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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宋缔txt下载     宋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三章火器营

    虽然对狄青的安排不满,但狄青毕竟是攻伐的主帅,连官家都在兵事上听取他的意见,赵力这个亲卫司副指挥使自然没有话说。

    他和李酒是在望云县外分道扬镳的,走的时候李酒还说狄青如此安排一定有他的原因,对于自家兄弟的话赵力是言听计从的,他赵力不太聪明,但有一点他知道,笨的人就应该跟在聪明人身后,这样才不会走错路,而他李酒就是个聪明人,彭七也是,所以赵力心中可以对狄青不服气,但行动上绝对听从狄青调遣。

    既然赶到了羊城前,他自然不会再苛责士兵,保持良好的体力和精神在攻城战中是必不可少的,虽然没有火炮的支援,但看着马车中的陌刀手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陌刀手啊!这些都是大宋步兵的精华所在,一旦投入战场,那可就是无敌的步战之王!

    赵力早就想拥有陌刀手这样的彪悍部队作战,原本他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向狄青提出的,谁曾想狄青居然二话不说的把调动陌刀手的虎符印信给了他。

    难道自己的话说对了?陌刀手不光适合平原作战,还适合攻城作战?

    但很快背嵬军的校尉便否定了他的想法:“将军,这里是一车火药请将军勘验!”

    一车火药,整整一车的火药!赵力汗毛都炸了起来,他深知这东西的威力,要是炸了自己怕是连尸骨都找不到……

    “这些火药如何破城?你就是拖来一车火药弹都比这强啊!”

    校尉取过一个黄色的包裹,外面是裹了好几层的黄麻布和棉线,一个引线就露出外面随着晚风一晃一晃的,仿佛随时会被引燃,看的赵力两眼发直。

    “将军,这东西里面的火药能造十个火药弹,但全部都被包裹在这里,放入密闭的空间内便会产生剧烈的爆炸,威力之大不可想象,实乃破城利器!”

    瞧见校尉的眼神,赵力干咳了一声:“嗯,很好,你们就是准备用这东西破开羊城的城墙?要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可仔细你的皮肉!军中无戏言,既然狄将军派你前来……”

    校尉摇了摇头:“末将不是狄帅派来的,而是官家!末将火器营司马,李克敌!”

    一说到火器营,赵力便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只见过火器营一次,那还是在官家当太子的时候,十几声如炒豆般的响声,官家的火器营便击杀了一位“神仙”当年的吕洞宾可是被打成了塞子,虽然最后没死,可他即便身穿厚甲也身受重伤。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火器中最出名的要算是军中广为流传的火药弹了,也不知他们还有什么厉害的东西。

    “原是火器营的兄弟,何不早说,平白的让本将担心了实在不该,咱们也算是曾经的同僚,共同守卫过官家不是……”

    李克敌露出儒雅的笑容道:“将军说的是,亲卫司的人都是原本太子三卫出去的,咱们也算是老相识,将军可以猜忌狄帅,可万万不要猜忌自家兄弟!”

    赵力尴尬的连连咳嗽,这李克敌是在指摘他刚刚怀疑狄青的不是,只能硬着头皮道:“兄弟多虑了,本将军只是担心而已,并未猜忌狄帅,他的用兵之法实乃高妙,战阵变幻大宋无人能出其右,俺佩服还来不及,岂会猜忌嘛!只不过你也知道,俺要攻取羊城,狄帅只给了你们帮忙,俺开始不知自然提心吊胆,毕竟身负皇命不敢懈怠?”

    李克敌笑道:“原是如此,那末将就放心了,晚上还要请赵将军配合嘞!”

    赵力连连点头:“客气,客气,都是为官家办事的,来来来,先吃饭,吃过了夜里才有力气袭城,最近俺可是看了不少的兵书,还和狄将军学了什么辩天之术,今夜风高,必然有乌云遮月,实乃天赐良机啊!”

    李克敌惊讶的忘了一眼赵力,没想到他这样的粗人也开始读兵书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说是吃饭,其实就是吃点压缩军粮,对于赵力来说,在羊城外面埋锅造饭可不是个好主意,谁知道城中的契丹人会不会冲出城外袭营?

    几块又干又硬的压缩军粮,甚至要用锋利的横刀才能切开,但只要把它往热水中一泡,很快就变成一碗甜中带咸的香糊糊,赵力随便往糊糊里撒了点芝麻和果仁之类的东西,一下子就把军粮的味道提升了起来,香中带甜,甜中带着一点点刺激舌头的咸味,使得原本的糊糊变得更加好喝。

    背嵬军吃饭的速度很快,只需烧上几锅开水便能能速战速决,赵力吃完后便躺在苫布军帐上休息,跟随他的亲兵也解释如此,火器营的将士更是放松的坐在一起畅想未来。

    李克敌笑了笑,看来跟随过官家的人都是如此,越到大战之前越是放松精神,待会他们的神经将会绷得紧紧的!

    果然,莫约子时,赵力和他的亲兵翻身而起,整个军营便开始苏醒,但每个人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虽然快捷却没有一点声响,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除了衣服的摩擦声外,连兵器盔甲的碰撞声都听不到。

    赵力的军令通过复杂的等号被传递下去,这便是狄青带出来的兵,简单的灯光便能让每个士兵清楚自己的任务和位置,这是长期训练养成的良好习惯,每当看到灯号旗语,背嵬军就会习惯性的做出反映,这是最为难得的事情。

    今晚的主要目标就是爆破城墙,时间也选择在日出之前,这段时间是人最疲劳困倦的时候,大军也最容易得手。

    黑色的夜幕如黑色的斗篷笼罩在背嵬军的身上,沉重的气息仿佛连天空都变得底层阴云笼罩着月亮没有一丝光亮,黑色的夜让人的眼睛失明,背嵬军的马蹄子上套了厚厚的棉布套子,马嘴衔枚,一支如幽灵般的军队向羊城缓缓前进。

    当天空的东方出现白肚皮的时候,赵力毫不犹豫的率领背嵬军加速,向着城门冲锋而去,巨大的轰隆声让羊城的守军惊慌失措,全部涌向西面的城门……

第六百二十四章城破

    凌晨的时候人的身体因为习惯早已困倦,往日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还不习惯晚睡的辽人早已是困倦不已,此时突然遭遇背嵬军的夜袭反应稍慢。

    但面对大宋骑兵铺天盖地的袭来,羊城的守军在阿鲁答的率领下并不慌乱,这个曾经参与过檀渊之战的老兵知道怎么对付宋军。

    “咱们在城墙上,这些大宋骑兵唯一能做的便是骑马到城下变成步兵!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这五千步卒能乃我何?”

    阿鲁答的话让辽军将士心中安定不少,就是!宋人不过五千多一点,即便是骑着马又如何,他们不过是骑在马上的步兵而已,城墙上有的是东西招呼他们。

    即便是羊城这样的小城城墙上也装备有基本的守城装备,滚石檑木自是不缺,热油铅水应有尽有,除非城破,否则宋人一点机会也没有。

    大宋的骑兵来到城下并没有下马变成步卒,而是对着羊城大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宋天兵以至,开城纳降者赦,负隅顽抗者死!”

    城墙上的辽军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宋人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自大了?这种狂妄自大让阿鲁答和辽军一阵沉默,然后突然发出爆笑。

    “你怕是没睡醒了吧?我大辽什么时候惧怕过你宋人?放箭!”

    城墙上无数的弩箭射出,赵力大喝:“举盾!”

    背嵬军从身后抽出盾牌放在前面,无数的箭雨如飞蝗般攒射在盾牌上却很难穿透坚硬的盾牌,宋军齐声大喝:“辽皇战败与析津府外,我皇天威,辽皇远遁,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宋军的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使,城墙上的辽军箭雨为之一顿,阿鲁答的心猛地一惊,转头望向乙室兄弟道:“拔里通是去中京求援的?这么说陛下真的在析津府败北了?”

    乙室兄弟干咽了一下口水道:“应是如此,不过听拔里通说,我大辽的损失并不大,除了奴军之外,便只折损了万余人,宋人得胜之后必将整顿向西,前往大同府……”

    阿鲁答猛然一哆嗦,跺脚连连:“不好,宋人如今出现在奉圣州,而不是大同府!拔里通还带着陛下的命令去了大定府,如此不是正好错过?”

    随着阿鲁答的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随之震颤,仿佛地龙翻身,一时间地动山摇。

    李克敌等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刚刚爆炸的威力太大,把他们都掀飞起来,这次军械司给的火药为何如此惊人?连安全距离都没告诉他们!

    耳朵轰鸣的李克敌急急忙忙的从怀中掏出一颗信号弹点燃,橘红色的光芒在天空中升起,仿佛一颗燃烧的星星引人注目。

    东面的城墙上空升起的焰火使得阿鲁答大惊,没想到居然是调虎离山之计,这下麻烦了……

    果然城下的宋军在看到焰火后调转马头向东而去,传令的士卒耳鼻流血的站在城下大喊:“东城墙已经塌陷,宋军杀入城中了!”

    阿鲁答心中一片冰冷,宋人炸毁城墙必当涌入城中,大辽城墙的优势消失的无影无踪,猛按转头望向乙室兄弟:“你们是后族,血脉高贵,宋军既出现在羊城,奉圣州的其他州府也应该或是陷落,或是被围,万万不可求援,快快出城去大同府报信,记住避开城池!”

    乙室兄弟大惊:“我们怎么能弃城而走?再说家小皆在城中……道将要去你去!”

    阿鲁答怒道:“此时不走便没了机会,快走!否则我大辽的奉圣州便成了宋人的囊中之物!不仅如此还断了陛下的退路!”

    乙室兄弟对视一眼猛地冲下城墙,他们知道这是阿鲁答让他们逃出生天,要报信的话,其他州府定然也有报信的人……

    望着乙室兄弟出城,阿鲁答转头大喝:“契丹的勇士们,宋人破我城池,城破而家亡!举起手中的长刀随本将杀敌!”

    阿鲁答的话让辽军再次燃起斗志,城破家亡,这是和每个辽人联系在一起的,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这和每个人的利益都关系。

    在黑暗的街道上骑马显然不是个好主意,背嵬军全体下马手握横刀持盾前进,但基本上遇到的散兵游云都被前面一身重甲的陌刀手解决。

    但很快他们便遭遇了羊城中辽人的主力,和遇到的散兵游勇不同,这些人拼死不退,很快便稳住阵脚,并且城中的一些辽人也加入了其中。

    阿鲁答带领着辽人组成了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阵形,并且利用街道对宋军展开围攻,妄图分割宋人的军队,确实这样的战术很有效,房间中冷不防的射出弩箭,这么近的距离足以穿透宋军身上板甲的薄弱部位。

    宋军无奈只能缓缓前进,大大的拖慢了他们的速度,还要随时提防角落里探出的长枪,这一战赵力打的特别憋屈,空有一身本领使不出来,大宋步卒的锋芒完全被辽人压制住。

    怒发冲冠的赵力一把抓住李克敌的盔甲道:“火药呢?!给本将军全用上,老子要炸了这羊城!”

    李克敌皱眉道:“将军息怒,这时候用上火药固然很有效,但城中百姓较多,而且两军相近……”

    “什么百姓,这些都是辽人!看看他们从房间中射出的弓箭,这叫百姓吗?看看举着刀剑冲出来的辽人,这些是百姓吗?”

    “可官家仁名远播,一定拿用上了火药,怕是有屠城之害,到时……”

    赵力喝到:“到时自有我赵力承担便是,官家要杀要剐都行,再不打破这样的僵局,我大宋将士非但拿不下羊城,还要损失惨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拿下羊城,否则打乱了官家的计划谁担待的起?孰轻孰重你还不明白吗?”

    赵力已经把话说死,李克敌无奈的点点头:“到时某家便与你一起承担就是!”

    赵力哈哈大笑的拍了拍李克敌的肩膀:“老子果然没看错你,兄弟们,火药弹,炸药都给本将军用上,凡是民房中有异动的随意招呼,凡是挡在我大军面前的炸死他们!”

    随着赵力的话,拖着火光的炸药包被丢尽了辽军之中,背嵬军举起盾牌挡在陌刀手之前,巨大的气浪把他们怼的连连后退,而辽人的军阵已经完全散乱……

第六百二十五章困兽犹斗

    炸药包的威力其实并没有火药弹的大,火药弹是以破片杀伤敌人,而炸药包是以冲击波攻击敌人,两者相比自然有着天壤之别。

    数个炸药包扔到辽人的军阵之中,巨大的爆炸和气浪把辽人掀翻,他们从未见过威力如此巨大的东西,许多人被震得七窍流血,阿鲁答感觉自己的脚踩在棉花上,耳朵传来一阵阵嗡嗡声,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一旁的士兵不断的摇晃着自己,阿鲁答努力的站稳摇晃的身体,抬眼望其,四周的辽军早已是东倒西歪,有些些人甚至连手中的刀剑都拿不稳,哪还有一点契丹勇士的样子?

    而反观宋人的大军,显然是早有准备,稍稍的整顿一下后便开始向前推进,仿佛滚滚铁流不可阻挡!

    阿鲁答怒吼着让士兵们站起来,很可惜有些人即便是想站起来都难,而有些人虽然站着却开始向后退却,在他们看来大宋的军队是天神派来的,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刚刚的旱雷就在他们中炸开,许多人都被掀飞了出去,七窍流血的还好,甚至有人被当成震死。

    这不是天神的手段又是什么?

    人的心中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契丹人本就迷信,对于一场大风都能当成是上天的示警,刚刚的爆炸已经给了他们无比的震撼,即便是握着刀剑的双手都在颤抖。

    战场上出现非常诡异的一幕,宋人不断向前压进,而往日战无不胜的辽人却在后退。

    赵力原本是想快速收割这些人的性命,但李克敌拉住了他:“将军勿急,这些辽人已经被吓破了胆,逼急了反而不好,不如徐徐推进给他们施压,总有人会顶不住压力投降的……”

    赵力明白李克敌的意思,可眼前这些人都是军功啊!岂能白白让他们脱走?

    “大宋的俘虏可算不得军功……”

    听到赵力的话李克敌翻了个白眼:“将军多虑了,如今这些辽人已然是笼中之鸟,何必担心军功,刚刚咱们可是杀了不少的平民百姓,一旦传出去必定遭到城中文臣的苛责,官家那里也过不去,如今这些辽人全无战力,不如纳降,多少也能保住官家的面子不是……”

    李克敌的话让赵力眼前一亮,是这个道理,如果献俘的时候自己的最多……嘿嘿也顶得上军功嘞!

    想到这里赵力随即对大宋的将士们挥手道:“缓缓推进,把这些人逼到死角。”

    宋军得令变换阵形,以盾牌手在前陌刀手在后徐徐推进,果然每前进一步,辽军便向后退一步,这种压力不断的增加,聚在一起的辽人愈来愈多,有些人担心再次遇到之前的“旱雷”飞快的离开辽人的军阵向两侧跑去。

    这一跑不要紧,使得原本就忧心忡忡的军阵更加的散乱,辽人的士气一落千丈,更多的辽军开始溃逃,赵力对此不管不顾,你跑得再快能跑出城去吗?

    逃跑的辽人只会被各个击破,羊城的四个城门早已被大宋的禁军拿下,这次赵力带来的人数可远不止背嵬军的五千人,车厢中的大宋步卒阿鲁答可看不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背嵬军的逼迫,很快辽人的士卒便开始溃散,不是他们不想战斗,而是他们对这场战斗已经绝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可不多,反倒是那些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拼杀还在继续,总有一些可歌可泣的人物在危难的时候诞生,总有一些明知南墙在前却誓不回头的人,他们忠于自己的信念与理想,忠于自己的帝王,这样的人往往连对手都能感动。

    赵力掀开脸上的面甲,喘着粗气的对阿鲁答说道:“你叫什么名字,瞧得身上的穿着应该是道将,手底下多少也该有个五六千的士兵,怎么现在只有区区两千人,还被我大宋男儿逼到了墙角?”

    阿鲁答哈哈大笑:“两千契丹勇士对付你足够了,要是没有你身上的甲胄,你还不知死了几回!”

    赵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划痕微微摇头:“没用啊!你看,你砍得地方都不是要害,即便是流血也不会流死我,但你身上的伤口要是不及时包扎怕是有性命之忧!”

    阿鲁答虚弱的喘了喘粗气道:“不错,果然是大宋的好手,不是我阿鲁答能对付的了得,怕是大宋皇帝身边的带御器械吧?”

    赵力的瞳孔一缩,自己的斤两自己知道,相较于官家身边的带御器械,自己还是差上一点,但是他怎么会知道,难道眼前的这个契丹人和宫中的带御器械交过手?不应该啊!

    其实阿鲁答根本就没有和带御器械交过手,不过是大概的猜测而已,如果眼前这个宋人的将军是大宋皇帝的环卫官,那他一定会知道带御器械。

    果然赵力的反应出卖了他,阿鲁答笑道:“真是没想到,我阿鲁答能在有生之年和大宋皇帝的环卫较量,也算是死得其所!看来你大宋皇帝必定到了奉圣州啊!哈哈,你别急,我猜对了!”

    赵力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笑:“你都是快死的人了,猜对了又有何用,我大宋天子御驾亲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何不妥。”

    阿鲁答无力的垂下左边的胳膊,这条胳膊在刚刚的战斗中被赵力的横刀击伤,伤口处正不断的涌出鲜血,看来是伤了主脉,但他却无所谓的任由鲜血横流。

    “这无所谓,只要我把消息传递到大同府便可……”

    “派人报信了?去吧,我大宋皇帝正需要你们这些人去给辽皇报信,去的越多越好,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阿鲁答听到赵力的话后心中巨震,为什么,为什么大宋将军一点也不慌张,反而这么的有自信,难道自己让乙室兄弟报信有错吗?或是中了宋人的计策?

    “卑鄙的宋人!你们又要耍什么手段,孬种,懦夫,永远不敢堂堂正正的和我大辽骑兵拼杀!”

    赵力大喝:“放屁!你们和我大宋拼杀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我们的将士比你们的训练有素,我们的铠甲比你们的坚硬,我们的刀剑比你们的锋利,就连我们的马匹都比你们的强壮!

    凭什么我大宋就应该输给你辽人?!官家带领我大宋披荆斩棘,连连胜利,自官家继位以来何曾一败?而你大辽的皇帝输的还少吗?!”

    赵力一口气说完便脱掉头盔,指着阿鲁答道:“某家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我大宋将士的战技,谁也不准帮我,生死有命!”

    李克敌失望的摇了摇头,这赵力太过意气用事,被辽人的一句话就激成这样,已经是困兽犹斗的辽人都开始使用计谋了,这说明羊城的局势已定,守军基本上回天乏术。

第六百二十六章勇士之死

    面对赵力的应战,阿鲁答心中大喜,这个愚蠢的宋人居然真的打算和自己死斗,原本阿鲁答认为没有希望了,但现在看来还有一搏的余地,只要手刃眼前的宋人将军,也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这是一场两军将帅之间的战斗,也是考验将帅本领的时候,没人回去干涉他们,毕竟谁都想看看自己将帅的实力……

    赵力和阿鲁答两人如狂暴的野兽般怒吼着撞在一起,横刀与铁剑摩擦的声音刺得四周围观的士卒耳膜生疼,所谓的武功在这种生死斗上完全没有什么用,这时候拼得就是格斗的技巧和自身的力量!

    赵力身上的盔甲给了他不少加成,结实的肩部狠狠的撞在阿鲁答的身上,阿鲁答仿佛撞在了巨石上半边身体都麻了。在力量上显然他不及赵力来的强壮,或是说他在板甲上吃了亏。

    阿鲁答不光要担心板甲的撞击,还要小心锋利的横刀,一把笔直的横刀在赵力手中变得更加犀利,尖锐的刀头能轻松洞穿铠甲,大宋的横刀工艺精湛甚至远超曾经的制造它的大唐。

    战斗本就是残酷的,也没什么公平可言,即便是脱掉头盔的赵力依然是武装到了牙齿,而身着皮甲的阿鲁答在横刀面前基本上算是未着片甲,赵力左臂上的小盾能轻松的抵挡阿鲁答的进攻,而即便是阿鲁答手中的铁剑划过赵力的脖子也没用,板甲上竖起的铁领能帮他抵挡伤害。

    辽人的士兵已经绝望,在他们看来自己的道将一次次的进攻都是毫无作用的反扑,即便是能在宋人将军的身上留下伤口也要换回更大的代价。

    但阿鲁答还在坚持,一次次的被击退,却一次次的扑上去,他展现了契丹勇士的坚持和无畏,连赵力都被他的坚毅所感动,挥臂击退阿鲁答的进攻,正色道:“果然是勇士!既然如此某家也不戏耍你了,真正的勇士就该死的体面些!”

    卸掉左手上的小盾,赵力双手握刀,横刀的优势便在于他的刀柄较长,可以让使用者双手握刀,这样持刀的力量会更大,也更加方便劈砍和拼杀。

    横刀是宋军必备的武器,上到将帅,下至士兵,都要有一手过硬的刀法,不花哨但却非常实用,最适合在战场上进行生死相搏。

    战场不是擂台更不是比武的地方,这里讲究的是以最快的方式,最省力的手段,击杀最多的敌人,讲究的是稳准狠!这也是新兵与老兵之间最明显的差别。

    赵力算得上是老兵中的老兵,自从在太子三卫的时候就负责守护赵祯,他的横刀用的是炉火纯青,大宋的多数横刀保留了环首刀的环首,或是把环首变成独特的装饰物,但这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有环首阻挡,横刀不易脱手而出。

    环首和护手之间刚好利于抓握,赵力的横刀挥动速度又快又刁钻,角度总是挑选阿鲁答不易格挡的地方,斜劈多于正劈,力量之大让阿鲁答应接不暇。

    阿鲁答在赵力发力的时候便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灵巧的用身法躲避赵力的刀锋,实在躲不开的便用力量卸去横刀带来的力道,但即便这样他手中所谓的上好大辽铁剑也变得满目疮痍。

    赵力力劈而下,笔直的横刀带着尖利的呼啸声砸在阿鲁答的铁剑上,咔嚓……不出意外的阿鲁答的铁剑断裂成两段,上半部分直接掉在了地上,而他的手中紧握着下半部分。

    赵力的横刀砍在了阿鲁答的肩膀上被他的锁骨卡住,身上的皮甲就是个笑话,完全没有阻碍到横刀的前进,赵力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横刀砍穿了阿鲁答的锁骨。

    拉鲁达抬头惨然一笑,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刀伤,猛然向前撞去,横刀摩擦着骨骼发出刺耳的嗞嗞声,四周围观的将士无论宋辽都被他的狠厉惊呆,甚至连赵力都没反映过来。

    直扑向赵力的阿鲁答使尽全身力气把折断的铁剑插进赵力的盔甲……但他失望了,宋人的铠甲即便是穿透了也很难寸进,破碎的铁剑只前进了不到半寸便动弹不得,板甲上的菱形条纹不光为了好看,还能增加摩擦力使得破甲的兵器无法轻松推进。

    赵力能感觉到自己腰上的皮肤被划破,但也只是划破而已,此时的他震惊的望着眼前气息游离的阿鲁答微微感叹:“都说契丹勇士难敌,某家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安心去吧!凡是投降的契丹人某家必不会刁难,我大宋优待俘虏,你是不知道,凡是被我大宋收回的地方日子过的可比你辽人统治下的好的太多!”

    阿鲁答紧紧的盯着赵力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刀锋上扬,横刀划过阿鲁答的脖子,血水便如喷泉似得涌了出来,赵力为他感到悲哀,官家曾经说过:死了就是死了,还用归魂索命之类的话来威胁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这人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实际威胁他,所以只能用这种人心中对鬼神的敬畏来威胁人,也仅此而已……

    辽人在失去阿鲁答这个道将的监管与指挥下很快溃败,他们根本就不是大宋军队的对手,即便是在阿鲁答的约束下集合在一起也是为了家人而战,原本在大宋军队的攻击下岌岌可危的他们,在阿鲁答死后便早已是斗志全无,更何况赵力这个大将军亲口答应他们不杀降俘。

    有了退路的他们很快便放弃了抵抗,因为从一开始他们便觉得自己赢不了,本就没有胜利的信心又这么可能赢得这场战斗?

    大宋军队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愚蠢的人在面对压力的时候总是喜欢选择妥协。

    即便是阿鲁答用自己的战死也唤不醒这些可怜人……

    赵力看着他的尸体觉得他死的不值,这样的好男儿要是宋人该多好,只可惜他是契丹人,长叹一声给他瞑目,赵力站起身对亲兵道:“这样的勇士即便是敌人也要厚葬他!”

第六百二十七章战争的经济效益

    随着阿鲁答的死亡羊城的战事算得上是彻底结束了,乙室兄弟带着阿鲁答的口信和赵力的期望一路向南面的大同府赶去。

    战争开始的时候赵祯便利用手中的军队把奉圣州围的水泄不通,在主要的关隘,城池派人把守,务必让战争的消息晚一步传到耶律宗真的耳朵里。

    古代战争最困难的问题便是通信,而战报的传递又是最为重要的,华夏祖先在这方面的警世恒言可不少。

    伟大的孙子曾经说过: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看似的简单的句子,却道破了战争的真谛,即便是到了几百年后的时代也都在采用他的战术,信息战,不对称打击,都是对孙子兵法的一遍又一遍诠释。

    赵祯不觉得自己比古人和先贤要聪明在哪里,所以还是一板一眼的按照圣人的话去做的好,于是他用了最蠢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断绝奉圣州与大同府之间的通信,使整个奉圣州变成一块绝地。

    当然,赵祯也不是完全不让辽人得到消息,只不过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要由自己控制,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让辽人的信使为己所用罢了,奉圣州所有的地方都不会有信使出得去,唯独羊城例外。

    赵力进攻的羊城在奉圣州的位置靠后,而且羊城也是奉圣州最后一个城池,一旦羊城拿下就意味着整个奉圣州的陷落,那也就是说再也没有必要对耶律宗真隐瞒什么的了。

    赵祯的大军是在辽人派往大定府的信使身后前进的,拔里通并不知道自己成为大宋军队的哨探,他所经过的地方都会有大宋兵甲驻守,但他却毫无察觉继续向中京大定府而去。

    乙室兄弟二人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利用,而黑手的人则一路上为他们放行,虽然不知为什么,但这是官家的交代。

    直到看着乙室兄弟俩离开奉圣州进入大同府的怀安地界,黑手的人才悄然离开,他们算是完成了官家的旨意,可以回到归化州向宋小乙复命了……

    赵祯站在沙盘前,身旁的宋小乙不断的在沙盘上插上代表大宋的红色旗帜,很快整个奉圣州的城池全部变成火红的颜色,一旁的狄青即便是严肃着脸也能看到他喜悦的眉角上扬。

    奉圣州是连通辽朝的南北的重要州府,而且还是大宋急需的牧马之地!

    拿下这里的大宋就相当于把辽朝拦腰切断,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稳固下来,并不用着急进攻。

    只要把析津府和奉圣州两地稳定住,赵祯的计划就算是彻底完成,剩下的便是慢慢蚕食围剿。

    战争永远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恰恰相反,战争往往会拖上许久,大宋从过年前便开始北伐,如今已然进入四月中旬,但即便是这样的速度,在狄青看来已经是相当快的了。

    赵祯算了一下,自己离开东京城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如今大局已定,剩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自己操心,只剩下大同府还在耶律宗真的手中,慢慢来不用着急。

    赵祯原本的计划便是用一年时间完成收复燕云,打击辽朝,现在看来一年的时间绰绰有余。

    但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一旁的老倌所打断。

    夏竦站在一边看着起伏的山川与江河忍不住老泪纵横,燕云故土!华夏故地啊!这片大宋丢失的金瓯终于会回到了中华正朔的汉人王朝手中!

    为了这片土地大宋牺牲了多少精锐将士,太祖壮志未酬便身死,太宗两次北伐失利折损多少将士,真宗皇帝求稳求安没有乘胜追击,使得燕云流离在外多年。

    看着夏竦的模样,赵祯掏出怀中的手绢给他道:“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哭鸡料号的,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瞧见赵祯手中的明黄色手绢,夏竦连忙接过揣在怀里,伸手用袖口擦干眼泪道:“陛下立的可是不世之功,开我大宋之先河,安万世之边疆,实乃千古一帝之所为也!”

    赵祯摆了摆手,夏竦的话实在肉麻了些,自己做的乃是一个君王的本分,又不是开疆拓土什么的,不过是收回本就属于大宋的领土而已。

    …………

    赵祯小看了这块土地在宋人心中的地位,燕云十六州,宋人心中永远的痛,当析津府被收回的消息传到东京城,整个城市都被点燃,人们奔走相告,御道上摩肩擦踵,城中万人空巷,山呼万岁之声如海如啸,据说有些人家不结实的房顶都被震塌了……

    身为相公的庞籍恰恰利用百姓心中的激动发布了赵祯早早准备的征兵令,大宋对抗辽朝的优势便是在于人数上和地理上的优势,汉人天生就善于守城作战,依托防御的宋人能轻松对付两三个进攻的辽人。

    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这是赢得战争的关键,赵祯要把析津府和奉圣州打造成水泼不进的铁桶一块,要把耶律宗真困死在大同府。

    想要蚕食大同府,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否则善于奔袭的辽人必定会破防而出,如若不能把耶律宗真和他手中的十几万精锐留下,赵祯的计划将大打折扣。

    如今大宋的形势一片大好,军人的地位也在不断的提高,赵祯的征兵令在庞籍和一帮崇文苑大学士的润色下慷慨激昂,甚至可以说是蛊惑人心……

    单单是东京城便征召到了十万人……他们虽然是临时加入的,但身上的装备和花销一点也不弱于正规的禁军,于是一大批的军工订单出现,全部由国库拨款,这是朝廷在花钱带动工厂和经济的发展,丁谓可是乐开了花,虽然国库大出血了,但明年的时候他相信新出现的工厂所交的税一定会更多。

    瞧见庞籍皱眉的样子,丁谓知道他在想什么,呵呵一笑道:“庞相公在心疼国帑?”

    庞籍展眉一笑:“你丁谓之都能笑得出来,老夫又有何心疼可言?说说其中的门道吧?财货一道上你是朝中最为出众的!”

    果然是一国之相,从自己的表情上便能猜到接过,丁谓佩服的说道:“庞相公好眼力,这些钱花的一点也不冤枉,官家的征兵需要军械,棉衣,铠甲,这些都是交由朝廷指派的工厂生产的,如若他们完成不了,就需要朝廷指派更多的工厂。

    这样一来工厂的数量又增加了,工厂多则游民少,游民少则天下安,工厂在生产完军需之后,还可生产民用,如此明年的税收也就自然增加……”

第六百二十八章东京城的暗流

    庞籍对丁谓的才能是充分肯定的,三司的所有账目,钱款他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光如此,他在财货上的眼光也是非常独到,也因为他,大宋的国库每年充盈从无亏空。

    朝廷每个衙门的开支可都不少,单单是河工所需便岂止巨万,更别说其他的衙门了,丁谓能把这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庞籍不得不佩服,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官家把他按在三司使这个位置上的原因吧?

    现在大宋的官员再也不会说出天下钱财恒有定数这类的蠢话,赵祯用实际行动打了那些人的脸,如今的大宋不光粮食产量多,连养活百姓的工厂也多了起来,而商贾自然也就更多了,可也没瞧见哪里的粮价上涨的厉害,更没听说过吃不上饭的。

    如今大宋百姓的生活实在算得上是富足安康,国内环境稳定,官家整治吏治,不光利用官员之间的相互监督与牵制,更是开设了全新的监察衙门清吏司来监督地方乃至京城官员。

    在吏治方面官家一项是管控很严,即便是小小的贪腐也不会放过,在庞籍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官员利用衙门中的公用钱去妓馆喝酒,说不去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御道上的百姓再次爆发出山呼,庞籍和丁谓扭头望去,原是皇后王语嫣牵着太子出现在宣德楼上,难怪百姓齐呼……不光朝臣们能站在城墙上,还有皇家的宗室,他们是皇亲国戚,这么重要的场合自然不会缺席。

    只不过敏感的丁谓却瞧见宗室队伍当中的赵允让的表情有些阴冷,朝臣们说他外庄内宽,喜愠不见于色,而老道的丁谓却觉得这样的城府实在不该是他这样的皇族拥有的。

    仿佛感受到了丁谓的目光,赵允让转头看向丁谓,脸色也变得非常温和,笑眯眯的点头致意,丁谓连忙拱手回礼然后面色严肃的望向皇后和太子所在。

    这一幕恰巧被庞籍看到,纹丝不动的咧嘴开口道:“汝南郡王有什么问题吗?”

    丁谓稍稍摇头:“老夫不知,不过此人城府极深,在民间的好名声仅次于官家,招揽宾客幕僚已经超出他郡王府的规格,但官家对他却从不管束,魏恭宪王过世,官家还把大宗正司给了他可见官家对他的照顾。”

    庞籍皱眉道:“官家这么做并非是照拂他家,而是当年绿车旄节之事对他的补偿罢了,毕竟他之十三子差点入宫抚养不是……”

    经过庞籍的提醒,丁谓脸色一变随即放松下来笑了笑:“应是如此!”

    待庞籍的注意力全部转到太子身上的时候,丁谓却露出狡猾的笑容,他终于明白官家为何要给赵允让这么多的照顾了,官家从来就不是个会做无用之功的人,对于这位曾经威胁过自己血脉传承的人,定然是会有所行动。

    但如果利用手中的权利打压,那难免让人觉得官家心性凉薄,再加上赵允让的好名声,实在得不偿失,但官家的手段却高明,把他捧到大宗正司的位置上,还给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衔,这要说官家不是捧杀他打死丁谓都不相信!

    丁谓仿佛又看见官家背后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不断摇晃,但同时他也是五体投地,官家远在奉圣州居然还能把东京城的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这也算是决胜于千里之外了吧?

    袖口被人轻轻拉动,丁谓脸色一变在这种场合上殊为无礼,刚要转头呵斥,但看到蔡伯俙的胖脸又生生的憋回去。

    对于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货,即便是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也没用……

    “作甚?皇后太子在前,三公九卿位于城墙,你好歹也是外戚驸马岂能毛手毛脚?”瞧见蔡伯俙风尘仆仆的脸丁谓又有些不忍的说道:“回来了就好。”

    蔡伯俙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惹得庞籍不满的嘟囔:“就是时间再赶也该沐浴更衣后再来,如此国礼可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

    “两位相公说的轻松,小子从析津府一路赶回,沿途还要督办物资粮草,几天几夜没合眼,能赶得上今天已经不错,要不是……算了,谁叫我是后生,平白受着两位相公的教训便是。”

    这话说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丁谓和庞籍相视苦笑,一个堂堂三司使计相,一个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别人巴不得两人教训嘞!蔡伯俙这小子还敢委屈?

    丁谓乃是蔡伯俙在官场上的老师,自然随意些,开口问道:“你不随着夏竦在燕云捞军功回来作甚?难道是官家给你指派了差遣?”

    丁谓何其聪明,一下便想到其中关窍,蔡伯俙在燕云有的是军功能捞,回到东京城就成了外戚,什么都不干还会惹人非议,他完全没必要往东京城钻……

    瞧见丁谓和庞籍好奇的目光,蔡伯俙露出罕见的腼腆表情,对于他这个脸皮厚的人来说可实属少见,但他说出的话更让丁谓和庞籍不相信:“我怕死在燕云,又十分想家,公主也让我回来,于是我就向官家奏明先行回朝了……”

    丁谓和庞籍同时撇了撇嘴,怕死?想家?惧内?骗鬼去吧!这种借口连小孩都骗不了还来他们面前胡咧咧!

    但很快两人便明白蔡伯俙的意思,他其实是不想诓骗自己,又不能说出实情,只能以这种拙劣的骗局来做遮掩。

    庞籍哼了一声道:“丁相公瞧瞧,人家夏竦的手段就是比你的高明,小心自己的学生被人拐走了!”

    丁谓伸手拧了拧蔡伯俙的胖脸笑了笑:“无妨,无妨,反正这小子是我的学生,全东京城的人都知道,即便是他想跑都跑不掉。”

    丁谓说完压低声音道:“官家交代的你的差遣务必用心,这段时间东京城虽然太平,可其中的暗流却不小,不要把自己折损在里面!”

    蔡伯俙身体一僵,没想到老道的师傅已经看出了端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而边上的庞籍即便是听见了也装作没听见的样子,魂游天外去了,蔡伯俙微微叹息,朝堂中的这些老家伙才不是省油灯!

    也许自己什么都不说,单单就是站在这里,怕是这两人也能猜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第六百二十九章太后之谜

    蔡伯俙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子侄儿,这孩子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小小年纪被皇后调教的一板一眼,跟个小大人似的,往那里一站从里往外的冒着皇家的贵气,这种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宫墙下的百姓激动万分,一睹天颜的他们看到的是稳重端庄的太子,这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而自己的责任便是让东京城依然保持这种状况,保护太子和皇帝的后宫的安全。

    说实话,蔡伯俙认为这种事情应该交给老陈琳去做,毕竟他是宦官,手段多,见的世面也多,处理起来还不是得心应手?蔡伯俙实在搞不懂为何官家要把这种事情交给自己,怀着恶意揣测一下,官家不会是想让自己进宫吧……

    摇了摇头蔡伯俙自嘲的笑了笑,胡思乱想个什么,自己好歹也是个驸马,皇帝的妹婿,怎么可能让自己入宫,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要去找一下陈琳,官家说了,他一定会帮自己。

    黑手一直是宋小乙负责的,蔡伯俙对这种不在自己掌控之内的地方天然有一种排斥,用脚后跟也知道官家为何不用宋小乙和陈琳,宋小乙在燕云负责情报走不开,而老陈琳的手段则是太过狠毒。

    处理东京城的事情不光光是要干净利落就可以,还不能产生太大的震动,要是以陈琳的作风,怕是会搞得天怒人怨,还是自己来处理稳妥些,毕竟自己还是要面子的人,也不能在东京城太过招摇。

    这也是官家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如今的大宋刚刚收回析津府和奉圣州,最需要的便是平稳过度,任何鬼蜮伎俩都要被粉碎在萌芽状态,而赵允让便是不稳定的因素之一。

    蔡伯俙走进地下的黑手总部,这里是宋小乙一手创建的地下宫殿,规模之大完全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当初为什么要打掉无忧洞,鬼樊楼?还不是他们阻碍了这里的发展。

    打掉他们不过是顺带手的事情,黑手地宫的建设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是来过好多次了,但当蔡伯俙再次进入地宫后依然被眼前的壮丽景象所震撼,巨大的石柱撑起整个大厅,往来的官吏穿梭在其中仿佛勤劳的蚂蚁,可以说黑手的机构和人员应该是朝中各个衙门中对多的,也是最见不得光的。

    几年没见这里又开辟出了许多小单间出来,从上面的名字就能猜出他们大概的功能,所有人都井井有条,甚至比皇宫中的中书门下两省还要规矩。

    老陈琳躲在最角落里烤着火,虽然已经开春但不见阳光的地底下还有些寒冷,老陈琳舒服的躺在躺椅上摇晃,不时的还哼上两句谁也听不懂的调子,完全是一副富家翁的样子,谁能想到他陈琳曾经是内廷的大总管?

    但这老家伙还是那样,即便是装的再无害,但随便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感受到曾经的高高在上和刺骨的寒意,这种寒意是磨灭不掉的,即便在黑手中舒服的过了许久还是那么的让人敬而远之,即便他陈琳是在地宫的角落,往来的官吏依然在他附近形成一个半圆的真空。

    唯独蔡伯俙笑眯眯的凑了上去,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小子蔡伯俙给陈大官行礼了!”

    陈琳放下手中的茶碗,撇嘴吐出嘴中的茶叶渣子道:“果然是你蔡伯俙回来啊!本来老夫还想哪个倒霉蛋会回来办这差遣,原来是你,这下宋小乙算是躲过一劫。”

    蔡伯俙搓了搓手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也知道只有我做才最合适,遮掩肯定是遮掩不过去的,但手段上总有区别,是平静些还是狠厉些都是官家说的算,毕竟官家用我就是不希望出现太大的波澜。”

    陈琳指了指身边的小凳子说道:“行,你也算是看的清楚,坐吧!”

    蔡伯俙赶紧坐下道:“不过小子这段时间不是在析津府就是在往来东京城的路上,对这东京城内的局势还不太清楚,今天来就是看看黑手收集到的情报,据我所知赵允让没有挑战官家的胆量,他凭什么还敢有所动作?”

    陈琳嗤笑一声:“只要是和夺嫡牵扯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不敢的事情,有赵元俨的前车之鉴在,总有人会动点歪心思,自认为自己比赵元俨聪明,自认为自己做的隐秘,便什么都不在乎了!首先你要清楚,赵允让和赵元俨的不同,他不打算用武力,此人殊为谨慎,之前官家“驾崩”的谣言出来他都没有异动,等待再三消息确认后才继续按部就班,足以见得他的小心。”

    蔡伯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用兵变如何夺嫡?隋炀帝之取代杨勇,唐太宗之取代建成,哪一个不是杀出来的血路?”

    陈琳的老脸突然变得阴冷,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因为他手中有太后刘娥!”

    蔡伯俙打了个哆嗦,望着陈琳吃人的眼神小声道:“陈大官说的是什么话?为何小子一点也听不懂?太后刘娥不是早已服毒自尽追随先帝去了?”

    陈琳露出诡异的笑容道:“你想知道?那老夫就把其中的细节讲给你听……”

    蔡伯俙捂着耳朵后退道:“小子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已经追随先帝的太后死而后生,这是泼天的干系,谁敢牵扯到其中,蔡伯俙巴不得自己现在就聋了,但陈琳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手使他挣脱不得,继而在他耳边说道:“刘娥没有死,刘美就是龚美,宫中的假死药可多得很嘞!”

    简单的三句话却把当年的一幕还原的一清二楚,蔡伯俙本是不想听的,奈何陈琳的手仿佛铁钳一般挣脱不开,陈琳的话仿佛无孔不入直直的钻进他的耳朵。

    目瞪口呆的站了半天,蔡伯俙脸色惨白的说道:“怎么会这样……”

    陈琳猛然松开蔡伯俙的胖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天家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官家什么都好就是太仁慈了点,就是把刘娥奉养在宫中也没有这么多的变数,想要知道详细的,回家问问公主去,她可是亲身经历的。”

    见蔡伯俙的头咬的仿佛拨浪鼓,陈琳怒道:“你要完成官家的差遣,岂能不知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蔡伯俙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无奈的起身带着哭腔拱手道:“多谢陈大官指点迷津……”

    “快滚!”

第六百三十章赵允让

    汝南郡王的府宅在东京城中算不得顶好的宅院,只不过位置稍稍靠近繁华的南门大街而已,堪堪算得上是皇城脚下的府宅,规模也不算很大,与曾经的寇相公宅院比起来还是小上了不少。

    但就是这样的一座宅院却有着超越郡王待遇的侍卫以及逾越的飞檐,整个东京城唯独他汝阳郡王的府宅比肩皇宫个的围墙,这是当年他爹赵元份冒着生命危险出使辽朝换来的待遇。

    即便是如此,汝阳王府也是最为低调的,王府的下人走在大街上一点也看不出居高临下的神态,即便是汝阳郡王本人也是彬彬有礼的君子之态,身为大宋的郡王没有一点架子,常常主动向邻人打招呼,四周的百姓没有不说王府和善的。

    但只有极少人进入过郡王府,府内的装饰已经不能用奢华形容,即便是皇宫中的大殿也怕是比不上这里的,往来的美侍多达百人,即便是厨娘都是顶顶的美艳,就连花园的花匠都是楚楚的动人。

    汝阳郡王赵允让喜好女色在东京城是出了名的,否则他怎么有二十二子之多?他的年岁只比官家大五岁,子嗣却比官家的要多上足足十九人!

    这么多的子嗣将来都是要封爵的,按照大宋的十二级封爵制度,他赵允让在死之前必定封嗣王,那他的二十二个儿子中除了长子继承爵位外,剩下的子嗣也都将拥有封爵。

    大宋把封爵增加到了十二级,王、嗣王、郡王、国公、郡公、开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开国男。

    公、侯、伯、子、男都带本郡县开国,到封国公时,则称某国公。初次只封小国、然后改移大国。皇子、兄弟封国,谓之亲王。亲王之子承嫡者为嗣王,宗室近亲承袭,特旨者封郡王,遇恩及宗室祖宗后承袭及特旨者封国公。

    这样算下来,只要赵允让的子嗣争气,接着啃他父辈的好名声,为国出谋划策效力致死,爵位便永续流传下去,这是与国同休的无上殊荣。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不作死……

    人为什么会作?因为欲壑难填!为什么欲壑难填?因为他已经在了非常接近巅峰的地方,对最高的山峰每日耳闻目染,于是心中便开始泛起波澜。

    而提供这一切的恰巧是大宋的皇帝赵祯本人!赵祯深知**是人类前进的动力,但如果一个人不能控制自己内心的**,那这种动力便会化为魔鬼的果实,不断的诱使你去做错误的事情。

    绿车旄节,这是皇帝过继子嗣的必须步骤,在大宋获得这一殊荣的唯独赵元份一脉,赵允让曾经被真宗以绿车旄节迎至宫中抚养,为的就是在没有子嗣的时候培养他成为太子,赵允让天天祈祷无比虔诚的求佛,不为让真宗后继有人,而是让他断子绝孙,但很可惜赵祯出现了。

    赵祯的出现无情的打破了赵允让的幻想,也让他从高高在上的准太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嗣王,多少年来绿车旄节早已被人们忘却,但他赵允让却不会忘记,他距离皇位只有那一步之遥!

    他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在任何场合流露出不满,他担心被有心人看见,更担心被赵祯看见,这个小他五岁的堂弟继承了本应属于他的一切,整个大宋!

    百姓都说他赵祯文治武功超越历代帝王,那不过是他的运气好罢了,要是自己登上帝位,他赵祯能做的事情自己一样能做……不!自己一定会比他做得更好!

    自己登基称帝已经全无可能,但自己的孩子还有机会,小十三是最为妥帖的人选,不光是因为他母亲任氏是自己最喜爱的宠姬,更因为他自小就聪明伶俐,相比他的几个哥哥着实出类拔萃,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即便是比之赵旭也是不差的!

    有了希望之后,赵允让不惜动用所有隐秘的人脉,在东京城中制造谣言,说他赵宗实在宣平坊宅第出生的时候,红光照遍居室,有人瞧见黄龙在红光中游动。

    为了增加真实性,赵允让还故意喝醉酒说,梦见两条龙与太阳一起坠落,就用衣服接着不多日便有了赵宗实。

    赵允让知道自己得罪了皇帝,这样的话以出口必然会让赵祯不舒服,甚至开始猜忌自己,但他赵允让无所谓,你赵祯不是号称仁君吗?既然号称仁君又岂能因为自家堂兄弟的醉话便治罪?这样的气量怕是太小了些吧?

    赵允让绝不会给赵祯任何把柄,为此他甚至不要和兵权有一点沾染的差遣,也不打算用当年赵元俨的法子给自己铺路,夺嫡之事不是自己能动的心思,他要做的不过是让儿子顺利的进入皇宫,成为皇储的人选。

    如何做到这一切?很久简单,只要宫中的太子和皇子薨了就行……这个办法最为安全,牵扯的面不会太广,也不需去收买那些军中将领,他一个皇亲国戚最有利的便是接触皇宫,宗室进出皇宫虽然不是通行无阻,但却比朝臣之类的方便太多。

    为此赵允让想了很多办法,刺杀,绑架,等等显然是不行的,别的不说,光是御药院的那些老太监便是毒理高手,禁中的用毒手段可是高深莫测的,收买宦官,这条倒是可以,没了女**望的阉人对钱财的看重远超常人。

    但收买归收买,却无法让他们害死皇子,毕竟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才是!但只要那些太监拿了自己的钱财,剩下的就好办了,多少也能传出点小道消息什么的,或是让他们夹带一些东西进宫。

    想要杀人,办法实在太多,况且还是俩个年幼的孩子,溺水,中毒,生病,摔倒等等这些都能要了他们的小命!而且自己手中便有一个最大的杀手锏!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赵允让斜躺在锦榻上露出冷冷的笑容,这是他的习惯,在思考的时候独自待在巨大的厅堂之中,这样他才能感受到一国之君的感觉。

    缓缓的起身向着后院而去,这里原本是郡王府女眷的住所,但现在却空无一人,只因这里住着一个无比高贵的人物……

第六百三十一章计换太子

    郡王府的后院静谧无比,即便是有侍女往来其间也是异常的小心,踮着脚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这与原先的热闹模样大相径庭,完全不似郡王府的内宅,恍若寂静无声的荒圆。

    谁都不知其中原因,即便是再贴心的王府内官都没有权利进入这里,毕竟王府内官是皇家指派给王府中的阉人,说不定就是皇帝的眼线……

    此事重大,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赵允让之用了几个父亲曾经留下的老侍卫看守这里,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原本热闹的郡王府现在变成这幅模样多少有些怪异,并且为了不然别人怀疑,赵允让还对外宣称自己病了,需要静养,待身体安康之后再热闹热闹。

    走在静谧的小道上,赵允让并不着急,反而如在家中散步一般,只不过远处的寝宫中已经亮起灯火,微微一笑,这刘娥还是如当年一般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梦想不撒手,为了一个刘美值得吗?值得舍弃荣华富贵,值得舍弃太后的荣耀?

    刘美,刘从德,这两人就是她刘娥的牵挂和死穴,为了他们刘娥不惜放弃了太后的尊号,服了假死药装死瞒天过海的离开皇宫,为的居然是和刘美一家团聚。

    刘美既是龚美,刘从德既是他们的嫡子,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唯有赵允让知晓,要不是父亲曾经在酒醉的时候说起过,他赵允让岂会知晓?

    但唯独让赵允让惊讶的是刘娥居然没有死,当初他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觉得府中内眷是疯了,但家中入过宫的女眷看到刘娥后便确定此人真是刘娥无疑,即便样貌有稍许改变,但她身上的贵气与威仪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了的。

    更何况她和刘美,刘从德在一起,如果她不是刘娥也太巧了点!

    轻轻的推开宫门,赵允让依晚辈之礼参见道:“侄儿拜见叔母!”这还不算完,待起身便又以臣下之礼参拜道:“臣大宗正司拜见太后!”

    但自始自终上首的刘娥都没说一句话,仿佛木雕一般坐在原地不说也不应,要不是她头上的朱钗宝饰微微颤动,还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赵允让在刘娥身边缓缓坐倒,看着桌上已经凉透了的晚饭微微皱眉道:“太后为何还不用膳?”

    刘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即便是赵允让都觉得浑身冰凉,这恐怕便是所谓上位者所拥有的气质吧?即便刘娥已经许久没有出入宫禁,即便她早已不是宫中的太后,但她的一瞥一动之间依然充满了不可侵犯的威仪,与她相比,自己身上的所谓贵气完全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刘娥冷冷一笑:“谁是你的叔母,谁又是太后?老身不知郡王的话是何道理!”

    赵允让笑了笑:“当然是您喽!何必与本王装腔作势,难道你觉得本王连叔母都不认识了吗?只要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便好办,别忘了刘美,刘从德还在孤王的手中!”

    刘娥突然笑了,笑得是那么的花枝招展,笑得是那么的癫狂,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许久才喘匀了气道:“老身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愚蠢的人。还是个愚蠢的郡王,最可笑的居然是……居然是赵元份的儿子!”

    所有人都说自己聪明,都说自己文武双全,都说自己天资浑厚,外庄内宽,为何到了刘娥这里就变成了愚蠢?!

    刘娥瞧见赵允让的模样笑道:“你觉得老身承认了身份会换取刘美与刘从德的性命吗?只怕他们会死的更快!你这种人怎么会留下后患呢?老身不应你,他们两还能活不是?”

    赵允让笑了笑:“果然是曾经的太后,其中厉害分析的入木三分!但你觉得你能一直这样的耗下去?”

    刘娥笑了笑:“老身的事情别人即便是知道了都不愿沾染,一旦沾上了就是必死之人,而你却不光知道,还沾染上身,即便老身不是太后,但亦不会不明白你的算盘!

    帝位本就不是你家的东西,你之所以沾染老身的因果还不是没有办法,让老身好好想想,你打算怎么做?兵变显然是不可能的,当年赵元俨都不是益儿的对手何况是你?官家手中握着二十六万大军,你一点胜算都没有!”

    说到这里刘娥顿了顿,看向赵允让笑道:“看来你是想另辟蹊径啊?怎么打起皇嗣的主意了?对啊!年轻的皇后,年幼的皇嗣,最是好下手的目标不是!可既然如此你要老身作甚?你自是提着吃食进宫便是!”

    见赵允让不说话,刘娥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怎么?不敢了?原是你也怕死!那老身就不怕死?此事成与不成老身都不可能帮你,即便是谋害了皇子又如何?你家十三也进不得皇宫,官家的雷霆震怒会毁灭所有的人,包括被胁迫的我!连我都要死,刘美,刘从德还如何保全?必死之局根本无解!”

    赵允让伸手鼓掌,刘娥说的实在太好了,完全把他的计划道出,但很可惜她漏了一点,自己不是蠢货,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会想不到?

    “叔母过然思虑周全,但小侄也是不差,小侄自是不会利用兵变,也确确实实的打的皇嗣主意,如果皇嗣不是死了,而是失踪了呢?陛下皇后定然会苦苦寻找,也不会把矛头指向我等,几年之后自然有人送太子回宫!”

    刘娥的脸色一变:“你想调换太子!此乃大逆!其罪当诛!”但很快刘娥便不再生气嗤笑道:“你做梦,太子已有总角之龄,岂能容易调换?”

    赵允让摇了摇头:“这就不劳叔母费心了,侄儿自有办法,天下的能人异士可多得很,不是他赵祯一人能网**净的!到时还要麻烦叔母喽!”

    刘娥大怒:“老身即便是离开了禁中也不会做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死后有何脸面去见赵宋的列祖列宗?!”

    赵允让指了指对面的厢房嗤笑道:“你和刘美之事就有脸去见我赵氏先人?!此事你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否则孤王便让那对奸夫野种人头落地!别忘了,如若我儿能荣登大宝,你刘家也一样富贵!

    别忘了,原本您是有机会临朝称制的!是他赵祯把您逼上绝路,否则何必用假死药出宫?!

    你只需把王语嫣唬住,乘机把赵旭弄走便是。到时她王语嫣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毕竟您本就是已死之人,如若赵祯治罪,便说出实情,告诉天下人这个所谓的仁君是如何逼迫你服毒自尽,最后又在老天的庇佑下死里逃生的……”

第六百三十二章倒霉的刘从德

    刘娥阴冷的望着赵允让,他的计策相当完美,把太子掉包的风险显然要比刺杀太子要小的多,即便是赵旭死在了利刃之下,大宋还有二皇子赵昀,但要把他们两人都除掉,难度实在太大。

    且不说皇嗣身边有天家亲卫保护,单单是明面上的带御器械便是着实的难缠,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厉害人物,周庐宿卫特许在皇宫禁中櫜鞬、御剑岂是好相与的?

    瞧着赵允让似笑未笑的表情,刘娥便知道自己是他计划的重要一环,他赵允让不可能以身犯险去绑架太子,更不可能利用郡王府中的人,这和他亲自去做有甚的区别?

    只有自己去最为合适,自己是曾经的太后,身为皇后的王语嫣见过自己,想要接近赵旭这位太子实在是太容易了些,毕竟在名义上她也算是赵旭的奶奶。

    只要在皇后和太子出宫的时候,自己便有的是机会接近,而作为当事人的王语嫣绝不会声张出去,赵允让便是看重了这一点,利用刘美和刘从德来要挟自己。

    刘娥暗自冷笑,这赵允让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如果按照他的计划,所有的事情将会和他毫无关系,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做的,而自己又不能说出真相,否则刘美和刘从德随时会殒命。

    “太后考虑好了吗?”

    刘娥闭目养神,现在她唯一的办法只有拖延,任何情况下这都是死局,没有破局之法,除了保持沉默外她不能多说一个字,反正就这样耗着,赵允让不能动自己分毫,刘美,刘从德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见刘娥不答话,赵允让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果然是太后,这么快便有了解决之法,但我孤不认为你能撑得下去,把刘从德带上来!”

    随着赵允让的话音刚落,宫殿的角落里便出现身穿粗布衣的下人押着刘从德出现,刘娥定睛瞧去便浑身发冷,这些人都是身着作为普通的布衣,即便是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身份,可谓是大隐于市,唯一出卖他们的便是冷漠如死人般的眼神!

    这些死士虽其貌不扬,但却身手了得,即便是不如宫中的带御器械,但却是敢死之人,正是所谓万金买死士,一散无复还的民间死士!在大宋圈养这种死士乃是谋逆的大罪,一旦被朝廷知晓必当严惩,但身为大宗正司的赵允让却没人会去查他。

    刘从德哆嗦着跪在地上,完全没有一点将门之后的样子,此时的他恐惧到了极点,曾经被唤作衙内的他,过着风光的生活,潇洒的日子,即便是在大街上横行霸道也不会有人敢得罪于他,可自从这位太后出现在父亲身边后,他就多出了一位母亲,躲在蜀地过着百无聊赖的生活。

    最可笑的居然是现在成了阶下囚!

    刘从德觉得自从自己遇到刘娥,不!自从遇到官家之后便一路开始倒霉,生活也变得一落千丈,所谓的生母虽是太后可居然与父亲深居蜀中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将门之后的他怎么会不认识刘娥?

    看着四周眼神不善的死士和笑眯眯的汝阳郡王,这一切在刘从德眼中仿佛觉得自己在做梦,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被卷入到这里?本就不打算过苦日子的刘从德早就受够了这一切,现在又有性命之忧。

    刘从德打了个激灵,毫不犹豫的趴向赵允让腆着脸谄笑道:“郡王有何吩咐,小的要是能办到,必行犬马之劳!”

    “当然,孤一定会让你效力的,也会让你过上以前的日子!”

    赵允让面对微笑,但眼神中却散发着厌恶的表情,谁能想到堂堂太后的私生子居然是个这样窝囊的废物,但这样的废物正好为自己所用,转头看向刘娥道:“太后瞧好了!”

    说完就在刘从德惊恐的眼神中拿起马鞭,这马鞭的材料就是尚待春风吹绿的枝条,裁下几个枝条,去头掐尾,留下规正的一段,用绿纸和面糨糊成绿色的小棒,再把黄纸剪成须状隔三寸绕小棒贴一圈,手柄处刻一小凹槽,结上一个小红线穗子系上,好一点的在其中参杂牛皮的细条而已。

    沾了盐水的牛皮鞭抽打在刘从德的身上,每一下都让刘从德痛苦哀嚎满地打滚,身上的衣服很快便被马鞭撕裂。

    儿是娘的心头肉,刘从德自小就不在自己的身边,好不容易母子团聚之后,刘从德又嫌弃田园生活,但刘娥处处忍让他的埋怨,不光是心怀愧疚,更是保护他的性命。

    看着刘从德在马鞭下的惨状,刘娥脸色苍白,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说话,她不能开口,也不能心软,现在刘从德只是皮肉之苦,一旦自己心软松了口,可就有性命之忧了!

    刘娥不相信赵允让这个人,此人的心计之歹毒完全在当初的赵元俨之上,越是如此无情的心思狠厉之辈,越是不会留下任何后患,当自己答应赵允让并且成功换掉太子的时候,就是刘美和刘从德的死期。

    他会毫不犹豫的除掉一切能威胁他的人,怕是到时候自己也会被他杀死,这种人才是最狠毒的毒蛇。伪装好的让人难以置信,所有人都觉得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宽厚心善,但在这幅面具下隐藏的却是泼天大的胆子与狠毒。

    刘从德的惨叫声不断的从耳朵里钻进脑子,再从脑子里钻进心里,刘娥觉得仿佛一双大手不断的加压着自己的心让自己喘不过气,说不出话。

    很快,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刘从德便躺在地上直哼哼了,他实在是疼得叫不出声音来,只能在鞭子落在他的身上后抽搐一下,仿佛是一条死狗。

    赵允让挥了挥手,此时再打刘从德已经没了意义,显然刘娥是看透了自己不会杀他,要是真的打死了反倒不好。

    “给刘府的衙内洗个澡,这血污遍地的实在是有碍观瞻!”

    随着赵允让的话,一同盐水整个浇在刘从德的身上,盐粒流经伤口不断的刺激这刘从德大叫,脖子上的青筋显露了出来,在涨红的脸上仿佛无数的小蚯蚓在爬动。

第六百三十三章计将安出

    刘娥还是之前的模样一言不发,但下唇被咬的流出猩红的鲜血,赵允让面露心疼的表情道:“太后要是心疼孩儿那便答应孤王便是,何必一言不发的看着亲生骨肉受此酷刑呢?!”

    瞧见刘娥还是不说话,赵允让笑道:“看来还是他刘从德的罪受的不够,如此今日便罢了,给您一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明日一早孤便要答复,把他们一家三口关在一起!”

    死士们恭敬的对赵允让行礼后便拖着刘从德走出大殿,刘娥走在死士的身后看着赵允让礼貌的行礼心中顿时一惊,这一夜怕是最为难熬的,说是家人团聚怕是赵允让的攻心之计!

    果然在刘从德被扔进偏房的时候,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般百病全消,即便是身上伤痕累累却跑得比兔子还快,冲到刘美面前指着刘娥道:“爹!你口口声声说她是我的生母,可刚刚孩儿差点被汝阳郡王打死,也没瞧见她为孩儿说一句好话!”

    刘美微微皱眉,他现在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汝阳郡王的王府,难怪闻到一股兰香,世人皆知他汝阳郡王块兰花,谁想到这个喜爱花中君子的汝阳郡王居然是个卑鄙小人!

    转头对刘娥问道:“明月,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你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刘娥惨然一笑:“眼前怕是解不开的死局,世济,我们一家三口怕是再也出不去了!赵允让欲行夺嫡之事,利用我的身份接近太子与皇后,乘机掉包太子让他的十三子赵宗实入宫为储君!”

    刘娥的话如晴天霹雳,让刘美身体一颤,随后却笑道:“他赵允让即便是有通天的手段又岂能如意?太子已经不是眉眼不清的婴儿,而是总角之龄的孩童……”

    但很快刘美便笑不出来,刘娥声音沙哑的说道:“他有能人异士帮衬并非不可!当年在皇宫的时候我就听说绿林中人确有易容变貌之术,用之,则非至亲之人无以善断,如若技法超群,则至亲亦不能辨!”

    刘美很快便猜测到其中的蹊跷,看了看刘娥一如往常,儿子却被打成这样,刘美点头道:“如此你这么做,大善!”

    “大善?!爹,她看着我被人抽打的滚地哀嚎却不开口,这还大善?!”

    刘美摇呵斥道:“你懂什么?你母亲是在保护你!”

    说完便瞪眼小声道:“此时牵连夺嫡之争,你我皆不可能活着出去,而你娘便是赵允让手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唯有她不松口你我父子二人还有生路,否则一旦你娘答应便是你我一家的黄泉路!”

    刘从德指着身上的伤口:“父亲,我疼……”

    刘美握住儿子的肩膀道:“此时你唯有坚强起来才能活着离开这里,否则便是死路一条,官家是你最后的靠山,此时万万不能不忠!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刘美越说越激动,甚至把儿子的伤口都震的鲜血直冒,刘娥上前心疼的说道:“算了世济,此时不是担心的时候,我知道你对官家心怀感恩,当年他送我出宫与你相聚虽是帮助我脱离深宫高墙,但也不是没有他的好处!那小子精明的很,连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能被他带的聪明。”

    说到这里,刘娥微微一叹:“不过他现在不需要聪明,他早已是坐拥天下,手中的力量已经无人能敌,即便是赵允让之辈都要以鬼蜮伎俩而避其锋芒,以偷梁换柱之法夺嫡,当你手中拿着大锤的时候,看什么都像钉子……”

    刘娥突然话音一顿,转头望向刘美道:“世济你还记得蜀中的桃林吗?”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刘美愕然,但刘娥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便顺着她的话点头道:“有,我记得那片桃林在青城山的山脚下……”

    刘娥笑着点了点头,嘴里继续和刘美说着不相干的话,手却抓住刘美的手不断的在他手心写字,两人虽以相思多年,也在刘娥出宫后相守多年,但肌肤之亲寥寥无几,多是相敬如宾而已。

    毕竟刘娥的身份在那里,曾经是赵恒手下武官的刘美心中发怵也是正常,如今两人亲密如此,刘美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跟着发颤,但在刘娥娇嗔的眼神下很快便回过神来,此时乃生死存亡之时,一心一意的感受刘娥的话才是真的。

    刘从德看着父亲与刘娥的手牵在一起乱划拉便知道是在干什么,毕竟他虽然纨绔,但并不愚蠢,不断的扯着偏殿中的丝绸帷幔,小心的给自己包扎起伤口,每当有人影靠近的时候便发出一声惨叫:“嗷……疼!”

    时间过的飞快,夜色已深,刘娥与刘美交流完成的时候准备唤刘从德前来,奈何刘从德刚走两步便被打断,郡王府的死士推开殿门,赵允让走了进来道:“太后,想好了吗?孤王等得不耐烦了,前来问问,顺便给令郎带了点“礼物”。”

    三只巨大的狡犬眼睛冒着青蓝色的幽光,伸着舌头走了进来,赵允让摸着狗头道:“这是来自西域的黑犬,据说是狼的血脉,如果太后不答应,令郎……”

    赵允让的话还没说完,刘从德便连滚带爬的冲向刘娥,苦苦哀求道:“如果你真是我的生母便应了汝阳郡王吧!孩儿不想成为这些恶犬的盘中餐啊!”

    脸色苍白的儿子躲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刘娥闭上眼睛道:“汝阳郡王不敢动你,除非他另有他法!”

    赵允让笑了笑:“是吗?来人!”

    “娘!你真的是我娘亲吗?孩儿即将成为恶犬之食,你也无动于衷?!”

    刘从德被死士拖拽向恶犬,刘娥突然开口叫道:“我应你便是,勿伤我儿性命!”

    赵允让眼睛一亮挥手制止即将放狗的死士道:“哦?太后果然是心疼骨肉,既然如此孤也就不做大煞风景之事,只不过万万不可变卦,否则不单单令郎性命不保,刘将军亦然!”

    刘娥喘着粗气的说道:“汝阳郡王放心便是!明日一早我便去大相国寺等候,你让人放出消息给该知道的人知道,皇后定然会来寻我,到时老身再向她讨要孙儿一见,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我有一个条件,必须带他们父子二人前往,否则谁知道你会不会利用完老身之后便杀他二人以除后患?”

    赵允让眼睛转了转拍手道:“好!太后果然机警过人!孤王应你便是。”

第六百三十四章天祝节

    华夏百姓幸苦,大多数人都是在地里获得最基本的需求,但华夏百姓也乐观,总是会寻一些特殊的日子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乐趣,这往往也会影响到统治阶层,即便是皇家也要遵从。

    于是六月六这一天便成了个特殊的日子,自唐朝始便有六月六晒红绿的说法,相传这一天高僧玄奘从西天取佛经回国,过海时,经文被海水浸湿,于六月初六将经文取出晒干,后此日变成吉利的日子。

    皇宫禁中,年轻的王语嫣拉着儿子的手仔细端详,赵旭遗传了赵祯的相貌,生的便是唇红齿白,如一仙童般让人喜欢,宫中的侍女最喜欢的也是他的模样和脾气。

    “殿下这件衣服端是漂亮的紧,再配上这玉坠压衣便更加气质如华了,奴婢这就给您带上!”

    赵旭微笑着点了点头,即便他原本就不喜欢在腰上挂着如此沉重的玉坠,别看他小,定然也是知道宫女为了省事不想在出宫后帮他连连整理衣服才用玉坠压衣的。

    瞧见儿子的笑容,王语嫣暗叹一声,赵旭虽长得如官家般周正,但脾气却不似他父皇该仁慈的时候仁慈,该雷厉的时候雷厉,身上的宽仁太重,甚至压倒了帝王本应有的果敢,这可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伸手拉过赵旭端详了一下,王语嫣笑道:“旭儿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赵旭连连点头:“知道!今日是天祝节!也是皇爷爷定下的节日!”

    王语嫣笑了笑:“你知道为何你皇爷爷要把这一天定为天祝节吗?”

    赵旭低头不说话,他好像听宫中的宦官说过,但父皇曾经说这天祝节不过也罢,显然父皇的话否定了皇爷爷的话,子不言父过,赵旭选择闭嘴。

    王语嫣瞧他一眼便知道这小子耍的什么心思,赵旭虽然宽仁,但才智却是顶顶出众的,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为尊者讳。

    拉着儿子坐下,王语嫣叹道:“母后本是不应该给你说这些的,但你是太子储君,天生就要比别人来的高贵,也天生比别人担当更大的责任,你父皇说应该从小就要让你明辨善恶,事分对错,今日母后就好好给你说说天祝节的来历,这是你父皇曾经对我说的。”

    赵旭点了点头,乖巧的倒上一杯茶水递给王语嫣便坐倒在锦榻上。

    “记住,这话是你父皇对我说的,又让我告诉你,你切记不可外传!澶渊之盟签订后,你皇爷爷原以为这是一桩值得自豪的功业,很得意了一阵子。不料有一天,王钦若却对他说:“大宋有人言:“城下之盟,《春秋》耻之。澶渊之举,以万乘之尊而为城下盟,没有比这更耻辱的了!””

    王语嫣说完便瞧见赵旭的手攥的紧紧的,脸上一副欲说还止的表情,笑着道:“你先别着急,我知道你父皇曾经对你说什么,等我说完你便知晓。”

    “王钦若又上奏:“陛下若出兵收复幽、蓟两州,就可以洗掉澶渊之盟的耻辱。”你皇爷爷体恤百姓自然不肯,河北的的百姓刚免了战争之苦,哪忍心再挑起战争呢,于是让他另寻他法,王钦若乘机上奏:“那就只有封禅可以镇服四海、夸示外国了。但自古封禅,都得有‘天瑞’出现才行。”

    接着又说:“当然,这‘天瑞’不是说要就有的;前代所谓的‘天瑞’,有些是人为搞出来的,只不过人主把它当真的崇奉起来,并以之昭示天下,就会同真的一样了。

    古代传说的‘河出《图》、洛出《书》’,难道真有这么回事吗?那不过是圣人以神道设教罢了!”你皇爷爷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为了洗刷所谓的耻辱便有了,黄帛曳左承天门南鸱尾上的天书,也有了如今的天祝节。”

    赵旭小脸涨得通红忍不住开口道:“这王钦若真是该死!居然怂恿皇爷爷沉溺于封禅之事……檀渊之盟非但不是城下之盟,反而是皇爷爷的得胜之盟!”

    王语嫣喝了口茶水微笑道:“你父皇对你说过檀渊之盟的意义,也说过你皇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檀渊之盟本就是一件大功绩,但却被有心人利用,我告诉这些就是让你明白,其实你皇爷爷也知道天书之说不会有人相信,但他当时已经是骑虎难下。

    不是因为他沾沾自喜,而是被有心人利用,身为天下之主当明辨忠奸,也要有坚定的意志和果敢。你说出去的话就是至理,你做的事就是在行天道!

    如果打一开始你皇爷爷便认定檀渊之盟是正确的,是利国利民的功绩,又岂会有后来的事情?所以赵旭……你给本宫听好了!宽仁乃是君王必须具备的品质,但有时也要坚定自己的想法。

    比如刚刚你不喜玉坠压衣,便开口呵斥便是,何必让体谅那宫女?她本就应当随时给你整理衣服!即便你是太子储君也要宽仁有度!”

    赵旭低头道:“孩儿谨记!”

    瞧见他的模样王语嫣笑道:“你呀!为娘担心你太过宽仁,最后变成一位老实本分的守成之君,你父皇曾经说过要让你做守成之君,可他说的守成之君是要你延续他的道路走的更远,而不是原地不动,你是如此,你的孩儿也是如此,那大宋岂能再有寸进?”

    赵旭抬起头道:“那孩儿当如何做?”

    王语嫣哈哈大笑道:“你这话问母后可就是问道于盲了,你父亲才是你最好的老师,他是我大宋的真正的中兴之君,而你要想跟随他的步伐就要向他请教,母后说到底不过是一妇人罢了。”

    说到赵祯,赵旭的眼睛就闪闪发亮:“父皇什么时候回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春秋,孩儿与姐姐弟弟们想念父皇的紧!”

    王语嫣望向北方恨恨的说道:“谁知道他!一国之君哪有亲赴前线的,即便是亲赴前线也不当手刃敌酋,他倒好,居然身先士卒,长刀饮血,快意疆场……别学你父皇!”

    王语嫣的话听的赵旭神往无比,自己的父皇不光是个明君仁君,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瞧见赵旭的模样王语嫣瞪了他一眼:“你就别想了,你父皇这么做是为了你不上疆场,时辰不早了随母后前往大相国寺,你父皇特意交代让我们去天祝殿给你皇爷爷上奏嘞!”

第六百三十五章爆发边缘的皇后

    天祝节的出现本就是个笑话,天下的有识之士都有知道其中的含义,但本着为尊者讳,许多人都不愿去碰触天家的这个痛点,于是自然而然的恢复了六月六这天原本的意义——晒红绿,也就是晒衣服床单被罩之类的东西,因为五颜六色所以谓之晒红绿。

    百姓们自己会辨明是非,谁说民间皆是愚民愚妇?大家的眼睛雪亮着呢!既然六月六你皇室能给官家晒龙袍,那大家自然要沾沾喜气,于是这一天家家户户都把或红或绿的被子,衣服拿出来晒,自然的这一天东京城也变得五颜六色。

    大宋没有文字狱,也没有****,更没有黑暗的高压统治,这个时代的言论自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后世所谓的文明国家,百姓们对真宗皇帝的阴奉阳违自然也就无人去指摘错处。

    六月六还是姑姑节,这一天家人的娘子都要会娘家,对于姑姑节的典故王语嫣当然知道,身为大娘娘的她不光要带着赵旭和赵昀,连灵儿都要带回去,以显示她中宫皇后的身份。

    皇后的凤驾在御道上缓缓前进,两边的百姓见了自然驻足,向着车驾躬身行礼,这不是必须的,但却是对母仪天下的皇后表示尊敬。

    灵儿好奇的对王语嫣问道:“大娘娘,姑姑节也是咱们大宋定的吗?”

    王语嫣笑着摇了摇头:“姑姑节的典故可不是出自咱们大宋而是在先秦,当时晋国卿狐偃骄傲自大,气死亲家赵衰。有一年晋国遭受灾害,孤偃出京城放粮,女婿想乘孤偃过生日之时,为父亲报仇,杀死孤偃……”

    王语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昀打断:“大娘娘,这人死了吗?”

    王语嫣瞪了他一眼:“当然没死!否则怎会有佳话传世?狐偃的女儿知道后,星夜赶回娘家报信,让父亲有个准备。孤偃放粮回城,深知自己办了坏事,悔恨不已。

    但他不仅不怪女婿,还改正了自己的毛病。事后,每年六月六日,孤偃都把女婿、女儿接回家里,合家团聚。后来传到民间,逐渐成了妇人回娘家的节日便被称为姑姑节。”

    赵旭开口道:“这才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赵昀不服气的说道:“什么知错能改?他这显然是做给官府看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既然他气死亲家赵衰在前,就理应去蹲大牢,要是按照我大宋刑法,说不定还要流放沙门岛,既然他没接受任何惩罚,自然施了手段,但堵得住官府却堵不住百姓的嘴,便只能如此,不过是做给邻里乡亲看的,否则他如何在人前立足?!”

    两兄弟的感情本就很好,赵旭想了想便点头道:“嗯,昀弟的话在理。”

    王语嫣翻了个白眼,俩个小家伙的脑子里也不知怎么的,整天都有这种另辟蹊径的想法,有的时候是很惊艳,连资善堂的师傅都夸奖,可有的时候总是把话说的太透彻反倒显得不通情理世故。

    就算真的是如赵昀所说,可一千多年过去了,谁还去计较孤偃的错,大家都在说孤偃知错能改的可贵,以及在姑姑节这天回娘家的礼数!

    俩个小子不省心,王语嫣转头去寻赵灵,可赵灵此时完全不理睬两位弟弟的话,在她看来还是凤驾中的糕点比较好吃,正埋头在小小的蒸笼里找脸……吃得不亦乐乎。

    王语嫣微微一笑,这三个孩子还真是官家的种!赵旭继承了官家的儒雅,到哪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斯文模样,天生就是当太子的料。

    赵昀则继承了官家的精明,各种想法总是如羚羊挂角让人不可捉摸,也不知他的小脑瓜里整天都藏着什么秘密,和官家一样从不对别人说。

    而灵儿则是继承了官家的胆子,要说东京城哪家的小女女最胆大,非她赵灵莫属,堂堂大宋的公主居然能乔装出宫混进妓馆去看各府衙内斗诗,关键是还冒充赵妙元的孩子差点被人识破,还好蔡伯俙家的老大唤住了她,否则天家的脸面可就全丢了……

    但谁让她是天家的长女?官家视她为掌上明珠,自己也是舍不得责罚,杨采薇更是整天护着,唯独她母亲薇拉还知道说教,迟早有一天这小女女要闯下大祸来,等她再大一大,寻个婆家嫁了便安心。

    官家说了大宋自开国以来便从未有过公主外嫁的,和亲这种事情想也不要想,政治联姻也不强求,只要她赵灵看得上眼的男子,即便是出身贫民也无所谓,天家不差这两钱。

    王语嫣今天去大相国寺的天祝殿上香,路过娘家就是想托王家女眷给灵儿找个体面些的娘家,据说王素家的小子王巩就不错,虽然才学上不是顶尖,但人品和他爷爷王旦一样,人人夸赞他八德俱全。

    凤驾缓缓进入王家的宅邸,即便王蒙正是王语嫣的父亲,面对皇后的凤驾时也要行参拜大礼,王语嫣扶起他道:“父亲身体近来安康?”

    王蒙正却笑道:“先不说这些,你屏退左右随我入厅……”见赵旭,赵昀灵儿也跟来,王蒙正想开口阻拦却又叹气道:“太子二皇子及公主殿下也都一并同往,老朽之言与殿下大有关系。”

    王语嫣一时大为好奇,父亲说的是什么事情,怎么会和几个孩子有所牵扯?他们可都是常年深在宫中的皇嗣……皇嗣?莫不是和官家有关……

    屏退左右的王语嫣大惊,拉着父亲的手道:“莫不是官家于燕云不利?!”

    王蒙正连连摆手道:“岂能是官家,为父又不是两府相公,要是官家有何消息自然也是别人告诉你嘞!我儿莫要担心,此事虽不是在燕云,但亦与官家有所牵连,而且是通了天的大事……”

    王蒙正说完顿了顿,瞧向四周厅门紧闭又开口道:“老夫昨日听下人说,大相国寺住了一位了不得的贵人,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是大相国寺中的行宫宫女说瞧见了太后刘娥……”

    “绝无可能,刘娥早已服毒自尽!”

    王语嫣想都不想的便否定父亲荒唐的说法,官家和赵妙元都说是亲眼看着皇后服毒的,怎么会有假?!

    王蒙正苦笑道:“是啊!可为父去了大相国寺,找了那宫女问过,绝不会有错……”

    “父亲亲眼所见?”

    王蒙正正色道:“如此天大的干系,为父自然要眼见为实,确确实实便是太后刘娥无疑,你也应该知晓,为父是见过太后尊容的!”

    王语嫣噌的一下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但又立刻回头拉着几个孩子道:“走去你们姑姑家!”随即有转头道:“父亲切莫声张,待我去了驸马府便什么都清楚了,蔡伯俙要是还敢糊弄我,本宫活扒了他的皮!”

    赵旭赵旭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冷颤,王语嫣说这话定然是已经处在爆发边缘,此时还是莫要招惹的好,两人连问都不问拉着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灵儿便走,他们可不想引火烧身。

第六百三十六章迷局

    王语嫣的凤驾就放在王家的府宅之中,并未跟随王语嫣前往蔡伯希的驸马府。

    没办法,凤驾实在太招人眼球了,刘娥的事情也实在太过敏感,谨慎的王蒙正可不愿让自己的女儿牵扯到其中,但女儿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又不能不管。

    于是只能让王语嫣乘坐一辆朴实无华的青车前往驸马府兴师问罪,看着女儿带着皇嗣们离开,王蒙正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本是不打算搀和到其中的,说不定便会粉身碎骨。

    但谁让自己的女婿是大宋的皇帝,谁让自己的外孙是太子储君,他王家已经与大宋牢牢地绑在一起,密不可分。

    唤来管家,王蒙正皱眉到:“你带着老夫的名帖去趟黑手衙门,此事天大的干系你也应该知道,要是走漏了风声九族不安!请了黑手的鼠先生,你便回泸州的商号,没有老夫的传书万万不可再回东京城!”

    王福知道王蒙正这是在保护他,他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只要是和天家的阴私牵扯到一起,不死也要脱层皮,躬身道:“小的明白,老爷多多保重!”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蒙正独自一人坐在正厅之中,在朝堂和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他隐隐感觉到蹊跷,如果刘娥真的没死,那她应该躲在偏远之地,绝不应该再回东京城,而且官家也应该派人密切监视才对,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相国寺?

    并且她的出现到底是无异还是刻意?即便是想破脑袋王蒙正也猜不到身份高贵的刘娥会被人要挟。

    其实根本就没人监视刘娥,赵祯认为刘娥一旦离开东京城便基本没有人能认出她,刘娥的尊容除了东京城中的诰命夫人,重臣女眷外能有多少人见过?

    只要出了东京城怕是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认识,这可不是信息发达的时代,就连他赵祯自己走在东京城都不一定能被认出来!

    根本就不需要派人监视刘娥,对于已经看淡权利的她来说皇宫便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回到东京城还没有和相爱之人厮守到老来的快活,所以赵祯就免了多此一举,可谁知会出这种事情……

    王语嫣坐在青车之中皱眉思索,本已追随先帝而去的刘娥为何会出现在大相国寺?当年官家和赵妙元到底做了什么?如果刘娥没死,为何会现在出现在东京城,更让王语嫣担心的是为何她会在官家北伐的时候出现!

    王语嫣是何等的八面玲珑,做了这么久的皇后一颗心肝早已是玲珑剔透,跟随赵祯多年学的最多的便是联想思维。

    下意识的把赵祯的北伐和刘娥的出现联系到一起,猛然间打了个冷颤,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莫不是有人利用刘娥想把东京城搅乱从而渔翁得利?

    王语嫣瞬间便觉得此事和辽人脱不开干系,官家出征,大宋唯有自己和赵旭这对孤儿寡母守国,如若出现内乱,必定是辽人得利!

    她觉得说不定是辽人找到了刘娥,并打算利用她扰乱东京城从而使官家在燕云分心。

    王语嫣的青车缓缓行至驸马府的偏门,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进入反倒会被有心人注意,偏门常常是女眷尽出的,自然不会有人怀疑,驸马府的侧门门房刚准备上前就被赶车的亲卫一脚踹开:“我家妇人尊贵无两,岂是你能窥探的?!”

    说完便把一块精致的牙牌亮了出来:“唤你家公主的陪嫁宫女前来!”

    门房非但不恼,反而笑眯眯的起身的起身恭敬的说道:“小的这就去寻姨奶奶!您的车驾先进了府门,让贵人入花厅用茶再说。”

    门房的怀中瞬间又多了一块瓜金子,算是给他的茶水钱,得了赏钱的门房自然一溜烟的去寻人去了。大家大户的门房都是眼睛犀利,心思活络之辈,那车夫手中拿的是带品级的侍卫腰牌,马车中坐的定然是顶天的人物!

    不大一会功夫便有一位穿着华丽的妙龄女子出现在偏厅,瞧她一身打扮还真看不出只是个小小的宫女,怕是已经被蔡伯俙收入房中成了通房侍女了,难怪刚刚的门房唤她姨奶奶。

    好奇的宫女上前,当看到王语嫣的容貌后大惊失色的拜下:“奴婢不知娘娘驾到,还请娘娘恕罪!”

    王语嫣抬手道:“起来吧!快去唤你家公主驸马前来,予自有话问!”

    侍女躬身道:“主母已经前来,娘娘稍等片刻……”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赵妙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那位姐姐来了,直接唤我便是,何必多费周章……嫂嫂?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姑姑节嫂嫂不回娘家来我的府上?旭儿,昀儿可来了?”

    赵灵跳下椅子道:“偏心!姑姑就想着俩个弟弟,也不知问一下人家!”

    赵妙元笑眯眯的连连拱手道:“灵儿来了,姑姑给你赔礼了!”

    王语嫣翻了个白眼道:“尽是没了规矩,你给她一个小女女赔什么礼,今日本是回了娘家,听闻些许流言,这便来你府上,蔡伯俙人呢?!”

    赵妙元苦笑道:“我哪知他干得什么,皇兄也不知派了他什么差遣,自从回了东京城整日不着家,问什么都不说,姐姐快教教我御夫之道!”

    王语嫣打发孩子去寻蔡家的孩子玩,瞧见孩子走远才拉着赵妙元在锦榻上坐下开口道:“你实话告诉我,刘太后到底去了没有!”

    只这简单的一句话便让赵妙元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皱紧眉头开口道:“嫂嫂先告诉我到底出了何事……”

    王语嫣何其聪明,简单的一句话便猜出赵妙元是在变相的承认刘娥未死,手上徒然使劲道:“那便是了!我父亲在大相国寺见到了她!”

    “不可能!”赵妙元想也不想的便否定道:“就算太后没死也不可能出现在大相国寺,她……”赵妙元的话还没说完便住了嘴不愿多说。

    这事情要是说出来便太多了,甚至要从刘娥与官家的矛盾开始,所说自己不是刘娥的亲生骨肉,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大娘娘,为尊者讳也不能多说,况且当时皇兄也让她不得外传,虽说王语嫣是正宫皇后,可丢的也是赵家的脸面不是……

第六百三十七章初探

    王语嫣瞧见赵妙元的模样便知道她的顾虑,正色的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宫必须知晓!如今官家北伐,燕云已然是近在咫尺。

    辽皇被困与大同府,此时东京城乃至我整个大宋都不能有任何异样,但却在如此紧急的关口,原本应该追随先帝而去的刘太后出现了!你明明知晓其中隐秘却还瞒着本宫?!”

    赵妙元呐呐道:“其中涉及我赵氏阴私,一旦泄漏有损颜面……何况皇兄嘱咐万万不可说出去……”

    王语嫣翻了个白眼道:“你赵家的阴私我知道的还少吗?官家身在燕云,书信一来一往所需多久?本宫担心刘太后的出现乃是辽人乱我大宋之举,一旦如此辽人必有后手。”

    赵妙元被王语嫣说的没有办法,如今刘娥的事情已然不是赵氏的私事,而变成了事关燕云乃至大宋的公事,如果真如王语嫣所说,自己还非告诉她实情不可……

    赵妙元长叹一声端起茶碗道:“嫂嫂的意思妙元知道了,反正你也是我天家的媳妇,自然也不会外传,如若皇兄怪罪你可要替我这样……”

    “这是自然,你也应当知道嫂嫂不是长舌妇,此事定然不会外传的……”

    赵妙元刚准备开口,花厅的门便被敲响,王语嫣皱眉道:“何人?!”

    从门缝中探出一颗脑袋,谄笑着说道:“原来娘娘也在,妹婿,不,下官蔡伯俙叩请上奏……”

    赵妙元恨恨的瞪了蔡伯俙一眼,自家的这个男人在外面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唯独见了皇后和自己便怕得要命,也不知是怎么的!

    别人不知道她赵妙元可都看见了,当着后宫之母的皇后面居然自称妹婿,这不是在提醒王语嫣我你妹婿,不要欺负我的意思吗?

    王语嫣瞧见赵妙元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道:“好了,你便不要装可怜,有什么事情坐下说话便是,记住本宫今日可没有来过驸马府,你也不是上奏而是和赵妙元在拉家常!”

    蔡伯俙连连点头:“臣下记住了,此次是奉了官家的圣旨,务必维东京城之稳定,保太子与娘娘无恙。刚刚在门外听闻娘娘说刘太后出现在东京城中,不知是何缘故?”

    王语嫣望着赵妙元说道:“那就要问问你家公主了,予是后宫之主,此事自然要知道个详细,而蔡伯俙身上有陛下的差遣,自然也要知晓,妙元你便如实说了便是。”

    赵妙元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也罢,只能如此了!”

    时间仿佛定格,蔡伯俙长大了嘴巴,原本从陈琳那里得带只言片语的猜测一下变为现实,没想到陛下居然如此宽仁,不仅放了太后出宫,还让她与刘美长相厮守,这……心真大!

    而王语嫣脸色越来越难看,赵祯放刘娥出宫与老情人重逢显然有辱天家门楣,一旦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她刘娥是先帝的皇后,而自己也是皇后,如若被天下人知晓,会不会想到自己也会如刘娥一般?

    天家的脸面何存?官家的脸面何存?她王语嫣的脸面又何存?

    冷冷的望了一眼惊呆的蔡伯俙王语嫣用冰冷的声音道:“此事万万不可传出去,传予的旨意,只要民间出现这样的严令夷三族!”

    蔡伯俙打了个冷颤,所谓的夷三族乃是诛杀父族、母族、子族的所有直系亲属,不管有没有联系全部族诛!但这样的刑法一般用在十恶不赦的大罪上,蔡伯俙躬身道:“臣接旨……但如此大辟之刑要陛下用旨……”

    王语嫣杏目圆睁道:“那便传书陛下!此事不得拖延!”

    蔡伯俙躬身退走,而王语嫣也起身道:“予这就去大相国寺中看看,如若真是刘太后……”

    听到王语嫣的话赵妙元心中一惊的问道:“嫂嫂打算怎样?!”

    王语嫣苦笑着摸了摸赵妙元的头道:“还能怎样?官家当年没动她,予自不会动她,毕竟也是堂堂太后之尊,已经到了这把年纪,怕是想念官家,又或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官家也是,既然把她送走又何必不留人注意,一来能护其周全,二来也好救急,又岂会平白的生出事端。”

    赵妙元微微笑道:“皇兄最是仁义的紧嘞!”

    蔡伯俙蹑手蹑脚的走出花厅,这已经不是他能旁听的东西了,转身便撞上亲卫司的老兵露出情切的笑容道:“你们还是如此,环卫天家左右一时不怠。”

    几个老兵笑道:“这是本分,当不起驸马爷夸赞。”

    蔡伯俙点了点头:“最近黑手的人会前往亲卫司听用,他们的手段你们也应该知道,万万不可冲突起来,凡是多多忍让,等陛下回京便好。”

    老兵开口道:“不知是谁带来的?”

    蔡伯俙的脸色稍显不自然:“陈琳……陈大官!”

    嘶……嘶……

    蔡伯俙完全不理会亲卫们尴尬的眼神,陈琳的名号只要是和皇宫有关的人都知晓,现在他的心中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头,陈琳之前说刘娥是赵允让手中的王牌,那这么说赵允让是想利用刘娥?

    也不对啊!既然如此那为何让刘娥出现在大相国寺?这么一来不就完全露馅了吗?毕竟大相国寺人多口杂的,连皇后都发现了刘娥。

    不管怎么说,先把刘娥保护起来便是,也不知陈琳从那得来的消息,居然知道刘娥是赵允让的王牌,看来黑手的手已经伸到了宗室的家中,说不定自己的家中也有黑手的人……

    蔡伯俙知道王语嫣将要去大相国寺见刘娥,于是便先行一步查探一番,无论如何刘娥必须安然无恙,否则官家定然震怒,东京城也会死不少的人!

    走在大相国寺的小道上,两边是粗壮的银杏树,看着粗壮的树干,怕是已经有了百年历史,一个偏僻的禅房就在小道的尽头,蔡伯俙挥手让黑手的人警戒便推门进入。

    禅房中并无多少华丽的装饰,古朴归真,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坐在蒲团上默默的念经,谁能想到她便是曾经母仪天下的皇后,洗去铅华的她如农家妇人一般朴实无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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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赵振穿越到北宋天禧二年,成为了太子赵祯!上有权欲皇后刘娥,下有五鬼之一的丁谓。外有契丹党项虎视眈眈,内有三冗三费土地兼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太祖赵匡胤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刀劈御座千里亲征的赵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宋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