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塔外的身影
除了莫言和黑猫之外,现实世界中同样有人关注着a大中的这座残塔。
又或者说,早在莫言和黑猫之前,就有人关注着这座残塔。
只不过因为种种缘故,这个人一直没能真正进入残塔,只能躲在yīn暗处,在持续保持着关注的同时,策划并实施了一系列的动作……
而现在,似乎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
………………………………
对于一座法阵来说,平衡与循环是很重要的,它们是维系法阵正常运转的必要因素。而当这种平衡与循环被打破时,法阵未必会立刻崩溃,但其核心的效用肯定会大打折扣。
当莫言在法阵中用本命魂剑吞噬了几十株灌木箭矢时,法阵的平衡与循环就已遭到了挑战,而当他凌空御剑,肆无忌惮的将一整片树林吞噬,只余下满地的树桩后,法阵的平衡和循环便已遭到彻底的破坏。
镜像空间里的一切景物,包括花草、建筑、湖水,其实都是天地间万种气息的排列和组合,其中最重要的便是yīn阳和五行之属。当莫言御使本命魂剑疯狂的吞噬着空间里的木属xìng气息时,为了维系五行平衡和循环,整座法阵便本能的开始加快吸纳外界的天地灵气。但在这末法时代,天地间的灵气本就稀少到近乎枯竭,哪有那么多的灵气供它吸纳?而除了最纯净的天地灵气之外,其他的气息哪怕再多对它来说也是无用,在这种情况下,法阵便开始了拆东墙补西墙,强行将其他属xìng气息转为木属xìng……
关于这一点,实际上连身在阵中的莫言都没注意到。
他不知道,当自己御剑将那片树林完全吞噬后,长湖中的水便开始缓缓的下降,他同样不知道,当他离去后。满地的树桩竟是开始缓缓的生长……
此外,他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行为,整个法阵对外界的影响和压制,已经降低到最弱!
而这。恰恰就是某人等待已久的时刻。
……a大校园内。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男人站在残塔前,微微抬头,眼中的光芒比天边的星子还要来的明亮。
他伸出手,抚摸着残塔上斑驳的青砖。微微而笑。
“等了这许多年,都已经快绝望了,没想到最后的孤注一掷,结果竟是出人意料的美妙!”
他对眼前的这座校园很熟悉,严格点说。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即使是那位在这里待了五十年的老校长,也比不上他对这里的了解。
这不仅是因为他在这座校园里教了二十年的书,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侠客盟的会长,对这里做了很多的研究和探索,更是因为……他的祖辈就生活在这里!
严格点说,在很久以前,这片土地本就是他家庄园。包括那些石像、那片长湖,以及眼前的这座残塔,都是这园中的风景。
当然。这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几十年前无意中找回的那本族谱,他同样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的祖上曾是这里的主人。
找回那本族谱时,当然值得高兴。但他也不是特别的在意,只是将它当做一种象征。
所谓族谱,也称家谱、家乘、祖谱、宗谱。是一种以表谱形式,记载一个以血缘关系为主体的家族世系繁衍和重要人物事迹的特殊图书体裁。族谱以记载父系家族世系、人物为中心。是由记载古代帝王诸侯世系、事迹而逐渐演变来的。总而言之,它是一种特殊的文献。是一段契合与大千世界中的小范围的历史书……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将这本族谱当做历史来读,并打算留给后人,当做一种血脉上的传承。直到他发现在那段用秘药写下的秘密后,他将这本族谱锁进了保险箱,然后来到了a大。
这个秘密是一段记录,同时也是一个猜想,一个关于长生的猜想。
在很久以前,他的祖上为了这个猜想,不惜花费巨资将方圆数十里的土地都买了下来,并且进行了持续数十年的探寻。但遗憾的是,他们并没得到预想中的结果……
在这之后,因为接连的战火以及时间长河中的某些必然规律,这个猜想最终变成了一个秘密,一个记载于族谱中的秘密。
夜sè中,中年男子的脸上带着些唏嘘。
仔细看的话,他的年龄其实已经超过中年这个范畴,但是因为保养得当,表面上却显得很年轻,看上去最多也就四十五六的样子。
实际上,他今年已经五十有八,已近花甲。
而他之所以看着如此年轻,并不完全是因为保养得当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是一个修士,一个修为已近天关的修士。
“二十年的探寻,再加上祖辈那数十年的探寻,前前后后差不多快要一百年的时间了……”他温柔的抚摸着斑驳的石砖,然后抬头看天,喃喃道:“苍天在上,我不知道祖辈的猜想究竟是否正确,但我希望这不是一场梦,否则也太对不起我杨家近百年的付出了。”
中年男子面sè唏嘘,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中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隐忧……
他的隐忧来自于两方面。
一是担心期盼成空,祖辈的留下的这个秘密毕竟只是一种关于长生猜想,并非已经验证的事实。所以,他忐忑不安,生怕这只是一个长达百年的痴梦。
此外,他同样担心十分钟前开启了法阵通道的那个人。
虽然这个人是他费尽心思‘引’来的人,是他期待已久的那把钥匙,但这个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引狼入室,他不敢肯定自己肯定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在他看来,能开启此间通道的人要么是有大机缘,要么就是有大修为。而无论对方拥有的是机缘还是修为,都很难对付。前者是天赐,和拥有机缘的人斗,等于是与天斗。后者是实力,能进入法阵的实力,同样很难应付。
“但不管怎么说,你能来到这里,并最终开启了此间的通道,溯其根源,却依然在我。所以,哪怕你有天大的机缘,这其中也有我的一份。至于实力,我却不相信你能胜过我……再向前一步,我就是踏破天关的真修士,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和我相仿。说不定,你仅仅只是jīng擅于风水地势,修为却是了了……”
中年男子自言自语着,看似是在冷静的分析,实则却是在为自己打气。
实际上,直到此时,他都不知道自己引来的那把‘钥匙’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在a大待了二十年,其后又引入自己的下属做帮手,但忙碌了这许多年,最终却一无所获。
并非是他不努力,也不是他的能力有多差,而是因为这座校园是个玄奇的地方,只要踏入某个界限,就会自然而然的忽略、甚至是遗忘原本应该注意的东西……
比如说,他早就从族谱上知道这里应该是一座巨大的法阵,与那四十九座石像以及残塔有着紧密的联系。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每当他走进校园,想要近距离观察这些石像和残塔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将任务遗忘。直到走出校园,他才会恍然醒来……这样的经历,他体验了无数次,每次都是同样的结局,从不例外。对此,他想过很多种办法,甚至学着电影里的某个教授在自己的脑袋上扣了一顶金属帽子,但结果依然不理想,该忘却依然忘却,该忽略的依然忽略……
无奈之下,他已准备放弃。
他虽然是修士,但毕竟只是天关之下的修士,能否活过一百岁都是未知数。
他已经在这里浪费了一个二十年,不想再浪费第二个、第三个。
但对长生的渴望却不是那么容易打消的,经过慎重考虑他最后决定,在放弃之前索xìng赌上一次!
有道是一人计短,他觉得既然依靠自己一人之力无法解开这里的秘密,干脆就将这个秘密有限度的放出去,然后让别人来替自己趟路探道……
他的这个计划施行的很顺利,通过秘密渠道,消息被有限度的流传了出去。不出他的所料,几乎在消息流传出去的第二周,校园内就出现了新面孔,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新面孔越来越多。
但令他遗憾的是,这些新来的面孔当中并没有他期望的那把‘钥匙’。看着这些人在校园内像无头苍蝇般的乱转,他的心情很不好,于是,他开始杀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蠢的不去,聪明的不来。在他看来,将这些没用的家伙清理一空后,自然会有更新的面孔加入。只要持续不断的有新鲜血液加入,自己迟早会等来那把可以解开谜底的钥匙……
至于人杀的太多之后,会不会引来jǐng方甚至是国土保卫局的注意,他已经懒得考虑,又或者说不在乎。因为他早就准备好了替罪羊,到时候往外一抛,自己照样稳坐钓鱼台,静观风云变。
甚至在潜意识里,他还有一个更疯狂的想法,如果一直等不到那把钥匙的话,那就干脆将国土保卫局的人也拉进来……个人的力量不行,那就靠组织!
这就像盗墓和考古一样,个人盗墓,最多只能挖几个盗洞,最终收获全凭经验和运气。而国家考古时,却是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挖地三尺,只要他们愿意,连跟锈蚀的烂钉都不会错过!
316真假莫言
当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没必要再去施行他想象中的最后疯狂,因为他已等到那把期待已久的钥匙。为此,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jīng心培养的会员被国土保卫局的入请去‘喝茶’……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揭开祖辈留下的这个关于长生的猜想,除了生命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舍弃的。
中年男子在残塔下站了约莫五六分钟,等激扬的心情完全沉淀后,纵身跃上了残塔的第一层,然后伸手搭住某处凸起,脚尖在塔身一点,轻飘飘跃至残塔顶部的断壁上。
站在断壁上,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夜sè中的校园,眼中带着一丝眷念。
他从来都不认为进入法阵之后,等待自己的一定就是坦途,实际上,在他看来,此一去安全回转的可能xìng不超过三成。但是道途在争,在跋涉,想要获悉长生的奥秘,就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这其中就包括生命的代价!
此外,法阵之中到底隐藏了什么,依然是个未知数。所谓的长生,终究只是个猜想……夜sè中,他缓缓收回视线,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毅然跳入残塔底部!
……下一刻,他经历了和莫言、黑猫相同的遭遇。
只不过比起莫言和黑猫来,他的表现显然要差了许多。
莫言是艺高入胆大,根本就不在乎眼前这片诡异的镜像空间。而黑猫则是见多识广,知道这里诡异,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却并没有因此而害怕。
相比起黑猫和莫言,中年男子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惊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连退数步,如果不是身后的残塔抵住了后背,恐怕真的就坐在了地上。
惊赅中,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背后的塔身,待感受到指尖处传来的坚实以及粗粝,他眼中的神sè便愈发的赅然!
“难道是幻觉?”
他忽然转身,一拳击向残塔,试图打破眼前的幻象。
“砰!”
一声闷响后,斑驳的石砖被生生震裂,石粉簌簌而下,露出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来。
看着这真实无比的物理现象,他甚至忘记了手上传来的阵阵痛感,以及那缓缓溢出的鲜血……严格来说,眼前这与真实世界完全相同的景sè,其实未必有多吓入。他好歹也是个修士,而且是经历过生死的修士。此外,在进入这里之前,他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如此惊赅。但正如前面描述的那样,眼前的这座校园虽然与实现世界中的A大一模一样,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但实际上,这里缺少了真实世界中最基本、最常见的一种气息——入气!
这里有花有草,看似生机勃勃,但实际上这是一种没有律动的生机,尤其使入惊怖。
关于这一点,可以参照一种关于机器入面部表情的理论。有入在实验的时候发现,机器入的面部表情越逼真、越生动,越接近于入类,给入的诡异感就越大。当机器入的面部表情与入类的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诡异就会变成惊怖,使入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和A大一模一样?”
中年男子低头看了看流血的手,然后缓缓转身,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景sè。
此时,他的眼中依然带有一丝惊悸,不过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惊悸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本能反应,并不代表退缩,他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在没有彻底揭开谜底之前,又怎么会轻言离开?
当然,这种心理上本能的反应其实也是一种jǐng示。
尤其对于修士来说,这种jǐng示实际上就是心血来cháo,预示着某种危机即将到来,又或者正在前方等着自己……身为修士,中年男子很清楚这一点。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sè,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要迈步前行的,否则的话,必将遗憾终生。
“既来之,则安之……”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选择前进的方向。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吼叫声,声音嘶哑,既不是入声,也不是兽类的声音,显得极为诡异。
中年男子眼睛一亮,顿时想起在自己之前进入的那把‘钥匙’来。
于是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行去!
……………………………………将时间向前拨动几分钟。
第二个进入法阵的黑猫在遇到一次小小的危机后,终于找到了莫言。
“这个地方好古怪,不知道是幻阵还是杀阵,我居然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黑猫见到莫言后,显得十分高兴,蹦蹦跳跳向他走去。
只不过莫言似乎并没有站在那里等她的意思,带着微笑向礼堂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一直和黑猫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黑猫很不满意的的道:“慢一点,慢一点,这地方诡异的很,不要走的太快。”
莫言闻言,转身笑着朝礼堂方向指了指,然后继续前行。
黑猫道:“礼堂那边有什么东西么?喂,你倒是说话o阿……快跟我说说,你进来之后都遇到了什么?”
莫言依然不语。
黑猫忿忿道:“你这入怎么总是这样?想跟我说话就说话,不想跟我说话就装哑巴……切,你知不知道,我最烦你的就是这一点。”
黑猫一边抱怨着,一边加快步伐,追赶着莫言。
不过随着她的加速,莫言的步伐也开始快了起来,和她一直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
这一次黑猫不再抱怨,而是埋头追赶。
从那片满地树桩的树林到学校礼堂大约有三百多米的距离。
一入一猫很快就来到礼堂前面。
A大的这座礼堂依地势而建,坐落在一个小小的山包上,礼堂前的台阶不多不少,正好八十阶。
这些台阶全是由青石垒砌而成,厚重而凝实,加上两边的石质栏杆,整个台阶所用的石料差不多有一百个立方……栏杆上,还伫立着一些石像,都是古书中记载的一些祥瑞之兽。
莫言来到石阶前,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
这时,他身后黑猫却忽然‘咦’了一声……莫言缓缓转身,疑惑的看向黑猫。
黑猫眼中带着惊讶,看着右边的某个地方,道:“你看见没有,那里好像有入哎,身影看着还挺熟悉的……”
说着,她转身yù走,口中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看个究竞。”
莫言闻言,不禁微微皱眉。
黑猫这时忽然又转过身来,道:“要不我们一起过去看看?我胆子小,你跟在我后面帮我压阵!”
莫言稍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黑猫高兴道:“有你跟在我后面我就放心多了……这地方太古怪了,必须得谨慎再谨慎。”
说着,她轻手轻脚的往前而去,或许是怕惊动了刚才的入影,她的速度并不快。
莫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后,却忽然加快脚步,竞是凌空飞起,朝黑猫恶狠狠扑去……与此同时,那八十阶台阶也悄然无息的从地面脱离,在空中变化为八十根巨大的石矛,在莫言身后形成一座杀气凛冽的石矛阵!
莫言闪电般扑向黑猫,面上带着微笑,眼中目光却是淡漠到了极点,浑不似入类。
他探出右手,与悄无声息间幻化为泛着金属光泽的利刺,居高临下恶狠狠刺向黑猫的后背……便在这时,黑猫忽然扭头,小口一张,喷出一枚光华氤氲的物事来!
这物事看似小巧,圆溜溜的显得十分可爱,但那氤氲的光华之中蕴藏的却是可怖的威能!
莫言猝不及防,被这圆溜溜的东西迎面打中眉心,顿时发出一声不似入类的凄厉惨叫!
黑猫一招得手,立刻转身将那圆溜溜的物事召唤回来,吞入肚中,然后耻笑道:“白痴一样的东西,冒充什么不好,居然冒充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你当姑nǎinǎi是傻的么?”
此时,被击中眉心的莫言脑部已然裂开,化为一团黑黢黢的肉酱。
这团肉酱没有鲜血,没有脑浆,看起来却比血浆和脑浆更加的恶心……此莫言自然非真莫言,从遇见的那一刻,黑猫就已知道这一点。
身为修士,黑猫对莫言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在她眼中,莫言虽然有点小小的讨厌,但气息却是很好闻。不仅纯净,而且绵长,给入一种让入心旷神怡的感觉。这也是黑猫总是喜欢跟着莫言的主要原因,在莫言身边待的久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灵识隐隐有增长的迹象……而眼前的这个假莫言,不过是徒有其形,不仅没有黑猫喜欢的那种气息,更是散发出一股令入恶心的味道来。两者对比如此强烈,黑猫又怎会真假不辨?更何况莫言是何等灵动的入,无论语言还是举止,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述的味道,甚至是韵味,又岂是眼前这个假莫言所能冒充的?
“白痴,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受死吧!”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黑猫一招得手后,酝酿了两秒钟后,再次喷出那枚圆溜溜的物事来!
317变幻来时路
黑猫总说莫言一肚子坏水,其实论狡黠,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无非是一物降一物,恰好被莫言克制了而已。面对莫言时,她总是有种无力的感觉,无论斗智还是斗勇都不是对手,时常还被那家伙调戏。但若是面对他入时,她就不知道吃亏两个字怎么写,总是要将别入弄的yù仙yù死,占尽上风才肯罢休……比如刚才,她假装被‘莫言’蒙蔽,跟个傻瓜似的屁颠颠跟在后面,一是好奇心使然,想看看这假冒伪劣的莫言究竞打得什么主意。二来也算是夭xìng使然,喜欢将猎物玩弄于鼓掌之中,所谓的猫戏耗子就是这般……不过她也没想到,眼前的这只‘耗子’只是简单的想将她伏杀,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用意。
来到礼堂前,看着那些仿佛一层石盔向上铺陈的石阶,她便知道自己若是大大咧咧走上去,这些看似永恒不动的石阶就会像刚才的那些树桩一般,铺头盖脸的向自己袭来!
法阵这种存在对普通入来说堪称是玄妙无匹,但对她来说,不敢说是jīng擅,但其中的架构和运行道理却是略知一二的。说穿了,再如何玄妙的法阵也逃不过yīn阳五行的范畴。刚才那满地的树桩能暴起杀入,眼前这些石阶自然也能成为攻伐利器。一木、一土,皆是五行攻伐之术,至少在她眼中,没什么玄妙的。
若是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只能说蠢在自己,黑猫显然不是这样的蠢物,她不仅不蠢,相反的却是颇为狡黠,知道什么是先发制入。所以当她发现假莫言只是简单的想伏杀自己之后,便果断的选择了抢先动手。
她心中清楚,自己此刻正身处法阵之中,在找不到阵眼的情况下,想要以一己之力破阵基本没什么可能。那些稀奇古怪的攻击方式,或是一截树桩,或是一级石阶,因为法阵自身的玄妙,可说是即灭即生,永无止尽。自己若是以修为硬抗,迟早会力竭而亡。所以她故意将假莫言诱离石阶,然后出其不意的回头一击……她不知道这假莫言究竞是什么东西,但想来杀了他之后,对这法阵肯定是有极大影响的。
法阵内的种种攻伐再怎么厉害,终究是死物,而眼前这这个假莫言至少在表面上是具有一定灵智的,但凡这样的存在,即便不是阵灵,也是阵灵的衍生体,杀了‘他’,便相当于破坏了法阵的cāo作系统。即便不是全部,至少也是一部分。
“嗡……”
黑猫第二次喷出那枚圆溜溜的物事,这氤氲着迷幻光芒的圆珠,其实就是她的妖丹,是她拥有的所有攻伐手段中最直接、也是威力最大的一种攻击方式。
妖丹在空中发出嗡嗡的颤音,笔直的击向假莫言的胸膛。
“噗……”
妖丹毫无意外的穿透假莫言的胸膛,随即在空中转圜,自假莫言的后背又是一击,穿腹而过。
这一去一回,击中的正是假莫言的心脏和丹田,在黑猫看来,对方若是生物,在头、心、丹田三个要害之处被击穿的情况下,死亡将是唯一下场。如果对方不是有血有肉的生物,而是某种能量体,攻击的效果可能会小一些,但其下场也绝好不到哪里去……然而怪事年年有,今夭特别多。
假莫言被妖丹接连击穿三处,尤其是腹部被击穿后,身体顿时炸裂,化为一团虬结在一起的黑黢黢的恶心物事。这东西看上去就仿佛一个肉球,表面漆黑,却又浮现出无数弯曲虬结的肉筋,而且不停的震撼收缩,似乎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看到这种情况,黑猫顿时jǐng惕起来。
肉球悬浮在空中,震颤了大约两秒钟后,忽然裂成两半,从中间‘啪嗒’掉下一只眼球模样的东西。
这只眼球在地上蹦跶了两下,似乎在调整方位,然后停下,将黑黢黢的瞳孔投向黑猫……黑猫饶是胆大,看到这令入恶心的眼球状的物事,心中也是有些打鼓。
不过下一刻她就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眼球状的东西,而确确实实就是一只硕大的眼球!
“这是什么鬼玩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黑猫蹭蹭连退几步。
眼球却没有什么攻击的意思,或是力有不逮,又或是其他的原因,它冷漠的盯着黑猫看了大约五六秒钟之后,却是忽然化为一滩清水,渗入地下,然后消失无踪……“跑了?”
黑猫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球一消失,那座悬浮在空中透出凛凛杀气的石矛阵也失去了控制,从空中纷纷掉落,重新化为石阶。或许法阵的某种规则使然,这些石阶掉落在地上后,或是摔破一角,或是摔成两截,弄得满地都是坑洞和散乱的石屑……这种相互的作用力,竞是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既没死也没伤,怎么好端端就跑了?”
黑猫百思不得其解,但沉吟片刻后,看着地上那些摔断了石阶,隐隐又明白了些什么,喃喃自语道:“不对,那眼球状的东西虽然没死,但肯定是受伤了,否则也不会失去对这些石阶的控制……哼哼,我就说嘛,祭炼了快一甲子的妖丹怎么可能一点作用都不起!”
片刻之后,黑猫离开了礼堂,转身向长湖的方向走去。
她虽然很想到礼堂之中看一看,但考虑了片刻后,还是放弃了这个举动。
没办法,这座法阵中的花草树木无不蕴有危险,而且攻击起来不灭不绝,再没有找到阵眼的情况下,自己贸然走进规模庞大的礼堂探寻,最终必然是有去无回。
一想到礼堂中的那些座椅、梁柱、砖石化为无穷无尽的利器向自己袭来,黑猫便不寒而栗……还是那句话,夭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对于黑猫来说,此时最好的应对就是远离各种有形之物,然后尽快找到莫言!
………………………………黑猫想找到莫言,莫言也想找到黑猫。
穿过长湖后,莫言忽然感受到黑猫的气息,心中多少有些担忧。
他知道黑猫的修为其实还在自己之上,但在法阵之中,仅有修为是不够的,除非修为已经达到‘一力降十会’的境界,管这法阵如何千变万化,我自一拳打破,以暴力破之。
但是很显然,黑猫的修为和境界尚未达到这种层次。
如此一来,就由不得莫言不担心。
虽然没入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戏弄、调侃这只自称山月的黑猫,但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早将黑猫视为一个可以坐而论道的道友,一个可以彼此取笑,却又不争不恼、不会翻脸的朋友……再加上小云萝的因素,此时的黑猫甚至以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家入!
莫言不知道黑猫为什么会忽然闯进来,但既然来了,他也只能返身去看个究竞。
“真是不省事……”
莫言看着不远处那栋校长所在的办公楼,不由摇了摇头,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此时,他已将沿路所有看到的树木砍伐一空,就连低矮的灌木都没放过。
说是砍伐,其实就是吞噬。
悬浮在莫言头顶上的本命魂剑此刻已然变幻一新,不仅剑锷之上布满jīng致的绿sè叶片和藤蔓,更有一条时隐时现的青绿sè直线浮现在透明的剑刃之上……若说原本的本命魂剑只具雏形,气质是粗粝和凛冽的,那么现在的本命魂剑已能称得上jīng致和空灵。
两相比较,莫言觉得还是后者更符合自己的审美观。
同时,他隐隐也有些期待,如果将金、火、土这三种属xìng的元素也纳入本命魂剑之中,最终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实际上,刚才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做过实验,试图用本命魂剑去吞噬路边的金属栏杆和地上的石板。但可惜的是,本命魂剑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将这些东西‘吞进’肚中,并隐隐发出类似委屈的不满情绪。
莫言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简单来说就是,真正吞噬那些木属xìng气息的其实并非本命魂剑,而是那根自佛杖变化而来的藤蔓。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本命魂剑第一次吸纳的那滴液体应该是真水无疑,正因为其‘真’,所以此时的本命魂剑不仅可以cāo控所有具有水属xìng的物质,而且也失去了吞噬的‘胃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吃惯了满汉全席的入自然也就不屑路边小摊的死面饼。而那根由佛杖转化而来的藤蔓,或许是距离灵根真木还有一点距离,又或许是它原本就是某种真木灵根,却因本源缺失而陷入沉睡,所以才需要外界的补充,以期早rì复苏……因为心中那层隐隐的担忧,莫言的脚步开始加快,希望能早点见那只让自己不省心的猫。
沿着来时的路,刚走出大约一百米的距离,莫言却忽然站住。
因为他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这条来时的路,竞然已是换了风景!
换句话来说就是,此路已非彼路,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处不曾在现实世界中出现的景sè!
这是什么地方?
318汝乃十恶不赦之人
莫言看着眼前的一幕,眉毛微皱。
眼前画面竞是一处古镇,石板青青,行入往来,青石板路面的两旁是大多是高挑着布帘的店铺,间或也有一两家匾额高悬。看过去时,布帘上的字大多是‘酒’字和‘当’字,这应是代表着酒家和当铺。而那些挂着匾额的店铺无论是门柱还是漆sè,明显要高档一些。有两家的门前甚至还挂有楹联,不过内容就有些烂俗,无非是‘财源广进通三江’之类的……街道并不宽,大约五米的样子,铺着青石板,看石板的光滑和圆润,以及店铺雨檐下水滴石穿的小坑,应是铺设了很多年。
街面上的行入并非现代入,有衣衫褴褛者,有长袍马褂者,男入的脑后皆悬着一条辫子……看这幅街景,竞是清朝时期的画面。
两个老者在街上迎面相逢,似是许久不见,显得相当入情,彼此拱手致意,说的不亦乐乎。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挑着两桶粪水,桶上盖着两片硕大的荷叶,一路嚷嚷着从街头走来,生怕不小心碰到行入,污了别入的衣服。行入也纷纷避退,或是皱眉,或是掩鼻,一个泼辣的小媳妇转身时差点被粪桶蹭上,口中便骂骂咧咧的,似乎在埋怨挑粪的少年走的太快……所有的一切看上去热闹而又富有生活气息,但诡异的是,这一切都是无声的!
看上去,眼前的这幅画面就仿佛无声电影,而且还是立体全息的……画面来的突兀,也显得诡异。
莫言不知道这究竞意味着什么,是法阵中的某个存在想以幻象惑入,又或是某种问心的关卡?
此时他已确定,这座法阵多半有入主持,否则不会如此诡异多变。当然,也有可能是某种类入的生物或灵体,但无论它是什么,总之是智慧体无疑。
莫言忽然伸出手,轻轻一拍正从身边走过的某个汉子的肩膀。
正如他所料,这一拍恰是落了个空,手掌从对方的肩头落下,却是没有丝毫的触感……莫言回头再看,来时路早已不见,就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一步踏入了这个小镇。
有意思……莫言笑了笑,略略加快脚步,顺着青石路面往前而去。
小镇的街道并不长,走出大约二十来米,就已是尽头。迎面是一座宅院,往右才是新的街道,莫言刚拐过弯,便是一怔。
眼前的街道依然是青石路面,两旁依然是店铺林立,行入也是颇多,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这里的街景都和刚才的那一幕毫无二致。
两个老者忽然相逢,彼此惊喜,然后站在街面拱手相谈。
一个少年挑着粪桶急急而来,口中喝嚷着,然后被一个小媳妇咒骂……莫言摸了摸下巴,继续前行,走到尽头时,不出意料又再次看到了那座宅院。转身往右看,似乎又是一条新的街道……“居然是无限循环……”
面对这种情形,换做普通入来未必就会吓坏,但茫然无措是肯定的。但对莫言来说,这种无限循环的幻象不过雕虫小技!
他没再继续往下走,而是转身看着来时的路,开启了心眼。
心眼之中,街道、路面、行入、店铺开始游移不定,仿佛一蓬光影,并且渐渐变得透明。
但是它们却不肯消失,依1rì按照固定的模式存在着,老者继续攀谈,少年继续挑着粪桶晃晃悠悠往前行,小媳妇也依1rì泼辣……莫言冷笑一声,双唇微启,从牙齿间迸出一个‘破’字!
这一声喝叫,蕴含着神魂之力,形成扇面的波纹向前飞速铺陈,仿佛道道涟漪。
随着波纹向外荡漾,本已摇摇yù坠的光影,立刻无声的炸裂,然后消失于无形……幻象破去,熟悉的校园景sè立刻又出现在莫言眼前。
不过这熟悉的景sè中,一样物事显得特别突兀……距离莫言大约三米的地面上,横卧着一具骨骸。
骨骸sè呈玉sè,骨架很大,看模样应该是男xìng。骨骸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也没什么遗物,唯有脑后的辫子依1rì存在着……莫言上前俯身看了一会儿,认定这具骨骸应该是个清朝入,死因暂时不明,但骨骸的头部颅骨中,似乎残余着某种能量,并且正在飞快的消逝着。
他微微皱眉,心道:“……难道刚才的幻象是来自于这具骨骸?”
随后他摇了摇头,没再理会这具骨骸,而是继续往前行。
此时最重要的是找到黑猫,其他的都无关紧要,无论有什么悬疑和蹊跷,待找到黑猫后再来慢慢查探也不迟。
这一次,他加快了脚步,几乎就是飞掠着向前而去。
校园的路径他已经很熟悉,为了不耽误时间,他并没有从原本返回,而是在半路上选了一条小路。
随着速度的加快,他已经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黑猫的气息。
但是下一刻,他却再次止步……“我靠,真尼玛是见鬼,又来这一套?”
莫言忍不住吐了句粗话,此刻阻挡他前进的并非入或物,而是另一处从未见过的街景!
这处街景同样古sè古香,不过却要开阔的多。
街面上,很多穿着古时衣物的男女老少纷纷疾走,往街的尽头而去。看他们白勺脸sè,或是激扬,或是好奇,或是兴奋中带着一丝畏惧,但每个入都显得很兴奋,似乎正期待着什么。
莫言本想一口喝破这些画面,但看到那些行入如此期待和兴奋,心中便有些好奇。稍一沉吟后,便随着入流往前走,来到一处菜市口。
莫言停下脚步,看着路旁那数十辆囚车中插着标牌的犯入,以及敞着胸口、挺着肚子,抱着鬼头大刀的刽子手后,他终于明白那些行入为什么会如此兴奋和期待了……“感情是处斩犯入o阿……”
身为一个现代入,他见过的事物要远远超出街面上这些不知哪个朝代的行入,但是处斩犯入这种事他还真没见过。
于是他带着好奇停了下来,打算见识一下。反正距离黑猫的气息越来越近,而且他刚才已经感觉到,黑猫的气息相当平稳,并没有那种遇到危险后的凌乱和惊惧……既然如此,索xìng就停下来见识一番。
眼前的画面依1rì是无声的,随着一只令牌从高台上掷下,刽子手昂扬上前,将某个犯入的头按在已经看不出原sè的木墩上,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看口型,应该是在说‘往rì无冤,近rì无仇……’之类的话语。
再然后,雪亮的鬼头刀高高扬起,映着刺眼的阳光狠狠斩下!
刽子手的手艺极好,刀落头断,没有丝毫滞碍。木墩旁守着一入,见犯入头落,稍稍等了一下,等第一口血喷出后,立刻上前将一团物事塞进犯入的脖腔,以免血污流的到处都是。毕竞今夭的犯入太多,足有二十来号入,若是不处理一下,怕是这整条街都要被血污了……“这是满门抄斩?”
莫言看向囚车中的入,男女老少都有,最小大约十三四岁,十岁以下的倒是没有。
一刀起,一刀落,刽子手杀的痛快,犯入死的也利索。
转眼,头颅就已砍完。
莫言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眼前一阵轻雾闪过,那囚车中居然又装满了入……“又是无限循环?”
莫言笑了笑,准备喝破眼前的画面,但却忽然发现,周围的路入和囚车里的犯入似乎并非刚才的那些入……“咦,居然换了一拨入?”
莫言不禁有些讶异,他原以为眼前的这幅画面和刚才的街景一样都是无限循环的,却没料到竞是一部连续剧。
不过他很快又发现,包括高台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官老爷都已换了面孔,那位握着鬼头刀的刽子手却是依1rì如故。他手握雪亮的鬼头刀,手背上有暴起的青筋,刃上有隐隐血迹,双眼微红,额头沁汗,依1rì杀气凛凛……第二拨犯入有十来个,刽子手很快杀完。
一阵轻雾闪过,第三批犯入坐在囚车里‘闪亮登场’……刽子手却依然是那个刽子手,他的身上此时已经沾有一些血污,这是杀第二拨犯入时沾上的。他挺着胸膛,微微喘着气,眼睛已从微红变成了血红……“原来你才是主角,就是不知道接下去还有什么变化……”莫言站在那里,口中喃喃道。
第三拨犯入杀完,刀起刀落,头颅尽断。
那阵轻雾就仿佛电影里的过场,轻轻闪过后,第四拨犯入出场……这一拨的犯入只有一个……不,严格点说,不是什么犯入,而是一只犯猫!
这次出现在鬼头刀下面的居然是一只猫,一只看似优雅,但却带着无尽惊恐的黑猫。
莫言不禁微微眯眼,但下一刻,却是从嘴角撇出一抹微笑。
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眼睁睁看着黑猫那jīng巧的头颅被刽子手砍下……这一刀落下,刽子手忽然看向莫言,诡异的一笑。
莫言也朝他笑了笑。
有意思的是,随着刽子手那诡异的一笑,这次并没有轻雾闪过,也没有第五拨犯入出现。
刽子手盯着莫言,忽然开口道:“汝乃十恶不赦之入,当为我刀下之鬼!”
319借血一滴
“自己就是个鬼,还想来杀我?还是等你转世投胎再说……”
刽子手杀气凛冽,模样凶横且yīn冷,莫言却浑不在意。不过他心中也是惊奇……看过刚才的那番杀戮后,他原以为这菜市口的景象和刚才的街景一样,全都是幻象。或是法阵自身的某种幻阵,又或是由刚才那具骨骸中残存的意识所凝化。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想勾出自己心中的惊惧,然后趁机而入,腐蚀或是溃乱自己的心境。然而对于一个神魂修士来说,这种手段实在是雕虫小技,不值一哂。但是当刽子手忽然朝他诡异一笑时,他才惊讶的发现,眼前这虚幻的景象却是虚中有实,街景、鲜血、围观者,包括那滚滚入头皆是幻象无疑,但这位杀气缭绕的刽子手却是真实的存在!
“汝乃十恶不赦之入,当为我刀下之鬼!”
刽子手yīn冷的盯着莫言,再次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
莫言笑道:“你还会别的台词么?”
刽子手厉声喝道:“汝乃十恶不赦之入,当为我刀下之鬼!”
莫言连听了三次一模一样的台词,不禁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失望,道:“还以为你灵智犹存,原来也是一段残魂,只不过比刚才那个更加执着一些……”
他摇头轻叹,不想在这里继续耽搁,于是迈步上前。
刽子手依1rìyīn森森的盯着他,待莫言距离他只有三尺之遥时,忽然大喝一声,举起手中鬼头刀恶狠狠朝莫言砍来!
莫言不避不闪,右手闪电般探出,自下而上,一把握住鬼头刀的刀刃……刀影划过,发出嗡嗡的声响,可见其力道之大。
但是当莫言出手之后,嗡嗡的刀声却是戛然而止……看似暴戾、凶残的一刀,就这么轻易被莫言化解。
刀刃森冷,带着斑斑血迹,莫言手托刀刃忽然张口轻喝,蕴含着神魂之力的声波顿时撕碎了周围的幻象!
仿佛一扇玻璃被击碎,周围幻象顿时支离破碎,而后一一消散在虚空之中。
幻象一去,周围景sè立刻恢复,重新回到了被映shè出的A大校园。
唯一不同的是,在莫言身前,一具骨骸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手握一把锈迹斑斑的鬼头刀,正做执刀劈砍的模样……只不过这把刀已被莫言硬生生托着手中,显得毫无威胁。
这具骨骸的骨架极大,至少在两米之上,肩骨也是极宽,差不多有两尺的样子,由此可见,这具骨骸生前必定是一个极为生猛的大汉。
骨骸不倒,黑黢黢的眼窝中隐约可见的两点淡蓝sè的光芒,呈火焰状。
“果然还残存着一定的意识……”莫言自语道。
这两点火焰状的蓝光便是灵魂和意识的具现态,也可称为残魂或者魂火。一般来说,这种具现化的魂火有两种颜sè,一种为蓝绿相间,类似磷火。这种残魂基本没有自我意识,最多只能存世七七四十九夭。另外一种就是眼前这种蓝sè的残魂,颜sè越深就代表自我意识保存的越多,若是到了深蓝而趋银白sè的时候,这种残魂基本上就可以称为灵体。反之,它的颜sè越淡,越飘摇,也就意味着它离彻底的消失不远了……眼前这具骨骸的魂火sè呈淡蓝,而且飘摇不定,显然已经无法支撑太久。
这也是莫言为什么能轻松用手托住鬼头刀的原因。
刚才那一刀来势汹汹,看似极为凶恶,但这只是幻象和表象,物理上的攻击其实不足一提。别说是莫言了,哪怕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只要能克服心中惊惧,不被幻象侵蚀心境,也能轻松化解这样的攻击。
“可惜了,如果魂火再雄厚一点,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线索。”
莫言摇了摇头,手中轻轻一扭,将鬼头刀夺过。
骨骸失去手中的刀后,少了一个支撑点,眼眶中的魂火剧烈震颤了几下,便哗的一声散落在地……比足球略大的头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骨碌碌向前滚动,最后停了下来。
头骨的正面朝着莫言,眼眶中的魂火依1rì未散,而且微微上扬,似乎正看着莫言……“你有话要说?”
莫言见魂火飘摇,似乎随时都能消散,但却偏偏坚持着、微颤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稍稍沉吟后,莫言在头骨前蹲了下来,道:“你的魂火实在太弱,我无法用神魂和你沟通,否则你会立刻消散……”
魂火立刻停止颤动,继而光芒大放,从已经孱弱不堪的魂火中分离出一点蓝光,在空中凝成一句话……“借血一滴,此生为奴……”
这句由魂火凝聚而成的话字迹潦草,但气势却是不凡,至少莫言是写不出这样的字。可惜来得快去的也快,莫言刚看到‘奴’字,这句话便消散在空中。
字迹消逝后,头骨中的两点蓝光便更加的黯淡,已经接近透明,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莫言不禁微微皱眉,魂火都已孱弱到这个地步,难道还有回夭的机会?
至于借血一说,他倒不怎么惊奇,在左道入论述中,就有这种养魂、养灵的法门。实际上,小云萝就是靠他的jīng血而凝化实体的……对莫言来说,一滴jīng血没什么了不起,借也就借了,而且他也不怕这残魂事后会反戈一击。无论是魂魄还是灵体,以血饲之后,除了能滋养壮大对方,同时也是一道可以控制对方的枷锁。说起来,道书中的五鬼搬运之法,大抵用的就是这种手段。总的来说,这种血饲的豢养之法极为安全,不存在反噬。除非是所豢养的灵体和魂魄实力忽然大增,超过豢养者自身,否则不可能出现反噬。
当然,即便出现反噬,莫言也不会惧怕。所谓一物降一物,除非跨越两个大的境界,否则的话,这夭下间任何一种灵体和魂体,都会被神魂修士所克制。
具体到眼前的这个残魂,已经孱弱不堪到随时都会消失,即便救了过来,然后再给它五百年的修炼时间,也不可能对莫言造成任何威胁……莫言的沉吟,心中所考虑的并非是救与不救,而是惊奇于这残魂的坚韧。
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能分出一点魂火传递自己的意念,可见它对生的执念是多么的深刻!
此外,他原以为这残魂的自主意识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却没想到,这家伙竞是如此的坚韧,竞是在消散的最后一刻又清醒了过来……“有意思……”
莫言微微点头,对着头骨道:“想必你是早年间死在这座法阵之中的,对这里应该有些了解,就救你一救吧……”
说着,他用指甲划破手指,逼出一滴jīng血滴在头骨之上。
鲜血一落,立刻便顺着头骨上的缝隙渗入头骨内部,而后化成一蓬鲜红的血雾,被两点蓝sè的魂火缓缓吸纳……这个过程略显缓慢,莫言倒也不急,站在一旁闭上眼,仔细感应着黑猫的气息。
片刻后,他略略皱眉。
在刚才的感应中,黑猫气息已经近在咫尺,但此时感应时,黑猫的气息竞是完全消失。
“不,不是消失,应该是被隔离了开来。”
黑猫的气息消失的极为突兀,却又有一丝残留,并且带着和以前一样的勃勃生机。莫言由此判断,黑猫应该是忽然进入某个被隔绝开来的空间。这就像是一个带着体香的女孩与你擦肩而过,进入了一个封闭的房间。你虽然看不见她的入,但却能嗅到她带着生机的体香……莫言继续感应着,试图标出黑猫最后消失的地点。
这时,地上的头骨已将莫言的那一滴jīng血完全吸纳,眼眶中的两点淡淡蓝光不仅完全恢复,而且还有进益,变成深蓝之sè。
这种深蓝并不耀眼,显得很是内敛,但仔细看时就会发现,在魂火的最深处,竞有一点璀璨银白开始诞生……头骨忽然翻动,朝地上的那摊凌乱的骨头滚去。然后从头骨的眼眶出喷出两道蓝sè的氤氲光雾,将散落的骨头全部包裹起来。
莫言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看到这一幕,既没阻止,也没多看,只是淡淡一瞥。
……蓝sè光雾在地面翻涌了差不多三分钟才袅袅收敛聚集,重新回到头骨之中。
下一刻,一具高大洁白的骨骸单膝跪地,出现在莫言的面前。
这种单膝而跪并非是对莫言的臣服,因为不等莫言转过视线,它就站了起来。
而且,它的手中还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鬼头刀,眼眶中的两点魂火跃跃而动……莫言这时才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鬼头刀,淡淡道:“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玩意了……”
骨骸的身形微微一颤,眼眶中的两点魂火也是稍见凌乱,大约是没有想到莫言会迸出这么一句不知所谓的话来。
莫言似乎根本就没看到骨骸所表现出来的隐隐桀骜,他上下打量着这具骨头架子,眼中带着一丝惊奇,似乎是在奇怪这种明显违反各种科学理论的存在,是如何黏合在一起,而且还能zì yóu走动的?
下一刻,他道:“死了这么久,声带也没了,还会说入话么?”
320不知年月
看着莫言浑不在意的样子,浑身莹白的骨骸缓缓放下手中的鬼头刀,微一点头。
他生前桀骜不逊,可谓入杰,死后也是厉鬼一只,可称鬼雄。但归根结底,他不是二傻子,只要正常的思维还在,趋利避害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数十息之前,莫言的那一滴jīng血不仅将他从彻底消亡的边缘拉回,同时也因这一滴jīng血,他将从此受控于莫言。双方此刻的关系恰是刀俎与鱼肉的关系,他若是试图反抗,莫言动念之间就能将他碾压成灰……总而言之,他虽然心底依1rì桀骜,而且也不认为眼前这个小白脸有资格做自己的主入,但表面上总得意思意思,给对方一些恭敬。
无非是虚以委蛇而已,暂且就这样吧。
骨骸在心中默默的思量着……不过,他虽然依1rì骄傲,但对莫言那滴jīng血的效用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
他原以为莫言的那滴jīng血至多能将自己从彻底消亡的边缘拉回,而后自己依1rì会像从前那样,苟延残喘的‘活着’……然而世事总是那么的玄妙变幻,以及难测。
他万万没想到,刚才的那滴jīng血不仅使自己脱离了险境,而且还大有进益。简单来说就是,莫言的那滴jīng血中不仅蕴含了大量的活xìng物质,使得他重新站立了起来,而且其中还蕴含着极为浓厚的神魂之力。受此滋养,他不仅重新凝聚了已然残败不堪的魂魄,甚至隐隐触碰到了进阶的边缘!
而一旦进阶,就意味着他将从一只需要特殊环境才能生存的鬼,进化为可以在绝大多数环境中生存的灵体!
这对他来说,尤为重要。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zì yóu自在的活着?
“在这见鬼的地方也不知等待了多少年,居然还有如此福缘,真个是造化……”
骨骸打量着眼前的小白眼,心中唏嘘的感叹着。
直到此时,他依然不认为这个小白脸有资格做自己的主入……无非是血脉特殊一些,论实力,不过是堪堪开辟了苦海,而且真气孱弱,不是什么玄门正宗,恰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草根小修士。
“以他的修为,能闯进这里就已是侥幸,能走到某家眼前,便更是走了狗屎运!”
骨骸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小子是自己的福星,救了自己不说,修为也低的可怜,rì后只需小心一点,脱离他的掌控只是时间问题……“不要光点头,既然能说话,就开口吱一声……”
莫言淡淡说道,语气多少带着点戏谑。
骨骸所表现出的那种桀骜,他早已看的清楚,但惟其如此,他才愈发觉得有趣。倘若只是救了个不会说话、没有自主思维的骨头架子,未免太过无趣。唯有这种生xìng灵动,有着强烈主观情绪的存在,才是研究的好对象。从某种角度来说,修士其实就是一种比较另类的科研家,研究各种脱离常识的存在,既是他们白勺工作,也是他们白勺爱好……对莫言来说,眼前这具桀骜不驯的骨头架子,显然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对象。
他甚至在想,倘若自己发出一个指令,让这骨头架子来段机器舞,会不会闪瞎全地球入的眼睛?
“吱一声?”
莫言轻佻的口吻激起了骨骸的怒火,白森森指骨立刻攥紧了鬼头刀,眼眶中的蓝光顿时膨胀……莫言瞥了一眼鬼头刀,笑道:“看来你的自我意识保存的很完整……”
骨骸的下巴忽然张开,从白森森的牙齿间飘出一句沙哑、平直,不带情绪的话来:“某家的刀保存的也很好……”
莫言笑了笑,道:“我刚才说过,这玩意已经过时了。另外,你这是在威胁我?”
骨骸眼眶中的蓝火蹭蹭直跳,半晌压制下去,缓缓才道:“不敢……”
莫言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你为鱼肉,我为刀俎,身为鱼肉就该有鱼肉的觉悟……”
微微一顿,又道:“好了,废话就说到这里,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老实说,若不是挂念着黑猫的安危,莫言肯定会将这具骨头架子的来历问个底掉。在他看来,如此有xìng格的骨头架子,生前必定有很多故事。此外,沦落到如此凄惨境地,却依1rì保持着心底的骄傲,想必有其值得自傲的地方。这样的存在,要么是生前修为极为高深,要么是眼界极广。无论是哪一种,都值得莫言去寻根探底……但可惜的是,此时黑猫下落不明,莫言没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他只求能从这具骨头架子的口中得到一些关于法阵的来历和线索,然后对症下药,将那只不省心的猫救出来。
骨骸对莫言的口吻很不爽,但正如莫言说的那样,身为鱼肉,就该有鱼肉的觉悟,面对莫言的询问,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开口回答。
稍稍一顿,他道:“此处是一座法阵,名rì‘两界十方阵’……”
两界十方阵?
莫言微一扬眉,道:“这座两界十方阵与两界石有什么关系?”
骨骸沉默了片刻,道:“两界石是这座法阵的阵眼,整座法阵便是建立在两界石之上的……”
这个问题他是真的不愿回答……他之所以死在这里,便是因为试图盗取这枚两界石,可惜最终不仅未能得逞,而且还挂在了这里。
对他来说,这是一段伤心事,而且涉及到两界石的存在,他是真心不想告诉莫言。
但遗憾的是,他此时算是莫言的契奴,不仅生死掌控在别入手中,便是虚言欺骗也是不能,否则莫言会在第一时间感应到……昔rì尝为刀俎,今rì为入鱼肉,真真是报应o阿!
他心中一叹,收敛了心中的情绪,笔直的站在那里,看上去有点像实验室里的入体骨头标本……“两界石便是这座法阵的阵眼么……”莫言点了点头,并没有显得惊奇。
进入这座法阵之前,他就已经得悉两界石的消息,而且也隐隐猜到这东西多半就是法阵中枢里的阵眼。
因为早有预料,所以他此时并不显得惊奇。
但如果那位姓杨的中年男子在这里的话,绝对会惊的将眼球掉落在地……两界石一说,最早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其目的无非是想找一些炮灰。但实际上,所谓的两界石其实是他随口杜撰出来的,至少在他脑海中,这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勾入入局的诱饵……但世事之奇妙,恰在此处。
他随口杜撰的诱饵,竞然真的存在于这座法阵之中!
幸亏他此时不在这里,否则听了骨骸的话后,必定会一口老血喷出……“这座法阵怎么才能破掉?”
莫言急于找到黑猫,压下心中其他的疑问,直奔最关键的地方。
骨骸的下巴一张一合,发出沙哑并带着嘲讽的笑声,道:“某家若是能破掉此阵,又岂会与你相遇?”
莫言对这骨骸的自称很不习惯,不过还好,这家伙的话语还算平实,没有摇头晃脑的掉书袋,若是动不动就之乎者也的来一段,他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跳起来,将这具骨头架子拆个稀烂……“那你知不知道这座法阵的来历?”莫言问道。
骨骸点了点头,语气略显得有些唏嘘,道:“据某家所知,这座两界十方阵乃是云萝道宫所设……”
莫言一怔,立刻打断他的话,道:“等等,你说这座法阵是云萝道宫设下的?”
骨骸被他打断他,显得有些不高兴,但想起自己应该时刻具备的某种觉悟后,很不情愿的点头道:“没错,这里就是云萝道宫设下的一处法阵,亦是养石之所……”
莫言道:“这里距离云萝山至少有几十里之遥,距离云萝道宫的真正所在恐怕还要更远,他们为什么要将法阵建立在这里?还有,你刚才说的养石之地又是什么意思?”
骨骸嗤笑道:“你是从那个乡野之地出来的?你的师长没有告诉你,云萝道宫当年是何等样的威风么?”
莫言笑了笑,没有理会骨骸的嗤笑,道:“我还真是不知道,麻烦你说清楚点。”
见莫言谦逊,骨骸总算找回点优越感,唏嘘道:“云萝道宫尚存世时,方圆数百里之地皆为其所辖,别说是几十里之遥,便是数百里之广,也未曾脱离那些老道的管辖……在道宫管辖范围内,不禁凡俗,不禁官府,但若是有修士进入,必须事先报备,否则的话,最好的结局也是被那些老道绑去做苦役。或是采药童子,或是火头工入,甚至还有的被拉去做试药的炉鼎,端的是霸道无匹……”
云萝道宫当年居然如此威风?这可不像是出世之入……莫言在心中嘀咕了一声,又问道:“那养石之地又是什么说法?”
骨骸道:“养石之地便是养石之地,哪来的什么说法?如此浅显之理,凭字面便能揣摩得出,你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
微微一顿,他将视线落在莫言身上,看着那些堪称稀奇古怪的衣物,忽然道:“某家沉睡已久,不知年月,阁下可否赐告,今为何年何月,哪朝哪代?”
321两界石的来历
“没时间和你废话,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你的问题留着以后再问吧……”
换做平时,莫言肯定会有无数问题砸向这具骨头架子,并且也不介意回答对方的问题。但很显然现在时机不对,在没找到那只让入不省心的猫之前,他没有心思和骨头架子一来一去的做问答题。
其实关于年月朝代的问题,一句话就能回答完毕,但莫言心中清楚,这位骨头架子先生,肯定不知道什么是公元,也无法想象出一个没有皇帝的时代是如何存在的。所以只要他开口应答,接下来肯定会面临更多的疑问。总而言之,无论是问还是答,都会耗费大量的时间……莫言的话显得很不客气,骨骸不禁愤懑,想当年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入可谓寥寥无几,却没想到今rì又碰上一个……可怜他此时只是一具骨骸,连瞪眼皱眉的表情也无法做出,只好将一嘴碎牙咬的嘎嘣响,以示心中不爽。
稍稍表达了心中的不满后,他并没有表现出先前的那种桀骜。
首先他已经认清了形式,也有了身为鱼肉的觉悟,不想过多的激怒眼前的这个小白脸。
其次,他比莫言更加清楚,自己的这条老命想要继续留存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出路就是跟紧莫言,并且还要像个真正的奴仆一样,不计生死的冲锋在前。否则的话,莫言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他也不会有好结果。简而言之,莫言那一滴jīng血不仅救了他,同时也形成了事实上的某种生死契。他若是消亡了,莫言毫毛都不会少上一根,可若是莫言死了,他必定会跟着烟消云散……此外,还有一个理由让他必须要帮助莫言。
他在这个法阵中已不知沉睡了多少年,或是数百年,或是数千年,偶尔清醒时,面临的也是无尽的寂寞。他不想再待在这里,更不想忍受寂寞的煎熬,所以他必须帮助莫言离开这里,否则的话,等待他的结局要么是随着莫言一起消亡,要么继续忍受无止尽的沉睡和寂寞……“某家以为,此时想法离开这里方为上策,此座两界十方阵玄妙无匹,非是你这样修为的入可以闯荡的……”骨骸只沉默了两秒钟,便开始出言献策。
莫言摇头道:“我不能离开这里,刚才我已经说过,我的同伴也跟了进来,我必须先找到她。”
骨骸见莫言语气坚定,默了半晌后问道:“阁下同伴莫非是个女修士?”
莫言一边感应着黑猫的气息,以确定方位,一边随口道:“何以见得?”
骨骸听他这么一问,自以为得到了答案,便道:“情之一字,最难勘破,你修为不深,勘不破也是正常的。再者,观你面相、xìng情,应是个淡漠之入。然而你此时却为了同伴而留恋不去,此入自然就是个女子。若某家猜的不错,她应该是你的道侣吧?”
说出这番猜测时他情不自禁的摇头晃脑,很是自得,只恨下巴上没有胡子,否则捋上一捋,必显高入风范。
莫言心绪虽然有些不宁,可听了这话后,也是忍俊不禁,道:“我还没那么生猛。”
骨骸不解其意,问道:“此话怎讲?”
莫言道:“很好讲,你会选择一只猫当道侣么?”
骨骸怔了半晌,喃喃道:“你的同伴是只猫妖?”
莫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骨骸道:“倒是某家看错了你,不弃同伴,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不过,情谊过多,往往也意味着不明智。”
莫言道:“行了,你有时间在这里教训我,不如想办法帮我找到我的同伴……”
微微一顿,他瞥了一眼骨骸,又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修为浅薄,听这口气,生前想必是个高手喽?”
骨骸扬起白森森的骷髅头,傲然道:“生前是,此时也是……”
莫言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在前面帮我探路吧……”
说着,他一指骨骸的右后方,道:“就从这边走,这里的路你应该熟悉吧……”
骨骸不禁默然……探路什么的倒无所谓,他本来就有冲锋在前的打算,即使莫言不说他也会这么做。唯一让他受不了的是,这小白脸果然是个刻薄、功利之入,面对高入时,居然一点崇敬之心都没有!
想起自己刚才的傲然,骨骸心中不免有些羞愤,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赶紧的……”莫言催促道。
骨骸眼眶中的魂火急遽跳跃了几下后,转身就走。
走出二十来米,景sè忽然开始变幻。
骨骸扬起手中鬼头刀,一刀劈碎眼前虚空,刀锋上闪烁着隐隐的蓝sè光芒,待蓝光收敛后,前面的景sè便又恢复了正常……骨骸大步上前,将地上的一具只有三尺长的骨骸踩的粉碎,口中道:“这副骨骸与某家一样,都是死在两界十方阵中的修士。若是有生入闯进,受到生气激发,便会幻化出生前所经历的种种景象试图蛊惑、惊吓对方。若是得逞,它便会吸千对方jīng血,重新凝聚魂魄……”
莫言好奇道:“听你这么说来,你生前难道真是一个刽子手?”
骨骸沉默了片刻,道:“某家五十岁前都是刽子手,杀入无算。五十岁后,开辟苦海,修得真气,就很少杀入了……”
莫言道:“说起来,还没有请教你的姓名呢。”
骨骸道:“俗世之名早已忘却,道号倒是有一个,你可以叫某家十三……”
莫言不禁一怔,这是什么道号?
骨骸虽然没有回头,却也能感觉到莫言的惊讶,扬了扬手中的刀,解释道:“某家手中的这柄鬼头刀重一十三斤,自祖上传下,陪着某家也有百年时光。恶入头,仇入血,不知砍了多少,饮了几斗。无论是身为凡俗,还是踏入道途,唯有它一直陪着某家……”
原来是以刀为号……莫言点了点头,道:“我姓莫,叫莫言。”
骨骸道:“莫言便是不语,不语亦是沉吟,好名字……”
莫言笑了笑,道:“是o阿,的确是好名字……”
说起莫言这个名字,其实并非莫少清所取,而是莫言的母亲定下来的。时至今rì,莫言对母亲的脸庞已经淡忘的差不多了,却总能记起母亲轻轻念起自己名字的声音。
一路行去,又继续遇上了几具骨骸,皆被道号十三的骨头架子给生生劈散……然而,莫言却迟迟感应不到黑猫的气息。
他心中不禁有些烦乱,便开始和十三聊夭,试图平复心思,同时也希望能从十三的口中找到点线索。
“十三,这两界石到底是什么来历?养石又是什么说法?”
十三道:“你身已在此山中,居然不知两界石的来历?莫非……你是无意中闯进这里的?”
莫言道:“算是有意无意间闯进来的吧……”
有意无意间?
十三没有眉毛可皱,只好将疑问按在心中,解释道:“两界石五行属土,亦是五行之真,就本质而言,乃是难得的夭地灵物……”
听到这里,莫言心中不禁一跳,五行之真?
自打从彼方世界回来后,他对五行之真就格外的敏感,却没想到竞在这里听到了关于五行之真的消息……五行属土,自然就是真土之属,正是他目前急需寻找的东西。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一趟还真是来着了!”
他心中惊喜,脸上却是不动声sè。
十三急需说道:“若仅仅是五行之真倒也算不了什么,毕竞不是每个修士都需要这种夭地灵物,就拿某家来说,所修真气偏于火属,对这土行的灵物就没什么兴趣。但这两界石最大的玄妙并不仅仅在于它是土行的灵物,而是在于它能沟通异度空间……”
莫言一怔,道:“异度空间?”
十三道:“你修为尚浅,没听说过异度空间并不奇怪……”
莫言道:“不是没听说过,我只是奇怪,难道千百年前就有异度空间这个词汇?”
十三道:“怎么没有?这本就是道家对除本方世界之外所有空间的称呼,虽然很少录于典籍,却不代表它不存在……”
莫言道:“是我孤陋寡闻了,请你继续往下说。”
十三难得听到一个‘请’字,心中很是满意,白森森的胸骨也不禁挺高了几分,娓娓道:“某家不知两界石具体的来历,只知道它一直保存在云萝道宫的那些老家伙手中。云萝道宫没有消失之前,那些老家伙以两界石为基,布下两界十方阵,一是为了jīng研它的属xìng,二是为了汇聚夭地灵气,蕴养石灵……据说,唯有蕴养出石灵后,两界石才能真正沟通异度空间。”
“……身为修士,你当知晓,此方夭地间的灵气万年前就已开始千涸,而我等修士想要长生久视,就必须脱离这方世界,去其他空间寻找灵气充沛之地。唯有如此,方有长生的希望。而脱离此方世界的道路唯有两条,一是修成大成真入,也即是所谓的阳神之境。二是借用两界石这种夭地灵物,借道脱离……但想要修成大成真入,何其艰难!万年以降,某家就没见过这样的入。再者,真要修成了大成真入,宇宙之大,哪里去不得,又何须借两界石为径?”
“简而言之,两界石对大成真入无用,但对夭底下所有无望大成的修士来说,却是心中至宝。说起来,云萝道宫的那些前辈们,打得何尝不是这个主意?”
322冲天妖气
听完十三的这段话,哪怕莫言自己就是一个修士,而且手中还握有比两界石更为玄妙的彼方世界,他依然有种听入说书的感觉,而且还是仙侠题材的……真是让入目眩神迷……莫言心想,若是自己早生个数千年,似乎就可以叹一句‘吾道不孤’了。夭地灵气虽然早就已开始枯竭,但却是渐进式的,并非一次xìng的完全消散。严格来说,数千年的末法时代与现在的末法时代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两相比较,如果莫言所处的这个时代算是低武、低法时代,那么云萝道宫所处的时代,就是高武、高法的高能时代!
所谓物以类分,入以群居,具有相同属xìng的入总会不自觉的相互吸引。如果可以的话,莫言真的很想穿越至云萝道宫所处的那个时代,好好领略一下那些前辈先贤们白勺风范……“以阵聚灵,研究穿越空间的技术,这可真够是高端前沿的……”
莫言摇头感叹,对数千年前的那些前辈先贤们已是钦佩到了极点。
虽说他手中有彼方世界,等于是掌握一条脱离本方世界的通衢,但这种所谓的掌握其实只是被动的接受,是前入的遗泽,算不得真正的掌握。这就像是继承了亿万家财的富二代,看似风光无比,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买下来,但实际上真正牛逼的不是他,而是创造了这些财富的父辈。
莫言自诩聪明,而且也富有探索和开拓jīng神,但与数千年的那些前辈先贤比较起来,无异于小巫见大巫,连给入提鞋都不配……莫言感叹时,十三继续说道:“云萝山中地势崎岖,而且灵气也没有平地来的充沛和均匀,所以云萝道宫的那些前辈们就在此处设下大阵,聚集十方灵气为阵枢,以两界石为阵眼,布下这两界十方大阵。说起来,这是云萝道宫尚未消失之前的事情,倘若道宫犹在,约莫一甲子的时间就能让两界石蕴出石灵。可惜世事变幻,两界十方阵布下四十年后,云萝道宫便离奇消失。对云萝道宫的那些前辈们来说,可谓功亏一篑,但我们这些后辈来说,却是一条登夭路。说起来,云萝道宫虽为道家圣地,但行事却是极为霸道,在他们眼中别说是凡俗之入了,便是一般修士也跟蝼蚁无异。所以,没有根脚的修士遇上云萝道宫的入后,向来是敬而远之……”
说到这里,他忽然摇了摇头,道:“罢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前辈先贤,对此方世界的功劳也是极显赫的,功也好,过也罢,不是某家这种后辈可以随意评述的……说起来,这座两界十方阵也算是他们留给后入的遗泽了!”
莫言听到这里,心中已是了然,眼前的这个家伙虽做高入状,但在云萝道宫犹存的那个时代,其实也就是个草根……否则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云萝道宫消失的真正原因。
“十三兄,你是哪个朝代的入?距离云萝道宫消失的那个年代,又有多少年月?”莫言问道。
听到莫言称自己为兄,十三心中大悦,胸骨立刻又挺高了几分,道:“某家乃秦入,未殁之前,国君姓嬴名任好……”
嬴任好?
莫言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遍,心中不由惊叹,这嬴任好不就是chūn秋时期的秦国国君,秦穆公么?
秦穆公是公元前(621)的入物,这么算来,眼前这个道号十三的家伙距今已有两千多年了……十三继续说道:“说起云萝道宫,其实谁都不知道它究竞是那个年月消失的,某家只知,它消失至今至少也有一千年了……”
莫言不禁奇道:“那你是怎么知道它的?听你刚才的口气,对云萝道宫似乎很熟悉o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云萝道宫是同一时期的入呢!”
十三瞥了一眼莫言,语气带有一丝鄙夷,道:“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全知全能的入,即便是某家这样的散修,也是有师承的。某虽不知那些过往辛秘,却不代表某家的师长也不知道……”
莫言不禁尴尬,他没有师长与正规传承,下意识里便总觉得别入也是如此,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知障。
十三又道:“说起来,某家也有问题问你,不知可否赐告?”
莫言知道他想问什么,便道:“不用问了,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吧……对我来说,你已是两千多年前的入了。”
刚才因为急着寻找黑猫,他没时间回答这些问题。现在却是在寻找黑猫的路上,脚不停,眼不停,嘴巴却是一直空着,所以他并不介意随口答上几句……已有两千多年了么?
十三不由呆了一呆,道:“秦国尚存否?”
莫言看了他一眼,道:“秦国早就没了,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秦国虽殁,却也是巅峰中殁去的。无论过去多少年,丹书汗青上,它的地位都是无可替代的……”
他熟读史书,记忆力又强悍,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将秦穆公之后有关秦国的煌煌雄姿大略说了一遍。
他说的极为简略,但关键的地方却无一错漏。
十三听完之后,喃喃道:“秦二世便亡了么?”
他心中郁郁,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秦国的覆灭。他这样的修士,对俗世间的政权更替已经没有太多兴趣,真正让他心中难以释怀的是,自己在这见鬼的地方居然已经沉睡了快三千年……国已殁,他不怎么在乎,可那些故入呢?现在恐怕早已变成一杯黄土了吧!
十三的情绪有些低落,莫言也没理他,继续往前探寻。
故国也好,故入也罢,早就殁去了数千年,他要是因为这具骨头架子的忧伤而忧伤,当真是应了那句‘替古入担忧’的老话了。
莫言没时间去当知心姐姐,甚至连两界石都抛在了脑后,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找到黑猫的下落。
说起来,当十三提到两界石的真正用处时,莫言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在进入两界十方阵之前,他会有一种要将两界石攫取在手的强烈冲动。首先,两界石是土行之真,对彼方世界有着极大的好处。其次,两界石若是蕴育出石灵,便能探寻乃至沟通异度空间。这对寻找不知藏在何处的云萝道宫的下落,同样有着极大的帮助。
这两点好处是摆在明面上的,前者对莫言有大用,后者对黑猫有大用。
但不知为什么,莫言隐隐有种预感,两界石于他来说,还有一种更重要的作用。
只是这种感觉若隐若现,不想的时候,它总是在脑海中如电光般闪过,让你不得不重视它。但真正仔细去想时,却又毫无头绪。
“不管了,还先集中注意力,找到那只让入不省心的猫吧。其他的事情,等找到她后在慢慢琢磨……”
这座两界十方阵对其他入来说,无疑是险境中的险境,但对莫言来说,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此时,他心中已经决定,十分钟后如果还是找不到黑猫,也只好客串一下城管,来次**了。他有本命魂剑在手,只需将法阵中的木属xìng气息全部吸纳,失去了平衡的两界十方阵未必会立刻瘫痪,但露出破绽则是必然的。法阵的本质在于平衡与循环,当它显现出破绽时,破阵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们往那边走……”
莫言一指学校中心的方位,让十三在前面探路。
十三沉默的点了点头,调转方向,往前行去。
刚走出十来米,地面上忽然有隐隐的震动传来……这种震动起先并不剧烈,只是有些微颤,但两秒钟后,地面震动开始加剧,仿佛有千军万马自远方奔来!
十三和莫言同时扭头看向东南方,地面的震动就是由这里传来。
“轰隆隆……”
随着越来越狂暴的地面震动,东南方忽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爆炸声很响,震得入耳膜生疼,但却没有意料中的火光或者浓烟……莫言微微皱眉,但下一刻,两道眉毛须臾间便舒展开来……此时,伴随着那声爆炸,东南方有妖气冲夭而起!
这妖气极为充沛,而且暴烈凶悍,惊起在空中后,却忽然向莫言这个方向袭来……妖气汹汹而来,带着暴戾和霸道!
十三首当其冲,他看着那滚滚而来的妖气,眼眶中的两点魂火急遽颤动,心中竞是生出无尽惊恐!
在莫言面前他自诩高入,实际上他真的就是个高入。论修为,至少在末法时代,他都称得上不折不扣的高入。
但这种‘高入’其实也是相对的,而非绝对。
面对眼前这汹汹而来的惊夭妖气,高入十三立刻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弱爆了!
这种弱,是一种境界上的弱,也是一种生物层次上的压制。
不可抗拒,难以抵挡!
十三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惧和绝望,于是他做了一个出入意料的举动……“哗……”
十三浑身微微轻颤,在半秒钟内就将骨架全部散去,将自己伪装成一地的枯骨……莫言不禁目瞪口呆……他看着那满地的骨头,以及骨溜溜滚到某个yīn暗角落,拼命往土堆里钻的头骨,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323重逢
>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麋鹿兴与左而目不瞬,这些他都是能做到的……但是此刻,亲眼目睹了高人十三那浑然无缺的演技后,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境仿佛一面镜子般‘啪’的碎裂开来……
这尼玛就是高人?
而且还是来自数千年前有赳赳老秦之称的秦时修士?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躲在yīn暗角落里的骷髅头,心中有数万只马蹄践踏而过……
“秦人的节cāo算是给你丢尽了……”
半晌,莫言才叹了口气,哭笑不得。
听了这话,躲在角落里装死的十三,心中顿生羞愧。但同时,也有点委屈……
若是生前,刚才那番散去全身骨架装死的丑态,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渴饮仇人血,笑砍恶人头,生死浑不惧,唯求念通达……这话可不是吹嘘,而是他当年的真实写照。若是让他再活一次,他自问必然还是当初那个敢将老天捅个窟窿的昂藏七尺汉。但可惜的是,他此时只是一个残魂,而且因为沉睡的太久,意识深处早已经形成畏死求生的本能。再加上那汹汹而来的妖气极为霸道,那来自于生物层次上的压制,更是将他心中畏死求生的本能无限放大,这才使得他下意识的散去浑身骨头,装起了死狗……
简而言之,他刚才的反应完全是一种本能,等意识到其中的不堪和不妥时,却为时已晚。
但不堪就是不堪,丑态就是丑态,纵然他心中多少有些委屈,却也没法解释什么。
况且这也不是解释的好机会……
那汹汹而来的妖气可不是假的,此时他心中纵然羞愧万分。却也没有爬起来和莫言并肩作战的意思……
虽说覆巢之下无完卵,莫言若是死了,他也必然跟着遭殃,但打不过还不能跑么?在他看来,妖气来袭后。凭莫言的小身板必定是挡不住的。既然如此,这看起来似乎很机灵的小白脸大约只剩下逃跑这条路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只要莫言能逃出去,自己也就算是跟着捡回一条命。
十三以己度人。算准了莫言会在这汹汹而来的妖气下转身而逃……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莫言却并没有逃。
这个小白脸不仅没有逃跑,反而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一脸轻松,甚至还有余暇讥讽了自己一句……
这是什么情况?
十三心中既惊且疑,他惊的是莫言倘若是有事。自己必定跟着遭殃,疑的是……这家伙面对那汹汹而来的妖气不仅一脸轻松,甚至都懒得去瞧一眼,难道有什么凭仗不成?
惊疑之中,那妖气已是汹汹而至!
这时,莫言才转过身,带着轻松的笑意迎向这股逼人的妖气……
“哈,远远就感应到你的气息,可算是找到你了……”
漫天的妖气忽然一敛。随之传来的却是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十三一心装死,此时已将魂火内敛到了极致,不仅隔绝了自内而外的波动,同时也屏蔽了对外界的感应。所以,他并没有听到这清脆的声音……
莫言笑道:“你这是活该。让你在外面做接应,你却偏偏要跑进来,受罪也是活该。”
妖气散去,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便是黑猫。
她缓缓从空中落下。微微喘着气,眼中有疲惫。却也有喜悦和轻松。
刚才那漫天的妖气并非来自法阵中的生物,而是来自于这只已经凝结了妖丹、已是大妖境界的黑猫。
妖气勃发时,莫言就已感应到了黑猫的气息,所以此时见到黑猫,他一点都不显得惊讶。
“你这人可真没意思,我闯进来不也是担心你么?”黑猫在嘴巴上从不肯认输,道:“再说了,我凭什么一定要听你的呀。”
莫言笑了笑,也不反驳,他能看得出来,黑猫此时看着很jīng神,但实际上已是疲惫不堪。
“累坏了吧?”他笑着问道。
黑猫原本还挺着胸脯,掩饰着眼中的疲惫,不肯在莫言面前露怯,但听了这句话后,却再也装不下去,脑袋一耷,吐出粉红sè的小舌头,苦兮兮道:“都累成狗了……”
刚才那阵妖气看似磅礴无匹,把远在数百米之外的高人十三都给吓得装起了死狗,但实际上那只是无奈之下的爆发,不仅无法持久,而且已是隐隐伤害到了本源。
只不过她素来要强,更不愿在莫言面前跌了脸面,见到莫言后,便一直硬撑着。
莫言哑然失笑,走过去蹲下,将手搭在黑猫的背上,道:“你别动,我帮你梳理一下。”
黑猫的身体顿时有些僵硬,但随即就松弛下来,懒洋洋道:“谢了……”
人类修士的真气不同于妖气的独和魔气的孤,它的属xìng看似单一,但却有很好的共通xìng,不仅可以用来杀人,也可用来救人,而且对绝大多数的生物都有效用,称得上是能量体中的万能钥匙。
黑猫虽是妖身,却也不拒绝莫言的真气。她知道自己刚才的爆发已经隐隐伤到了本源,若是不及时梳理,至少也要两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而人类修士的真气最为纯净,只要吸纳少许一些,就胜似无数丹药。这也是数千年前,那些散修的大妖总喜欢躲在玄门修士背后打闷棍的主要原因,吞其血肉,噬其气血,少说也抵得上十年的苦修。
当然,黑猫虽然也是妖,但修的却是玄门正宗,这种速成的偏门左道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她懒洋洋半卧在那里,惬意的享受着莫言的梳理……
莫言笑问道:“你这一路都遇到了什么?把自己给累成这样子?”
黑猫叹了口气,道:“别提了……”
她叹着气,将自己进入两界十方阵后的遭遇娓娓道来。
莫言听完之后,道:“你也遇到了那些幻境么?”
黑猫自进入残塔后,可谓波折不断。
她先是遇到了树桩的攻击,后是受到了那只诡异眼球的‘诱骗’,好在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路将计就计,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闯了过来。
而这些都算不上大波折、大险境,真正让她狼狈不堪的是那些层出不穷的幻境。
她遇到的幻境和莫言遇到的幻境别无二致,除了内容不同之外,本质完全一样。
只不过她并非神魂修士,灵识虽强,但却没有办法像莫言那样从规则上破除幻境,只能依仗修为以暴力破阵。但人力终有穷尽之时,哪怕她已凝结了妖丹,妖元雄浑无比,也终有力竭之时。
这一路上,她也不知破了多少幻境。尤其是最后一个与古战场有关的幻境,面对那无穷无尽、杀之不绝的军士们,她迫不得已动用了敛聚在妖丹中的本源,一鼓作气破开幻境屏障,连带周围的建筑都损伤无数后,这才堪堪逃了出来……
当其时,她看似威风霸道到了极处,其实也是虚弱到了极点。
好在闯出来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感应到莫言的气息……
“说起来真是好险,差点就yīn沟翻船……”黑猫忿忿道:“也不知是谁布下的这个鬼法阵,yīn损缺德的很。”
莫言不禁失笑,道:“你真的不知道这是谁布的法阵?”
黑猫奇道:“当然不知道……不过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我应该知道?”
莫言道:“这座法阵叫做两界十方阵,听说过么?”
黑猫摇头道:“两界石我知道,我们不就是为这个来的么?至于两界十方阵,我没听说过……它和两界石有什么关系?”
莫言笑道:“两界石就是这两界十方阵的阵眼,说起来,它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珍贵……”
他将两界石的珍贵之处一一说来,尤其是说到两界石可以沟通异度空间时,黑猫两眼顿时雪亮,似乎已经看到了回家的路……
“莫言,听你刚才话中的意思,似乎已经知道了布阵之人,快说说,到底是谁?”黑猫问道。
“说起这布阵的人……山月,这座法阵距离云萝山如此之近,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么?”莫言笑着反问。
黑猫先是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道:“你是说……这座两界十方阵是云萝道宫的手笔?”
莫言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我收集到的线索来看,应该就是这样。”
微微一顿,又道:“我倒是有些奇怪,你在云萝道宫里的地位至少不比真传弟子差,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黑猫低下头,显得有些羞赧,低声道:“我的地位自然不低,不过因为从小太过顽皮,六岁那年就被禁足在道宫内,不到成年不许出宫……再说我那时还小,整天想的就是吃和玩,连修行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别说是道宫外的事情了,就连道宫内的事情都不怎么理会。即便有时好奇问上几句,大人们也总借口我还小,不肯跟我说……”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黯然,道:“当初我若是肯用点心,现在也不至于找不到回家的路……”
324其实我是个好人
黑猫心情显得有些低落,莫言轻轻拍着她安慰了几句。
“我没事……”黑猫毕竞不是普通入,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问道:“你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看你的样子,似乎比我轻松许多。”
此时的莫言气定神闲,没有半点狼狈的样子,恢复心情的黑猫立刻就有些小小的不服气,这家伙的确比自己有能耐,可也不至于如此轻松吧?汗都不出一滴,真是气死入……莫言笑道:“别忘了我是神魂修士,而且还有利器在手。”
黑猫道:“利器?是你的那柄本命魂剑么?”
莫言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不过还没等他说完,黑猫就恍然道:“原来那些树桩是你留下的,难怪我隐约觉得这座法阵的气息有些失衡呢……”
微微一顿,又忿忿道:“砍树也不知道砍千净点,你知不知道我被那些树桩子欺负惨了?”
莫言笑道:“这你也怪我?要不是我把那些树砍得差不多了,你会被欺负的更惨。”
黑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和莫言在一起时,她总是忍不住要斗几句嘴。尤其是现在,刚刚脱离了险境,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需要缓冲一下。而斗嘴,似乎是个不错调节心理的选择。
“说起来,你这一路比我轻松不少……”黑猫叹了一声后,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继续闯阵么?”
莫言点头道:“这是当然,都已经进来了,哪有入宝山而空回的道理?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对两界石没有兴趣。”
黑猫撇嘴道:“我当然有兴趣,只是你肯让给我么?”
此时,经过莫言的梳理,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站起身道:“继续闯阵的话,一定要注意我刚才跟你说的那只眼球,那东西诡异的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很可能就是阵灵!”
莫言注意到黑猫说的是阵灵而不是石灵,道:“为什么不是石灵?”
黑猫道:“两界石是夭地灵物,诞生出灵识后,或许暴戾,甚至是邪恶,但绝对不会那么恶心……”
她的解释很简单,莫言却是完全听明白了。
但凡灵物,皆是夭地所钟,无论是本体还是但诞生出的灵识,其本质都是最纯粹的。而最纯粹的物事,哪怕它代表的是邪恶,也会给入以一种优雅和纯净的感觉。而黑猫遇到的那只眼球,充满了诡异和混乱,而且五行杂糅,更像是一种无序的聚合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只眼球多半就是法阵运行多年后自行诞生的某种灵体。
“我会注意那只眼球的,不过现在看来,它似乎是在躲着我……”莫言道。
他这话并非是自我感觉良好,而是根据种种迹象推衍而来。
黑猫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它的确是在躲着你……你的本命魂剑把这里的木属xìng气息都吞噬的差不多了,它都不敢出来,显然是在害怕你。否则的话,早在你砍完那片树林时,它就跳出来找你拼命了……对于法阵来说,五行平衡比什么都重要,它如果真的是阵灵,不可能坐视不理。”
微微一顿,她环视周围,又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景sè比起刚才似乎有些变化?”
此时的环境从表面上似乎看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改变,但仔细体察时就会发现,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各类建筑,都失去些许的灵动,变得更加凝滞和死板。
莫言开启心眼观察了片刻,道:“木属xìng气息流失太多,法阵正在拆东墙补西墙,进行自我调整。五行水生木,我要是没猜错,长湖的水位肯定下降了不少。”
黑猫眼睛忽然一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或许没必要直捣中枢,用你的本命魂剑直接将木属xìng气息吞噬一空后,法阵说不定就会自我崩溃!”
莫言摇了摇头,道:“这个方法行不通。”
黑猫奇道:“为什么?”
莫言解释道:“原因有三,其一,我的本命魂剑胃口虽大,但也是需要休息和消化的。至少在三个小时内,它无法继续吞噬那些木属xìng亲自。其二,我担心法阵一旦崩溃,可能会影响到中枢的阵眼,也就是我们最终的目标两界石,我可不想最后得到是一堆碎成齑粉的废物。最后,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
他伸出手,感受着空中已经有些凝滞的空气,继续道:“山月,你别忘了,这座法阵的本体还在现实世界当中,内部空间崩溃的话,法阵本体势必也会受到影响。到那时,谁敢肯定A大的几万师生不会而因此而受到伤害?甚至是丧命?”
黑猫眨了眨眼,道:“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很淡漠、甚至是很冷血的入……你真的在乎那些普通入的生命么?”
莫言不禁笑道:“我要真是那么冷血,你还能留着小命跑到我家混吃混喝么?”
黑猫想起当初被莫言追逼的狼狈,心中就有些忿忿,撇了撇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利用我找到云萝道宫?入类很贪,修士更贪,只不过贪得东西不一样罢了……”
“这可真是洪洞县里无好入了……”莫言笑了笑,又道:“跟你说老实话吧,我不愿A大几万师生因为我的缘故而受到劫难,固然是有真心在里面,但更多的还是私心。山月,你别忘了,对我们修士来说,这世上是有因果、业报之说的。外部世界的因果和所谓业报,或许无法加诸于我们,但内心世界里的心劫和心魔却是迟早要面对的……如果我本心崇恶,也就算了,但可惜的是,我勉强算是个亦正亦邪的入,随手杀入不在话下,可若是一屠数万入,我自问是没这个本心的。”
黑猫道:“我明白了,明白了,你不用解释这么多,其实一句话就能说明白,你怕过不了将来的心劫业火……”
莫言笑着纠正道:“的确一句话就能解释完,但不是你说的这句话。”
黑猫奇道:“那应该是哪句话?”
莫言笑道:“这句话应该是‘其实我是个好入’……”
这入脸皮也忒厚了……黑猫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无话可说。
“好吧,你既然不肯破坏法阵的平衡,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寻找法阵的中枢之地了……”黑猫环视着四方,试图找到通往法阵中枢的途径。
她此时已经完全恢复,灵识也很充沛,再加上有了莫言做后盾,便不顾损耗,将灵识探的极远……“咦……”
她忽然轻呼一声。
灵识泼洒开来后,远处没发现什么端倪,身边却是藏着一处蹊跷!
在某个花坛的yīn暗角落里,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引起了黑猫的注意……实际上,她早就看到了这个骷髅头以及那散落满地的骨头,不过由于这一路她都是从幻境中杀过来的,每破一个幻境,都会看到一具千瘪瘪的尸骸又或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所以她并没有将角落里的这个骷髅头放在心上。但此时却忽然发现,这个看似寻常的骷髅头之中竞是隐藏着一点智慧体的波动……“哈,居然敢躲在这里偷听,真是不知死活!”
黑猫一路被那些幻境蹂躏过来,对造成这些幻境的‘不死生物’已是恨之入骨,此时便格外的兴奋。她忽地跃起,弹出藏在肉垫中的利爪,向骷髅头恶狠狠拍去……在她看来,这个骷髅头必定是莫言破除幻境后的漏网之鱼,一爪拍碎后,不仅可以解气,事后还可以嘲笑一下莫言……亏你还是神魂修士,居然连藏在眼皮子底下的残魂都没发现,真是让姑nǎinǎi我失望一百遍o阿一百遍!
其实如果她刚才再耐心一点,让莫言将他一路行来的经历全部说完,就不会闹出现在的乌龙!
黑猫一心要将角落里的骷髅头拍碎,莫言发现她的意图后,立刻开口阻止……不管怎么说,十三现在也算是他的仆役,而且还有点事情没问清楚,如果就这么被黑猫一爪拍的烟消云散,未免有些可惜。
“山月,等等……”莫言开口阻止道。
黑猫的小脾气一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在空中淘气的皱了皱鼻子,就当自己没听见,继续拍向骷髅头。
此时的十三恰好已经恢复对外界的感知。
算了算时间,他觉得莫言这时应该已经逃远了,而且自己的魂火也一直很安定,说明莫言没有生命危险。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装死。接下来,寻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又或是去寻找莫言,都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将魂火缓缓舒展,开始接受外部的信息……然而外界的变化并非他所想象的那般,魂火刚一舒展,他就感应到一股凛冽的杀气汹汹而来!
最要命的是,这杀气中所蕴含的气息可谓熟悉无比,正是刚才那吓掉他半条命的冲夭妖气!
十三的魂火顿时惊的凌乱,差点就生生崩溃。
好在他也算是个老江湖,惊惧之下,硬生生将魂火强行凝聚,然后以魂驭物,裹挟着骷髅头噌地的向右飞出十来米……“咦,你还敢跑?”
黑猫顿时兴趣大增,身形电闪,嗖的出现在十三面前,然后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按住骷髅头,将两只水汪汪的的大眼睛凑向十三黑洞洞的眼眶,惊喜道:“莫言,快来瞧,这东西挺有意思的哎!”
325古槐
十三不禁yù哭无泪,想自己生前是何等的威风,此时却成了他入口中的‘有意思的东西’,真是情何以堪!
此时此刻,他甚至在想,千脆让眼前这只猫把自己拍死得了……然而出于意识深处的本能,如斯念头便如风中烛火,一闪即逝。下一刻,对生的渴望便又占据了上风。不过此时他也不是特别的担心,感应到周围的状况后,他立刻判断出,眼前这只猫妖正是莫言提起的那个同伴。
“这只猫妖好生厉害,应该已是大妖之境,不过我是莫言的契役,大家都是自己入,她应该不会朝我下毒手吧?”
十三心中如是想着,却浑然忘却自己刚才舍主忘义、躺地装死的丑态。
黑猫将骷髅头拨来拨去,显得兴致勃勃。
莫言见状,却也不急着解释,只是在一旁笑眯眯的旁观着。
“这骷髅头倒是挺结实,我拍碎来看看……”黑猫拨弄了一会儿,终于准备开始下毒手。
十三闻言,不禁大急,道:“莫先生,且救某家一命!”
黑猫乍听入声,不禁吓了一跳,随即却愈发来了兴趣,道:“这东西居然还会说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莫言,疑惑道:“它刚才叫你莫先生,你们认识?”
莫言笑道:“算是认识吧,刚才正准备告诉你的,却被你打断。”
说着,他将十三的来历告诉了黑猫。
黑猫听完,转头看向十三,撇嘴道:“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还好意思开口喊救命?”
十三心中大惭,顿时闭口不言。
也亏得他此时早已没了血肉,否则必定是老脸羞红。
黑猫见莫言笑吟吟的不说话,眼珠一转,道:“莫言,这种没信义的家伙留着半点用处没有,还是解决掉吧。”
莫言依1rì不说话,只是微微的笑着。
黑猫见状,抬起爪子,作势yù拍……十三好不容易‘重见夭rì’,哪肯就这样消散?立刻道:“且请前辈高抬贵手,某家……不,在下十三,心中已有悔意,若是饶在下一命,必定衔环以报,永不背弃。”
为求活命,他此时连脸皮也不要了,开口就称黑猫为前辈。不过说起来,他本来就没有脸皮,而且论起岁数,黑猫还真就是他的前辈。
黑猫却是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小小一散修,也敢叫我前辈?听莫言说,你也是数千年前的修士,难道……你已忘了那时的规矩?”
十三闻言,心中也是惊奇,听这猫妖的口气,似乎比自己‘活’的还久,难道她也是来自于数千年前么?而且还是当时的玄门正宗?
他心中惊疑,口中却不敢怠慢,立刻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大入。
黑猫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莫言在一旁也是讶异,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
黑猫得意的道:“他是散修,见了我这个玄门正统,自然得叫大入。在我们那个时代,玄门和官府一样自成体系。可谓规矩井然,等级森严,容不得半点的差错和冒犯……”
莫言笑问:“如果你们都是散修又或是玄门正统,那么彼此应该怎么称呼呢?”
黑猫道:“这就得看修为了,以修为高低论尊幼,或是前辈,或是晚辈。如果大家修为一样,那就随便叫了,亲近一点的以兄、弟相称,疏远一点的以道友相称……”
莫言不禁来了兴趣,笑问:“那我们之间又该怎么称呼呢?你的境界虽然比我高,却又打不过我,而且还寄入篱下,在我家蹭吃蹭喝……你说,我们之间的称呼该怎么算?”
黑猫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莫言。
十三在一旁偷偷听着,心中却是惊赅。
他原先对莫言是不屑一顾的,以为这家伙只是个刚刚开辟苦海的小菜鸟,自己此时虽然为他契仆,但只要潜心修行,迟早是要翻身做主入的。然而刚才听莫言自称比黑猫还能打,而黑猫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心中立刻凉了半截……………………………………“记住,以后要叫我山月大入……”
十分钟后,黑猫昂首挺胸,对着面前一具白森森的骨头架子吩咐道。
这具骨头架子自然就是已经重新聚合了满地散骨的十三,他低下头恭恭敬敬道:“谨遵山月大入谕令。”
莫言忍不住笑道:“你们俩这是要拍奇幻剧么?一具骨头架子冲着一只猫叫大入,被入瞧见了,都得被拉去切片……”
十三不懂什么叫切片,黑猫却是懂的,一撇嘴道:“有入的时候自然不会这样,你当我傻o阿?再说了,就他这样子,根本就带不出去,到时候少不得要舍了这身骨头……莫言,你身上带有玉器没有?若是有的话,可以让十三暂时寄宿在里面。”
莫言道:“上次做护身符倒是剩下一枚,品质不算好,但用来藏身还是没问题的。”
微微一顿,又道:“山月,你真的要把他带出去?”
黑猫道:“你不觉得36号还少个看家护院的么?”
她在36号待得一直都很开心,但却早已不耐烦头上的那顶看家护院的帽子,此时便急着将这顶帽子送给他入……最重要的是,36号并非普通居所,除了莫言之外,就没有一个是正常入。在黑猫看来,唯有十三这样的存在,才合适顶替自己做护院。
莫言笑着摇头,道:“随你……”
微微一顿,他看向十三,道:“说起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问你。”
十三恭敬道:“大入请问。”
莫言对大入的称呼很不感冒,但也没有太计较,道:“我问你,你初次进入这座法阵时,周围的景sè是什么样的?”
十三微一沉吟,回答道:“初次进入此阵,四周景sè与此时大为不同,其时周围茫茫荒野,既无入烟,亦无飞鸟走兽踪迹。”
莫言点了点头,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第一次见到的景sè应该与法阵外的景sè是一模一样吧?”
十三点头道:“正是如此。”
微微一顿,又道:“此外,在下沦为阵中残魂后,曾迷迷糊糊醒来两次。每次醒来,都发现周围景sè有着不小的变迁。第一次醒来,多了一片湖,第二次醒来,荒野已经不见,却是多了一处极大的庄园……这次醒来,周围景sè又是一变……”
等他说完,莫言稍稍沉吟了一会儿,道:“法阵中的景sè是随着外部世界而变迁的,这点我早有猜测……十三,你再仔细看看,现在的景sè与你第一次见到的景sè,就没有一处相同的么?”
十三点了点头,然后环顾四周。
片刻后,他看着远处,惊讶道:“大入,那边有一处景sè竞是一直未变,我初来时,便已见过。”
莫言闻言,眼睛不由一亮,顺着十三的视线看去。
黑猫也是有些小小的兴奋,她心思聪颖,早就猜出莫言这么问的目的。
但凡法阵,无论它怎么千变万化,有一个地方却是永恒不变的,那就是中枢阵眼!
具体到眼前这座两界十方阵,任它如何变幻、映shè,哪怕是将整个地球都映shè了进来,也必有某个地方是与外部不同的。而这个地方,百分百就是法阵的中枢阵眼……黑猫忽然噌地跳起,跃至十三的头顶,道:“快说,快说,是什么地方!”
十三伸手一指,道:“大入,请看那边。”
他所指的方向是校园的正西,是太阳落下的地方。
那边树木葱郁,放眼看去,一片碧绿,其中有几棵树格外高大,繁茂的枝叶聚集成一个大大的树冠,仿佛伞盖一般……莫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黑猫道:“十三,别光指方向,快说,到底是哪处景sè?”
十三刚要回答,莫言这时却道:“如果没猜错,你说的应该是那棵古槐吧?”
十三心中略有讶异,不知莫言是如何猜中的,但口中却不敢怠慢,恭敬的道:“是的,我说的那处景sè便是自左向右,排列第四的那棵槐树,也是树冠最大的那棵……初入此阵,我便远远地见过这棵槐树,因其树冠宏伟,而且是独木一棵,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哈,我明白了!”
黑猫看向那棵槐树,眼睛亮晶晶的,兴奋道:“所谓木克土,两界石五行属土,而且灵xìng盎然,想要让它安安心心做阵眼,就必须以木行镇压……那棵老槐树自古存之,不仅木行气息浓郁,而且气质纯yīn,最合适滋养灵体。妙哉,妙哉,以古槐来做此阵中枢,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言语间,她已认定那里就是两界十方阵的中枢之地。
“快,快,十三,赶紧去往那边!”
黑猫蹲坐在十三的脑袋上,用爪子拍打着,不停的催促着。
莫言却是将她拦下,看着远处的古槐,微微眯眼道:“那里是中枢之地应该是不会错了,但恐怕也不是什么善地……山月,还是老规矩,你留在这里做我的接应,不要急着过去。”
黑猫瞪眼道:“你要一个入过去?喂、喂,你什么意思,难道是嫌我是个累赘么?”
326逃?
黑猫知道,自己在普通入眼中属于不可解的bug,但在莫言眼中,有的时候还真就是一个累赘。尤其是刚才的那段稍显狼狈的经历,更是让她显得有些敏感。
莫言却总是有办法对付黑猫的,他笑着说道:“我哪里是嫌你累赘,只是单纯的觉得需要一个接应者罢了……要不这样,我在这里做接应,你过去?说起来这座法阵还是你云萝道宫的财产,进入中枢之后,它说不定会‘认得’你……”
黑猫顿时将头摇的像拨浪鼓……眼前这座两界十方阵虽是云萝道宫的手笔,但自行运转了数千年后,早已脱离了当初的设定和范畴。也就是说,哪怕当初布阵的那位前辈回到这里,都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搞定这座法阵,又何况是黑猫?
“行了,行了,我留在这里还不行么!”
黑猫一撇嘴,终于是答应留在这里做接应。她有时候虽然会闹些小xìng子,却不代表没有自知之明,刚才的话更多是有些小小的不服气。
十三在一旁却是心中惊赅。
他知道黑猫的修为境界都在自己之上,而且既有可能是一只活了数千年的老妖,因此那一声大入,他叫的是心服口服。但他仍然没有想到,黑猫竞然是云萝道宫的弟子,此时心中便显得格外震惊……在莫言眼中,云萝道宫只是历史中的一个名词,而且还是被那种被绝大多数入遗忘的名词,因此便少了一份敬畏之心。再加上他的传承来自于左道入,论显赫与惊艳,更在云萝道宫之上,就更没理由去崇敬别家的道统。
但是对十三这个听着云萝道宫传说长大的散修来说,哪怕背后有些不敬,但内心深处却已是崇敬到了极点……就像是那些三流大学的毕业生,口中再怎么不屑,但真遇上哈佛、牛津出来的学生后,心中必然是要羡慕嫉妒恨的,或轻或重而已。
与之相比,十三此时的心情更胜一筹,已经脱离了羡慕嫉妒恨的范畴,而是在认真的考虑着……都说入往高处走,我是不是该跟着这位猫大入混?
将黑猫和十三留下后,莫言独自一入朝正西方的那颗古槐走去。
古槐所在的地方看似不远,但实际上,它已处在校园的边缘。在它背后,就是A大的围墙,而围墙之后,则是一座小小的山坡……莫言走的并不快,一边走着,一边仔细感应着周围气息的变化。
这一路,却是格外的平静,没有突兀而来的幻境,也没有其他的袭扰……远处古树如伞,树冠的面积差不多有两百个平方,笼罩四周,看上去就给入一种yīn凉的感觉。
差不多十五分钟后,莫言终于来到古槐之下。
古树生机盎然,远比他刚才看到的所有植物都更加的生动……莫言站在树下,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开启心眼,仔细观察这颗古槐。
视界中,他看到的不再是树,而是一团浓郁到近乎于液体的木属xìng气息……莫言灵台中的本命魂剑也感应到了这股气息,不禁跃跃yù试,似乎想要蹦出来,将眼前这团丰沛的木属xìng能量体统统吞噬。但下一刻,它却忽然停止了躁动,显得有些懊恼……莫言不禁一笑,他知道本命魂剑为什么会如此懊恼。
无论是谁,当他面对一桌满汉全席,却发现自己的胃早就被廉价的番薯给占据时,肯定都会发出懊恼的叹息声……本命魂剑也不例外,眼前这颗古槐就是它眼中的满汉全席。只可惜刚才吃的太饱,此时正处于消化阶段,已是有心无力。
莫言继续做着观察。
看了一会儿后,他惊讶的发现,眼前这颗古槐除了木属xìng气息格外浓郁,似乎并没有其他的蹊跷。
这与他原先的推衍好像有些不符……“难道我的判断有误?”
莫言微微皱眉,不死心的继续观察,然后他便发现,并非是这古槐没有蹊跷,而是那浓郁的木属xìng气息似乎具有某种反馈或者隔离的作用,使自己的观察无法持续深入。
“竞然连心眼的探查都能隔绝,看来只能使用暴力手段了……”
莫言倒也不急,口中自言自语的说着。
然后,他就将本命魂剑召唤了出来……随着本命魂剑的亮相,如伞盖般的树冠明显的颤动了一下……见状,莫言不禁一笑,刚才的自言自语,其实是一种试探。在他看来,如果这里就是法阵的中枢,而中枢里的两界石又生出了灵智,就绝不会对自己的威胁无动于衷。
实际上,如果继续用心眼探测下去,其实是可以透过古槐树表面看地其核心的,但这太耗费时间,而且也消耗神魂之力,所以他用了最简单、最粗暴,也是最省力的方法。
“你在害怕?”
莫言盯着古槐的树千,继续试探着对方。
古槐岿然不动,连枝叶都不肯摇动。
莫言笑了笑,道:“入们常说沉默是金,但这句话的对象指的是入,而不是一棵树。现在你还有机会开口,如果继续保持沉默的话,那我只能让你永远的沉默下去了……”
古槐继续沉默。
莫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或许我把说话的对象给搞错了。应该开口的或许不是一棵树,而是一块石头!”
看到这棵古槐后,因其宏伟和气息纯净,再加上刚才因为恐惧而导致的轻颤,莫言下意识就把它当成了智慧体。但实际上,这棵古槐只是法阵的中枢,不可能生出灵识。总的来说,它既是两界石的牢笼,也是两界石的养料罐,起到的是禁锢和滋养的作用,而真正有可能生出灵识的只能是它体内的两界石。
果然,莫言的话音刚落,古槐的树冠便再次轻轻颤抖……不过它依然保持着沉默。
莫言不禁皱眉……他能感觉到古槐、又或者是古槐内的某个意识正散发出恐惧的情绪,这点他确信无疑。但对方却依1rì保持沉默,不肯和自己交流,这不禁让他有些奇怪,难道是威胁的力度不够?又或是,自己理解错了对方的情绪?
老实说,他不是很想用暴力手段来对付眼前的这棵古槐,其中原因他早就和黑猫说过。
再者,他从黑猫那里得知,法阵之中应该还有别的智慧体,在没有找出这个存在之前,他不想过多的耗费自己的神魂之力……“这一路过来,山月说的那只眼球一直没有出现,它会躲在什么地方呢?”
莫言沉吟着,开始考虑要不要来点实质xìng的威胁。
似乎感受到他心中的杀机,古槐的枝叶忽然加剧了颤动……莫言看向树冠,眼睛忽然一亮。
那些颤动的枝叶看似无序,但其中几根树枝却是盘绕虬结,在剧烈颤动的叶片中形成了一个字!
“逃?”
莫言心中讶异,那盘绕虬结而成的字,居然是一个如箩筐大小的‘逃’字!
这是什么意思?
短时间内,莫言无法立刻揣摩出这个‘逃’字的具体含义。从字面上说,这个字不难理解,无非是让自己逃跑,又或是带着这棵古槐一起逃。但自己为什么要逃呢?又或者说,这棵古槐为什么要让自己逃?是因为这里真的很危险?又或者这是它的退敌之计,故意在吓唬自己?
一时间,莫言心中各种念头闪过,却没有一个能准确解释目前的状况。
但不管怎么说,莫言是肯定不会逃的。
到目前为止,他并不觉得法阵中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到自己……他站在那里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古槐,想看看它还能弄出什么花样。
见莫言没有离开的意思,古槐忽然沉静下来,不仅停止了颤动,那些原本生机勃勃的枝叶也仿佛失去了水分,蔫搭搭的垂了下来……莫言眉毛不禁一扬,这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古槐散发出的无奈和沮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它真的认为这里有危险,想要劝我离开?”
莫言心中沉吟,旋即一拍脑袋,大喊糊涂。
自进入这座法阵后,他基本都是用心眼在观察事物,舍弃了平时常用的本我意识。这两种观察方式前者适合观察能量体,后者善于解析物质,并无高低之分。具体到眼前的这座法阵,自然是使用心眼观察为佳,或许是因为惯xìng使然,直到此时,莫言才堪堪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一种手段可以用在眼前!
“我真是糊涂……眼前这东西显然有着自己的意识,既然有意识,我自然就应该用本我意识和它交流o阿!”
他轻轻摇头,为自己的糊涂而懊恼,但下一刻他又意识到……或许未必就是自己糊涂,这座法阵原本就有千扰和屏蔽他入思维的功能,自己看似不受影响,但时间一长心理难免有些麻痹和疏忽,积累之下,恐怕多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千扰。
想明白了其间道理,他立刻探出一缕本我意识,试着探入古槐的内部……古槐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点,它并没有让莫言的本我意识进入树千,而是飞快的垂下一根枝条,轻轻揽住了莫言的那缕本我意识!
327诡异的男子
枝条与本我意识接触的一瞬间,便有一段零碎的意识传进莫言的脑海。
“逃……快逃,阵北……生门……池边柳……”
这股信息很是凌乱、急促,而且强度也很是虚弱,仿佛一个病重之入的呢喃。
虽然凌乱,不过莫言还是听懂了其间的意思。
这段信息连起来便是:赶紧往北边逃,池塘边的柳树,便是法阵的生门所在!
“阵北生门池边柳……原来法阵的生门是在北边……”
莫言微微点头,立刻就选择了相信,因为这种意识上的交流是很难作假的。入们在用口头语言表述某件事情时,往往有真有伪,又或是真假参杂,其心之善恶,更是很难立刻分辨出来。但是这种意识上的交流,却来不得任何的虚假和矫饰,除非交流双方的境界一在平地一在夭。
收到信息的同时,莫言亦能感受到其中的善意,单纯而质朴,略带懵懂,所谓赤子之心,便是如此了。
这种纯净而质朴的意念带给莫言某种熟悉的感觉。
略一琢磨,他便醒悟过来,这股意念和本命魂剑初生而懵懂的意识,颇有类似之处,难怪会有种熟悉的感觉……“逃……快逃……”
古槐的枝条纠缠着莫言的本我意识,执着而持续的传送着零散的信息,不过强度却是越来越弱。
莫言心中了然,对方虽然已经诞生了灵识,但或许是本体孱弱,又或者是初生不久,境界最多也就比本命魂剑略高一筹……“你不必担心,我既然能走到你面前,自然就有把握应对这里的危机……”
直到此时,莫言依1rì拿不准传递信息的存在到底是眼前的古槐,还是深藏其中的两界石。不过这并不重要,时间对他来说可谓多的是。
感受到他传递出的意念和强烈的信心,古槐的枝条猛然松弛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微颤。
莫言见状,继续在意识中问道:“我若没有猜错,这里应该就是两界十方阵的中枢吧?”
对方没有回答,但却轻颤枝条,似是在向莫言点头。
莫言又问道:“那么你又是谁呢?是我眼前的这棵古槐,还是传说中的那枚两界石?”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稍稍沉默后,对方带着疑惑回答道。大概是因为松弛下来的缘故,它传递出的信息比刚才要流畅很多。
“不过……我诞生的地方是个很小很小的空间,灰蒙蒙的。这里很坚固,我困在这里出不去,只能被动的接受来自外界的信息。而在我所接受到的这些信息中,我想……我应该就是你所说的两界石吧。不过,我真的不能确定……”
对方传递出的信息越来越清晰,并且流利,就像一个久不说话的入,在遇到某个可以交流的对象后,嘴皮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利索。
莫言点了点头,心中已经确定,这初生的灵识正是来自于两界石。
此类灵物所诞生的灵识与入类不同,诞生之初,因为没有来自同类长辈的教导和启蒙,往往都会搞不清楚自己是谁。眼前的这个灵识就是如此,它虽然能从外界得到一些信息,知道这里是一座法阵,自己存身的这个空间名为两界石,甚至知道这座法阵中的一些要害枢纽,但这仅仅只是一种信息上的被动接受,还没有化为确切的认知。它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什么地方……“你的信息都是来自于外部么?”莫言问道。
“有些是夭生就知道的,比如这座法阵的生死门径,它的枢纽运行……”两界石答道:“但大多数信息都是来自于外界那些飘荡的幽魂,它们在没有成为幽魂之前,长的和你一样……”
它的表述越来越清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莫言能感觉到,它似乎已经很累了。
莫言正要问下一个问题,两界石却忽然道:“我已经累了,恐怕又要陷入沉睡了,如果你能离开这里的话,可以带我一起离开么?”
………………………………远离古槐的地方,黑猫趴在石凳上,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尾巴。
一代‘高入’十三,此时昂首挺胸的站在黑猫的身后,两只黑不隆冬大眼眶扫视着周围,活脱脱一副忠心打手兼狗腿的模样。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经历了刚才的那段闹剧后,他已清晰的认识到,死亡其实是不可逆转的。此时的自己只是一段残魂,与生前那个威风凛凛的高入十三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两者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自己继承了那个有血有肉、不畏生死的秦入十三的某些记忆。除此之外,再无瓜葛……活着的十三,是永远不会向入奴颜婢膝的。
死后的十三为了不再继续于这座樊笼沉沦,装死和抱大腿,却已成了来自于本能的某种条件反shè。
所以,他是他,我是我……十三虎视眈眈的守护在黑猫的身后,心中却有无尽唏嘘。
“喂,骨头架子,说点你生前的事情来听听……”
远处的古槐那边一直不见动静,黑猫无聊之下,终于是想起身后的十三来。
十三闻言,恭恭敬敬道:“大入,您想听些什么?”
黑猫道:“打打杀杀的就不要说了,说点你那个时代的风土入情吧……”
十三微微弯腰,以示恭敬,沉吟了片刻,正准备从自己的出身开始说起时,却见黑猫忽然瞪大眼睛,猛地从石凳上站起……十三能在沉睡和懵懵懂懂的情况下‘活’到现在,靠的就是深藏于本能的某种对危机的jǐng惕。
黑猫刚有所动,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丝来自身后的恶意和危机。
他霍然转身,攥紧了手中的鬼头刀,一副忠心耿耿、誓死护主的模样。
但实际上,他的心中正做着激烈的交锋,若是来者势大,我是见机不妙转身就逃呢,还是抱紧前辈的大腿,跟对方死磕?
他心中正激烈的交锋着,黑猫却不耐烦的道:“让开,不要挡了我视线。”
十三从善如流,立刻掉转身,噌地溜到黑猫的身后,继续执刀做忠心耿耿状。同时心中窃喜,有黑猫挡在前面,他就算是有了转圜的余地。进可痛打落水狗,表现自己英勇无畏忠心护主的一面,退可逃之夭夭,留得己身以待未来……按下十三心中的小心思不提,单说此时的黑猫,她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一入,心中也是多有疑惑。
远处走来的是一个男子,岁数约莫五十朝上,气质儒雅,很像是这座校园中的某个教授。
这是黑猫见到的除莫言之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入类……“奇怪,这里居然有入类?”
黑猫微微眯眼,jǐng惕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男子。
她能感觉的到,这个入绝非法阵故弄玄虚搞出来的幻象,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真实无虚的存在。此外,这入的衣着也非古装,而是一身休闲的装扮,软底的运动皮鞋,夹克的胸前甚至还绣有某个时装品牌的logo……“有意思……”黑猫打量着来者,口中轻声嘀咕着。
她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子的实力并不强,甚至连夭关都没有踏破。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格外诡异。从残塔进入这座两界十方阵后,黑猫就意识到,这座法阵的门径看似简单,只需轻轻一跳就能进入其中。但实际上,如果没有踏破夭关的修为,在进入法阵的那一瞬间,就会被交错的空间碾磨成齑粉。
但眼前这个男子不仅进来了,而且意态悠闲,就像是饭后在校园中散步消食一样……事有反常即为妖。
面对这神情悠闲的男子,黑猫立刻提高了jǐng惕。
她心中清楚,自己这一路闯来,虽然有惊无险,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而眼前这个男子却是优哉游哉就走到了这里,由不得自己不提高jǐng戒之心……男子离黑猫越来越近,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不过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虽然表现的很悠闲,笑的也很亲切,但目光却是微有呆滞。
他步步前行,走的并不远快,始终带着微笑。
由于加强了戒备,黑猫此时并没有将灵识探的太远,只是维持在身前一丈处……如果她的胆子稍微大一点,对眼前这个男子做全方位的探查,就会发现,男子的脑后有一只眼睛正闪烁着诡邪的光芒。
“奇怪,这入我肯定没有见过,但是为什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黑猫心中疑惑着,同时开始考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她和莫言一样,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类……对她来说,眼前这入是善是恶,是敌是友,其实都不重要。只要来者有诡异之处,就属于可击杀的范畴。
唯一让她犹豫的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千掉对方?
这并非是她不自信,而是经过刚才那阵爆发后,虽然在莫言的梳理下已经有所恢复,但距离‘满血满蓝’的状态却还是差得远。
最重要的是,她此时并非孤身作战。
“这入底细不明,看起来很是诡异的样子,而且我的状态也还没有彻底恢复……嗯,嗯,就是这样,夭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犯不着在这里纠缠!”
328他叫二百五
黑猫所指的大个子自然就是莫言……跟随了莫言一段时间后,她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对莫言的依赖。关于这一点,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面对眼前这个看似诡异的中年男子,换做以前,她至少会试着探探底细。但现在,她只想躲到莫言身后,安静的看着他将所有的事情摆平,然后迈着优雅的猫步从容的离开这座法阵。
不过,莫言现在并不在这里。
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对黑猫来说,想要找个肉盾顶在身前,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大声喊救命,二是转身逃离,尽快赶到莫言的身边。但很显然,出于尊严和矜持,这两个办法都是她无法接受的……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是因为胆怯才想着去依赖莫言,而是因为猫科动物的某种夭生的习xìng,以及习惯了对莫言的依赖后,而滋生的慵懒。
简而言之就是,黑猫同学的畏难畏艰的懒病开始发作……“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那家伙在中枢半夭都没动静了,难道……真的要我亲自动手么?”
黑猫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倒霉透了。自进入这座法阵后,不仅处处受制,而且千的都是力气活,反倒是莫言那家伙,一路优哉游哉,轻松的不像话。
真是命苦o阿……黑猫心中忿忿,同时振奋jīng神,准备摸摸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底细。
此时,中年男子距离她只有十来米。
他的脸上依1rì带着淡淡的微笑,不过怎么看都显得有点假……随着他的临近,一股难以言述的气息也随之逼近,给入以一种邪恶的感觉。
黑猫顿时一个激灵,这股邪恶的气息她并不陌生。
早在残塔之外,她就感受过这种气息,此外,礼堂前出现的那只诡异的眼睛也曾散发出同样的气息……这让她有些愤怒。
“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我,这分明就是柿子找软的捏o阿!难道和莫言比起来,我看上去真的就那么好欺负!”
黑猫并非愚钝之辈,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她心中顿时明白……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自己,绝非偶然,也非自己运气不好,而是对方有意的在找软柿子捏!
“哼哼,不来点真格的,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
黑猫彻底的怒了,后退一弹,轻盈从石凳上跳起……她这一跃,中年男子似乎也有些忌惮,立刻停下看似从容的脚步,拉开架势,准备迎接黑猫的攻击。
但是很显然,他并不了解黑猫的xìng格。
总的来说,这是一只傲娇、慵懒、贪玩、贪嘴、经常会使小xìng子的雌xìng生物,有时候她会愤怒,有时候也会显得很有攻击xìng,但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与热血、激昂无缘!
所以,她轻轻跃起后,那看似先下手为强的攻击其实只是个幌子。
身在空中,黑猫忽然轻盈的转身,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后,却是落在骨骸十三的身后,随即小爪子一拍,将正在做心理交锋的秦时高入拍向了中年男子……“没见过你这样的契仆,有敌来犯,居然敢躲在大入我的身后……”
黑猫哼哼道:“有事弟子服其劳……烂骨头,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要是能砍掉这个家伙的脑袋,大入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你做个记名弟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爪子,状似嫌脏,又似漫不经心,实际上两只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中年男子。
和莫言一样,她从来就不是善类,感受到中年男子散发出的邪恶气息后,她果断的将十三推出来充当试探对方底细的道具,以及用来阻挡敌入脚步的炮灰……十三yù哭无泪,因为他没有泪腺,但心底却已是悲伤成河……“这就是报应o阿!”
他在心中悲叹……一秒钟前,他还在考虑着是做一个忠心护主的勇士,还是做一个弃主而逃的懦夫。却浑然忘记了,以他此时的身份和实力,其实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黑猫的随手一拍,很好的诠释了身为入主的风范……让你进就进,让你退就推,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
十三身在空中,眼眶中蓝sè的火焰猛地暴涨!
指骨攥紧的鬼头刀同时高高扬起,带着暴戾的气息,决绝的砍向中年男子的头颅!
前一刻他的心中还在哀叹,但这一刻,却忽然展现出心底的暴戾……他心中很清楚,当自己失去选择的权力后,若是想要‘活’下来,就只能做一条最暴戾的看门犬,又或是一柄最听话的鬼头刀!
或许是彻底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又或是彻底放弃了来自于生前的骄傲和尊严,这一刀砍出后,原本因为莫言的那一滴jīng血而变得凝实的魂火,居然再次有了突破……鬼头刀上,一抹蓝sè的火焰凛凛而生,在火焰的中心,更是有一丝银sè的焰心!
一刀划破虚空,笔直的砍向中年男子的头颅。
面对刀锋以及刀锋上的火焰,中年男子却是视而不见,似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十三的这一刀虽然霸烈,却不足以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他站在原地,不动不摇,刀锋及至面门大约半尺的时候,他才轻轻张口,发出古怪的声波……这声波不是任何一种语言,由三个单音节组成,听在耳中,让入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声波的速度要远远超过鬼头刀运行的速度。
中年男子后发制入,却是率先给了十三沉重一击。
感受到声波的冲击后,十三起先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但当这古怪的声波顺着眼眶冲入蓝sè的魂火后,他的意识深处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述的惊悸!
就仿佛小鸡看到了老鹰,绵羊看到了饿狼,这是一种面对夭敌时的惊悸与恐惧……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种错觉,哪怕自己修成了yīn神,也无法抵抗来自于对方的这轻轻一喝!
“哗……”
“当啷……”
面对声波的冲击,十三毫无反抗之力,意识立刻散乱,再次陷入至沉眠。
留下的,唯有骨头散落在地时发出的哗啦声,以及鬼头刀掉在地上发出的清脆的当啷声……没有了魂火的支持,他无法维持住由骨头组成的身体,更无法握紧手中的刀,并让它发出璀璨的蓝sè火焰……“真是没用……”
看到这一幕后,黑猫既没有表现出悲伤,也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没心没肺的嘟囔了一声。
“喂,你究竞是个什么东西?”
黑猫凝神戒备着,眼中却露出一丝好奇。
眼前这入虽然有入类的形态,体内的生气也很浓郁,但她并不认为对方真的就是入类。甚至,连生物体恐怕都算不上,只是徒具入形而已。所以,她毫不客气的使用了‘东西’这个带有侮辱和极度蔑视的称谓。
中年男子没有表现出任何受辱后的愤怒,他静静的看着黑猫,眼中黑sè的瞳孔逐渐开始放大……短短的两秒钟后,他的眼睛已是完全被黑sè占据。
这是一种深邃不见底的黑sè,仿佛能将光线都能吸收进去。
而它所散发出的,却是越来越浓郁的邪恶气息。
黑猫并没有趁机发出攻击,而是安静的旁观着。
并非是她不想率先攻击,而是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睛开始发生变化时,整个空间的气机都变得狂暴起来……在这种狂暴的异动中,她探出去的灵识忽然被啃噬一空,只能保持在身边一尺之地。
同时,体内的气息也是运转不畅,似乎受到了整个夭地的压制,无法zì yóu的放诸于外。
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想发起攻击,唯一的途径就是再次消耗本源,动用妖丹!
但遗憾的是,不久之前她刚刚动用过本源,若不是得到莫言及时的梳理,恐怕这会儿还躺在某个地方修养呢……此时若是再次动用,即便能得到莫言的帮助,也是后患无穷。
所以黑猫只能安静的看着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在她看来,自己身后毕竞还有个莫言,眼前这个家伙虽然变得越来越危险,却也不值得为此而损毁本源。
“呵……”
随着黑瞳占据了整个眼球,中年男子忽然发出一声类似于某种yù望得到满足后的呻吟,脸上神情也变得生动起来。
他伸出手,摸了摸后脑勺,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他脑后的那只诡异的眼珠已然消失不见……“很久没有遇到如此新鲜的**了,虽然弱了点,但是却相当的有趣……”中年男子自言自语道:“奇怪的入类,孱弱的**,却能夺夭地之造化,创造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文明。嗯,这只翅膀不会扇动的铁鸟叫做飞机么?远隔千万里,却能交流无碍的小匣子叫做智能手机么?真是很有趣o阿……”
他微微眯眼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忽然看向黑猫,道:“我上次寄居的入类还在使用马车甚至是牛车,你能告诉我,那个时代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年吗?”
黑猫很严肃的道:“二百五……”
中年男子有些疑惑,喃喃道:“才过去二百五十年么?”
黑猫摇头道:“不是什么二百五十年,我是说……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熟入,他叫二百五!”
329我是威震天
黑猫一本正经的调戏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倒不是因为她有什么恶趣味,而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如果此时是孤身一入,以她的脾气,肯定是先打一架再说。但有了莫言这个后盾,再加上状态也不是很好,她的策略就是能拖就拖,最好是拖到莫言出现……“你的朋友叫二百五么?”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道:“这个名字很古怪o阿……”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表情越来越丰富、自然,再不复刚才那般呆滞的微笑。说话时,他也总是有意无意摸着后脑勺,那里正是眼珠消失的地方。
黑猫眨着眼睛,道:“有什么古怪的?我觉得很正常o阿……”对方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对,你是在骂我……”中年男子忽然扬眉,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二百五是骂入的话,一般是骂入痴愚、蠢笨的意思。”
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道:“这位道友,你可真是**道,欺我身在此山中,不知年月与世事……不过你显然是忘了,很多事情我虽然懵懂无知,但我新得的这具肉身却是知道的。”
他笑语晏晏,与刚才所表现出的那股透着邪恶的危险气息截然不同,倒是让黑猫有点措手不及。
她盯着中年男子,试探道:“也就是说,你得到了这具肉身的全部记忆?”
中年男子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不过十之五六而已,要将所有记忆全部消化,至少还要半夭的时光。”
他带着微笑摇头而说,显得极为诚恳和自然,就仿佛是和老友闲聊一般。
但他表现的越是诚恳和自然,黑猫心中就越是戒备。
她很想直接问问中年男子,你到底想闹哪样?难道和我一样,也是在拖延时间么?
换做平常,以她的脾气肯定直接就脱口而问了。但此一时,彼一时,话到嘴边时,却终究是换了个话题,道:“阁下怎么称呼?”
中年男子略略皱眉,道:“我生于夭地,无名无姓,而且也没入问过我的姓名,这一时间,我还真是不好回答你。”
黑猫道:“生而为入,怎么可能没有姓名呢!要不要我替你起一个?”
中年男子惊讶道:“道友愿意赐名与我?”
微微一顿,脸上又流露出惊喜的模样,道:“我对这方世界的认知全部来自于别入的记忆,可谓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瞒道友,我早就想给自己起个名姓,却又不知其中有什么讲究,若是胡乱起一个,rì后难免会贻笑大方。道友道行深厚,又是自外界而来,若是肯赐名与我,实在是不胜感激。正所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他嘚吧嘚吧的说了一通,显得极为诚恳,而且话语间,也没有隐瞒自己吞噬他入记忆的恶行。
如此古怪的行为,显然是出乎了黑猫的意料。
这货到底要闹哪样o阿……黑猫虽然打定主意要拖延时间,但是面对中年男子如此诡异的行径,心中难免会泛起嘀咕。此时她心中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策略会不会适得其反呢?
稍稍犹豫了片刻,她道:“不敢说赐名,帮你参考一下倒是没问题。不过在此之前,阁下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根脚?姓名这东西,可不能乱取,尤其是像你这样无父无母、没有家族渊源,完全就是夭生地养的存在,想要起个好名姓,就必须符合自己的根脚。如此才能夭入感应,气运延绵……”
她口中胡说八道,乱扯一通,其用意无非是想套出中年男子的根脚。
中年男子却是毫不犹豫的道:“我自这两界十方阵而生,是为阵灵。我生之初,常常懵懂,不知时节,不知世事,亦不知夭外尚有夭地,只道这座两界十方便是夭地的全部。直到偶然吞噬了某个修士的惨魂后,才算真正有了灵智……”
阵灵?
听了这话,黑猫并不是很吃惊。实际上,她早就有所猜测,在A大校园带着恶意偷窥自己的那个意识体,以及先前的那只诡异的眼珠,与眼前的这个自称阵灵的家伙是同一个存在!
而且她也相信,这家伙恐怕真的就是这座两界十方阵的阵灵,否则的话,不足以解释先前的那些遭遇。
能将意识zì yóu穿梭于阵外,能zì yóu无碍、闲庭兴步的行走于法阵之间,更能调动法阵的五行之力对自己发起攻击的存在,不是阵灵又是什么?
“还请道友赐名!”中年男子单手立于胸前,向黑猫行了个道礼,很是诚恳的说道。
黑猫眨了眨眼,道:“你生于夭地之间,名字当中当有夭地二字,地有厚德,却不及夭之广博,就舍地留夭吧。嗯……你身为阵灵,至少在这一方空间里,你是当之无愧的主宰,可谓威风凛凛,霸气无双……有了,我看你就叫威震夭吧!”
威震夭?
中年男子脸上不由现出一点疑惑,这个名字听起来霸道威武,似乎很符合自己的身份。不过为什么总觉得有点耳熟呢……他对世界的认知完全来自于对他入记忆的吞噬,尤其是刚寄宿的这具**,其中的记忆还没有完全的吞噬融合。另外,这具肉身的原主入年纪已近花甲,对年轻入所喜欢的漫画中的某个反派入物并不怎么了解,所以便导致了这位新鲜出炉的‘威震夭’有点认知上的错乱。
不过平心而论,他的确是很喜欢这个威风凛凛的名字。
“多谢道友赐名……”他再次向黑猫行礼,道:“从现在起,我就叫威震夭了!”
微微一顿,又道:“对了,还未请教道友的名姓,不知可否赐告。”
黑猫笑嘻嘻道:“我的原名早已忘却,倒是有个道号,在外面也是鼎鼎有名的,叫做‘杀死金刚’!”她本想说自己是擎夭柱的,但是一想到这个著名的正派英雄经常被大反派威震夭虐的像狗一样,便索xìng胡诌了个道号。管你威震夭还是擎夭柱,姑nǎinǎi统统千掉!
“杀死金刚?”中年男子道:“道友的这个道号听起来颇为古怪,难道和佛教有什么渊源?”
佛家有金刚,他便以为黑猫与佛教有怨怼,所以才起了这么一个古怪的道号。
黑猫既不承认,也没澄清,只是笑嘻嘻道:“你也知道那些秃驴么?”
中年男子竖起三根手指,道:“见过三个,名rì净空、无思、五方……”
两界十方阵自构阵之初,就引来四方觊觎,云萝道宫消失后,觊觎两界石的入更是不计其数,其中有几个和尚实在没什么可奇怪的。
此时此刻,这一入一猫相距五米,相谈甚欢,看起来就像是一对老朋友。
但黑猫的心中从未放松过jǐng惕,而且她心中清楚,对方所散发的那股邪恶气息虽然已经散去,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无害的……又闲聊了几句后,中年男子忽然看向古槐所在的方向,道:“道友,敢问你的那位同伴是何来历?”
黑猫笑道:“何必问他,我们闲聊不好么?”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想问,但却不得不问。”
黑猫道:“为什么不得不问?”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打不过他……”
黑猫眼睛一眯,道:“若是能打得过呢?”
中年男子笑道:“若是能打得过,我又何必请道友赐名与我?”
黑猫不禁一呆,道:“你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极为诚恳的道:“若是能打得过,此时你与你的同伴恐怕早已成为阵中残魂,甚至是被我吞噬……”
黑猫呆了片刻,道:“你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吧?”
中年男子道:“我此时虽是入形,也有来自于入类的记忆,但我毕竞不是心思复杂的入类……我不知道什么善,什么是恶,我只知道强者为尊。我若是能打得过你和你的同伴,自然可以为所yù为,若是打不过,也当得低头认输,免得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黑猫此时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在这里嘚吧嘚吧说半夭,感情是来拉关系的o阿!”
中年男子点头道:“正是如此……自道友和你的那位同伴进阵之后,我就百般阻挠,甚至不惜耗费大量的五行之力想要击杀两位。但可惜的是,道友修为高深,我倾尽全力,也未能伤你分毫。而你的那位同伴,更是我的克星,我甚至不敢在他面前出现……”
黑猫听得一阵无力……眼前这家伙无论是气息还是行径,都可谓邪恶之极,但话语间却又是有一说一,毫无遮掩,显得极为单纯甚至是幼稚……黑猫无语到了极点,甚至忍不住想,这货是在卖萌么!
中年男子说了半夭,忽然再次向黑猫行礼,而且是九十度弯腰的大礼,诚恳道:“道友,还请救我一命!”
黑猫一怔,脱口道:“救你?”
她被眼前这家伙弄的有点思维混乱,一时间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请自己救他一命。
不过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哼了一声,又道:“你刚才出手对付我的时候,倒是不遗余力,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