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3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王大官人(第二更)
第1033章
无定河的水流,还是那样的汹涌,只是到得每年初春之时,总算是变得平缓了许多,而这个时候,正是乌延古城这座无定河上的渔人码头最为忙碌的日子。
经过了一整个冬天,整个无定河内的鱼儿实在是肥美得不行,每一网撒下去,都能够捞起好几条一臂来长的大鱼。
看得那些凑趣跟着大人过来买鱼的小孩子们大呼小叫,让这一大片的码头,仿佛比那鱼儿和浪花翻涌的无定河还要热闹。
难得乘着休沐之时,带着一家人来到了这里踏春的王洋这才刚刚进了专门在乌延古城买下的渡假别院的大门,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脚步声。
“夫君你也来啦。今天咱们炖鱼吃怎么样?这是妾身刚刚去挑的,好大一条草鱼,那渔夫说,这么大的鱼,怎么也得长了有七八年的光景,肉一定很肥。”
李师师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边跟前那凌纵与王洋,哥俩吭哧吭哧地扛着一个筐子走了进来。
而筐子里边,却是一条长约三尺,怕是足有二三十斤重的鲜活大草鱼在里边扑腾。
“嗯,成,今晚上,给你们弄上一顿水煮鱼片尝尝,不过这草鱼刺太多,实在不适合铁蛋他们几个小家伙吃。”
“夫君放心吧,妾身这里边采买了好几斤小鱼,到时候炸透了,下锅焖上一个时辰,连骨头都酥烂,正适合给他们吃。”李师师犹如变戏法一般的抬起了一只手,把藏在身后边的小鱼蒌晃了晃。
“还是你这位姨娘想得周全……”王洋迈着方步走到了李师师的跟前,将那小鱼蒌交给了身边的吴七郎,拿起手帕给李师师擦了擦手,很是无奈地道。
“你如今都是快当娘的人了,怎么还那么爱看热闹,买鱼这样的事情,让凌纵和王精他们去就是了。”
“没关系,妾身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他们这些大男人挑东西,哪有妾身心细……”等护卫们把鱼给抬了出去,李师师嫣然一笑,乳燕投林一般扑入了王洋的怀里笑道。就在半个月之前,李师师得知自己已然怀有了身孕,如今尚未显怀,而且李师师如今身体健康,多走动倒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是是是,我家师师的心思最细了,今天为夫亲自下厨,犒劳你们。”轻轻地抚了抚李师师细滑如羊脂玉的脸颊,王洋笑眯眯地说道。
“那可太好了,我去知会大姐一声,对了二姐呢,还没过来吗?”李师师兴奋地站起了身来,就要往外走,突然想到了还有柳依依还没到。
“银行那边还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不过应该不会耽搁太久,晚餐之前肯定能够赶来,咱们一块过去吧,正好看看那几个家伙有没有听话。”
夫妻二人携手离开了房间,绕过了前厅,正往里走,行不多远,就听到了李清照那有些无可奈何的嗓声。
“石头,不许带妹妹胡闹,听到没有?”
“听到啦……”石头大声地答应着,只是,嘴巴答应是一回事,这货仍旧十分敏捷的在地上爬行,小甜甜咯咯的笑着有样学样,两个小屁孩子笑咯咯在屋子里边爬来爬去,犹如一群卖萌的探险家。
几个奶娘哭笑不得的站在靠墙的位置,看着他们。
而等王洋大步的迈入了房中之后,小甜甜先是一愣,旋及欢天喜地的朝着这边扑了过来。“爹爹……”
“哎,慢点……”王洋赶紧蹲了下来,接住了飞扑过来的甜甜,然后又抱住了那同样扑过来的石头,一人亲了一口,两个孩子顿时快活地笑了起来。
王大官人看着这两个模样俊俏,粉雕玉琢的孩子们,心里边满满的尽是快活。“今天你们有没有听娘的话呀。”
“有听的,娘一直夸我们乖呢,是吧娘亲?”石头身为长子,倒是很有长子风范,还不忘记找他娘亲来给佐证。
“是啊是啊,你们都很听话……”李清照很是有气无力地道。
“嗯嗯,都是好孩子,那么今天晚上,爹爹给你们做鱼吃好不好?”
“好!”石头和甜甜这两个小家伙整齐划一的大声叫好,然后又很快乐的笑了起来,王洋逗弄了下这两对儿女,这才让奶娘带他们到一边玩去。
“辛苦你们了,原本说好昨天过来的,不过学校那边又有些事情给耽搁了。”王洋走到了榻前坐下,舒服地靠到了榻上,李师师在一旁提壶倒茶,而李清照则放下了手中的书,坐到了自己的身侧。
“这倒无妨,昨个妾身和师师妹妹带着孩子们在船上游了一天的无定河,小家伙们可开心了,不过河上风大,而且今天天气不怎么样,就没带他们出去。”
“话说回来,现如今这乌延古城,可是比去年热闹多了,记得前年咱们过来踏春的时候,这乌延古城里边几乎就没什么人,而今却人来人往的,热闹得紧。
除了那些西域胡人之外,甚至昨个还看到了几个一身黄毛,那皮肤惨白得跟鬼似的,眼珠子绿幽幽跟狼似的家伙。险些都把甜甜给吓哭了……”李清照拿起了一块杏铺,塞进了王洋的嘴里边,一面述说着昨日来到乌延古城踏春时的见闻。
“一身黄毛,皮肤惨白?”王洋眨了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笑道。“你说的那个,应该是白人,唔,也就是欧罗巴人。”
“之前妾身听依依妹妹说起,心里边还有些不相信,如今倒真是信了,没想到人居然能够长得那么渗人。”李清照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王洋哈哈一笑,轻捏了捏李清照的琼鼻。“那是见不惯,见惯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不过那些欧罗巴人这胆子也真够大的,从那么远的地方,一直来到咱们大宋,就为了那些绸缎、茶叶之物,真不要命。”
“那还不是因为咱们大宋视若寻常的这些东西,在那些人的眼中,可谓是价比黄金。”
“昔日汉唐之时,无数的万里之遥的商人们,为的就是咱们华夏的特产,不远万里而来,这才会让这西域这条商路被称为丝绸之路。”
“不过现如今,不论是海上丝绸之路,又或者是这条丝绸古道,都差不多快被那些大食商人给垄断掉了……”
王洋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如今,东西方之间的商路,几乎已经被大食所完全隔绝掉。
不过,大食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消费市场,而且全是拿着真金白银来交易,这倒也没有过多的损害到大宋的利益。
第1034章 也罢那就今日再试上一回(第一更)
第1034章
这一年多来,经过王洋的艰苦努力,陕西北路,总算不再像当初那般人烟稀少,百业凋零。
陕西北路六州之地的人口仍旧处于飞速增长的阶段,以盐州和洪州这两座陕西北路新兴商业城市为例。
盐州的常住人口已经达到了三十八万,而洪州略低,也有了近三十五万人口。而随着陕西北路的棉布以及各种棉制品、青盐的畅销,以及与西域诸地的商贸往来,使得在陕西北路常驻的外人来口,都快有七万之数,而洪州这边,也有近五万。
洪州这边,每个月都会有两场拍卖会,每次都会拍卖十座元自鸣钟,单座元自鸣钟的成交价大约在一千五百贯到三千贯之间。
种名贵奢华的大型自鸣钟每每放出,必被一抢而空。不少的大食商人,携带来了大量的黄金和白银,以及西域特产,为的就只是能够换到这样一座自鸣钟,运回西域甚至是更远的西方去售卖。
陕西路北部之地的商贸的兴旺发达,不论是辽国,还是西夏,又或者是南边主政陕西路的刘挚,都无不眼红眼绿的。
但他们却又都无可奈何,毕竟,盐池在盐州,而元自鸣钟乃是独家专利,想要仿制,呵呵,就以这个时代的工匠的水平,想要在短时间之内仿制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至于棉制品,由于王洋向天子进言,陈述了厉害。所以,天子还特地下诏,严禁各地将粮田改种棉花,但凡是出现问题,那么你们这些官员就要负担主要责任。
甚至还下旨处置了两名知州七名知县,全都罢官,永不述用,并且所有改种棉花的田地,全部割除……
天子那种快刀斩乱麻的手段,让西北地区的地方官们明白天子不只是在说说而已,原本浮动的人心,随着那九名官员的落马,直接就凉到了**。
这让周边的官员们虽然眼珠子都妒忌得发红,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陕西北路发财。
不过好在,也有机灵的角色,例如更西边的几个州县,也都不太适合各种粮食,但是种植棉花是没有问题。
所以,与西域接壤的那几个州县,也已然开始在种植棉花,不过好歹都还小心翼翼,用的都是不适宜各种粮食的荒地。
而他们所收获的棉花,绝大多数都会运往陕西北路出售,因为他们当地可没有像陕西北路的无定河那么便利而又充沛的水力,只能够依靠从陕西北路购买的人力机械去进行小规模的作坊式生产。
总之,陕西北路一切都正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王大官人以及一干陕西北路官员们的努力也总算是没有白费。
另外陕西北路长安银行去岁获得的存款达到了近三百万贯,放贷一百八十万贯,收入不菲,看得无数人眼红不已,目前,已经又有几位商人,正在暗中商议组建新银行一事。
正在从那技工学校里边召收学员,怕是最迟今年年中,就会把申请递交到陕西北路银监会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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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商铺宥州分店的刘掌柜坐在一辆大车上,晃晃悠悠地出了宥州城门,身后边跟着六辆大车,而且每辆大车还有四名精壮的汉子护持在左右。
每辆大车之上,都还插着一只镖旗,这是宥州永胜镖局所护送的一只车队。陕西北路六州之地与北辽和西夏接壤,常有流匪、盗贼掠劫。
虽然北宋的军队经常清剿灭,已然安宁了许多,但是终究还是会有些不开眼的家伙想要做无本的买卖,而镖局自然就应运而生。
刘掌柜今日是要把一笔比较贵重的货物送往新盐州,为了安全起见,特地找了宥州比较出名的永胜镖局护送,永胜镖局的保镖可都是厢军之中的精英,大抵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精壮汉子。
看着这二十多名趟子手背弓挎刀,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其中还有两名是骑马的头目,看到这样的阵仗,虽然心疼那两百贯的镖费,但是一想到身后那六车货物的价值,赵掌柜总算是稍稍安心。
不管如何,能够买个心安总是好的,若是万一真有不开眼的小贼劫匪,就凭着那些店伙计马那就只有送菜的份,万一这些价值近万贯的货物丢了,怕是自己这个掌柜也就干到头了。
只是,赵掌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队伍这才刚刚离开了宥州城没过多久,又有两骑驰出,一骑远远的缀在车队的后方,另外一骑,则先是朝北而行,然后往东疾驰而去……
夏州安定堡,安定堡的守将野钵胜此刻正打着赤膊,在堡内的练武场前练箭,每出一箭,必中靶心,惹得身边的将士们热烈的欢呼声。
连续十余箭,几乎箭箭正中靶心,这也让野钵胜心里边越发的得意起来,只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心腹手下耶律勇匆匆忙忙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这放将手中的硬弓扔到了身边亲卫的手中。
“将军……末将有一件要紧事,要向您禀报。”耶律勇来到了跟前一礼之后,目光扫过了周围那些士卒护卫。
“嗯,你随我来,你们都不用跟着。”野钵胜朝着身边摆了摆手,制止了身边护卫的跟随,与那耶律勇来到了空地的一旁站定之后这才扬了扬下颔,示意这家伙继续。
“末将派过去的人刚刚传回来了消息,今日赵家商行,正在把一批刚刚运到宥州的上好丝绸要运往盐州,怕是价值至少是这个数……”
野钵胜看到了耶律勇摇晃的手势,不禁两眼微微一眯。“是往盐州去吗?有多少人……”
“永胜镖局派了二十多名趟子手,连同马、赵家商行自己的护卫,还有那位商行掌柜,也就是四十二人。正是因为这笔货物价值不菲,赵家商行的掌柜都亲自出面带队……”
“末将的手下,还有人一直在缀着,一路上会留下记号。”
“能确定,咱们这一趟不会像之前那次似的走空?”野钵胜搓了搓手指头,目光扫过了那些正在远处练习骑射的士卒们,压低了声音道。
“将军放心吧,这一次绝对有把握,上一次,咱们也没有想到,正好会遇上那宋军的巡逻队。”
野钵胜犹豫了一会,但是,禁不住那耶律勇的劝说,或者应该说,经不起那些财物的诱惑,最终一拳击在大腿之上。“也罢,那今日就再试上一回。”
第1035章 废弃的哨楼与拉满的弓弦(第二更)
第1035章
一个时辰之后,安定堡守将野钵胜以要巡视边界之名,挑选了近百名心腹,策马驰出了安定堡,往西而去。
而他们赶到了宋辽交界的一处废弃堡垒处,在那里,找到了一间几乎完整的房舍,在那里,满满的是几大箱的衣物。
很快,身披铁甲的这些辽军骑士都在外面罩上了那灰扑扑的皮袍,又摘下了头顶的辽式铁盔,换上了皮盔,另外身上的那些但凡容易让人发现他们身份的事物都会收拢了起来装到了箱中。
然后,这一只已经看不出到底是哪一国哪一族,没有旗号也没有徽记的骑兵,悄然的离开了这个据点,继续向西奔驰而去。
一直往西,远远的绕过了宥州,来到了距离宥州约八十里地的一处山峦,这百余骑兵这才停下了脚步,派出了游骑四散开来警戒,而骑兵主力,则悄然的潜伏到了距离大道约里许的密林之中等候。
野钵胜则显得有些焦虑不安的在密林之中走动着。一直在考虑,自己的举动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不过,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在安定堡的清贫,再想一想就宋国陕西北路诸州的繁华,他的内心就不由得升起了不忿。
陕西北路的发展可谓是蒸蒸日上,而他之前,更是悄然的易服扮着辽国商人进入过宥州与洪州,见识到了陕西北路的繁华,再回头看看死气沉沉的夏州。
心情自然有着巨大的落差,特别是自己所驻扎的那安定堡,除了两千辽军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普通百姓,更别提女人了。
而每个月,只能拿到那点可怜的俸禄,就连去到洪州的销金窟,每次都是兴冲冲而去,败兴而还。
他这位堂堂安定保守将尚且如此,更别提手下的那些穷鬼们,不知道有多眼红羡慕那些商人手中的财富。
眼红得久了,自然就会有所动作,也就是那个耶律勇他们,曾经悄悄的干了好几票,被野钵胜得知之后,勃然大怒,意欲惩治。
不过,看在耶律勇这帮子家伙平日里对自己恭敬的份上,再加上耶律勇等人愿意将所掠劫到的财物贡献大半出来。
而宋庭那边只以为是流贼所为,甚至那位陕西北路经略安抚使王洋还特地派来使节,要求大辽河东道清剿匪患。
看到对方并没有意识到是辽国官兵所为,野钵胜自然也就不再追究,而在那之后,野钵胜甚至偶尔也会亲自出手。
只不过,每次都很小心翼翼,而且也不会过于频繁,但是,一旦能够通过这样的手段做起无本生意。
自然也就再难以住手,只是上一次想要在洪州与宥州那条路上,攻击一只商队之时,遇上了一只宋军的巡逻队,野钵胜不敢暴露身份,只能带着二十来个兄弟往北远遁而去。
之后更是近三个月都没再出手,不过这一次,听到了耶律勇的禀报,居然至少有五万贯的财物,野钵胜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反正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想来宋人的警惕心也不会那么高了,这一票若是能够成功的话,那么至少自己能够好好的享乐上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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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镖头,咱们今日已经走了近七十里地,现在天色已晚,要不就先扎营休息吧?”看到日头已然偏西,道路之上渺无人迹,商行掌柜喝止了马停车,转过了头来朝着一直策马跟随在侧的王镖头询问道。
“咱们距离**堡,还得有差不多一百里地,看来今日也只能在野外宿营了,王某记得,那个方向有座弃用的哨楼,要不咱们到那边去扎营如何?”经验老道的王镖头打量了一眼四周之后,点了点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道路太过平缓,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往来,万一遇上歹徒什么的,这里也无险可守,而那边,好歹有座哨楼,地势较高……”
刘掌柜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出门在外,自然要听专业人士的建议,当下,剩着黄昏的光线,车队离开了大道,转道朝着北方,而去,行出了约两野路,果然看到了一座已经被荒废了的哨楼建在一处缓坡之上,东侧还有一道溪流潺潺而过。
果然是一处扎营休息的好地方,很快,连同刘掌柜的大车,都被连推带拉的弄到了哨楼下方,然后把拉车的骡马牵到了一旁喂料,这边烧起了篝火,开始料理吃食。
不大会的功夫,食物的香味,开始以哨楼为中心四面溢散开来……
而在哨楼的顶上,两名趟子手就站在上边,闲得无聊的东张西望着,这座哨楼的东西两侧都是树林,而南面则是通向大道,北面则是一片崖壁,地势算得是易守难攻,难怪当初会被挑中用来修建侦敌哨楼。
稀疏的树林,在那落日的余辉前,无法隐藏什么,所以,这两名负责警戒的趟子手巡视了一番之后,就没再继续,悠闲的吆喝着楼下做饭的兄弟们赶紧送吃食上来。
此刻,太阳已然完全的落入了地平线之下,哨楼两侧的森林之中,渐渐的开始出现了鬼鬼崇崇的身影。
野钵胜,包括他的部下们,每个人的嘴里边都咬着一根木棍,以防止下意识地发出声音。
他们都很小心翼翼地朝着哨楼所在的缓坡进逼,有了那火光的指引,自然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
刘掌柜他们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餐之后,跟一帮子永胜镖局的趟子手和镖头聊了几句,又亲自巡视了那几辆马车,这才安心登上了那辆专门给他准备的骡车上,准备好好的睡上一觉。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大部份的趟子手也都已然睡了过去,而哨楼顶上的趟子手也换了新的一班。
镖头与相熟的趟子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倚在火堆边上假寐,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安宁与美好,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在树下坐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野钵胜终于站起了身来。
带领着部下,又前近了近三十步后,这才在缓坡与树木的交界处停下了脚步,然后缓缓地取下了背上背负的硬弓。
随着野钵胜的举动,身后边的那些易装的辽军勇士们也纷纷的拉弓搭箭,瞄准了那缓坡之上的身影……
另外一侧的耶律勇,率领着三十名辽军勇士,也已然悄悄趟过了那条小溪,腰畔的长刀出鞘,正潜伏在暗处,等待着突袭时机的到来。
第1036章 可那皮袍下其实是坚固的铁甲(第一更)
第1036章
仙嗡一声弦响,野钵胜弦上的长箭犹如暴起的毒蛇一般瞬间越过了数十步的距离,然后正中正靠在篝火边假寐的一名镖头的胸口。
镖头身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几乎洞穿了胸膛的箭矢,发出了非人的吼叫声。
已然进入到了梦乡之中的刘掌柜被这一声惨叫声吓得惊醒过来,掀开了车帘看向篝火的位置。
此刻,正好看到数十只羽箭犹如疾雨一般的再一次命中了那位似乎试图想要把胸口的箭矢拔出来的镖头,还有旁边那位腰刀刚刚出了半鞘的趟子手,就被一箭穿透了太阳穴,一声不吭,直接就栽倒在了那熊熊燃烧的篝火中,四肢抽搐不已。
“有贼子杀来了,快反击!”哨楼之上的两名趟子手最先惊醒了过来,厉声高喝着,然后开始弯弓搭箭奋力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的箭雨交织在了一起,哪怕是刘掌柜,此刻浑身都战栗得犹如秋风中的秧鸡,也只能硬起头皮大声的鼓舞士气。
那十余名赵氏商行的护卫们也纷纷加入到了战团,一枝枝的羽箭射了出去。可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缓坡的东侧爬上来了三十名手执凶器的恶汉,正在悄然的进逼过来。
“哪一路的好汉,我们只是商人,你们若是求财,这里有两百贯,还请大王们退去,我们一定不会向官府告发你们……”刘掌柜从怀中取出了几锭沉垫垫的金子,举到了高处用力的摇晃着,大声地吼道。
“看来,真是有好货,哨号,让他们动手!”野钵胜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那晃动的大手中拿捏着的金锭上,这一刻,他无比的觉得自己决定亲自出手是多么的英明。
随着一声低咽的号角声,东侧早已经准备妥当的那些辽军士卒们纷纷狂吼着从黑暗中扑了出来,朝着哨塔下面的趟子手和护卫们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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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战斗就从已然结束,面对着披挂着沉重坚固的铁甲的辽军士卒,这些永胜镖局的趟子手和赵氏商行的护卫们躺满了地面。
断臂残肢到处都是,甚至还有人的胸膛和脑袋,直接就被辽军中武孔有力,使用铁锏的武士给砸得稀烂。
野钵胜提着一柄染血的长刀,
野钵胜走走到了车前,掀开了车上的棚布,又把盖在面上的稻草推拉开来,就看到了车内的大箱子,当箱子被打开之后,露出了里边那一匹匹上好的华丽丝绸。
那些精美的丝线织成来的花纹在火光下变化着光泽,甚至比野钵胜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奢华的绸袍还要精致似的。
感受着那柔软而又丝滑的手感,野钵胜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是好东西,他娘的,老子们这一趟可真是发了……”
身后边的辽军士卒们也都鼻息粗重地瞪着这满满一车的丝绸,这些玩意,在他们的眼里,那就是金钱……
整整六车近千匹顶尖货色的丝绸,按着市价,这样的顶级货色,一匹没个三五十贯根本拿不下来。
“发了,真是要发大财了……”野钵胜的眼珠子都绿了,清醒过来的他第一时间把这些几车丝绸再一次盖上。
转过了头来恶狠狠地吩咐道。“弟兄们,记住了,想要有命花,那就不留活口,都给我搜仔细一点,哪怕是已经死了的人,你们也给我多捅上几刀……”
“是!”一干辽军士卒下意识地沉声应诺,按捺住内心的骚动,开始仔细地搜索,巡视着哨楼内外每个角落,生怕漏掉些什么。
仔细地打量着那些奄奄一息的趟子手、马和护卫,然后往这些人的心口处都狠狠的捅上一刀,确定这些家伙必死无疑这才罢休……
“足足来来回回地搜索了三遍了,末将可以保证,没有一个活口。”耶律勇来到了篝火前,朝着那正坐在篝火跟前喝着从马车上搜来的一瓶美酒的野钵胜禀报道。
“嗯,来……”野钵胜把那酒瓶扔给了耶律勇。
接过了酒坛,猛灌了一大口,耶律勇这才狰狞地笑道。“刚才有个家伙缩在了哨楼顶上,还故意拿同伴的血抹了一脸装死来着,结果末将亲手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那就好,另外,不要忘记了把所有的箭矢都给我找回来,扔下几件皮袍子和弯刀,就算是到时候被宋人查觉了,找到这些东西,也只会认为是那些在戈壁草原上流窜的部落马匪做的……”野钵胜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当这一伙伪装成了草原马匪的辽军簇拥着那几辆马车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哨楼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名断掉了一只手臂,右腿外侧有一道尺许长的刀口,脑袋上有一道狰狞的刀口,尚在流血的趟子手艰难地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无头尸首。
强抑着痛苦,坐起了身来,打量着这满地的尸首与断肢残臂,他死死的咬住了嘴皮,生怕发出半点声音,足足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他这才咬着牙,凭着一只完好的手,勉强地给自己断臂和右腿草草包扎了一番之后,这才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哨楼,朝着大道的方向,一瘸一拐的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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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一辆路过此地的马车,发现了这位伤者,之后,便被抬上了马车之后送到了宥州。
宥州知州唐诚成在听闻赵家商行的人报案,永胜镖局的二十多名好手,连同赵家商行的马护卫近四十人身死,数万贯的货物被掠劫的消息,直接就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一时间询问了前来报案的赵家商行的人之后,亲自赶到了医馆,见到了正躺在医馆的病床之上,奄奄一息的唯一生还者。
这名幸运地存活下来的趟子手,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们护送着赵氏商行的商队的经历,包括他们在废弃哨楼处的遭遇。
“他们的箭法极准,我们根本拦不住,而且他们至少有一两百人,外罩着牧人常穿的皮袍,可是皮袍下面,其实是坚固的铁甲……”
“铁甲?!”同样也收到了消息,赶到了医馆的宥州防御使许诏不由得剑眉一挑。“你敢确定?”
“小人十分确定,当时,他们冲上来之后,幸存的几个弟兄,搏命的杀上去,结果只听到了金属撞击的声音,对方把,把那几个弟兄捅死之后,骂骂咧咧的把身上破损的皮袍给扯下来,露出了里边的铁甲……”
第1037章 杀人劫财者,很有可能是那些辽国边军(第二更)
第1037章
“一两百人,而且都披挂铁甲,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比较奇怪的地方,你再好好想想……”唐训成抚着长须,阴沉着脸,与许诏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又朝着那虽然已经重新包括治疗过,但还是一副奄奄一息模样的受伤趟子手道。
“他们说的话,对,他们说的话,小的听了半天,都不明白,既不是党项话,也不是咱们宋国的话,小人可以对天发誓……”
许诏与唐训成不约而同的叹息了一口气,又询问了几句之后,唐训成安抚这名趟子手好好养伤,出了房病之后,又严嘱了永胜镖局的镖头,还有那赵氏商行的临时负责人。
让他们紧闭嘴巴子,暂时不要将赵氏商行连同永胜镖局死了数十人的消息传扬出去,半个时辰之后许诏亲自统帅一千劲卒,驰出了宥州西门赶往事发地点。
当看到了那废弃哨楼的那一片狼藉和遍地的尸首残肢,许诏的脸色黑得犹如锅底,却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给我找,任何蛛丝蚂迹都不可以放过,我还真不信了,死了那么多人,对方会半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找来找去,只找到了几件破旧的皮袍子,而皮袍子那明显被砍破的刀口处,根本就没有血迹,这倒印证了那名幸存的趟子手所言,对方的身上,必然有铁甲保护,所以皮袍被劈烂之后,都未有血迹。
重要的是,许多的死者,都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是死于箭矢的攻击,但是,所有的尸首之上,都未发现箭矢残留。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是担心羽箭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全部拔了带离了现场。
随着将士们的反复查找,最终,在哨楼的外壁处,一只羽箭,插在了两人多高的木柱上,因为其箭羽呈黑色,若不是现在天光正好,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当一名身手灵活的士卒从那里拔出了羽箭扔下来之后,许诏仔细地打量着这只羽箭,最终在箭杆上,看到了一行细小的,却又迥异于汉字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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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许诏赶回了宥州之后,这只羽箭,搁到了唐训成的案头之上,唐训成也是没有半点的头绪,最后,还是唐训成机灵,将那几个字照猫画虎的描了下来,拿去询问那些往来的异域商人。
“辽国的契丹文……”听到了差役拿着纸条匆匆赶回来禀报的消息之后,许诏与唐训成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训成抚着沉吟良久,最终朝着许诏商议道。“此事,非你我所能够决断的,本官觉得,还是尽快请示大人决断为好,不知许将军以为如何?”
“是啊,的确干系甚大,若是那些流贼悍匪捡到的箭矢也就罢了,可是根据现场的发现来看,怕是十有**与那夏州的辽军有关系,如今,我陕西北路刚刚休养生息不过年余……”许诏砸了砸嘴,站起了身来。
“那就请唐大人留在宥州主持,许某今日就往洪州一行。”
“要不这样,若是那位趟子手若无性命之忧,你最好把他也带着一块过去,有了人证与物证,如此才能够更有说服力。”
许诏想了想,认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就在他正要跨过门槛离开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
“在那之前,相关人等,都先不要让他们与外人有接触,等王大人决断之后再说。”
“许将军放心,本官一定不会赵氏商行遇袭一案在宥州流传开来,只是,希望许将军你越快越好。”
许诏头也不回的快步而去,半个时辰之后,不顾那位医馆医者的抱怨,受重伤的趟子手,连同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医者一同都上了马车。
五百元骑士与许诏一同离开了宥州,朝着洪州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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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洋没有想到,带着婆娘儿女出来踏春,却也没能好好的休息,第二天还未到中午时分,又有人来禀报,说是宥州防御使许诏有要事求见。
王洋只能歉然地跟妻儿打了个招呼,来到了前厅,就看到了一身元甲,英气十足的许诏此刻就站在前厅之内,而前地的地面上,则是一张门板,上面还躺着一名伤者,旁边还有一位老者正坐在一旁,似乎随时要注意伤者的情况。
王洋不禁一愣,目光落在了铁甲铮然的许诏身上。“许诏你这是……”
“末将见过大人,此人乃是宥州永胜镖局的一名趟子手,前日押运一批赵氏商行的丝绸,离城不过百里,在一处废弃的哨楼处扎营。
结果被百余名身份不明的铁甲骑士绞杀,二十四名镖局人员,仅其一人生还,七名马,十二名护卫,还有赵氏商行的刘掌柜全部惨死当场……”
听到了这个消息,王洋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阴沉了下来,踱步到了那名伤者跟前,看着对方的伤处,淡淡地问道。“还有什么?”
许诏也走了过来,指了指这名此刻正在昏睡的伤者。“他侥幸逃了出来,被一辆马车救回了宥州,听他亲口告之末将与唐知州这才知晓此事。”
“这是末将亲自赶往废弃哨楼,找到的一只羽箭,这上面的字迹,经过了查验,确定是契丹文字,另外,他还醒着的时候,曾经告诉末将,对方说的话,既非咱们宋国话,也非是党项语言……”
“另外,末将追踪蹄印,先是朝着宥州的方向行了近十里,然后转道向北而去,之后便进入到了戈壁区,没办法再继续追踪下去……”
“那许将军你的判断是什么?”王洋把玩着这只羽箭,努力让自己不要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这是在凶案发生的现场,找到的唯一的一支羽箭,想来,对方定然是害怕暴露身份,所以,才会在皮袍之外包裹铁甲掩人耳目。
而且杀了人之后,还将所有的箭支拔出,唯有这一支是悬在半空的木梁上,位置十分的隐蔽,想来是因为天黑,对方没能找着,不然,说不定连这只羽箭都不会留下……”
“所以,末将以为,杀人劫财者,很有可能是辽国的边军。”
王洋蹲了下来,打量着那几件破烂的皮袍,眯起了双眼,过去许久,这才缓缓地道。
“辽人……百余铁甲骑兵能够出现在宥州附近,既没有被白池城一带的警备兵力发现,也没有被北边的万井口与东边的三岔口驻军查觉。”
“对方必然是十分的熟悉我军布置,而且,还把收尾收拾得这么干净,想来,是作贼心虚……”
第1038章 北辽狗贼居然如此欺人太甚(第一更)
第1038章
等到那趟子手再一次苏醒过来,王洋亲自详细地询问了一番之后,这才让人把这位伤患给抬了下去。
坐在前厅,把玩着这支羽箭,久久不语,而许诏则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边,不知为何,王洋很平静,可是,却又平静的让许诏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来人,传讯,让折可适、种师道,宗泽,高世则,赶来洪州,有紧急公务商议。再有,让许昌来一趟。”
“是!”吴七郎打量着王洋那张阴沉沉的脸,不敢怠慢,领命之后快步而去。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王洋的目光落在了坐立不安的许诏身上,冲他露出了一个笑脸。“你与唐诚成做得很不错,处置得十分的妥当。”
“王大人,那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还请大人您拿个主意,毕竟此事,怕是瞒不了太久的。”许诏赶紧起身,朝着王洋问道。
“放心吧,不会等太久……”王洋咧了咧嘴笑道,只是笑容显得那样的森然与狰狞。
不大会的功夫,许昌便匆匆地赶来,进入了屋中之后,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顶盔贯甲的许诏,这才向王洋一礼。“不知大人您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许昌,正是那十五名被天子派来陕西北路的年轻官员之一。而经过了考察,留下了十二名年轻官员进入了银监会,剩下的三人,太学籍的包贲嫉恶如仇,为人公允,许昌反应机敏,能言善道,长袖善舞,王烈虽然寡言,却足智多谋。
这三人,被王洋特地挑了出来,留在经略司在自己麾下当差,以便于在对此三人好好的考察一番,看看是否可以委以重任。
听罢许诏把赵氏商行车队被洗劫的惨案,许昌的脸色也不由得难看了几分。不过,看到王洋并没有开口,他还是耐住了心性继续倾听。
“居然是辽人?”当听完了详尽的分析,看到了那只羽箭之后,许昌不禁惊怒交加。
“想不到他们居然胆大至斯,下官可以料定,十有**应该是辽国的军马,辽国兵马军纪败坏,早前就常有敲诈商队之队,而今见我陕西北路日渐繁荣,怕是早已经忍耐不住。”
“而此番必然是因为赵氏商行运送珍贵货物,泄漏了消息,被那些辽军按插在宥州的探子探知,才致有此番惨剧。”
听了许昌的分析,王洋微微颔首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本官也是这样的想法,现在,有一件颇为冒险的事情,本官还在考虑人选……”
“还请大人明示。”许昌站起了身来朝着王洋一礼问道。
王洋缓缓言道。“本官正要派一名使者,前往夏州去寻那位北国的河东道总管耶律达顿,让他找出军中的不法之徒,给我大宋一个交待。”
“大人,下官愿往。”王洋这边话音刚落,许昌便大声地答道。
“你先别急着表达,耶律达顿虽然贵为一道总管,但是此人武人出身,粗豪无礼,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更何况此番前往乃是要向辽人讨一个说法,很容易就会激怒了此人。”
“说不定,还会吃上一些苦头。”
“王大人,下官觉得,此行非下官莫属,第一,大人经略司中,如今仅下官、包贲、王烈三人尔。”
“包贲嫉恶如仇,为人过于刚正,而王烈虽然足智多谋,但是却不是一个善于应对与能说会道的。”
“而下官其他不行,但是这嘴皮子也还算顺溜,而且临机应变也还得可以,所以,下官这才会主动请缨。”
听了许昌这话,王洋也不得不承认,这货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重要的是还能够看到别人的长处与短处,自己果然没有错看于他。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要托附于你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本官也好拟一份外事公文,明日一早交给你,由许将军护送你前往夏州,去见一见那位辽国的河东道总管。”
“你去了之后,若是能够见到耶律达顿是最好不过的,若是见不到,也无所谓,本官要的就是我大宋礼数周全……”
“礼数周全?”许昌眨巴着眼睛,有些懵逼地看着王洋。
“总之,你照你的想法去做就是了,不管怎么做,保全自己最为重要,对方要是耍横洒泼,由着他便是。”王洋拍了拍许昌的肩膀,又给他提了个醒。
等到许诏与许昌离开之后,王洋这才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后院,李清照朝着王洋迎了上来。“夫君您这是怎么了?莫非遇上了什么难事。”
“怕是这日子,又将要不得安宁了……”王洋苦涩一笑,握住了李清照的手解释了一番。
李清照听得柳眉倒竖,旁边的李师师也是气的连连顿足。“这些北辽狗贼,居然如此欺人太甚。”
“我已经派了许诏护送那许昌前往夏州去寻那位北辽河东道总管耶律达顿,跟他讨个说法。”
“就那些北辽狗贼的秉性,怕是此事,定然不会认下,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反咬一口。”李清照也是义愤填膺地道。
“反咬一口,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副好牙口。”王洋呵呵一笑,目光森然。
“夫君说的在理,面对数十万大军,您都没惧过半分,如今,整个河东道也不过十余万辽军,难道夫君您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身边的两位娘子都是正义感十足的优秀女性,王洋轻舒猿臂,揽着了二人的纤腰。“看吧,如果那耶律达顿,真的想要包庇和纵容北辽兵马行凶,呵呵……王某总能够找着办法,为了那永胜镖局和赵氏商行的四十二条人命讨回公道。”
许昌在许诏所统帅的宋军精锐的护送之下,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进抵到了夏州城外。
入得夏州城,缓缓策马而行,相比起陕西北路六州的繁华与喧闹而言,夏州给许昌的感觉,就像是从大城市一下子来到了穷乡僻壤之地。
一路上,除了那些往来穿梭闲逛的辽军士卒,还有少量的商贩和铺子开张之外,百姓多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而且从那些百姓们的衣着,足得以得,这些夏州百姓的日子怕是并不好过。
“难怪之前有夏州的百姓逃到咱们宋境来,开始还以为是辽国人派来的细作,可是后来咱们的商队前往夏州做生意才明白,就这么个穷地方,能够留得住百姓那才真叫奇怪……”许诏打量着周围,一脸嫌弃地冲身边的许昌吐槽道。
第1039章 要礼数周全,小不忍则乱大谋(第二更)
第1039章
“是啊,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这些地方,原本都是我华夏故土,偏偏被这些辽人所据,实在是……”许昌阴沉着脸,打量着那些一脸愁苦之色的百姓、表情无奈的商贩,还有那些嬉嬉哈哈,趾高气昂的辽国士卒。
不光是他,许诏亦深以为然的点头认同道。“且让他们先得意吧,这里,迟早会成为我们大宋的疆域。”
听得此言,许昌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许诏一眼,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许诏自然能够看得出来,那意思就是少年,吹牛逼虽然不会上税,但是你这么吹有意思吗?
“怎么,不相信?”许诏呵呵一笑,吸了吸鼻子,打量了眼那周围名为护送,实为看押的那些辽军骑兵,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道。“这话可不是许某人说的……而是咱们那位经略安抚使大人说的。”
不知为何,许诏说到是王洋王经略说过的这话时,许昌两眼一亮,却没有再置疑。
经过了这么一年多来的相处,许昌等十五位年轻官员,对王洋这位经略安抚使不敢说奉若神明,但也绝对是视之为偶像。
天下似乎就没有他办不成,做不到的事情,只要是他说过的话,那么他就一定会有办法去兑现。
就像当初,王洋王巫山对于陕西北路六州之地的人口总数要求是一百八十万时,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过,就算是陕西北路的官员,不少也对此持怀疑态度。
但是,王大官人并没有采取任何的强迫措施,而仅仅只是以利诱之,然后还让那些商人们帮忙往来宣传,结果呢?
在刘挚这位相爷前来陕西路接任陕西路经略安抚使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有超过五万户的贫苦百姓,从陕西路各处汇聚到了陕西北路。
而在那之后,不仅仅是陕西路,就算是河东路,河北路,京东诸路,都有不少佃农们携家带口的前往陕西北路,在这里安家落户。
如今,陕西北路的人口总数,已然暴涨到了去岁末的一百五十七万口。虽然这里边,要扣除厢军及眷属共计近九十万,但是这些自发迁徙而来的百姓总数,也足足达到了四十余万。
而且还在缓慢增长当中,当然,这其中还要得益于王大官人这位老司机的手段。让那些已经来到了陕西北路生活安逸的这些迁徙百姓,让他们给自己那些还留在家乡艰难渡日的亲戚朋友去信,甚至还公费让他们回到家乡去宣传陕西北路的幸福与安宁。
然后就带动了更多的父老乡亲们继续向着陕西北路迁徙,这种犹如滚雪球一般的招数,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特别是让许昌他们这些年轻官员。
更是对于王大官人忽悠,嗯,以利诱民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相信,最多到今年的下半年,陕西北路的人口总数,就能够达到王洋这位经略安抚使的既定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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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道总管耶律达顿,正在总管府里边,享受着美酒,欣赏着歌舞,跟前摆着的,多是之前自己亲手猎来的野味。
不得不承认,身为一方大员的日子,果然十分的逍遥自在,特别是这新成立的河东道,百姓没有多少,而且治民之事,他堂堂的河东道总管自然是不需要理会的。
反正天子也很清楚,就河东道这破地方要人口没人口,要啥没啥,也就对于河东道的税赋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要求河东道每年秋天需要向朝庭输送至少五千匹良马。
这事他需要亲自去跑一跑之外,大多数时间,则是率领着一帮亲随侍从,巡视河东道诸州县,然后就是回到夏州这里,享受着美酒佳肴,时不时的从那些往来的大辽商人的手里收刮一些油水,然后多给他们点便利。
既能够有钱赚,又还能够自由自在的想干啥就干啥,这小日子甭提有多滋润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样一个歌舞升平的日子里,对面的陕西北路的王洋,居然派来了使节指名道姓要找自己。
“是的大人,那位许使节说,是奉了宋庭王经略之命,特来夏州,找大人您要一个说法。”那名将领朝着耶律达顿恭敬地说道。
“要个说法?怎么,本官乃大辽河东道总管,跟他这个小小的陕西北路经略安抚使之间素无往来。居然想要让本官给他说法?”耶律达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笑不已。
“该不会是那个王洋犯了什么病了吧?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不成?居然敢向我们大要说法。”
“就是,让他们滚出夏州,想要说法,就让王洋小儿自己滚过来。”
一干北辽文武吵吵嚷嚷,满脸皆是不屑之情。
耶律达顿一口抽干了杯中的美酒,想了想之后,朝着那名前来禀报的将军吩咐道。“让那人过来,本官倒想要瞧瞧,那王洋到底有什么胆子和借口,想要本官给他什么样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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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刚刚在驿馆住下的许昌倒没有想到见到北辽河东道总管的机会来得这么快,不过这倒也是件好事,在许诏的陪同之下,二人在数十名辽军士卒的簇拥之下,赶到了那位于夏州城中央位置的总管府邸。
等到许昌与许诏来到了大厅之时,这里的歌舞仍旧在继续,一帮子北辽文武仍然在那里喝酒吃肉。
二人到了之后,那名引领他们前来的北辽将军进去通禀,可是等了好半天,厅中的歌舞仍旧在持续,也没有人过来唤他们二人进去。
许诏的脸直接就黑了,就想要抬步往里闯的当口,却被那许昌拦住。
“你拦我做什么?他们如此羞辱我等……”
“别忘了大人之言,礼数周全,小不忍则乱大谋。”许昌压低了声音,在许诏的耳边提醒道。
许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黑着脸站在了原地憋气。反观那许昌,却是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仿佛唾面自干都没问题。
足足过去了有一柱香的功夫之后,厅内的歌舞终于止歇,音乐顿住,那名进去通禀的北辽将领这才走到了厅门处,打量了二人一眼,抬手一引。“总管有请二位……”
许昌侧过了头来跟许诏嘀咕了一句,许诏瞪起了眼珠子,但是想了想,还是悻悻地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而许昌正了正衣冠将那封王洋交给自己的亲笔书信拿到了手中,这才步入了大厅。
第1040章 不明白王洋倒底想要坑北辽的谁?(第一更)
第1040章
许昌昂首阔步,进入到了大厅之中向着坐在主案后边,魁梧高大的耶律达顿一礼。“大宋陕西北路经略司许昌见过耶律大人。”
耶律达顿打量着那一脸玩味的表情扬了扬眉。“听闻你是来找本官要一个说法?”
此言一出,厅内不少的北辽官员都嬉笑出声来。
许昌挑了挑眉头:“这里有一封我家大人写给耶律大人的书信……”
看到那耶律达顿根本就没有要让人过来接过书信的意思,许昌干脆就自己折开了书信,然后大声的念出了书信的内容。
“……四日之前,我大宋宥州境内赵氏商行商队遇袭,致四十二人丧命,数万贯货物失踪,经我陕西路有司查验行凶者留下的证据,应是辽人所为……”
原本还一脸不以为然模样的辽国文武纷纷色变,一名北辽武将更是直接站起了身来指着许昌喝道。“你他娘的什么意思?!你们宋国人身死,失了财货,那是活该,关我大辽何事?!居然还想要找咱们大辽要说法?简直就是笑话……”
“就是,老子看你们这帮子宋狗这是活腻味了是吧?……”
“够了!”耶律达顿阴沉着脸,喝止了那些大声喧嚣的部下,双目如枭,落在许昌的脸上。“你们找凶手,居然找到我大辽的身上来了?”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前往宥州一行。”许昌不卑不亢地道。一面将那封书信给小心翼翼地重新折好,塞回了信封之中,至少已经把大人所要传递的信息已经全部转达到了。
一名北辽文官站起了身来,阴沉沉地笑道。“笑话,你们宋境之内所发生的事情,与我大辽何干?
照你这么说,我大辽上京道也有杀人劫财案发生,本官经过查验,确定是你们宋人所为,你们若是不信,那就派人去我大辽上京道一行……”
“若是真有这样的案件,只要朝庭委派到本官的身上,本官自然会奉旨而行,定不推脱。”许昌淡淡一笑,朝着这名北辽文官微微颔首之后侃侃而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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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既没给个准信,也没有给个说法,就这么让咱们回驿馆等候,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回到了驿馆之后,许诏有些蛋疼地道。
“依我看,他们什么意思也没有,就是不准备把这事当事。”许昌一口喝干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喘了口大气,有些郁闷地道。
哪怕是方才他在那里侃侃而言,可还是让那些辽国文武嚣张轻蔑的态度给气得够呛,只是没有发作罢了。
“等到了明日,我再去问问,看看到底他们准不准备给咱们一个说法,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的话,那咱们就只能先回洪州再说了。”
许诏想了想,认同了许昌的做法,第二天,许昌意欲再去见那位北辽河东道总管。结果直接就被拦在了总管府大门外面。
被守门的辽军将士告之,耶律达顿已然出城去游猎去了,想要见,明日再来。
而远在洪州的王洋已然在许昌见到耶律达顿的第三天清晨,就收到了许昌的来信。
“王八蛋,这些辽狗居然敢如此怠慢,太过份了,明明是他们辽人的过错,居然还敢如此嚣张跋扈。”匆匆赶到了洪州的折可适看罢这封信,不由得勃然色变。
而一旁的种师道只是冷笑不已,抚着长须,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高世则与那宗泽二人也都面现不愤之色,把目光落在了王洋的身上。偏偏王洋一言不发,甚至连表情也如平常一般。
“大人,您觉得此事,该当如何?”高世则等了半天,也没见王洋说话,终于憋不住问出声来。
王洋摸着下巴,眯起了双眼,慢悠悠地说道。“按理来说,此事关系到我们大宋与北辽的关系,稍有不慎,那就很容易造成两国之间的冲突。”
折可适撇了撇嘴,忿忿不已地道:“是这个道理,可是,数十条人命,总不能就这么把这口气给咽下去吧?若是如此,岂不是要弄得人心惶惶?而且若是咱们就真的这么……怕是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折将军言之有理,现如今,就是得想个办法,既不能担了擅起边衅的这个罪名,又还能够杜绝以后类似事件的发生。”宗泽抚着长须,条理分明地解释道。
王洋朝着宗泽微微颔道一笑。“宗大人此乃老诚谋国之言。王某也是这个意思,一定要好好的想个办法才是。”
“言之有理,毕竟此事虽有一些人证和物证,可是却缺乏一锤定音的充份证据,北辽方面一味推托包庇之下,便是咱们上奏到了天子案前怕也无用。”种师道站起了身来溜着圈,仔细地分析道。
“不过,既然如此,此事,也必须要让朝庭知晓。”王洋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在场的另外四人都下意识地朝着王洋望了过去。
“这样一来,下一次再发生类似事情的事情,王某才好动手。”王洋朝着这四位同僚眨了眨眼睛,似乎显得很调皮。
“大人,您这是……”折可适两眼一亮,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王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本官可不会想着再拿我大宋百姓的鲜血来当证据。”
高世则的表情显得十分的迷茫:“那您的意思是……”
“当然是设法的找证据,另外嘛……咦,咱们要等的人来了。”王洋刚说到了这,就看到了一位熟悉的矮个子大眼男人出现在了门口,不由得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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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某见过几位大人,王大人,不知你让万某赶过来是为何事?”万彬朝着厅内的这些陕西北路大佬们招呼了一声,朝着王洋问道。
“有件事情,需要你来帮一个忙……”王洋笑眯眯地说道。“本官想要设个圈套,但是这个圈套,不能由官府出面,我便想到了兄台你。”
“圈套?”万彬眨巴眨巴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奇地反问道。
“没错,这个圈套,是特地给那些窥视我大宋财物的辽人所准备的……”王洋点了点头解释道。
“难道是那些辽国的商人在咱们陕西北路惹出什么事端不成?麻烦大人您说明白一些,万某有些不太明白。”万彬是真不明白王洋到底想要坑北辽的谁。
“大人想要坑的可不是那些北辽的商人,而是北辽那些见财起义的士卒。”种师道已然明白了王洋的用心。
第1041章 苏大炮今天的炮口歪了?(第二更)
第1041章
“不错,他们既然这一次尝到了甜头,如果咱们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想来,他们必定会心存侥幸,还会再来,而这一次,王某会给他们准备一个很大的,大到令他们不得不心动的诱饵。”
“只要他们敢吞下这枚诱饵,那么王某就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血淋淋的沉重代价。”王洋说的语气阴沉而森然,在场的诸人,都能够感受到一股子凛冽的杀机。
万彬吸了一口凉气,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折可适、种师道等人面面相窥,最终目光都落在了这位杀气四溢的王大官人身上。
“北辽人造成了宥州赵氏商行杀人劫财的惨案,从这一点,便能够证明,对方在宥州城内有眼线。”
“既然他们能够查知到赵氏商行运送大笔货物,想必这段时间,他们会稍稍收敛,但是,如果说诱惑足够大的情况之下,他们还是会愿意冒险出手……”
“万兄,劳烦你,把长安银行各州金库的财物,要向洪州的总行金库转移的消息泄露出去。当然,具体怎么泄露,相信万兄你一定有办法做得既逼真,又能够让人相信。”王洋朝着万彬示意道。
“这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万彬点了点头答道,商场如战场,这样的小手段,对于他这位商场老司机而言,绝对能够做得天衣无缝,不会让任何人心生疑窦。
很快,一场针对辽国匪徒的阴谋,在王洋等几位陕西北路的嘀咕之中,悄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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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卿家,此事该当如何?”天子赵煦坐在御案后边,目光扫过殿中文武臣工,心情很不美丽。
毕竟陕西北路居然发生了这样的惨案,损失数万贯财货这倒还是小事,可数十名大宋子民身死,必然会对现如今发展势头蒸蒸日上的陕西北路造成影响。
甚至会引起陕西北路的老百姓们惊惧不安,影响到王巫山一直在陕西北路实施的移民政策。
“陛下,此事发生,臣等的心情也十分的沉重,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惨烈了。”贾易率先站了出来,朝着天子一礼之后正色答道。
“虽然臣也迫不及待,希望能够抓住真凶,加以惩治,还那些惨死于刀下的百姓一个公道。但是,此事,到底是否辽人所为,还需斟酌。”
“辽国与我大宋至那场大战之后,就一直处于相安无事的阶段,如今,我大宋国力日强强盛,陕西北路更是百姓们安居乐业,不论是西域,又或者是西夏,就连北辽也有不少的商人都前往陕西北路从事贸易。”
“在这样的时候,辽国为了区区数万贯的财物,大打出手,残杀我大宋百姓数十人,臣觉得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臣也觉得诸位大人之言有理,涉事两国,干系重大,当谨慎从事,再说了,仅凭着一个趟子手的证词,还有一只遗失在当场的箭支,就判定乃是辽**队所为,这样的理由,怕是难以让天下人信服……”
一位接一位的大臣站出来,都表达了他们对于陕西北路赵氏商行惨案的态度,都表达了对死者的同情,对制造惨案凶手的强烈愤慨。
但是,是不是辽国的军队伪装成马匪山贼来做的,这就需要经过严密谨慎的侦察和判断。
需要有足够的人证与物证,能够十分明确才行,不然,此案就凭现如今这么点证据,实在是说不通。
天子赵煦沉静地倾听着,他虽然也很生气,但是,听了这些文武大臣的建言之后,也深感无奈。
目光转了两圈之后,落在了苏东坡这位老司机的身上,心里边不禁暗暗生疑。不太科学啊,过去但凡是陕西北路的事情,这位苏相爷绝对都会是第一个跳出来为王洋说话。
不仅天子站在王洋这一边,还有苏东坡这位当朝首辅充当后盾,只要是弹劾王洋的,又或者是对陕西北路治政的攻讦之语,苏东坡都会当场开炮,把那些家伙都给怼得死去活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年多以来,王洋四下搜刮人口,虽然被不少的朝臣,还有一些失去人口的地方官员弹劾,却半点屁事也没有的原因。
可是这件事情,苏东坡一副老神在在,事不关已的模样,就不由得天子赵煦不起疑心。
“苏卿家,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天子赵煦决定试探一把,看看苏东坡到底是没听明白还是真的站着打瞌睡。
“陛下,依老臣之见,此事的确如诸位臣工所言,证据不足,当不可轻率就下定论。”苏东坡砸了砸嘴,迎着天子赵煦那充满疑惑的目光步到了阶下,然后一脸光伟正的扫了一眼大殿之中的文武臣工,朗声言道。
“那王巫山就凭着那么一些小小的证据,就指责北辽,这也是太过份了,所以老臣请陛下下旨斥责。”
“???”所有的人,包括天子,不论新党还是旧党,都彻底懵逼了,王洋的老丈人李格非更是难以置信地伸出了尾指用力地掏了掏耳朵。
这不科学,莫非先生吃错药了?还是王洋那货发什么神经把这位老司机给得罪狠了?
“你等一下,那什么,朕没听错吧?”天子赵煦砸了砸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莫非是今天苏大炮昨夜宿醉未醒,导致今天炮口的方向歪了。
“不错,事涉我大宋与北辽,此事自然要谨慎从事,若无有力的实证实据,就轻易挑起边衅,那就是他王巫山的不对。”苏东坡朝着天子一礼之后,一副十分肯定的模样答复道。
“苏相言之有理,陛下,臣也认为,应该下旨申斥王经略。”
“我大宋与北辽之间,好不容易才恢复和平,两国交流往来正是融洽之时,岂可因为此事而闹得不愉快。”
“臣附苏相之议,该当下旨,严斥王经略,身为陕西北路经略安抚使,不但要治理好治下之民,同时也要与周边诸国做好交道,而不是一旦有事就往外推诿,或者欲起边衅……”
天子赵煦越听脸越黑,就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苏东坡正在不停的冲自己挤眉弄眼,那副鬼鬼崇崇的模样,难道是在嘲讽朕吗?
第1042章 真信了你的邪那我跟官家都是棒槌(第一更)
第1042章
天子赵煦的火气陡然一下子窜到了临界值处,就想要拍案而起,以势压人的当口。突然头脑一清,不科学,苏东坡虽然喜欢怼人戏弄人,但是似乎一直都跟自己站在同一条阵线才对。
自己可是大宋天子,不能轻易动怒,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另外,苏东坡挤眉弄眼的,这老货应该不是跟自己打趣逗乐,莫非是……
心中微微一动,天子赵煦闷哼一声之后拂袖而去,只扔下了“此事以后再议。”这么一句废话。
不顾殿中诸文武的叽叽歪歪,天子赵煦径直从后门离开了大殿,然后冲马尚勾了勾手指头。“你给我悄悄的到前面去盯着,等那些大臣们都散去之后,去请苏相过来见朕。”
“对了,切切不可让其他臣工看到,明白吗?”
马尚赶紧点了点头。“官家放心,奴婢一定会小心,不让其他人看到。”
天子都已经离开了,再吵嚷下去也没个鸟用,只能悻悻地陆续散去,只是,哪怕是今天跟随着苏东坡朝着王洋开火,但是,不论是新党还是旧党,都不觉得自己会因此与苏东坡之间的关系逆转。
虽然他们没有理会,径直散去,但是李格非等一干蜀党成员则是围绕到了苏东坡的身边,七嘴八舌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先生您这么做,似乎不妥当吧?虽然王经略此事或许有些冒失之处,但也没必要这样……”
“苏相,莫非王洋那小子也惹着您了?”
“您还是先消消气,跟他个年轻人计较什么……”
一帮子蜀党对这位大佬连劝带哄的,搞得苏东坡连话都说不出口。好半天,这才把这帮子家伙给打发走。
看着这帮子家伙意犹未尽的散去,苏东坡心有余悸地擦了把脑门上的臭汗,心里边连连朝着西北方向比划着中指。
靠,老夫为了配合你这个小王八蛋,连自己都坑进去了,若是你的计划不成功,呵呵,老夫定然不与你罢休。
满怀着怨念,蛋疼无比的苏东坡等到那些官员都离去之后,这才慢悠悠的离开大殿,正要离去,去听到了旁边有人疾步而来,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马尚这位天子近宦笑眯眯地朝着自己一礼。
“咱家见过苏相爷,苏相,陛下有事要见您……”
“是为了方才之事吧?”苏东坡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同僚们,此刻都已经离得远了,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马尚摇了摇头。“陛下见您是为何事,这个咱家可不清楚。”
苏东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小子就装吧,天子要不是为了方才在大殿之内关于王洋的事情来找自己,那苏东坡这三个字就倒起写。
“唔……那就还请小马公公领路吧。”不过这样的话自然不可能说出口,苏东坡清了清嗓子,示意马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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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参见陛下……”来到了御书房,看到天子赵煦正在那里提笔写字,一副似乎看不到自己的模样,苏东坡摸了摸鼻子,移步入内之后深施一礼道。
“原来是苏卿家到了,不必多礼,快坐下吧,马尚,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苏卿家倒茶……”天子赵煦搁下了手中的毛笔抬手虚扶道。
苏东坡坐下之后,端起了茶水抿了两口,看到天子赵煦双目灼灼的看着自己,却又不问自己,无奈之下,苏东坡只能先行开口。
“不知陛下您唤老臣前来,所为何事?”
“王巫山得罪苏相你了?”天子赵煦第一句话,就让苏东坡差点把喉咙里边的茶水给呛出来。
咳嗽了好几声之后,苏东坡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那朕就好奇了,过去朝中,你可是一直都站在王巫山这一边的,为何今日,苏卿家你的反应,如此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就算是朕,也是糊涂得厉害,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何会跟那些朝臣站在一边?”
“陛下,其实老臣之所以要这么做,全是为王经略着想。”苏东坡一本正经地朝着天子赵煦说道。
天子赵煦砸了砸嘴,看着表情很是坦荡的苏东坡,好半天,这才挤出五个字。“你自己信吗?”
苏东坡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陛下,其实臣这么做,真的是为了王经略着想,绝非是那小子得罪了老臣。”
“看来,他真没得罪你。”天子赵煦恍然地点了点头,好罢,看在苏东坡这位老司机一向耿直的份上,就暂且相信他一回。
“那你说,你今日在朝中的作为,是为了他王巫山着想,朕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怎么就为他着想了?”
“陛下,其实臣一直都相信王巫绝非无的放矢,若非是他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此事乃是那些辽国士卒所为,定然不会将此事上禀朝庭。”苏东坡清了清嗓子,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下子,天子赵煦可真是有些蛋疼了。“既然你相信他,那你为何方才在朝堂之上那么说呢?”
“那是因为,老臣知道,王巫山他是一个瞪眦必报之人,而老臣这么做,是为了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呵呵……”天子赵煦笑了,身边的马尚马公公也很想呵呵,特么的你这能叫助人一臂之力?若真信了你那我跟官家都是棒槌。
苏东坡看着天子赵煦脸上笑眯眯,心中mmp的表情,他也很无奈,也很蛋疼。不过现在嘛,自然不能瞒着天子,不然造成误会那就不好了。
“因为以王经略的脾气,陕西北路出了这么一桩惨案,他怎么可能会不报复。但是,想要报复,总得有个理由,所以老臣就想给王巫山一个理由,或者说,给他创造一个条件。”
天子赵煦砸了砸嘴,心里边还是不太明了苏东坡这位老司机的想法,但是他却很认同苏东坡对于王巫山那暴脾气的形容,就那货,别人怼他一眼,他能连本带利的怼上十七八眼。
而陕西北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王巫山若是不想办法报复回去,赵煦自己都不相信王巫册是那么善良而又没有攻击性的人。
“陛下难道您没看出来吗?王巫山的奏折里边,虽然列举了一些物证和人证,可是都不够详实,更多的,是凭着他的推断,得到的结论……”
“所以,陛下您凭着这份奏折,若是拿来做文章也可以,不做文章也可以……”
第1043章 看样子,天子对他的宠信开始削弱了(第二更)
第1043章
天子赵煦听着苏东坡这位老司机的解释与分析也渐渐的琢磨出味道来了。王洋必然会报复,可是,他也担心朝庭的态度。
毕竟,朝堂这边对他的态度可算不上友好,哪怕是有了天子与苏东坡这二位老司机替他站台,但是,却也让这二位压力山大。
“所以,王巫山此番上奏此事,其实就是希望陛下您能够拿出一个态度来,引导朝臣们上当。”
“让那些臣工们误以为,王洋这货是有心想要挑衅北辽,那么如此一来,朝庭必然会派遣御史前往陕西路详查此案。”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王洋能够拿出足够的实证来,那么,应该如何处置,又必然会成为朝庭的大难题。毕竟,朝中的诸位臣工,可都是宁可退避三舍,也不愿意轻言战事的好好先生……”
天子总算是回过了味来,摸着下颔,眯起的双眼里边精芒贼亮。“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先与朝中诸臣工站到同一条阵线,然后对王洋大加斥责,甚至还……”
“陛下英明,若是陛下下旨斥责王洋的圣旨到得那陕西北路,老臣相信,以那家伙的德性,肯定会对这份圣旨大加渲染,误导那些辽人。”
“让他们误以为我大宋不愿言战,更不愿意得罪辽国,如此,才能够让那些作下了凶案的辽人懈怠下来,不致警惕……”
“如此,他才方好乘辽人懈怠,以搜集证据,一击致敌于死地。”
“原来如此,既然他王巫山有这等想法,为何不来信告诉朕,让朕也好配合于他,莫非,他已经知会了苏卿家你?”
“陛下,陛下……”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名小宦官站在书房门口朝着这边探头探脑的,手里边,似乎拿着一封书信。
天子赵煦的目光落在了那封书信之上,忍不住又看了马尚一眼。
“陛下,这是您方才上朝之前,刚刚接到的信,不巧您拉在了半道上,奴婢拾到之后,一直没机会呈给您……”那是一名负责洒扫的小宦官,战战兢兢地递上来之后解释道。
天子赵煦亦想到了这是今个一早刚刚收到的来信,只是当时已经要到早朝的时间了,他这才匆匆把信搁入了袖中就往来走,想来是在那个时候掉了。
“难怪朕方才还觉得奇怪,那王巫山怎么也不提前给朕打声招呼……”天子赵煦拆开了书信,看到了里边的内容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然后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苏东坡。“莫非苏卿家你也……”
“正是,老臣今日上朝之前,这才刚刚收到了王巫山的亲笔信,就在入宫之前才看完。”苏东坡揉了揉鼻子解释道。“老臣还以为陛下您不同意王巫山的想法,所以……”
天子咧了咧嘴,靠,好嘛,今天特么的错过了一封信,差点走错了一步棋,还好苏卿家那边没出问题。
“无妨,幸好苏卿家你站出来及时,不然此事,可真要闹出一个乌龙了……”
“那依陛下之见,此事……”
“没错,就像王洋信中所言,若是此事,真就这么搁置不论,辽人必然会心性侥幸,日后是非怕是只会越来越多。”
天子赵煦与苏东坡商议之后,第二天的早朝朝会,苏东坡再一次提起此事,那些巴不得王洋不落好,认定王洋肯定是把苏老司机给得罪狠了的文武臣工们自然是纷纷的落井下石。
无奈之下,天子赵煦只得作出了让步,那就是传旨,着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司各遣能臣干吏前往陕西北路仔细严查此案。
另外嘛,自然先下一道圣旨发往陕西北路,对王洋的行为表示了不满,让他不得随意生事,以免影响到大宋与北辽之间的两国邦交。
这下子,天子的连番举动,直接就戳中了这帮子见不得王巫山好的新旧两党大佬们的嗨点,都觉得陛下干得实在是太地道了,太特么的解气。
看样子,王巫山离开东京汴梁的时间太久,所以,天子对于他的宠信,也开始渐渐的被削弱了。
想来,就王洋那货的暴脾气,肯定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把苏东坡这位老司机给怼了,结果惹得这位一直替他说话的当朝首辅翻脸。
而且天子还特地严嘱御史台、大理寺、刑部,都特别挑选了那些精于断案审讯的能臣干吏。希望他们能够查明真相,一定要查明,查实。
若是王洋那货大放厥词,胡乱牵扯,那么,到时候天子定然会再下严旨斥责。
圣旨,当然是八百里加急,直接送往陕西北路诸州之地,至于那三司的官员自然不能也被八百里加急给扔过去,只能按步就班的坐着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那陕西北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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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商行被匪徒杀人掠财一案,消息终于四散开来,而最终确定的是,凶手应该是一帮子在戈壁游弋的马匪。
而大宋天子的圣旨在这个时候也来到了陕西北路,对陕西北路经略安抚使王洋在找不到凶手的情况下,妄图把罪过推到辽国身上的做法表示不满的消息,也从官衙里边流传了出来。
自然,这个消息很快就被有心人给收集到,转而,传入到了安定堡守将野钵胜等人的耳中。
这让这段时间提心吊胆,一日三惊的野钵胜等人真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喜笑颜开如释重负。
原本在事情发生之后,野钵胜等人自然回到了安定堡之后,就将那些丝绸藏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结果没几天,王洋那个宋国的陕西北路经略安抚使居然派出了使节直接窜到了夏州去讨要说法,说是怀疑是辽国的士卒做的。
但是,幸好咱们的耶律达顿大总管根本就不鸟宋庭官员,只见了一面之后,就根本不理会了。
等那名宋国使节离开之后,老谋深算的野钵胜仍旧觉得小心肝仍旧有些发慌。
没有想到,居然等到了这样的好消息,宋国的皇帝不愿意与大辽发生任何的冲突,自然也就完全的排除了辽**队悄然潜入宋境犯事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此案,自然那位王巫山也没办法再继续查下去,更不可能查到辽国境内来。
但是,这批丝绸,自然不能够在陕西北路出手,毕竟这种高档丝绸,在市面上本就稀少,万一真要被那位瞪眦必报的王巫山查觉到什么,以这位陕西北路王经略的恶名,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第1044章 兄弟们这一辈子吃香喝辣(第一更)
第1044章
赵氏商行一案发生已然过去了月余,此案掀起的余波也渐渐地平息掉,与大宋交界之地的安定堡仍旧显得十分的安宁。
野钵胜坐在那堡墙之上,跟前摆着一满案的美酒侍肴,滋着小酒,日子甭提有多痛快,这段时间,野钵胜和耶律勇跟几名路过安宁堡的辽国商人做成了几笔交易,售出了一批丝绸。
好歹让干了这一票的弟兄们手里边多多少少都拿到了些报酬。而有了钱,自然也就有酒有肉,甚至是有女人。
这一票大的,干得实在是值当,只可惜,逍遥自在的日子,花起钱来,实在是犹如流水一般。这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到手的几百贯钱,就已经只剩下了零头。
只是,往来于陕西北路的辽国商贩并不算多,而且还有些商贩,根本就没有多少钱,自己就算是想要卖给对方,可好歹也不能亏了自己不是……
明明有数万贯的货物,可是偏偏却只能时不时的换些小钱来花花,这着实让野钵胜的心情很不美丽。
就在野钵胜内心无比惆怅的当口,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歪过脑袋一看,却是那耶律勇带着一脸的兴奋之色,窜上了堡墙墙头。
“你小子,怎么入了军堡,还穿着这副鬼样子,若是让外人瞧见也就罢了,若是让上峰的人看到你这样子,咱们都落不着好。”打量着耶律勇那一身打扮,野钵胜没好气的喝道。
这家伙肯定又夜不归宿,只是不知道这货是窜去宥州,还是窜去洪州去浪了。
“嘿嘿,末将知错了,不过末将是因为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才会日夜兼程赶回来,连衣服都忘了换,就是想要第一时间禀报将军您。”
“天大的好消息?”野钵胜懒洋洋的扫了这家伙一眼。“莫不是那宥州连彩轩大红的青倌人准备要出阁了?”
“不是,是有数十万贯的大买卖,咱们又要发财了。”耶律勇嘿嘿一笑,先是扫了一眼左右,确定无人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凑到了野钵胜的耳边小声地嘀咕道。
“数十万贯的大买卖,你说什么?!”野钵胜总算是省过了神来,陡然坐直了身躯,目光扫过周围,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来。
“将军,末将昨个夜里,在连彩轩里,听到了一个消息,宥州长安银行这个季度的收入,准备要押运往位于洪州总行的金库……”
“长安银行?数十万贯……”野钵胜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原本很淡定的他,现在真的有些不太淡定了。
长安银行,那是什么,那可特么的就是生钱的聚宝盆,钱生钱,然后再生钱,听闻陕西北路的那个长安银行,一年赚上近百万贯不成问题,莫说是他野钵胜听到眼珠子发红。
就算是河东道总管耶律达顿大人听到长安银行这四个字也是一边骂娘一边眼珠子发红。
问题就在于,河东道这些,那些该死的辽商都是特么的一帮子穷鬼,重要的是,河东道根本就没什么人,你哪怕是想成立银行,也得有人愿意过来借钱或者存钱,这样才能够赚得到钱。
而宋庭的陕西北路偏偏占着巨大的地利,盐可以卖钱,棉花可以卖钱,棉制品也卖钱,还有特么的那个叫元自鸣钟的,更是令人眼红的玩意。
只可惜,这些都是陕西北路的特产,特别是那自鸣钟,据说一座自鸣钟,就价值数千贯,简直就是特么的抢钱啊。
唔,还是说那长安银行,因为在陕西北路做生意的人极多,所以,向长安银行借贷的商贩还真是不少。
而现在,宥州长安银行要将数十万贯送往洪州的金库,那么,必然会走靠近大辽的这一边水泥直道。
数十万贯钱,那可不是丝绸,还要跟商人交易之后,才能够换成钱……
“你敢确定是数十万贯?”
“末将可以笃定,因为当时末将在那连彩轩里边,看到了好几位商贾跟无意泄露出这个消息的人打招呼,一打听才知道,此人正是宥州长安银行的掌柜,而另外一位,则是永胜镖局的总镖头……”
野钵胜眯起了眼睛,手指头敲击在案几之上。“掌柜与那总镖头,除了这句话,可还听到其他什么消息?”
数十万贯怕是至少得数十辆大车才够,那么护卫,马,闲杂人等必然会有很多,虽然数十万贯很诱人,但是,盘子太子了,野钵胜真担心自己有些吃不下。
“那位总镖头就只是说了两句,就被那位万掌柜给拦住了,不过后来他们上到了二楼的雅间,而末将就到了他们的隔壁,这才知道,这一次所需要运送的,主要是金货和银货……”
“而且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会先让永胜镖局,派出数十名趟子手去保护二十辆大车先出发一日,之后,运送黄货和银货的十辆车则会伪装成运送棉制品的车队……”
十辆车,伪装成运送棉制品的车队,那么这样一来,必然不会有太多的护镖人,野钵胜的小心肝直接就燥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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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钵胜喘着粗气,红着眼珠子,有些烦燥地在堡墙上走动着,他的小心肝跳动不已,那不是几千贯,也不是几万贯,而是数十万贯。
“十辆大车,就算是把马都换成趟子手,按照平日里运送棉制品的车队,最多也就一辆车配两个人,也不过二十出头,凭着咱们足够了。”耶律勇眼巴巴的看着野钵胜一面说道。
“你真的能确定?万一是陷井呢?”野钵胜顿住了脚步,转过了头来,朝着耶律勇低喝道。
“陷井,能有什么陷井?”耶律勇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头笑道。“那些事情,可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来月了,之前,那些宋军的骑兵可是一直都在往来巡逻,可是这半个月来,早就已经懈怠了,咱们的弟兄,可是每隔至少一天,才能够见到一次宋队的巡逻。”
“你先派几个机灵的人,给我去宥州,盯住长安银行还有那永胜镖局,看看情况……”野钵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抄起了酒壶一口抽干。
“若是,若真的是黄货和白货,只要咱们能够提前准备好,干了这一票,就算是他娘的以后什么也不做,弟兄们这一辈子吃香喝辣都够了。”
第1045章 那人就是安定堡的辽军守将野钵胜(第二更)
第1045章
为了谨慎起见,野钵胜决定亲自前往宋境的宥州去探一探情况,身为大辽边军将领,路引这玩意,自己写自己盖章就是了,这是为何他们可以经常窜到大宋境陕西北路这几州溜的原因。
化妆成为了辽国商人的野钵胜赶到了宥州之后,先是在那间大多数都是非宋国客商聚集的客栈里订了一间上房。
这才悠然地溜到了位于宥州城西北的一处商铺,见到了老熟人耶律平乡。
身为这间辽人所开的商铺的掌柜,耶律平乡自然明白来的是谁,赶紧下意识地将这位安定堡大佬给迎入了铺中“原来是萧老板您又来啦,真是稀客……小的给您见礼了,快快屋里请,你们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做你们的事。”
野钵胜微微颔首,扫了一眼那些在店铺中打工帮佣的那些伙计,这才跟着耶律平乡穿过了商铺,来到了后宅。
耶律平乡亲自动手,给野钵胜倒上了一杯热茶。看了一眼那敞开的房门,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商铺进入到后宅的大门。
如此一来,可以直接往到有没有人接近后宅,可是要比闭起门来说话更加的安全。扫了一眼那边之后,耶律平乡这才笑眯眯地朝着野钵胜拱了拱手。“将军您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过来了……”
“好了,你个老小子,这里就别将军将军的叫了,万一不小心露了馅,那可就不好了。”野钵胜摆了摆手,眯起了两眼笑了道。
“那,嘿嘿,那小人就逾越了。”耶律平乡朝着野钵胜一礼道。“萧掌柜您过来,该不会是为了我堂兄说的那事吧?”
“嗯,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这边……”野钵胜微微颔首,朝着耶律平乡道。
耶律平乡是耶律勇的堂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贩,做生意也没什么天份,也就是听闻了自己的堂兄在河东道这边当将军,而陕西北路这边生意好做,便也溜了过来。
这货做生意没天份,可是打听消息,却是颇为机灵,而之前耶律勇之所以会干起没本钱的买卖,与他这位包打听的堂弟的怂恿不无关系。
上一次那赵氏商行要运送大批财货的消息,正是这家伙打听到之后,把消息传递给了耶律勇的。
可以算得上是为了这帮亦兵亦匪的辽国士卒立下了汗马功劳。
“应该不会有假,这两天,小人一直都在注视着长安银行和永胜镖局的情况,听说前几天开始,永胜镖局就不接活了,而在其他地方的趟子手都赶了回来,怕是应该有大动作……”
听着耶律平乡嘀咕了半天消息之后,野钵胜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也不禁多了几分期待之色,看起来,这事应该不会有假。
“距离月底还有三日光景,你一定要给我盯紧了永胜镖局和长安银行这两头,若是此番事成,少不了你的好处,天大的好处,懂吗?”野钵胜站起了身边,重重地拍了拍耶律平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天大的好处这几个字,直接就让耶律平乡两眼一亮,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您就放心好了,小人别的能耐或许没有,但是这件事情,小人一定会做好,定然不会让您失望。”
野钵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交待了两句,这才施施然的由耶律平乡亲自送出了商铺,拍拍屁股,哼着小曲,悠然地在两名扮着护卫的亲随的簇拥之下,朝着之前订好了房间的客栈而去。
直到野钵胜等人步入了客栈,都没有注意到,在街道两边的高楼之上,有好几双眼睛,一直密切的注视着他的行踪。
野钵胜回到了房间之后,两名护卫在外屋休息,而他则进到了里屋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到安定堡去调出心腹手下,磨刀霍霍以待肥羊。
只是,他也知道,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就越需要谨慎小心,方才能不出差池。
一直熬到了月上中天之时,野钵胜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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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确定吗?”此刻,宥州知州官衙后宅里边,王洋听了那名恭敬地站在跟前的属下的禀报,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唐训成、折可适与许诏还有万彬这四位老司机也同样蹲在这里。都把目光落在了那名带来情报的探子身上。
“大人,末将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确定,此人就是那安定堡的守将野钵胜,之前,安定堡的辽将耶律勇也曾经多次的来到这家辽人商铺,根据咱们收集到的情报,这位辽商叫耶律平乡,乃是辽将耶律勇的堂弟……”
“耶律平乡这两日,多次的路过永胜镖局和长安银行,单单是今日,他就出现在长安银行两次,每次都是去办理存款业务,但是所存的款项都不多,每次也就是一二十贯的样子。”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望风打探情况,看看到底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到时候才好下手。”折可适嘿嘿一笑,滋溜了一口小酒道。
论劫道,自己虽然不是行家,可好歹行军作战,自己是行家,情报先行,方好安排布置设伏,打劫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倒也说明,咱们这一次的钓鱼计划,怕是已经十拿九稳了。”唐训成眯起了两眼,表情显得阴沉而又猥琐。
“很好,下去吧,继续给我盯紧了他们,不论是野钵胜还是耶律平乡,都不要松懈了,另外,告诉那名潜伏在耶律平乡店铺里边的弟兄,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打草惊蛇。”王洋摸着下巴,又叮嘱了一番,这才让这名探子离开。
“想来现如今那野钵胜应该已经动心了,所以才会特地亲自赶来宥州探查。那么接下来,戏就演得越真越好。”
“万兄,你让长安银行那边,这两日多拿几箱黄货出来现现眼,最好是那耶律平乡过来的时候,勾勾他的眼珠子。”
“这个没问题,包在愚兄身上就是了。”万彬眨着那双异乎寻常的大眼睛,想了想之后,一拍脑袋。“对了,明日,万某就派两个人,到那耶律平乡附近的铺子去,采购上几车棉制品……”
“妙哉,如此一来,嘿嘿嘿……”许诏也不禁扬了扬眉头,笑得份外的猥琐。
第二天,耶律平乡这才吆喝着那些店伙计们开了铺门,正安逸地拿着一个小茶壶,准备照例每日一次的喝早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第1046章 将这帮子北辽狗贼一网打尽(第一更)
第1046章
正是那位长安银行经常露脸的掌柜,来到了耶律平乡商铺斜对面的一家棉制品商铺,大约过了一刻钟之后,这位掌柜在才那棉制品商铺的东家胡掌柜带着一脸殷切的笑意恭敬地将他送了出来。
“记住了,明天入夜之间,那些棉货一定要送到我们长安银行的库房,若是晚了,那以后你就甭想着再跟我们长安银行做生意了。”长安银行的陈掌柜还特地回头又交待了一句。
“陈掌柜您就放心好了,胡某一定会把事给办好,定然不会误了您的大事。您走好……”胡掌柜一脸殷切地笑着大声地道,看到那位长安银行的陈掌柜远去之后,这才一脸喜气洋洋的就要回去店里去。
“哎哟,胡掌柜,笑得那么开心,莫不是又干了一票大的?”耶律平乡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道。
“原来是耶律掌柜,嘿嘿,就是赚些小钱罢了,哪有你耶律大掌柜来钱快。”
“胡掌柜这话可就不地道了,那长安银行那可是大客户,谁不想做他们的生意……”耶律平乡摆了摆手,露出了一副不无羡慕的表情。
“嘿嘿,那是自然,这一次,长安银行一次就跟胡某定了四十车的棉花,虽说这玩意现如今只是原料,可问题是谁让长安银行那边要得急,价格比起市面,足足高了三成……”
胡掌柜的显摆,让那耶律平乡不由得两眼一亮。“哎哟,这下子胡掌柜你可是赚了大发了。”
“小钱,小钱而已,若是四十车棉布,或者是棉衣还成,可惜,仅仅是棉花,赚的钱,着实不多,真不多……”
耶律平乡又跟这位胡掌柜吹吹瞎扯几句之后,突然抬手一拍脑袋,自己还有要事要去办,便匆匆告辞而去。
回到了商铺里边交待店伙计们老实看店,耶律平乡便急匆匆地朝着外面而去,不大会的功夫,便赶到了那野钵胜等人所呆的客栈。
野钵胜看着那被客栈伙计给引上楼来的耶律平乡,心里边不由得暗暗打鼓,难道事情又有什么变化不成?
直到等那名客栈伙计离开之后,耶律平乡这才露出了一个急不可耐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向野钵胜道。
“将军,长安银行的掌柜,今个一早去订了四十车的棉花,而且还要求那间棉铺必须在明天夜晚之前,送到长安银行的库房去。”
野钵胜陡然扬起了眉头,看向耶律平乡,耶律平乡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小的亲眼见到的,而且那间棉铺,就在小人商铺的斜对面,那胡掌柜跟小人相熟,所以还跟小人显摆了一番……”
“看来,他们是真的想要运送黄货和白货去洪州,好,很好……”野钵胜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率领着心腹麾下,杀到了那十车马车前,掀开了外面的伪装,露出来的就是一个个装满了黄金与白银的木箱子。
干成了这一票,自己哪怕是不当这将军了,一辈子也够逍遥自在的。
“好,耶律兄弟,你赶紧回去,继续盯住了。本官要先赶回堡寨,提前布置,若是有什么消息,你只管过来这里,跟他交道……”野钵胜指了指那名留在房中的护卫道。
“好的,那小人就先告退了。”耶律平乡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然后离开了客栈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野钵胜在客栈里边留下了眼线之后也离开了客栈,直接出了城朝着安定堡而去……
而他们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没能逃过王洋王巫山等人的眼睛,听罢那些探子们陆续传回来的消息之后。
王洋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此事,想来已经成了……”
“大人英明,这一剂猛药,给得恰到好处,只是接下来,咱们应该好好的合计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够将这帮子北辽狗贼一网打尽。”
“走,先去库房那边看看,那十辆马车准备得如何了?”王洋站起了身来,推开了房门,在许诏、折可适、唐训成三人的簇拥之下,穿过了一座亭院,便抵达了那一墙之隔的长安银行库房。
这里自然是戒备森严,而在这里,有十辆马车,正在进行着加固与改装。
不过,大部份都已然完工,只剩下两辆还有工匠在里里外外的忙碌。
这些马车,比起寻常的马车而言,要显得更宽敞和高大一些,而且左右两边车壁的窗则开的有些狭小,倘若进到了马车里边,才会觉得不寻常。
里边,左右以及后部,都有一块高约一尺半的横木,那是用来坐的地方,而每辆马车里边,左右各可以坐下五名全副武装的军卒,后座还可以坐下两人。
也就是说,这十辆马车,一共可以装载一百二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
“测试过了没有,可别到时候半道上散了架,那可就不好了。”王洋拍打着那马车的厢壁,朝着那名负责督造的老工匠问道。
“大人您就放心好了,每辆车都结实坚固无比,不过就是需要两匹马方才拖拽得动。毕竟,一辆车里边得装载十二名全副武装的甲士……”那名老工匠拍着胸口信心十足地道。
“这倒无妨,记住了,一定要在马车外面拿棉花包裹起来,弄得就跟装着棉制品的车辆似的,懂吗?”王洋满意地点了点头。
目光扫过这些经过改装和加固的马车,很满意,十辆马车,那就是一百二十名元甲士,再加上每辆马车会配上同样由宋军精锐假扮的马和两名趟子手,也就是一共一百五十名好手。
相信,对方如果不是疯了,定然不会兴大军来洗劫,最多也就是一二百骑,只要能够拖住这帮子王八羔子,然后大军一包抄过来……
到那个时候,人证、物证,皆有,老子不把你们当着陕西北路老百姓的面全剁了,替那些惨死在你们手上的永胜镖局和赵氏商行的死者讨回公道,咱王巫山这三个字就倒起写。
王洋转过了头来,目光扫过了许诏、折可适。“接下来,就需要劳烦许诏你了,给本官挑出一百五十名悍不畏死的精锐来。”
“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会亲自挑选人手,保证都是个头个的好汉,见过血的老手。”许诏大喜,朝着王洋一礼之后,昂首挺胸地大声答道。
第1047章 干完了这一票半辈子吃喝不愁(第二更)
第1047章
“小王大人,那末将呢?”折可适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瞅着王洋,目光幽怨无比,似乎在埋怨王洋居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许诏那货,实在是太不够朋友。
“折将军,你,当然有重要的重任委派给你,之前那三千元甲骑进驻三岔口,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吗?这才是咱们的杀手锏。”王洋呵呵一笑,朝着折可适眨了眨眼道。“”
折可适这才嘿嘿地笑了起来,还不忘记朝着王洋翘起了大拇指,这才对嘛,有功夫可不能忘记让兄弟去挣。
“现在,咱们先回去,吴七郎,赶紧去把地图给找出来,咱们好好的看看,那些辽国匪徒,大约会在那个地方动手……”
安定堡在宥州之东,距离宥州并不远,可以算得上是辽国与宋境交界处,最靠近两国边界的辽国寨堡。
快马杀到宥州,最多也就是两个时辰便至,而辽国的商贩,想要进入宋境,一般都会先在安定堡停留,然后再进入宥州。
而宥州至洪州的这条水泥直道,距离边界并不远,最近的地方,甚至不足十里地。也就是骑兵一个冲锋的时间,便可进抵。
“到时候,派上两百官兵,陪着那四十车棉花,先行离开,等到了三岔口之后,就在那里待命。许诏你亲率宥州骑兵于今夜子时之后,悄然出城往盐州方向而去百里,然后再折道南下,到宥州与洪州的沿线处布防……”
“五百甲骑在这条道上布防,怕是少了些。”折可适摸着毛绒绒的络腮胡子,有些着急地道。
“无妨,靠近宥州五十里地这一段,他们肯定不敢也不会来动手,而过于看近三岔口,难道我三岔口的大宋驻军是吃干饭的不成?”
“所以,需要防范的,也就是这一段,大约三十多里地的这段路途……”王洋的手指头在上面转了半天之后,落定在了那里道。
“这里,水泥直道距离边界也不远,重要的是,距离宥州和三岔口都近五六十里,哪怕是快马,也得差不多跑上一个时辰,若我是辽国贼子,也定然会选择这一带设伏。”
“不错,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的确是设伏袭击的好地方……”许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唐训成这位文官也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只是咱们为了诱敌,那么就必然不能距离水泥直道太近,可若是远了,怕是到时候援救不及……”
“无妨,水泥直道西侧布防的骑兵,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主要还是要看这边……”
“大人您就放心好了,这一片地盘,末将已经早就扎好了暗桩,只要那些安宁堡一出兵,最多也就是半个时辰,三岔口就能够收到消息,三千甲骑随时可以出击。”折可适信心十足地答道。
“嗯,那就拜托诸位了,必务成功。”王洋点了点头,扔掉了手中那根指点地图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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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这一天,天气不怎么样,风很大,天地之间,都显得有些灰蒙蒙的,而且天空的阴云十分的厚密。
这样的天气,落到一般人的眼里边,肯定会觉得不舒服,但是偏偏,在野钵胜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自己想要打瞌睡,老天爷给塞了个枕头来似的。
这样的天气,自然可以降低能见度,也就越发地增加了空袭成功的可能性。麾下的心腹骑兵们已然都整装待发。
连同野钵胜、耶律勇二人,共有一百二十七骑,仍旧是以要巡视边境为名,离开了安定堡。
离开了安定堡,仍旧还是继续向北而行,赶到了那处破落废弃的村镇,而此刻,早就已经有人在这里等候,正是那野钵胜原本留在宥州城与那耶律平乡接头的护卫。
得见野钵胜等人抵达此处,此人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快步赶到了野钵胜的跟前禀报道。
“将军,就在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前,十辆马车悄然的离开了宥州城,朝着洪州方向而去,每辆车,只有一名马,另外还有二十名趟子手相随左右……”
“二十名趟子手相随,连同马,不过三十人,真乃天助我也。”野钵胜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弟兄们,赶紧给老子易装,记住了,都他娘的机灵点,只要咱们能够干下这一票,咱们这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一帮子兴奋不已的辽国将士大声的应诺着,飞快的窜往那隐藏在这废弃村镇里边的库房,开始披挂上那些皮袍皮帽等掩饰身份的衣物。
“前日也是卯辰之交离开的,四十辆大车的棉花,就由着他们安安稳稳的送往那洪州吧,咱们只需要这十大车的黄、白货就够了。”耶律勇有些嫌弃地拍打掉皮盔上的灰尘,套到了脑袋上。
所有人都经过了精心的重新装扮之后。哪里还能够看出半点大辽精锐骑兵的模样。
看起来就像是一群从大草原上沦落流浪到这里的一帮子部落穷鬼,又或者是难民马匪。
只有那随着身上那矫健异常的战马奔腾起来之后,偶尔显露在外面的青色铁甲甲片,和那精美的雕鞍以及大辽制式武器,这才暴露出些许的剽悍。
而他们谨慎而又小心的在距离边界线约二十里地的辽国境内一路南行,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某处不起眼的山凹处,一双双贼溜溜的眼睛,还有那些长长的千里镜,尽将他们的行踪收入了眼底。
在他们离开没有多远,一株枯树朝着左侧,倒伏到了地面上,然后,十数里外,又是一株枯树倒下,半个时间不到,安定堡出兵的消息,已然传入到了那正蹲在三岔口的驻军大营里边,坐立不安的折可适的耳中。
折可适眯起了眼睛。“树是往哪边倒的?”
“往左侧倒的……”前来报讯的人立刻回禀道。
“那就是三百以下,从那边到三岔口,传讯只需要半个时辰,那就是说,还得再等等……”折可适有些烦燥地走动起来。
不过在营房里边溜了两圈之后,折可适一顿足。“不等了,传令胡统制,让他领本部人马立刻向北行八十里,然后朝西行,传令徐统制,领本部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