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半夜枪声
看到资料上说，凤霞在六七岁的时候，会因为发烧没钱医治而成聋哑人，王旭就暗暗记在了心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发烧能花几个钱，这钱许家珍没有，王旭可不缺。
作为现代人，王旭固然有很多缺点，但那是为了适应社会。
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中，你不去吃别人，别人就会吃你。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没有一点良知。
毕竟，这跟杀谢若林不同，谢若林那件事，是没办法的事。
在利益没有冲突的情况，王旭并不建议花点小钱，做些举手之劳的小事，给自己积点德。
当然了，他绝对不会承认，有心帮助凤霞，是因为许家珍长得像巩俐，很符合自己的审美观点。
关上笔记本，打开穿梭门，王旭再次返回1940。
1940年的天津，休闲娱乐的方式很少，天一黑，各家各户，就关上灯生孩子去了。
王旭回来的时候，大黄正趴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走上前去逗了逗大黄，结果大黄理都不理他，真是**裸的无视。
“果然是别人家的狗！”王旭也不逗大黄了，转身进了屋子。
今天，他将石特派员的事情，告诉了余则成，也不知道地下党是怎么处理的。
地下党做事，风格不同于军统，没有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走一个的传统。
这样做固然有好处，坏处也同样明显。
回想着小兵张嘎中，石特派员的嚼舌如簧，王旭很担心，地下党那边又有变化。
砰，砰砰！！
就在王旭暗暗思索时，东城方向突然传来了爆竹声。
仔细一听，不对，不是爆竹，这是枪声。
王旭心中微微一动，本能的察觉到有大事发生，赶紧爬上了院墙，又从院墙登上的房顶。
站在房顶上，向着东方看去，黑幕之下什么也看不清。
只不过，枪声变得更加密集了，好像有两支部队，正在天津城内交战一样。
“怎么回事，难道假的特派员，给日本人发出了情报，引来宪兵队攻打地下党据点了？不应该啊，有我的提醒，余则成就是联系不上延安，也不会让假特派员，将情报传递出去吧。而且，这枪声也太密集了，地下党的火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站在房顶上，王旭目光远眺。
从听到枪声开始，直到他翻墙上房，起码有五六分钟的时间了。
枪声像炒豆子一样密集，隔三差五，还有打雷声与亮光乍现，毫无疑问那是手雷。
这样强大的火力，要说是军统的人王旭还相信，可地下党，他们的游击队都缺枪少炮，弄不好整个天津情报站，加起来都没有十杆枪，上哪偷这么强的火力去。
“咚咚咚...”就在王旭思考之时，他家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敲门声很急促，说明来人很急，引起了王旭的主意。
从房顶上看去，门外应该是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点灯光都没有。
王旭从房顶上跳下来，走到门口的位置，试探性的问道：“谁啊？”
“老王，是我余则成啊！”
这一声老王叫的，王旭尴尬病都犯了。
不过，他已经听出来了，这是余则成的声音，苦笑着打开了门：“你搞什么呢，这么晚还过来？”
门一开，门外果然不是余则成一人，还有荷叶鸡店的秋掌柜，与一个十三四的小男孩。
王旭眉头微微一皱，夜色下，只见秋掌柜捂着胸口，青色的大褂已经鲜血染红。
“我不是说了，特派员有问题吗，怎么还搞成这样？”看到秋掌柜一身的血，王旭就知道事情不妙。
余则成脸上带着苦笑，头也不回的开口道：“一言难尽，要是方便的话，让秋掌柜先进去歇会吧，回头我再跟你说。”
看着一脸唏嘘的余则成，王旭很想说一句，这会怎么不装了。
天天见面，天天装自己不是地下党，这次玩不下去了吧。
当然了，这是王旭的内心想法，嘴上是不能说的。
秋掌柜的身份，余则成的身份，就像假特派员的身份一样，一开始对他来说就不是秘密。
既然余则成不装了，他也不会自讨没趣，点头道：“进去吧，我这原本是伪军的留下的房子，让几位义士进去，也好扫扫晦气。”
“多谢...”一直没开口的秋掌柜，挣扎着道了声谢，随后在小男孩的搀扶下，走进了王旭的小院。
余则成目送二人进去，直到进了屋子，才扫了眼正在关门的王旭，问道：“你不想问问，他们的身份吗？”
“问什么，地下党驻天津负责人，荷叶鸡店的老板秋掌柜。白洋淀，区支队小战士，张嘎，嘎子！”王旭微微摇头，不在意的开口道：“没什么好问的，你说是不是？”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你，想来我的身份，你也早就肯定了吧！”余则成一脸苦笑，看到王旭没有回答，又自顾自的说道：“谢谢你的情报，算着上次的李涯，中间的药品，这次的假特派员，我们欠你三个人情。”
“别这么见外，我是个生意人，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对了，远处的枪声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搞成这样了？”获得地下党的友谊让人高兴，可自己送出了消息，秋掌柜还是搞的半死不活，这就让王旭有些奇怪了。
秋掌柜能统领整个天津地下党，不应该是个眼高手低的人吧。
另外，还有余则成在身边帮忙，有了情报还出差错，这是要弄哪样。
“这件事说来话长，得到你的消息之后，我很快向延安方面进行了汇报，得到了真特派员的消息。秋掌柜，秘密逮捕了假特派员，让他给日本人发消息，将日本人引来。同时，又将天津来了一位特派员的消息，泄露给了中统的人。
你也知道，中统与军统不同，他们的主要责任，就是对付我们地下党。本来按照计策，日本人应该与中统的人遇上，我们坐山观虎斗才对。没想到，那个小孩不相信特派员是假的，在转移的时候，偷偷将假特派员给放了，结果秋掌柜在追击的时候中了一枪，人也没追到...”
余则成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王旭轻轻点头，难怪余则成今天过来，一副如丧妣考的样子。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秋掌柜中枪，让余则成担心了，没想到问题出在这里。
这是多好的计划，逮捕了假特派员不说，还利用假特派员的身份，给日本人下了个套。要是不出差错，日本人与中统的人火拼一场，唯一得利的只有地下党。
可惜，人算三分，天算七分。中统与日本人是火拼了一场，可假特派员却跑了，相当于能考一百份的卷子，最后只考了八十分，换成谁也会心有不甘。
“老余，你说秋掌柜追人的时候，被假特派员打了一枪，他的枪是哪来的，你们没有下掉他的武器？”王旭转眼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余则成一听这话，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闷声道：“嘎子给的...”
第17章 我是雷锋
作为陪伴童年的电视剧，小兵张嘎的形象，很多人都不会陌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时过境迁，当我们长大之后，用理性的目光，再来看待这个故事，你就会发现嘎子这人，没脑子，爱冲动，身上的缺点实在是太多了
王旭告诉余则成的时候，只想到了假特派员的事，忘了张嘎也是个猪队友。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疏忽，秋掌柜差点让人给报销了，而打他的那一枪，还是自己人给送上去的。
“是嘎子的枪啊，难怪，难怪！”王旭一连说了两个难怪，显示出对于这个转折，他一点也不奇怪。
余则成脸色更黑，偏偏不好说些什么，表情古怪的可以。
王旭不在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反而安慰起了这个老伙计，道：“算了，计划虽然没能完美，却也**不离十。暴露的特工，就是摆上桌的鸭子，下次有机会再除掉他好了。”
“只能这样了。”余则成点点头，目光中不无惆怅。
只可惜，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跟王旭聊了几句，余则成就进屋照顾秋掌柜去了，嘎子办事他实在是信不过。
三人一进屋，院落中，就只剩下了王旭，还有生无可恋的大黄。
扫了大黄一眼，王旭突然发现，自己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不会被许家珍发现什么吧。
许家珍不是特工，只是个普普通通，性格要强的女人。
就是这样的人，才不知道什么叫保密，这边的事情要是让她看到，随口说出去可就麻烦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王旭三下五除二，再次爬上了墙头，向着许家珍的房间看去。
入眼，许家珍的房间中，亮着一盏油灯，从窗户的倒影中，能看到一个女人的正在屋里走动。
这个倒映是许家珍的，王旭盯着看了两分钟，许家珍的背影一直没有停下。
看到这一幕，王旭忍不住寻思了，难道许家珍看到了什么，正在想着要不要去高密。
不，不可能告密，许家珍性格要强，从今天的一只烧鸡，就能看出她是个什么人。
这样一个有骨气的女人，宁可不要陪伴自己多年的狗，也不想欠下别人的恩情，说她会去给日本人告密，不如说余则成已经叛变组织了。
摇了摇头，王旭从墙上翻下去，来到了许家珍的院子中。
他前脚刚落地，后脚，在他院子中的大黄，就突然开始了狂吠。
王旭被犬吠声吓了一跳，抬头向窗户看去，果然听到狗叫声，许家珍也探出了头。
“大黄！”许家珍下意识的喊了一句，随后才想起来，大黄已经不是自己的狗了。
说来也奇怪，许家珍这么一喊，大黄果然不叫了，让蹲在窗台下的王旭也松了口气。
“这个大黄，不会是看到我翻墙，在给主人示警吧？”
藏在窗台下面，王旭回头看了眼自己家。
随后他就想到，一条狗而已，怎么可能那么聪明。
大黄看着又瘦又老，还是条土狗，也不像太聪明的样子，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秋霞，你不要吓妈妈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这里有你爱吃的鸡腿。”
没等王旭站起来，房间中的对话，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时正是初夏，因为天气炎热，许家珍的房间中，窗户是敞开的。
王旭慢慢抬头，向着窗户里看去，只见许家珍只穿了一件肚兜，趴在床上给秋霞擦汗。
这个角度，这个方位，看得王旭眼睛都直了。
要知道，许家珍的扮演者，可是有名的大胸女神，身材好的没话说。
女神的身材，哪里是一件肚兜能遮住的，更别说还是趴着了。
从王旭的角度看去，他连赞美的词语都忘记了，只知道白，真白，好，真好，那一抹雪白，那一点粉红......枪毙都值啊！
“怎么高烧还不退呀！”许家珍没有发现王旭，一边给秋霞擦脸，一边小声哀求着：“秋霞，你快醒醒吧，妈妈再也不打你了，等咱们有钱了，就将大黄赎回来，还给你买烧鸡吃，你快点醒过来吧。”
小女孩秋霞，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脸色红的像个苹果。
王旭一开始，还随着许家珍，再给秋霞擦汗时，身体的摇晃而大饱眼福，可听到后面就觉得不对了。
六七岁的时候，秋霞发高烧，没钱医治变成了聋哑人。
现在这情况，可不就是高烧不退，许家珍没钱给孩子治病吗。
果然，许家珍眼看秋霞还不醒，又从炕上爬了起来，开始了翻箱倒柜。
好一会折腾，将美人都累出汗了，也只从箱子底下，找到了几张面额一分、五分、还有一角的纸币，加起来不到两块钱。
这点钱，拿到集市上去，可以买四碗馄饨，或者十个肉包子。但是，在这个药品价格节节攀升，老百姓都不敢生病的年代，却连医院的门口都不用进。
“怎么办呀，还不到两块钱呢！”一笑万人醉，一忧千古愁。
目睹了这样的美态，再加上王旭，本来就想着秋霞的事，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了，抬手就将口袋里的二十几块大洋，甩手从窗户中丢了进去：“别怕，我这有！”
“谁？”许家珍只穿了一件肚兜，对于民国时期的女性来说，简直跟没穿一样。
藏在窗台下的王旭，一看许家珍双手抱胸，惊慌失措的抬眼看来，赶紧跳墙而去，临走前还不忘回答道：“我是雷锋！”
惊慌失措的一瞥，许家珍看到了王旭的半张脸，哪里会认不出这个雷锋，就是今天搬来的邻居。
可惜，等她拿着扁担追出去的时候，王旭早已经没人了，哪里还会留在案发现场。
“呸，流氓！”许家珍看了眼院墙，又看了看自己的窗台下边，目光中满是羞怒。
毕竟，她不知道王旭来了多久，更不知道，王旭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秋掌柜搬过来的原因。
在许家珍眼中，王旭翻墙过来，就是来偷窥自己的。
一想到女儿病重，自己在家穿着肚兜，又被外人看光了，性格倔强的许家珍，就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妈妈，妈妈别打秋霞，秋霞再也不敢了。”
“大黄，不要送走大黄，呜呜呜...”
房间中，传来女儿的哭喊声，正在低声抽泣的许家珍，顿时忘记了内心中的苦楚。
自己的男人徐富贵一去不回，陪伴自己的大黄也没了，女儿就是许家珍唯一的支柱。
听到女儿的哭声，许家珍赶紧往屋里跑，结果一看才发现，秋霞根本没醒，反而烧糊涂了，正闭着眼睛在说胡话。
“秋霞，秋霞！”许家珍抓着女儿的小手，喊了几声，却根本叫不醒秋霞。
一模额头，比刚才还要烫了，小小的人，就跟个小火炉似得。
许家珍不懂医术，可她好歹是个成年人，知道烧成这样，就是大人也受不了，更别说是六七岁的孩子。
怎么办，去医院的话，自己没钱啊。
想到吃人不吐骨头的医院，许家珍紧紧咬着下嘴唇，怎么也想不出对策了。
而就在这时，她又猛然想起，那人在离开之前，好像丢了很多大洋进来...
第18章 不拿一针一线
落荒而逃的王旭，可不知道性格要强的许家珍，对他留下的大洋有多苦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刻，刚刚翻墙而过的他，正被大黄咬着裤腿，用力的向后拖拽着。
“松口，你这只笨狗，快点松口！”大黄咬着他的裤腿，虽然没下重口，也把王旭吓得够呛。
这年头的狗，可没有预防针打，谁知道狗身上有没有病。更别说大黄虽然瘦弱，却是一条成年犬了，直立起来足有半人高，被咬一口可不是好玩的。
幸好，大黄也不是真的咬他，咬着裤腿往后用力拽，远离院墙的位置后就松了口。
干完这件事，大黄夹着尾巴，躺在墙角一动不动，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旭。
王旭看了看狗，又看了看院墙，他翻墙过去的位置，可不就是大黄现在趴着的地方吗。
“这狗，神了啊！”谁说土狗不聪明，王旭从大黄的动作中，明显看出大黄之所以趴在墙角，为的就是守护自己的女主人，不让王旭再翻墙过去了。
果不其然，他试着向前走几步，大黄立刻竖起耳朵，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向后退几步，呜呜声就不见了，大黄重新低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没了反应。
“喂！”王旭这边逗狗的时候，许家珍的声音，从墙后面传了过来：“你的钱，算是我借你的...”
声音不大，到了后面更是微不可察，语气中夹杂着厌恶。
王旭看了看大黄，只见无精打采的大黄，听到女主人的声音之后，尾巴摇的跟风车一样。
随后，发现王旭在看自己，大黄的动作又停下了，再次竖着耳朵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好似在警告他一般。
到了这个时候，王旭算是看出来了，狗这种东西，果然是自家养的才亲。
许家珍家里一穷二白，它也丝毫不嫌弃，反而是他这个新主人，被防贼一样盯着看。
“嫂子，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什么钱不钱的，你找错人了吧！”王旭不只是撂下钱，还看了不该看的，这件事坚决不能承认。
许家珍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悄悄从院墙上露出了头，含泪的目光明显刚刚哭过，低骂道：“呸，狐狸穿衣服，藏得住身子，也藏不住尾巴。”
两院隔着的院墙不高，一米五的样子，正好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这么一看，许家珍虽然没注意到房间内，正在养伤的秋掌柜一行，却看到了傍晚时，王旭丢给大黄的猪头肉。
“大黄，快去吃。”大胸女神一脸羞怒，指了猪头肉一下，又道：“吃饱了，好好在这里守着，别让狐狸再来咱家了。”
“汪汪...”王旭给的猪头肉大黄不吃，女主人给的，那就却之不恭了。
大黄毕竟是条狗，有了女主人的命令，三下五除二就将猪头肉吃了个精光，又屁颠颠的跑回了墙角下。
“大黄，记住了没？”
“汪汪...”
许家珍又吩咐一遍，在大黄的犬吠声中走了，没一会的功夫，隔壁就传来了开门与关门的声音。
听到声音，王旭猜测许家珍，应该带着秋霞看病去了。
毕竟，之前不带秋霞去医院，是因为身上实在没钱，现在有了钱，她还能看着女儿重病不管。
王旭站在自家门口，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些许笑容。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谢若林那么坏，世上有功德恶果的话，这下应该抵消了吧。
“嘿嘿，好像我不信佛！”嘴里面念叨着，心情大好的王旭，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王旭买来的房子，是有两间正房，一个院子，外带两间厢房的。
两间正房中间，是一个客厅，在这个时候叫过堂，王旭一进去就发现，秋掌柜根本没进屋，而是躺在了客厅的椅子上，
“这太师椅，我们躺着还差不多，秋掌柜这伤怎么受得了？”看到秋掌柜浑身是血，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被余则成安置在了椅子上，王旭目光中满是惊异。
余则成没等开口，躺着的秋掌柜，就挣扎着坐了起来，摇头道：“这里挺好，有个休息的地方就行了，我的伤不碍事。”
秋掌柜受伤的地方是右肩，看着血染长衫，实则并不致命。
王旭微微摇头，好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样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既然都将秋掌柜带进来了，任由人家躺在客厅，也不往屋里送，谁知道嘴上客气的秋掌柜，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这不行，老余，快把秋掌柜抬进去，在外面多不像话！”王旭这么一开口，余则成顿时连连点头。
他也认为秋掌柜有伤在身，躺在这么硬的椅子上不是个事。
可惜，秋掌柜是他的接头人，上级，他的话自己又不能不听。外加这房子是王旭的，余则成虽然有心，却也无力，正等着王旭主动开口呢。
“伤势要紧，我扶您进去吧。”余则成一边说着，一边给嘎子使眼色，就要将秋掌柜搀扶进去。
秋掌柜是个老党员，参加过秋收起义的干部，并不觉得这点伤有什么问题，拒绝道：“余则成同志，我们是有纪律的，绝不动老百姓家一针一线，一把椅子足够了。”
“不动老板姓一针一线，除了针线呢，全搬走？”听到秋掌柜的话，王旭恶意满满的想着。当然了，他这么想，完全是通过秋掌柜的话，想到了网络上的一些调侃。
秋掌柜的为人，他在电视剧中看到过，那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在被捕之后为了保全余则成，宁可咬舌自尽也不与军统的人合作。
这样一个人，说这些话可不是充场面，而是真的不想给他添麻烦。
可越是这样，王旭越觉得心疼。
这把太师椅，王旭郑重的摆在客厅，可不是为了好玩。
正宗的紫檀木太师椅，放到现代去，最少也是几百万，是今天王旭去家具市场时，意外发现的好玩意。
“秋掌柜，你还是进屋去吧，这把椅子，比这房子都值钱。”王旭迟疑片刻，闷声回答道。
秋掌柜一听，顿时急眼了，啥玩意，椅子比房子还值钱。
这下没等余则成去搀扶，秋掌柜就跟坐了钉子一样，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连连开口道：“那我不坐了，不坐了，还是进屋吧，屋里舒服些。”
噗嗤！！
余则成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
王旭这一瞧，还真是伤的不太重，挨一枪还能活蹦乱跳的。
第19章 都是高人
将秋掌柜安置好，王旭与余则成就出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余则成先开口，再次表示了感谢，随后才说道：“今晚小心点，弄不好有大搜查。”
王旭轻轻点头，日本人今晚跟中统干了一仗，还暴露了石特派员这个卧底，恼羞成怒不是没可能。
但是对于搜查，王旭并不担心。
整个天津成，人口数百万，日本驻军才有一个旅团，加起来不过七千多人。
全城搜查这样的事情，宪兵队是不会出动的，八成要交给警察局与伪军，自身只负责把守城门。
“搜查问题不大，当伪军的人，有几个是不贪的。到时候我意思意思，你们别露出破绽就行。对了，我房间里有衣服，给秋掌柜换一身，省得被人看出来。”王旭这么一说，余则成也就同意了。
可没等二人进屋，里面就传来了秋掌柜，有些气急败坏的吼声：“嘎子，你要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犯浑！”
“我没犯浑，老罗叔说了，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去改正。我放走了假特派员，枪也丢了，我去找回来还不行吗。”
王旭与余则成进去，就看到嘎子撅着大嘴，一边说话一边哭的样子。
看到他们进来，嘎子擦着眼泪，不服气的说道：“只要你让我出去，我一定将枪拿回来，就是那个假特派员，我也不放过他。”
“你怎么不放过他，假特派员已经跑了，现在不是在宪兵队，就是在政保局，你一个人能干什么。”秋掌柜火气一大，动作就难免大了一些，牵动身上的伤口，疼的直皱眉头：“老余，你把嘎子看好，他要去报仇，这不是胡闹吗！”
听到事情的经过，余则成黑着脸，拉着嘎子小声攀谈了起来。
王旭看了看嘎子，又看了看秋掌柜，要是小兵张嘎在这个世界，还像电视剧里那样幸运，嘎子没准真能干成。
当然了，心里面虽然这么想，明面上，王旭却什么也没说。
他不敢赌，嘎子的幸运是否依旧，因为赌输了，不但嘎子会没命，弄不好还会将他们暴露出来。
“嘎子，我知道你是个战士，可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潜伏，是不让敌人找到我们。你要是出去寻找假特派员，我们是不是得掩护你，可秋掌柜伤的这么重，咱们怎么能把他丢下呢？”余则成知道嘎子很楞，没有拿命令压他，而是语重心长的劝诫着。
嘎子还不服气，在白洋淀的时候，上百个鬼子，还不是让他耍的团团转。
正要反驳，结果大门外传来一阵嘈杂，还有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全城搜查，快开门！”敲门声很重，不像是用手，反而像拿东西再砸。
王旭赶紧伸出手，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低语道：“好像是伪军来了！”
“我跟你去看看。”余则成主动站来气，打算跟王旭一起去。
王旭微微摇头，只是让余则成，赶快给秋掌柜换身衣服，待在屋里别处去就行了。
“开门，他奶奶的，再不开门我们开枪了！”
“来了，来了！”
王旭使了个眼色，赶紧跑出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队当兵的，看上去有七八个人，正在挨家挨户的敲门。
眼看王旭出来，一个伪军走了过来，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问道：“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没有，就是半夜听到几声枪响，剩下的就不知道了。”王旭点头哈腰的说着，随后将手伸进口袋，一模就愣住了。
这时候，他才想到自己的大洋，已经给了许家珍，自己身上根本没钱。
伪军站在门口，左等不见贿赂，右等不见好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怎么，想让我们兄弟们进去搜搜？”
“搜什么？”没等王旭开口，夜色下，走出来了一位军官。
一看到这人，王旭就乐了，这不是卖他房子的伪军连长孟三元吗。
“孟连长好！”看到孟三元，七八个伪军，顿时嬉笑着打招呼。
孟三元板着个脸，看也不看这几个人，冷声道：“这是我小兄弟，今天才搬过来，不用查了。”
“孟连长，这个...”几个伪军一脸为难，显然不是孟三元的兵。
孟三元目光一转，看到这些人的表情，冷哼道：“怎么，要我去找张连长说吗？”
“不敢，不敢...”几个伪军灰溜溜的走了，他们只是大头兵，孟三元将话说道这个份上，难道还真让自己的连长过来。
要知道，士兵是士兵，长官是长官。
真让他们张连长过来，这个面子不但要卖，还得将他们训一顿，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团的。
“这些王八羔子，比小鬼还难缠！”看到这些人走了，孟三元低骂一句，这才说道：“下次遇到这种事，最好花钱摆平，省得受罪。真让他们进去搜，家里的瓶瓶罐罐，你还要不要了？”
孟三元虽然是跟王旭说话，可目光一直不在这里，伸着脖子再往许家珍家里看。
王旭这么一瞧，就知道孟三元的搜索范围，肯定不是这一块，是特意为许家珍来的。
果然，左看右看，也看不到许家珍家亮着灯，孟三元露出失望之色，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王旭刚想说些什么，一低头，脸色勃然大变......血。
“别看了，秋霞病了，许家珍带女儿去了医院，现在还没回来。”王旭不动声色，用脚踩住了血迹。
地上的血迹不多，只有几滴，显然是秋掌柜在门口等的时候，从长褂上滴落下来的。
孟三元此时此刻，一颗心都在许家珍身上，也没有注意到王旭的动作，而是追问道：“秋霞病的厉害吗？她家可没钱啊，这么晚了才上医院，不被宰才怪呢！”
“钱是从我这拿的，应该够了，对了，孟大哥要不要进去坐坐？”王旭故意挑着话题，不让孟三元察觉到血迹。
孟三元起初想答应，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摇头道：“不必了，我这还有任务，得先走了。”
没看到心仪的女神，说没有失望那是假的。
夜色下，孟三元好似一头老牛，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王旭站在门口摆着手，看着像是挥手告别，其实巴不得孟三元赶紧滚。
不过，孟三元也够可以的，对许家珍的想法，真不是一星半点。
同样，也让王旭有点怀疑，徐福贵到底哪点好，有孟三元这样的人惦记着，许家珍还对他死心塌地，看来徐福贵也是个高人啊。
第20章 睁着眼睛睡觉
孟三元走后，王旭赶紧用脚，在地上擦了又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今的天津城，可跟后世不同，一个个胡同巷子，高级点的铺着青石，低级点的还是土路。
青玉街是个穷人街，有钱的不多，铺砖的待遇是没有的，只是垫了些鹅卵石。
王旭借着月光，在大街上一阵忙乎，直到血迹看不清了，心中才松了口气。
“嘎子，你要干什么？”
一声怒喝传来，王旭赶紧回头看去。
入眼，一个小小的人影，灵猴一样从窗户中跳出来，三下五除二就上了院墙，消失在了夜色中。
王旭心中一惊，赶紧将大门关上。
没一会，余则成手中提着枪，也从房间中冲了出来，脸上的怒气都没消，急忙开口道：“嘎子趁我没注意，跑，跑了！”
余则成本来不结巴，结果被嘎子气的，愣是话都说不好了。
刚刚在房间中，他提着手枪，本想一有不对，就可以冲出来救人。
没想到，这么一疏忽，表面上安静的嘎子，趁他没注意窜窗户，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想到自己好说歹说，嘎子还要去报仇，余则成就气急败坏的骂道：“这个白洋淀，派来的都是什么人，一个特派员，假的，一个小战士，又跟二愣子一样，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余则成话这样说，身体根本没停，直接向着门口冲去。
王旭拉了他一把，脸上带着警告，低喝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是他要干什么啊！”余则成将手枪藏好，激动的说道：“我去找他回来，外面都是伪军，他要被抓到怎么办？”
嘎子虽然冲动，但是这不代表，余则成会放弃他。
在余则成的眼中，嘎子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同志，批评他可以，看他去送死绝对不行。
“你疯了，外面都是伪军，你不怕被他们逮到？”王旭对嘎子没有好印象，更不想让余则成冒险，低声道：“别管他了，他的心不在这，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为他冒险值得吗？”
“老王！”余则成放在门栓上的手停住了，回头看了王旭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要是你遇到危险，我也会这么去救你。”
听到这样的话，王旭手一软，被余则成给挣脱了。
余则成一把拉开门栓，头也不回的冲入夜色中，消失在了街道上。
目送余则成远去，王旭好久都没有动一下，良久后才摇头道：“傻瓜，真傻...”
重新将门关上，王旭回到房间中。
余则成犯傻，他才不会，此时伪军正在全城搜查，被逮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老板，小余追出去了？”房间中养伤的秋掌柜，也挣扎着走了出来。
王旭没有回头，重新将门栓插好，道：“是啊，追出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小余是个有原则的人，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没有拦着他，因为我知道，今天不让他去，嘎子如果出了问题，他能愧疚半辈子。”秋掌柜语气惆怅，王旭却知道他没说错。
余则成性格坚毅，为了自己同志，是可以不惜生命的。
想到余则成临走时，对他说过的话，就连王旭也心头火热，有种被感染的错觉。
王旭自己也在想，今天跑出去的不是嘎子，是他，余则成会去救他吗。
脑海中，回想着余则成出门时，一脸正色的样子，他相信这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男人。
“余则成啊，他，是个伟人！”王旭半响之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秋掌柜楞了一下，以为王旭在调侃，仔细看看又不像。
王旭没有让秋掌柜多想，很快转移了话题，问道：“明天你打算怎么出城？”
“我们有自己的办法，要不是出了这事，我应该已经跟接头的人碰面，转移到乡下去了。”说到正事上面，秋掌柜也换上正色，又道：“日本人今天被我们摆了一道，他们是不会甘心的，这段时间我会在外面暂避，有事余则成会与你联系。”
说到这里，秋掌柜又想到，余则成去追嘎子，或许会有危险，于是又道：“老余要是不在，我们会换人跟你联系，你这次带来的药品，我们已经验证过了，效果非常好，以后继续合作。”
“但愿老余没事，别人我可信不过。”王旭没给秋掌柜这个面子，他在这个世界做生意，最看重的是安全。
余则成的人品，他信得过，别人就不一定了。
虽然说，我党在这个时期，整体的素质很高，却也不代表没有任何瑕疵。
万一换个接头人，再是军统、中统，甚至是日本人的潜伏人员，他不是哭都没有眼泪了吗。
“老余工作经验丰富，他会没事的。”王旭将话说道这里，秋掌柜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只能祈祷余则成，千万别阴沟里翻船，要不然组织的损失就大了。
秋掌柜与王旭接触的时间不多，可是他知道这是一个在天津城中，很有手段的倒爷。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那种叫青霉素的药，秋掌柜找人试过了，效果比任何一种药都好。
而且看王旭的意思，他的药品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这对缺医少药的冀中根据地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好事。
时间流逝，等待依然在持续。
到了半夜，余则成与嘎子也没有回来，王旭反而熬不住了。
他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娱乐方式的民国，可没有瞪着眼睛，一瞪一夜的能力。
“你先睡一会吧，我来守夜，老余他们回来再叫你。”看到王旭的样子，秋掌柜主动开口。
王旭没有反对，躺在床上眯了起来，道：“我先睡会，后半夜来换你。”
因为已经很困了，王旭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翻身的动作，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迷迷糊糊，抬头向外面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擦白，房间中的时钟也指向了四点。
“秋掌柜，我来换你吧。”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让王旭还是有些无精打采。
几秒之后，没人回答，秋掌柜睁着眼睛，靠在窗口的位置一动不动。
“秋掌柜，你去睡会吧！”
王旭又说了一句，秋掌柜还是没有反应，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看到这一幕，他心里咯噔一下，暗想秋掌柜不会是死了吧。
“呼、呼...”
没用王旭去试探，带着鼻音的呼吸声，就从秋掌柜那边传来。
这下，王旭彻底愣住了，看了秋掌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靠，你睁着眼睛睡着了...”
第21章 是嘎子害了我
“秋掌柜，醒醒，你负责守夜啊，怎么睡着了！”
“谁，谁睡着了！”
被王旭喊了几句，秋掌柜终于醒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是醒过来之后，秋掌柜却一点也不认，反驳道：“没有，我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怎么会睡着呢？”
“可你真睡着了，你是什么时候睡得？”要是平常时期，怎么睡都行，今天却不一样。
外面有伪军在大搜查，内部有余则成去找嘎子，没人守夜怎么能行。
“我没睡，一定是你看错了，我怎么会睡着呢，真是荒谬！”秋掌柜根本不承认，自己睡着了的事实。
王旭脸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个小本子，给秋掌柜狠狠的记了一笔。
以后要是再有机会，可不能让秋掌柜守夜了，这哪是守夜，那是睁着眼睛在睡觉啊。
幸好今天没出问题，要不然王旭真的担心，一觉醒来，自己就到日本人的审讯室了。
“没睡就没睡吧，老余现在还没回来，恐怕是遇到麻烦了，你得想个办法！”王旭不在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无担心的说道。
秋掌柜刚刚被叫醒，人还处在蒙圈的状态中，闻声后傻乎乎的说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你去想了，难道让我去啊！”
王旭可不敢大包大揽，只是建议道：“你们在日本人那边，有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余则成是去找嘎子的，现在还没回来，弄不好是落在日本人手中了。恩，被伪军带走也有可能，伪军昨晚大搜查，遇到可疑的人，或许会带回去审问。你找几个人，去这几个地方打探打探，先看看情况吧。”
“不行啊，我昨天晚上，已经下了转移命令，要找帮手得去城外的联络站啊！”转移是昨天的事，秋掌柜敢肯定，他能指挥的地下党成员，现在八成在乡下等自己呢。
昨天制定计划的时候，秋掌柜可没想到，嘎子会放掉假特派员，更没想到自己会中枪。
这一时半会的，他还真没了办法。
“没人可用，你没开玩笑吧？”堂堂天津地下党负责人，现在所无人可用，王旭并不是太相信。
秋掌柜一脸愁苦，叹息道：“是嘎子害了我啊，计划不如变化，谁知道会这样呢？”
说到这里，秋掌柜坐不住了，又道：“你在这里守着，万一老余回来，你可以接应他们。我现在就出城去，争取在下午之前，带人返回天津！”
“下午，那不得给余则成收尸了！”王旭一听心里就凉了，下午在行动，那还搞个屁啊。
三国志，魏书郭嘉传。
群臣议，太祖将征袁尚及三郡乌丸，何以为谋。
嘉言曰：“兵贵神速。”
王旭虽然学问不高，兵贵神速的道理还是懂的。
现在距离余则成出去，满打满算，差不多五六个小时了。
军统的人，不可能抓余则成，中统的也不可能。
这么久没回来，甚至连消息都没有，不是在日本人手中，就是在全城大搜捕的伪军手里。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更别说，逃跑的假特派员认识张嘎，只要双方一见面，嘎子能跑掉才是怪事。
“不好，要是嘎子被捕，不会暴露这里吧？”王旭不是怀疑嘎子对信仰的忠诚，而是嘎小子比较虎，硬着来可能没用，用计谋就不一定了。
听到他的话，秋掌柜也是脸色大变，将信将疑道：“应该不会吧？”
“不会！”
王旭微微摇头，想着电视剧中的嘎子，开口道：“我不怕别的，就怕嘎子，落在了假特派员手中。到时候，只要悄悄给嘎子创造机会，让他自以为能逃跑，嘎子一定不会老实待着。日本人甚至不用他开口，只用跟着逃跑的嘎子，就能找到这里来。”
“不好，嘎子我信不过，我得转移了！”想到这里，王旭脸色变了，赶紧开始收拾东西：“秋掌柜，老余的事情就靠你了，我先走一步，这里你也别待了。”
王旭是个惜命的人，哪怕被发现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他也不愿意去赌一赌。
在秋掌柜瞪大的眼睛下，王旭从衣柜里，翻出了谢若林留下的金条，快速往皮箱里装。
装完金条，看到秋掌柜还没走，王旭抬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吧。”
“对，我得出城搬救兵，万一老余落在日本人手中，还得想办法营救才是。”秋掌柜休养了一夜，又用了青霉素，今天看上去气色好多了。
可惜，还没等秋掌柜动身，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快速的敲门声似鼓，震荡在二人心头。
王旭有穿梭门，随时可以回到现代，倒是不怎么担心，反而是秋掌柜目露凝重，生怕是日本人找上来了。
毕竟，秋掌柜没有王旭的手段，日本人只要围了院子，他就是瓮中之鳖。
这么一想，哪怕身为多年的老地下党，秋掌柜也是脸上冒汗，因为他可是天津地下党的负责人，要是被抓麻烦就大了。
“喂，你在家吗？”门外响起呼喊声，不是嘎子，而是好听的女声。
秋掌柜跟泄气的皮球一样，一下瘫坐在土炕上，而王旭则是目光一亮。
“是许家珍，住我隔壁的大美女。”
“大美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个，真是吓死我了！”
秋掌柜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脸，赶紧说道：“快点打发她离开，我不能让人看见。”
“好。”王旭将皮箱放下，人没出去，只是隔着窗户向外喊道：“什么事呀？”
“我是来还钱的，你借给我的钱，我还剩了不少，这些钱先还给你吧。剩下的钱，等我有了，一定给你送来。开门啊，你在里面干嘛呢？”许家珍的声音很好听，甜的能将人腻死。
此时此刻，王旭却没心情去听，高声道：“我在睡觉，有事中午再说。当然了，你想进来也可以，先说好了，我有裸睡的习惯，你可别后悔！”
“呸，流氓！”门外传来一声低骂，很快就没动静了。
王旭又等了一会，这才对秋掌柜点点头，道：“她走了，你也该走了。”
“好，你自己小心。”秋掌柜也不含糊，告辞之后就要向外走。
王旭正想等秋掌柜走后，自己就用穿梭门离开，可没等秋掌柜溜出去，敲门声第二次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第22章 误抓
敲门声又来，比上次还要急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秋掌柜脚步微顿，脸色难看的看了看王旭，迟疑道：“又是你隔壁邻居？”
王旭苦笑着摇摇头，许家珍被他赶走了，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上一次是乌龙，这一次可不见得。
“开门，我是嘎子，快点开门啊！”
没让二人多想，嘎子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嘎子不提名字还好，一提自己，秋掌柜就跟被黄蜂蜇了一样，说什么也不敢开门了。
毕竟，王旭可是说过，嘎子要是自己回来，没准就是故意被人放出来，引诱他们现身的诱饵。
秋掌柜不怕死，可他怕自己被捕，地下党群龙无首，那组织上的损失可就大了。
“王老板，你千万别是乌鸦嘴啊！”秋掌柜没开门，对王旭叹息一声之后，趴在门缝上问道：“嘎子，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的，余则成呢？”
“余叔，余叔被捕了...”嘎子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说道。
一听这个消息，秋掌柜固然有心里准备，一时间也觉得头重脚轻，眼前直发黑。
王旭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可想到余则成被捕，心里面也不好受，那是个多好的同志啊。
“老余啊，你真是命歹，完美潜伏那么多年，结果遇到嘎子扑街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算了，我还是撤吧，以后清明节的时候，多给你烧点纸钱。”得知余则成被捕的消息，王旭二话不说，返回屋里就打开了穿梭门。
整个民国世界，让他欣赏的只有余则成一人，但可惜老余命不好，他又有什么办法。
看来，这个小院是不能待了，自己还是先走吧。
至于秋掌柜，呵呵，王旭跟他又不熟，大难临头还是各自飞的好，难不成还将他带到现代去。
“秋掌柜，余叔是让伪军抓走的，你赶紧去赎人吧。”
“什么，赎人，你们没暴露？”
就在王旭要走的时候，事情又传来了转折。
只听嘎子语气疑惑，隔着房门，奇怪的问道：“暴露什么？”
“我是说，伪军是怎么抓到你们的？”
秋掌柜这么一问，嘎子很快就形容道：“昨天晚上我跑出去，余叔就在后面追，结果在一个路口上，余叔就被伪军抓住了。当时我没敢说话，只听那帮伪军说余叔形迹可疑，要带回团里审问。我跟了一路，到了他们的团部，这才急忙跑回来报信。”
说到这里，嘎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门缝亮了亮上衣里面，又道：“余叔被捕的时候，把手枪丢了，枪我已经拿回来了。”
“这么说，伪军抓老余，只是因为他形迹可疑，你们没有暴露啊！”秋掌柜大喜过望，赶紧打开门，对着嘎子训斥道：“你怎么不早说，这么大喘气，差点把我吓死。”
大门一开，大街上平平静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张嘎摸着脑袋，噘着嘴不敢反驳，只是嘟囔道：“我想说的，可你不开门啊！”
“别嘀咕了，赶紧进来！”秋掌柜将嘎子抓进来，又赶快查好了门栓。
做完这一切，他才小跑着往屋里去，低声喊道：“王老板，你听到没有，老余他没出事！”
余则成没出事，秋掌柜是打心眼里高兴。
王旭也同样很开心，余则成没有暴露，就说明这里是安全的，他暂时不用想着跑路了。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收起穿梭门，而是挡在门口的位置，问道：“嘎子，抓老余的伪军是什么人，他们还抓别人了吗？”
“抓了，他们抓了好多人，凡是走夜路被他们遇到的，统统都带回去了。我一路跟到城北，看到了他们的团部，上面写着华北治安军144团。”嘎子回答的很详细，王旭听不出来什么，秋掌柜却能听出来。
“城北伪军驻地，是有个144团，团长叫李海川，是个被日本人诏安的大土匪。”秋掌柜是地下党的负责人，对城内的军政机构了如指掌。
王旭听得连连点头，看来老余真是被误抓的，而不是有人在给他们下套。
当然了，小心不大错，心里面虽然相信嘎子的话，王旭还是开口道：“秋掌柜，你检查一下，嘎子身上有没有伤。”
“伤！”秋掌柜先是一愣，随后才恍然大悟。
嘎子身上有伤，就说明他受到了严刑拷打，存在叛变的可能。
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秋掌柜还是觉得谨慎点好，说道：“嘎子，将你的上衣脱下来，我看看你受伤了没。”
“受伤？”嘎子反应比较慢，只当秋掌柜在关心他，连连点头道：“没受伤，我好着呢。”
“脱下来，别废话。”秋掌柜的一再坚持下，嘎子很快就脱掉了上衣。
没有伤痕，如果进过审讯室，鞭痕，伤痕，那都是必不可少的。
看到嘎子完好无缺，秋掌柜终于放心了，回头对王旭说道：“嘎子应该没问题，要是落在日本人手里，少不得大刑伺候，不可能完好无损。”
“落在日本人手里？”嘎子虽然反应慢，可他并不是傻子。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关心他，反而像是在审查。
嘎子歪着头想了好一会，看了看王旭，又看了看秋掌柜，惊疑道：“你们不会是怀疑我，成了日本人的走狗，又回来给你们下套吧？”
“呵呵，小心无大错嘛。”王旭不喜欢嘎子，说话自然没有多婉转。
嘎子一听就急了，浑脾气也上来了，怒道：“我嘎子是什么人，全白洋淀都知道，我奶奶就是死在鬼子手里的，你们居然怀疑我，我，我不活了！”
嘎子虎得很，心里面一委屈，一头就向墙上撞去。
秋掌柜就站在一旁，看到嘎子要撞墙，赶紧向前一拉，让嘎子撞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撞，左肩有伤在身的秋掌柜，伤口直接就崩裂了，疼的一脑门子细汗。
“你这孩子，气性也太大了，跟谁学的，组织上就不能调查你一下？”秋掌柜疼的倒吸冷气，心想这要是自己孩子，早一巴掌打过去了。
王旭也看的眉头直皱，寻死腻活，这是吓唬谁呢。
嘎子的性格，也就是在游击队里有人惯着，放到**队伍中，早被长官枪毙八回了。
“秋掌柜，既然老余是被误抓的，你就带着点钱，去伪军团部将人赎回来吧。”王旭没去理会嘎子，而是对着秋掌柜说道。
秋掌柜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考虑片刻，摇头道：“不行，赎老余出来不能我去，得让军统的人去。”
“军统！”王旭一琢磨就明白了，余则成明面上的身份，是军统机要室主任。
他出事了，怎么能让地下党去赎人，当然是军统的人去办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地下党去赎人，做的再好，也不可能天衣无缝。
要是因为这个，将余则成给暴露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对，你赶紧去办吧。”王旭说完，又看了眼瞪着他的嘎子，接着说道：“将这小子也带走，以后别让我看见他了，三天两头的搞事情，真是让人心烦...”
第23章 第二次药品交易
这两天一系列的事情，可以说，都是因嘎子而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样一个搅屎棍，王旭一辈子也不想看到，如果加个期限的话，他希望是一万年。
“嘎子，我们走吧。”秋掌柜看出了王旭的意思，拉着嘎子离开了。
当天中午，交了十块大洋之后，余则成就被放了出来，只是身上带了点伤。
一问才知道，伤势还不是伪军打的，而是几十号人关在一个牢房，有个叫龙爷的人，把余则成修理了一顿。
中午，王旭家...
余则成刚刚出来，第一个去的就是王旭家，商谈下一步的合作。
王旭弄来好酒好肉，特意为老余去去晦气，结果，看到余则成的一瞬间就笑了。
“老余，不是吧，你可是王牌特工，那个龙爷什么来路，居然能修理你？”王旭弄了一桌酒菜，对着余则成调笑道。
余则成此时已经变了模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苦笑道：“不是他有多厉害，关键是我不能还手啊！”
老余表面上的身份，是军统给他安排的，一个小书店的老板，手无缚鸡之力那种。
这种情况下，自称龙爷的小混混，修理他没毛病，要是余则成将龙爷修理了，那就让人大跌眼眶了。
结果，在那个龙爷面前，余则成一下手没还，自然被修理的不轻。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军统得到消息过来赎人的时候，144团的那些看守们，谁也没想过被修理的很惨的余则成，会是让他们心惊胆战的抗日分子。
“秋掌柜让我告诉你一声，药品已经送往白洋淀了，如果你那还有存货，有多少，冀中根据地就要多少。”余则成刚出来，就直接就来王旭家，很大的一部分是为了任务。
他的任务很简单，与王旭保持联系，最大限量的搞到药品。
如今，冀中根据地，日子过得很艰苦，因为白洋淀游击队的胜利，敌人也加大了围剿力度。
这样一来，伤亡的人数也就大了，在敌人的封锁下，对药品的需求节节攀升。
“老余，只要别像这次一样，我的货，你们要多少就有多少，只要价格合适，药品源源不断。”王旭喜欢风平浪静的做生意，而不是鸡飞狗跳的瞎折腾。
余则成也知道，嘎子的事情，让王旭很不舒服，赶紧开口道：“青霉素，一万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这先给百分之十的定金。”
“一万支，你们发财了？”王旭给出的价格，100支青霉素，就是一根金条。
一万支下来，就是一百根金条，折合成黄金也足有十斤。
王旭很好奇，苦哈哈的冀中根据地，哪来的这么多钱，一百根黄金可不是小数目。
“按理说，这个问题，我是不能回答你的。不过，你是我们的朋友，我可以透露一点点，这钱是鲁南方面支援我们的。”余则成只提了个鲁南，具体位置，具体人物什么也没有。
可王旭是谁啊，他是来自现代的穿越者，为了应付民国环境，特意在网上查了很久。
听到鲁南这个词，王旭便微微眯着眼睛，笑道：“老余，这笔钱是鲁南根据地，铁道游击队弄来的吧？”
“咦！”余则成惊疑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抬眼看来。
王旭呵呵一笑，指了指鲁南方向，道：“鲁南现在，最出名的就是游击队了。好家伙，连日本人的军列都敢抢，刘队长有本事啊！”
“好说，好说。”虽然王旭没夸自己，余则成却比夸奖他还要高兴。
笑过之后，余则成举起酒杯，跟王旭碰了一下：“怎么样，一万支青霉素，没有问题吧？”
“没有，这件事交给我好了。”王旭也乐得一边赚钱，一边为党和国家做点好事。
余则成欲言又止，低头喝了口酒，小声道：“你那边，除了药品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王旭放下酒杯，夹起一颗花生米，咀嚼道：“什么东西？”
“枪支弹药，长枪短枪都行，能弄来炸药就更好了，如今，鬼子的扫荡很猛列，同志们抵抗的很艰辛，主要是弹药与药品不足，更没有重武器。”余则成目露忧愁，语气中满是心痛。
王旭举着筷子，好久都没有夹下去，叹息道：“连炸药都缺，熊大缜没死之前，冀中根据地哪缺过这些。”
“熊大缜同志...”说道这个人，余则成愁苦更浓，几次想要开口，最后都以叹息结束。
熊大缜是清华才子，投身革命之中，在冀中根据地内充当供给部部长，专门为根据地制造武器弹药。
可惜，在1939年的时候，这个人被当成特务，由锄奸队秘密处死了。
虽然后面证实，熊大缜不是特务，可冀中根据地的武器，还是从自造中消失了。
“武器我这边没有门路，这个要靠你们自己想办法。至于药品，明天...后天吧，后天下午你过来拿。”王旭想说明天就过来拿，可话到嘴边他又想到，一万支青霉素可不少，他总得表现的艰难点才行。
毕竟，余则成身兼两职，不但在军统有关系，地下党中也有门路。以他的眼界不难看出，这些药品的价值与抢手程度，自己就是神通广大，总不能时刻在手上储备这么多药品吧。
“两天后，可以，这里是定金，还有上次的一百支货钱。”余则成拉开中山装，里面有一排暗兜，插着十一根小金条。
王旭看了看金条，将其往自己身边一划，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耽误。
余则成给了定金，再次举杯给王旭敬酒，酒过三巡才继续道：“我最近，又找到件好货，八面汉剑，你有没有兴趣？”
“多少钱？”王旭当然有兴趣。
余则成放下酒杯，笑了：“十一根金条...”
“呵，有意思了！”王旭刚收了十一根金条，余则成转手就要拿回去。
不过，他身上现在可不缺金条，谢若林给他贡献了两根大黄鱼，他现在还没怎么动呢。
“老余，你给我十根金条的定金，一根金条的货款，这转手就要拿回去，不是算计我吧？”王旭是在开玩笑，他知道以余则成的性格，还有地下党跟他的关系，算计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余则成不知道啊，看到王旭扳起了脸，赶紧小声解释道：“真没有，那把八面汉剑，绝对是汉代的好东西，上面镶的珠宝扣下来，就不止十一根金条。”
“这么说，是我赚了！”
珠宝的价值就不止十一根金条，余则成却用十一根金条的价格，连着剑一起卖给他，这不是赚了是什么。
余则成不敢贪功，连连摆手道：“别这么说，黄金能买到古董，但是这个年头，古董想换黄金可难。虽然说，这把八面汉剑，真正的价值绝对在二十根黄金以上，能出价买下来的人却不多。”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在民国时期体现的淋漓尽致。
王旭微微点头，跟余则成的交易，是他们双方的互赢，没法说是谁占了便宜。
“那就这么说定了，金条给你，我要八面汉剑。”王旭将金条推出去，随后又想到一个问题，开口道：“老余，你是精英人士，给你一把枪，你能对付几个人？”
“不好说，普通士兵跟我巷战，六七个人拿不下我。要是地形好，子弹充足的话，我还有可能反杀。”余则成这么一说，王旭就惊了。
六七个士兵，巷战，还可能被余则成反杀。
王旭目瞪口呆，质疑道：“老余，你这么厉害？”
“我是烽火班毕业，戴老板是我的老师，当年我成绩是第一名...”余则成还是那样憨笑，可放在王旭眼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牛。
第24章 心疼
“老余，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身处民国时代，王旭哪怕有穿梭门傍身，也时常感觉不安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年头，世道这么乱，你防的住日本人，防不住汉奸。防得住汉奸，又防不住军统，更别说还有中统，绿林好汉，梅机关，樱机关，抗日义勇军，一大票叫得出名字，与叫不出名字的机构了。
每一次出去，王旭总是担心，心想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人给打了黑枪。
要是学到余则成的本事，多了不说，像谢若林的事情，以后就能避免发生了。更何况艺多不压身，学了这些救命技能，没准哪天就能派上大用场的。
“教教你，你想学什么？”余则成没有拒绝，他也认为王旭，自我保护能力太差，恐怕连普通流氓都打不过。
这样的身手，又没有保镖，终日游荡在日占区中，说不定哪天就会遇到祸事。
不管从二人的关系，还是药品供应商的身份，余则成不想看到任何意外。
“先学手枪，侦查与反侦查也要学，还有格斗。”王旭短时间内，只想到了这两点。
余则成微微点头，主动帮他补充了两项，道：“你最好将伪装潜伏也学了，伪装潜伏看似简单，实则里面是有大门路的。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还想教你暗杀。”
“暗杀？”王旭楞了一下，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他来民国的目的，是利用穿梭门当倒爷，而不是干杀手。
在他的想法中，民国这边一稳定，自己是要招兵买马，大干一场的。
那时，王旭需要做的，就是倒倒物资，抓抓大局，其他事情都可以让手下去做。
眼下生意刚刚起步，虽然想法还只是想法，可王旭对自己的定位，就不是一线的冲锋队员，需要自己冲锋的时候，就表示局面已经难以收拾了。
“别不以为意，我教你暗杀，不是让你去暗杀别人，而是学会防备被人暗杀。”
余则成看出了王旭的态度，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暗杀别人，与防备别人暗杀，其实二者是相通的。你要是连杀人都不会，怎么知道要杀你的人，会用什么办法来杀你。所以，暗杀训练，会让你变得更警觉，到了容易受到暗杀，容易被人实施暗杀的地方，你能自己先察觉到。”
听到这样的解释，王旭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
反正学一门是学，学两门也是学，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还是听专家的建议比较好。
毕竟，民国时期的暗杀，可是出了名的猖狂。
除了暗杀之王，王亚樵以外，各个机构的相互狙杀，也是当时的一大亮点。甚至连我党都不能免俗，先后在北方多次实施暗杀，锄奸队成立了一个又一个。
“射击，侦查与反侦查，暗杀，伪装与潜伏，我就学这四门了。”王旭点头同意下来，随后又笑着问道：“这四门功课，你能教好不？”
“呵呵...”余则成没有回答，只是这么一笑，就表现出强大的自信心来。
有一种装，叫做无形的装，最是致命。
明明很厉害，余则成偏偏一脸谦虚，一副你猜一猜的样子。
王旭最烦这种人，没事总扮猪吃老虎，你也替老虎想一想啊。
“老余，你要是再装，我就用马桶戳子，一下子将你戳死！”王旭倒了杯酒，跟余则成开着玩笑。
余则成吃着酒菜，也不介意这些无伤大雅的话，笑道：“以后我可是你的老师了，你对我得尊重点。对了，军统的培训班，一般都是三个月以上，因为他们要学的东西很多。你不用那么麻烦，学会这四样就行了，我会指导你一个月，能有什么成就就看你的了。”
“一个月，是不是短了点？”王旭不学是不学，学就打算好好学，绝没有要糊弄的意思。
余则成迟疑少许，认真的考虑道：“一个月的时间是有点短，毕竟那些参加特训的人，以前都是有底子的。这样吧，先练一个月看看，不行的话，我让秋掌柜想办法，将你送到手枪团去特训。”
“行，就这么干，两天后你来取货，然后我跟你去训练，争取一个月搞定它。”王旭仰头将酒喝完，再谈的时候，就是天津城的奇闻趣事。
二人推杯换盏，天南海北的聊着，绝口不往政治上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差不多下午一点，余则成才起身告辞。
王旭送余则成出去，一边走时还在想，余则成的酒量也练过吧，两瓶东北小烧下肚，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送走了余则成，王旭也没有收拾桌子，晕晕乎乎的躺在了床上。
他在脑海中，这几天的事情，走马灯一样快速闪过，想着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嘎子走了，秋掌柜去了城外，余则成潜伏依旧。
谢若林死了，认识了一个伪军连长，隔壁还多了个人妻，又谈成了一笔买卖。
仔细想来，没出什么大的差错，自己的小日子依旧红火。
下一步，就是完成药品交易，让余则成给自己特训，和扩大生意规模了。
想到这里，王旭有些昏昏欲睡，酒劲已经上来，困意也随之而来。
他强撑着洗了把脸，将自己的金条装进箱子里，没有留在这里入睡，而是一头扎进了现代。
民国的白天，正是现代的夜晚，凌晨1点钟。
王旭把箱子往床底一塞，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倒头就睡，果然还是现代给人的感觉安全，没一会的功夫就进入了梦想。
...一夜无话...
这一夜，王旭睡得很好，不用担心日本人的大搜查，也不用担心各方的勾心斗角，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起来之后，洗脸刷牙，又仿佛回到了以前的岁月。
但是王旭清楚，他已经不同了，腰间手枪传来的触碰感，还有床底下的黄金，无一不在预示着这种改变。
“十六根小黄鱼，就是黄金800克，应该有一二十万的样子吧。”王旭打开箱子，抚摸着里面的金条。
现代社会，黄金不值钱。
王旭带回来十六根金条，按照280每克的黄金期货价，一根五十克，十六根也不过22万左右。
而且，金店的收购价格，怎么可能跟市场价一样。
王旭觉得，这些金条全部出手，能卖到20万他就要烧高香了。
果然，到了县城的金店一问，回收价格245，比市场价少了35块。
十六根金条加起来，也就十九万多点，要是在民国换成古董，十六根金条足以买件元青花了，拿到现代能卖几千万。
“数百倍的利润差距，这也太大了！”抚摸着手中的金条，王旭觉得除非万不得已，决不能在这么干了。
这哪是兑换黄金，分明是在抽他的血。
他赚点金条容易吗，这可是提着脑袋在赚钱，为了十几万可犯不上。
第25章 眼神
拿着卖黄金得来的196000块，王旭再次找到了杨富，这只趴在医院体系上，疯狂吸血的害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杨富几天不见，还是老样子，开着老子给买的宝马x5，看上去风骚的不行。
王旭拉开后出门坐上去，从包里抽出十叠人民币，丢在了副驾驶上，开口道：“一万支青霉素，没问题吧？”
“没问题，要十万我也有。”杨富见到钱，比见到他爹都亲，拿起来就快速的数着，一句不该问的都没问。
王旭靠在座椅上，很满意杨富的态度，里外打量着这辆车，问道：“这车多少钱？”
杨富没抬头，一边数钱，一边回答道：“一百二十万，还可以吧？”
“你老爹赚的不少啊？”王旭摸摸这里，瞧瞧那里，点头道：“真不错！”
“没我老爹什么事，这是我赚的，半年奋斗，一口气全砸这辆车上了。”杨富将钱点好，抬头看了王旭一眼，脸上满是自得之色。
你说他以权谋私也好，挖国家墙角也罢，可这车不偷不抢，还真是他赚来的。
至于怎么赚的，别人是羡慕，是讥讽，杨富从来都不在意，反正上百万的车他是开上了。
“这车没白买，上个星期，二中有个妹子，就让我在这车上办了，据说她还有男朋友。哼，什么男朋友，还不是让我喝了头汤，现在这年头的女孩，你满足不了她的物资生活，女朋友就是给别人准备的，”杨富有吹牛的毛病，说的王旭将信将疑。
看到王旭不信，杨富急了，指着他坐着的位置，嚷嚷道：“对，就是你坐的那边，你往座位边上细看，没准还能看到血呢！”
“靠，你有病吧！”王旭是个稳重的人，杨富这样的逗比，打心眼里不喜欢。
杨富还想说些什么，王旭没等他开口，就冷声道：“开车，拿货，我赶时间的。”
从倒车镜往后看了看，杨富终于安静了，开车向医院方向而去。
十几分钟之后，医院大楼映入眼帘。
杨富在门口将车停好，临下车的时候，欲言又止低语道：“老王，你好像变了？”
“什么？”王旭不明所以，问道：“什么变了？”
“说不好，你刚刚生气的时候，我还想逗逗你，结果对上你的眼神，愣是啥也没说出来。”杨富自己也很迷惑，嘟囔道：“我老子跟我说话，都没将我吓住过，你居然把我吓住了？”
王旭抬头看了看杨富，杨富也小心的看着他。
二人坐在车上谁也没说话，良久之后，王旭有点不耐烦了，杨富才轻声道：“老王，你现在干什么呢？”
“想知道？”王旭反口一问。
杨富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吧，反正我觉得，你没干什么好事，眼神挺狠的。”
说完这话，杨富拿着钱下了车，走进医院取药去了。
王旭一个人坐在车上，看着杨富的背影，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杨富这个人，从小就跟王旭是同学，那时候他老子还不是县医院的院长，大家经常在一起玩。
小时候，杨富就特别聪明，有什么坏主意，肯定是这小子想的。
虽然嘴上不说，王旭一直觉得，杨富除了嘴上不行以外，是个有本事的人。
临别时，杨富特别提示的话，王旭怎么想，都不觉得是随便说说。
“眼神！”得到杨富的提醒，王旭从后座上起身，对着倒车镜看了看。
他的长相，本来就属于阴冷型，看着就不像好人。
之前还没发现，此时特意观察一会，王旭也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好像比以前更锐利了。
怎么形容呢，就像新闻联播上，播放的那些带着头套，只露着眼睛的恐怖分子一样。
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如鲠在喉在的错觉。
“怎么会这样？”王旭用力揉了揉眼睛，他的目光别人说过，看着有些呆。
可现在，哪里还有呆的样子，估计站在大街上，说自己杀过人都有人信。
杀人！！
王旭突然愣住了，不会真的是杀人，让自己的目光有了变化吧。
以前在节目上，他记得听人说过，眼神中的目光，是能够透露出很多信息。
一个人，是自信还是自卑，是成功还是失败，眼神都能很好的解释出来。
因为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会让人有为妙的变化。
气势这个词，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理解。
有人说它不存在，有人说它无处不在，其实用科学来解释，气势就是目光，衣着，动作，还有肢体语言的组合。
现在，王旭看着镜子中自己的目光，他感受到了冰冷与侵略性，相信将他此刻的照片放到新闻联播上，说这人是杀人在逃，十有**会无人反对。
“难怪余则成，平时总是戴着眼镜，原来眼睛真的会说话，他是要隐藏目光中的锋芒啊！”王旭坐在后座上，终于明白余则成，坚持要自己学习伪装潜伏的苦心了。
看来，余则成应该是感受到了什么，只是他没有说出来而已。
这是一个聪明人，他跟你的对话，当时听到不觉得有什么，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往往含有深意。
“真是个可怕的人，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啊！”相比一口道破的杨富，余则成的隐晦更高一筹。
王旭轻轻闭上眼睛，余则成就像一面镜子，能将人的不足照出来。
难怪伟人会说，三天不学习，追不上某某人的话来了，因为眼前有值得追赶的人啊。
咚咚...
好一会之后，敲击声响起，杨富推着一个小车，从医院里走出来了。
王旭降下车窗，对着他笑了笑。
随后，只听杨富开口道：“一万支青霉素，不少呢，要我帮你送回去不？”
“这个...”王旭刚想答应，随后就止住了这个想法，摇头道：“放在外面就行了，我打车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虽然王旭并不认为，让杨富送自己回去，对方能看出什么问题，可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通过之前的对话，王旭就知道杨富这人，好奇心不重，不该问的从来不问。要不然，换一个好奇心强的人，早就追问这东西是哪用的，巴不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王旭为了自己的安全，只能换个人进行交易。
毕竟，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胆大心黑的人，没了张屠夫还有李屠户，想赚钱的太多了。
第26章 欺男霸女
带着药品回到家，王旭拿出锉刀，继续自己的伪造大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万支青霉素可不少，从中午一直忙到下午，还有几百支的生产日期没有锉掉。
王旭正打算一口气干完，电脑上挂着的企鹅响了起来。
“这是谁呀？”王旭放下锉刀，坐在了电脑前。
一看发消息的人，居然是几天前，他联络过的那名古董商。
“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网名叫小黑的古董商，发来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王旭眉头微皱，看了看地上的青霉素，回道：“过段时间吧，我现在没有时间。”
“你手上那个文王莲花香炉，我跟这边的朋友提了一下，有人很感兴趣。你要是想卖，这几天来一趟，我帮你掌掌眼。”
“最近有些忙，一个月后行吗？”
王旭与小黑不熟，也怕对面是空手套白狼的，最保险的选择，是余则成帮他特训之后再去。
到时候，正常合作最好，要是对方想空吃，那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一个月有点久啊！”小黑的消息停顿了片刻，一分钟之后，发过来两句话：“好吧，一个月就一个月，就这么说定了。”
信息发过来，小黑的企鹅号，很快多了个下线的提示。
王旭静静的看了一会，摇摇头，再次一个人干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一万支被锉掉日期的青霉素，全被王旭装进了，特意准备的木箱中。
一支支青霉素，一层层的平铺在箱底，每铺一层，王旭就加点稻草防止碰撞。
做完这一切，王旭才松了口气，将房间的大门反锁上，打开了去民国的穿梭门。
...民国...
两边的时间是相反的，民国这边，此刻刚刚是黎明。
王旭将青霉素放在房子里，走出房间，向着日出的方向看了看。
今天没有太阳，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带着甘甜，还有湿润的气息。
王旭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念念有词道：“要下雨了...”
听到有动静传来，趴在墙角的大黄，抬头向这边看了看。
看到是王旭后，大黄将自己缩成一团，随后就没了动作。
啪嗒，啪嗒，啪嗒...
寂静的黎明下，水流碰撞的声音，在耳边若隐若现。
王旭抬头向右边看了看，声音是从许家珍的院子传来的，一下下很有节奏。
“喂，这么早就起来了？”隔着院墙，王旭笑着问道。
没有回答，水流声顿了片刻，随后便再次响起，又是很有规律的节奏。
王旭脸上带着苦笑，心想许家珍是不会理他了。
结果，还没等他想法有所转变，带着冷漠的女声，就从对面传了过来：“你不也是吗？”
声音虽然不夹杂感情，可还是那么好听。
王旭搬来一把椅子，站上去往西院看，只见许家珍穿着粗布衣衫，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一眼看去，洗好的衣服晾在竹竿上，看着足有几十件的样子。
“你几点起来的，这都洗几十件衣服了？”王旭低头看了眼手表，还不到五点钟，许家珍比他想的还要早。
许家珍脸上没有表情，在木盆里用力的搓洗着，额头上香汗淋漓。
王旭就这样看着，心中很是不忍。
这么美的女人，居然每天四点多就起来给人洗衣服，老天爷这是要做什么。
这双手，是给人家洗衣服的手嘛，这是一双该享福的手啊。
“许家珍，别等富贵了，他不值得你去等！”王旭看过电影，知道许家珍苦等多年，等来的命运反而更加凄苦。
徐福贵这个人，得过且过，说说风凉话可以，真本事一点也没有。
以他的能力来说，不打光棍就是祖宗积德，真不知道许家珍，上辈子干了什么坏事，这辈子要嫁给徐福贵这样的人，还死心塌地的守着他。
听到王旭的话，许家珍停下了动作，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半分钟的功夫，她又冷着脸走了出来，来到自己院墙下面，抬手就将什么东西丢了过来。
哗啦啦...
一片银雨洒落，王旭定眼一看，这不是大洋么。
一枚，两枚，三枚...
十二快大洋，无人问津的落在地上，将躺着的大黄吓了一跳，一窝蜂的爬了起来。
“你给了我二十六块大洋，治病用了十四块，剩下的都还给你。欠你的钱，我会努力还给你的，我们家富贵什么也不知道，更不欠你什么。”许家珍冷着脸，口中的语气坚决似铁。
王旭一听，好家伙，给徐福贵抱打不平来了。
徐福贵何德何能，一走几年没有消息，还让许家珍如此维护。
放到现代，别说几年毫无音讯，就是几个月看不到，老爷们就不知道戴多少帽子了。
果然，愚昧的民国，还是有愚昧的好处，也不是处处都比现代差啊。
“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到时候，咱们还有别的账要算。”许家珍看到王旭没说话，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王旭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看到许家珍这么说，顿时不乐意了，道：“许家珍，你口口声声说还钱，你拿什么去还？指着你洗衣服赚钱，一年下来，能赚两块大洋吗？还别的账，昨天没有我出面，你女儿就聋了，就哑了，你清醒点吧！”
两块大洋听着少，实则不然，这年头大酒楼的跑堂，一年才四块大洋的进账。
乱世之中，当兵吃饷，算是比较高的收入了，可就是那些士兵们，一年也就八块大洋的军饷，军官才有十个以上。
许家珍的情况，他早就看到过了，翻箱倒柜，也凑不出半块大洋来。
除非是卖房子，不然就凭洗衣服，能将自己跟女儿养活都不容易，还钱的事还是不要想了。
“怎么不说话了，这回不硬气啦？”看到许家珍背对着自己，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王旭心想我还制不住你。
贫贱夫妻百事哀，人没钱，说话都没底气。
许家珍的傲气，在大洋面前算得了什么，那东西能换二斤大米不。
“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一年还不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总有还完的一天。”许家珍回过头来，争锋相对的与王旭对视着，目光中隐隐含着泪光。
王旭就讨厌这种硬石头脾气，心里特别想给她敲碎了，于是低语道：“一万太久，我只争朝夕，要是我现在就要呢？”
“现在...”
许家珍没了办法，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大声道：“我卖房子还你。”
“卖房子，好，那我问你，你连房子都没了，带着秋霞住哪？而且，你口口声声要等富贵回来，富贵要是真有一天回来了，找不到你们怎么办？”王旭就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击在，这颗名为许家珍的石头上。
许家珍紧紧咬着嘴唇，想不让自己哭出来。
只可惜，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伴随着内心中的无力感，一滴滴划过脸狭，摔在地上化为粉碎。
一时间，梨花带雨，美不胜收...
第27章 饺子
看着哭泣的许家珍，王旭有种黄世仁，强买喜儿的罪恶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逼着许家珍去卖房子，语气慢慢软化了下来，道：“别哭了，我这钱不急着让你还，这下满意了吧？”
换成爱占小便宜的人，听到不用急着还钱，肯定要欣喜若狂。
许家珍没有，尽管眼泪止不住的流，目光中的倔强却不减分毫，坚强的开口道：“我不用你可怜，就是去借高利贷，我也不想欠你的钱。”
到了此时此刻，许家珍还是没有卖房子还债的想法，因为这里是富贵的家。
许家珍倔强的让人心疼，坚强的让人哑口无言。
王旭顿时明白，刚刚自己的话，深深伤害了这个倔强的女人，还有她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一时间，王旭有些后悔，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明明知道许家珍是什么人，自己没事挑拨她干什么，这不是骑虎难下吗。
十几块大洋，放在他身上是九牛一毛，在许家珍身上却重过泰山，难不成真要让她去借高利贷。
想到高利贷，王旭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某宝。
现代人，有法律约束，在某宝的诱惑下，还来了个借贷门往事呢。
他实在不敢想象，许家珍这么漂亮的女人，跑到高利贷那里去借钱，会发生何等恐怖的事情。
“醉过，醉过啊！”
王旭可没有逼良为娼的念头，心中念了两句醉过，赶忙开口道：“高利贷就不用了，你还是给我积点德吧。这样，你既然想还钱，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你每天给我做做饭，洗洗衣服，我一个月免你三块....不，一块大洋，你看怎么样？”
王旭本想说，一个月免去三块大洋，可话到嘴边又发现，这样好的条件许家珍不可能答应。
这年头，可没有那么多电子厂，服装厂，手机店让女性上班工作。
就连酒楼的跑堂，都是由男人担当，女人的地位真心不高。
一个月三块大洋，都快赶上米布商行，那些正式伙计的工钱了。
以许家珍的性格来看，给她这么多钱，不但换不来感激，弄不好还要起反作用。
“给你洗衣服，做饭，就能免掉一块大洋？”许家珍心动了，如果有选择的话，她也不想去借高利贷。
王旭一看有门，顿时点头道：“当然，洗衣服，做饭，打扫院子，你帮我干活，我当然要给工钱了。”
许家珍听到这里，终于不哭了，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
王旭刚要在说些什么，许家珍的屋子里，就传来了奶声奶气，哭着叫妈妈的声音。
“秋霞，秋霞醒了！”听到哭声，许家珍大喜过望，哪还顾得上王旭。
轰隆！！
天空中一道惊雷，风声渐起。
被遗忘的王旭，看了眼许家珍消失的位置，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大声道：“许家珍，下雨了，快收衣服啊！”
雷来，风起，雨落...
五六月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王旭倚在房檐下面，看到急忙跑回屋的许家珍，听到下雨后又急忙跑了出来，脸上情不自禁的挂上了微笑。
哗啦啦！！
狂风夹杂下的细雨，一遍遍的亲吻着大地。
此时已经是中午，因为下雨的关系，外面显得格外昏暗。
房间中，王旭坐在土炕上抽着烟，身边是大病初愈的秋霞，正趴在窗户上看雨。
客厅里，许家珍系着围裙，正在煮饺子。
本来，按照许家珍的想法，她给王旭做饭，是不会在这边吃的。
但是王旭却说，说秋霞大病初愈，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吃不饱饭病是不会好的。
一方面是女儿的身体，一方面是自己的坚持。
许家珍起初还能不为所动，但是当秋霞拉着她的衣角，却生生的问，妈妈，饺子好吃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许家珍再也坚持不下去。
“秋霞，你今年几岁了？”王旭将烟丢掉，对着秋霞问道。
秋霞的高烧刚退，整个人还是无精打采的，低声回答道：“六岁了...”
“六岁！”王旭摸了摸秋霞的脑袋，对着外面做饭的许家珍，开口道：“富贵被抓壮丁，是1937年吧？”
“对，那时候秋霞还不到三岁，现在连他爸爸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许家珍正在煮饺子，白菜猪肉馅，肉多菜少，闻着就有股清香。
王旭微微点头，秋霞与许家珍的故事，只是这个时代的一种缩影。
类似这样的情况，全国各地还有千千万万，想起来就让人心头沉重。
王旭不是中二少年，并不认为自己能穿越民国，是带着拯救世界的使命的，也不认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
所以，他能做的唯有叹息，说着别人不懂的话：“快了，快了，还有五年，就...”
说道这里，王旭突然发现，五年之后日本人投降，华夏也不是瞬间就进入了幸福社会。
悲惨的依然悲惨，不幸的依然不幸。
有一位叫做老舍的文人，用自己的笔去批判旧社会，写出了很多著名篇章。可是挨过了旧社会的他，却选择在新时代中投湖自尽，这比他留下的著名篇章，还要具有讽刺意味。
当然了，这只是缩影，大体上新时代还是进步的。
只是对许家珍说这些有用吗，现在才1940年，她显然熬不到天亮的时刻。
“唉，都是命啊！”王旭收回了自己的话，语气中满是嘘唏。
许家珍听不懂这些，只是吞咽着口水，将一个饺子夹了过来，信心不足的说道：“我很久没煮过饺子了，你先尝尝熟了没。”
王旭二话不说，直接用手接过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恩，味道不怎么样，调料只有咸盐，油放的也不多，还不如速冻水饺好吃。
看到王旭皱着眉头，许家珍脸色有些发白。
她现在是做饭的佣人，欠下的十二快大洋，全指着做饭抵债，要是做的不好吃，这些钱可怎么办啊。
“好，好...”看到许家珍的表情，王旭连说了两个好，因为他知道这不是许家珍的错。
许家珍期盼的看着他，就像上学的孩子，得到了小红花一样，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
王旭看得有些发愣，饺子没多好吃，这徐家嫂子，却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哼...”看到王旭目光中满是火热，许家珍的笑容不见了，冷哼一声端饺子去了。
没一会的功夫，佳人去而复返，端着几盘饺子，扬声道：“吃饺子喽！”
“慢点吃，慢点吃...”
饭桌上，王旭饭量最大，他吃得却最少。
饺子的口味，在他眼中不怎么样，可是放在三年不识肉味，连饭都吃不饱的许家珍母女身上，却比山珍海味还要让人满足。
王旭看着一口一个，恶鬼投胎一样的秋霞，生怕会把她直接撑死。
当然了，许家珍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是细嚼慢咽，速度却一点不慢，一盘饺子转眼就消失了。
“秋霞，饺子好吃吗？”
“好吃...”
“红烧肉更好吃，晚上我们吃红烧肉，你说好不好？”
“好...”
略少味道的饺子，平平淡淡的话，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温馨......很暖。
第28章 什么都缺
几顿饭看着不起眼，却是增加关系的无上法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家里吃饭，以许家珍的收入，连野菜汤与窝窝头，都不敢敞开了吃。
而在王旭这边，中午吃饺子，晚上吃红烧肉，夜宵还有馄饨，哪有什么可比性。
几顿饭下来，许家珍嘴上不说，看向王旭的目光，还是慢慢柔和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戒备了。
一转眼，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到了与余则成约定的日子。
这一天，老余来得很早，七点多钟，就拎着水果上了门。
这时，王旭正吃早饭，红薯南瓜粥，鸡蛋饼，切碎的猪头肉，还有一叠小咸菜。
看到余则成来了，王旭微微抬头，用筷子点点饭碗，笑道：“老余，早上吃了没？”
“你说呢？”相处的久了，老余也学会了开玩笑。
许家珍不知道余则成的底细，看了看王旭，又看了看余则成拎着的水果，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
“这是老余，余则成，我的好朋友，是个书店老板。”王旭对许家珍做出介绍，随后接过余则成手中的水果，拉着他坐在了炕沿上，道：“来就来了，怎么还带水果，你发财了？”
“大早上，空手上门都不合适，没事，都是顺手买的，不值钱。”余则成说的谦虚，可王旭低头看看，有菠萝，有樱桃，还有无花果。
在这个老百姓连饭都吃不起的年代，水果是绝对的奢侈品，普通人上门做客，拿三五个鸡蛋就算好的了，哪有这个冤枉钱可花。
“老余是个讲究人，家珍，快去给老余拿双筷子。”王旭没有去推诿什么，招呼着余则成坐下吃。
许家珍自觉地位不高，眼看来到客人之后，拉着秋霞就出去了。
秋霞正吃到一半，有点不想走，小嘴嘟的能挂瓶酱油。
余则成看了这一幕，笑着打开水果篮，递了把红樱桃过去，道：“叔叔这里有樱桃，快吃。”
有了樱桃吃，秋霞美滋滋的跟妈妈走了。
等到二人出了屋，余则成才笑容渐去，低声问道：“这两个是谁啊？”
“是我邻居，母女两个挺可怜的，上次孩子生病都没钱医治。”王旭将许家珍的情况说了说，算是给余则成做介绍了。
老余只听不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会，许家珍端着碗筷进来了，这时他才开口道：“你丈夫叫徐福贵？”
“嗯...”许家珍不知道余则成的意思，迟疑了片刻才点点头。
余则成上下打量许家珍一会，接过碗筷，客气的说道：“你先出去忙吧，我跟老王说点话。”
许家珍本就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的离开了。
王旭坐在炕上吃着鸡蛋饼，从余则成的表情上，他发觉这里面有故事，问道：“怎么了，你认识徐福贵？”
“我来天津之前，确实在重庆方面，认识一个叫徐福贵的人，他也是天津人。可能是重名了吧，我认识那个的徐福贵，是中央军24师的旅长，老虎仔薛岳的侄女婿、”余则成没来天津之前，是军统重庆站中校组长，很受戴老板的赏识。
他在一次聚会上，遇到了那个叫徐福贵的人，二人聊得很投机。
今天，贸然从王旭口中听到，许家珍的男人也叫徐福贵，余则成也楞了一下。
“应该不是一个人，许家珍的男人，啥本事没有，要说他当了旅长，打死我都不信。”王旭也认为是重名了，对余则成的话没有在意。
徐福贵那是什么人，吃喝嫖赌的大少爷，败光了家产之后，才恍然大悟，想到唱皮影去养家糊口。
按照电影中的剧情，现在的徐福贵，应该在长沙参加会战，给民党当文艺兵与挑夫才对。
“长沙会战！”想到长沙会战，王旭又突然想到，四次长沙会战的指挥官，好像就是老虎仔薛岳。
恩，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徐福贵长得跟葛大爷一样，多难看啊。
就是去了长沙，他也没可能见到薛岳，更没可能娶薛岳的侄女，当上中央军的旅长吧。
他才当兵几年，37年被抓到壮丁，军旅生涯，满打满算不足四年。
想到这里，王旭觉得一定是重名了，于是开口道：“不提这个了，你们需要的药品，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会走的时候，你直接带回去就行。另外，咱两说好的特训，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这可不能马虎。”
听到药品到了，余则成露出笑容，点头道：“这个好说，特训随时可以开始，地方我都选好了，就在城外的小树林里。这样吧，我先将药品带回去，中午再过来接你。还有，这次交易，你是要黄金还是古董？”
“要古董，而且只要瓷器，还有青铜器，书画一样不要。”书画具有唯一性，王旭吃过烟雨图的亏，这个坑是不打算跳了。
余则成记下要求，也没有真的留下来吃饭，很快就带着药品走了。
中午的时候，老余去而复返。
跟收破烂的一样，带来了十几件瓶瓶罐罐，还有一个据说是乾隆用过的鼻烟壶。
一问才知道，价值特别高的古董，地下党手中也不多。
类似文王莲花香炉，八面汉剑，秋山烟雨图这些宝贝，每一件都堪称传家宝。
相反，类似明清时期的瓶瓶罐罐，倒是还有不少，目前的价格也不是太高。
“两对明代的花瓶，一个宋代的琉璃碗，一尊元代的马踏飞燕铜雕，一个乾隆用过的鼻烟壶，一套连着茶壶在内，配八个茶杯的唐代茶具，还有一尊五代十国时期的黄金貔貅。”余则成带着的东西不少，是让一个黄包车车夫拉过来的。
王旭对这个车夫也不陌生，他正是在荷叶鸡店门口，充当联络员的那位车夫。
当然了，虽然暗地里认出来了，王旭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余则成也是如此，没跟车夫介绍王旭是谁，也没跟王旭介绍车夫，只是吆喝道：“大成子，快把东西给王老板搬进去，这位可是大老板，专门做古董生意，赏钱少不了你的。”
叫大成子的车夫，点头哈腰的笑着，往里面搬着东西。
王旭与余则成站在门口，看着忙碌的大成子，老余低声道：“你的情况，只有我跟秋掌柜知道，不会再让别人参与进来。另外，秋掌柜让我问问你，粮食的生意你做不做？”
“粮食？”王旭微微摇头，这东西他能弄来，可是太麻烦了，一吨粮食也不值一根金条，累死累活也赚不多。
“粮食生意我不做，赚头小，麻烦大，我帮不了你了。”
“这样啊！”
余则成有些失望，小声道：“根据地方面，粮食跟食盐短缺的厉害，秋掌柜压力很大。你也知道，我们冀中根据地是在日占区，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上次说缺武器，这次说缺食盐，你们有什么是不缺的？”王旭也很无奈，反问道。
余则成尴尬的笑了笑，根据地里面，一块石头都是有用的，还真没有不缺的东西。
王旭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傻，摇头道：“我算是服了，粮食我没有，食盐要不要？”
食盐与粮食不同，一吨粮食，不够一个千人队吃三天的。
反过来，一吨食盐，省吃俭用的话，足够一个千人大队一年食用。
王旭觉得自己累一点，搞来一两吨食盐还是可以的，就当支持抗战了。
至于粮食，还是算了吧，他可不想当专职伙夫，也供不起冀中根据地的需求。
第29章 特训
当天下午，王旭没有跟着余则成去特训，而是将古董运回现代，又到批发市场上，买下了两吨食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批发市场的食盐，有小袋装的家庭食用盐，还有大袋装的批发食盐。
这种大袋装的批发食盐，一袋就是一百公斤，小商贩买回去之后，可以拆开进行零卖。
王旭雇了辆车，拉着两吨食盐上了山。
司机还挺纳闷的，问这些盐干什么用，王旭随口就说了句腌咸菜，听的司机师傅将信将疑。
...民国...
“老王，什么也别说了！”
看到食盐，余则成激动的拉着王旭的手，真诚的说道：“我代表根据地的战士，感谢你啊！”
王旭：“...”
一次两吨食盐，省吃俭用，足够两千人吃一年。
而且，王旭买来的食盐，与民国时期的食盐不同，各种机器化加工，味道好了不止百倍。
王旭还特意比较了一下，民国时期的食盐，颜色上有些发暗，老百姓吃的盐，更是那种大块的颗粒盐。
他带回来的食盐，颜色呈雪白不说，颗粒也十分均匀，一看就知道是高档货。
“好盐，都是好盐啊！”余则成一脸欣喜，这个品相的食盐，只有机关单位才吃得到，根据地的战士们恐怕都没见过。
不过很快，余则成又发愁了，小声道：“盐是好盐，这个价格...”
“一分钱都不要，只要你一心一意，帮我特训一个月。”王旭没有提钱，这样的食用盐一吨才2200，两吨也不到五千块，与民国相比真心是白菜价。
余则成不这么想，开口要说些什么。
王旭不等他开口，就摆了摆手，笑道：“我也是中国人，如今国难当头，这批盐，就当是我送给根据地的礼物了，千万别推脱。”
“老王，你都说道这份上了，我要是不答应，你肯定觉得是我看不起你。好，我答应，我这一个月内，一定让你脱胎换骨。”
余则成说的斩钉截铁，大有要指天发誓的意思。
结果到了后面，余则成又面色微暗，叹息道：“哎，老王你这么有本事，要是加入我们该多好，组织上就缺你这种有能力的同志啊！”
王旭瞥了余则成一眼，这是旁敲侧击，试探他的想法呢。
加入底下党，这个问题王旭没想过，因为他觉得不合适。
毕竟，任何组织都有约束性，地下党更是如此，而他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比如说，真的加入进去，秋掌柜一问，你的货是从哪来的。
王旭肯定回答不出，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而且，地下党的纪律，王旭也受不了，他早就被现代社会给腐蚀了。
就拿余则成来说，除了必要的活动经费，组织上的钱老余一分不要。
别说工资了，就连军统给他的那份，老余都交了党费，你跟他们没法玩。
以现代人来看，工作是工作，家庭是家庭，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而这个时期的党员，家与国，是没有界限的。
很多革命元老，都是舍小家为大家，加入组织之后，捐献出全部家业的大有人在。
“老余，我这人是资本主义思想，金钱至上。能帮忙的地方，我肯定会帮忙，因为我也是中国人，可让我跟你们一样，我做不到啊！”王旭说的很平静，语气却坚定如铁。
余则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无从提起。
王旭不想谈论政治，也不想跟余则成争辩，国与家哪个更重要，于是笑道：“不说这些了，训练去吧。”
思想觉悟不够高的王旭，最终还是没有被余则成说服。
万幸的是，余则成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叫审视夺度，没有将情绪带入特训中。
第一个星期，余则成讲手枪射击，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往下教。
第二个星期，课程改为上午练习枪法，下午学习伪装潜伏。
第三个星期，课程又多个基础格斗，还有杀人的一些小技巧。
第四个星期，课程再变，地点也从树林中，改为了杂草丛生的山林。
王旭充当侦查人员，余则成实施反侦察。
二人就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一个千方百计的搜索，一个千方百计的隐匿，偶尔在反过来进行。
一开始，王旭不管是追踪，还是反侦查，又或者格斗，都被余则成耍的团团转。
几天之后，情况有所好转，可还是撑不到几招，就被余则成快速拿下。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王旭子弹打的让余则成心疼，格斗水平长进不大，枪法却慢慢练了上去。
五十米距离，十枪，满分一百环，能打到七十环左右。
三十米的距离，十枪，能打到90上下。
二十米的距离，基本都是10环，最好成绩十枪十环，没有一次失误。
当然了，因为时间的欠缺，打移动的靶子，王旭还没有尝试过。
按照余则成的说法，他的水平，已经接近普通特工，而且还是正规毕业班那种。
听到这样的夸奖，王旭却笑不出来。
因为余则成打五十米的靶子，基本上都是十枪全中，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手枪，有效射程也就五十米。
更何况，打固定靶，只是新手入门任务。
固定靶十环的成绩，移动靶都不一定能上八环。
余则成也亲口说过，移动靶跟人也有差别，有些心态不好的人，打移动靶子准度很高，执行任务的时候却差强人意。
他第一次参与锄奸任务时，三十米的距离，对汉奸连开五枪，慌乱之下只打中了一枪。
而余则成的成绩，可是当年的烽火班第一名，戴老板都亲自接见过。
“别灰心，一个月的时间，你能从一个普通人，成长到这个水平，放到当年我那个年级中，也算得上优秀学员了。只不过，你的近身格斗能力，还有很大欠缺，你在这方面的天赋，远远不如你的枪械天赋，只能靠以后的苦练了。”
一个月结束，余则成给出了评价，直言王旭在枪械上的实力，不亚于刚毕业的优秀特工，很适合吃这碗饭。
格斗方面，余则成没说话，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
王旭心里面一半是喜悦，一半是惆怅。
枪法好，格斗差，二者的天赋不在一个水平上，他自己也感觉到了。
用余则成的话来说，正常枪战他没提问，要是近距离的突发情况，枪械无法使用的局面，那就要自求多福了。
反正跟余则成的较量中，他从没走出三招过。
基本上一个照面，余则成刷刷几下子，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给制服了。
“老余，经过这些天的研究，枪法我有点头绪了，顺着你的指导，自己苦练也没问题。可是这格斗，我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估计这么练下去，也就是街头流氓的水平，你有什么办法吗？”在余则成面前，王旭也不用装，实话实说的开口道。
余则成眉头紧锁，说句不好听的话，王旭根本不具备格斗天赋。
拿相声界的话来说，祖师爷不给这碗饭吃，说破了天也没有办法。
余则成暗暗琢磨着，凭他的手段与眼力，是教不好了这个徒弟了，于是闷声道：“你的天赋差强人意，年纪也大了，我恐怕教不好你。如果你有心弥补这方面的短板，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人，这是一位与霍元甲齐名的高手，眼下天津城能教好你的人，估计也就是他了。”
“这人是谁？”
“韩慕侠...”
第30章 英雄白发
王旭见到韩慕侠的时候，是在天津二里胡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见面的第一眼，韩慕侠给他的印象是很老，很瘦，非常落魄。
老人胡子全白，穿着一件破旧的青色大褂，靠在胡同的墙上眯着眼睛，身前是个给人做针灸的小摊。
临来前，余则成给他做过介绍，军阀割据时期，有南边的大军阀，邀请韩慕侠老爷子出山。
老爷子厌恶那位军阀的残暴，又知道自己有家有业，躲不过去，于是从房上纵身跃下，摔断了手腕与胯骨，扬言自己已经是废人了。
从那以后，韩慕侠老爷子，就再也没有收过徒弟，解散了自家的武馆，整日以针灸糊口。
算算时间，老爷子退隐已有二十年，现在的天津城内，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看着寒酸，整天不爱说话的老头，就是当年与霍元甲齐名的韩慕侠。
“韩老爷子，在下王旭，想要拜您为师，学些手上的功夫。”王旭不是空手来的，手上提着个食盒，里面装了两层，足足十二根金条。
他将金条放下，打开一个角，让韩慕侠老爷子可以看到。
可惜，韩慕侠坐的很直，眯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对他的话犹如闻所未闻。
“老爷子，我是诚心来拜师的，小小金条不成敬意，以后给您老人家端茶倒水，养老送终。”余则成之所以让王旭来找韩慕侠，是因为如今的韩慕侠很落魄，家里住着的房子漏雨都没钱修缮。
前段时间，老爷子又生了场大病，据说看病的钱都是街坊邻居给凑得，眼下估计已经难以度日了。
“你来找我拜师啊！”韩慕侠是天津人，说话的时候喜欢拉着长音，腔调十分厚重。
胡同周围，摆摊的人不少，都是些修鞋的，剪窗花的手艺人。
看到这边有动静，没等韩慕侠开口，大家就纷纷笑道：“小伙子，这年头愿意学针灸的人，可是不多了啊！”
大隐于市，一起摆摊十几年，韩慕侠老爷子的身份，也没有向别人透露过，大家只当他是会针灸的老中医。
王旭对此真根知底，笑笑也不说话，对老爷子开口道：“是的，我想拜您为师。”
“我已经有二十年不收徒弟了，既然你能找到我，不会不知道吧？”韩慕侠老爷子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王旭一会，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王旭推了推装有金条的食盒，蹲在针灸摊边上，低语道：“老爷子，我知道拿着金条来，是打您老人家的脸呢。可此一时彼一时，英雄好汉也要吃饭啊，您就是不为自己想想，总得为儿女们想想吧？我是真心拜您为师的，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考验我。”
要是换到二十年前，韩慕侠老爷子威望正浓的时候，别说十二根金条，一百二十根恐怕也没用，八成要被人给丢出去。
但是现在不同了，江湖是个容易遗忘人的地方，二十年过去了，记得韩慕侠威名的还有几个。
就是霍元甲，听听现在的天津人，还有谁会提起他呢。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秦琼都有卖宝马的时候，韩慕侠也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之时，不然以这位老爷子的性格，怎么会隐姓埋名的在这里摆摊。
“祖爷爷，我给您送饭来了。”没等韩慕侠开口，一个**岁的小孩，抱着大碗从胡同里跑了出来。
王旭低头一看，碗里有两块玉米面饼子，一小块红薯干，还有半碗野菜汤。
孩子年纪不小了，看着有**岁样子，也没衣服穿，只是光着屁股，肚子上绑着有点小的肚兜。
看到这一幕，王旭叹息一声，道：“佳人已老，英雄白发。老爷子，东西我放这，明天再过来。您回去琢磨琢磨，您老也这么大岁数了，又有这身本事，难道就想眼睁睁看着儿女们遭罪？”
王旭起身就走，只是将黄金留了下来。
第二天，还是这个时候，王旭再次赶来。
老爷子还跟昨天一样，靠在胡同的墙上眯着眼睛，身前摆着一个放银针的盒子。
看到王旭来了，韩慕侠叹息一声，开口道：“我出生于光绪二年，小时候家里很穷，天天吃不饱饭。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师父张占魁，当时师父正在林子里打拳，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开口就道，我能跟你学吗。师父说可以，我稀里糊涂，就走上了这条路。
当时，师父门下的弟子很多，我不算最大的，也不算最小的，放在人群里都不起眼。那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就那么练啊，练啊，今天打败这个师兄，明天打败那个师兄，不过二十多岁，名头就在天津响了起来。
现在算算，我前后一共有九位师父，教我者，无一不是武术大家。闹到后来，民国了，有人编排武林册，我也成了晚晴十大高手，你说好玩不好玩？”
韩慕侠老爷子慢慢回忆着，到了后面语气微不可闻，好像在自言自语：“晚晴十大高手，连饭都吃不起，重孙子八岁了，还没衣服穿，一场大病就要借钱度日，这算哪门子的高手啊？”
说到这里，韩慕侠老爷子老泪横流，叹息道：“我教你，只要你不是日本人，你学什么我都教。我已经没几年活头了，总得给儿女们留下点东西，而不是一屁股外债吧。”
韩慕侠老爷子的话，说的王旭有点心理发酸，因为他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实话。
昨天晚上，王旭返回现代，特意搜了下老爷子的晚年。
很不幸，这么一位武术大师，最后是得痢疾死的，死的时候还在求着不去医院。
这可是晚清十大高手啊，上过武林册，与黄飞鸿，霍元甲齐名的存在。
这样的人，居然为了给家里省几个钱，哀求着儿女别把他送到医院去，这是何等的悲哀。
最后，堂堂晚晴十大高手，近代名侠，就因为这点小病死在了床上，说起来就让人唏嘘。
“老爷子，你放心，我可不是日本人。”听到老爷子说，自己只要不是日本人，他的功夫自己就能学，王旭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老爷子笑着摆摆手，并没有立刻收徒，而是开口道：“你这么说，我是不信的，你总得做些什么让我看到才行。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教你，但是内传的东西，你就不用想了。”
韩慕侠老爷子，一生拜了九位师父，精通形意拳，八卦掌，身上的功夫很硬。
而在这个时期，拜师讲究三跪九叩，还有内外之分。
外，就像是俗家弟子一样，学点东西就走，混不出名头来，连师父的名字都不能提。
内，则是登堂入室，也就是俗说的入室弟子。
这样的弟子，在师父眼里跟儿子一样，不存在藏一手的问题，因为师父年老体衰之后，这些就是撑门面的人。
甚至，等到师父百年之后，很多武术大师，会将自己的武馆与招牌，交给最得意的入室弟子，形成一个流派的传承。
王旭这么一听，就知道这件事，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答应。
一个八卦掌，就有十几个流派，每个流派都有自己的核心绝招，这才是真正的精华。
不就是证明自己不是日本人吗，简单，杀几个日本人，韩慕侠总会相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