后。
很快，斯带着他来到了一处游客止步标识前，他转头看了小凡一眼，两人目光交汇，步小凡立刻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两人又继续走了一段，来到了小路尽头的一扇灰色的门前。
“我们约的那个人就在里面，现在差不多也该到时间了。”
不知为什么，听了斯的话，一直坚定不移的步小凡突然犹豫了。苍想让她像普通孩子那样生活下去，这一点步小凡十分清楚，可现在一旦迈进这扇门，她就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的世界中去了。自己的父母真的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吗？苍真的希望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吗？
“等等，让我再想——”可是还没等步小凡把话说完，那是联通秘密的门便被推开了。
“是易斯吧？我正在想你们差不多该来了——”推门走出来的大姐姐说到一半，注意到了跟在梁易斯身后的不小凡，立刻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惊讶地张开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个……小米姐，您怎么了？”
“啊，没什么，咱们进来说话吧。”小米在斯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带着两人往里走。
“那个……小米姐？”步小凡学着斯样子叫了一声，没想到对方居然颤抖着停下了脚步。
“小米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问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惊胆战的样子？步小凡她怎么了吗？”
小米背对着他们，深深呼吸着房间中阴冷的潮气，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你是叫做步小凡吧？微小的小平凡的凡……”
“……呃，是这样没错……”一头雾水的小凡回答道，“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这名字又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里，小米转回身，紧紧盯着小凡的脸，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颤抖着摇着头。
“不可能……太像了……你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孩子！”
“冷静点儿，小米姐！小凡她怎到底么了？”
“那个叫做步小凡的孩子，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六年前……那孩子应该在六年前被杀死了才对，怎么还会继续成长……怎么可能会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小米姐，你听我们解释……”斯一边竭力安抚着小米，一边示意她不要生气，“凡事总有个例外，其实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个……小米姐……”小凡被这一连串的突发状况搞得有点混乱，“如果是我让您受到了惊吓，我向您道歉！但是我必须要跟您好好谈一谈。”
“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听过小凡的叙述之后，小米不禁扼腕叹息。那么小的孩子却经历了如此多的伤痛与离别，难以想象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所以我想要好好使用这次重生的机会，想要知道爸爸妈妈……还有我，究竟为什么会被杀死。请您告诉我真相，小米姐！”
面对如此执着的步小凡，小米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小米姐，你还好吗？”见她脸色不对，梁易斯连忙凑上前去，“因为是我们小孩子的无理要求，所以请不要太勉强。”
“……我没事。”小米拂开斯的手，抬起头来看着小凡，“……虽然我不知道小时候的事你还能记住多少，但是接下来我说的话有可能会颠覆你迄今为止对你父母的所有印象。你确定要继续听下去吗？”
“嗯，如果我的重生是有偿的，那么这也许就是我应付的代价。”
也许是被小凡的勇敢坚定所感染，小米终于放松了紧绷的唇角。她想起了自己的前辈们——那对关系很好的夫妇。
“事情要从十年前的突发事件说起。”
在偏远的市郊，曾经有一个神秘的研究所，从各地召集而来的医学精英在那里汇聚一堂，为了找到能够跨越生死的方法夜以继日的努力着。终于，在十六年前的某一天一对夫妇的到来给整个研究带来了转机。当时妻子已有身孕，但胎儿被查出有严重的基因缺陷，即便出生，生存的几率也只有千分之一。于是，年轻的妻子决定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将未满12周的胎儿从体内取出，放进了研究所的生命仓中养育。研究所利用各种药物来维持胎儿的生命，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孩子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等到足月，研究所的人们便从生命舱中将这个特别的孩子取了出来。
看到自己原本注定死去的孩子竟然重新获得新生，得以像正常孩子一般茁壮成长，身为研究员的夫妻俩十分开心，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异常——
她健康过头了！
不仅从来没有生过病，就连平时的磕碰划伤也会以可见的速度恢复。抱着难以置信和满腔困惑，研究所出资对这个女孩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甚至抽取了她的血液进行检测和动物实验，结果发现她的血肉竟然可以包治百病妙手回春。
“说到这里，你们也应该明白了吧？”
“嗯，那孩子大概是天生的治愈吧！”
“治愈……天生的！怎么会这样？”
“之后的一切，就和普通的故事没有什么区别了。”
研究所对这对夫妇提出条件，让他们将这个特殊的女孩留在研究所里用以进行研究，以抵消之前耗费在女孩身上的运营成本。无法与亲爱的女儿生活在一起的夫妇无法承受这份寂寞，好在那之后不久，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诞生了。
爸爸为了能让正常出生的第二个孩子拥有与其他孩子相同的一生，特地为她取了一个普通的名字——步小凡。
“那就是我？”
“嗯，就是这么回事，而且他们只要有时间就会成天待在研究所里，大概也是为了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吧……”
步小凡有些不肯相信，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继续听下去。
“我加入那个团队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期间治愈的炼成就如同易斯经历的一样残酷。”
起初，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还试图通过药物消除那个孩子的痛觉，使她混在普通的治愈队伍里离开这监狱一般的地方。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她的痛觉不会消失，反过来利用她来虐杀人们的内心倒是个更加实用的使用方法。
有了这个孩子的养成经验，治愈的炼成也很快变得规范，直到十年前，炼成治愈已经有了一系列相当规范的程序。然而这样的宁静终究被打破了。
十年前，被群众举报的研究所吃上了官司，在僵持了几个月后，研究员们被迫撤离，研究所也被查封。在研究所的旧址之上建起了一间学校。
“其实这也只是一个表象，当时研究员分成两派，一派坚持使用传统的方法炼成，一派提倡用口服类药物炼成，以减少不必要的非正常死亡。我追随了前者。”
治愈的炼成仍然在幽暗的地下秘密进行，而认为传统方法太过丧失人性的研究员们则转进了一家制药厂。接下去的几年，双方都做着自己的研究，井水不犯河水。
“然后就是在六年前，你们家里出事了。失去了领军人的我们也只得流落四方，有些人也想我一样，在这种地方做着兽医的工作。”
“所以说，我的爸爸妈妈是被什么人害死的，您有头绪吗？”
“十有**是敌对一方雇凶杀人，虽然你的父母曾经请一名术者做保镖可还是难逃一劫……不过两年前连那个人的家里也因为药物使用不当而……”
“那至少请告诉我雇凶杀人的究竟是谁？”
听到这里，梁易斯突然想到了他和某个少年之间的故事，连忙拽住激动得站起身的步小凡。
“小凡，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易斯，这是步小凡的决定，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不如趁这个机会说个清楚。”
听了小米的话，梁易斯犹豫着，放开了手。
“步小凡，我真的不想让你现在知道对方是谁，你会更加无法面对自己的真心的……”
“虽然是家破人亡，但他本人和最小的儿子好像是活下来了。那个人是——”
“是吗？那岂不是……”
“没错，是他的父亲。”
第十话 故人
步小凡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苍肯定是知道这一切的，那个人肯定也对事情的全貌了若指掌，但是却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她真相。
现在的她，甚至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无论是苍还是那个人，都将用各种各样美丽的借口安慰她，好让她继续做一个普通的女孩。
就这样，她一步一步慢慢走着，最后竟回到了自己家的门前。
小凡找出钥匙，却在即将塞进钥匙孔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这里还是不是我的家啊……”她想到六年前的事故，又想起三年前回到身边的日常，心中百感交集。
“为什么都要瞒着我啊？”她紧紧握住钥匙，在门前缩成一团，“为什么大家都在瞒着我啊！”
总希望自己的人生可以想普通孩子一样，却没成想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和平凡无缘。爸爸妈妈居然在做着惨无人道的研究，那个叫做夏奈的女孩竟然是自己的亲姐姐，就连自己的童年也被迫和爸爸妈妈一起，陪伴在姐姐身边……想着这些小凡不禁用力握紧了拳头。
钥匙刺破了手掌，温热的液体从掌心流出来，滴在灰色的地面上，向四周飞溅，宛若一朵朵鲜艳的花朵。
“彼岸花……吗？如果当时我留在那里，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吧？”小凡自言自语着，任凭那点点红色在视网膜上燃烧着。
“大家的眼中，就只有夏奈吧？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雨齐，大家的眼里装的都只有那个不幸的孩子吧？”
——又有谁，看到了我的不幸呢？
“果然，还是把这花给夏奈吧，我会怎么样，大概谁也不会关心的……”这样想着，小凡将手按在了额头上。此时此刻，那里光光的，什么都没有。
“那个……步小凡？”
听到有人叫自己，她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真的是你——喂，怎么回事？这么多血！”见到有血迹顺着小凡的额角滑下来，少年连忙蹲下身子查看她的伤情。
“诶……小源？”认出对方的步小凡满头雾水一般地抬起头看着他，紧接着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我没事啦！你看，已经不再出血了——”
“你就不要胡扯了，快给我看看！”
小源不由分说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这才发现她伤在手上，看着那皮开肉绽的伤口，他不禁心疼起来。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发自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啊！”
“欸……那个……”步小凡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我……我真的没事了，回家贴一块创可贴就好了……”
“创可贴？你搞笑呢啊！这么重的伤，你还贴什么创可贴？快点跟我去医院！”
“我真没事，不用去医院！”步小凡挣扎着，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但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小源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一点都不肯放松。
“你别闹了，快点跟我走！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种事？你疯了吗！”
“小源，好疼啊……”
“快回答我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小源，我——”
正当步小凡欲言又止的时候，小源拉了她一把，紧紧将她扣紧怀里。
“步小凡，就一会儿好吗？就让我这样待一会儿……”
一直以来，小源都与自己针锋相对，今天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样子，步小凡也有些吃惊。她想到了那个最喜闻乐见的可能性，但那却也是自己最无法接受的一种。
“小源，你怎么了？虽然好久没见，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先别说话。”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怎么样，时间到了吗？”
步小凡有点不耐烦，但又不敢冲他发火。好在对方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没过多久就松开了手。
“步小凡，你为什么总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都没有个女孩子样……”
“关你什么事啊？所以我刚才就说你吃错药了吧！”
“你最好把自己的立场摆清楚些，不要忘了现在你的手还在我这里呢！”
“次闹！好疼啊啊啊啊啊！”
步小凡尖叫着抽回自己的手，刚刚包好的绷带又松开了几圈。而身为始作俑者的小源只是咧嘴一笑嘲讽似的说道——
“是你自己不愿意去医院的，怎么着，赖我呀？”
“可恶……你给我记住！”步小凡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样最好，我倒是希望你这辈子都别放过我。”小源靠在自家软软的沙发里，用最快的速度小声说着。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难得见一次面，要不要一起去刷夜啊？”
“孤男寡女去刷夜？你打算干什么！”
“不用捂了，反正你得胸还没我大呢。”
“小源……”被戳中痛处的步小凡像猫一样呲着牙，露出一副凶恶的表情，“你不和我吵架会死啊！”
“别担心，死不了人的。话说回来，如果你觉得单独跟我去刷夜不安全，我会叫上美美一起去的。”
“你省省吧！”步小凡一边露出厌恶的表情一边将自己手上的绷带重新包好，“我和那个美美之间的关系有多微妙，你又不是不清楚……”
“那又有什么关系啊，反正在我看来，你们的关系还不错。”说着，小源不顾她的反对，拨通了美美的电话，“喂，是小美吗？啊，我是阿源……”
看着靠在沙发里打电话的小源，步小凡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从来没想过这个男孩会成长成为如此一位翩翩少年。从初二开始，小源就开始独自一人生活，为此，他还和即将调到别的城市工作的父母大吵了一架。之后她的父母实在拗不过他，才同意他单独住在这里。而使他如此执着的原因，步小凡心里也大致有数。
“喂，小美这边已经搞定了，咱们出发吧！”小源帅气地挂断电话，从沙发里站起来。步小凡被这浮夸的演技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小源看着她的笑脸，竟一时间失了神。
“喂，你要干嘛！”
被小凡的声音惊醒时，自己的鼻子已经近乎碰到她的。
“明知故问……当然是要非礼你了！”小源故作镇定地笑着，下定决心要继续做下去，“很早以前就在想了，难不成这家伙根本对男生不感兴趣？刚好今天有机会试探一下……你现在真的就没有觉得心动的感觉吗——”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小凡狠狠拍中了脑袋。
“你真是够了，好恶心！”小凡用最快的速度和他拉开距离，躲在一边大口大口穿着粗气。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与异性发生亲密接触，但直到现在，小凡才真正意识到其中的不同——如果对方不是雨齐，自己只会觉得恶心。
“……那个……对不起……”小源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但看到小凡的反应时，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小凡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
小凡没有说话，沉默便是最好的答复。不是雨齐就不行，可是他却选择了自己的亲生姐姐。
“是那个长得像豆芽菜一样的家伙吗？”
“别老说人家是豆芽菜！他人很温柔的，虽然显小，但实力很强的，现在闹成这样也只是因为被过去绊住了脚……”
“真是火大……走了，我们今晚唱个痛快！”
小源已经无法再心平气和地继续听下去了，都是因为自己的不坦率和弱小，才让步小凡和自己擦肩而过。他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却也不知道还能为此做些什么。
虽然只是短短数月未见，美美的变化却大的惊人，出现在眼前的美少女令步小凡心中产生了一种久违的陌生感。
“小凡，你没事吧！”看到步小凡的手上缠满了绷带，美美急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事先声明，当真不是我干的！”
“小源你这样一说反而更可疑了呢——”
“别这样啦美美，真的不是小源干的。”小凡无力地笑笑，“是我自己的原因，不关小源的事。”
美美皱着眉头，在小源和小凡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然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难不成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我跟这个家伙？就冲这飞机场也不可能吧！”
“小源你够了！”
美美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不禁摇了摇头。在她的记忆中，小源和小凡总是这样吵吵闹闹的，但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许多事情都是这样，等到注意到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虽然很想否认这一点，但她也找不到什么确实的论据。原因很简单——他们三个都在回避一个大问题。
是那个人让小凡和小源决裂，是那个人让小凡和美美成为真正的好友，同时也是那个人的消失使得他们三人之间形成了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
三个人在包间里发疯一般唱着歌，直到半夜，小源终于熬不住了，倒在沙发里昏睡过去。
“步小凡同学，现在是闺蜜的专属时间！”美美凑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什么了？”
“……”
步小凡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正当美美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却发现小凡的眼角在荧光屏微弱的光线下微微闪着光。
“你……哭了？”
“才，才没有哭啊！”步小凡带着浓重的鼻音做着最后挣扎，却没成想泪水彻底决堤，顺着脸庞倾泻下来，止也止不住。
“好了好了。”美美一边抱住小凡，一边摸着她的头，“哭得这么厉害……该不会是因为那个人吧？”
“说起来，也有苍的原因……他已经在两周前回来了……”
“那你还哭什么，太高兴了吗？”
“不是那样的……我好像喜欢上别人了……不是苍，而是别人……”
听她说到这里，美美也不禁觉得鼻子发酸。三年前发生的某件事让她决定不再和小凡争抢在那个大哥哥心中的地位，虽然具体的事件在记忆中**至极，可美美清楚的知道苍对小凡有多么好，更知道小凡有多么离不开苍。正因如此，她才选择了放弃，但是现在——
“你说……你喜欢上了别人？”
“恩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难受……”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你不是一直在等着苍回来吗？”
“昨天……我知道了苍的心意。他对我的感情甚至超过了他的未婚妻。但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说出那番话的人不是周雨齐！”
“叫做周雨齐啊……你喜欢上他了？”
“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很不爽啊，那个人擅自闯进我的世界里，又擅自离开，既然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来，就不要对我说什么死也要陪我一起去啊！”
“他对你说过这种话……之后呢？”
“喵了个咪的，第二天他见到之前的老相好之后立刻就变脸了啊，可恶至极！”小凡一边哭着一边生气地跺着脚，“现在那个人渣居然在和我的朋友交往啊，简直不可理喻！”
“不是我说你，步小凡你居然为这种人心动，眼光实在是太差了吧！”
“所以说，为什么大家对我的心意都只有这种程度啊！”说着，小凡一头扑进美美的怀里，“我只想……有一个人能够陪我一直走下去，为什么大家最后都要离开我呢……”
“不是还有苍在么？有他在不就好了嘛？”
“不一样的，美美……苍对我来说是最亲近的人，最重要的人，但绝对不是最爱的人，我和苍之间是不会有那种感情的。”
“但是这么想的，只有你自己吧！苍可是一直在忍耐啊，如果有一天……”
“如果苍想要的话，无论是身体还是生命，我都会给他。”
“那你还犹豫什么？反正只有苍肯定不会离开你。那个叫做周雨齐的家伙不适合你的，放弃吧。”
“我也想放弃啊，但是那个家伙……根本没办法把他推开的，每一次都不会乖乖离开……”
角落中的小源，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近乎窒息，原来自己真的是这样与喜欢的女生擦肩而过的。如果自己在勇敢一些，再坚持一下，小凡或许真的会被打动。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每次被小凡推开之后，他所做的就只是一味逃避，被推开的时候就放开了手。
走出包间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光步小凡和美美的眼睛都哭得又红又肿。小源看着两人的背影决定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哪怕依旧会被拒绝，哪怕依旧无果而终，他也要最后再试一次。
——小凡，我喜欢你。
他在心中默念着，一遍遍练习着将要说出口的台词。
——小凡，即便你会拒绝我，我也要说出来，要将我的心意传达给你！
他咽咽口水向小凡那憔悴的背影伸出手……
“步小凡！”
然而开口的却不是他。步小凡站在楼梯上，呆呆望着站在眼前的人。齐耳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来，露出白皙的脖颈。
“步小凡……我有话要跟你说！”看的出夜雪是着急跑来的，此刻她正撑着自己的平膝盖，竭力使呼吸恢复正常。
“夜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那些就先别管了，总之我有话要对你说。”夜雪看着她，目光坚定不移，“我已经和周雨齐分手了。”
听了这话，小凡抖了抖眉毛，沉下脸来。“你特跑地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种事情吗？那家伙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没想到，夜雪认认真真地生气起来，“你这样不断拒绝着别人，等到发觉自己变成孤身一人时就太晚了！至少，让周雨齐将他的心意传达给你啊……他可是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喜欢你啊！”
阴云在空中迅速聚集着，小源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雷声过后，冰凉的雨水自空中倾泻而下坠落在地四散纷飞……
“喂，外面又下雨了啊！”
“……”
“喂，你究竟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啊？”
“……”
“喂，你至少要起来给咱做饭吃吧，废柴监护人！”
见雨齐没有反应，小怜一脚蹬在他的身上，如同揉面团一般不断碾动。
“……小怜，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好吗？”终于，在锦怜的碾压下雨齐从被子里抬起头，气无力地说道。
“请你适可而止吧！还要这样呆到什么时候？不就是被女孩子甩掉了吗？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纯情啊！”
“最没有资格这么说的人就是你了，小不点！”雨齐知道自己正在迁怒于他，可嘴巴就像不听使唤一样，中伤的话语不断流出来，“不要以为你经历的比人类的小孩多一些就可以随随便便说教了，现在我们身在人类的社会中，所有关系都是由人定的，在他们眼中你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看着小怜惊愕的瞪大眼睛，雨齐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把这些话说出了口。不过这表情仅仅在小怜脸上停留了一秒，她立刻皱起眉头生气地瞪着雨齐，而眼眶中却似乎聚集着一股雾气。
“你就是这样对待现实的吗？简直太令人失望了……好好看清楚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吧，咱不要再跟你说话了！”
自己应该拉住她，主动向她承认错误。虽然心里很清楚应该这样做，但雨齐的身体好像被冻住一般，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关门的声音如同一记宣判，他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
“这样就可以结束了呢。谢谢你周雨齐，今天真的很开心……”
不要说这样的话，其实你在哭吧！
“周雨齐，能和你交往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荣幸，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有说这种话的机会了。”
不要这么说，其实我什么都没能为你做。
“周雨齐，以后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因为——”
和你在一起的未来，我看不见。
“夜雪，对不起……”
被太阳的温度叫醒，雨齐在橙色的晨光中睁开眼睛。已经多久没有在这样平和的气氛下醒来了呢？仔细想想，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天左右，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和小怜生活在一起时的感觉，突然变成这样心里总觉得空空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这就是寂寞吗？”
意识到自己正在自言自语的时候，雨齐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他从床上爬下来，皱着眉头走出房间。
“小怜？小怜！”
小怜并不在客厅里，他从楼上找到楼下也没有找到那条人小鬼大的鲤鱼。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
在检查过浴缸水池和洗衣机之后，雨齐将搜索范围扩展到了屋外。最终，他在信箱里发现了小怜留下的字条。
咱想一个人静一静，晚上回来，别担心。
“既然这样，就放她去好了。话说回来，原来她会写字啊——”
真是的，为什么又自言自语起来了呢，难道这毛病也会传染吗？
想起了小凡，想起了她挥开自己手时那决绝的表情……
——“从现在开始，我会变成什么样和你没有关系……”
小凡拒绝了自己。
——“请你适可而止吧！还要这样呆到什么时候？不就是被女孩子甩掉了吗？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纯情啊！”
小怜是这样说的。
——“周雨齐，以后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未来，我看不见。”
就连夜雪也这么说。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步小凡的拒绝？那家伙可是教科书一般的傲娇啊！被甩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纯情？说的是啊，从最初见面开始不就就不断的被她拒绝着嘛，这种时候只要再一次握住她的手就可以了呀！看不见未来?再说一次对不起，因为喜欢的人不是你啊，夜雪！
至于夏奈，大概已经是故人了。
没时间再犹豫了！今天已经是新的一周了，无论如何都要再试一次！
——步小凡我要再一次走进你的世界里。
雨齐这样决定，收好书包，向学校走去。
周五就是社团活动日了，校园中的气息和之前相比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分布在校园各处的看板上张贴着社团活动的海报，有些社团的活动甚至已经提前开始。同学们口中的话题，也纷纷从差分补习变成了社团活动。
“所以说，你还是应该画一张海报啊！”
“和一哥，这是你提出来的建议，为什么要我来做呀？”
在社团活动室里，两人面带微笑，互相对视着。只不过，和一是为自己天才般的想法真心笑着，而雨齐则是满脸苦笑。
“雨齐啊，我从很久之前就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
“你省省吧和一哥，事到如今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上当的！”
“切，就跟你以前帮我干过什么似的。”眼见说服失败，和一像小孩子一样撅起嘴，“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学长吧，为学长办点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和一哥，你知道我这个人平时不爆粗口的。”
“哎哟，你就帮帮我吧～”
“请你适可而止，脱线也是有限度的，你这样真的很恶心，和一哥！”
终于，雨齐脸上的笑容崩裂了，就当他想要拍案而起的时候，柳和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堆颜料和一张大纸。
“东西都已经在这里了，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的话，可是要面临废社危机的——逡这么说。所以为了你我的未来，快点干吧！”
“……我就知道！”和一这么坚持，果然是因为害怕被柏逡折腾，雨齐叹了口气，无奈地接过那些东西翻看起来，“这次，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哼哼哼～这可是为了你自己啊，雨齐。”
“和一哥你这是在作死你知道吗？”
“那——”
和一掐着眉头想了半天，而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但是看到他的表情，雨齐就知道事态即将变得更加复杂。
“这样吧。”和一将话题引向雷区，“我帮你向小电波告白！”
“吁——算我求你，千万别这么做！”别说是感谢了，这根本就是威胁的筹码，“和一哥你什么都不用做了，感谢也不需要了，我现在就开始画海报还不行吗？”
“欸？这么好……”和一见雨齐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雨齐知道和一绝对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但却怎么也想不通他精神回路的构成原理。果然，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妹妹柳和子，都是所谓的“黑”吧！
活动的主题是寻找校园七大神秘地点，有点类似于定向越野的活动。不过为了突出神秘感，最好还要能够加入一些符号元素，说白了就是设计一个充满神秘感的logo。绞尽脑汁想了一圈之后，留在脑海中的竟是步小凡的挂坠。
“画不成啊……”
“怎么了，为什么画不成？”
被和一这么一问，雨齐才意识到自己又自言自语起来了。他紧紧咬住下唇，牙齿刺破了嘴唇，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喂，雨齐你在干什么！”见他一点也没有松嘴的意思，和一急得从沙发里跳了起来。无奈被脚下的画材绊了一下，失去平衡，扑倒在他身上。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干活——”
真是糟糕的时机！好在推门进来的柏逡只是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伸手把柳和一从地上拽了起来。
“……逡……不是，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和一哥，现在最想解释清楚的人是我好不好！”
“哼——”
“逡，你刚才用鼻子笑了吧？你用鼻子笑出声来了吧！”
“……你们两个都比我大吧？这种时候给我适可而止啊！”
两人都被突然暴发的雨齐吓住了，呆在原地不敢出声。就连平日里面瘫一般的柏逡，也把眼睛瞪大了一点点。
“不要再胡闹了，现在我们面临的可是一场保卫战！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守住我们这最后的领地。好好想想当初我们为什么能在这里相遇吧，如果奇异屋被废社了，我们何去何从啊！且不说我这样独居的人……逡学长你要回去被你家人的视线刺到遍体鳞伤吗？和一，你想体会与和子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吗？不想的话，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开始画海报吧，还有和一哥，不要总把你的工作推给我。”
“你的领导力还真是超群啊，我是说真的。”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许多不得了的话，雨齐立刻低下头，不甘心地握起拳头。舌尖上传来铁锈的味道，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是把嘴唇咬破了。
“我才没有什么领导才能，只不过是在煽动气氛罢了。”
“是这样啊。说起来，虽然你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但最近总觉得变得更重了，放下一些应该会比较好。”
“而且雨齐你还说什么快点画……一开始的时候说画不成的人不就是你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和一哥……”
“所以说啊逡，我们没有在偷懒啊！”
——原来这家伙的终点在这里啊！
虽然柏逡很想发火，但他还是维持住了自己一贯的表情。
“雨齐，你刚才说的画不成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想要照着小凡的挂坠画……”
“那有什么难的？现在就叫小电波过来不就行了吗？”
如果可以，雨齐早就去找她了。虽然想着只要重新走进她的世界就可以了，但他现在不敢去。出了夏奈和夜雪的事，现在他哪还有脸再去见小凡？他害怕见不到步小凡，更害怕小凡不理自己，这样一来，疼痛就会蔓延至全身。在早已经失去痛觉的身体里，这突兀的感觉会变得无限巨大，最后成为一个黑洞，将他吞噬。
见雨齐沉默不语，柏逡和和一多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正当柏逡思考要不要继续追问下去时，活动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似乎感到了什么的雨齐连忙抓起一根铅笔趴在纸边，盯着空无一物的白色纸面一动也不敢动。
“说曹操曹操到，小电波啊，雨齐他——”一向不懂得看气氛的柳和一被柏逡狠狠掐了一下，扭曲表情闭上了嘴。
“啊……”小凡注意到了雨齐的态度，突然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一丝期待是那么的可笑。她伸出手想要拽住跟在身后的梁易斯，可没想到斯却径直走到了雨齐身边。
梁易斯没有一点迟疑，他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下走到雨齐身边，开口说道——
“好久不见了，雨齐。”
第十一话 好好和你说再见
都说了，自己根本没有领导才能，只是单纯在煽动气氛罢了！
——“所以，为了我们所有人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你们愿意相信我，跟随我，帮助我吗？”
两年前，自己就是为了夏奈做出了无可挽回的决定。
——“够了！不管怎样，总之只要相信你、跟随你、帮助你，我们可以逃出去对吧？这是你向我们保证的，如果办不到，我就诅咒你一辈子！”
绮华的赞同，也许是她一生中最失败的决定。
——“既然华酱可以，那我也跟她一起吧……”
——“雨齐先生，请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你说的大家，一定包括夏奈吧？”
这样信任自己的三人，再也没能从那个地狱之中走出来。
——“那么你的答复呢？”
最后，就连斯也被他煽动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费什么话呀。咱们应该算得上是挚友了吧！”
这么说着的斯，将拳头轻轻抵在他的肩头。两年后的现在，肩头的触感依旧鲜明，然而那份信任已经使他不堪重负。
“好久不见啊，雨齐。”
听见这个令人怀念的声音，雨齐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迅速地膨胀起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还活着啊！过得还好吗？为什么要来这里？不不，在这之前，他还是自己的挚友么？
“……”雨齐强迫自己抬起头，太多想说的话堵在心口。他盯着那熟悉的面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雨齐，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啊。”斯笑着搭住他的肩膀，“时隔两年后的重逢，应该更高兴一点才对啊。”
“……斯……”雨齐用尽全力，才从嗓子里挤一点点声音。
“都说了，不要这么紧张啊，我们不是挚友来的吗？”说着，梁易斯搔搔后脑勺，“不要那么生份啊，闹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啊……说的也是呢……”雨齐扯着自己的嘴角，勉强笑了出来。
原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对方依旧将自己视为患难与共的挚友。只不过那样的伤痛，他应该也和自己一样，不会轻易忘记吧！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能像现在这样在自己面前如此轻松地笑着呢？
“什么嘛，原来你们是这么要好的朋友啊。”步小凡用她那固有的调调说着，“斯，你当初说成那样，我还以为你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没有那回事啦，小凡。”
雨齐渐渐察觉到对话中不对劲的地方，什么时候步小凡和梁易斯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融洽了？那种曾经存在于自己和她之间的微妙气氛，如今已经转移到了她和斯身上。无论怎么算，两个人都应该没有认识多久才对啊！
“小凡，那个……”
“什么事？”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斯的？和他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不行，这只会让小凡更加讨厌自己。
“你有话快说啊，都快急死了！”
最后，这些话全都被雨齐吞回肚子里。他深深吸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凡，你的手机挂坠借给我用一下好么？我想用上面的图案画海报。”
“什……什么嘛……”步小凡原本还期待他能问出些关键性的问题，没想到却只是想要借自己的挂坠用一下，心中不免感到失落。她掏出手机，故意将挂坠举到梁易斯面前，“这个挂坠对我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所以不能随便借给别人。不过……斯，你可以把它拍下来，这样你们就能照着相片画了。”
“小凡，这样是不是……”斯感受到了雨齐焦灼的视线，一时之间不知是否应该接下步小凡递来的手机。
察觉到他有所犹豫，小凡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叫你拍下来，你照做不就好了吗！”
“啊，嗯……”斯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那个挂坠的样子照了下来。
雨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惊讶于斯的言听计从和小凡刻意的表现。也许自己此刻应该发火，应该质问，甚至应该阻止小凡和斯之间的互动，但他却再一次选择了逃避，就这样低下头去，一个字也没说。
“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始差分补习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我们和好吧……
所有这些小凡想要听的话，雨齐一个也没说出来。想想看也是，自己曾经那么多次拒绝他，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要放弃了吧！
不能再待下去了，要赶快离开才行！否则自己一定会哭出来的。虽然在常人看来这并不算什么，而对小凡来说，这却是对苍的一种背叛。
“好了，她已经离开了。”小凡离开后，斯走到如石雕一般的雨齐面前，轻轻晃动着他僵硬的身体，“醒一醒吧，现在她人都走了，就算你再想说什么，也要等到下次了。”
“啊……嗯，说的是呢。”
见到雨齐再次沉默下来，斯不禁轻笑起来。但就连这笑声也把雨齐吓得浑身一颤。
“……雨齐啊，两年不见，感觉你变了好多。”
“是，是吗？也许是你的错觉吧，我们都已经不会再变化了。”
“绝对不是什么错觉。”斯断言道，“两年前的你，绝对不是一个像现在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哼……优柔寡断吗？”雨齐听到这个字眼后，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原来在你眼中，我变成这样了吗”
自己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两年前的那场悲剧吗？可是为什么变得更加沉稳之后，考虑更加周全之后，还是会被说成这样？
“那我到底要怎样做啊！”
“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夏奈、步小凡还有那个叫做张夜雪的女孩子，你到底想要选哪一个，快一点想清楚啊，像两年前那样！”
听到了夜雪的名字，雨齐吃了一惊，但很快再次痛苦地皱起眉头。
“小凡她……已经知道了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孩子对我说的时候，一点表情也没有，但是我能感到她在哭……她总是这样，真让人担心。”嘴上说着没关系，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快来帮帮我的气息。一想到这些，斯不由得嘴角上扬。
“但是夏奈要怎么办？是我害她变成这样的，总不能放着她——”
“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么想的吗！不能放着她不管？雨齐，快点擦亮眼睛看清楚吧，夏奈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去保护，和她比起来，小凡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你怎么这么说她？凭什么这样诋毁她！”
“雨齐你够了，现在还没有看清现实的人，恐怕只有你了，夏奈她根本就是研究所的工具！所有人的痛觉都被消除了，只有她还能感受到疼痛，你不觉得奇怪吗？那是因为她在我们之前就早已经是治愈了！”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认清现实吧，你想要夏奈复活对吧？但你想过没有，让她复活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那种东西我才不管，只要能让她复活，无论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没错，夏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自己害的，所以只要能让夏奈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雨齐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但那一切，也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所以说，你还真是傻得可爱啊。夏奈是研究所的工具，怎么可能被放出来？那个孩子的复活，只会让另一群人遭受和我们一样过分的事，那不会是你希望看到的结局吧！”
“嘁——”雨齐咋了下嘴，“那种觉悟我早就有了，想要救夏奈，必定要有所牺牲。等实现了她的愿望，我就会亲手为她做一个了断。也许那样一来，我也就能真真正正放下过去了吧！”
“既然你如此坚持，我就不在多说什么了。只不过我希望你能清清楚楚地知道你的选择会伤害谁，会拯救谁。不要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如果你指的是小凡，那家伙一定会没事的。她不喜欢我，而且即便没有我，她也还有苍。”
——“我还不想死啊！”
小凡哭泣的脸在斯的脑海中浮现，那是小凡少有的真心话，就像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心。但是他现在不能多说一个字。因为这种事只能让小凡亲自开口，否则就失去了意义。
“不过啊，雨齐。在你付诸实践之前，最好找小凡再谈一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你，我就要开始行动了。”
“嗯……什么！”雨齐心不在焉地应着声，等到理解斯真正的意思时才回过神来，惊讶地站起来，“你，你是说步小凡？”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意外地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斯故意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说起来，当初你对我说喜欢夏奈时的样子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那时你的心情绝对不是假的。”
“不不，重点不在那里好吧！为什么会是步小凡啊？那家伙总是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口是心非又不肯认错——”
“即便如此你还是喜欢她。”
“咕呜……”被说中心事的雨齐胀红了脸，却找不到任何反击的词句。
“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但只要多加接触就会发现，其实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为了不让自己改变别人的命运，不惜自己独自躲在角落里，将所有的寂寞和苦闷照单全收。正是因为你理解了她所背负的一切，所以才喜欢上她的，不是吗？”
“……但是，现在无法在对任何人说那番话了。我那样伤害了小凡，她现在肯定恨我恨到牙根痒，而且就在前几天，我的父亲出现了……他害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又回来帮助我……”
“那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我没办法原谅他呀！你忘记了吗？是他害我们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啊！是他害死夏奈和大家的啊！”
“这是一个单选题，小凡代表现在，夏奈代表过去。如果你被过去拖住了脚，就无法走向未来。即便我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放弃夏奈吗？”
“我做不到……要我放着夏奈不管，我做不到。”
“我明白了，等到活动日结束的时候我要向小凡告白。即便她拒绝，我也不会退缩，一遍一遍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直到她接受为止。”
“……”雨齐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心口好像压了一块巨石，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小凡一定会选择自己的。
在两周之前他还如此确信着，可是现在他却有一种感觉，只要斯对小凡告白，她就一定会同意，而自己也就再也没机会了。
“怎么，失去信心了吗？”斯笑着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我可是一直都相信着她，相信着你，相信着所有人啊。”
无条件的相信，这是斯的信条，也是他的生存方式。雨齐曾经一度想要像他这样轻松地生活下去，但是曾经被背叛过的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独自一人在活动室里呆坐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拿出手机，在电话本中找出了步小凡的电话号码。
现在最想见到小凡，最想和她说话，最想跟她在一起，甚至想紧紧拥住她的身体，噙着她那柔软的唇瓣，对她说再也不要离开自己。
可是，他紧紧盯着屏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按下通话键。
雨齐回到家中时，小怜正像往常一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不过由于天气变冷了，手中拿的零食也由冰激凌换成了马卡龙。
等等，马卡龙！
“喂，你这家伙知道马卡龙有多贵啊？”
“嗯嗯，不过40元一个罢了。”说着，小怜张开嘴，将120元吞了下去。
看着这一切的雨齐本应发火，可是他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斯马上就要对小凡告白了，如果到那时自己还是不能作出决定，一切就都太迟了。
他满脑子装的都是这件事，直到看见小怜在沙发里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才想到自己的人生导师就坐在面前。
“小怜啊，你吃了多少马卡龙？”
“呃……大约两盒吧……24个左右？”
哇！再加上她现在吃的这一盒……没关系，够交学费的了！
“那，既然你吃了这么多，可不可以向你咨询几个问题呢？”
“唔，随便问，看在你这么大方请咱吃点心的份上——”
听过雨齐的叙述，小怜生气地站起身，两手叉腰站在沙发上，俯视着雨齐。
“你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些事情啊？如果现在你不知道夏奈还活着，也许就根本不会有这些想法了吧！既然如此，还不如让那个叫绮华的家伙给她一个痛快的！”
“我是来寻求你的帮助的，又不是让你来数落我！快点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啊！”
“放弃夏奈吧。”
“怎么连你也……夏奈她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我怎么能放着她不管？”
“你问咱的意见，咱就是觉得夏奈不怎么样！她很有可能只是在利用你，玩弄你，而你却拿她当成宝贝，不惜伤害小凡也要救她。你这个人真是太差劲了，既然喜欢小凡，就要一心一意为她好才是啊，可你现在却一次又一次地至她于不顾，你这人真是太差劲了！”
“先不说这个，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提议吗？”
“尽快找到夜雪，把事情说清楚。照她那种性格，不把话说清楚是绝对不行的，如果你不想以后夜雪变成别的样子，就尽快把话说清楚，越快越好。”
“建议就只有这些了吗？”
“嗯。”小怜点点头，“反正咱能帮到你的机会也不多了。”
“诶，你在说些什么啊？”雨齐对小怜的话感到疑惑，却只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什么，你就当咱什么也没说好了！”最后，小怜摇着头跑上楼去，只留下雨齐疑惑不解地站在原地。
必须要将真相告诉夜雪，否则她也会受伤的！
“所以说，你确定是来找我的？”
花园中，夜雪和雨齐肩并肩坐在长椅上，她目光游移，仔细避开雨齐的视线。
“嗯，因为有些事，我必须对你说清楚。”
“大概是我们交往的事情吧？”夜雪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现在我们已经不再是恋人关系了，所以没必要再瞒下去了。你向我提出交往，是因为有其他原因吧？”
“……嗯……”雨齐犹豫着肯定道，“全都是我的不对，所以现在才——”
“想向我说明一切来摆脱自己的负罪感？”
“我不是——”
“让我来猜猜吧，是不是因为那个叫做石英的人？”
被猜中的雨齐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一直以来夜雪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似乎所有是的真相都瞒不过她，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能力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这只是玩笑话罢了，实际上都是因为我家的环境。如果想要平静地生活下去，就必须自己找到真相。妈妈从来都只是命令，从来不会回答为什么或者凭什么这样的问题。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亲自去调查。”
雨齐沉默了一会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自己的遭遇只不过是其中比较激烈的一种。
"就像你说的那样。”雨齐深吸一口气，“因为那是石英最后的遗愿，所以我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回应你的心意。”
“回应我的心意吗？周雨齐你还真是努力过头了呢。”夜雪紧紧捏着上衣的下摆，好像这样才能止住在泪腺中翻滚的液体，“回应我的心意，根本不用做到这种程度的，你只要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就好了……”
“那种事情我做不到！”雨齐握住夜雪的手，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颤抖，“你很害怕一个人的对吧？我怎么能放下你不管啊！”
听到这里，夜雪似乎感到了什么。她释然一般地笑了笑，抽回了自己的手。
“周雨齐，你在过去所经历的一切一定是我无法想象的。‘想要拯救所有人’这样的想法，‘一个都不能少’这样的想法……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是一个不合格的领导者。单凭一己之力能够拯救的只有一个人，再想拯救其他人的话，就一定会有所牺牲。”
“胡说八道！没有任何牺牲，所有人都能得救的方法一定会有的！没有找到那条出路……都是我的错！”
——“谢谢你这么喜欢我，我也很想和你们一起出去，不过对不起……”
回想起夏奈说这番话时那洁净而温暖的笑容，雨齐的心跳变得杂乱起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自己，他连保护自己心爱女孩的力量都没有，只能看着她破裂，分解，就那样死去……
“周雨齐，没能救夏奈也好，勉强和我交往也好，那并不是你的错。”夜雪晃动着他的肩膀，让他镇定下来，“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想要保护步小凡对吧？你的错并不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很差劲的人吧？”
“周雨齐是个温柔的人，只是现在被过去绊住了脚。”
“谢谢你能这么喜欢我，我也想让你变得幸福，但是对不起……”
雨齐试图像夏奈一样露出笑容，最终却还是没有做到。自己是一个差劲的人，就像小凡说的一样，他们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被别人喜欢，也没有资格说喜欢别人。
——难道，夏奈当时是抱着同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这种想法突然出现在在雨齐的脑海中。他拼命想要把这颠覆一切的猜想粉碎掉，可却回想起了斯对自己说过的话。
——“夏奈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去保护。”
为什么多年未见的挚友要说出这种话？他当时和自己一样，也对夏奈有好感啊！
——“听她扯！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吗？”
虽然绮华和夏奈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但在两年前，她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惜和自己反目也要阻止自己去救夏奈。
为什么大家要这样对待她？拯救夏奈，将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吗？
想着这些，一股强烈的不安从雨齐的心中萌生出来。迄今为止，雨齐还从来没有为夏奈的事如此心生动摇。一直以来他都是夏奈虔诚的信徒，喜欢着她，仰慕着她，那温暖的笑容驱散了地狱中所有的冰冷与绝望，如果没有夏奈，自己也许早在两年前就会在那非人的折磨一种绝望而死了。事实上若不是当时有人拉住自己，他一定会追随夏奈的身影跃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吧！
说起来那时的确是心死了，如此温柔的她，如此乐观的她，却没能从那鬼地方脱逃出来。现在还变成了这副模样像动物一样，全身插满管子，委身于那狭小的空间中。
“真是太过分了为什么世界要将这些命运加在她的身上？”雨齐坐在活动室的沙发上自言自语地问道。天花板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窗外的风却好像都懂了他的心情,吹起窗帘，似乎在替他叹息。
他阖上眼,感受着微凉的秋风,直到活动室的门“嘭”的一声被撞上。从窗口吹进来的凉风应声而止,窗帘也随之停止飞舞,一切都好像精致了一般，雨齐怔怔看着站在门边的少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闯进来的少女并没有像他一样震惊，只是略微扬了扬眉梢，好像早就知道雨齐在那里。她将鬓角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趁着推眼镜的功夫,换回了平日那副英气满满的表情。
“真没想到,现在这会儿还能找到你这样逍遥自在的人。”她抄起手，踱步来到桌前，“翘课来这里睡觉也就算了,居然连门都不关。没被抓住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小姐，我也就刚来一会儿好不好。”听他这么一说,雨齐心中的那一丝惊讶和慌张很快便被怒气所取代，“你不也是翘课出来的吗？这样说我一点儿说服力也没有！”
“喂，我是在关心你好不好。”
“步小凡你够了，别把找茬吵架说得那么好听！”
“找茬？那好吧,你把门开得大大的,晚上吹感冒了再回去才好！”
“真不好意思,小的自从出位置去,还从来没有得过感冒！”
此言一出，步小凡似乎产生了些许动摇，正当雨齐为自己的胜利感到欣慰时，恢复战斗力的小凡从口袋拿出手机,得意洋洋地摇晃着那小小的挂坠。
“你不是想要画海报来的吗？本来我是不想借给你用的，可是斯一直在劝我，我才答应他帮你一次。没想到你现在这样跟我吵，我看还是算了吧。”
“喂，你这家伙——”雨齐不甘地握紧了拳头深深低下头去。
自己喜欢上的就是这个人吗？也许自己真的是疯掉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为这个别扭的家伙心动，甚至心痛,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没办法了,如果想要再一次确认那种感觉不是一时间的错觉,就只能那么做了。
见雨齐一言不发，小芬心中不免感到一丝不甘。在他的心中，夏奈也许就是那么重要，就连这样的争吵，也不能让他的注意力从夏奈那边转移到自己身上。小凡原以为雨齐也会像苍一样，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站在自己这边，即使自己不断拒绝，也会一次次重新站过来。没想到仅仅是一个故人，就切断了他们两人之间所有的牵绊。
“果然还是不要勉强了吧。”
“你说什么？”听清了小凡的话，雨齐顿时心中一惊。
“没什么,我果然,还是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来找你。本来以为听了斯的话，你已经能放下夏奈的事了，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呢，本来她的事就够让你心烦了，在这种时候还来打扰你，真是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想要留住她？想要确认自己的心意？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吗？觉得不好意思？别逗了，比拉住她更进一步的事，自己又不是没做过！傲娇什么的，有这丫头一个人就够了！
这些想法与内心中的焦躁混合起来，驱动身体行动起来。等到椅子翻倒的回音消失，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雨齐已经将小凡拘禁在自己两臂与桌边之间的窄小范围中。
“那，那个……”小凡意识到自己的脸正在变红，慌张地扭过头去，想要离开对方灼热的视线。
因充血而泛红的耳廓外加从细软发丝中散发出的苹果香气……雨齐咽了咽口水，才让即将失控的情绪平静下来。
“你不要走。”他拼尽全力，才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
“我我我知道，知道了！你你你这样，我们也不好说话呀……”
小凡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话都说不顺利了。见状，雨齐终于冷静下来，放开了她。
两人坐在沙发两端，气氛显得格外尴尬。雨齐见小凡一直不肯说话，心中也开始为自己刚才冲动的行为感到后悔。
“那个……”雨齐试探着开口，“之前你是在故意躲着我吧？”
“……嗯。”小凡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
“之前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对不起。”
“没，没必要向我道歉的……我又不会因为你说了对不起就原谅你……”说出这些话的步小凡恨不得撕掉自己的嘴。在这种时候只要老老实实地接受他的道歉，两人的关系就能有所缓和，但一想到夺走自己一切的夏奈，小凡就控制不住地说出了这些违心的话。
“那我要怎样做，你才会原谅我？”
“怎样都无所谓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
一个人也可以——这是小凡拒绝别人的惯用伎俩。经过这几周的相处，雨齐本以为她在也不会说这句话了。
——让她再次说出这话的人，不就是我自己吗？
“我从斯那里听说，你很喜欢夏奈对吧？”
“嗯……”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她没有你，一定不行吧。”
“也许吧，如果我不站在她那一边，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那就留在她身边吧。我和夏奈不一样，一个人也可以做很多事，但是夏奈那副样子……没有别人的帮助，她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我都说没关系啦！”小凡勉强扯动嘴角，让自己保持微笑，“我的身边还有苍在呢。”
对啊，自己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取代端木苍在小凡心中的位置，就像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夏奈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一样。
“你记得我曾经说过，想要找到我们一家被杀害的原因吗？”
小凡突然转移话题，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散。
“姑且还是记得的。”那是她此行的目的，也是她重生后的人生目标。
“原本，我以为自己在得知真相后就可以放手，回到我自己该去的地方。”
“喂，那不就是去——”雨齐被那个冰冷的字眼扼住，没办法说下去。
“没错，原本打算就那样死去，但现在的我却办不到了。不知不觉中，记挂的事越来越多，舍不得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在我得知真相之后，总觉得必须为那样不公平的结局做点什么。”
“恕我冒昧，这其中的原委可以告诉我吗？”虽然雨齐有所犹豫，但直觉告诉他，自己和小凡的过去，并不无关系。
“这和你没有关系——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这次多多少少都是和你有关的。”
“难不成……是因为夏奈？”
“嗯。”小凡点点头，“其实，我的父母生前曾经在某个研究所做研究员，这件事我和你提过吧？”
“我记得你还说，那里有个和学校地下室很想的地下室。”
“没错，但直到几天前，我才知道那个研究所主攻的项目是治愈。虽然那个地方很久以前就被查封，但我家还是在六年前……”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
“是派别斗争。我的父母和你一样，想让夏奈脱离这被囚禁的生活，准确来说，他们的想法更简单——他们只是想让夏奈活下去而已。”
想让夏奈活下去。
这种想法听上去比自己的祈愿更加合情合理。但步小凡一家却为此而殒命。
“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就是因为这么平凡的愿望被杀死了，很不讲理吧？但事实就是这样。爸爸妈妈的前辈——那个看上去如此理智的人，竟然为了阻止他们，连我都不放过。所以我必须为此做点什么，想让他体会和我们同样的感受，让他的妻儿和我们拥有相同的命运。”
雨齐突然发现，即使嘴上说着如此恶毒的话，但小凡却始终显得很平静。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正因为她的内心十分坚强，才能做到不将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吧。
“对了，步小凡。”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雨齐说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所以哭出来也没关系，我会帮你保密的，绝不告诉其他人。”
雨齐觉得如果小凡像那时一样哭了出来，多少还能证明自己在她心中有所不同。没想到听了他的话，小凡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你啊，不要动不动就做出一些令人误会的事呀。夜雪就是这么中招的吧？随随便便就向女孩子们展示你的温柔，到最后可是会变得彩旗飘飘的啊！”
“我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果然，小凡还是不会将自己作为恋爱的对象吧！
“总之，我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哭了。这一次，苍肯定不会帮助我，我也不可能依赖他。所以在这种时候，连我本人都乱了阵脚还像什么话？”
说着，小凡久违地露出了那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交给我吧。”
这令人安心的笑容和雨齐记忆深处的那个笑容相互重叠。将近十年前的那一天，向自己伸出援手的女孩也是这样笑着，令迷路的雨齐安下心来。
此时此刻，雨齐终于明白，自己喜欢上的，正是小凡的这份坚强。
“步小凡——”他想要说出这份心意，却在拼凑词句时被小凡打断了。
“啊，今天还真是谢谢你了。对你说出来之后，感觉轻松不少呢。”
“是吗？能帮到你还真好呢。”
“不过，以后就没有那么多机会像现在这样说话了吧？”
“诶，为什么？”
“雨齐，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应该能明白那种感觉的对吧？在喜欢的人心中，不是第一位的那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啊，我能懂得，那的确是非常……”小凡指的是端木苍吧？那个人只把小凡当做孩子，而小凡心中的感情大概只会无果而终了。
“所以，我决定放弃了。接受别人的告白，然后成为那个人世界的中心，一定是不错的经历。”雨齐世界的中心一定是夏奈吧？但夏奈身边的信徒可不止雨齐一个呢，虽然这样不太公平，但还是尊重他的选择吧，毕竟他是自己喜欢的人。
“说起来，我从斯那里听说了，你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赌局？”
“那家伙还真是个大嘴巴……”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啦，说起来，斯的眼光实在是有问题，居然说你喜欢我，那种事根本不可能嘛！”
“哈哈，他居然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真是脑子有毛病了。那种话只会让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变差吧！”雨齐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向她告白，否则一定会颜面尽失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两人专心画着海报。对于没有机会再在一起聊天的事两人谁都没有再提起。午休时，逡与和一也来到了活动室，几个人一起将已经完成的海报贴在了校园里的公告栏上。
“嘿咻！这样一来我们一定能让学生会的那些家伙刮目相看了！你说对吧，逡？”和一满意地看着那副海报，抬手在额头上擦了两把。
“别说得好像你立了多大功一样，除了刚才帮我们参考一下张贴角度，我不记得你还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不要这么说啊逡！至少是我提出要画海报的。”
“的确是这样呢，和一哥的一句话杀死了我好多脑细胞啊。”
“画材什么的不也是我拿来的吗，雨齐！”
“但画画的人是我和小凡！”
“欸，给你们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应该感谢我吗？如果没有我，你们怎么能重修旧——唔！”
“和一哥，不要再说了！”情急之下，雨齐捂住了他的嘴，“求你了，以后别在小凡提我们的事了。”
“咦，怎么了吗？”步小凡不解地歪着脑袋，“雨齐你在跟和一哥聊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什么啦，对吧和一哥？”
“唔，对了小电波——”一如既往不懂得看气氛的柳和一摆摆手，指着雨齐说道，“虽说这家伙喜欢你，但还是有机会让他亲自说比较好。”
雨齐心想这下全完了，但看看小凡那边，却早就笑得直不起腰了。
“那是他和梁易斯之间的赌局啦，不要当真啊和一哥。”
“我也听说了。”旁边的柏逡接着说道，“他说如果雨齐没有意见，将要在活动日结束的时候对小凡告白。”
“就是这样啊，斯一定是误会什么了，所以和一哥就不要再纠结这种问题了。”雨齐这样说着，拼命摇着头，示意他不要在追问下去了。
“说起来，和子还想让我陪她好好玩一天呢。”最终，还是柏逡放出了致命的一击。
“你对我的妹妹说了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和一立刻警觉起来。
“应该反过来问吧，是你的妹妹对我做了什么。”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总而言之……要对和子好一点啊！”
眼见话题顺利转开，小凡和雨齐都暗自松了口气。
本以为，这样的气氛至少可以维持到活动日结束，但当天下午，夜雪受伤的消息就打破了这份本就不安定的平稳。
终章
“夜雪！”当雨齐慌慌张张推开医务室的门时，在里面等待他的却没有张夜雪。
“冷静一下，方才出事之后，夜雪已经被第一时刻送往医院了。”冷白寒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和子……和子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啊！”倚靠在冷白寒胸前的柳和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指尖，显得十分慌乱，“和子只是想阻止夜雪，可是……可是……”
“都说了不是和子你的错！”和一看上去十分激动，似乎想挣脱拽着他的柏逡，冲到和子身边去。
“和一，现在不是你瞎闹的时候。”柏逡死死扣住他的胳膊，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他，也露出了一丝不安的神色。
“话说回来，小凡在哪里？”雨齐寻遍了整个房间，却没有看到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眼镜。
“那丫头陪夜雪一起去医院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坐在角落中一言不发的端木北开口说道，“现在你们该回去上课的回去上课，雨齐留下，和我一起去医院。”
“什么？为什么是我！”
面对雨齐的疑问，端木北似乎快要爆发一般，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那两个孩子，是因为汝的事情吵起来的，和子只是想阻止她们。”冷白寒一边安慰着柳和子一边说道，“汝自身的问题，只能由汝亲自去解决。”
在去医院的路上端木北卸去了学校里的架子，和雨齐聊起了夏奈的事情。
“你们闹成现在这样，多半是为了那个孩子吧？”
“连你……也要让我放弃她吗？”
“雨齐啊，有些东西是必须要放下的，你明白吗？”
虽然是白天，可阴云却让车外的光线变得昏暗如黑夜一般。端木北叹了口气，打开了车灯。
“我知道，在那些日子里她就是你们全部的希望，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在那种地方还能笑得出来？”
仔细想来，雨齐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夏奈，但在那时，已经决定要大干一番的他，不能让自己接受那种假设。就像小凡说的，那种时候如果连身为领导者的自己都动摇了，还想什么话？
“当时我有任务在身，所以没办法把事实告诉你们。但是在我们的身份和立场都改变了的现在，我有义务把事实告诉你。”
“事实？你是说夏奈的事实？”
“没错。实际上，夏奈的死是炼成治愈的最后一步。”没有给雨齐拒绝的机会，端木北将这残酷的事实说出了口，“让你们充满希望，然后变得极端绝望。只有这样，才能完成最后一个步骤——杀死人心。”
“那种事——怎么可能相信啊！用夏奈的死杀死我们的心……这样的做法，根本就没把夏奈当人看啊！”
“醒醒吧雨齐！那家伙从一开始就已经不是人了，夏奈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治愈！”
“你骗人！”
“我没骗你，如果不相信，待会儿你就亲自去问你的父亲吧，那个老头比我更清楚！”端木北一个急刹车停在医院门口，“夏奈遗失的半身你也见过了吧？那就是她内心的样子。一遍遍被杀死，一遍遍愈合，一次又一次承受着痛处。那个温柔的夏奈只是她呈现给你们的假象，引你们上钩的诱饵，就像当时的我一样。而那个疯狂的，粗鲁的，喜欢恶趣味的夏希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呕——”巨大的打击不断冲击着雨齐的神经，他回想起夏希的模样，只觉得脑中传来一阵眩晕。刚刚推开车门，就抑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现在的你，还会选择夏奈吗？”
“咳咳……但我还是不敢相信……”
——“那就亲自找当事人问个究竟吧，问问他都做过些什么？”
雨齐被端木北一路拽着，来到了那个他一直在回避着的地下室。隔着厚重的铁门，他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
“是你吧，雨齐？”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久违的声音从门背后传了出来。雨齐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从指尖开始颤抖，继而全身开始不受抑制的抽搐起来。
“你的朋友正在我这里接受治疗，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她的。”
“我信你，不过请告诉我夏奈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多少也从你的朋友那里听说过了吧？夏奈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美好。实际上，她每一次的重生都意味着新一轮杀戮的开始。当初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软救了那个孩子，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悲伤的事情了。有时候过去是必须要割舍掉的，否则就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但是夏奈的母亲却无法放弃那个孩子。所以只好由我亲自动手，维护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行。”
“所以你就**，连仅仅九岁的她也不放过？”
“人死不能复生，这种道理谁都懂，所以当我动手之后立刻就后悔了。我叫端木苍来，让他抢在那家伙之前救救他们家那个无辜的孩子，不过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就因为这种事，她到现在为止都在自责啊！”
“雨齐，我知道自己对你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但是现在，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请你放弃夏奈。”
“夏奈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雨齐发现，自己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不再像原来那样难以接受了，也许自己从心底还是相信着父亲的。夏奈的形象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那些温柔的笑颜也只不过是虚幻的泡影。真正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真正在帮助自己的人，真正带给自己希望的人——
是步小凡。
想清楚这些的雨齐镇定下来，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真意外啊，我以为你会和两年前一样，哭着喊着说不要放手，甚至不惜扬言要对我痛下杀手。”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在帮我通融抚养费的事情吗？”
“啊，那种事根本不值得一提，现在那个小姑娘相处得还好吧？”
“那孩子比我成熟多了，拜她所赐，我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夏奈什么的，是时候该放手了。之后，要好好向喜欢的女孩子道歉呢，虽然已经被她拒绝很多次了，但她大概只是在害羞吧。步小凡那孩子可是个傲娇呢！”
“没想到你也到了种年纪了……那么之前‘再见面一定会杀掉我’的话还算数吗？”
“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原谅你，但再见面的话，就姑且把那当做是我的叛逆期吧，父亲。”
话一出口，雨齐便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
果然，铁门的另一侧传来了一阵令人不安的静谧，仿佛黑洞一般想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仿若隔世一般的沉默之后，那扇铁门随着刺耳的巨响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只见一个少女低着头站在那里，她背后刺眼的日光灯光线，晃得雨齐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清。
“为什么……会是你？”
当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雨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步小凡的声音，化成灰他都听得出来。
——“所以我必须为此做点什么，想让他体会和我们同样的感受，让他的妻儿和我们拥有相同的命运。”
——“我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哭了，在这种时候，连我本人都乱了阵脚还像什么话？”
令小凡感到痛苦的，并不是知道雨齐的心意，更不是找到了一直以来都在苦苦寻求的真相，而是在这两者相互碰撞的一瞬间，她发现自己竟变得如此软弱。
她颤抖着举起手臂，想要狠狠给对方一拳。可眼前的人却是自己最不想失去的人。小凡用力咬住下唇，试图找回自己的坚强，可最终也没能落下那沉重的一击。她选择了逃跑，从雨齐身边逃跑，从命运身边逃跑，去兑现自己和夏奈之间的承诺。
雨齐想起了小凡说过的话，虽然他不敢相信，但小凡的举动说明了一切。
——“我说你啊，不要动不动就做出一些令人误会的事呀。夜雪就是这么中招的吧？随随便便就向女孩子们展示你的温柔，到最后可是会变得彩旗飘飘的啊！”
那时，她其实是想说，自己也会心动的吧？
——“在喜欢的人心中，不是第一位的那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想让自己多看看她吧？
如果没有让她注意到自己和她两情相悦，或者没有让她知道自己和杀害他全家的幕后凶手是父子关系，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和纠结了吧！
举起来的手，最终没有落在雨齐身上。直到小凡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中，雨齐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那个他称之为父亲的人摆了一道。
“你是知道的吧？”难以言表的愤怒在一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冲进房间，一把拽住那个人的衣襟，“你这老谋深算的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吧！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将我，将哥哥姐姐们，将那些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这种自我满足感很好吧？很开心对吧！”
“雨齐，放开他吧，这根本就是巧合啊！”
“周雨齐，他细心地为我疗伤，是个好人来的啊！”
“雨齐，你是我的儿子，发生这一切是我不想看到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对话，如果你因此而恨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只想你明白我爱着你，即便你现在要了我的命，你也依然是我唯一的儿子。”
“周雨齐，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赶快去追小凡吧！”
“……”在夜雪的劝说和北的威逼之下，雨齐终于松开了僵硬的手指，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低着头，脑海之中一片混乱。
多年之前，自己也曾经像小凡现在这样，深陷在强烈的不安之中无法自拔。在那个金属管道一般的地下室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蜷在角落中，心想着干脆死在这里算了。但正当他为此感到绝望的时候，女孩向他伸出了援手，带他找到了出去的路。
虽然现在才察觉到，但那个人，就是步小凡啊！
拉着自己的手，开心地讲着爸爸妈妈和自己父亲的事，在自己失声痛哭的时候手忙脚乱地安慰着他，最后遵守约定将这件事变成了两人之间永远的秘密。
褐色的柔软发丝，淡淡的苹果香气，还有那令人安心的笑容。
一步——
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呢？说起来，早在那时就已经被你的气场所俘获了吧！
两步——
发生了这么过分的事，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虽然是父亲的罪，但请让我代替他请求你的原谅。
三步——
步小凡，这次换我来拯救你！
雨齐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之中狂奔着。他像无头苍蝇一般寻找着小凡的身影，但在昏暗的光线中，找到她又谈何容易？雨齐试图呼唤她的名字，但雨水落地的声音立刻就将那一声声无力的呼唤湮没其中。
“你决定要现在开始吗？”
在夏奈的空间中，浑身湿漉漉的步小凡缩成一团。额角的灼热感让她明白那朵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花朵正在盛开。
“已经无所谓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去意义，我留在这里的价值已经没有了。”
“但是，爸爸妈妈可是为了让我复活才被杀死的哟！”
“我知道！”小凡不耐烦地大喊起来，“既然你一直都想和我分享命运，那就把我剩下的命运都拿走好了！这种并不美味的命运，你就尽情拿去用吧！”
“呵呵呵呵……”夏奈的笑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着，像一把把利剑刺进小凡的身体，又像无形的藤蔓缠得她透不过气来。
“咕……呜……！”步小凡因痛苦而跌倒，拼命挣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我就不客气了！”
花藤开始如丝线一般从小凡额头上剥离，弯曲纠缠着朝夏奈那边生长过去。随着小凡身体中花的成分不断减少，她的意识，似乎也一点点淡去。
记挂的事还有很多，记挂的人也有很多——
夜雪的伤怎么样了，有斯和雨齐这样的治愈在，活动日那天应该能好吧！
和子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自责？待会儿一定得好好安慰她！
如果我消失了，雨齐那家伙会不会哭啊？说起来那一次单单听到我说起爸爸妈妈就莫名其妙哭出来的孩子，大概就是雨齐吧！真是令人怀念的时光呢。
苍——他只要不大开杀戒就好了。不过想要阻止他，应该不太容易吧！
“步小凡——绮华，快点切断这花藤啊！”
隐约之中，小凡听见有人闯了进来。
“步小凡，你听得见吗？步小凡！”
身体被谁紧紧抱住，她伸出手，碰到了对方被雨水打湿的冰冷面庞。
对了，直到最后，自己也没有明确地给雨齐一个答复，万一就这样死了，雨齐也会像之前那样恶梦连连的吧！
“步小凡，你振作一点啊！”对方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断拍打着她的侧脸，试图留住她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
“呐，听我说……”对方立刻发现她有话要说，慌慌张张地将身体伏了下来，“在雨齐做噩梦的时候……一定要叫醒他啊，还有……我也喜”欢他。
绮华和雨齐像是说好了一般先后冲进夏奈的房间里。虽然很想在事情变成这样之前就阻止她，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彼岸花的生长完全脱离了夏奈的控制，看来夏奈是有意请他们进来帮忙。
“绮华……快点把花藤斩断！”疯长的花藤已经几乎将身形瘦小的夏奈完全裹住。如果不是夏奈有独特的发声技巧，恐怕连这声求救也发不出来。
“哼，什么时候连你这种碧池也可以这样发号施令了？”绮华冷笑着，将手搭在刀柄上，却没有拔刀出鞘的意思。她倒想看看，夏奈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绮华，快点切断这花藤啊！”
再次听到相同的请求，绮华才注意到雨齐那边的异常。只见他跪在地上，试图徒手断开那些疯长的花藤。
“喂，你在做什么！”
“绮华，快点切断这些该死的花藤啊！这样下去，小凡她就要……她就要……”
在看清他表情的瞬间，绮华明白，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刀光闪过，花藤被齐刷刷的切断。雨齐伸出手，接住脱力倒下的步小凡。和以前不同，她额头上的花朵并没有缩回去，而是直接凋谢干枯，从她的身体上掉落下来。
“步小凡，你听得见吗？步小凡！”
雨齐喊着她的名字，在脸上流淌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早就已经分不清了。好像听到了他的呼唤一般，小凡伸出手，抚上了他的侧脸。
“步小凡，你振作一点啊！雨齐连忙抓住她的手，拍打着她的侧脸，好让她保持清醒。
“呐……”
见她翻动嘴唇，雨齐连忙俯下身去，想要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在雨齐做噩梦的时候……一定要叫醒他啊……”
之后她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那微弱的气流却再也无法构成音节。
步小凡沉沉地睡了过去，而雨齐则失神一般紧紧抱着她的身体不肯松开。
“我做噩梦的时候，你自己过来叫醒我啊！”
接下来发生的事，连雨齐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僵硬的双臂是怎么被人掰开的，小凡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都如同一部默片，一一呈现在他的眼前。直到侧脸甩来沉重的一击，脑组织的震荡才使他感到了来自现实的重量。
“斯，如果小凡死了，你就把我杀掉吧。”
“你疯了吗，雨齐！我怎么能这样做？正是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无谓的损耗，才有必要把我们变成没有人心的怪物啊！”
“我曾经和她约定，就算是死，也要陪她一起去。我只是想将这诺言守护到底。”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动手好了。”绮华拍着佩刀说道，“总不能让你变成言而无信的人吧！”
“凡凡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想要醒过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正当此时，端木苍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花被摘走了大半，这次想要完全恢复，可能要比六年前的那次用上更长的时间。”
——“以后就没有那么多机会像现在这样说话了吧？”
没想到，一语成箴。
“如果我能早点做出选择就好了……为什么，没能早点放下过去呢！”
“那只能怪你太软弱了吧！软弱到连做出抉择，舍弃过去，义无反顾向前走的勇气都没有！”
“全部……都是我的错……”
如果他能拥有像小凡一样坚强的内心，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没错。”端木苍冷冷地说道，“凡凡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
第四卷完
第五卷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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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说明
没有了步小凡的绘风学园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呐呐，你听说了吗？那个人超帅的！可惜是个**……”
在众人期待的活动日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兄长大人，请问贵方找来这里意欲何为？”
“多年未见的妹妹竟然这样对待孤，孤简直是悲痛欲绝啊！”
深夜独处一室的两个男生之间将会发生什么？
“雨齐啊，今晚就让我代替小怜来好好满足你吧！”
“和一哥，我突然感觉非常同情和子——拜托你离我远一点！”
小凡的命运又将如何？
“周雨齐……步小凡，步小凡她——”
《三途河畔的少女》第五卷生死相依的陪伴
敬请期待
话说本卷是有两段“里章节”的，出现在第7和第8话的后方，因为发布的是全年龄版本，所以就做了关灯处理。
人家才不会给你们发到什么盘里去呢！！！
序章
——我应该好好陪着她的，如果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话，说不定总有一天她能感受到我的心意。但是为什么直到那时为止眼里都只有夏奈呢！
“……齐……”
——如果能早点想起来就好了，酸甜的苹果香气也好，褐色的细软发丝也好，如果能早点注意到那孩子就是步小凡的话，对夏奈释怀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雨齐？”
——说起来，夏奈应该是她的姐姐吧？遗传基因这东西还真是可怕，难不成她们的血脉里都带着吸引治愈的dna？
“周雨齐，你在干什么？叫你这么多遍居然不理我，还有没有点尊师重教的概念了？不听讲也就算了，念念有词我也忍了，但是我最受不了有人在我叫他的时候不理我！现在你给我站到那边去，所有问题都由你来回答！”
“老师对不起，我——”
“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看？不要以为你爸妈不在身边就天高皇帝远的！”
雨齐不甘心地闭上了嘴，默默地往老师指定的角落走去。虽然对方对自己并不是那么好，但自己姑且还是有一个父亲的。但令人感到十分悲伤的是，被坑的人总是自己。
绘风学园的社团活动日将在本周的最后一天举行，说明白一点也不过是明天。此时此刻，校园中的气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柔软了起来。窗外的阳光很好，操场上还时不时地传来排练节目的音乐声。本来说好要把所有问题大包大揽的雨齐，在不知不觉中又走神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姐姐。想起了在那栋房子里度过的温暖时光。虽然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不是那么热情，但至少能陪在他们身边。对于雨齐来说。这就是最大幸福。
“又走神，又走神！要不然以后周雨齐你就别上我的课了！”
正当老师冲着他大发脾气的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老师露出了“咱们走着瞧”的表情，收起自己的讲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而周雨齐站在教室的一角，不知该说些什么。同学们似乎也被这场面吓住了，不过在短短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大家纷纷回过神来。教室里恢复了下课时的喧闹，有好心的同学还跑过来安慰雨齐。
“没关系啦，本来那个老太婆讲的课就没什么意思，听不进去是正常的啦！”
“雨齐你别难过，我们也是早想这么治治她了。我们挺你！”
——幸亏有他们在身边啊！如果没有他们的陪伴，我大概早就郁闷而死了吧！像我这种生物，不会死亡，不会老去，甚至连痛觉都没有，即便是痛觉也没有。“生”对他们治愈来说一点实感也没有。不仅如此，还要看着身边的人类好友一天天忍受着痛苦，变老，死去。最后再次变成孤身一人。如此这般循环往复的话，总有一天自己会失去人类的感情，只剩下一副躯壳吧？原本以为小凡的出现可以改变自己，至少在短时间内能和自己做个伴。使自己不在孤单，不再寂寞,但自己却把所有的事都搞砸了。现在那个女孩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所有的时机都错误的堆叠在一起。现在雨齐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继续不离不弃陪伴在她的身边。等待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天。
“小凡你看吧，这就是命运。你的理论一点也不错。无论是你还是我，就连他也一样。我们大家都是没有资格恋爱的人，因为我们无法给对方任何,我们也没有资格接受别人的感情，因为我们给对方留下的只有悲伤和自责。我们的支配命运的权利早已经在死去的那一刻被夺走了，明白吗？”
“被夺走了？啊，说的是呢。掌握支配我命运权利的人是苍，他不让我死我就不能死，所以必须尽快醒来才行！”
“可是你现在根本没有办法醒来吧！没有了花藤的你，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变得不堪一击。如果现在强行醒来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我可说不好呀，因为心里衰竭而死去之类的也说不定哟～”
“那我该怎么办？”
“不如和我交换身体吧？我身体里的花朵可以保全你的精神，而我经过百般磨砺的精神也可以承受着来自身体上的痛苦。只要你现在点头同意,我们之间两全其美的交易就可以成立了。”
小凡虽然想要点头同意，但内心中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这之中就这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快点决定吧，我这边也非常期待呢！”她的声音有难以抗拒的力量，“这样一来我们说不定还能重新夺回命运的支配权呢！”
“对不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小凡心中的违和感越发强烈起来，她的话语中蕴藏着巨大的矛盾，可现在这小凡失去了花的帮助，头脑不太灵光，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其中的破绽，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拖些时间。
“呼，这样一来就没问题了！”柳和一把校园地图和笔一同扔在桌子上，舒展着身体，“明天咱们早点过来，把印章和摊位都放到指定地点,就大功告成了！”
“和一哥，你还没有重新安排工作人员呢。”坐在沙发里翻看社员联络本的雨齐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不是正在找人吗？而且实在不行我们几个上不就好了嘛！”
“所以就说人数不够呀。”
“七大神秘地点，每个地方派一个人不是刚刚好吗？”
“步小凡还住在医院里。”
“我们还有梁易斯。”
对了，他一直在想步小凡的事，却忘了自己的挚友。
“……那请麻烦你把他安排在离我远一点的地方。”并不是因为讨厌他，雨齐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而已。
“好吧好吧。”和一摆摆手，“不过你还是尽量多找点人过来吧，我还想趁活动日的机会多在小寒那里刷刷好感度呢！”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他可不是你这种程度的人能驾驭得了的，和一哥。”
“别这样打击我,拿出点晚辈的恭敬来啊！”
“那还请你先拿出点前辈的沉稳来！啧……”说着,正在查看信息的雨齐,顶着手机屏幕咂了咂嘴。
“怎么了？”柳和一好奇地探过头去，却看到了令人心寒的信息内容——
齐殿不好意思啊，明天我们几个想要试着找找看传闻中那个超帅的幽灵，准个假呗？
“看见没有，传闻中超帅的幽灵，我们又得去做白工了！”
“虽然我觉得粉丝的背叛更让我感到心痛……”在这种问题上，和一一点也不糊涂，“不过既然逡那边没有通知，就这样放着不管也没什么问题吧？”
“和一哥你还真是乐天派呢。”雨齐把手机收件列表举到和一面前，“今天给我发请假信息的清一色全是女生,而且请假理由全都是这个。奇异屋的电子邮箱里也尽是相关内容。事情发展成这样，逡打电话来传校长的圣旨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话音未落，柳和一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未完待续。。)
ps： 还是和之前的保证一样，因为是列好提纲的，所以绝对不会坑。不过由于本人有严重的强迫症，为保证章节分卷结构，日更神马的请大家就不要期待了。
第一话 冷锋
虽说我们在研究一些危险的东西，但在怎么说幽灵也太离谱了。所以接下来的工作就全都交给你们来处理的，懂得？
“校长是这么说的。”最后，逡还不忘补上这句话。
“真是够了，在这个关乎社团生死存亡的重要时刻，却还要帮校长老贼做白工……要是被废社了看那老头还怎么玩！”
“和一你冷静一点，照这种节奏校长一定会保全我们的。顺带一提，虽然他年纪不小，但也还不到被人叫老头的岁数。”
“雨齐你看见没有，这就是血缘啊，血缘！虽然性格一点都不像……”
听着两人如此拌嘴，雨齐突然觉得自己亮了起来——像白炽灯泡一般。
“说是要调查，可我们手头一点线索也没有啊。怎么办，逡学长？”雨齐翻看着电子邮件和手机信息，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
“你不是有一个粉丝会吗。那些孩子们，不管你问什么问题都会抢着回答吧。”逡似乎有些不耐烦，虽然语气依旧像平时那样没有波澜起伏，但却带着一丝微妙的酸味。
“那些孩子根本就是跟风进来的，有恐怕的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你不敢去了。”
“才没有，但是万一到时候人家根本不认识我……多丢脸啊！”
单单想到对方用不借的眼神望着自己，回问“欸，你谁啊？”的情景，他就已经想要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雨齐，这可没什么好丢脸的！”和一拍着他的肩膀，自信地说道。“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有一个强大的粉丝团，但你看看我，从来没有为这种事情发愁过。因为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只要让她成为自己的粉丝就好了啊！”
“和一哥，有时候我觉得你的神经真是粗得可怕……”
“这样不是很好吗？人和人之间就是应该这样。互相结识，互相了解，最后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喂雨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我在听我在听。”
“好敷衍的态度！”
“怎么样，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柏逡看出雨齐的神情，连忙叉开话题。
“准备先用信息问一下，这样即便没有得到回答，应该也不会太丢脸。”
关于传闻中的幽灵。能告诉我更多的信息吗？我也想知道关于他的事。
调整呼吸之后，雨齐将信息发了出去。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他们很快就收到了回信。
具体什么状况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听说是一个淹死的鬼，因为他的头发长长的，也湿漉漉的。总而言之大家都在说他是个超级帅的家伙啦！如果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我就要路转粉了～虽然对不起齐殿，但也没办法了(≧w≦)
“没想到你的粉丝这么快就被抢走了。”
“突然觉得有点火大……”虽然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经和一跟逡这么一说，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雨齐啊。后宫开得这么大好吗？小电波可还躺在医院里呢。”
“管它那么多，反正那家伙在医院里躺着，什么也不知道。”
“我一定要把这话记下来，小凡醒了立刻告诉她。”
“要不要吧你跟和一哥的传闻也告诉和子呢，逡学长？”
被雨齐戳中痛处的柏逡沉默下来，细心的雨齐发现他似乎将嘴角微妙的向下拉了几毫米。
果然。和子是他的软肋啊。
“但是这样一来疑点就变得更多了啊！”
没错，就像和一说的一样，根据现有的情报整理下来，那个所谓的幽灵有着一副帅气的外表，总是神出鬼没。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总是一副湿漉漉的样子。
“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那家伙是男是女呢。”正在查看电子邮件的柏逡说道，“这里有人反应说在花园里看到了女鬼，一头黑色长发几乎都拖到地上了。”
“因为看到一头长发所以才断定是女性吗？”
“的确可能是女性也说不定呢，毕竟像小寒和我家老妹这种帅气的女性也不在少数啊！”
雨齐突然被和一的话恶心到了。而柏逡却似乎早已经对和一的言行见怪不怪了。
“小寒那根本就不叫帅，而且就算和子打架的时候很帅，也没人会把她当做男生吧。”
面对依旧一丝不苟吐槽的柏逡，雨齐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钦佩。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记得早点过来。”终于，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之后，柏逡宣布散会。
雨齐背着书包离开活动室后犹豫了一会儿，向女生宿舍走去。
“汝怎么突然想起要找奴家聊一聊了？”
“是小凡的事……你们这两天有没有去看看她？”
“这么问……看来不管吾等有没有去看她，反正汝是没有去看她对吧！”
“……”被说中痛处的雨齐只得保持沉默。他不敢去见小凡，不想看到她浑身插满管子的模样。但他最不想见到的还是守在步小凡身边的端木苍。
——“没错，凡凡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
那种充满责备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时，雨齐甚至想起了那些自己没能挽救的生命，不敢想象小凡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既然单单把奴家叫出来，应该还有其它的事情吧？”
“……嗯，最近有人说在学校里面见到了幽灵还是什么的东西，因为好像在你们女生之间比较流行的样子，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下。”
“那还真是抱歉了，奴家什么都不知道哟～”
“一股谎言臭……”
“奴家可没有说谎，最近人类的功课越来越令人难以理解了。奴家费了不少心在上面呢。”
虽然还是不太相信冷白寒的话，但雨齐却无从反驳，只好放弃询问，悻悻而归。回到家门口，雨齐发现路灯柱旁边放着一个包裹。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雨齐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生怕那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好在左右观察了一番之后。才发现那只是一盒普通的曲奇饼干。
——虽然完全不够，但至少请收下我的歉意。
看见用记号笔写在饼干盒背后的字迹，雨齐立刻明白这东西是谁放在这里的。他不想收下这些东西，却也狠不下心把这些饼干扔进垃圾桶。
“现在再做这些，也未免太迟了吧。”
回到房间里，雨齐发现小怜有些没精神，但也没有多问，只是把饼干放在了茶几上。
“这个就给你了。”铁质的饼干盒与桌面之间碰撞，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小怜被吓了一个机灵，“你很喜欢吃这些甜到要命的东西嘛，我可吃不下这些。”
小怜看着雨齐，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他，但看到他写着一脸“好烦人”的样子，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感谢你照顾咱这么长时间——本来是想马上说出来的。但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在赌气吧？
回到房间中的雨齐打开电脑，登入了聊天室。
————【笑靥进入聊天室】——————
【冬】所以说。有个哥哥什么的简直是太烦人了！
【花】但是我觉得能有个兄弟姐妹也不错呢。
看来，女孩子们正在讨论普通的闺蜜话题。自己上线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花】笑靥也来了呢！说起来，笑靥好像也是有兄弟姐妹的人呢，你觉得哥哥姐姐什么的怎么样？
【笑靥】是在聊兄弟的话题吗？我倒是觉得有个哥哥姐姐还不错的样子。
【冬】什么嘛，怎么笑君也这样说？你们这种说兄弟姐妹很好的人啊，一定没有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吧！
【笑靥】说起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现在的孩子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吧，就算有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和自己年纪差的也很多……
【冬】问题就出在这里，没觉得哥哥姐姐们总会把自己当做玩具一样耍吗？
【笑靥】这倒也是，以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总把我当成小孩子呢。
【花】不是吧，笑靥你的立场怎么这么不坚定呀！
【冬】所以我就说花酱没有和哥哥姐姐生活在一起的经历嘛。我家那个哥哥什么事都做不好，一天到晚像个笨蛋一样围着我转来转去，连我都替他觉得害羞！
【花】嘁，那纯粹是因为你家哥哥不能干吧！像我，虽然没怎么和我妹妹见过面，但却总能和她心有灵犀呢。
【笑靥】我也有同感啊，因为哥哥姐姐都很优秀，所以觉得只要能和他们在一起就很幸福了。
【冬】唉，这样的哥哥我也想要一个呢……
——看来，人们还是更倾向于有谁能和自己做个伴啊。
想明白这一点的雨齐，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
“小凡！”
“小凡你醒醒啊！”
冷白寒与柳和子赶来医院的时候，步小凡已经被推出了抢救室。她的脸上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接着心电监护仪的电极，手上挂着点滴，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
“小凡她……不会有事的吧？不会有事的对吧！”
柳和子紧紧握着拳头，面无血色地颤抖着。
“不会有事的，至少她还在呼吸。”冷白寒紧紧捏住她的肩膀，试图将自己的坚信也分给她一些，“她一定很快就能醒过来的，一定会的。”
“如果不是和子……如果和子没有这样的力量就好了！！！”
“和子，奴家再说一次，汝一点错也没有！”
当时正在上体育课，自由练习的时间里。夜雪将四个人聚在了一起，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要宣布。
“别耽误时间了，有什么想说的就快说吧。”小凡抄着手，一脸不耐烦地催促道。
“步小凡，请你对周雨齐更加真诚一点吧！”张夜雪的表情无比认真，虽然她做事一直一丝不苟。但迄今为止还没有过比现在更尖锐的表情。
步小凡皱起眉头，好像被她那灼热而诚挚的目光刺痛了。沉默许久之后，她拉下脸，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想让我更加真诚地对待雨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凭你是我的班长还是凭你是我的朋友，难道是凭你是周雨齐的前女友？说实话，这种说教我早就已经受够了，你家对你的过度保护根本不是什么借口，不要以为你的家教比我好。就可以随便对我发号施令！我和你的地位是完全平等的，我和雨齐的地位也是平等的，现在你让我更加真诚的对待他，我可没有那样做的义务！”
“为什么你要这样拒绝他？让你更加真诚的对待他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哈，有什么不对？你觉得他那么在意我，所以想让我回应他的感情对吗？你怎么也不看看他是怎么对待我的，怎么伤害我的？因为夏奈的事，他把我打倒半死。你要我回应这种人的心意，我有病啊！”
“可是今天中午的时候。你们不是已经和解了吗？既然和解了，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呢？”
“和解？你还真是单纯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一旦被破坏，无论如何修补，都回不到从前了。这种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我教给你吗？”
“小凡，不要吵了……”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虽然是在操场上，但却也引来了同学们的侧目。和子开始担心起来，她怯生生地拉住夜雪的衣角却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
“居然这样说……那我倒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看人的脸色呢？”
“夜雪，别说这种话——”冷白寒绕到小凡身后。试图用轻松的言语化解矛盾，但小凡却没能停下来。
“说起看脸色，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家伙就不能把自己的位子摆摆清楚吗？之前在活动室里那次也是，这次和雨齐交往的事情也是，明明知道他的心意却还倒贴上去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不要再吵了！”柳和子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喊起来，不自觉地向手臂中注入了力量。
“呀！”夜雪惊叫着被摔倒在地，腿部朝奇怪的方向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
“夜雪……啊！”回过神来的和子惊叫着捂住嘴。扔向和一的大花瓶……被踩碎的砖块……捏瘪了的门把手……弯曲的锁芯……被自己扭曲的身体……所有被破坏的事物在和子的脑海中转着圈，一阵阵眩晕使她喉头发紧，紧接着跪倒在地吐了出来。
“和子，和子你没事吧？”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夜雪怎么样了？现在大家应该去关心伤势较重的夜雪，而不是围在自己身边才对吧！
“咳咳——呕！”
和子想要好好把这些话说出口，但是刚想说话，就又开始干呕不止。
“和子，放松，放松。跟着奴家的指示，吸气——呼气——”
“咳咳！和子……和子……现在感觉好多了。”跟着冷白寒做过几组深呼吸之后，盒子终于可以说出话来了，“和子现在应该怎么做？是我把她打成这样子的，怎么办！”
“别慌，这不是汝的过错，吾等先到医务室去比较好。”冷白寒显得十分镇定，她扶和子站起来，转过去对一旁的小凡说道，“无论如何，汝的话都有点说过了。现在赶快跟着夜雪去医院吧，这样说不定还可以挽回一些。
但是万万没想到，小凡在医院里得知了令她难以接受的事实。
“周老师，我听说了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情……”
在夏希为夜雪治疗腿伤的时候，小凡试探地说道，“您也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关于凶手的事。”
“……终于还是瞒不下去了吗？”他沉默了一会儿，长长谈了一口气。“我们去里面聊吧？”
“关于你父母的事，我只能说句对不起……虽然没有办法挽回，但希望你不要恨我。”他坐在座位上，低忏悔着，“说实话，当时我立刻就后悔了。想着要狠下心来除掉那个不祥的孩子，雇佣了杀手，明知道已经无法回头，却没办法开口对任何人说，直到我的朋友察觉到这个危险的计划，在他的追问下我才坦白了一切。”
“不祥的孩子，是指夏奈吗？那为什么连我的爸爸妈妈，甚至连我都不放过！”
“本来只是一心想着斩草除根，连你的父母一起除掉的话。夏奈就没有再活下去的可能，那可怕的杀戮也将终止。但是在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我突然回想起了你那无暇的笑容。‘这孩子是无辜的啊！’这样的想法贯穿了脑海。无论是有这样一个姐姐的事，还是关于父母工作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无所知的你，这样无辜的你要以这种残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呢？正当我想着已经晚了的时候，身为保镖的朋友帮助了我。保护你父母的人刚好是他哥哥，所以当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端木苍把你救了下来，你也好好长大了。没有被置换掉。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呢。”
小凡听着他的叙述，内心深处渐渐变得柔软起来。虽然心里也清楚，就是眼前这个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但听过他本人的忏悔，又不禁动摇起来。
就当她想着要不要放弃复仇的时候。夏希突然闯进了房间。
“周～老～师～”只见她踩着优美的舞步，旋转着走进屋里，“重大消息那孩子的腿部修补工作已经完成了！”
“我们先去看看她吧？”他对小凡说道，“我希望自己可以多为你和你周围的人多做一点，以此来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无论你现在说什么。爸爸妈妈被你杀死的事实都是不会改变的。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坚定了内心的信念，小凡冷下脸来说着，“失去最亲近的人，失去所有的一切——我也要让你体味同样的感觉。”
“如果你说的复仇是指这种事，那么我早就已经遭过报应了。”
没有时间仔细体味他的话，小凡回到外面的房间，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张夜雪。此时她的腿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形状，神色也不像被送来时那样痛苦。见她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小凡暗暗松了口气。
“步小凡——”夜雪刚想开口说话，楼道里便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似乎是两个人在互相推搡的声音在门前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段不自然的寂静。
“是你吧，雨齐？”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周老师突然开口问道。
——是雨齐吗？怪不得他不肯推门进来。
虽然没有当面核实过，但步小凡知道雨齐一直在躲着这个人，而这个人也默认了他的行为。
“你的朋友正在我这里接受治疗，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她的。”
“啊，是……”夜雪刚想说话，就被步小凡捂住了嘴巴。她对夜雪摇了摇头，示意夜雪安静地听下去。
“我信你，不过请告诉我夏奈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夏奈夏奈，为什么总是夏奈啊！
“你多少也从你的朋友那里听说过了吧？夏奈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美好。实际上，她每一次的重生都意味着新一轮杀戮的开始。当初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软救了那个孩子，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悲伤的事情了。有时候过去是必须要割舍掉的，否则就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但是夏奈的母亲却无法放弃那个孩子。所以只好由我亲自动手，维护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行。”
——啊，即便是这样的夏奈，他也依旧不肯放手啊！
“所以你就灭口，连仅仅九岁的她也不放过？”
——对呀，我当时只有九岁啊！诶，等等……
“人死不能复生，这种道理谁都懂，所以当我动手之后立刻就后悔了。我叫端木苍来。让他抢在那家伙之前救救他们家那个无辜的孩子，不过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就因为这种事，她到现在为止都在自责啊！”
——只有我活了过来，所以我一直在自责。虽然这是事实，但为什么现在突然开始说这些？
“雨齐，我知道自己对你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但是现在，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请你放弃夏奈。”
“夏奈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为什么要说这些？就好像放弃了夏奈一样……
“真意外啊，我以为你会和两年前一样，哭着喊着说不要放手，甚至不惜扬言要对我痛下杀手。”
——曾经为了夏奈，做过这种事吗？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在帮我通融抚养费的事情吗？”
“啊。那种事根本不值得一提，现在那个小姑娘相处得还好吧？”
——那个小姑娘，应该是指小怜吧。
“那孩子比我成熟多了，拜她所赐，我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夏奈什么的，是时候该放手了。之后，要好好向喜欢的女孩子道歉呢，虽然已经被她拒绝很多次了。但她大概只是在害羞吧。步小凡那孩子可是个傲娇呢！”
——是我吗？原来他也喜欢我吗？是这样啊，是我而不是夏奈……真的是这样啊。好开心，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你也到了种年纪了……那么之前‘再见面一定会杀掉我’的话还算数吗？”
“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原谅你，但再见面的话，就姑且把那当做是我的叛逆期吧，父亲。”
居然……是他的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两情相悦与灭门之仇，究竟应该选哪边？满意的情愫在瞬间被引燃。化作一片炽热的火海。
对了，只要自己死掉就好了，只要自己死掉就好了！话说回来，自己本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了，早在六年前。自己就已经死掉了……
所有的时机都错误的堆叠在一起，必须要完成的使命与无法传达的心意……
“小凡，汝真是个傻孩子呀。”冷白寒坐在步小凡的病床边，把玩着她细软的褐色发丝，“有些时候，那些重视你的人宁可替吾等承受一切，甚至去死啊。那些视吾等更胜于己命的人，总是存在的。他们愿意牺牲一切，用毕生陪伴吾等，这就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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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要我死掉，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对不起小寒，孤不得不这样做。”
为了保护我吗？只是为了这种事就放下身段任人指使吗！
“啧，这样下去伤口会感染的……”我撇撇嘴，继续踩着河边的鹅卵石，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小寒住手，那种罪由我一个人来背负就可以了！”
本来打算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可他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刀刃。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血腥场面的我却慌乱起来，于是就那样从窗户逃了出来。
“必须得从这里逃出去！”既然跑都跑出来了，那就干脆跑得远一点吧，不然就枉费了他的一片心意。
想着这些，我咬牙撕开伤口，想用这一份疼痛来唤醒模糊不清的意识，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样做实在是太蠢了。失血过多的身体无法在保持人类模样的外形，我的手脚和身体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变回了原本的形态。失去重心的我，在掉进河水之后不久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二话 逃离囹圄
“今天我们一定得好好努力大干一场！”和一这样说着，一边挽起袖子。
“说实话，我们做这种活动真的会卖座吗？万一没人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学生会那边不是又会跑过来来大笑特笑了？”
“雨齐，你以前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呀，最近碰上的事情太多，连态度都变得消极起来了吗。总而言之，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说着，柏逡带头扛起装满牌子和道具的编织袋，“好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现在你们两个赶快去后勤处把昨天申请的桌椅放好，我已经让夜雪他们三个在学校门口等着了，到时候一开始放人她们就会开始发传单，所以我们不能让慕名而来的学生们扑空。”
“嗯，我明白了，到时候别忘了请小寒她们吃饭啊！”
“一天到晚小寒小寒的，没记错的话你这家伙应该是个妹控来的吧。”
“别那么说啊逡，虽然我很想与和子处好关系，但对和子的感情和小寒可是绝对不同的！”
“说起来，和一哥我记得你说你特别喜欢小寒来的？”雨齐冷不丁地说了出来，然后装作一副“不好意思说漏嘴了”的样子。
本来他只是想报前几天和一把他喜欢小凡的事说出去的仇，却不料和一突然沉默下来，紧接着腾地涨红了脸。见他这幅样子，雨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柏逡也微妙的将嘴角向上提了几毫米。
“雨齐，干得漂亮。”
“看来，和一哥你又多了一件不能说的事情啊！”
“我说，雨齐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经历了刚刚的风波之后，两人正搬着桌子。朝指定的地点走去，“我们不是说好要彼此保密的吗？为什么要说出去！”
“和一哥，这也不能怪我呀。”雨齐故意用轻佻的口吻说道，“也不知是谁先打破我们之间的约定的。”
“但我的话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啊！”
“对啊，反正当事人都已经躺在医院里面了。”雨齐无谓地笑笑，惹得和一怒火中烧。但他却没法反驳雨齐。所以干脆开始哄人。
“我不要和你一起干活了，你继续去搬别的桌子吧，我自己弄这边就行了。”
“但是你知道要把这摊子支在什么地方吗？”
“别小瞧我了，我可是你的前辈！”
“那么……至少先确认一下活动内容吧。”虽然有些不放心，但雨齐能感到和一是真的生气了。
“寻找校园七大不思议地点，以定向越野的形式到达那里，并由我们在传单上盖章。集齐印章的人就可以得到一份礼物，没错吧？”
“那七大地点呢？”
“第七，综合楼一层楼道尽头消失的房间。第六。综合楼楼顶的废墟。第五，学校最深处时而出现的喷泉。第四，独自一人无法到达的校园中心点。第三，连通东西两端的传送点。第二，地下室的入口。第一，居住着神秘少女的异度空间。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地方真的存在吗？”
“都是存在的。”雨齐点点头，“只不过。我想没有人可以集齐所有印章吧。”
“那这不是在糊弄人家吗？”
“我只是说没有‘人’，不过你想想。我们身边不是人类的东西，混进来的还少吗？”雨齐看和一沉默下来的样子，长长舒了口气，“总之，一个人多加小心啊，我先走了。和一哥！”
因为社团活动日，学校里的气氛也变得比往日轻松了不少。门口搭起了大大的花门，绘风学园的校徽周围也被花朵装饰地十分华丽。走在校园里，整个人都会变得开心起来。路两旁站着各个社团的团员，大家都在纷发着自己印制的传单。希望同学们可以参加到自己社团的活动中来。
拥挤的人流中，混杂着一个十分抢眼的组合。说起来，这三个女生单独站在人群中的时候都不是那么显眼，虽然其中有一个十分标致的女孩子，但那也不足以让人为之驻足心动。然而此时此刻，大家路过她们身边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因为这种大反差的组合，在出来宣传的社团中实属罕见。
“欢，欢迎来我们社团参加活动……”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看上去十分羸弱，让人一见便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寻找校园七大不思议地点，活动进……进行中，敬请，敬请期待！”
“不要再勉强了，那些花哨的台词根本就一点用处也没有。”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格外认真地安慰着她，然后像是在给她做示范一样递出手中的传单，“这是我们社团的活动，请您一定要来看一看。”
“不行不行，汝等那样做是不行的哟！”这时，那个十分标致的女孩终于看不下去了，“无论是发传单还是招揽观众，都要都是要利用自身优势的哟~”
说着，她将长长的麻花辫从后脑拢到胸前，微微眯起修长的丹凤眼，对驻足观看的人们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
“各位，汝等是否相信这世上存在着异度空间？寻找校园七大不思议地点活动正在进行中，快来奇异屋参加我们的活动吧！奴家在不思议的空间中等~着~你~们~哦~”
正当人群中的男士们为她的言行心动不已的时候，一个身处人群外围的男子满脸嫌弃地撇了撇嘴。
“次闹……居然跑到这地方来搔首弄姿地卖，真不想承认老子和她是主仆关系！”
“好在凡凡住院了呢，要不然她一定会变成搅局的那一个，你说是吧，北？”
“别以为在学校我就不敢揍你啊，loli控！”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呀。”说着，端木苍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好了，别再皱着眉头了。今天我们必须得玩的开心一点才行啊，连带凡凡的份。”
“今天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个呢！”
一旁的女孩子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满脸幸福的表情。苍看着她们。不禁想起了躺在医院里的步小凡。仔细回想起来，自打见到她开始，那孩子好像没怎么这样笑过呢。
——必须要把活动日的一点一滴全都完完整整地记录下来，这样才能在凡凡醒来的时候讲给她听。等到听完后，也许她也能露出这样幸福的微笑吧！
端木苍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听说他超帅呢，如果有可能的话，真想跟他多说两句话！”
——关于男孩子的话题吗？说起来，凡凡认识的男孩子好像并不是很多呢。
最可惜的是，无论是小源还是周雨齐。都没能取代自己的位置。他们都只是些半途而废的胆小鬼。苍想让小凡从自己的庇护下离开，用自己的双脚走向属于她的未来，可是先后两次，他都选错了骑士。
“好了，别再犯花痴了。如果真长那么帅你就没机会和他说话了！”
——凡凡她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呢？
关于这件事，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步小凡自然是没法做出任何回答，也许答案只有在她醒来的时候才能知道，而那是在几天后。几个月后还是几年之后，连端木苍自己都说不好。
“现在我宣布。绘风学园社团活动日现在开始！”
随着校长的一声令下，运动场上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欢呼，整个学园被淹没在了欢乐的海洋之中。
当然，在同学们四三分开自由活动之前，身为奇异屋工作人员的和子她们就已经走在了去往指定地点的路上。因为之前曾经在校园里收到过攻击，所以夜雪和其他人分开行动之后心里总觉得十分忐忑不安。
——说起来。当时还是小雨救了我呢。
虽然期间经历了很多事，但他们第一次相遇，不过是在短短几周之前。也许只是因为当时雨齐救了她，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所以她多少对雨齐抱有好感。喜欢上雨齐是紧接在后面的事。第一次到别人家借宿，第一次和同龄人无芥蒂地聊天，第一次被异性的关怀所打动，而带给她这一切的人都是雨齐。所以当他说出要夜雪和他交往的时候，夜雪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但现在回忆起来，当时她要是再多想想就好了，如果她能再仔细想想，就不难发现那只是雨齐需要兑现的一个承诺而已。结果，不懂得人情世故的自己，居然就那样同意了，害的大家都变得很难相处，最后也间接造成了小凡的昏迷。
“夏奈，你究竟想把我们折腾成什么样子才肯善罢甘休呢？”走在林间小路上，夜雪自言自语一般地问道。
“当然是要让小凡和我交换命运啦！等到那时，你们要怎么做，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了。”
当夜雪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自己已经沿着小路走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她连忙四下张望，却找不到任何人影，心中不自觉地慌张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着喊出了其他人的名字。
“冷白寒，柳和子！柳和一学长……柏逡学长？”当她发现周围没有人应声之后——
“小雨……”
她再一次喊出了这个名字。“小雨”是这个不擅长与人亲近的少女第一次用昵称称呼别人，到现在为止，她甚至还不习惯像其他人一样对别人使用昵称或者省去姓氏。
“小雨……小雨……”她很清楚，自己不会得到任何答复，或者说，正是因为确定了不会得到任何答复，不会有任何人听到，她才会这样一遍一遍念着这个名字。
“小雨，小雨……我喜欢你啊，尽管没办法让你喜欢上我，我也还是不能放弃你啊。”
“哦，是这样吗？既然没办法放弃他，就把他夺过来呗！”
再一次，夜雪听到了那个声音，转回头去。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姑娘。她身着一袭白裙光着脚站在草坪上。也许是因为长期没有接触阳光，她身上的皮肤透出不健康的惨白，就连头发也像褪色一般露出些许金黄的颜色。
虽然从没有这样与她见过面，但夜雪还是通过身形和说话的语气认出了她——
“你是……夏奈？”
“没错没错，说起来，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像这样走到外面来呢。为了纪念。不如让我也参加到活动日中来吧！”
“即便你这样说——”即便夏奈想参加活动，但现在她们根本就不在正常的世界之中啊。
“啊，我忘记了，这里是‘场’呢，必须得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才能和大家一起开心的玩耍呢！”说到这里，夏奈笑嘻嘻地绕着夜雪转了一圈，“不如——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你……还要我怎么做？”夜雪尽量保持着冷静，但声音中的颤抖却还是十分明显地显露出来。
“夜雪啊。想要做到滴水不漏地说话，首先得注意你的措辞呢。”夏奈绕回她的面前，笑眯眯地点着自己的嘴唇说，“这种时候如果用了‘还要’不就说明你之前做过什么了吗？”
“我没有！”
“啊呀呀，否定得也太快了，这样很容易就会穿帮了呢。”
“……”无言以对的夜雪看着她，紧握地手心中也开始渗出汗水。
“虽然有可能只是你无意之间的举动，但总而言之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夏奈换了一副格外认真的表情。“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走到外面来啊。你和小凡吵了起来。被送进了医院里，让小凡听到了那番话。因为发生了这些事，她才会跑来找我不是吗？”
“我根本没想那样做。”如果知道小凡会因此而昏迷不醒，夜雪才不会和她吵架。但当时，谁也无法预料事情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转变。
“但你帮了我，这是事实。我知道你有愧于小凡。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小凡躺在医院里，而你却可以来参加活动。退一步讲，你的腿还是我那遗失的半身帮你修好的吧？出于恩情，你不也应该继续帮我做点什么吗？”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
“哎呀呀。我还以为你能变得更聪明一点呢。”夏奈摇着头，打断了夜雪的话，“刚才我说的那些事实，你以为雨齐他想不到吗？照他的性格，即便对你有所不满，也不会说出来吧！而你就甘心被他温柔的面具继续欺骗下去吗？”
“虽然不想，但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不被讨厌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吧？”
“可能的哦。”夏奈十分认真地说，“如果是我，一定能将那些不愉快全都抹消得一干二净！怎么样，这样不是很好嘛？”
“真的可以吗？我要怎么做！”如果真的能像夏奈说的那样，就算不能让雨齐喜欢上自己，只要他不会讨厌自己，夜雪就心满意足了。
“你呀，只要把身体借给我用就可以了。”
把身体借给她用……这孩子到底在说什么？
“虽然之前我也研究出了新的术法，但那只是理论上的东西，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所以我一直没能使用这套理论。但这一次多亏了你，有了彼岸花的我，虽然身体被缠住了，但却也因此拥有了足够多的力量。现在，是时候来实验一下我的术法了！”
“你要做什么——咕呜！”夜雪话音未落，一颗玫红色的纹章就突然从夏奈的掌心中飞了出来，打在夜雪的胸口上。
“别担心，只是让你稍微休息一下而已。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借你的身体从场里出去了。”
说着，夏奈伸手，将食指点在纹章的中心，那个玫红色的印记中间好像被开了一个洞一般，先是指尖，紧接着是手指头，整个手掌，手腕，前臂……
“停，停下来——”夜雪感到难以呼吸，心脏被挤压，膨胀起来，好像马上就会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别那么紧张啊，放松一点。等到完全进去以后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夏奈无视她的请求，将整个手臂伸了进去。
“不要……请停下来！”
“诶，现在再说停下来什么的。不觉得太晚了吗？如果我现在脱离出去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可不好说呀，难道你还想让雨齐更加讨厌你吗？”
“……”不想再让雨齐更加讨厌自己，想让夏奈帮自己把那些不好的过往全都抹消掉。夜雪当然愿意这样，于是她沉默了下来，闭上眼睛。感受那将死一般的恐怖和不安。
“真是好孩子，早这样做不就没有那么多痛苦了吗？”夏奈笑着，钻进了夜雪的身体里。
随着她们的身形完全合为一体，印在夜雪胸口上的纹章也停止发光，化作一抹淡淡的印记。
“诶？话说这孩子的身体之前就被刻上过术法呀，怪不得这么轻易就能钻进来。”夏奈评价着新得来的身体，并且试着活动夜雪的手指，“声音什么的还算满意，比我自己的嗓子好用多了。啊~啊~嗯，用小孩子的声音说话真是太难受了。”
随后，她低下头，发现了胸前那片遮挡视线的物体。
“嘁，我在完全体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欧派啊，嘿嘿，让我好好摸一摸吧……唔。手感超好呢！”
她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那柔软的触感之中，过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应该赶快从场里出去。按照最基本的方法在地上画好术式，正当她迈开步伐踏进术式之中的时候，一阵刺痛腿骨之中传来。
“可恶，还是会痛的吗？”
没有给她任何缓和的时间，术式被发动了。
★☆★☆★☆★☆★☆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为了能让活动顺利进行。绝对不能情绪失控！
和子拍着自己的脸，决定在今天好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给其他人多添麻烦。自己被分在了综合楼的楼顶，虽然总觉得在那里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但她本人却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柳和子。我们不抓紧时间的话，同学们就要过来了。”
“啊，嗯……”和子点点头，追上走在前面的夜雪和小寒。张夜雪平时总是一副格外认真的样子，做起事来也是一丝不苟。但这种性格多少会让周围的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就连平时性格软弱的柳和子也对她的说教感到了些许厌烦。
“还有啊，我们是学生，你刚才那样做不太好吧，冷白寒？”
“呀呀，又来了，奴家只是在充分展示自己的动人身姿，这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说，我们毕竟是学生……”
“夜雪，和子也觉得你认真过头了，本来就是很开心的活动——”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夜雪赌气似的撅起嘴，“我要到后面的花园那边去，你们都要呆在综合楼里对吧？那就放学再见吧。”
说完，夜雪赌气一样扭头离开了。冷白寒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于是让和子先到楼顶准备，自己转身追了过去。
“夜雪，等一下……夜雪啊！”有那么一瞬间，冷白寒甚至回想起了那个人，十年前，他决绝地转身，而后便成为了敌对一方的首领。那样的事，绝对不想再次遇到！
“夜雪，请等一下——咕唔……”
正在这时，冷白寒的视线中出现了异常的晃动，无数的光影肆意闪烁着，一阵恶心的感觉由中而生，她晃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夜雪……”
变色视线的另一端她看见夜雪蹲了下去，扶着自己的腿，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正当小寒想要冲过去的时候，一切恢复了平静。
“啊——呃……”夜雪转回头来，看着僵在那里的冷白寒，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把脸扭了回去，“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完，她立刻站起来，快步离开了。
★☆★☆★☆★☆★☆
“哥，你看我捞到了一条大鱼诶！”
隐约中，我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生命体的温暖。那种温体温是暖血动物特有的温度，虽然之前没有接触过他们，但我知道这应该是人类的体温。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要触到了那温度就立刻能够明白。
“喂，这看起来可不像普通的鱼啊，你从哪弄来的？”
“那边，那个小水洼里面。”
原来我被冲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啊！话说回来，他们打算对我做什么？
“好奇怪啊，这河水也不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锦鲤？”
当哥哥的从弟弟手中接过我，仔细查看着。他甚至想要掰开我的腮，看看我是死是活。这时我突然感到了一种从心底深处传来的恐惧感，想要闭上眼睛，却意识到现在的我根本没有眼睑。
人类可以把眼睛闭上，真是太好了！尤其是在想要逃避的时候，只要稍微动动眼皮，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看不见了。
“哥，它还活着呢！”
弟弟扑捉到了我尾巴上些微的动作，连忙制止了哥哥的行为。可因为刚才的动作，哥哥没能抓住我湿滑的身体，石滩上尖锐的棱角毫不留情地冲我露出了爪牙。(未完待续。。)
关于vip章节的更新的声明
本文首发于，从第五卷开始的章节属于vip收费的章节。
鉴于最近发现各种网站开始继续同步更新vip章节，我从第四卷开始就只在起点更新，而且前三卷也在我的完美主义情节驱使下做了大幅度修改，也只发在了上。具体有多大？第一人称都变成第三人称了，你说呢？
所以我想在此声明，除了之外的网站上发表的有关《三途河畔的少女》相关章节，有的不是最新章节，有的不是最新版本，有的根本就不是我发的！为了您的阅读体验，请到订阅正版！
写点文章不容易，能拿到点数也是很高兴的事情，所以希望喜欢这篇文章的大家能够支持正版，在订阅正版章节。
您订阅收费章节也许得花上几毛钱，但是这几毛钱带给我的却远远不止是金钱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力量！！！每一个订阅对我而言都是前进的动力，每一名读者都是支持我的力量。
其他网站的管理员们，我知道现在也许只有你们一直在关注着这篇文章，也很高兴有你们的支持相伴，但我也有自己的难处，也请您遵守网络版权的有关规定，谢谢。
……说实话，要是再这样下去我都想自己写完传给周围朋友们看看算了……(未完待续。。)
ps： 周五将上传正式章节，主仆组之间的对话好荡漾达~~
第三话 纵横离间与失意未然
“汝等到底想要干什么？”
“照……照相而已。”
“当然，汝等有保持沉默的权力，只不过奴家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如果让奴家等太久的话——汝有可能会永远沉默下去哟~”
“你这丫头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
“被别人碰到头发和被别人当成傻瓜，是奴家最不能容忍的事。”(未完待续。。)
ps： 这只是实验，当我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后也许会继续更新
第四话 结盟
绘风学园活动日正在进行时，今天的天气也是十分晴朗，虽然因为前几天刚刚下过雨，许多地方还是湿答答的，但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阴暗的水痕也变成了热腾腾的蒸汽，游走在人群之中，让活动日的气氛随之升温。
“你说，小凡她会不会不想让我们过来呀？”
“应该不会吧，当真如此，我们就躲着点她吧。”
“真是谢谢你了，源。从那天始就一直联系不上小凡，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才想来参加这个活动。心想着也许能看见她什么的……你们学校那边还要上课的吧？”
“话虽如此，但说到底还是我跟着你非要来这里的。上初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和小凡说过话，最近看她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的样子，说实话我也想来调查一下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也许见到她之后当面说清楚就能安心了。”
正说着，几张散落在地的传单映入了两人的眼帘，美美弯下腰，把它从学生们的脚下抢了出来。
“这上面的画……看着好眼熟啊！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你有印象吗，小源？”
“唔……好像是挺眼熟的，但究竟是在哪里……”小源拿过传单，盯着上面的logo看了半天，捏着眉心的皱褶在脑海中检索着。几秒钟后，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那个答案——
“小凡的手机链！”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四目相对，又过了几秒钟。
“咳咳，总之，是那个挂坠上面的图案没错吧？”美美干咳两声，率先移开视线。
“我记得是这个图案。可以说，只在小凡的手机链上见到过。”小源再次确认道，“小凡一定在这里，我们快点去找她！”
“啊……嗯，我们得快点确认她平安无事才行呢。”虽然随声附和着，但美美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听说那个端木苍的人回到了小凡身边。他说不定也正在这校园的某处。凭着和小凡相处这么多年得来的经验来判断，小凡是不喜欢这个人的，当然，美美这里说的是那种喜欢。
美美看出小凡不喜欢他，同样就能也看出端木苍对小凡的感情并不只是亲情那么简单，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清楚，那个人和小凡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在美美的脑海中，那对段事的记忆显得十分**，不知道小凡究竟消失了多久。总之当她注意到的时候，她正惊讶万分地盯着自己。之后，无论是她和自己的关系变得很好，还是她和小源之间变得生疏，美美都接受了，就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端木苍，美美都觉得无所谓。但她最无法释怀的，就是那一瞬间小凡百感交集的目光。
——这一次。我一定得跟她好好谈谈。
正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旁人的对话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端木老师好帅的对吧！”
“不过我倒是觉得医务室的那个端木老师也很酷啊？”
“我们说的是高一c班的那个端木老师啦！不过说起来，他们好像是兄弟来的？”
“是啊是啊，不过要不是那两个人长的那么像，又都姓端木，我才不相信他们是兄弟呢。”
“c班的端木老师那么温柔，而医务室的端木老师却总是一副凶暴的样子……”
是端木苍吗？那个人是端木苍没错吧！想到这里。美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希望抓住那几个学生问个究竟，可是她们却自己开始讨论其他的事情。
“要是知道我们正在讨论别的帅哥，齐殿下一定会生气的吧？”
“那又如何？反正我早就已经倒戈了，现在喜欢的是二年级的学长！”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柳和一吧？快点放弃吧。听说他是个妹控。而且和那个叫做柏逡的学长不清不白的……”
“说起那来，柳学长的妹妹是叫做和子吧？”
“我记得好像是这样吧，那个好小一只的妹子好像是柏逡学长的女朋友？我记得她从之前开始就总来我们学校串门呢！”
“我想说的不是那种事啦！总而言之我觉得她们班的那个孩子好像和端木老师有一腿……”
听到这里，美美心中一紧，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那个妹子脾气超差的，我曾经想要帮她搬个东西，结果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没错没错，我也是，又一次去找我们老师的时候，正好碰见端木老师和她在一起，她都不叫老师的，直接叫他名字！”
——她们说的，大概是小凡吧？
美美正想着这回事，一旁的小源就将她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她们说的是小凡吧？”
“……真不甘心，那个端木苍为什么对小凡这么执着，小凡又为什么这么依赖他……”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谁让他救了小凡呢？那种事除了他，谁也做不到。”说着，小源十分不情愿地握紧了拳头。
无论如何，现在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步小凡，确认她的安全并且把要说的话全都说出口。
“不过她也真惨啊，刚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就第二次住院去了。”
正当这时，她们的对话中出现了令人在意的字眼。还没等美美出面阻止，小源就冲了过去，拦住了那几个女生。
“你们刚才说什么？步小凡她住院——”
突然之间，一阵电流搬的杂音穿透了美美的耳朵，视线之中甚至出现了红绿的杂色。视线的扭曲让她捂着头蹲下身去，过了很久，那种强烈的眩晕感才被另一种温柔的摇晃驱散开来。
“喂，你还好吧？”
感觉有些反胃……
“你没事吧！”
“……”美美拼尽全力才把那股从胃里涌上来的感觉压制回去，“我没事……不过你再摇下去我就该吐了。”
“啊，对不起。”小源连忙举起双手。向后退了几步，“我不是故意的！”
“谁也没说你是故意的啊……不过那几个孩子——”
那几个孩子就这么在一边晾着没关系吗——不过美美刚想要这么说，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刚才还站在那里的几个女孩子早就不知道去哪了，而小源也好像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什么孩子？你冷不丁地说些什么啊？”
绝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美美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而后继续追问道——
“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还记得吗？”
“你很奇怪啊，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说什么小凡一直没和你联系，让我陪你一起来学校找她。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的学校里要怎么找啊，一点线索也没有，总不能挨个拉住问吧！”
“你不是都已经拦到人了吗？而且那张传单——”
说到这里，美美才发现小源的手上什么都没有拿，刚才那些铺天盖地的传单也统统消失不见了，自己的记忆和小源的记忆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差别。可是美美知道，出问题的不是自己。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美美的心中突然感到一丝恐惧和不安，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小源，而对方却露出了一副不解的神情。
——也许，当时小凡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望着自己的吧？
美美在一瞬间似乎理解了小凡的心情，可是她却没有步小凡的那般强大的内心，没有办法恢复正常。
“喂。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走神罢了……”美美僵硬地笑着。在小源的搀扶下站起来，“我们赶快去找小凡吧，你看周围这么多有意思的活动，找到小凡之后我们再来看看吧？”
“那可要事先说好，今天我可是陪着你来找她的，我和那家伙多久没有联系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实话昨天听说你一定要过来的时候，我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有多久没联系？这么说也太夸张了吧，我们几天前才刚刚一起去ktv刷夜了呀！”
“你是不是真的睡傻了？是步小凡对吧？那个步小凡在六年前就一声不吭地转学离开了，当时我还在你面前……在你面前哭了一场，你怎么会不记得？”
“不对……”美美喃喃低语着。她现在已经混乱到了极点，如果不尽快找到那个叫做端木苍的人核实清楚，恐怕自己会很快崩溃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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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小凡住院的字眼，小源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拦住几个女生问个清楚，于是向她们伸出手去。
“你们刚才说什么？步小凡她住院——”
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一股点击般的刺痛从指间传来，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拉住的，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
——是那个人，那天气喘吁吁地跑来找小凡的人！
正当小源想要向他询问小凡的下落时，对方莞尔一笑，开口说道：
“步小凡就要被抢走了，你真的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吗？”
——你在说什么？
小源想要开口质问她，但是身体却好像真的被电击中了一般麻痹僵硬，嗓子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于是他只好就这样听对方说下去。
“你心爱的女孩子将离你而去，并且再也无法相见。本来这种事应该发生在六年之前，可是这个事实被强行向后延期推到了现在。这样的延迟发生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事情，你难道不希望将离别的期限再次推迟吗？”
——怎么可能不希望啊！
“你也想让小凡继续留在你身边吧？那么，就和大家一起快乐的玩耍吧，如果你能赢过我，我就可以帮你挽回一切哟——”
脑海中，电波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那留着齐耳短发的身影也渐渐被一行行杂波分解。无法控制的失衡感让小源无法继续站稳，他紧紧按着太阳穴蹲下身去。许久之后，一切仿佛暴风雪过后的世界一般。静谧无声。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别开玩笑了，刚才还是晴天呢，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渐渐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小源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风景都被一层淡淡的黑色雾霭笼罩着，没有一丝空气的流动。声音也仿佛被周围的空气吸收，简直就像一个舞台布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谁来出面解释一下吗！”有个女孩子举起手来，一边喊一边四处招呼着，手中的传单被她摇得刷刷作响。
——等一下，说不定就是这个东西闹的！
小源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大家的手里都握着一张传单——和自己手里拿的这张一样。
“我觉得，这是活动日的活动吧？”小源盯着传单上的logo和上面为了盖章留下的空格。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
“这种活动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是为了气氛，也不至于把我们全都关在这种地方吧！”另一个女生好像被这阴郁的空间吓到了，看起来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就因为拿了这种奇怪的传单，被卷进这种地方来，这种东西我根本不需要！”
只见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之一，好像实在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三下五除二地把手中的传单撕碎，扔到地上使劲踩了几脚。
“这么做不好吧。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站在他身边的女生好像是他交往的对象。那个女孩子一边拽着他，一边颤抖着说道。
“到现在才摆出这么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吗？你不就是想看那个什么该死的幽灵才非要过来吗？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花痴的样子。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居然这么说……你不是也一样吗！嚷嚷着想要看那个学妹，到头来还不是自作自受！”
正当小源看着这对吵架的情侣，心中暗暗念着“快分手吧”的时候，那个男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好像无法顺利呼吸一般，痛苦地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被这突发的状况惊呆了。他们纷纷躲开那对情侣，以为那里会有什么致命的病菌。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小源冲上前去，把吓得跪倒在地的女生赶到一边，将他扶起来。“可以说话吗？还好吗！”
“……咳咳……”他说不出话来，只是艰难地喘着气。小源还想问一些别的，但却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难不成是那个东西？
小源看着刚才那张被自己丢到一边的传单，总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没等他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想，就只觉得眼前开始发黑。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身后传来。
“快点拿好你的传单！”那个清脆而稚嫩这样说着，捡起被丢在一旁的传单，塞进小源的怀里。
渗进大脑之中的黑雾瞬间被驱散，就连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许多。
“这张给你，一定要拿好，别再撕掉了！”那个小小的身影走上前来，将自己手中的那张传单塞进男生的怀里。
“那你要怎么办啊？”小源发现她的手中再也没有多余的传单，不免心头一紧，“如果没有那张纸，你不是也会——”
“没关系啦，因为和子的力气很大，所以就算没有术式的支持也可以自由活动。”
小源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不仅身材瘦小，而且连面容也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总而言之根本看不出这个孩子有什么过于常人的地方。
“不要再说笑了，小妹妹你今年多大——咿呀！”
小腿被她狠狠踢了一脚！
“和子已经十五岁了哦，大哥哥你不会这么不懂礼貌吧？”
“没有没有，话说回来不要叫我大哥，我们同同同岁！”小源被和子渗人的微笑吓得汗毛倒立，连忙用尚且健全的肢体向后爬了一段，和她拉开距离。并且通过这一脚，小源深刻地体会到了蕴藏在她小小身体里的力量。
“应该不会受伤吧？真是对不起，和子刚才一不小心又……”见到周围人那阴沉的脸色之后，和子默默低下了头。一副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
“怎么会，怎么会！你看我现在已经不——疼疼疼！”见到和子受伤的样子，小源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他试着从地上站起来，但是腿上的刺痛却又让他脱力地跪倒在地。
周围的人群中渐渐传来骚动，有人议论着站在人群正中央的柳和子。还有人发出各种质疑，但此时此刻，他们都像攥着救命的符咒一般紧紧捏着手中的传单。
“让一让，都让一让！”从人群的外围走来了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小源见过，只见他面色焦急，地跑到和子身边，围着她转了又转，却总与和子保持着一定距离。这时候。另外一个高个子的家伙也跟了过来，与前者不同，他绷着脸，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内心深处的波澜。
“够了，和子又不是什么观赏动物。”逡赶开了雨齐，蹲在和子面前，放松了神情，“和子你还好吧。”
“嗯。和子倒是没事，只不过那边那个男生……刚才和子没忍住。踢了他的小腿。”
“你没事吧？被和子踢到……”听和子这么一说，雨齐连忙来到小源身边，“还能动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我已经没事了……比起我来那个男生的症状好像更严重一些。”
雨齐扭头看了一眼躺在草坪上一动不动的男生，只见他现在呼吸平稳，手里也好好拿着社团的传单，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只是无法承受场的压力。暂时昏过去罢了。相比之下，你的状况更严重一点，肿成这样大概是骨折了吧？真是的，最近才帮那家伙接过……”
“……吗？”小源轻声说道。实际上，他只想让自己听到这问题。没想到对方却猛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说什么？”
“……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小凡吧？步小凡……”
从陌生人口中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说实话雨齐十分震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是步小凡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也就变得不是那么牵强了。
在万千世界中和这个女孩相遇，就意味着周围的一切都会随之发生变化。她就像一个黑洞，会把所有与自己相关的事情都卷进来，哪怕是她不在场的现在，也是如此。
不过，雨齐毕竟是一个治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人类面前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于是他凭着多年以来积累的经验，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啊，原来连你也认识她呀。”
“当然认识了！”也许是看见了这般完美的微笑，小源的心中燃起了一丝无名怒火。心想着下落不明的步小凡，再看看眼前这个男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现在只想跳起来给对方一拳。
“别那样瞪着我，小凡她应该也不希望咱们之间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吧？”
“我管那么多干嘛！小凡她现在究竟在哪？”
“同学，你不是绘风学园的吧，这么对待我们学校的学生似乎有些欠妥。”柏逡见气氛不妙，连忙绷着脸走上前去，挡在两人中间。
“我只是想知道步小凡她究竟怎么了，你们，尤其是你这豆芽菜一样的家伙不是和她很熟吗？”
“……”大家听着小源的话，纷纷沉默下来。雨齐更是扭过脸去，无奈地闭上了眼。
“小凡她……到底怎么了啊？”见他们一个个变了脸色，小源心中的不安也开始一点点恶化变质。他和美美费了这么大力气来到绘风学园，想要的绝对不是这种结果。
“别这样雨齐，你瞧把他吓得。”柏逡扬起手，给了雨齐一个毛栗子，然后对小源说道，“小凡现在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昏迷不醒。”
“……可恶，这种时候，我却被关在这里……”如果可以，小源只想现在就跑到医院去，守在小凡的身边。退一步，哪怕让美美知道这个消息也好，不过现在这两件事情他都做不到。
“冷静一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关键时刻，柏逡临危不乱的冷静算是救了大家，“雨齐，你快点给大家说明一下情况，虽然和子的力气大，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但她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类。”
“说的也是呢。”雨齐仔细想了一会儿，咬破手指，在和子的手心里画了下了一个和传单上一样的术式，“现在怎么样了？感觉好点没有？”
“嗯。”和子点了点头，“雨齐，先把他的腿治好，然后快点向大家说明情况吧！”
“说的也是呢。”雨齐转身来到小源身边，“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个叫做端木苍的人，简而言之，是他把咱们弄到这里来的。为了把小凡从他的掌心中拯救出来，必须要尽快从这里出去才行。能相信我吗？”
“……嗯。”虽然很不情愿，但小源还是点头同意了。敌人的敌人是战友，这种问题小源还是能想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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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把我放进了他房间的鱼缸里。虽然对他把我当成一条鱼来养的行径不是很满意，但正处在恢复期的我是无法变成人形的。多亏了他帮我换水清理，伤口才没有感染，等我察觉到的时候，身上的上早就已经痊愈了，而我竟然也习惯了吃那些他喂给我的食物。
不妙不妙，虽然我本来就是锦鲤一族的成员，但我和那些幼小的孩子们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已经活了三百多年的我，竟然像一条普通的鱼一样被人养在浴缸里，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不过事实是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真不敢相信，之前的我竟然还做过锦鲤一族的族长，还用那么残酷的手段清洗族群之中的敌对势力……当时的我究竟是怎么了？不过最令我感到意外的还是他的态度，究竟是什么让他甘愿成为那些人的棋子，又是什么让他改变想法挡住了我刺向自己的匕首？
明明就让我这样死掉，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他的心愿也可以达成……为什么要救我呢？
不能再这样待下去了，既然是会使用术法的家族，应该也会和我们妖怪的世界有所交集吧？如果想探明事情的真相，理解他当时的心情，不使用一点手段是不行的。(未完待续。。)
ps： 总而言之，故事的进度似乎和篇幅有点错位了，不过也没关系啦~
第五话 我还没有写呢啦啦啦~
细心地朋友们已经发现了吧？你们在盗贴网站上是看不到第三话的~总而言之，为了答谢大家的支持，我在这里放出一小段预告吧！是我只有手稿的一篇文章哦~~成文大概3到4w吧
言灵公主
晴凝
“公主殿下，您快说点什么呀！”
“不要再逼她了，公主她也只是个孩子啊！”
“别再让我看见你用你的脏手碰公主殿下。”
“您是来救我的吗？父王刚刚去世，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只管按照我的意思说就好了，听到没有！”
于是，那一天，他在自家客栈楼下捡到了一个不愿说话的少女……
第五话里，绘风学园中将上演一场生死攸关的脱逃游戏，能够不着痕迹地害死那个不需要的人，有谁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呢？
《三途河畔的少女》首发，若想获取更多相关信息，请关注**公众平台 轻之扉文学社(未完待续。。)
ps： 提前放出了一些吊人胃口的广告还真是不好意思呢，多谢支持啦！
第五话 妖言惑众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利用起来了，那个夏奈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在被扭曲的世界之中，大家也都渐渐变得疯狂起来，一场死亡游戏即将开始……
正文于正午十二点准时更新，阅读地址read./bookrea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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