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天花
萧九在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墨十二也不敢瞒着，亲自去吏部找言熙，将事情说了一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昨晚言熙才给萧九说要小心皇后，今日宫里便出了事情，若这不是皇后的手笔，言熙也是不信的。
吏部的事本也完了，言熙一脸阴寒的离去，倒是让不少同僚心里发颤，总觉得这在战场杀过人的，身上的戾气总是格外重，看着便觉得心惊胆颤，有些不敢直视。
宫门口发生的事情，没多久也都传到了各家耳朵里，吏部的官员也算明白言熙为何黑着脸离开了。
木槿半道上便去请路院判，和萧九也是前后脚进了长公主府，宫里的事，路院判也听木槿说了，不过飞来横祸，可到底是有心算无心，这都还是说不准的事情。
萧九才进门，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听户嬷嬷说路院判来了，也顾不得许多，先抱着安哥儿给路院判诊脉。
安哥儿没什么事，路院判又在户嬷嬷的提醒下，给萧九也诊了脉，母子两人目前都没什么问题，可萧九心底的不安总是萦绕不散，这也让她无法安心下来。
送走路院判，言熙也匆匆赶了回来，压着怒气温声问了路院判，得知妻儿没事，好歹没那么担心了。
户嬷嬷亲自去送路院判，言熙进门时，萧九正在屏风后换衣裳。
“言熙？”
“嗯，是我。”言熙转过去，走到屏风后，见萧九脸色发白，神色也十分不好，抿着唇，压着怒气轻声问：“是不是吓到了？”
“嗯。”萧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伸手抱住言熙的腰，靠在他怀里，低声道：“我真怕她对安哥儿下手……”
“暂时不要再进宫去了，府里我也会安排，不会再出什么事了。”言熙神色透着冷凝。
“那个宫女不对劲，她是故意撞上来的，但撞完我之后便跪下自尽了，说明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我想到了大哥，当初二妮儿不就是撞了一下，然后大哥就中毒了吗？”
这大约才是萧九心中始终不安的原因。
“我方才和路院判说了，这几日他每日都会过来诊脉，你暂且安心，倘若真有什么……”言熙周身透着杀气，“我绝不会放过她。”
夫妻两个一时也是无话，从屏风后出来，先去看了安哥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安哥儿却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依旧傻兮兮的，看着很惹人怜爱。
“将我和安哥儿进宫穿的衣裳都拿去烧了。”萧九吩咐道。
“是。”
木槿将萧九和安哥儿的衣裳都收拢好，抱着出门拿去烧了。
“我心里总是不安……”萧九喃喃自语。
言熙抿唇，握紧了萧九的手，眼神越发冷厉。
**
宫里死了一个小宫女，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关乎言熙，乾帝太后重视，禁军自然也不敢怠慢了，只是查来查去，也根本查不出来什么，这小宫女，与谁都不怎么亲近。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场算计，可查不到证据，除了不了了之，好似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萧九得知这样的结果，也没有感觉到失望，毕竟早就料到了。
如此过了三天，路院判再次上门诊脉时，终于发现了不同，竟是脸色大变。
“路院判，如何？”萧九脸色越发惨白，最严重不过中毒，还能有什么？
路院判摇了摇头，复又去给安哥儿诊脉，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了。
萧九看着路院判的神色，似乎要坠入无底深渊一般，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嘴唇也没了几分颜色。
“夫人，若是老夫没有诊错脉，您与小公子，只怕是染上了天花。”路院判语气沉重，还有些怜惜。
“天花？”
萧九总觉得自己声音很大，近乎尖叫，实际她也只是动了动嘴唇，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先前症状不显，老夫……”路院判叹了口气，看着萧九备受打击的神情，低声道：“夫人也不要惊慌，天花也并非绝症，若是撑过去，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也许会留下一脸麻子。
天花在现代自然不算什么，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天花是什么模样，种个牛痘一切从根本便解决了。
偏这里是古代，天花和瘟疫没什么区别，大人比孩子更为凶险。
“定是那一日，那小宫女碰到了我，将那天花的赃物沾染到了我身上，也是怪我，若是我不抱着安哥儿，他如何能染上天花？”
萧九陷入自责中，眼泪控制不住落下。
路院判也没想到当日那一撞，竟是这样的算计，若萧九和安哥儿撑不下去，对言熙的打击，岂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路院判先开药吧，要如何做，您只管说便是。”萧九很快便冷静下来，神色中带着一股决绝。
“嬷嬷，您去问问，院子里没有出过天花的，都不许靠近主屋，将这些日子我和安哥儿用过的餐具衣裳这些，能烧的便烧了，不能烧的，单放开便是。”
“是。”
“天花？”
萧九总觉得自己声音很大，近乎尖叫，实际她也只是动了动嘴唇，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先前症状不显，老夫……”路院判叹了口气，看着萧九备受打击的神情，低声道：“夫人也不要惊慌，天花也并非绝症，若是撑过去，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也许会留下一脸麻子。
天花在现代自然不算什么，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天花是什么模样，种个牛痘一切从根本便解决了。
偏这里是古代，天花和瘟疫没什么区别，大人比孩子更为凶险。
“定是那一日，那小宫女碰到了我，将那天花的赃物沾染到了我身上，也是怪我，若是我不抱着安哥儿，他如何能染上天花？”
萧九陷入自责中，眼泪控制不住落下。
路院判也没想到当日那一撞，竟是这样的算计，若萧九和安哥儿撑不下去，对言熙的打击，岂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路院判先开药吧，要如何做，您只管说便是。”萧九很快便冷静下来，神色中带着一股决绝。
“嬷嬷，您去问问，院子里没有出过天花的，都不许靠近主屋，将这些日子我和安哥儿用过的餐具衣裳这些，能烧的便烧了，不能烧的，单放开便是。”
“是。”
第469章：一线希望
户嬷嬷咬了咬牙，一脸肃杀的出门去安排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木槿是有些傻了，天花是什么，那可是要命的东西，村里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天花上。
“木槿你也出去。”萧九冷静的开口。
“姑娘……”木槿泛出泪花。
“出去！”萧九低喝一声。
木槿捂着嘴跑出了外室，蹲在门外大哭起来。
“夫人不要太心急，此事或许还有回转，兰家祖上有神医，想必对天花也有所研究，夫人不必太绝望……”
路院判说这话时，还是有几分底气的，兰家连瘟疫都有办法，没道理对天花毫无研究。
“兰家！”萧九眼前一亮，死灰的眼眸有了希望，对啊，兰家有神医，对天花肯定有办法。
“那就麻烦路院判了，稍后我写封信，您带着去兰府，外祖父定不会为难您的。”
路院判原本就对这些疑难杂症很有兴趣，能有机会接触兰家的医书，他被为难也没什么。
“那就多谢夫人了。”
路院判开了药方，又说了许多注意事项，萧九一一听了，心中对皇后却是恨到了极点。
户嬷嬷咬了咬牙，一脸肃杀的出门去安排了。
木槿是有些傻了，天花是什么，那可是要命的东西，村里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天花上。
“木槿你也出去。”萧九冷静的开口。
“姑娘……”木槿泛出泪花。
“出去！”萧九低喝一声。
木槿捂着嘴跑出了外室，蹲在门外大哭起来。
“夫人不要太心急，此事或许还有回转，兰家祖上有神医，想必对天花也有所研究，夫人不必太绝望……”
路院判说这话时，还是有几分底气的，兰家连瘟疫都有办法，没道理对天花毫无研究。
“兰家！”萧九眼前一亮，死灰的眼眸有了希望，对啊，兰家有神医，对天花肯定有办法。
“那就麻烦路院判了，稍后我写封信，您带着去兰府，外祖父定不会为难您的。”
路院判原本就对这些疑难杂症很有兴趣，能有机会接触兰家的医书，他被为难也没什么。
“那就多谢夫人了。”
路院判开了药方，又说了许多注意事项，萧九一一听了，心中对皇后却是恨到了极点。
户嬷嬷咬了咬牙，一脸肃杀的出门去安排了。
木槿是有些傻了，天花是什么，那可是要命的东西，村里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天花上。
“木槿你也出去。”萧九冷静的开口。
“姑娘……”木槿泛出泪花。
“出去！”萧九低喝一声。
木槿捂着嘴跑出了外室，蹲在门外大哭起来。
“夫人不要太心急，此事或许还有回转，兰家祖上有神医，想必对天花也有所研究，夫人不必太绝望……”
路院判说这话时，还是有几分底气的，兰家连瘟疫都有办法，没道理对天花毫无研究。
“兰家！”萧九眼前一亮，死灰的眼眸有了希望，对啊，兰家有神医，对天花肯定有办法。
“那就麻烦路院判了，稍后我写封信，您带着去兰府，外祖父定不会为难您的。”
路院判原本就对这些疑难杂症很有兴趣，能有机会接触兰家的医书，他被为难也没什么。
“那就多谢夫人了。”
路院判开了药方，又说了许多注意事项，萧九一一听了，心中对皇后却是恨到了极点。
户嬷嬷咬了咬牙，一脸肃杀的出门去安排了。
木槿是有些傻了，天花是什么，那可是要命的东西，村里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天花上。
“木槿你也出去。”萧九冷静的开口。
“姑娘……”木槿泛出泪花。
“出去！”萧九低喝一声。
木槿捂着嘴跑出了外室，蹲在门外大哭起来。
“夫人不要太心急，此事或许还有回转，兰家祖上有神医，想必对天花也有所研究，夫人不必太绝望……”
路院判说这话时，还是有几分底气的，兰家连瘟疫都有办法，没道理对天花毫无研究。
“兰家！”萧九眼前一亮，死灰的眼眸有了希望，对啊，兰家有神医，对天花肯定有办法。
“那就麻烦路院判了，稍后我写封信，您带着去兰府，外祖父定不会为难您的。”
路院判原本就对这些疑难杂症很有兴趣，能有机会接触兰家的医书，他被为难也没什么。
“那就多谢夫人了。”
路院判开了药方，又说了许多注意事项，萧九一一听了，心中对皇后却是恨到了极点。
户嬷嬷咬了咬牙，一脸肃杀的出门去安排了。
木槿是有些傻了，天花是什么，那可是要命的东西，村里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天花上。
“木槿你也出去。”萧九冷静的开口。
“姑娘……”木槿泛出泪花。
“出去！”萧九低喝一声。
木槿捂着嘴跑出了外室，蹲在门外大哭起来。
“夫人不要太心急，此事或许还有回转，兰家祖上有神医，想必对天花也有所研究，夫人不必太绝望……”
路院判说这话时，还是有几分底气的，兰家连瘟疫都有办法，没道理对天花毫无研究。
“兰家！”萧九眼前一亮，死灰的眼眸有了希望，对啊，兰家有神医，对天花肯定有办法。
“那就麻烦路院判了，稍后我写封信，您带着去兰府，外祖父定不会为难您的。”
路院判原本就对这些疑难杂症很有兴趣，能有机会接触兰家的医书，他被为难也没什么。
“那就多谢夫人了。”
路院判开了药方，又说了许多注意事项，萧九一一听了，心中对皇后却是恨到了极点。
户嬷嬷咬了咬牙，一脸肃杀的出门去安排了。
木槿是有些傻了，天花是什么，那可是要命的东西，村里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天花上。
“木槿你也出去。”萧九冷静的开口。
“姑娘……”木槿泛出泪花。
“出去！”萧九低喝一声。
木槿捂着嘴跑出了外室，蹲在门外大哭起来。
“夫人不要太心急，此事或许还有回转，兰家祖上有神医，想必对天花也有所研究，夫人不必太绝望……”
第470章：一石二鸟之计
高秀进御书房后，便听到乾帝冷声道：“既然天花是从宫中传出，近日便开始戒严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萧九亲自喂养安哥儿，不排除是她染了天花，继而传染给了儿子。
可前些日子，萧九才在宫里受惊，那小宫女平白无故的自戕，令人忍不住多想几分。
言熙向来是无坚不摧的，这些年乾帝未曾看到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心中愧疚更甚。
若非那时朝中无武将可用，长公主府和言驸马也不会因此战死边关，也是因为如此，乾帝才更觉得愧对太后的抚育之恩，对言熙十分纵容。
人向来都是如此，坚强的人偶尔流露的脆弱，总是更能打动人心。
此次，言熙若是如往常一般恳请乾帝下令调查，乾帝虽不会拒绝，却绝对不会这般上心。
那日的事情是太过巧合了，但这些日子什么都没查出，而四皇子去了皇陵，六皇子被圈禁，其他几个王爷，刚刚杀鸡儆猴了，哪还敢有什么小动作？
皇后自入主中宫，从未有过失误，便是那些御史台的言官，都挑剔不出什么错误，言熙又怎么可能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凭着往日的信任，将矛头指向皇后？
言熙虽是武将，却不是莽夫，他又是从小跟在乾帝身后长大的，多少对乾帝的性子了解几分，自然知道如何才能令他重视此事。
乾帝心疼言熙，得了信儿的太后更心疼的是尚未周岁的嫡亲曾外孙安哥儿，大人病了，尚且能忍受，可安哥儿什么都不懂，却要这般遭罪，太后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到了御书房，也不许人去回禀，就这么直接闯了进去。
太后从来都是聪敏的，否则也不会令乾帝这般尊敬，继而惠及言熙。像是今日这般莽撞，却是从未有过的。
一进门，太后便看到跪着挺直的外孙，心疼的厉害，也不用旁人，亲自上前要扶言熙起来，口中埋怨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得跪着？”
这话未尝不是说给乾帝听的。
“外祖母怎么来了？”言熙顺从的被太后从地上“拉”起来，神色黯然的哑声问了句。
乾帝也跟着起身，开口道：“母后快坐，您若有事，让人来说一声，儿子去看您便是，还劳您走这么远的路。”
实际太后为何未来，乾帝心知肚明。
太后顺势坐下，看了眼乾帝，问道：“哀家听说小九儿和安哥儿染了天花，心里着急，便来看看。”
言熙垂眸，没什么精气神的站在一旁，只捏紧了拳头，显得情绪压抑极了。
乾帝扫了眼言熙，点头回道：“是，朕也刚听言熙说了，路院判已经去了，母后不必太担心，顾着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言熙怀疑妻儿染了天花，与那日的小宫女有些关系……”乾帝的话也不曾说完，安哥儿的天花，只怕还真是萧九给传染的，但萧九的天花，大约真就是一场算计了。
这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萧九这个被农妇养大的真千金，也学了那等市井小民的做派，亲自喂养儿子？
真要对安哥儿如何，只管对萧九下手便是，母子俩日日夜夜都在一起，岂能不中招？
这想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委实太恶毒了些，亦或者原本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此事绝不能姑息，既然天花是从宫中传出去的，不论宫中如今是否干净，都需彻查一遍。”
宫中太平了好些年，第一次出事，竟还落到了自个儿嫡亲的外孙媳妇和曾外孙身上，太后哪能不愤怒？
况且，萧九不仅是言熙的妻子，更是肃国公府的姑娘，苏家兰家对这孩子本就有亏欠，若是她当真是因为宫中某些人的算计而出事，只怕寒的不止是臣子的忠心。
乾帝自然也明白这点，“母后放心便是，儿子方才已经吩咐下去，宫中禁严。”
“嗯。”
太后点了点头，又拉过言熙的手，温声劝道：“你舅舅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而肥，你且先回府去，小九儿和安哥儿还得你看着，本就病着，你得陪着她才好。”
天花虽不是绝症，可也差不离了，太后经历过这么多风雨的人都听着很是胆颤，更别提萧九这个才当母亲的小姑娘了。
“是，多谢外祖母。”
言熙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便也不再多留，道了声“微臣告退”便退出了御书房。
太后看着言熙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宫中到底还是是非之地。”
能生下长公主，自然也能生下皇子，只是宫中是非多，太后没能保住儿子，继而伤了身子，为了立足，也只能抚育没有母妃的乾帝了。
“也不知这是碍了谁的眼，竟下这样的狠手，敢将天花带进宫……”
若是一个不小心，染上天花的人得有多少，谁也不能肯定。
“母后放心，此事儿臣定会严惩不贷。”乾帝脸色微沉。
得了乾帝给的准话，太后也没再多说什么，“你忙吧，哀家回宫了。”
“儿臣送母后。”
乾帝将太后送出御书房，没多久，禁军统领周扬便匆匆而来。
“朕让你来，到底为何，想必你心中有数。”乾帝淡淡的看了眼周扬，道：“既然那宫女查不出线索，便去查她的家里人，这些都查不出来，便顺着天花查，宫里没人得天花，那些脏东西，都是从宫外带进来的。”
“若不是得了天花，没有会将这种留下，顺着这个查，总能查到什么。”
逼宫之事才刚平息，周扬因吕蒙之事多少心惊胆颤，虽背叛乾帝的人并非是他，但从此事后，周扬敏锐的发现，乾帝虽还信任他，却不如从前亲近了。
这次的事情，禁军没能早点查出，周扬面对乾帝时，总是战战兢兢。
周扬退下后，乾帝又唤了暗卫出来，低声吩咐了些什么，暗卫点头，很快离开。
“言夫人是个有福气的，陛下不必担忧。”高秀低声劝了一句。
乾帝点了点头，却是长长叹了口气，“到底是朕的错……”
第471章：误诊
萧九自问不是聪明人，这次却很快便冷静下来，甚至于安哥儿是怎么染上天花的，她也想清楚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若是当时娘能将你交给阿奶，也许你就不会染上天花了。”萧九摸着安哥儿有些通红的小脸，心如绞痛。
那个小宫女，只碰到了她，若说天花，定也是她先染上的，却因为她一直亲自抚养安哥儿，这才传染给了他。
若是当时便当机立断，如今安哥儿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因为发烧的缘故，安哥儿始终觉得不舒服，从生下来便没怎么哭过，如今却因病痛一直啼哭。
“娘也想哭……”
萧九抱起安哥儿，轻声哄着，虽冷静下来了，心情却始终无法明媚起来。
户嬷嬷准备了吃食提进来，一一摆上桌，温声对萧九道：“夫人，您母亲和兄长们都来看您了。”
苏兰氏和苏家兄弟都来了，却被户嬷嬷拦在了院子里，没听到什么声音，萧九自然不知道来了人。
“嬷嬷让他们回去吧，我回来有几日了，只怕府中也不是多安全，母亲身子弱，若真染了天花，倒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了。”
萧九现在哪个都不想见，也用不着谁的安慰，她只想儿子的痛苦能减轻一些，能快些将那个丧心病狂的人抓出来，也好让她也尝尝自己的苦衷。
“老奴知道了。”
户嬷嬷也看得出来，萧九的状态有些不对，只是这种时候，却是半点不能逼的。
摆好饭菜后，户嬷嬷先行出去见了苏兰氏几人。
“如何？我听着安哥儿一直在哭……”苏兰氏本就对女儿愧疚，得知女儿要受这样的苦楚，更是心痛如绞。
“苏夫人还是先回去吧，夫人心情不太好，如今哪个都不想见。”户嬷嬷轻声说道：“安哥儿年纪小，却得受这样的大罪，夫人心里不好受，自己忍着，又发布出来，这会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若不顺着些，老奴也不知会如何……”
苏词本是想闯进去看看妹妹的，听了户嬷嬷的话，心里的火气更是大了几分，却不得不忍耐着。
“这可怎么是好，小九儿才当母亲，往常便格外看重安哥儿，若安哥儿真有什么，叫小九儿怎么活？”苏兰氏泪如雨下，紧紧抓着苏墨的手，咬牙道：“你们几个，都去你们外祖家，去找一找，看有没有治天花的方子……”
染了天花的，能活下来也只是寥寥几人。
苏兰氏担心安哥儿，却更忧心女儿。
“是。”
虽然苏家兄弟们很想和妹妹说几句话，安慰妹妹，可户嬷嬷的话却像个警钟一样，敲响了他们，如今最为紧要的，是尽快治好妹妹的天花，否则……
“娘，您今日便先在妹妹这住着吧。”
知道苏兰氏回去也不能安心，苏墨便也不打算送母亲回去了。
“你们快去，我没事。”苏兰氏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坚毅。
“是。”
苏家兄弟也不再多言，一起去了兰府。
**
言熙回来时，安哥儿吃了药，好歹是睡着了，只是总是睡不安稳，时不时要哼唧几声。
言熙站在门口，听着室内的动静，握紧的拳头泛着白，掌心都被掐破了，他却没感觉到丁点痛意。
夜色渐浓，萧九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起身走动了两圈，突然看到门外的身影，不知怎么就红了眼眶，走到门口，摸着那黑影，轻声道：“言小熙，你去吃点饭吧。”
萧九是心痛而已，可男人也是自己的，又这么忍心折磨他？
“你还难受吗？”言熙答非所问，声音有些干涩，也不知多久没喝水了。
萧九摇头，“我不难受。”
能有多难受，她从前又不是没有生病过？
家里姐妹众多，父母又只看重弟弟，她们这些姐妹，生病了，也只能自己照顾自己，连个委屈的念头都不敢有。
如今又算的了什么？
至少家里有这么多人关心她，期望她的病能好。
“你去吃点饭，让厨房给我也弄点清淡的吃食，好不好？”萧九放软了语气，带着几分哄劝的意味。
言熙仰头望月，长长的出了口郁气，柔声道：“好。”
因着发病的缘故，不仅安哥儿睡不好，便是萧九，一整夜也总是醒来，才第二日，便开始出痘了，看着很是可怖，萧九只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再没勇气去看第二眼了。
那模样，实在恶心的厉害。
路院判照旧来诊脉，检查过两人出痘的情况后，脸色浓重，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只是改了药方。
再一日来诊脉时，却是染上了几分喜气。
“夫人放心便是，先前是老夫诊错了，这并非天花，而是水痘。”
水痘和天花前期的症状有些相似，但出痘后便能分清，路院判昨日便开始怀疑，隔了一日，这才终于确定了。
天花是绝症，水痘却是能治愈的，只是安哥儿年纪小，不知能不能熬过去罢了。
“水痘？”萧九整个人都懵了，天花和水痘，难道不是一种病的两个叫法？
路院判看到萧九震惊不可置信的模样，以为她是太过欣喜，反应不过来，便笑道：“是，天花是离心分布，而水痘则是向心分布，这两者，若是不出痘，很容易便会混淆。”
萧九：……
她觉得自己不是智商有问题，而是真的傻了，天花水痘分不清，以为是一种。
“多谢路院判。”
萧九也不好意思将自己心底的小烦恼说出来，否则真的是徒惹笑柄了。
路院判笑呵呵的，心底也轻松几分，又嘱咐了萧九许多注意事项，便出了房门。
言熙见路院判出门时，脸上带着笑意，心底涌出无限希望，“路院判，是不是……”
“是老夫的错，将水痘诊成了天花。”路院判面对言熙时还有点心虚，“言熙啊，你别太担心，只要发了痘，照顾得当，你妻儿不会有事的。”
“水痘？”言熙比萧九更为震惊，难道真的是意外？
否则，怎么会是水痘而不是天花？
言熙思绪混乱，却还是很快冷静下来，道:“希望您先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
第472章：迷雾
“老夫是大夫，又不是长舌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路院判不满的哼了一声。
“是小子无状了，路老勿怪。”言熙也连忙道歉，言语间很是诚恳。
路院判本也是玩笑话，哪知言熙竟当真了，叹了口气，拍了拍言熙的胳膊，温声道：“既是水痘，你也别太担心了，小心照看便是。”
又道：“出痘最怕的便是留疤了，平日看着些，小心将痘挤破了，尤其是安哥儿，孩子太小了，得日夜都看着……”
出痘本就不好受，便是大人有时都忍不住想挠两下，何况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是……”
本以为是天花，言熙都绝望了，如今却峰回路转，天花变水痘，言熙激动之余，脑子里却还是一团乱麻。
送走路院判，言熙激动的站在主屋的门外，敲了敲门，对里面道：“小九儿，是水痘，你别怕，不是天花……”
萧九怀中抱着安哥儿，小心控制着他的手不让他乱挠，听到门外的声音，抿唇笑了笑，柔声道：“我知道。”
天上地下，不过如此。
“既然不是天花，便再挑几个照看安哥儿吧？”言熙眼底透着担忧，“安哥儿得时时看着，你本也病着，若再分出精力照看安哥儿，只怕不好……”
“也好，你安排便是。”
这几日萧九也累得慌，本就病着，被病痛折磨，还得时时分心照看安哥儿，又因心情缘故，只觉得心力交瘁。
府中下人也有不少出过痘，户嬷嬷选了几个乖觉的丫鬟每日轮流照看安哥儿，萧九倒是轻松下来。
萧九得了水痘的事情，言熙也只与苏兰氏萧老太说了声，旁人却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禁军开始在宫中严查，那小宫女身上，倒是真的什么也查不出来，便是家人，也不知所踪了，可见此事并非巧合。
周扬也只能顺着天花往下查，倒还真查出了一些眉目。
与此同时，言熙也得了消息。
“京郊有户人家得了天花，半个月前，孩子没了，当时那孩子穿的衣裳，被人买走了，还有那孩子身上出痘后的脏东西也一并拿走了。”
“属下仔细询问过那孩子出痘时的分布，发现那孩子染的并非是天花，而是水痘，这大约也是夫人最终只是出痘，而并非天花的缘故。”
“那户人家孩子多，男人不事生产，只靠女人养家，那孩子又是个女孩，出痘后，家里也没去看大夫，对外说天花，没熬过去便死了。”
这中间的偏差，大约便是这么来的。
墨一查到时，多少觉得庆幸，若真是天花，那才真的要了少主的命了。
“有查出被谁买走的？”
“线索断了，昨日在官道发现一具尸体，据指认，那人便是去买天花的人，经查证，不过是个乞丐。”
顿了顿，墨一又道：“少主，这手法，与四皇子颇为相似。”
“岂止是相似。”言熙声音凉薄，透着寒意。
“走吧，去看看六皇子。”
言熙起身，大步离去，墨一皱了皱眉，慌忙跟上。
**
四皇子被逐皇陵后，六皇子这里便彻底冷清下来，短时间内还不至于克扣份例，只是宫人们的态度，却是越发嚣张起来了。
六皇子的身体本就不好，得精心养着，如今却是越发不行了，人又跟着瘦了一大圈，虽不至于皮包骨，但衣裳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着实心酸。
“未曾想，还能看到表兄。”六皇子坐着不动，没有血色的脸上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四皇子去了皇陵。”言熙盯着六皇子的眼睛，淡淡道：“你的身体，只怕撑不到四皇子东山再起。”
“表兄说的什么话？四哥到了这般田地，如何还能东山再起？”六皇子摇头否认，神色中未曾泄露分毫。
“不是还有你么？”
“表兄说笑了，我这样破败的身体，能活着已是奢望了，如何还有精力去做其他事情？”
六皇子滴水不漏，虽始终不曾真的做什么，却比四皇子更难缠。
“你这样破败的身体，便已经将前朝后宫搅乱，若当真拥有健康的体魄，如何还有太子的地位？”言熙难得露出笑意，却是染着讥讽的轻笑。
六皇子轻轻叹息，“表兄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颇有几分为难的模样。
言熙勾唇讥笑道：“六皇子能将四皇子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有什么，是您听不懂的？”
四皇子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这可能与他的性格有关，但未必没有六皇子的推波助澜。
“你知道四皇子所有的秘密底牌，甚至四皇子的许多决定，都和你脱不了关系，可偏偏，你身上却没半点破绽，他的事，与你挨不着，便是如今被圈禁，也是被诬陷，这样清白的你，手段岂是了得？”
六皇子垂眸，沉默不语。
言熙眯了眯眼，继续道：“四皇子已经去了皇陵，余党也尽数落网，可偏偏，还有人在针对我夫人，六皇子向来聪慧，不如好心替我解惑，到底是哪个，处心积虑的要对付一个无辜的后宅妇人？”
六皇子抬眸看言熙，惊讶道：“表嫂出事了？我被圈禁，如何能得知外面的事情，表兄委实太为难我了。”
言熙勾了勾唇，六皇子越是如此，他的嫌疑越大，如同除夕太子被劫那次，六皇子也是这般无辜。
到如今，言熙甚至开始怀疑，重生回来的，到底是否真的是四皇子了。
“若真是如此，便是最好。”
言熙说完，便大步离开。
六皇子望着言熙的身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少主，若真找不到证据，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墨一不甘的低声说道。
“便真是皇后所为，又与七皇子何关？我若用了同样的手段，岂非是同流合污？”
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言熙不会擅自做出任何决定。
“少主误会属下的意思了，那水痘是染给少夫人的，属下的意思，自然也是针对大人，如何会殃及无辜？”
七皇子是否无辜，墨一不清楚，可安哥儿是真无辜，他心底的火气也大着呢。
第473章：至亲至疏夫妻
“太刻意了，如此一来，便是没证据，我的嫌疑也不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皇后为何会这样做，这才是言熙如今想知道的，四皇子当初又和皇后说了什么，以至于她这般针对萧九？
且看六皇子那模样，只怕他也是知晓内情的。
“那此事，还要查吗？”墨一如今没头绪，只要如实问了。
言熙沉默不语，他在思考整件事情的始末……
此时，皇宫御书房内，周扬也在回禀此事。
“在冷宫枯井中，打捞上来一具女尸，经太医检验，此女身前应当是染了天花。”
周扬不敢去看乾帝的脸色，继续道：“微臣来之前已经查过，染了天花的宫女，与冲撞言夫人的宫女，并不是在一起当值，甚至，在旁人严重，两人是不认识的。”
“宫女染了天花，人却到了冷宫的枯井，内务府的人是死的不成？”乾帝气的直拍桌子，宫中向来忌讳这样的病源，底下的人居然欺瞒不报，简直可恶。
周扬不敢再说什么，先帝时期，冷宫还有些用处，但乾帝继位后，冷宫便只是个摆设，是一座空殿了，那口枯井，死了不少人，若非正好清查到冷宫，他也不会想着去枯井瞧瞧，没想到真的找到了线索，只是这线索，却是有毒的。
宫中有了病源，谁知还有多少人会染上？
“既然她染了天花，只怕同屋的人都不能幸免，将人控制起来，还有她平时会接触的人，都一一控制起来，让太医去检查……”
宫里奴才主子上千人，天花这样的病症，一旦传染起来，便像是春天的野草，怎么都烧不尽了。
“是。”
周扬心中叫苦不迭，他先前虽没触碰尸体，可也离得很近，虽很快便沐浴更衣了，但谁知会不会因此也染了天花？
而自己最近又经常面圣，想想都觉得心惊胆颤。
虽然宫中有人染了天花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但看禁军的行事，人人心中都有了不好的猜想，最近更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各自的宫中，轻易不会出宫门。
便是底下的宫人们，也不会再有说闲话的心情，干完手里的活儿，便会屋里待着，轻易不敢出门了。
消息虽然被封锁，却没瞒着言熙。
言熙知晓后，也并未有任何表示，每日照旧上朝，回府后隔着门与萧九说话。
因为出痘的原因，不能捂着水痘，萧九母子两个穿的都很清凉，又害怕安哥儿小手乱动碰着水痘，所以身边根本离不得人，每日得用温水清洗身体保持清洁，这期间，母子两个也一直在发烧。
萧九尚且能忍，安哥儿却总是哭啼，萧九却只能看着而无能为力，终于明白什么叫“打在儿身痛在娘身”了。
路院判每日都来，萧九安哥儿出痘第七天时，有些已经开始结痂，终于有了要痊愈的征兆，萧九喜的差点落泪。
“安哥儿身体好，照料的也精细，没有出现什么并发症，言夫人放心便是。”路院判安慰眼睛通红的萧九。
萧九点了点头，又听路院判道：“再有个三四天，估计就全都好了，这个时候更要小心了，若是不注意，很容易感染留疤，不能掉以轻心了。”
萧九一一应下。
路院判出了房门，又与言熙说了，却见他眼底隐隐有泪光，叹了口气，心说，难怪言熙如此愤怒了，本就没多少亲人，如今有妻有子，却飞来横祸，差点令这个温馨的家散了，唤作旁人，只怕也是接受不了的。
何况言熙又是个自小没了爹娘的可怜孩子，最是看重妻儿了。
**
宫中大肆动作，虽没消息传出，可有人染了天花的消息，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大臣们每日去上朝，都觉得心惊胆颤，不知宫中这些人，到底哪个染了天花，不会传染给他们，一时人心惶惶的。
乾帝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脾气更是差劲，没时间去后宫转一圈，后妃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只是皇后身为中宫之主，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虽没有主要责任，却也逃脱不了一个失察之罪。
流言才传出来，皇后便采取了手段压了下去，又亲自去找乾帝请罪，姿态十足。
“是臣妾没有管理好后宫，才让那脏东西被带了进来，令言夫人染了天花，如今更是三人成虎，臣妾有负皇恩，请陛下责罚。”
皇后行的是跪拜大礼，更是引咎自责，换了旁人，自是会相信皇后的诚意。
只是在四皇子一事中，隐隐查出了皇后的影子，这让乾帝对皇后的信任大打折扣。
四皇子一直针对萧九，而此次的事情也是冲着萧九而去，这让乾帝不得不怀疑皇后，这偌大的后宫中，除了皇后能做得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还能是谁会有这样的手段？
“皇后，朕一直很信任你，这后宫，你从来都管理的井井有条。”乾帝并没有叫起，只看着皇后，淡淡说道：“从前可能是老四手段高超，这才让他在宫里安插不少眼线，始终注意着朕的动静，更是将手伸到了吕蒙的身上，让朕栽了个大跟头！”
“如今，没了老四，便是还有眼线，没了主子的庇护，这些人如何能躲过禁军的搜查，将天花带进宫中？”
皇后并未有丝毫惊慌，“臣妾不知。”
“是啊，你没看见，自然是不知。”乾帝长叹一口气，又道：“那个染了天花丢在枯井里的宫女，据说死了好些天了，怎么如今宫里不见了人，竟是都不上报内务府了？”
这事，总归是皇后的失误了。
“是臣妾御下不严。”
乾帝微微眯眼，“朕与你夫妻几十年，如今才发现，朕竟是从未了解过你。”
这话便很严重了。
皇后的心跟着一颤，平静回道：“臣妾亦然。”
至亲至疏夫妻，本该是亲密的夫妻，实际却是如此疏远。
乾帝的眉眼骤然凌厉，冷冷落在皇后身上，寒声质问：“便是不了解朕，你也该知道，朕有多看重言熙，你明知如此，却还针对萧九，皇后，你太让朕失望了。”
第474章：是何动机
皇后垂眸，忽而淡淡笑了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臣妾自嫁与陛下，便不敢有任何疏忽，这后宫之中，臣妾更是没有因为皇后的身份，而打压过任何嫔妃……”
“反之，任何有孕的妃嫔，臣妾都格外上心，不曾有半点亏待，是以臣妾的儿子才会是陛下的幼子，七皇子是陛下唯一的嫡子，理应继承大统，但臣妾从未想要争过什么，反而从小教导他，令他养成了闲云野鹤的性子！”
“试问陛下，臣妾连皇位都能放弃，如何会对言熙的妻儿下此毒手？便是臣妾野心勃勃，最该除去的是太子才是，又与苏氏有何关系？”
乾帝挑眉，神色复杂的看向皇后，许久，才缓声道：“皇后，你该知道，老四为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他手黑，心更黑。”
“臣妾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相信？”
乾帝的语气太轻，好像并非质问，而是喃喃自语，皇后闻言，却是红了眼圈，垂眸不答。
“你虽非朕亲指的妻子，但当初朕也是同意的，朕以为你聪慧识大体，这么多年，后宫虽有嫔妃，却始终未曾越过你去，当初，你未曾有孕，为了子嗣着想，你主动停了侍妾们的避子汤，朕心中对你是有愧的，可你却令朕如此失望！”
“苏家五代内，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便爱若珍宝，当初老四使了手段，令她流落民间，如今好不容易与父母相认皇后，你将天花带进宫时，可曾想过，安哥儿还不满一岁，最是无辜？”
“陛下这是已经定了臣妾的罪了？”皇后终于抬眸，直视乾帝。
“皇后，朕知道你聪明，老四在宫中的眼线，许多也是你的，从前朕不过问，如今却也不会放纵。此事你可以不认，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你动了言熙的妻儿，难道还妄想，言熙会因为你皇后的身份而息事宁人？”
乾帝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挑明，正是为了给皇后一个机会，哪知皇后如此冥顽不灵，抵死不认。
言熙什么性子，从他当年对待言家一事上，便能看出一二。
嫡亲的祖父，他都能翻脸不认，为祖母父亲讨回公道，何况皇后只是个不亲近，又伤害他妻儿的舅母？
“母后对你不薄，皇后，你做这些事情时，可有想过母后这些年对你的维护之情？”
皇后是太后亲自选的儿媳妇，若被太后知道，害了萧九安哥儿的，正是皇后，太后要如何自处？
无论乾帝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后都巍然不动。
如此，乾帝也算明白了皇后的决定，再睁眼时，眼底已经一片冷清。
“你回宫去吧。”
皇后好似微微颤了颤，低声道：“臣妾告退。”
言罢，皇后起身，垂眸退出。
御书房外，皇后的奶嬷嬷扶着身形不稳的皇后，走了许久，才敢低声问道：“娘娘，可是……不好？”
皇后的腿早就跪麻了，这会针刺般疼着，全靠奶嬷嬷撑着。
“陛下，怀疑本宫了。”
皇后眯着眼，头顶的骄阳，好似驱散了周身的冰寒，让她感受到一丝暖意。
奶嬷嬷脸色微变，到底顾及在还在外面，很快收敛神色，平静道：“娘娘可千万要坚持住。”
“本宫知道了，便是为了七皇子，本宫也绝不能认。”
“娘娘放心便是，尾巴都扫干净了，便是怀疑，没有证据，任谁都不能将您如何，你安心便是。”
“安心，本宫如何安心？”
烈日当空，皇后却觉得从心底发冷，“本宫这一生，从来都与人为善，如今竟也沾了血。”
奶嬷嬷心中不忍，紧紧抓着皇后的胳膊，低声劝道：“娘娘，事已至此，您便是不安心又能如何？您想想七殿下，他还小，若没了母亲，如何在这吃人的皇宫生存？”
“一旦事发，不说陛下如何，那位又如何能容得下殿下？”
那位是谁，主仆两个心知肚明。
“是啊，他最是心狠不过了，若是他知晓一切都是本宫的意思，七皇子便毁了。”
“是，娘娘您千万要记得，此事与您没有半点干系，她们是死是活，都与您没有任何好处，您没有任何动机。”
奶嬷嬷的话好似洗脑一般，让皇后慢慢平静下来，“是啊，此事又与我有什么干系呢？”
奶嬷嬷见皇后神色坚定下来，一颗心也终于放回肚子里，主仆两个慢慢离去。
**
御书房内，高秀端了一杯刚泡好的茶放到书案上，轻声道：“陛下，喝口茶吧。”
乾帝看了眼高秀，端起茶盏，似是自嘲般笑了声，问高秀：“你说，皇后为何要对小九儿下此狠手？”
高秀一脸为难，“这，老奴也不知啊。”
无论是哪个看，都找不出皇后与萧九之间的仇怨，如何能猜出这是为何？
“是啊，谁都不知皇后的动机，因此也难以抓到皇后的把柄。”乾帝喃喃自语，眼睛出神的望着某处。
高秀埋着头不敢搭话，此事涉及萧九，皇后是否有嫌疑，可不是他这个当奴才的能议论的。
许久，高秀以为乾帝不会再开口了，便又听得他说道：“派人去皇陵见一见老四。”
高秀心中惊讶，面上平静应道：“老奴知晓了。”
四皇子到了皇陵身体便开始不适，既然乾帝没有杀他，自然是不想他死，皇陵的将士自然也不会过分苛待，总还会给四皇子请大夫看病的。
只是药吃了不少，病却是半点不见好，如此，四皇子心中便有数了，此后不再找大夫看病。
萧九得了天花的事，四皇子也是听看诊的大夫说的，彼时，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却还是捂着胸口大笑。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日，萧九便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四皇子更没想到的是，乾帝竟还派了人来见他。
周扬也是不放心底下人，这才亲自来见四皇子，没想到四皇子落魄至此，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人也跟着消瘦了一大圈。
“四殿下，陛下有疑问，希望你如实回答。”
第475章：抵死不认
四皇子不甚在意一笑，自嘲道：“我一个阶下囚，如何能为父皇解惑，周统领问错人了。”
萧九的死活，与他无关，四皇子便是知晓什么，也不想说出来，何况他当真什么也不知。
周扬听而不闻，继续问道：“陛下要问殿下，从前为何会如此针对言夫人？”
四皇子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竟还是关于萧九的，哼笑了一声，不屑道：“一个贱人罢了，想杀便杀，何来缘由？”
周扬神色一禀，想到来时乾帝的嘱咐，声音中含了几分冷意，“殿下，希望您能想清楚再回答，陛下不杀您，并非还顾念父子之情。”
“顾念能如何？不顾念能如何？难道我说了真话不信，非得说些假话，他才满意？”四皇子不屑的勾唇，讥讽的看着周扬，道：“我想杀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
四皇子自负，却不是傻子，乾帝专程遣人来问，此事必定至关重要，如何能轻易说出？
四皇子油盐不进，周扬也不打算再多费口舌，直接道：“陛下说，痴傻疯癫，殿下总不能拒绝的。”
“痴傻疯癫？”四皇子脸色骤然沉下，紧紧咬着牙关，“当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四皇子显然忘记了，他对乾帝和其他兄弟下手时，可从未有过恻隐之心。
“殿下考虑清楚，微臣两天后再来。”
周扬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四皇子心中气闷，捂着嘴咳了起来，牵动心肺，只觉得好似要喘不过气来一般。
**
周扬回宫复命，四皇子的反应本就在乾帝的预料之中，倒也没有什么失望。
问了四皇子，六皇子那里也不能拉下。
周扬先见了四皇子，又去见六皇子，这才惊讶的发现，六皇子的状态，竟比四皇子要好了许多，虽人也瘦了不少，可看着却比四皇子精神多了，人也十分平和。
听闻周扬的来意，六皇子很是惊讶，“我如何能知道？”
周扬不说话，只看着六皇子，好似非得要个满意的答案不可。
六皇子无奈笑了笑，道：“我当真不知，四皇兄从小便不喜欢肃国公府的人，又何止是讨厌苏九一人？”
“我与四皇兄虽走得近，这种事情，四皇子又怎么会对我说？周统领真的问错人了。”
六皇子神情诚恳，好似真的不知一般，周扬也没再问下去，很快便告辞。
乾帝听后，也只是蓦然一笑，“倒真是亲兄弟。”
六皇子身体自来不好，乾帝更是从未考虑过他，没想到，六皇子竟也生了不该有的野心，与四皇子狼狈为奸，去又做出一副无辜模样。
“儿子们都年纪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学会了做戏。”乾帝轻笑一声，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给高秀周扬听。
只是这话，两人却是不敢接话的，只埋头当做没听到。
“好了，下去吧。”
乾帝挥了挥手，周扬应声退出御书房。
**
周扬的动作瞒不了言熙，不过是前后脚的时间，言熙便也知道了。
“皇后见过陛下后，脸色便不太好，只怕是陛下说了什么。”墨一猜测道。
“没有证据，便是陛下猜测又如能如何？她又不是才当了一两天皇后，只要她咬死不认，谁也不能将她如何？”言熙神色淡漠。
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皇后，便是乾帝不满，也不能因此废后，顶多只是训斥两句，或禁足抄佛经这般不痛不痒的惩罚。
言熙没有抱有希望，便也不会失望。
“那少主要如何？”
“不如何，开个玩笑而已。”
言熙漫不经心笑了笑，附耳吩咐墨一这般那般，又道：“这两日便执行吧。”
墨一眼前一亮，连忙应道：“少主放心便是，属下一定不会办砸了的。”
言熙点头，也没多说，墨一走后，他便又去看妻儿了。
萧九自己刚喝了一大杯温水，现在正给安哥儿喂苹果汁喝，户嬷嬷和另外一个小丫鬟轻轻压着安哥儿小手小脚，不让他乱动。
“安哥儿身上的痘，大多都已经结痂了，夫人可以放心了。”户嬷嬷也是心疼，母子两个都瘦了一大圈，神色也十分憔悴。
“一天没好，我一天不放心。”
萧九轻轻叹气，道：“我是个大人都尚且难忍，何况是安哥儿这样的小孩子？”
前世有疫苗，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好在都要过去了。”户嬷嬷安慰萧九，“且也没留疤，夫人想开点。”
萧九点头，给安哥儿喂完了苹果汁，便将他抱起来柔声哄着，等他睡着了，才又放回床上去。
言熙轻轻敲了敲门，萧九听到动静，便走到房门口，隔着一扇门问道：“怎么了？”
“我来看看你。”言熙顿了顿，又道：“岳母他们都很担心你，今日又来问你的情况。”
“嗯，让他们别担心，我和安哥儿都没事。”
“是不是还难受？”言熙问道：“我听路院判说，结痂的时候特别痒，若睡着了，不小心便会挠破……”
萧九这些日子，夜里就没有睡踏实过，心里总记着身上的水痘，便是睡到床上，梦里也记着不要乱动，因此白日总犯困。
“我知道，你别担心。”
“小九儿……”言熙的声音低的好似一阵风，从萧九耳畔刮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安哥儿白白受罪的。”
四皇子屡次三番的要对萧九动手，言熙明面上，是什么都没做，但乾帝给四皇子下的，致使身体虚弱的药，言熙却是加倍了。
皇陵那种阴气重的地方，有个好体魄尚且撑不住，遑论一个病恹恹的身体，还不知道要多遭罪呢。
“我相信你。”萧九之前不冷静的时候，总想着要皇后也尝尝她的痛苦。
如今冷静下来，之前的想法淡了不少，正因为她看着安哥儿受苦，也才不愿对七皇子如何。
安哥儿是无辜的，七皇子同样也是，她若是成了那样不择手段的人，与四皇子皇后，又有何分别？
“是不是没有查到什么证据？”萧九轻声问，从前都没看出来皇后对她有敌意，如今又能查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