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5章 白蛇现真身
现在看来田毅非但没有放过她,而且还让她比自己的死要惨上十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阿箩和田毅之间的感情,只能说别人都是神仙一般的爱情,而他们两个却是神经病一样的爱情。
当我从阿箩的记忆中回过神儿来时,却惊骇的发现手里的人皮竟然不见了!我刚想起身去寻找就感觉耳边一凉,紧接着就听见一个甜腻的女人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看我美吗?”
我立刻就傻眼了,心想这什么情况?她怎么又突然会说话了呢!?谁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感觉有一双柔软且冰凉的女人手,轻轻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谢谢你放我出来,也谢谢你替我杀了田毅……小女子身无长物可以报答,不如以身相许可好啊?”那个女人的声音轻柔的在我耳边响起。
理智告诉我事情可能有点儿不对劲,可等我再想回身去摸金刚杵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
“你真是个好人,这千百年来我曾经向无数的人求救,可最终只有你将我放了出来……我长的美吗?我跟你回家可好?”阿箩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般,即使我心里什么都清楚,但是身体却怎么都动不了。
我真没想到自己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竟然会栽到阿箩这条小阴沟里?!我知道自己现在最好不要去听阿箩的声音,但是我的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的慢慢转过头去,就见顶着一张人皮的阿箩站在我的身后。
现在的阿箩看上去肯定不能称之为美丽,但是我在她的残魂记忆中见过活着的阿箩……她的长相的确非常漂亮,再加上独有的王族气质就更加吸引人了。
如果我是当年的田毅,也难保不会被她所魅惑……但是我知道阿箩的美丽有毒,爱上她的男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当年如此现在亦如此。
可问题是我现在动不了,只能任她摆布,我已经感觉到那张人皮正紧紧的贴在我的身上,如果不是中间隔着衣服,估计它已经快要嵌进我的肉里了!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心里冒了出来,她不会是想要夺我的身体吧?可她是个女鬼啊!就算是想要夺舍也应该找个女人吧?不过我转念一想,哪有女人会来这种地方?她现在只不过是需要一个身体带自己离开这里而已,所以自然是男女不忌的。
我现在只后悔之前太过大意了,以为这白衣女鬼帮了我几次就心地善良了,感情这是下套等着我往里钻呢?!不过想想也是,和丁一相比也只有我能中招了,所以一开始她就把目标定在了我的身上。
这时我紧紧的闭着眼睛,在心中快速的思考着该如何摆脱这个阿箩,可是女鬼却不肯轻易的放过我,两只手不停在我的shen上游走着,撩拨的我心烦意乱……
真不知道当年唐僧被女妖精纠缠的时候,到底是靠什么佛经凝神静气的?亏我上辈子还是个得道高僧呢,现在竟然连一段驱鬼降妖的佛经都不会!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白灵儿呢?她不是应该在净魂台的入口处等着我吗?怎么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她呢?难道说她也中了阿箩的诡计?
但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阿箩这个级别的女鬼对付个男人绰绰有余,可白灵儿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千年蛇妖,她岂会轻易被阿箩迷惑?!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松,知道自己有救了!想必白灵儿应该是发现了阿箩有问题,只不过当时阿箩三番四次相救于我,所以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清楚。
可眼下这个阿箩越贴越紧,白灵儿却迟迟没有现身,她不会是想等小爷我湿了身再出现吧?!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猛然间就看到前方的黑暗之中有两个红点正在慢慢向我靠近。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什么电子仪器上的红光呢,结果等那两个红点到了近前我才发现,那竟然是白蛇的两只眼睛!!
我没想到白灵儿竟然会现出真身?!可不管她是人形还是蛇形我知道她是肯定不会伤害我的……别看白灵儿的真身是条水桶粗细的大白蛇,可她走起路来却悄无声息,半点声响都没有。
谁知白蛇来到我的身前却突然立了起来,然后张着血盆大口就直奔我的脑袋而来!我当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懵,心想白灵儿不会是真想吃了我吧!?可随后我就感觉她的那张大嘴停在了我头上五公分的位置,然后开始不停的往上吸气……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一直纠缠着我的人皮突然被一股外力拉扯着飞了上去!我顿时周身一松,手脚再次恢复了自由。
我这时连忙抬头看去,就见阿箩的人皮已经被白蛇吸进了嘴里,随着女鬼阿箩的一声声惨叫,白蛇毫不犹豫地将人皮吞入了腹中……
这一系列操作都是在我头上五公分的位置完成的,我几乎已经能感觉到从蛇嘴里喷出的腥风,不由得紧张的吞咽一下口水。
我没想到白灵儿竟然也有吞鬼的嗜好,亏她之前还总是警告我不要杀鬼呢?难不成把鬼吞了就没有业障了吗!?
手脚可以活动之后我立刻连连后退了几步,我可不想一直待在白蛇的血盆大口之下……保不齐现了真身的白灵儿一小心忘了我是谁,再给我一口可就得不偿失了。
白蛇见我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竟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说,“看把你吓得,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啊?!”
我听了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这……这不是条件反射吗?”
其实我心里知道白蛇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当年她身负重伤和慧空一起被困在山洞之中,虽然最后慧空舍命救她,但始终也是将她永远地困在了洞里。即使是这样她都没有把慧空吃了,而是守着他的尸骸上千年之久。
第1916章 美好的时光
可我这人从小就怕蛇,更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蛇,所以我每次见到白灵儿的真身都有些紧张,于是我就用手遮着眼睛对白灵说道,“大姐,你能不能变回人形啊?!”
白蛇听了也没言语,蛇身一晃就重新又变回了那个俏皮可爱的白灵儿。
我见了顿时松了一口气道,“你怎么现原形了?”
白灵儿这时就走到我身边,没好气儿的说,“你呀你呀!让你说你什么好呢?一见到漂亮女鬼就走不动道儿了!”
我立刻就感觉心里有些冤得慌,我第一次见女鬼阿箩的时候,她脸白的简直就跟把脑袋插面缸里了一样,这样的妆容我怎么可能被她迷惑呢?主要是因为她几次救我,所以我才对她逐渐放下了戒心,谁能想到她都已经变鬼了竟然还会如此诡计多端。
本来我还想在阿箩的残魂记忆中看看有没有关于净魂台的信息,可阿箩对此似乎也是一无所知,她虽被困在这里千年之久,但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对田毅的仇恨和能尽早离开这里而已……
净魂台始终是我们迈不过去的一个坎儿!看来把希望寄托于别处根本毫无意义,想要破解这净魂台就只能从净魂台本身入手。
白灵儿这时递给我一包巧克力说,“你现在失血过多,我身上也没有其他东西,你把这个先吃了吧!”
我没想到白灵儿一个蛇妖竟然会在身上揣一块巧克力?我以为她身上会揣一些老鼠肉干之类的东西呢!?
白灵儿见我接过巧克力后神情古怪,迟迟没有放在嘴里吃掉,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是进口货,没过期,赶紧吃了吧?”
我听了就在心中暗笑,没想到白灵儿现在的生活过的真是安逸啊,连吃块巧克力都是进口货!之后我也不再纠结,痛快地把巧克力吃了进去。
吃过巧克力后我多少恢复了一点体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眼底充血的情况明显改善了不少。之后我又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净魂台前,仔细观察着净魂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凹槽……
虽然我没本事搞清楚净魂台的原理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自己走上净魂台的时候不会出现人魂分离的情况,因此我必须搞清楚为什么我走上去没事儿?
这时丁一和表叔听到声音也走到了净魂台的对面,表叔见我回来了就问我,“怎么样?找到那个女鬼的尸身了吗?”
我听了一脸丧气的摇摇头,“别提了,找是找到了,可我让那女鬼给坑了!”
丁一和表叔听后脸色皆是一变,连忙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有些臊眉耷眼的挠了挠头说,“总之一言难尽,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结果一旁的白灵儿却突然插嘴道,“呦,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啊?!不就是差点儿被女鬼拉去当上门女婿了吗?!”
“这都哪跟哪啊?那女鬼是想要夺舍,还当上门女婿呢?我可无福消受那位翁主殿下!”我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表叔一听就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我就说一个殉葬的女鬼怎么会如此心地善良呢?也怪我大意了!”
我听了就轻叹一声说,“其实之前里次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可能就真死了,要她不是存了歹心,我真的会将她带出去的。”
白灵儿一听我这么说,就语气不悦的说道,“你以为她是想救你啊,她救的是你这副皮囊,她要借助你的皮囊才能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她会在古墓中来去自如吗?那是因为困住她的不是净魂台,而是吊着她的那根绳子!刚才我仔细看过了,那不是普通的绳子,那是一条浸泡过黑狗血的牛筋!如果不是你把那条牛筋拉断了,那个女鬼永生永世都别想离开这个古墓。”
我听了不禁心底一阵恶寒,果然是一段神经病似的恋情,自己追求长生不老,却把前女友的阴魂永生永世困在墓中……
其实当年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追究谁对谁错了,田毅是怀有一定的目的接近阿箩的,而阿箩也仅仅只是把田毅当成一个心爱的玩具。当然也不能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就不是爱,因为他们的确曾经拥有过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
可能正是因为这段时光过于美好,以至于到后来二人的关系惨淡收场之后,双方都不能释怀。表面上是田毅恨阿箩多一些,但是阿箩在田毅死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以往的那种快乐了……
想到这里我甩了甩头,想将阿箩的记忆暂时抛开,因为我知道当我再次走上净魂台的时候,会有更多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而这些记忆曾经都是属于我的。
这次和以往不同,我并没有快速的穿过净魂台,而是尽量放慢脚步,仔细的感觉着净魂台给我带来的所有感受……因为我一定要找出为什么我行而他们却不行的原因!
丁一见我在净魂台上磨磨蹭蹭的晃悠,就催促我说,“你在上面磨蹭什么呢??快点过来呀!”
我听了就对他摆摆手说,“不急,我要好好看看这净魂台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
丁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表叔阻止了,因为他心里清楚,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应该是唯一一个可以破解净魂台的人了。
其实在这净魂台上晃悠的感觉并不怎么美好,那些毫无关联的记忆片段山呼海啸般的往我的脑子里钻,可冥冥之中我却感觉这些记忆碎片中也许会有什么关于净魂台的线索。
因此即便脑子再怎么难受,我还是在这净魂台上来回的踱着步,仔细的过滤着这些混乱的记忆碎片……我在这些毫无关联的记忆中除了看到属于慧空的记忆之外也包括其他人的。
也许这净魂台对我而言就是一个能找回前世记忆的平台,只不过我没想到找回来的可能有点多、有点乱……因为我除了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前世,竟然还找到了自己前世的前世的前世。
第1917章 净化罪孽
只不过在所有的记忆碎片之中,我最为熟悉的就是慧空的记忆,因此我才能将慧空的记忆碎片大致的拼接起来,但是这其中的误差率可能会有些偏高。
随后我就站在这净魂台上,反复地感受着这些陌生的记忆碎片,虽然其中的信息量巨大,但是我多少还是能找到一些重要的关联信息。
比如说我的前世是慧空,而慧空的前世却是一名官吏,他为官清廉,爱民如子,不想却因此得罪了当朝权贵,被贬官流放后病死在了路上。
而这位官吏的前世则是一位医师,他一生悬壶济世,最后却因为在医治病人的时候不幸感染瘟疫离世了。
至于医师的前世竟然是一个摆渡人,他常年在河上摆渡过河之人,不管坐船之人是达官显贵还是饭夫走卒,他都一视同仁……最后更是为了搭救落水之人,被洪水冲走淹死了。
我看着自己的这些前世们,不禁有些暗自心惊,这些人在生前虽然都是货真价实的大好人,可为什么却全都不得善终呢?
我越想越疑惑,于是就来到了净魂台的中央慢慢坐下,然后用手轻轻地触摸着这净魂台上的凹槽……与此同时一些更加久远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之中。而在这些记忆中,我见到了惊魂台!
记忆中的我一身红袍,站在高处俯视脚下的净魂台,许多鬼差押着各自的阴魂站在净魂台的旁边窃窃私语,却没有谁敢上前一步。
谁知就在这时,远处有十几个鬼差押解着一个周身被戾气所包围的阴魂正往净魂台的方向走来。而这个阴魂的身后却跟着数不清的冤魂……一时间黄沙蔽日,鬼哭狼嚎。
刚才还围在净魂台旁边看热闹的一众鬼差和阴魂瞬间就全部散开了,给身后的那个阴魂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我始终一语不发,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一点点的走到净魂台前,直到那个阴魂扑通一声跪在了净魂台下,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微微一怔……
很显然,那一世的我认识跪在下面的这个戾气深重的阴魂,而且从我身体做出的反应来看,他们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那个阴魂始终低着头跪在下面,跟在他身后的那数十万冤魂此时也不敢再上前了,可那冲天的怨气却已经在四周弥散开来。
此时站在高处的我总算开口说话了,就听我沉声的说到,“事已至此,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跪在下面的那个阴魂闻声便抬起头看着我,可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我无话可说……”
当我看清下面那个阴魂的长相时,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那是一张和丁一非常相似的脸,只是和丁一相比……他的面容就略显沧桑了许多。
我立刻认出他不是丁一,他是当年坑杀赵国十万降军的武安侯!!可高高在上的我又是谁呢?从目前我和他所在的位置来看,我应该是以审判者的姿态在和他说话,难不成我曾经是阴司的判官?!
紧接着就见我对下面那十几个阴差轻轻挥了挥手,他们就立刻收走了捆在武安侯身上的那十几条索魂链。没有了十几条锁魂链的重压,跪在下面的武安侯微微将身子挺直了少许。
这一看就是个武将做派,不论在任何时候都要将自己的脊梁挺直……此时的我微微攥紧了拳头,然后对着下面的武安侯说到,“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武安侯目光坚定地说道。
我听了以后就点了点头,然后轻叹一声说,“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要记住,一旦你踏上了净魂台,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武安侯听后匍匐在地施以大礼道,“多谢君上好意,可这一切皆因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但愿我今日净魂台上走这一遭,能将一切恩怨了解……”
原来丁一的前世就已经走过这净魂台了,难怪他对净魂台的了解要比表叔还多呢。
这段记忆到此处就断开了,因此我并不清楚武安侯到底有没有走上净魂台,而他走上净魂台的后果又会是什么……
还有他刚才叫我君上,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了,如果我真的曾经是阴司的冥王,那我为什么会转世为人呢?而且每一世即便做尽善事,最后却始终不得善终!
丁一的前世武安侯曾经杀人如麻,那丁一在转世之后所要承受的业障又是什么呢?难道仅仅只是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虽然孤孤单单的活在世上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我相信当初对武安侯的惩罚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而已……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犯了比武安侯还要罪孽深重的恶行?否则怎么会世世短命呢!?
随着我更加深入的感知着这些记忆碎片,我突然就感觉鼻子一热,不用看我都知道应该是流鼻血了。可我这会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随便用手一抹,继续接受源源不断涌进我脑中的记忆碎片。
和记忆中的那个净魂台相比,眼前困住我们的这个一看就是个山寨货,它比阴司中的净魂台要小上几倍,上面的凹槽也更加的粗糙。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在心中佩服这个田毅,如果他能生在如今这个社会,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自然也就不用被人摆布,成为弃子惨死狱中,更不用费尽心思夺舍重生,把自己变成不老不死的妖怪了。
紧接着我又在另一段记忆片段中看到,我似乎正和一个手下讨论净着魂台的事情,其中就提到了但凡是有大德之人也就是圣人,走上这净魂台会安然无恙,他们的血更是可以净化一切罪孽……
这时我猛地睁开眼睛,就见我双手所触及的地方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些本来微微凸起的凹槽竟然消失了一点点……
紧接着我就发现那些起了变化的地方似乎是沾上了少许红色的物质……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我的鼻血!
第1918章 支走丁一
一瞬间我的脑袋里灵光一闪,虽然我不是什么圣人,但是我的前世们却都是货真价实的大圣人,因此我也应该继承了他们的一些阴德,算是半个圣人了吧?!难道说这就是我走的过净魂台而他们走不过的原因吗?!
丁一的前世是武安侯,表叔又是个夺舍重生之人,因此他们应该都算是罪孽深重,所以是绝对走不过这净魂台的。而我这个继承了所有前世阴德的半个圣人,最后的下场应该也和那些前世一样……不得善终。
既然天意难违,我的死已经是一件不可逆转的事情了,那为什么不让这件事变的更有意义呢?想到这儿我就转头看向了丁一和表叔,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丁一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异常,突然瞪大了眼睛对我说道,“你想干吗!?”
我听了就笑着对他说道,“我已经找到破解这净魂台的办法了,你和表叔先去大殿里等一会儿,搞定后我就去找你们。”
丁一有些疑惑的说道,“我们就这里等着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去大殿里等着呢?”
我想了想说,“你别忘了尸墙那边还困着一群恶鬼呢,这个净魂台一旦失效,那些东西就会蜂拥而出,你们现在应该赶紧过去想办法加固一下那张红线网!”
可丁一听后却半信半疑的看着我说,“你要怎么破解这净魂台?”
我听了就举起了金刚杵说,“我刚才在那个白衣女鬼的残魂记忆中看到,只要敲掉净魂台上几处固定的凹槽就行了,你们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看看那张红线网,千万别放跑了几只阴魂,否则到时再想抓可就费劲了。”
谁知表叔这时却突然拉了一下丁一的衣服说,“进宝说的对,这些阴魂被困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一旦放出去只怕立刻就会有人遭殃,你现在跟我进去再多贴几张驱鬼符,以确保万无一失!”
我一听就立刻看向了表叔,顿时就明白他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于是我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丁一对表叔还是很相信的,虽然心里有点儿起疑,可最后却还是跟着表叔一起退回到了大殿里。
丁一和表叔走后,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连忙仔细的看了看刚才被沾染上鼻血的地方,那些凸起的凹槽已经消失了,这就证明我的血的确是有作用,可这净魂台少说也得有个**十平米,光抹点鼻血显然是不行的,于是我就抬手拆掉了左手上的纱布。
净魂台这一头儿的白灵儿见了就阴沉着脸说道,“进宝,你想做什么?”
我拆掉纱布一看,发现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于是就对白灵儿所问非所答的说道,“你看我的凝血功能多好啊,才这么一会儿伤口就已经开始要愈合了。”
“回答我的问题,你把他们支走到底想做什么?”白灵儿陡然提高声音的说道。
我一听就连忙小声的对她说道,“姑奶奶你能不能小声点?好不容易才把丁一给骗走的!”
“我再问你一次,你把他们支走到底想做什么?”此时白灵儿的脸色已经变的非常难看了。
我见状忙安抚她说,“能做什么啊?当然是破解这个净魂台,你别管了啊!等一会儿就好了!”我说完后就试着把已经结痂的伤口往净魂台上抹了抹,结果顿时一阵钻心的疼。
“果然还是不行,太特么疼了,还不如重新开个口子呢?”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张进宝!!你看着我,你听我说,我们可以再找其他的办法,这个净魂台并不是真正的净魂台,它的威力和真正的净魂台相比差远了,一定有更简单的解决办法,你先过来行不行?”
我听了就在心里暗笑,白灵儿忽悠人的本事还是太嫩了点,于是我就轻叹一声说道,“有些事情该来总是会来的,即使躲得过了这一次也躲不过下一次,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不行!你赶紧过来!我不能让你在我面前再死一次……”白灵儿的眼睛已经有些红了。
我知道白灵儿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因为她至始至终都把我当成了慧空,即使我和他哪哪都不一样……我知道慧空的死是白灵儿永远都过不去的一道坎儿,我也不想伤害她,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就能够改变的。
我也不知道那个田毅在死后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能将阴司的净魂台照葫芦画瓢的搬到这座古墓里来,可不管这个净魂台是不是个山寨货,它都已经成了困住我们的一个死局。如果我的死已经成了定局,那用我的命换丁一和表叔的平安不好吗?
其实我这个人没那么伟大,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奉献精神,可我不愿意看到丁一和表叔他们全都折在这里,而且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既然能活两个为什么非要死三个呢?
对于白灵儿我还是心存感激的,虽然我在她的心里始终都是慧空的影子。当然我也对她有些愧疚,因为我知道如果将这个影子生生的从她心里剜掉,那也照样会流血,会疼……
白灵儿见我一脸愧疚的看着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了,于是她就有些颓然的跌坐在了地上,默默的流下了眼泪。我看着白灵儿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我知道这对于她来说就意味着慧空要在她面前再死一次。
“你走吧!这样你就什么都看见了……”我有些心疼的说道。
可白灵儿听了却很坚决的摇摇头说,“如果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那也就只剩面对现实这一条路了。不过你放心,既然我能遇到你,就一定可以遇到你的下一世,反正我还要活很长时间呢,咱们慢慢来吧……”
我被她的话给逗乐了,于是就笑着对她说道,“行,你开心就好。”
我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否则难保丁一不会提前返回来,于是我就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犹豫了一下,然后就狠了狠心用银刀在左手手腕处划开了一道口子。
第1919章 认命的选择
血顷刻间便流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流到净魂台的凹槽之中,和我预想的一样,被血浸润之后,那些凹槽逐渐消失,以我为中心慢慢的变成了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石板。看着眼前的这一变化,我不禁在心中暗想,这就是圣人的血?!
以前听白建的一个法医同事讲过,人体动脉被割破的时候,血液会瞬间飙射出来。可我看自己手腕处并没有血流如注,看来还是自己下手不够狠,只是割破了静脉而已……
因为有白灵儿在场,本来我还摆了一个特别帅的pose:伸出左手,帅气的让血滴在我的周围……结果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头重脚轻,大有一头栽到地上的势头。看来逞英雄和耍帅只能兼顾一样,无奈之下,我只好盘腿儿坐在净魂台的中央,把左手搭在膝盖上,任它自己流去吧!
谁知道我刚坐下没多久,丁一就返了回来……
他看了一眼我正在滴血的左手,顿时大怒道,“张进宝你干什么呢!?”
我知道都这个时候了,再去骗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于是就咧嘴笑道,“能干什么呀?当然是想办法破了这净魂台啊!”
“你……你……有你这种破法的吗??”
我见丁一被我气的不轻,连说话都已经结巴了,于是就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道,“怎么没有啊?我这就是正宗的破解方法!?”
丁一听后先是闭上了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语气稍有缓和的对我说道,“金宝,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到一旁商量着解决。”
我听了就笑着摇头道,“现在下来?那我之前的血不是白流了吗!?你不要着急,再等一会儿,只要等这血慢慢流满整个净魂台,你们就能出来了!”
“赶紧给我下来!!”丁一忽然一声大喝,吓了我一跳。
其实我看的出来,丁一之前一直在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死,他是想着先把我哄下去再说。可如今见我打定主意不肯下去,立刻就压制不住了。
如果换在平时,我早就被丁一的怒火震住乖乖下去了……即便我死赖在上面不肯下去,丁一也会亲自上来把我拎下去。
可如今情况却不同,我之所以敢如此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我知道丁一他根本上不来……
“我不会下去的,你还是回去帮表叔吧!”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丁一是个没什么耐心的家伙,他见软的不行就又想来硬的,只可惜如今的我软硬都不吃。他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气急败坏,提着长剑便砍向了净魂台上那些凸起的凹槽,一时间火花四溅,只可惜他砍了半天,震得自己虎口都出血了,可那些被他砍过的地方却毫无发无损……
我不想看着他再这么继续自虐下去,于是就将腰间的金刚杵抽出来扔给了他说,“别用那把破剑了,用金刚杵试试,没准磨一磨就能将那些凹槽全部磨平呢。”
丁一接过金刚杵后,死死地瞪着我说,“难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顿时就被他这句话给激怒了,有些生气的说道,“能活谁想死啊?!可这就是我的宿命,生生世世的宿命,没人改变的了!我不行,你也不行!所以有的时候认命也是一种选择……”
“放屁!你怎么能认命呢?你不是一向贪生怕死吗?现在认命又算什么?为我们死吗!?你死了我们会活的自在吗?用你的命换来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丁一开始变得气急败坏起来。
我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在跟他争辩这些了,我知道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如果位置互换我也接受不了。可现实终归是现实,即便在情感上再怎么接受不了……也无力改变什么。
丁一见我一句话都不说,就继续对我说道,“你死了招财怎么办?银行里没花完的钱又怎么办?那些曾经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你全都不要了吗?”
我顿时被丁一的机智给逗笑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把招财搬了出来,于是我就笑着对他说道,“招财有老赵啊,她这个嫁出去的姑娘怎么也不能一直都依赖我这个娘家小舅子吧!如果她真遇到了什么生命危险,不是还有你和表叔呢吗?这一点我肯定放心。至于银行里的钱你就自己看着处理吧,密码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不想再继续干这些冒险的事情,那些钱也够你日后生活了。”说到这里我缓了一口气,然后轻声的对他说,“丁一你记住,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亲人也好爱人也罢,最终都会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区别就在于谁早离开、谁晚离开而已……”
我本来是想劝劝丁一,让他不要这么激动,可不知为什么我越说越困,估计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于是我强打精神坐直了身体,谁知却发现我左手手腕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滴血了!
我再次被自己强大的凝血功能所折服,可是还有最外围一圈没有被血浸润,因此净魂台尚未完全破解。
于是我用力攥了攥左手,发现已经很难从伤口里挤出一滴血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又在自己右手的手腕处再划一刀。
这一次下手重了些,刚一割破……血就呲到了我的脸上,我心里暗骂了一声娘,这下估计是割到动脉了!看来这次的血怎么也够了,于是我就把手轻轻搭在了膝盖上,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其实这个时候我应该走到净魂台的最外围,让血直接滴到那些还没有被浸润的地方,但是我害怕不论我走到哪一边都有可能会被人直接拽出净魂台,这样一来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我只能坐在原地等着。直到血一点点的蔓延至整个净魂台。
第二刀割的很深,我能感觉自己周身的热量都从这个伤口慢慢流失了出去,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眼前的世界变得异常安静……
我看见丁一的嘴在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虽然我很想听清,但是我的眼皮已经开始越来越重,而我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轻了。
第1920章 来不及说再见
在我最后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丁一一个箭步冲上了净魂台,而表叔这时也提着他那阴气十足的千人斩,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我猜测表叔应该是用千人斩将里面所有的阴魂全部打的魂飞魄散了。也许在他看来,业障不业障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可以一劳永逸,再也不用担心这些阴魂会被放出古墓了。
我的意识在不久之后就恢复了,可是我很快就发现,虽然我恢复了意识,却已经无法回到自己身体里去了……
此时的我正在丁一的背上,双手无力的垂在他的胸前,手腕处的伤口虽然被纱布包上了,但是依然有血慢慢渗出。
表叔和黎叔两人均面沉如水,谭磊更是一脸不知所措地跟在后头,之前还守在净魂台出口的白灵儿这时也不知去向了,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在林子里匆匆赶路……
这古墓方圆几十公里都是无人区,所以要想尽快送我去最近的医院,就必须回到我们之前停车的地方才行。
看此时的天色漆黑如墨,想来我们在古墓之中已经被困一天一夜了,这会儿下山有个好处,就是不必再惊动哨卡里的守山人,这样也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一路跟在他们后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担心我的原因,以至于黎叔和表叔谁都没有发现他们被我这个游魂跟上了……
我飘飘悠悠地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山脚下的那道卡哨,就见昨天那只大狗还在老地方拴着。可不知为什么,今天这狗就没有了昨天的雄风,似是被什么给惊到了一样,夹着尾巴瑟瑟发抖,一脸恐惧的卧在地上……
等我走到近前时才发现,原来栓着狗的那条大树上竟然缠着一条水桶粗细的白蛇!我见了顿时心觉好笑,心想白灵儿这么高级的妖怪为什么要跟一只小狗置气呢?
不过随后我就明白了,因为在她看来,这条狗是阻碍我们下山的唯一障碍,只要搞定了它……我们就能立刻回到车里离开此处了。
只是可怜了那只看家狗,估计经此一役,它再也没有往日的雄风了!因为别说是条狗了,就算是一个人看见这么大一条蛇,估计都得成为他一生的噩梦!!
回到车上后丁一将我放到了后座上,随后他嘱咐谭磊,一定要看好我手上的伤口,如果还有渗血的情况就要收紧我胳膊上的止血带。
可我见此时的我脸色异常惨白,毫无半点血色,估计等到他们将我送到最近的医院时,也已经是回天乏力了。
我很想告诉他们,“我就在你们的身边!”可不知为什么,不论是表叔、黎叔还是谭磊,他们这些平时对阴魂极其敏感的家伙,这会儿却都对我的存在始终毫无察觉。
看来我果然很特别,连做鬼都做的如此与众不同!还是说我现在不能算是鬼?毕竟我好歹还剩一口气儿呢!
其实在车上的时候,我曾经几次三番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可无奈最后全被弹了出来,似乎那个曾经属于我的身体里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它和我的灵魂不再契合了。
期间表叔曾经几次去探我颈部的脉搏,可他每探一次脸色就苍白上几分,我顿时就明白我的脉搏估计已经微乎其微了……其实他们几个人现在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如果换了旁人估计早就直接放弃了。
因为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去,而车里的空间又太过狭窄,根本没我的位置,无奈之下我只好蹲在了后备箱里,成为了有史以来最悲催的一只新鬼。
急诊室里,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几个医生翻来倒去,直到最后显示器上跳动的曲线变成了直线……
此时此刻,老白和老黑安静的站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良久之后,我慢慢的回过头,一脸苦笑的看着他们说“我是不是死了?”
老白听后正色对我说道,“人总有一死……”
急诊室外,丁一有些木讷的靠墙站着,表叔和黎叔的脸色难看的吓人,谭磊则蹲在不远处的地上,表情有些茫然。这时一个医生推开急诊室的门走了出来,他们几个人见了就瞬间全都围了上去,眼中满是期望。
谁知医生摘下口罩后却一脸遗憾的对他们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多么老套的一句话,可是却瞬间击碎了所有人的期望。
丁一此时身子一怔,愤怒的吼道,“这不可能!!”
表叔更是一把拉住那个医生,脸色铁青的问道,“你确定?”
虽然那个医生不停的解释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显然丁一他们几个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一切我全都默默的看在眼中,却无力改变什么……我甚至连声再见都来不及和他们说。
这时就听老白轻声地对我说道,“时间到了,咱们该走了…”
我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是不是应该被套上拘魂的锁链呢?”
老白摇摇头说,“不用,你跟紧我们就行。”
临行前,我回头看了他们几人一眼,虽然心中有千般万般的不舍,可是我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我曾经无数次见过阴差拘魂,但从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一天。
很快我就跟着老黑老白来到了黄泉一站,阴阳交界之处,那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可能是因为老黑老白亲自拘魂的原因,所有的阴差都带着自己手里的阴魂默默让出了一条路来,一脸恭敬的看着我们走过。
起初我还以为他们是看在老白老黑的份上才会如此的恭敬,可当我走过阴阳交界,踏上黄泉路的时候,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记忆,慢慢的涌上我的心底……
我的前世是慧空和尚,而且不只是他,还是一个又一个曾经的自己。可不管我是谁?经历了怎样的一世浮华,最终的结局却总是不得善终。
我在黄泉路上每多走一步,我心底的记忆就每多一分,我终于知道我是谁了……
第1921章 送别
找回所有记忆的感觉并不美好,心里除了无尽的空虚之外再无其他……就在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全新的身份时,就听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张进宝!”
我还是比较熟悉这个名字,于是就本能的回过头去,结果却看到一身白衣的庄河站在我的身后……当我们四目相对时,他立刻就察觉出了我的异常,于是就几步走上前来撩袍便跪道,“庄河拜见君上……”
我在张进宝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一本正经的庄河,因此我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了。可很快我脑海中的另一些记忆就告诉我,在很久之前,庄河一直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似乎之前那个和我嬉皮笑脸的庄河更加真实一些,也更加让我喜欢。可我知道一旦我尘封的记忆被开启,那么一切就很难回到当初了。
“起来吧,谢谢你长久以来的照拂……”我笑着对庄河说道。
他听了竟然有些惶恐的说道,“君上何出此言?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吗?”
我顿时有些无奈的说道,“其实我还是更加习惯你以前说话的方式,要不你还是叫我张进宝吧!让我先适应一下。”
庄河听了一愣,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般,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的说道,“庄河全凭君上吩咐。”
我听了就笑道,“那还不快起来?!你见过庄河给张进宝下跪的吗?在我还没有正试回到阴司之前,你还是庄河,我还是张进宝……”
庄河一听就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顿时一脸苦笑道,“感觉相当不好,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当回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张进宝……也许还能自在一些。”
庄河听了点点头说,“进宝的这一生活得虽说不是尽如人意,但是却还算舒心,不像之前那几世一般的累人。”
我一听立刻就有些抱怨道,“可不是嘛,特别是摆渡人那一世,简直就是一个苦bi啊?!”说完后我就感觉现在的身份似乎不该说这些话了,于是我连忙左右看了一眼,结果却发现老黑老白他们竟然全都转脸看向别处,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庄河这时就笑着对我说道,“其实进宝这一世也不能称之为不辛苦,只是和前几世相比要自在许多,所以才让您……让你感觉舒心一些吧。”
我一听也是,要说在张进宝短暂的一生之中,简直就是上天入地、进山下海,只要是人类能去的地方他就都能去……甚至还有些乐此不疲。虽然嘴上老是抱怨,可是一旦寻起尸那是半点也不含糊的。或许这也是摆渡人的一种吧?只不过这并非是要摆渡旅人过河,而是摆渡那些客死他乡,尸体不知所踪的可怜人。
想到这里我就轻笑着对庄河说,“你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庄河犹豫了几秒,然后悠悠的对我说道,“我是来送送张进宝的……”
的确,当我是张进宝的时候,我和庄河可以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当我是冥王殿下的时候,庄河就只能是那只带着我游历人间的野狐狸了。
于是我就点点头说对他说,“张进宝让我告诉你,他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虽然你们此生缘尽于此,但是他会永远记得曾经有你这样一位好朋友,保重……”
庄河听后神情有些动容,只见他沉默了几秒后,再次撩袍跪下道,“庄河就此拜别冥王殿下,愿君上圣体安康、福泽四海……也请君上帮我转告张进宝,我会帮他继续守护他想守护的人和事,无需再牵挂太多。”
说完后,庄河便起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里一阵阵的难受,人总是不知道珍惜当下,往往只有在过后才会明白,那些曾经最为平淡的岁月才是人生之中最美好,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良久之后,我慢慢的转过头,就见所有的阴差和阴魂都毕恭毕敬的站在两旁,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通道。老黑和老白也安静的跟在我的身后,不敢逾越一步。而通道的尽头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华服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回来了……”男人一脸淡然的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说,“嗯,回来了!这一世有点儿意思,我感觉自己总算活的像个人了。”
男人被我的话给逗乐了,摇着头说道,“瞧你这话说的,哪一世的身份不是你自己选的?怎么独独这个张进宝让你流连忘返呢?”
我想了许久,才若有所思的说道,“因为张进宝活得真实,活得更有血有肉一些……”
男人听后就拍拍我的肩膀说,“回来就好,别在留恋人间了,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我闻言看向了男人的身后,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而至,我的脑海里迅速蹦出一个名字来,韩谨!可我很快就想起她的本名不叫韩谨,她叫女娃。
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欣然走到我的面前,然后微微施礼道,“女娃拜见君上……”
“女娃……我现在已经不太习惯叫你这个名字了。”我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
女娃听后微微一笑道,“君上如果喜欢,还可以叫我韩谨,说实话,我虽然早君上您一步回到阴司,可还是不太习惯这里的一切……”
一旁身穿黑衣华服的男人听了就有些纳闷的说道,“女娃,你当初去人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我记得当时你非常讨厌人间,但是又放心不下郁垒兄才不得不去的。怎么人间走上一遭回来就彻底变了呢?”
女娃一听就轻叹一声道,“人间的魅力只有去过以后才会知道,如果神荼殿下真的感兴趣,不如下次轮休的时候您也去人间走上一遭?”
结果被女娃称为神荼殿下的男人听后竟断然拒绝道,“我又不欠人间几世因果……郁垒兄,把你的心收一收,勿要再留恋人间了。”
我听后没说话,只是笑着走到他的身边,然后和他一起并肩走回了满目荒凉的阴司之中。
之后神荼就开始不停的在我耳边抱怨,“你说你回来一次我就得夹道欢迎一次,这都欢迎你六次了,还好你欠的因果就只剩下一世了!”
“你可以不来……”我似笑非笑的说道。
神荼听后就叹气道,“不来?得了吧,我要是不来你肯定会记恨我几千年的!”
我听了还是没说话,只是对他淡然的一笑……
是啊,几千年的光阴对于我来说却似弹指一挥间,可真正活得自在的也不过那短短几十年而已。其实对于当年的事情我并没有怨过谁,只是各自的立场不同而已……
这千百年来,白起化身丁一始终追随我左右,想要弥补当年的过失。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当初我扛下所有事情就是希望他能转世做个普通人,不要再背负太多的东西在身上了。可他始终都是个执拗的人,一旦认准了的事情就谁也改变不了。
也许在别人眼中,以我的身份入轮回偿还因果应该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可是他们都错了,因为真正辛苦的人是丁一!一个“遗忘了过去又没有未来的人”独自行走在世间上千年,心里的那份孤寂没人能够体会。
我虽经历了几世生死,但也体验了人世繁华、人情冷暖……这些经历是坐在冰冷的冥王宝座上不曾体会到的,因此我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我知道丁一在很早之前其实就已经恢复记忆了,我希望他在进宝身死之后能放下一切,不要再继续执着的追寻下去了,因为现在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世的自己会是谁……
番外1
秦昭王十三年,韩国新城郊外,两军交战之时,突然有一头会飞的猛虎蹿到战场之上吞食活人,将本在交战的双方打了一个错手不及,两军的士兵有不少当场就惨死于怪兽之口。
不远处,坐在马上的一个身披银甲的年轻将军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催动kua下战马杀入了两军之间,将手中的宝剑狠狠的刺入了怪兽的左侧肋下。谁知这怪兽虽看上去身型似虎,可等银甲将军到了近前才发现这东西竟比平常老虎大上一倍都不止,周身上下的皮毛更是硬如钢针。那位银甲将军虽然用尽全力,却依然没有刺进怪兽身体半分。
他一击不中想要抽身时就已经有些晚了,只见那怪兽猛的一挥翅膀就将银甲将军扫到了几丈开外去了。与此同时,附近的士兵已经死伤过半,对方阵营的士兵一看形势不好就迅速鸣金收兵!可银甲将军刚才被怪兽猛的一扫,竟然直接摔到了敌方阵地去了。
银甲将军知道此时必须拼死一战,如果他不杀了怪兽回到自己的阵营当中去,就势必会死在敌方的千军万马之下……可想要杀死这怪兽又谈何容易?自己手中削铁如泥的宝剑都不能伤它分毫,又要用什么武器将其杀死呢?
就在他两难之际,那头怪兽已经将身边所有活人的脑壳吃光,正转过头看着了银甲将军,口中流涎、目露凶光……银甲将军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怪兽眼中的猎物,不消片刻就会像这一地没了脑袋的死尸一样下场!可他没有退路,因为身后就是敌方的阵营,就算他再怎么贪生怕死也不能往敌方的阵营逃窜不是?
这时只见那只“似虎非虎”的怪兽慢慢的朝着银甲将军走来,就像他早已经是自己口中之食,根本不用担心食物自己会跑掉一样!银甲将军知道现在不拼一把就必死无疑了,当下他心中便升起了一股豪气,想他白起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岂有害怕一只畜生的道理!
可是他哪里知道,眼前的怪兽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畜生,而是上古凶兽穷奇!此兽食人,这几年诸国连年征战,死在战场上的人不计其数,这才引得凶兽现世为祸一方。白起虽然骁勇善战,但是终究是个凡人,凭他的血肉之躯是根本无法杀死穷奇的!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位身穿华服的青年男子骑着一头火红色的神兽从远处奔来,那头本来要张嘴咬向白起的怪兽像是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竟“呼”的一下腾空而起,一瞬间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在白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身后的敌军一看怪兽离开了就立刻冲了过来想要活捉了他。还好在关键时刻那位骑着神兽的青年男子赶到,他见穷奇已经逃走,多少有些失望,刚想转身离去,却一眼瞥见了一身狼狈的白起。
白起虽然阅人无数,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人”,更不知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因此难免有些惊愕。可他身后震天的杀声也在提醒他,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利,如果再不做出任何应对只怕就要被敌方俘虏了。多年的征战经验让白起迅速做出判断,他本能的回头去寻自己刚才遗落的宝剑,
待白起捡回自己的佩剑时,韩国的士兵已经快到近前,纵使他白起再怎骁勇善战也做不到以一敌百,更何况眼看就到近前的韩国敌兵又何止成百上千?
谁知这时却见刚才突然闯进战场的奇怪男子突然伸出手对白起说道,“不如我先带你离这里如何……?”
白起听了一愣,抬头看向来人……虽然他还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可这会儿能在两军阵前出手相助势必不会是对方阵营的,于是白起也就不再犹豫,抓紧了男人的手一跃便跳到了那只神兽的背上。
韩国的士兵刚才吃了穷奇的亏,因此这会儿见到有位骑着神兽的人救走白起自然是不敢乱追,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起被这一人一兽救走,跑回了秦国阵营之中去了。
此时白起的手下也全都傻了眼,还以为自己的左庶长被怪物吃了呢,结果非但没有,竟然还骑着另一头怪物跑了回来……
回到秦国阵营之后,那人就和白起一同从神兽的背上跳了下来,白起这时仔细端详眼前救了自己的一人一兽。这才发现原来这头鲜红似火,四蹄雪白的神兽竟然是一只硕大的火狐狸!而这只火狐狸的主人更是气度不凡,一看便知并非池中之物。
白起心知此人绝非普通平民,于是连忙抱拳道,“刚才承蒙恩公相救,敢问恩公可否告知在下您的名讳,他日定当结草衔环,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白起说的很是诚恳,谁料那人却轻轻摇头道,“将军不必客气,说来惭愧……刚才那只凶兽是为了躲避在下的追捕才跑到两军阵前的,因此给贵军带来的损失还请见谅。”
白起听了心中一阵起疑,心想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会去追捕那样一头恐怖骇人的怪物?难道他是什么身怀异术的修士不成吗?
想到这里白起便笑着说道,“不管怎样,都是您在两军阵前救下白某,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恩公切莫推辞才好啊!”
那人听白起这么一说,委实有些不好意思再推辞,于是就也双手抱拳道,“在下姓蔡,名郁垒,是位游方的隐士。前几日途径此处时发现本地有凶兽作祟,本想凭一己之力除了那孽畜,却不曾想那东西狡猾的紧,被我打伤后一看不是我的对手竟四处逃窜,妄想要通过吃死人的脑壳补充元气!因此这才跑到了两军阵前闹了刚才那么一出……”
白起一听那妖物喜欢吃人的脑壳补充元气,就连忙问道,“恩公的意思是说刚才那只怪物还会一直在这附近盘桓?”
番外2
蔡郁垒想了想就点头说道,“极有这个可能,因为此处征战不断,饿殍遍地,是那畜生绝佳的觅食场所,以它贪婪的性子是绝对不肯轻易离开的。”
白起听后顿时心中一沉,他没想到那个怪物竟然还有再回来吃人的可能。这种事情发生一回就已经够他向王上解释一壶的了,如果经常发生……只怕自己如何巧舌如簧估计也是说不清楚的。再加上此事实在诡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令听者信服。
想到这里白起就连忙抱拳道,“恩公的意思是那只怪物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出现为祸一方?而您也会一直跟着它继续追踪下去,直到将其猎杀?”
“当然,否则阴司之中又不知道要出现多少枉死的冤魂呢!”蔡郁垒想也不想的说道。
白起听后心中一喜,既然恩公不愿接受他的报答,那就不如助他除了这只怪兽也好。想到这里白起再次抱拳拱手,一脸诚恳的说道,“在下愿助恩公一臂之力降服此兽,虽然我们皆是凡夫俗子,可也是征战多年的勇士,必定不会拖累恩公后腿的。”
蔡郁垒没想到白起会这么说,眼神中多少流露出一丝的诧异,可他随即便笑着说道,“将军客气了,有你们这些骁勇善战的勇士相助,在下自然求之不得……只是这只穷奇并非凡物,乃是上古凶兽,一身邪气不说,还力大无穷,只怕你们一旦插手就势必会有伤亡,对于你们现在的两军交战可能会得不偿失。”
白起听后笑着摇头道,“恩公此言差矣,此兽以人为食,如此祸害如不尽早除之,只怕会成为一方祸害,到时它吃光了战场的死尸势必会四处寻觅活人为食。我们这些身强体壮的士兵尚且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普通的百姓呢?再加上此战对秦国至关重要,不宜久拖,如果这只凶兽一直在此地盘桓,那这场战就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去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下看恩公心怀天下,势必是要除去此兽的,因此不论于公于私白起都要助恩公除了这头吃人的孽畜!”
蔡郁垒听白起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只好同意了他的提议。其实倒也不是他看不上白起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只是因为穷奇这东西实在凶悍,就连他和火狐狸联手都未能将其一击制服,因此他实在不愿看到白起和他手下的这些士兵为此有所伤亡。
他见白起一身正气又心系苍生,不免为之动容,想着有他们帮忙也是好的,总比自己和火狐狸两个孤军奋战强的多。于是当天蔡郁垒便留在了白起帐中,二人连夜商量该如何围捕穷奇。
可让白起疑惑的是,不知何时起,蔡郁垒的那只坐骑火狐狸竟然消失不见了。碍于情面,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蔡郁垒,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疑惑,先商议眼前的正事要紧。
谁知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帐外一阵喧哗,似乎是有什么人正和帐外站岗的哨兵发生了争执。白起闻声出去查看,就见一个一身素服的少年脸色难看的站在帐外,正和负责把守的哨兵说着什么。
白起走近一看,发现这少年虽然一身素服,可是却长得相当俊美,细皮嫩肉的,和他们军营中一个个的大老粗有着明显的不同。看守的哨兵估计是看这少年长的标致,所以说话才故意有些流里流气,惹的素服少年一脸的怒容,似乎随时都要拔刀相向一般。
“小哥儿,看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听军爷一句劝,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哨兵满脸坏笑的说道。
素服少年脸色阴沉,语气不佳的说道,“我再说一次,让开……”
白起见了也是心中疑惑,自己的军中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俊美的少年呢,谁知这时却听身后一个声音沉声的说道,“小庄,不许无礼!”
白起闻声回头一看,见蔡郁垒此时正负手站在自己的身后。原来在帐中休息的蔡郁垒也被外面的声音惊动,走出来查看情况……白起见了立刻上前相迎道,“恩公,您怎么也出来了?”
这时素服少年一见蔡郁垒从军帐中走了出来,立刻收起了刚才一脸嚣张乖戾的神情,目光低垂的走到蔡郁垒的身边小声说道,“君上,您怎么进去这么长的时间?”
蔡郁垒这时才发现天色竟然这么晚了,就笑着对白起说,“你看咱们一聊起来竟然忘了时间,不如今天就先到里吧,我就不打扰将军休息了。”
白起一见蔡郁垒竟然要走,就忙对他说,“恩公这是说的哪里话,能助恩公除掉凶兽是我三生有幸,又何谈打扰呢?而且现在两军交战,新城早就城门紧锁,没有可以投宿的地方了。恩公如果不嫌弃军营条件简陋,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再继续商讨如何?”
蔡郁垒闻言就笑道,“这样也好,不过我可不可以向将军提个要求?”
白起一听立刻正色的说道,“恩公请讲,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也不是问题。”
蔡郁垒听了就笑着摆摆手说道,“我的要求就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客气,我虽然在两军阵前救下了你,可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如此挂牵。你我也算是一见如故,可你这左一句恩公,右一句恩公叫的实在略显生疏,莫要再这么称呼了。”
白起听了一愣,犹豫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那在下就只好不客气的称恩公一声……一声郁垒兄了!”
“正合我意,白兄!”蔡郁垒欣然说道。
白起随后就立刻吩咐手下将自己的军帐收拾出来,想让蔡郁垒住进自己的营帐之中。蔡郁垒听了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白兄怎么能将军帐让给我住呢?随便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就行了,大丈夫不必拘于小节。”
可白起听了却面露难色的说道,“郁垒兄有所不知,军中的条件恶劣,通常都是十几个士兵挤一个军帐,就算我白起再怎么粗鄙不知礼数,也断不能让恩公去和他们挤啊?”
番外3
“你看你又来了,不是说好不许叫恩公了吗?”蔡郁垒假装不悦的说道。
白起是个平时很少与人玩笑的性格,所以一时并未看出蔡郁垒只是在和他说笑,还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呢,于是就连忙有些歉意的说道,“对对对,是我一时不太习惯,还请恩公……还请郁垒兄见谅。”
蔡郁垒听后噗呲一声笑道,“你们军中全是像你这般无趣的人吗?我和你说笑呢你没看出来吗?”
白起听后愣了一下,然后一脸苦笑道,“我常年征战在外,军中又一向军规严谨,所以……性子有些木讷,还请郁垒兄见谅。”
蔡郁垒一脸笑意的摆摆手说,“既然兄弟相称你就不必一口一个郁垒兄见谅了!对了,这位少年兄叫庄河,也是我的一位挚友,不知白兄是否方便让他也暂留军中呢?”
“当然,既是郁垒兄的朋友,那自然也是白起的朋友!让他和郁垒兄一起住在我的军帐之中可否?”白起想也不想的说道。
蔡郁垒笑着说道,“那到不必,他有自己的居所,白兄只要让他能自由进出军营即可。”
白起听后想了想便从身上拿出一块腰牌递给庄河说道,“这块腰牌庄兄弟拿好,有了它你自然就可以进出自如了。”
庄河接过了白起手中的腰牌,然后面无表情的对他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白起感觉这个俊美的少年似乎对自己有种天生的敌意,虽然在他的记忆之中自己从来未曾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还有就是这位蔡郁垒的身份,虽然二人现在以兄弟相称,可是白起对于他的身份却一无所知,倒也不是他并不想知道,而是他感觉蔡郁垒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出于尊重还需他自己主动说出才行。
这时白起见天色已晚,想起自己和蔡郁垒之前一直在商量如何围捕穷奇,始终水米未进,于是就连忙吩咐手下去准备吃食,让蔡郁垒和庄河吃过再去休息。
不消片刻,饭菜就已经准备好了,虽说都是军中的一些粗茶淡饭,可是蔡郁垒却吃的津津有味,丝毫没表现出任何不悦的神情。
到也不是他白起小气,而是他平时治军严谨,对自己更是十分严苛,从来都是和下属一个伙食标准,所以军中就没有什么相对精致可口的饭菜……就今天这些还是他特意嘱咐厨子尽量做的精细一些。
白起见蔡郁垒神色自如,吃了不少,悬着的心这才下放,同时心里不由得对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男子又增加了几分由衷的佩服。可白起哪里知道,蔡郁垒正是因为平时不常吃这些人间的吃食,因此才会觉得新奇好吃。到是一旁的庄河,眼中不时会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但也只是转瞬即逝,普通人很难察觉得到。
可白起并不是普通人,他虽然平时是个不苟言笑之人,但他的洞察力却极强,他一眼就看出蔡郁垒和庄河虽然在表面上是朋友的关系,可二人的身份一看就相差悬殊,因此庄河才会不由自主的露出敬畏之色。
虽然白起是个从不信鬼神的人,可是他却相信这世上一定有隐世的高人。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眼前的蔡郁垒就是这样一位人物。
通过和蔡郁垒的接触,白起发现此人虽然看起来似平易近人,可骨子里却有一种天生的王者之气,只要是他一旦决定的事情,旁人是绝对提不出任何反对意见的。
在白起的眼中,庄河是个性情孤傲的冷漠少年,他看自己的眼神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就算是他们秦国的王上也不曾如此看过自己。可庄河在蔡郁垒的面前却垂首帖耳,非常的顺从,半点孤傲之色都没有了。这就不免让白起心里好奇,这位郁垒兄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吃过饭后,白起便起身告辞道,“天色已晚,郁垒兄就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再商量围捕穷奇之事。”
蔡郁垒一见白起要起身离开,就一把拉住他说,“白兄,不知你把军帐让给我住你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休息呢?”
“我没关系,我去和几个副将挤一挤就行了!”白起想也不想的说道。
谁知蔡郁垒一听白起这么说,便立刻拦住了他说,“我看你这军帐里住咱们两个富富有余,既然都是挤,那又何必去和你的副将们去挤呢?”
白起听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郁垒兄,白起粗人一个,实在……实在不好意思和你挤一个军帐!不如……”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为主我为宾,我现在住在你的军帐中已经是喧宾夺主了,如果你再去副将军帐中休息,岂不是让下属看了笑话!这事儿必须听我的。”蔡郁垒不容置疑的说道。
白起知道自己不能再推辞了,否则就显的过于矫情了,于是只好点头同意了。随后蔡郁垒就转头对庄河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天亮了再来军营找我……”
庄河听了眉头微皱道,“君上真要留在这里?”
蔡郁垒眼眸微挑道,“无妨,你自不必多言。”
庄河一听立刻不再说什么,施以一礼便转身离开了。白起在一旁观察,二人明明是主仆关系,可为什么蔡郁垒却坚称他们是朋友呢?是为了在自己面前隐藏身份?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白起是个磊落的人,他不愿意过多的揣测蔡郁垒的事情,毕竟二人萍水相逢,相互间也没有什么利益的牵绊,他希望这种关系能一直保持下去,因此他更加的尊重蔡郁垒,不愿过多的去深究他到底是什么人。
庄河离开后,蔡郁垒就笑着对白起说,“白兄不要见怪,我这位小朋友性情寡淡,不懂人情世故,说话不知轻重,以后还情你多担待一些……”
白起听了就摆摆手说道,“郁垒兄说的哪里话,小庄兄弟性情耿直,是我最喜欢的性子,比那些喜欢虚情假意之人不知强上多少!我常常告诫我的属下,在军中行事最忌弄虚作假,玩弄手腕,夸大军功之徒。这样的的东西我见一个砍一个,绝不会让其留在军中坏我大事。”
番外4
谁知蔡郁垒听了却笑着摇头说道,“白兄有所不知,小庄他哪里是什么性情耿直啊,他是和人打的交道太少,因此才不知该怎么好好说话,等我再带他游历几年就不会是现在这般的脾气性格了。”
白起没太听明白蔡郁垒话中的意思,只是以为他是在和自己客气,于是便若有所思的道,“其实这样的性子挺好,能在这乱世之中一直保持真性情的人实在不多了……”
当晚蔡郁垒就和白起同一军帐睡下了,之前二人相互之间有说有笑、相谈甚欢时白起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直到夜深人静,整个军营全都安静下来之后,白起却有点睡不着了。
想他白起也是武将出身,对身边之人的气息一向敏感,甚至可以通过对方的一呼一吸判断出此人的身体状态是否正常。可是他现在和蔡郁垒共处一室,却感觉不到对方的任何呼吸声……
一开始白起还认为这必定是蔡郁垒非比常人,因此他的气息比普通人会更为平稳一些,只要自己在仔细听听就应该能像平时一样听到。可谁知白起越听越不对劲儿,如果蔡郁垒不出声,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想到此处白起的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寒意,虽然他一眼就看出这位郁垒兄并非普通人,可是却从未想过他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为了证实心中疑惑,白起缓缓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动作轻盈的来到了蔡郁垒的床前……以白起的身手,如果他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踪迹,是决计不会发出半点声响的。
借着帐内幽暗的灯光,白起仔细的打量着卧在床上酣睡的蔡郁垒,虽然他睡觉的姿势和常人无异,可是却明显没有活人该有的气息,胸前更没有任何的起伏,就像是……一具静卧的尸体。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白起在心中暗暗心惊,难道说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真的不是常人吗?
就在白起暗自心惊之时,突然感觉背后隐隐有道逼人的目光向自己投来,他本能的想要转过身来,却听到一声利器破空的声音直逼自己后颈而来。
白起没想到在自己的军营之中竟然还能遇到刺客?就见他一个翻身躲开对方致命一击,然后抽身回到自己的床前拿起佩剑奋起还击。谁料那人竟不恋战,见一击不中就转身逃出了军帐……
这刺客的速度极快,白起慌乱间并未看清来人的样貌,只是感觉此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因为害怕对方是敌方的细作,白起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谁知来到帐篷外面时却发现,那人竟然早就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白起担心此事和韩国有关,因此立刻差人在军营里四处搜捕,势必要将刚才那个家伙揪出来不可。
军帐内,刚才还在酣睡的蔡郁垒在白起出去之后就消无声息的睁了眼睛,他侧耳听着帐外的嘈杂声,接着就眉头一皱说道,“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他刚才只是想过来看看,并未存什么异心。”
蔡郁垒的话音刚落,就听帐中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人心难测,存没存异心谁也说不准……君上是跟我来的人间,我自当是要护您周全的。”
蔡郁垒听后有些不悦的说道,“你就是这样护我周全的?现在可好,我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了。也怪我大意了,竟然忘记了活人睡觉是要喘气的。”
这时黑暗中走出来一位一身素衣的俊美少年,神情极为不屑的说道,“那白起是灾星转世,君上何苦与他纠缠不清?”
蔡郁垒听后轻叹一声道,“这白起虽说是灾星转世,但多年前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动了恻隐之心封了他的灾星命格,他现在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那位俊美的少年听后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悄无声息的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蔡郁垒闻声抬头看向门口,就见白起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说,“实在对不住了郁垒兄,刚才军营里进了细作,扰了你的好梦吧?”
蔡郁垒听后脸上略显诧异的说道,“细作?我看白兄的军营布防严密,可以说是水泼不进,怎会跑出敌方的细作来呢?”
白起这时来到蔡郁垒的床铺上坐下,寻思了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蔡兄有所不知,现在战事吃紧,胜负就在毫厘之间,难保韩国的将领不想出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办法。”
蔡郁垒听了就有些不解的说道,“白兄,在下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请教,却又不知当问不当问?”
白起心里虽然疑惑蔡郁垒的真实身份,但是有一点他却不曾怀疑,那就是此时此刻他出现在这里绝对和两国交战无关,因此便毫无芥蒂的说道,“蔡兄请问,白某人一定知无不言!”
蔡郁垒听白起这么说,心中多少有些动容,虽说自己是在危难之中救了他,可是毕竟二人相处时间不长,而蔡郁垒又对自己的身份只字未提,如果不是心中坦荡之人,是绝对不会像白起这般坦诚相待的。
于是他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便轻声说道,“不知贵国的王上和韩国之间可有什么仇怨吗?为何要大动干戈,兵临城下呢?”
其实蔡郁垒的这个问题对于白起来说的确有些唐突了,毕竟现在两国交战,蔡郁垒的身份又成迷,但凡心中有点城府之人必会怀疑蔡郁垒有可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可这个念头却仅仅只在白起的心里一闪而过就立刻被他给打消了,虽说现在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蔡郁垒的身份,但是白起就是感觉此人虽不简单,可绝对和现在各国的纷争没有半点关系。
想到这里白起便轻叹一声道,“蔡兄,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总之现在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不断,今天也许还是互通姻亲的好朋友,明天就有可能变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死对头。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道,普通百姓如果想过太平的日子,就只能期盼有位明君一统天下,这样才能彻底平息连年征战的局面。”
番外 5
“一统天下?白兄,其实所谓的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只不过是个美好的期望而已,天下之大不是你……我这样的凡人所能想象的,何必为了这个永远都不能够实现的期望劳民伤财,损兵折将呢?”蔡郁垒一脸无奈的说道。
白起没想到蔡郁垒竟然会有如此大胆的见解,十分不解的说道,“蔡兄何出此言呢?虽然现在七国纷争不断,可是只要好好计划筹谋,在下相信有朝一日秦国必定可以吞并其他诸侯国,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可天下只有这七国吗?”蔡郁垒反问道。
白起听了一愣,考虑了片刻才答道,“剩下的……都是一些蛮夷之地,不足为患啊。”
蔡郁垒听后却连连摇头道,“天下之大,无穷无尽……又岂是几个小小诸侯国能悉数占尽的?一统天下不过是为了满足某个君王的野心,而并非真心真意为了什么黎民百姓能过上太平的日子,反到是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所徒增了无休无止的杀戮!”
白起再一次被蔡郁垒的话震住了,这一番话如果是出自别人之口,只怕这会儿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可是从蔡郁垒的口中说出之后,白起反到是打心眼里认同了他的观点。
只可惜有些道理明白是一回事儿,真正付出行动就又是一回事了。只见白起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沉声的说道,“蔡兄的这一番见解实在惊世骇俗,着实有些吓到小弟了!可同时也让我对现在焦灼的战事有了新的认知。只是蔡兄这番话以后除了小弟之外就再也不要对他人讲了,否则唯恐招来什么祸端。”
蔡郁垒知道白起是好心,于是就点头应允道,“白兄放心,这些话我也只会对白兄说说而已……”
当晚的谈话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白起因为放心不下刚才刺客的事情,就在军帐外加了两班岗哨,而他则留下蔡郁垒独自在帐中休息,自己匆匆出去,直到天亮之后才赶回来小睡了片刻。
让这事儿一闹,白起也将之前对蔡郁垒的疑心抛到脑后去了,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就又拉着蔡郁垒研究起如何围捕穷奇的事宜。
在蔡郁垒看来,围捕穷奇的难处就在于这孽畜警惕性极高,每次蔡郁垒刚一靠近它就立刻溜之大吉。因此想要困住穷奇就必须提前先布设好陷阱,然后用诱饵将它引出,最后再合力将其杀死。
之前几次蔡郁垒在遇到穷奇的时候多少有些轻敌了,其实以蔡郁垒的本事,只要那孽畜不临阵脱逃,就算有10个穷奇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东西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它知道蔡郁垒不好惹,所以几乎只要一感觉到附近有蔡郁垒的半点气息就立刻逃的无影无踪了。
蔡郁垒把情况和白起说明之后,他也感觉事情多少有些棘手,不过还好他的手下中有几个曾经是山中的猎户,对布设陷阱还算在行。虽说这穷奇不同与普通的猛兽,可是在原理上应该大同小异,只要将陷阱的尺寸扩大,将盖在上面捕兽网的材质换成更加有韧性的牛筋即可。
于是白起就带着几个属下将陷阱的草图画了出来拿给蔡郁垒定夺,毕竟现在只有他真正了解穷奇这凶兽,因此这个陷阱到底能不能行还得他说的才算。
蔡郁垒接过草图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陷阱并没有白起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结实,如果穷奇发了狠的想要逃脱,应该是支撑不了多久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因为只要这个陷阱能拖延住穷奇的逃跑速度就够了……而且他也知道这已经是在现有的条件下能布设的最结实的捕兽陷阱了。
想到这里,蔡郁垒就把手中的草图交还给白起道,“不知这个陷阱几天能够建成?”
白起想了想说,“如果日夜赶工,最多一天一夜就能完成。只是这诱饵不知该用什么呢?死尸吗?”
蔡郁垒听后点点头说,“嗯,是要用死尸,而且还要将陷阱周围方圆几里的所有死尸全都打扫干净,否则那凶兽如果在别处可以轻易吃到人脑,就断不会再落入咱们布设的陷阱当中了。最好是……能饿上它几天,让它有些饥不择食。”
白起听了就有些担心的说道,“如果饿它几天,它会不会就上别处觅食去了?”
蔡郁垒摇头说道,“不会,这东西在此处已经逗留一段时日了,想必早就已经贪食成性,穷奇这东西的心智不低,应该看的出此处之所以死尸众多皆是因现在两国交战的原故,因此只要贵国不撤兵,那凶兽应该就不会轻易离开此地的。”
“那万一它吃不死人脑壳转而攻击活人怎么办?”白起的一个手下有些担心的说道。
蔡郁垒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投饵的时机要掌握的恰到好处,不能过早也不能过晚。过早穷奇不算太饿就不会轻易上当,过晚它的确有可能转而攻击活人填饱肚子。”
几番商议之后,众人决定于两日后在之前交战的阵地设伏捕杀穷奇。对于白起来说,这个计划并不复杂,唯一的难度就在于他们所布设的陷阱是否有用,因为只要那凶兽一落入陷阱之中,剩下来的狙杀就要由蔡郁垒和小庄来完成了。
说到小庄,白起发现今天一整
天都没见到那位美少年出现,于是就忍不住好奇的问蔡郁垒,“蔡兄,今天怎么没见小庄兄弟呢?”
蔡郁垒听了就笑道,“小庄平时性子野的很,在一个地方待不住……放心,等到围捕穷奇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出现了。”
白起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多想,更没把昨天晚上的刺客和小庄联系在一起。
剩下的两天,白起异常的忙碌,他既要操心陷阱的布设进程,同时还要密切关注敌军的情况,生怕对方有个风吹草动自己应对不及。反到是蔡郁垒这两天过的很是惬意,似乎对军营中的许多事情都充满了好奇。
番外6
因此白起还是免不了怀疑蔡郁垒的真实身份,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蔡郁垒不止对军中的事物感兴趣,甚至可以说他是对一切事物都感兴趣!大到诸国之间的纷争,小到普通百姓的生活琐事,只要白起愿意和他说,他就似乎永远都是一副兴致傲然的样子。
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白起这边的捕兽陷阱也基本上快完工了,可谁知就在准备投饵的前一天晚上……军情突然告急。
可能是韩军这几天看秦军一直忙忙碌碌,还以为他们又在准备什么新一轮的作战方案呢,对方主将等了两天见秦军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就有些坐不住了,认为不管秦军想耍什么花样,自己都应该先下手为强才是,于是这才发动了这次进攻。
还好白起也不是吃素的,他也早就防着对方这一手,于是立刻率部下应战。只是这样一来就打乱了之前围捕穷奇的计划,只能先暂时将此事往后放一放了。
秦军营地前,蔡郁垒见两国的士兵在阵前狠命的厮杀,不禁连连叹惜道,“如此杀戮……何时会有尽头呢?”
这时就听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君上不必为此烦忧,人间之事大抵都是这样的,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我在人间游历这些年早就已经看透,您真的不必可怜他们……”
蔡郁垒听后回头看向小庄,一脸无奈的摇摇头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是天道循环,命中带煞者自是难逃劫数的,也不知这白起最后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杀人者必被人所杀……君上,咱们还是尽早除掉穷奇,好去他处游历,人间美景不胜繁举,又何必在此处徒增忧虑呢?”小庄轻哼道。
话虽这么说,可蔡郁垒还是忧心忡忡的看向了远处的战场,心里生了阵阵怜悯之情。凡人的寿数本就有限,即使不遭遇这战祸也未必能颐享天年,就更别提如今这样纷乱的世道了。
战场之上,白起带着部下奋力厮杀,他双眼血红的挥舞着手里的佩剑,专心应对着眼前的战事。以白起的骁勇善战,这本就是一场必赢之仗,如果不是因为穷奇的乱入,只怕他早就已经拿下了新城。
谁知就在战事即将收尾之际,白起突然感觉头顶的天空被一片阴暗所遮盖,他本能的抬头一看,就见一头体型硕大的猛兽从天而将……
白起定睛一看,这分明就是他们这两天一直想要围捕的凶兽穷奇啊。没想到这厮竟然会被战场上的血腥气吸引,不请自来了。只见它四蹄落地之后毫不犹豫,见人就咬,几乎是两三口就吃掉了一个韩国士兵的脑壳。
和两天前相比,白起和他的部下对穷奇并非一无所知了,因此在看到穷奇出现之后他就立刻带着自己的人撤离到了安全区域,而韩国的士兵则因这一突发的变故应对不及,死伤惨重。
于此同时,不远处的蔡郁垒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立刻回头看了一眼小庄,后者随即便一个转身幻化成了一头四蹄雪白,周身鲜红的火狐狸。蔡郁垒眉头微皱,一个飞身就跳到了火狐狸的背上,直奔着不远处的穷奇而去。
其实这两天蔡郁垒一直将自己身上的灵气压制,就为了不让穷奇能轻易感觉到自己的气息而不敢出现。可让蔡郁垒没想到的是,这孽畜竟然如此的迫不及待,仅仅躲了两天就跑了出来,看来这东西的胃口正在与日俱增,再不除了唯恐后患无穷……
战场之上,韩国的士兵一见这只吃人的怪物再次出现立刻四下乱逃,慌乱中反到被穷奇咬死不少。而剩下那些没有被吓傻的韩国士兵们则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营地逃去,再也顾不得和秦军厮杀了。
此时的穷奇已经差不多吃了十几个韩国士兵的脑壳,神情颇为的满足,应该是已经吃饱喝足准备要走了。可白起却不想给它这个机会,因为他知道蔡郁垒必定已经看到战场上的情况,正往此处赶来,只要自己能拖住这凶兽,那今天就是它的死期了!
蔡郁垒曾经告诉过他,穷奇这东西虽然力大无穷、嗜杀成性,可也并非全无弱点。它全身上下唯独尾椎骨处的皮毛相对柔软,那也是穷奇身上的一处死穴。
想到这里白起立刻指挥部下将准备离开的穷奇团团围住,而他自己则摸到了穷奇的身后,一剑刺向了那家伙的尾椎骨!谁知这凶兽的警惕性极强,白起的剑刚一靠近就被穷奇如钢鞭一样的尾巴生生扫开。这一下的力道不轻,震的白起虎口出血,险些连佩剑都拿不稳了。
这凶兽的体型太大了,以正常人的身高很难直接攻击到它的尾椎骨,于是白起咬了咬牙,一个翻身躲过了那条尾巴的致命一击,随即就跳到了穷奇的身侧,想要趁它顾前不顾后的时候爬到这东西的身上去。
估计这家伙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竟然抓着它身上尖刺一样的粗毛爬了上来……再加上白起的手下一直在前面吸引穷奇的注意,竟就真让他爬到了穷奇的背上。
等到穷奇感觉自己的背上有什么东西的时候,白起已经一剑刺入了它的尾椎骨处,疼的它一声嘶吼,竟然展开一双巨大的翅膀腾空而起。此时的白起正死死抓着刺入穷奇尾椎骨佩剑,于是他就跟着穷奇一起飞上了半空……
白起这一刺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虽然他做为一个凡人力量有限,可也足以让穷奇因此痛不欲生了!就见这凶兽在半空中不停的翻滚着身体,似是想将身上的白起甩下来。
可白起死死抓紧自己的佩剑,任凭穷奇怎么折腾就是不松手,这样一来反到牵动着穷奇身上的伤口,疼的它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上的翻腾着。
谁知这凶兽慌乱之中竟然一头栽进了之前白起他们布设的陷阱之中,这可吓坏了白起的部下们,之前的计划是只要穷奇一落进陷阱他们就将撒下捕兽网!可是现在他们的头儿跟着穷奇一起掉了下去,白起的这些部下顿时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番外7
还好在紧要关头蔡郁垒骑着火狐狸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白起部下道,“全都不要慌,我现在下去救人,你们还按照原计划加盖捕兽网!”
说完后蔡郁垒就一个飞身就从火狐狸的背上直接跳进了陷阱之中……惊得白起几个手下全都目瞪口呆。不过他们一个个也都算是训练有素,即使心里再怎么惊骇,也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即将之前放在陷阱旁边的捕兽网撒开,将陷阱的坑口盖了个严严实实。
陷阱里的穷奇还在猛烈的挣扎着,蔡郁垒也不知道现在白起的情况如何?说实话他也不敢肯定白起有没有受伤,毕竟这会儿的穷奇已经因为疼痛开始暴走了。
蔡郁垒跳入陷阱后双脚还未落地就立刻抽出身上的捆妖索紧紧的勒住了穷奇的脖子,本就因为疼痛受了惊吓的穷奇被锁住咽喉之后发现来人竟是蔡郁垒,顿时害怕的连声呜咽起来……
蔡郁垒担心白起的情况,不想再继续拖延下去,于是就手上一用劲儿将体型硕大的穷奇直接提了起来。可毕竟这陷阱里的空间有限,坑口上头又因为害怕穷奇再次逃脱所以覆盖了一张捕兽网,因此可以让蔡郁垒活动的空间非常有限。
那穷奇一看自己死期将至,救生的本能让它猛的震动起双翅来……这个陷坑虽大却不怎么结实,没被它折腾几下陷坑的四周就开始有泥土落下,眼瞅着就要塌陷了。
蔡郁垒知道如果让这东西把陷坑撞塌了,自己虽无大碍,可白起只怕就活不成了,于是他心中立刻杀机四起,一边用左手拽紧捆妖索,一边伸出右手在空气中一抓,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便凭空显现了出来。
蔡郁垒手握宝剑,毫不迟疑的朝着头上的捕兽网轻轻一挥,那张用牛筋做成的捕兽网随即就应声而破,紧接着蔡郁垒提着还在不停挣扎的穷奇便飞出了陷坑……一时间还在陷阱上头张望的秦军全都傻了眼,就算再怎么愚钝之人也能看的出来这蔡郁垒铁定不是凡人了!只见他提着穷奇飞到了半空之中,猛了一挥手中宝剑,穷奇发出了一声刺破天际的吼叫声后就身首分家了。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难闻的血腥之气,熏的下面不少秦军忍不住吐了出来。蔡郁垒这时眉头一皱,看了看还在捆妖索中的穷奇头颅,一脸厌恶的将其甩到了地上。可说也怪了,刚才还体型硕大的穷奇在死后竟然慢慢缩水,最后的真身竟然只有一匹马大小了。
蔡郁垒这时也无暇再查看穷奇的死尸,他对火狐狸使了个眼色后,就再次纵身跳进了那个已经塌陷一半的陷坑之中……
此时的陷坑内全都是刚才塌陷的土石,蔡郁垒一眼看过去根本就看不到白起的影子……他先定了定神,然后随手就甩出了一道灵符。那灵符在陷坑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处微微隆起的小土包上。
蔡郁垒见状立刻上前扒开土包,果然露出了白起的一只手。若是旁人见了估计肯定会以为白起已经死了,可是蔡郁垒却知道他只不过是昏迷了,并没有真正断气离魂。
白起的部下看到蔡郁垒将其救起后,全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还有一场没打完的仗等着他们呢,如果中途死了主帅,那可就断然没有打胜仗的可能了。
秦军军营中,白起自被救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军医对此也是束手无策。一旁的蔡郁垒脸色阴沉的看着床上两眼紧闭的白起,心里微微感到有些诧异。
“不应该啊,他的魂魄依然还在身体里面,而且我刚才也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内伤,怎会一直不醒呢?”蔡郁垒在心中暗想道。
这时一直没有出现的庄河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起,然后面无表情的对蔡郁垒说道,“君上,穷奇的尸骨我已经妥善处理,现在事情已经结束,我们是不是也该离开这里了。”
蔡郁垒听后没说话,依然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盯着昏迷不醒的白起……庄河知道如果不把这个灾星救醒,估计蔡郁垒是不会乖乖离开的,想到这里他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然后伸出手捏住了白起的脉门。
片刻后庄河一脸奇怪的说道,“这也没事儿啊?怎么就是不醒呢?不会是装的吧?”
蔡郁垒听了摇摇头说,“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他的身体和魂魄都没有大碍,如果硬要说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只怕……极有可能是刚才他吸入了穷奇临死前喷出的一口怨气。”
“不能吧,那凶兽死的时候这家伙不是已经被埋进土里了吗?就算是吸也轮不到他啊?”庄河有些吃惊的说道。
的确,蔡郁垒也觉得庄河说的不无道理,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白起又为何迟迟不醒呢?莫非还真让庄河给说中了,他这是装的……?!可这说不通啊?白起为什么要装晕呢?总不会是因为觉得自己被埋在陷阱里有些丢人吧?
可这个想法在蔡郁垒的心里一经闪出就被他给打消了,因为在他看来,白起是个光明磊落,敢作敢为之人,决计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感到不好意思的。再说了,穷奇可不是一般的猛兽,白起之前的表现在一众秦军之中绝对算得上勇猛了,那可不是一般二般之人能够相比拟的。
就在蔡郁垒琢磨不透时,庄河突然附耳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蔡郁垒听后神色明显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样也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君上和凡人打的交道太少了,根本就不了解他们的狡猾之处……”庄河脸上略带鄙夷的说道。
这一点蔡郁垒到是不能否认,自己这几次来人间游历都是由庄河带着,偶尔遇到几个凡人也是普通的老百姓,大多都是些良善之辈,自然没有什么太深的城府。
番外8
想到这里,蔡郁垒就转身对白起的一个部下说道,“我看白将军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休息几日自然就能转好。此次除怪各位功不可没,我代表本地的百姓谢过几位了。在下手头儿还有别的事情,不如就此别过吧……”
离开了秦军军营之后,蔡郁垒和庄河并没有走远,而是双双施法换了个装扮,站在军营外远远观察着。
“君上还在担心什么呢?那个灾星死不了,我刚才看他脉象稳固,简直是体壮如牛!”庄河一脸不屑的说道。
蔡郁垒摇摇头说,“他的身体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可他迟迟不醒必有蹊跷,白起不是那种喜欢耍心机的小人……”
庄河一听就轻哼一声道,“您才认识他几天啊?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人一贯阴险狡诈,贪婪成性,您切莫被他们温良的外表给骗了。”
蔡郁垒听后就轻笑道,“既然凡人这么不好,那你们狐族为什么总是喜欢装成凡人呢?”
庄河被问的一愣,最后只好讪讪的说道,“那是……那是因为凡人可以体验七情六欲和人事间的繁华。虽然他们的寿数都不长久,可也正是因此才显得可贵。不像我们,浑浑噩噩活了上千年,早就把自身修炼的不喜不悲了!可往往这才是我们最大的悲哀。”
蔡郁垒这时转头看了庄河一眼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独独与你一起游历人间吗?”
庄河一脸得意的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会玩喽!”
谁知蔡郁垒却摇摇头说,“是因为你在我的眼中更像一个凡人……一个有七情六欲,贪恋人世浮华的凡人。你啊,真不应该叫庄河,你应该叫思凡才对!”
庄河听后就撇着嘴说道,“思凡?不好听,还是庄河好听。”
之后蔡郁垒和庄河又在军营外守了两天,直到他们看见白起醒来,确认其无碍之后才离开的。其实当时蔡郁垒的本意是想等到白起醒后再去看看他的情况,可庄河却说,“他当时装昏就是不想再见到咱们,您又可苦再回去自找没趣呢?”
听庄河这么一说,蔡郁垒一时间也拿不准白起的真正意图了,再加上他醒来以后看上去一切正常,于是蔡郁垒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而是跟着庄河到其他地方游历去了。
其实只要蔡郁垒再多观察几天,他势必就会发现白起的异常,也就能阻止日后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在蔡郁垒看来,白起虽然是灾星转世,但其性格耿直,也并非是嗜杀成性之人,所以他就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再加上当时他和庄河在人间没玩多久阴司就传来消息,让他回去处理一些政务,也就将白起这档子事儿忘到脑后去了。
谁知等到蔡郁垒再次重返人间之时,白起就已经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王”了!!
这日,蔡郁垒在殿上批阅公文,却突闻殿外哀声四起,似乎正有无数冤魂往阴司而来……他停下手上的工作掐指一算,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蔡郁垒轻声的说道。
这时就见一个阴差上前施礼道,“启禀君上,今日阴司之中突然多了十万冤魂,似是凡间生了什么变故。”
蔡郁垒听后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虽然当时蔡郁垒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可是他的心里却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了!因为他刚才就算出这人间的祸事竟与白起“杀降”有关……可这白起虽说是灾星转世,但以他的脾气性格不该这么嗜杀啊?想到这里,蔡郁垒就千里传音给还在人间逍遥的庄河,让他尽快去将此事调查清楚。
此时蔡郁垒心中隐隐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当初他们离开时白起的反常表现……虽说两国交战有所死伤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杀降”却是不该的,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
别看庄河平时只喜欢四处游玩,可是真办起正事来也是绝不含糊,他很快就从人间赶了回来,并且给蔡郁垒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原来当初穷奇被困陷阱之中时就料到自己当日必死无疑,于是它就将自己的一小部分灵识悄悄的附在了已经昏迷的白起身上,想着等到日后找机会重生。白起当初之所以会一直迟迟不醒,就是因为穷奇害怕被蔡郁垒一眼识破。
谁知等到蔡郁垒他们走后,穷奇才发现这白起竟是个灾星转世,它那满是煞气的灵识入体之后竟然再也出不来了。一个武将的身体里困了一头上古凶兽的灵识那还能有好吗?很快,白起就慢慢显露出了嗜杀的本性……
虽然在旁人看来,白起这几年的变化非常明显,可是他自己却不自知,而穷奇的那一部分灵识也已经渐渐和白起的魂魄融合在了一起。
之前蔡郁垒让庄河调查此事的时候,庄河就曾经想过要把穷奇的灵识从白起的身体中剥离出来,于是他就趁着夜色来到了白起的房中……
可庄河很快就发现,如果自己强行将穷奇的那一小部分灵识剥离出来,只怕白起也会因此魂魄受损,就算重新投胎也只能永远当个傻子了。
庄河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却干不出毁人魂魄的事情,于是他这才匆匆赶回阴司,将事情向蔡郁垒禀报,看看冥王殿下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蔡郁垒听完了事情的始末后,一直都眉头深锁,思虑了良久才沉声的对庄河说道,“走吧,我跟你去凡间看看再说……”
其实蔡郁垒也知道此事不好办,通常情况下,如果一个凡人的魂魄被邪祟侵蚀又不能剥离,那么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将被侵蚀的魂魄直接打散了,这样一来可以说是一劳永逸!因为谁也无法预料到一个被邪魔上身的凡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只有将隐患彻底消除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
可在蔡郁垒看来,白起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如果当初他能及时发现问题所在,也就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