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四百四十七章睡个安稳觉
嘉莫人无法拒绝蔡伯俙开出的优厚条件,每一百斤矿石三贯钱,这已经时惊人的高价了,毕竟大宋的矿石不过百斤一贯而已。
三倍的价格甚至让嘉莫人不敢相信,他们之前不是没有猜测,但即便是如此也没想过会有如此高价。
一百斤矿石三贯钱,拉回大宋之后的成本可远不止这个价钱,何况一次的运输绝不可能只有区区一百斤而已。
但这只是嘉莫人的猜测罢了,事实上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大宋商业的基本运作方法,没人会傻到自己带人去运输,相反这种长途运输必然会交给专门的运输商行来做。
这就是大宋变得最不同的地方,社会拥有了明确且系统的分工,赵祯把大宋的每个人都“安排”到了社会分工之中,只是他们没有发觉罢了。
大宋有专门负责买卖货物的商人,同样也会有专门负责运输的商人,他们有自己的车队和劳力,所有的事情都不用他们操心,只需要把货物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就好。
提货的地方有委托商号的人,收获的地方同样也有,货到钱清,这是最简单的事情。
简单的步骤,简单的劳动,却能换取不菲的价值,这对聪明的商贾来说有着不可拒绝的诱惑。
这些运输的车队在把货物运达之后,便能从雇主手中获得不费的钱财,并且发放给运送的劳力,一趟下来没人能赚取数十贯钱,虽然时间长但回报高。
同样的,买下矿石的商人也不傻,这些钱可比自己招募人手要便宜的多,运输车队只负责运输,他们不管运输的是什么,也不管价值多少,只是按照重量和路程收费。
可百贯钱对于能买下大量矿石的商人来说并不算什么,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相对于这些高品质铁矿的价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双方之间存在着一种良性的辅助关系,这就是大宋商业不断蓬勃发展的原因,产业链已经形成~!
矿石商人在把矿石运回大宋之后便会按照市场价售卖给冶炼的工厂,这些工厂把矿石冶炼之后便又会卖给需要钢材的人。
接着便是买下钢材的人制作各种各样的器物,小到用边角落做的菜刀,大到各种机器的部件,这些都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之前因为蒸汽机和各种机器的型号不统一,赵祯专门下旨,凡是在大宋制造的机器,必须拥有统一的标准,如此便能便与维修和替换。
皇帝的旨意在这个时代相当好使,同样也方便了各个工厂和零部件的提供商制造商们,效率被提高的同时,也出现了许多新兴产业弥补上了空缺。
大宋的商业不断的在蓬勃发展,种类越来越多,使用的机器也越来越多,参与研发和格物人才在不断的出现。
产业链的出现使得大宋的商业被连接起来,商号和商号之间,商号和工人之间,商号和衙门之间,甚至是和格物的官员之间都产生或多或少的联系。
大宋现在缺少的就是人才,不光朝廷需要格物的人才,就是民间的商号,工厂同样需要人才,一个精通格物的人才会给工厂和商号增加多少的收益谁也说不清。
要知道第一个发明机器纺织机的人不光自己赚的盆满钵满,便是买下他发明的人同样赚到了大量的利润。
所以精通格物的人才在大宋极为受到推崇,这些嘉莫人中的能工巧匠不光会被大宋朝廷招揽,还会被大宋的民间商贾所招揽。
这在某种程度上被赵祯促使的,他先是放权给了官营买卖,官营买卖招募技术精湛的匠人,使得匠人的地位水涨船高,并且也给官营买卖带来了很厚的利润。
如此之下,大宋的商贾也开始悄悄招募,在朝廷并未反对之后,便开始正式的招募技艺精湛的格物人才了。
这些人已经不叫工匠,而是被称之为格物家,自成一家便是对这些技术进展的人最好的肯定。
当然要想成为格物家,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否则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而这些嘉莫人则不同,他们很快就会成为大宋炙手可热的人物,这同时也离不开赵祯这位大宋皇帝的“宣传”。
想想看,连皇帝都要从嘉莫人中挑选格物的人才,可见这些嘉莫人是当真有真才实学的,大宋的商贾必定趋之若鹜。
要知道大宋商贾的手段相当高明,他们不光会用钱来收买人心,还会使出浑身解数和各种各样的手段,当然有礼贤下士的,也有卑鄙无耻的。
这些就不关赵祯的事情了,这是民间的自发行为,朝廷可不会为他们背书………………
在一片祥和中,赵祯的皇驾再次启程,只不过皇驾的后面还跟随了一群嘉莫人,他们在坐上大宋的马车后便开始惊奇。
这些人都是赵祯为格物院招揽的格物人才,他们现在还不是格物官,顶多便算是一个匠人而已。
要经过格物院的选拔之后,才能成为格物官,当然幸运的只是这批人,他们的子孙后辈需要参加朝廷举办的正式格物科举后才能授官。
其实最让赵祯想不到的是在这场西征之中的意外收获,嘉莫人和女王谷的高品质铁矿,每一样都是大宋所需要的。
坐在马车中的赵祯长舒了一口气,宽大的常服让他很不舒服,但战争结束之后,三才便立刻拿出这身衣服恳请赵祯换上,美其名曰:“君王归朝不劲装,将士还朝必卸甲!”
赵祯知道这是为了稳定人心,在朝臣面前显得皇帝从容,同时也是为了让百姓看到君王的气度,否则会给他们一种连皇帝都披挂上阵的感觉。
马车在颠簸之中越来越快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宋军赢得相当体面,不光是逼迫角厮罗败走西方,更是因为宋军的伤亡极少。
在如此规模的战争中,取得如此巨大的战损比,可以说是亘古未有,这正如同赵祯所说,他改变了这个时代的交战规则,敌我双方之间出现了巨大的技术代差和裂缝。
这才是真正的天堑和鸿沟,看着车窗外谈笑风生的将士们,赵祯终于长舒一口气的靠在锦塌上睡着………………
第两千四百四十八章赵旭的改革
西征之战结束了,没人能记的清这是大宋的第几次战争,但同样也没人会忘记这次战争!
因为这次西征之战非常特别,虽然大军还没有回朝,但几乎所有的宋人都知道一点,此次依旧是官家率军作战的,至于官家是如何瞒住朝廷上下微服前往的,谁也不知道。
虽说如此,但此次西征之战的诸多事迹被宣扬了出来,来自朝廷公开或是私下的消息实在太多太多。
并且一个比一个离奇,甚至是让人匪夷所思,永康军和怀安军合并的永安军在大宋上下看来都是一个给背嵬军吸引敌人兵力的“杂军”。
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支“杂军”居然在高原上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连克吐蕃十数座城池,并且伤亡紧紧千余人。
这是多大的一场战役啊!多少的城池竖立在永安军的面前,永安军几乎每场战斗都是攻城战,而攻城战一直是伤亡最惨烈的战争之一。
就是在这样的战争下,永安军出人意料的发挥出强大的战力,不但攻陷吐蕃如此多的城池,还拿下了至关重要的匹播城,使得逻些城孤掌难鸣。
虽然北路杨怀玉率领的三十万铁骑也同样战绩惊人,但他们本就是大宋最强战力,相反永安军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具装火器了。
一下子,火器成为大宋人人谈论的词语,也成为了大宋百姓心中的骄傲,因为别的兵器这个世界上都有,什么样的刀没有?什么样的盔甲没有?什么样的弩箭没有?唯独火器乃是大宋的独创。
世界上除了大宋便再也找不出一个能制造火器的国家了,契丹人之前也有火器,但那火器还不是仿制大宋的?
即便是角厮罗拥有火器又如何?还不是在宋军的火器面前败下阵来?
无数人都在真相讨论火器的厉害与重要性,当然这也是年轻学子所趋之若鹜的东西,不少人因为这场战争开始走上格物的道路,而他们所期望的就是能够造出更强的火器来。
大宋的学术氛围是令人惊叹的,年轻才俊不在执着于四书五经,也不会被儒家的思想所束缚,虽然科举之中儒家学说还是极为重要的,但更多的是对人品的指引和束缚。
思想道德要有一定的标准,而其他学科也在逐渐的被大宋的科举所吸纳,成为科举中的一部分。
当赵祯和蔡伯俙一行人走在成都府的锦祥街上时,立刻被一阵铜锣声吸引,敲锣的是成都府的衙役。
只不过这个衙役的脑袋上有些特别,高高的白色羽毛竖起尤为显眼,但这是在告诉众人,他是传达朝廷政令的官差,击传官。
虽然身穿差人公服,但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州府,而是属于六部中礼部的通传司。
责任也很简单,就是到达各地州府传达朝廷的政令,再有各州府向下传达,这样一来能够极大程度上的保证朝廷的政令直接传达到州府之中,加强了中央的集权。
终于这个别出心裁的想法,则是出于赵旭之手,之前他和赵祯书信往来的时候,便向父亲表达了这个想法,在得到赵祯的认同和鼓励后,他便下达六部配合。
而效果则是立竿见影的,朝廷的政令直接传达到州府,不光在衙门传达一遍,还要在最热闹的街市之中传达。
以保证政令会被有效的执行,也能保正州府官员不会欺上瞒下。
被铜锣声吸引而来的不光有赵祯一行,还有跟随皇驾前往神都城的如贞娜娜等人,她带来的嘉莫族人第一次见到大宋如此繁荣和庞大的城市。
他们被所有新鲜事物所吸引,并且不断的向陪同的官员发问,皇驾还没抵达成都府的时候,田况便派出官员前往迎接了。
但作为一府之尊,田况却没有亲自前往,自从赵祯北伐之后,大宋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地方州府官员不得擅自离开自己所在的州府,即便是迎接皇驾也要有旨意才行。
否则一旦离开州府范围,便算是渎职懈怠之罪,不光会被监察院弹劾,还会被朝廷严惩,州府官员必须要恪尽职守,这是朝廷给予的信任,也是他们的责任。
瞧见陪同官员伸头探脑的模样,赵祯就知道这个击传官是刚刚抵达成都府的,在府衙传递了朝廷的政令后,在最繁荣的锦祥街上再次传递。
铜锣敲了三轮之后,四周的百姓已经相当的多了,能够亲耳听到朝廷的政令可不容易,所有人都安静的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
“告各州府百姓,学子,庆历六年科举改制,取消进士科,明经科、明法科等常科,设文资科,格物科,武职科三科!招文魁,技魁,武魁三魁首!另各科招募人数待春试之后,秋贡之前下告!各科所考范围,由各州府颁布,祝各位学子金榜题名!”
蔡伯俙在边上小心的看着赵祯的脸色,科举乃是为国选材的大事,可以说是大宋的重中之重,科举的改革必须经过皇帝,或者是皇帝亲自主持,而官家没在京中,六部的公文和朝廷的政令便下来了,这说明是太子赵旭进行的改革………………
赵祯瞧着紧张的蔡伯俙点了点头道:“这事朕知晓,只不过没想到旭儿这么快便动手了,这小子的胆气比朕要强啊!朕盘桓了数年时间不敢擅动科举,没想到他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官家不是把进士科给改了不少吗?其中还加入了必考的格物…………”
赵祯苦笑道:“莫要安慰朕,朕做的那些都是小打小闹,旭儿一下便取消了进士科,这样的胆气相当了得,可知他是顶住了多大的压力,不过倒是会借势。”
瞧见蔡伯俙不解的模样,赵祯踢了他一脚道:“快快赶回神都城,朕率军大胜而归,便是旭儿的底气。
此次朕和旭儿要联手来一出好戏,让那些顽固不变的老学究好好看看,科举改革乃大势所趋,再抱着四书五经不撒手的做文章早已行不通!”
第两千四百四十九章“最好”的大宋
刚刚归朝,踏入成都府的地界就听闻科举改革的消息实在是让赵祯惊喜,之前赵旭已经数次发文和他商量过这件事,在他看来科举改革的基础已经形成,条件已经具备,大宋的科举是时候应该改变了。
赵祯一开始还是有些保守的,毕竟他在文教上花费的心血实在太多,不光改变了大宋的学术环境,也会固有的思想进行了冲击,人们正在向越来越独立的思维方式上发展。
而与此同时儒家学说开始逐渐走向腐朽,世人越来越喜欢对儒家学说提出质疑,虽然有好有坏不一而足,但本质上却是人们不在那么强烈的迷信权威。
所谓的圣人之言难道就没有错处?这是人们在心底之中最强大的质疑,敢于质疑是好事,也是在不断推动谁会进步,思想进步的利器。
改革科举无疑是科学王冠上最闪亮的宝石,但同样难度极大,这也是为何赵祯先从学术开始改革开始而逐渐改革科举的原因。
科举制度时大宋的人才基础,也是大宋百姓穿过“阶级屏障”走向成功的重要所在,可谓是关系万民福祉。
汉家百姓的想法时淳朴的,自己可能没有出息,但子孙后代一定要有出息,望子成龙是每个父母的夙愿,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打破屏障进入到一个美好的未来之中。
但同样的,想要打破屏障并不容易,科举是为数不多的途径之一,虽然现在大宋上升的突进有很多,从普通人变为“成功人士”的方法不再是科举一途,但无论如何科举依旧是被大宋百姓最为看重的道道路。
大宋有多少学子?赵祯不清楚,即便是礼部也没有一个精准的数据,因为文化的开放和基础教育的增加,使得大宋的百姓几乎都能收到教育,同时还也拥有读书写字的能力。
只要是大宋百姓,能够读书识字,那就有权利参加科举,这是没有年龄限制的,有些老学究考了一辈子的科举,赵祯都有些过意不去,而特意下旨赐他们一个出身。
这虽然是一种怜悯,且有失公平,但同样也是对追求文道执着精神的一种尊重。
汉家王朝就是这样,既有强烈的等级观念,同样也不乏同情心和怜悯心,人类的可以找到的品格在汉家王朝几乎都能找到。
现在,赵旭做了赵祯没有做的事情,这在一定程度上算是超越了赵祯这位父亲,赵祯并没有生气,甚至极为开心。
若是说赵旭越权,做了太子不应该做的事情,赵祯一点也不会生气,因为他曾经对赵旭说过:“朕不希望你成为朕一样的君王,你要比我做的好,做的强,这才是儿子应该做的事情。”
眼下赵旭就是这么做的,大刀阔斧的改革科举,取消了进士科,明经科,明法科等诸多科举,而只设立了文道科,武职科,以及格物科,并且定下了三科魁首。
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改变了科举的根本制度,而他审时度势的眼光是赵祯最为赞叹的地方。
连蔡伯俙都惊叹连连道:“官家,太子这么做实在是恰逢时机,官家把文道,武职,格物的地位提升到了同等高度,而太子在这个时候改变科举也是恰到好处的。”
任何人被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都会高兴,赵祯看着蔡伯俙笑道:“你这般的模样倒是转变的快,现在开始说起好话来了?”
蔡伯俙连忙道:“臣是就是论事,太子一项以稳健著称,这般的手段当真是让那些顽固之人措手不及啊!”
赵祯点头感叹道:“是啊!朕未曾想到旭儿有如此手段,端是凌厉的很,一般人是万万不会想到稳重的太子会在科举这件关乎国计民生的事情上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如此也好,反倒是为朕分忧了。”
“为君父分忧,这是人子和人臣所为,太子识大体,懂得官家的幸苦,乃是实实在在的孝子所为!官家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蔡伯俙这货是知道赵祯心中想法的,多少年的体己之臣了,赵祯向想法他大多能猜得到,君臣之间的配合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同样赵祯也知道蔡伯俙的想法,科举事关重大,不得不慎,眼下赵旭既然已经改革,那蔡伯俙必定是支持的,毕竟自己也在支持赵旭的作法,没有什么不妥。
大宋的政治局势暂时还是不错的,没有党同伐异的事情发生,也没有结党营私,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完善的检查制度。
这一届的监察院相当不错,且都是从后起之秀中挑选的年轻才俊,尤其是有着强烈爱国精神的年轻人,这是监察院的第一准则也是无可撼动的存在,谁若时触犯了这条准则,后果不光是被罢官那么简单,还要被治罪。
一个成熟的监察体系对于朝廷来说相当重要,防止**和权利的越界是后世也在不断追求的事情,赵祯深知一个王朝的**对其根本的伤害有多大。
防微杜渐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便是在后世那位“乞丐皇帝”的剥皮填草之下,**和专权依旧没有被消除,甚至愈演愈烈。
所以赵祯从未想过立刻让**从大宋消失,这是根本不可能也是不现实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的成本,加强监察机制,让**难以在朝堂中滋生,或是被快速发现以受到应有的惩罚。
完善法制,加强监管,然后让贪官污吏玩忽渎职之人受到难以承受的处罚,让世人唾弃无立锥之地,这就是赵祯的做法。
当然这样的手段难免让朝臣们有所非议,毕竟时同僚也士大夫,就这样遭到灭顶之灾实在太过可惜,别说东山再起的机会,甚至连做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赵祯的做法却得到了世人的大呼“过瘾”,贪官污吏的官员就应该让他们不能在做人,大宋的百姓可不会去同情他们,相反对他们的憎恨要深得多。
现在的大宋官场几乎没人敢公开或是隐秘的贪没,监察院的人几乎已经超越了御史台,一旦被他们盯上这辈子就完了。
当然如此一来,大宋的科举也变得更加的公正,对大宋的莘莘学子来说无疑是福音…………
第两千四百五十章史书中的两面性
在成都府中,田况一直伴驾赵祯左右,这是作为州府官员必须做到的事情,赵祯也没有什么说么,毕竟他田况对成都府的了解要远胜赵祯自己。
挑选了一处风景不错的酒楼,赵祯便在嘈杂的临街的雅间中挑起窗帘的读书,不知为何,在这吵闹的集市中,赵祯反而能安下心来,在深宫高墙之内却无法做到心静神宁。
三才和蔡伯俙都知道赵祯的这个习惯,一旦读书便喜欢挑选吵闹的地方,但别人去不能打扰,也不知道官家为何有这般的癖好。
今日读的是《隋书》,赵祯已经通读过数遍,但依旧对魏征等一众名臣编篡的《隋书》感触颇深。
之前赵祯已经读完了大量隋朝的野史,这些来自民间的史书和官修史书最大的区别便是过于夸张,并且有好有坏相去千里。
这也是赵祯在通读过《隋书》之后读遍野史又复读《隋书》的原因,其中有许多地方有待商榷。
当然赵祯也会总结自己的经验,总结大宋的经验。
汉家王朝的皇帝就是有一个弊端,无法对自己疆域的所有地方了解的透彻,这不是皇帝不努力,而是没有办法。
之前的汉家王朝,包括历史上后世的王朝都是受制于交通的不便,车马需要好久才能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
而一般的帝王最明智的决定便是乘船出行,隋炀帝为何要修京杭大运河?
这个残暴的皇帝不光是为了贪图享乐方便自己下江南游玩,而是他目光长远,想要为国家谋取长远的战略利益,促进经济的发展,让国家更加富足。
在赵祯的认识中,隋炀帝是个暴君但不是昏君,这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隋朝灭亡的如此之快和隋炀帝修建京杭大运河并没有直接关系。
人说隋炀帝修运河是为了在江南选美女,这样的话若是在大宋出现,一定被人骂成狗脑袋,选美女哪用那么大工程,派几队御林军在江南搜刮一圈就完了,还用的着等六年!?
隋修运河与秦修长城一样,不光大气磅礴,是中华民族的象征。更是有着积极的作用,相比秦始皇修长城,运河的作用要大得多,长城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搭进去这么多条人命,但其结果依旧是却挡不住草原民族。
世界上没有无法攻破的堡垒,也没有永远拦得住敌人的城墙,大宋只是在燕云之地修建城墙,但并没有大肆的扩张。
大宋的长城只是为了稳固神都的地位和安危而已,充分利用地形把京畿道变成一个坚固的堡垒。
但运河就不一样了,因为中国的河都是从西向东往海里流,南北交通就不便了,这条大运河的出现正好解决了南北沟通问题。
天堑变通途,这本是极好的事情,后世多承其惠,即便是现在的大宋也在不断的利用和维护京杭大运河,但问题是这些好事不能攒一块儿干,你受得了,老百姓受不了。
隋炀帝太着急了,赵祯通读史书秘闻之后,甚至怀疑他是一个拥有性格缺陷的人,好歹也是隋朝的第二任皇帝,营建东都洛阳,迁都,改州为郡,又改度量衡依古式,种种手段相当了得。
可以说隋炀帝的政治手段已经相当成熟,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最不该着急的时候着急了。
隋炀帝频繁发动战争,西征吐谷浑、三征高句丽,滥用民力、穷奢极欲,引发全国范围农民起义,天下大乱,导致隋朝崩溃覆亡。
三征的高句丽不是现在的高丽王朝,而是包括了现在大宋北方的一些吐蕃,甚至是东海女真。
但高句丽并不算是高丽王朝的前身,它桀骜不驯700多年了,头400年都城在吉林,后300年在平壤。
所以说高句丽是中国的政权,而非后世半岛小国说是他们的政权…………
炀帝三次打高句丽,用了一百多万大军,仅仅生还了两千七百人,其中虽有夸大,但在赵祯看来依旧是不小的损伤。
因为高句丽利用地形采用了衣服中极为特殊的战术对付隋军,就像是后世著名的游击战一样,只不过更多的利用天气。
北方天气寒冷,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季节我不跟你打,我撤,退守艰难险道之后积蓄力量,而一到冬天我便反攻,拖住你,在严寒的季节里你自己就冻死了。
为了打高句丽,光从陆上兴兵不行,还得走水路,走水路就需造战船。工匠整天在海里泡着折腾,腰部以下半个身子腐烂生蛆,不下去的话就斩首,这就是隋炀帝的暴政,也使生产遭到严重破坏,老百姓忍不了,农民起义自然而然的爆发。
唐太宗说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这话是没错的,之后的正统王朝再也没有过如此急躁的帝王。
但在赵祯放下《隋书》之后却感叹隋炀帝的可悲,从他的手段和事迹上来看,他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凡他的计划实施的慢一点,但凡对门阀之家忍让一点,也不会造成隋朝覆灭的结果,虽然他想着利用征服高句丽的办法来瓦解门阀世家,但这个想法太过不切实际。
李渊追谥杨广为隋炀帝实在是太过贴切,炀之一字为金属炽烈燃烧,便正是符合杨广的性格,当然也是形容他的酷烈。
一本隋书通读下来,不光能看到杨广的残暴,也能看到唐人对他的诋毁,史书就是这样,有时候不得不带着有“有色眼镜”去看人,当然也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作者。
每日读一篇这是赵祯的习惯,当他看完了帝纪第三-炀帝上帝纪第四-炀帝下后,意犹未尽的咋了咂嘴。
提笔在炀帝二字的边上加上自己的话: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大宋的交通便利使得帝王可以随意出行,只要能形成一种巡查制度就好,皇帝要想了解自己的国家,就要眼见为实。
官员们可以营造出一个“理想的州府”但却无法避免有人说真话,只要帝王到了某地,或多或少能够自己发现问题。
第两千四百五十一章读史(下)
读史书的意义就在于避免错误,避免前人的错误是一个民族进步的重要保障,但要想真正做到避免犯下前人的错误其实很难。
虽说有现成的经验放在面前,但人的**和大意总会不断的累积起来,最后出现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纵观汉家王朝皆是如此,赵祯作为大宋的君王也不能例外,他也是汉家君王,是汉家王朝的统治者,虽然有着“前后眼”,但也无法避免自己会犯错。
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即便是圣贤也会犯错的,他们犯下的错误甚至会造成更大的影响。
蔡伯俙不理解官家为何会夸赞隋炀帝,一本唐人编篡的《隋书》官家前前后后看了十遍不止,每一次都能有全新的评价和感悟。
“官家,世人多赞唐而贬隋,您为何要夸赞隋炀帝?”
赵祯把手中的《隋书》递给三才吹干上面的墨迹笑道:“你觉得这《隋书》中所载的隋炀帝是真的隋炀帝吗?”
蔡伯俙张了张嘴便不再说话,隋炀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历史已经有了定论,但官家这么说必定有其中的道理。
“在朝堂上混迹了这么多年,也应该知道什么是国之所需,唐伐隋,必然是隋朝无道,但隋炀帝的眼光和大局观却是极为独到的,史书可不能这么读。”
蔡伯俙连连摆手道:“官家这话臣下可就不敢附和了,您是官家,眼光当然独到,我等都是凡夫俗子,看待问题也就自然要遵守“规则”……”
赵祯嗤之以鼻,蔡伯俙就是这般的谨小慎微,个性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和欧阳修一起商讨,他必然是会支持自己这一说法的。
来带成都府必然是要吃上一顿地地道道的蜀中美食的,得益于辣椒的引进,天府之国的成都迎来了属于自己的饮食文化,当然在此之前他们也有,茱萸这种辣辣的苦苦的东西就在这里诞生的。
有了辣椒的添彩,赵祯的这顿川菜吃的是酣畅淋漓,四川多山多雨,气候潮湿,而辣椒这东西仿佛是专为四川人打造的,成都成作为四川的首府,自然是少不得辣椒。
川菜不光在四川和成都府广受欢迎,在大宋的其他地方同样如此,人是追求刺激的动物,这种辣和麻的味道不断的刺激着人们的味蕾,使人欲罢不能。
走出四川路的川菜在大宋颇受欢迎,蜀中的商人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大宋的其他地方开办一个脚店甚至是正店,因为川菜馆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
别小看大宋的“餐饮业”,即便是响当当的蔡记也是从餐饮开始做起,最后成为大宋首屈一指的顶级商号,虽然赵祯在背后起到了推不阻拦的作用,但蔡记本身依旧是依靠着餐饮起家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不要小看这个行业,民以食为天,人类可以从食物中得到最简单的幸福感,这是最容易满足的“**”否则怎么会叫口腹之欲?
“餐饮”已经成为大宋经济的重要的一部分,成本低,收益高,风险较小,只要里有过人的技术,或是独家秘方,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不光为大宋提供了消费基础,还增加了大量的工作机会,这也成为朝廷加强民生的重要手段,即便是三司也在上奏,请求稍稍减免一些餐饮的税收以鼓励整个行业。
宋人现在明白了一个问题,增加朝廷的税收不是仅靠多收税就能解决的,而是需要更多的产业,一个产业的蓬勃发展之下,即便是税率稍稍降低,也能通过数量来弥补甚至是超越。
在成都府稍稍逗留了一段时间,赵祯便在蔡伯俙和三才的催促下上路了,四川路的地形实在是没有办法铺设铁路,唯一的办法就是走蜀道。
幸好大宋已经在四川路重修了蜀道,走起来虽然是无法和平原相比,但至少比以前要通畅的多。
何况皇驾最大的好处便是不会遇到拥堵的问题,皇驾以及回朝军队的探马在前面不断的警示,所有车队商人都要必让皇驾。
只要是宋人,无论是谁都会恭恭敬敬的把主路让出来以方便皇驾的通行。
赵祯坐在马车中翻阅着欧阳修编篡《五代史》的手稿,手边放着的是另一版由薛居正编篡的《五代史》。
虽然两本都是五代史,但后者的政治意义要远大于史实记载的意义,大宋的建立也就意味着五代的终结,薛居正是奉了太祖诏令编篡的五代史,编修的内容多是直接参照五代各朝的实录而成。
这段历史实在太过复杂,并且外族极多,五代史可以说是汉家王朝中最难编篡的历史,单单收集各朝的实录便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从朱温代唐称帝到宋王朝建立,中原地区相继出现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等五代王朝,中原以外存在过吴、南唐、吴越、楚、闽、南汉、前蜀、后蜀、南平、北汉等十个小国,周边地区还有契丹、吐蕃、渤海、党项、南诏、于阗、东丹等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这便是五代十国。
一般人连时间顺序或是王朝更替都弄不明白,编修的史官更是要详细的查阅实录,并且把其中相通的部份串联起来。
只可惜五代十国太过复杂,即便是薛居正主持编篡,大量文臣同修也难以做到面面俱到,相比其他的史书还是相去甚远。
于是乎欧阳修这位大文豪便有了自己的想法,独自编修《五代史》,因为在他看来大宋灭了西夏,亡了辽朝,收服了倭国,吞并了大理,攻伐了吐蕃,这些伟岸的功绩必须要有一本《史书》记载,但大宋国朝鼎盛无法编修本朝史,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重修《五代史》的同时,把这些被大宋灭掉的王朝加进去。
由于工程浩大,实录众多,没有朝臣愿意放下自己的本职工作参加,毕竟史官多是兼任,虽然能在史书上留下清名,但实在是太累了些,按他欧阳修的想法,便是到死怕是都修不完这《五代史》。
第两千四百五十二章皇驾中的狄青
在编修《五代史》这件事情上,欧阳修有着惊人的执着,为此还上疏赵祯,请求出入崇文院以方便查阅典籍。
赵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也被欧阳修的执着所感动,这是大宋设馆修史以后唯一的私修正史,既然别人不想要这样的荣誉,那就全给欧阳修一人便是!
为此赵祯特意下旨三司调拨经费给予欧阳修任由他使用,并且馆阁之中的官吏必须配合欧阳修,其他文臣不得参与。
而看完欧阳修的手稿后,赵祯便能确定这本《新五代史》乃是面面俱到的集大成之作,其中不乏他欧阳修的感叹和评价。赵祯每每读到这些地方经不住拍案叫绝,把陪驾的三才和蔡伯俙吓得够呛,谁能想到官家在颠簸的马车中还能看得下去书…………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乖,而宗庙朝廷人鬼皆失其序!”
“礼乐崩坏,三纲五常之道绝,而先王之制度文章,扫地而尽于是矣。”
“五十三年之间,易五姓十三君,而亡国被弑者八,长者不过十馀嵗,甚者三、四嵗而亡”
“于此之时,天下大乱,中国之祸,篡弑相寻”“呜呼,五代之乱极矣!”
赵祯不时感叹欧阳修眼光的独到和言辞的犀利,但他在编撰体例方面做出改变于历代史书皆有不同。欧阳修的《五代史》改变了《旧五代史》的编排方法。
《旧五代史》分梁书、唐书等书,一朝一史,各成体系而《新五代史》则打破了朝代的界限,把五朝的本纪、列传综合在一起,依时间的先后进行编排。
《旧五代史》不分类编排列传《新五代史》则把列传分为各朝家人传、死节传、死事传、一行传、杂臣传,等等详尽编篡,虽然欧阳修还没有完成,但在手稿中便已经体现出来,赵祯赞叹他的才智,也担心因为这样的文体受到朝臣们的反对。
当然赵祯必定会站在欧阳修这边,虽然是私自编修但毕竟时得到了赵祯的支持,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官修。
为此赵祯特意在欧阳修送来的手稿上加了封面,以《新五代史》为名号,这也算是历史的重复了。
赵祯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便是灭亡北宋的金朝统治者都明令“新定学令内,削去薛居正五代史,只用欧阳修所撰!”可见欧阳修的五代史多么的强大。
这一点赵祯从读欧阳修的手稿中便能看到,宽大的车厢中蔡伯俙在发个三才逗闷子玩,说着各种调侃的话,而赵祯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活动一下身体,唯有一个人坐在边上一言不发,继续翻看欧阳修的《新五代史》,此人便是狄青。
让狄青来陪驾也是赵祯的主意,蔡伯俙时有些反对的,在他看来狄汉臣就是个不通人情的怪人,虽然连官家都称之为“军神”,但谁见过只为让人不再猜忌而胆小到开着大门的军神?
虽然枢密院被官家给取消了,但他狄青好歹也是兵部尚书,知上四军总管,这可是了不得的殊荣,可直到现在狄府的大门依旧时开着的,从来没有关上过。
虽然有人说他是高风亮节,有人说他是清廉如水,可蔡伯俙知道他是真的“胆小”,他怕了,为了获得官家的信任,为了获得朝臣们的信任,他狄青宁愿开着大门睡觉也不愿被人猜忌,手中的权利逐渐变大,他的胆子却越来越小。
当然这是大宋武将的通病,别说时他狄青,便是堂堂的殿前司都指挥使杨怀玉还不是和天波府极力的划清界限?
武将都是这般模样,初生牛犊不怕虎,刚刚从军武院出来的小校,虞侯一个比一个硬气,但越是到了朝堂之中,越是到了高阶武职越是胆小了些。
这几乎是大宋武将的通病,即便是官家提高了武将的地位依旧无非改变,但唯独在一个地方他们敢于据理力争,那就是在作战方面。
因为大宋的武将几乎都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他们了解大宋的士兵,也了解战争真真的模样,要想士兵用命,要想让士兵如臂挥指,那就必须要做到爱兵如子。
蔡伯俙亲眼瞧见往日里不和文臣争辩的武官在作战上和监军的文臣吹胡子瞪眼,并且把各种军中的粗话用在了文官身上,文官气急要上疏官家弹劾他,但武官毫不犹豫的便是一拳挥过去并且扬言:“这一拳是替官家揍得你!”
开始的时候还会有文官上疏弹劾,但在官家看到详细的奏报后,只要时文官有错在先,那必然会下旨斥责文官的愚昧,逐渐的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在兵事上武官做的对,那官家就会支持武官而不会偏袒文官。
大宋的军中必定会有文官和武官,文官主监督,武官主用兵,双方之间其实时一种配合的关系。
狄青已经习惯了读史书,自从范仲淹送了他一本《左氏春秋》后,这货便开始对史书愈发的痴迷了。
只不过赵祯知道,他读史书往往是看其中的用兵之法和各种战例,在何处用兵,在何时用兵,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应该如何应对,这些都是他从中获得的知识。
数十年如一日的读书,终究使得狄青在用兵上已达臻境,便是用兵“鬼才”王韵也言之凿凿的说:“狄公子兵法以圆通自如,吾不及也,万万不敢堂堂而对之,奇谋诡诈之术亦不可致胜与狄公也!”
当赵祯凑近之后便惊讶的张开了嘴巴,边上的蔡伯俙好奇的靠近,便瞧见狄青哪里时在看书,根本就是在“玩”!
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兵子木偶”放在一副小型的舆图上,狄青不断的摆弄木偶嘴中喃喃自语:“当真没有破击之法?火器虽厉终究会受到限制。”
赵祯指了指图纸三的沟壑道:“唯有引君入瓮之法可围而歼之,入沟壑断其后路,使其行动不便,再以伏兵左右相击,骑军所佩之弩可覆敌军,若敌慌乱,快速掩杀,敌之破矣!”
第两千四百五十三章火器与冷兵
赵祯的话并没有得到狄青的认同,相反他有自己的看法:“沟壑之地狭隘,虽不利步卒,但同样也不利骑兵,若是敌军装备火器,以狭窄之地固守,骑兵极难突进,况永安军多备甲胄盾牌,弩箭难破之!”
边上的蔡伯俙脸色大变,小声喝道:“狄汉臣你癔症了?!”
狄青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赵祯似笑非笑的表情惊恐变色:“臣大逆不道,还请官家治罪!”
“大逆不道?是把永安军当作敌手,还是自己戏耍忘了带上朕?”
狄青呐呐不敢言,而边上的蔡伯俙却松了一口气,显然官家并没有追究他的大逆,永安军是大宋的军队,狄青这般的推演是做何打算?
赵祯拿起狄青手中的“兵子木偶”这东西其实就是沙盘上演变而来的,木偶被雕刻成士兵的模样,代表的自然是战场上的士兵。
这东西不光在朝堂之中流行,在民间亦有流传,甚至是痴迷程度不亚于关扑,因与兵事相关,被百姓们称之为兵棋。
兵棋的流行不亚于围棋,但相比围棋的复杂和耗时,兵棋却更容易上手一些,当然兵棋的规则也要更多一些,这是在模拟战场上的战斗,是敌我双方之间的殊死较量。
兵棋不敢有棋子还有舆图和卡片,这些卡片乃是模拟战场上的情况,足有百张之多,若是一副由参谋兵事院出的一副兵棋,甚至会有数百张!
兵者诡道,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明白这个道理,看似简单的棋局事实上并不简单,双方之间所拥有的兵力是相同的,至于地形也都相差无几。
这时候要想赢得胜利,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才智灵活使用并揣摩对手,其实这就是从赵祯的兵棋推演演变而来的。
因为玩法的丰富多样,门槛又低,所以广受朝堂上下的喜爱,便是文质彬彬的士大夫在厮杀起来的时候也能爆发出惊人斗志和战意。
一个小小的游戏便能激发起人的求胜之心,对于赵祯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当然,这游戏还能给人以启发…………
狄青就是在用一套简单的兵棋进行推演,只不过他手中的卡片只有十来张,显然他是针对性的在进行推演,针对的就是具装火器的永安军。
不光狄青对此痴迷,便是赵祯同样也是如此,火器的出现改变了交战规则,但和狄青一样,他就是想要知道火器能否被冷兵器所战胜。
没人会想这个问题,毕竟火器这东西就是大宋的,自己人的东西难道会对付自己人?何况大宋有火器,为何要用冷兵器去对抗火器?难道就不能用火器对抗火器?
其实这不过是痴迷军事的一种执念罢了,用冷兵器对抗火器,本来就是出于一种挑战精神,永安军可不光是具装火器的,他们还有强大的防御力和各种器械的辅助,当然也不缺少作战经验和顽强的精神。
蔡伯俙无聊的打着哈气,把头伸出车窗外看着天上的白云吐着烟圈,回头看了看已经开始对阵的赵祯和狄青对探头探脑的三才道:“这东西有啥好看的?咱们这辈子碰不得,你还看啥?我这里有极好的云南烟,醇香至极!”
三才白了一眼蔡伯俙,继续认真的看着赵祯和狄青的对局。
双方之间已经摆开阵势,赵祯特意选了具局装火器的军队,而狄青选择了骑兵部队,双方之间用了许多战术,并且“打的”难舍难分。
虽然如此可最后狄青依旧是败下阵来,不光是因为赵祯使用的战术好,更多的是因为赵祯太过了解狄青。
狄青擅长的是大规模指挥,指挥庞大的军队进行一场井井有条的作战,这本来是他的优势,可在兵棋却难以体现,因为兵棋上大家都是一样的,军队的因素和指挥的因素极难被考虑到其中。
一场兵棋下了整整一个下午,赵祯的车驾也离开了成都府抵达了南面的泸州,要想北上最便捷也是最舒服的办法就是要向往南抵达泸州,并且从泸州沿着岷江一路抵达江陵府。
到了江陵府之后便有火车可以直接北上,速度又快又安稳,可比马车要省事得多。
漕运在大宋依旧是不可小觑的力量,虽然有了公路和火车,但漕运的地位无可取代,一来稳当些,二来运送的货物数量庞大。
大宋的海船在不断的发展,同样的河船也在技术发展,载货数千吨的大河船早已出现。
即便是要下车了,狄青和赵祯之间依旧没有结束,双方这一场可谓是下的棋逢对手,赵祯并不擅长诡诈之术,相反他最擅长的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而狄青却是善用骑兵,接连使用狡猾的战术,或是偷袭,或是奇袭,或是埋伏,或是包围。
遇到这些手段,赵祯往往是用大军火器的稳固性和连续性对狄青的袭击造成打击,虽然也有所损伤,但这样的损伤对于赵祯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而相比之下狄青的战损就要高得多。
边上的三才比赵祯还要紧张,不断的看着赵祯使用一个又一个布局,让火器的威力发挥到了最大,即便是狄青怎么突进都没有办法成功。
地形是赵祯最先掌握的优势,在占据了地形优势后赵祯便占据了主动,他手中军队的火器射程便被提高了。
赵祯的兵棋和民间甚至是朝堂中的兵棋都不一样,狄青和赵祯在进行推演的时候边上的三才要“奋笔疾书”,把各种各样的情况全部记录在案。
这虽然是一场推演,但同样是一场战斗,无论是赵祯还是狄青都在往这场兵棋对战中插话。
“胸甲骑兵虽重速度,但却不善越过障碍,耐力持久却需要消耗大量的草料,你的行军速度没有这么快。”
赵祯犀利的指出了狄青的弊端,而狄青同样也在同样反问赵祯:“大军还在其后,斥候探马先行不知陛下可曾发现?”
赵祯指了指丘壑后面的俩个棋子道:“伏兵已经设下,若是你敢靠近便是有来无回。”
而就在此时,狄青迅速推进棋子道:“探马奏报,全军压进!”
边上的三才木凳口呆,代表八百人的伏兵瞬间就被狄青吃的干净,而赵祯的大部队却因为行动不便而无法增援………………
第两千四百五十四章狄青的理论
下了整整一下午的兵棋,狄青终于找到破绽赢了一场,三才有些不满的瞪着狄青,官家可是百战百胜的,你狄青的军神重要还是官家的名头重要?
但赵祯却毫不在意,甚至哈哈大笑道:“狄汉臣知道自己输在了什么地方?”
狄青惭愧道:“臣忘了胆气。求胜心切之下也就顾不得官家的面子了。”
赵祯点了点头:“没错,整整半日的功夫朕才把你逼出来,朕又不是输不起的君王有何可担心的?有你这般的名将,朕自当是高兴的,否则也无需浪费这半日的功夫,但朕要告诉你一点,火器取代冷兵乃是大势所趋,任何人都无法阻挡,虽能一时而胜,却终究抵不过时间啊!”
狄青微微一凛,小声道:“官家,军中还有不少人心中怀有执念,即便是臣也难以割舍……”
赵祯奇怪的望着狄青道:“割舍什么?难道大宋就不需要冷兵了?便是火器再强大依旧需要冷兵作为辅助,否则拿什么去最击溃败之敌?用什么奇袭敌军?骑兵依旧是战场上的王者,不可取代。”
赵祯说完便皱起眉头,长叹一声:“是朕大意了,此次西征之战王韶的永安军高歌猛进,战损极低,一时间朝堂上下都在夸赞和鼓吹,军中必定有人猜测朕会借着这次机会全部换装各军,也难免使得人心浮动情有可原,此事不便追查,也不便斥责,但是要把话讲清楚,看来是时候让军中的将士“回炉重造”了啊!”
狄青大致猜出赵祯的意思,有些试探的问到:“官家的意思是让这些人去往军武院?”
赵祯点了点头:“现在大宋的许多东西变化太快,这其中也包括了军队,若是已久固守原本的想法,早晚会过时,你常年领兵,应该知晓知兵最怕的是什么。”
“不知变通,一意孤行!”狄青想也不想的回答,赵祯点头道:“正是如此,眼下科举便是一个例子,改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去做,军中的改革就没停过,相对来说更为容易些,你是兵部尚书,这差遣便交由你,第一次朕可以原谅,但一而再可就要治罪了!”
狄青点头道:“臣遵旨!”
蔡伯俙和三才两人还听得云里雾里,好似刚刚狄青和官家的兵棋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掺杂其中,还是蔡伯俙反应快,瞬间就变了脸色,看着狄青道:“军中可有哗变?!”
狄青摇了摇头:“军法如山,无人敢撼!只不过是多了些议论,以及将官之间的担忧,到了我这里而已,此次正好借机向官家请旨罢了……”
蔡伯俙上下打量着狄青,这两人之间也算是老交情,多少次蔡伯俙都为狄青准备作战所需,乃是狄青最信任的“后勤官”。
但蔡伯俙仿佛不认识狄青一般:“你狄汉臣何时会用这般曲折的手段了?向官家直接上疏不行吗?官家待你如同肱股。”
狄青立刻向赵祯行礼道:“臣心中有所顾虑,唯以兵棋作为上疏之法,还请官家恕罪。”
赵祯摆了摆手道:“此事无碍,只不过朕没想到你狄青也算是猛张飞做牙签,粗中有细啊!”
“此事关乎军中将士,也关乎汉臣心中的羁绊,不得不出此下策。”
赵祯忽然道:“与朕博弈了一下午,你自己觉得如何?”
狄青微微一愣,随即道:“火器之威不可想象,千变万化却要掌握在高明之人的手中,王韶可堪其用,剩下的还要从军武院中挑选才是。”
赵祯微微点头:“是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军武院今年也不知能招到多少的将才,朕听闻已经有人传出一句话:海晏河清,军武无用,文道千金,一跃龙门。”
狄青微微摇头道:“官家,这话怕是目光短浅之人的想法,咱们大宋的军武只会越来越强……”
“哦?你为何知晓?”
赵祯有些惊讶,这话大多数宋人都是赞成的,即便是不太赞同也认为大宋没必要发展军事,应该把重点放在经济和文治上。
狄青能有不同的见解这很重要,赵祯下了马车后便拉着他进入倌驿,将在外不易伴驾同行,但赵祯执意要让狄青伴驾,所以狄青才有机会和赵祯一起。
即便是到了泸州赵祯也没有进城的打算,而是带领大军到了岷江边的倌驿之中,大宋有规定,大军路过地方州府,非迫不得已不得进城扰民,可借用倌驿使用,而地方官员若是有能力应当提供军中的便利,以及所需。
所以即便是赵祯这位皇帝,也要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不进城,不骚扰百姓,在倌驿中休息。
岷江江水汹涌,夜晚行船多有不便,所以赵祯便在倌驿中住下来,而朝廷调集来的官船已经抵达,浩浩荡荡的排列在岷江岸边的泸州码头。
赵祯不光自己要回朝,还要带着狄青以及上四军的将士回朝,此次他们虽然没有参与多少进攻,但解围玛儿敢便算是奇功一件了,毕竟他们是救了大宋的官家。
这样的功绩可不是谁都能获得的,在加上拉门他们上四军的身份,朝廷调集官船来供其乘坐也不无不妥。
狄青是赵祯一手提拔起来的,并且观察了他许久确信他就如同史书中所记载的那般拥有过人的军事天分这才放心,毕竟史书中的许多内容都有夸大或是贬低的成分,即便是欧阳修也不能例外。
但即便是知道狄青与众不同眼光独到,赵祯被他的见解所折服,狄青进了倌驿之中便向赵祯道破缘由。
“官家,大宋之将来只会越来越繁荣,这些从朝廷每年的财税增长便可见一斑,而如此繁荣的大宋若是没有强大的军武作为保障陛下如何能够高枕无忧?百姓如何能够放心?虽无强国环伺,但这世上觊觎我大宋之繁盛的国家不在少数,况且角厮罗已经被官家放出,他虽是成为大宋的鹰犬爪牙,可若是大宋不够强大,必然会被其反噬!”
第两千四百五十五章泸州的酒和火锅
狄青的话说的很清楚,意思也很简单,即便是边上的蔡伯俙等人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大宋越繁荣昌盛,所需要的武力便应该越强大。
角厮罗不过是疥癣之疾,毕竟参与的吐蕃实力在短时间内不会对大宋造成威胁,他们西迁吉慈尼本就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之旅。
但大宋并非没有敌人,或者说暂时没有出现敌人罢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宋的朝堂上下已经把敌人定位在了更西面。
吐蕃一直都不是大宋真正的敌人,高原上的吐蕃虽然易守难攻,但终究是能够拿下的土地,可若是这片土地落入西面王朝的手中,那对大宋的压力便可谓是强大的。
赵祯出于战略考量夺取高原的计划得到了朝臣的支持,西方一直不太平,塞尔柱和大秦之间的战争仿佛无穷无尽,双方之间厮杀的颇为激烈。
在倌驿中的小亭子里,泸州知州谢文运有些兴奋,完全不似地方州府见到皇帝时的紧张与不安,他并不担心自己治下出现问题,相反担心官家没有瞧见泸州的变化。
谢文运是大宋较为年轻的官员,之所以能坐上泸州知州的位置实在是因为他的才学,没到一地都能把当地治理的井井有条,不光能治理地方,还能发展经济。
他上疏朝廷,提倡经济带动民生,甚至提出“民富而明理”的论调,认为地方百姓富裕起来之后,自然就明白道理,作奸犯科的人便会减少,邻里之间也会相亲相爱。
同时他也在极力的鼓励地方百姓做生意,泸州商会便是大宋出了名的商会之一,商会连接商户,商户团结一致,名闻大宋!
只不过谢文运的想法太过激进,受到了朝中不少人的斥责,认为他是“利字当先”,甚至有人曲解他的意思,说他打算用“钱买来一切。”
毕竟谢文运的想法太过激进,也太过现实,在许多人看来这就是在嘲讽贫穷的地方州府,认为穷的地方就一定混乱………………
有人曲解自然有人赞同,赵祯就是赞同他想法的人之一,这个年轻的官员很有想法,不光如此还把问题看得很透彻,大抵是看透了人心吧?
一个地方的富裕程度很大程度上影响当地的治安,这和环境理论一样,大家都有钱了,自然就不会去偷窃别人。
泸州发展的速度很快,这里虽然属于四川路,但距离长江较近,以山地为主,但中部长江河谷为最低中心,向南北两岸逐渐升高。
泸州城就在河谷之地,距离岷江非常近,这也使得此地的交通运输极为便利,蜀中的商贾不少都是选择从泸州出川。
谢文运极为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商人多的好处便是经济会被有意无意的代用起来,他在泸州城中设立了专门的大集市,专门用作交易买卖之用,同时加大对地方劳动力的召集,把泸州城的规模进行了扩大。
可以说泸州是整个四川路外来人口最多的州府,这些劳力不光能提供给当地的工厂,还能做其他的事情,比如码头上的搬运工等等。
赵祯虽然没有进入泸州城,但他对泸州城的了解可不少,谢文运极为聪明的进行了城市规划,有了大集市往来的商贾多了,工厂增加,人口增加,各行各业便紧随其后的繁荣起来。
民以食为天,泸州的酒楼饭馆便是在神都城中都是出了名的,而泸州的另外一项特产便是酒水了…………
泸州酒的酿造技艺,发源于古江阳,是在秦汉以来的川南酿酒发展这一特定历史时空氛围下,逐渐孕育,兴于唐宋。
泸州以盛产糯米、高粱著称于世。
酿酒原料十分丰富,现在的泸州便已经出现了“大酒”、“小酒”之分。
这种酒当年酿制,无需也不便贮存。所谓“大酒”,就是一种蒸馏酒,大酒是经过腊月下料,采取蒸馏工艺,从糊化后的高粱酒糟中烤制出来的酒。
而且,经过“酿”、“蒸”出来的白酒,还要储存半年,待其自然醇化老熟,方可出售,即称“侯夏而出”,这种施曲蒸酿、储存醇化的“大酒”和后世的白酒已经极为接近,算是大宋为数不多的高度酒。
因为这里的商业发达,酒水品质高,泸州的经济在整个四川路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即便是和成都府相比也毫不逊色,三司在泸州设了六个收税的“商务”,其中一个即是征收酒税的“酒务”。
每年神都城从泸州购置的酒水便有数十万贯之多,这还不算朝廷和宫中的用度,即便是赵祯有时也喜欢小酌一下泸州名酒。
谢文运在边上只听不说,这便附和一个文臣最基本的礼仪,遇到兵事的时候若是没有才学便不要随意开口。
虽然三十多岁的人,可看上去却老成的多,举止文雅站姿得体,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一直微笑没有一点尴尬。
三才是颇为欣赏这样的人,懂规矩知分寸,即便是年轻有为也不居功自傲,在官家面前不急不躁,不卑不亢。
赵祯落座亭台之后,谢文运便让人把酒菜端上来,这些酒菜都是来自泸州城中最有名的酒楼掌勺制作,并且是带着最新鲜的食材在倌驿中现场制作的。
谢文运知道赵祯的喜好也知道官家厌恶什么,所有的食材皆是时下的新鲜食材,没有任何富贵奢华的存在,虽然如此可选料却是考究的。
所有的主材中,最红火的便是一道火锅,这东西是赵祯带到大宋的,并且有了辣椒之后火锅的味道便更为引人注目。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四川路是没有火锅的,这里有的只是从神都城传来的涮锅而已,并没有四川火锅的麻辣特色。
但在中间放着的这道火锅却完全不同,红丹丹的锅底不断的冒着诱人的响起,单单是文道牛油的味道便已经让赵祯受不了,边上的蔡伯俙更是不争气的开始咽口水。
牛油是四川火锅的灵魂,而之前大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牛油做菜的,只是最近牛的数量不断的增加,牛已经和羊一样成为最参见的牲畜,这才有了牛油,也有了牛油火锅。
第两千四百五十六章特殊的商会
说来也是惊人的巧合,四川火锅的发源地正是泸州,麻辣鲜香的火锅配合上新鲜的食材,其他的菜品瞬间暗淡无色。
赵祯对于这种热闹的美食毫无抵抗力,自己在宫中虽然也吃过火锅,但可以肯定没有这里的地道,即便是有了辣椒之后,宫中的火锅总是差上一些。
但泸州的火锅却是不一样的,厚厚的,泛着油光的牛油,在辣椒的红油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诱人,各种实在进入其中后便被套上了一件红色的外衣。
火锅吃的就是锅底的味道和菜色的新鲜,这两点谢文运全部都想到了,一口味道浓烈的涮羊肉在配上泸州特色的冰魄白,那滋味当真是让人乐不思蜀。
连一向没有什么口腹之欲的三才都在大块朵颐,至于狄青根本就不说话,薄薄的羊肉片下锅拴上两圈便捞出放入小碟中粘着蒜蓉吃个干净。
四川火锅的灵魂便是这口麻辣鲜香的锅底,而赵祯居然觉得这锅底的味道和后世吃的差不多,甚至要更为浓烈些。
其中最重要的部份便是灵魂存在的豆瓣酱,在大宋早已出现了豆瓣酱,所谓“不得其酱不食”在赵祯看来说的就应该是豆瓣酱。
“官家,臣觉得这火锅在大宋必然是受人追捧的,所以臣想让我泸州百姓以火锅作为根基,在大宋遍地开花,不知官家……”
“遍地开花?”赵祯有些奇怪的望向谢文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文运笑道:“官家,泸州交通便利,百姓众多,自然是要讨生活的,如今这火锅已经算是泸州一绝,臣想不如州府衙门出钱开办火锅商会,百姓可向钱庄借贷,衙门作为担保,让他们到商会中学习手艺,然后去往各地开店,如此…………”
叮当……蔡伯俙和狄青的碗筷落在桌子上,望向谢文运的眼神充满了惊讶,这是个好买卖啊!何况官家还亲自吃了火锅赞不绝口,这店铺一旦开设,必然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而谢文运的做法更是减轻了百姓自己开店的困难,有了商会的协助和调解,能够最大程度上的让参与百姓赚钱。
只不过有俩个问题,蔡伯俙微微咳嗽一声道:“谢知州的想法是极好的,蔡某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如此眼光的官员,只不过有俩个问题。”
谢文运躬身道:“还请蔡转运使指出。”
蔡伯俙笑道:“其一,州府衙门开设商会并给百姓担保这恐怕于礼不合,其二,这火锅的配方乃是人家的传家宝,看家的本领,如何能随便告诉外人?”
谢文运转身对赵祯道:“还请官家下旨,州府衙门作为地方官,治理地方百姓也要为百姓着想,虽说衣食无忧便已经算是佳绩,但臣觉得若是不能让家乡父老过的富足便是谢文运的过错,眼下机会难得,还请官家下旨,特赐泸州州府衙门以创办商会之权!”
赵祯想了想,最后点头道:“如此也好,但泸州衙门创办商会只能负责传授百姓技艺,同时为百姓向担保,而不能参与到金钱往来上,一旦发现朕必然治以重罪!”
谢文运点了点头道:“只是……官家这百姓若是在外经商成功,这税收……”
“唉!你连百姓到外地做生意的税都要从别的州府头上克扣吗?”
面对蔡伯俙的怪叫,谢文运摇了摇头道:“州府衙门开办商会也是要钱的,蔡转运使乃是大名鼎鼎蔡记掌柜,难道不知商会的开销有多大?”
“那你的意思呢?横不能让各地州府把你泸州人开设的店铺税金再还给你泸州吧?这对给第州府也不公平。”
谢文运道:“可以从生意做成或是坐大的商贾头上抽取,不多十分之便是,抽取时间为一年,第二年便免去抽成。”
赵祯笑着点头:“如此便是,只不过朕有一个问题,这火锅之法何人愿意贡献出来?”
谢文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回禀官家,这火锅之法便是臣想到的,所有材料皆是来自臣的独家调配,单单是使用的香料便有十余位之多。”
赵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说来你是早就在这里等着朕了?你的办法是好,但不宜推广,各地情况不同,若是强行推广怕是会出大事,你泸州稍显特殊,本就繁荣之下,再加这般的手段,泸州百姓在不就的将来怕是要变不足大宋各个州府城池。”
谢文运笑道:“不瞒官家,臣打算把这些火锅店铺开遍整个大宋,以后只要有吃火锅的人,就能想起咱们泸州…………”
蔡伯俙在边上笑道:“你倒是有野心,不过待会走的时候还请谢知州把火锅的配方抄写一份送我。”
谢文运摇头道:“其他事都好商量,唯独此事还请蔡转运使不要为难与我,这火锅的配方万万不敢交出去,便是官家讨要臣也不能给。”
赵祯哈哈大笑两道三个好字:“好好好!这般才能守住秘密,也能激起百姓的好奇,朕的这顿火锅吃的是实在亏得慌!
但也赚了好处,朕的州府官员都有你这般,便能少操心了。但你越是如此出众,在这泸州待的时间越长,事情终究是要你来办,短期内不可能调你离开泸州了。”
“为了泸州百姓,臣无怨无悔!”
赵祯点了点头便让谢文运退下,一个为了州府百姓甘愿那自己未来前程打赌的人,不用担心他的品格。
要知道在自己面前推荐火锅,并且还提出许多惊世骇俗的做法,这本身就是在用自己的政治生命打赌,而他谢文运能够如此从容,可见他是早有准备的。
泸州的情况赵祯清楚,这里的商贾之气太过强烈,稍稍有些不好,赵祯会给谢文运的做法进行背书,但同样也会要求他加强泸州的文教。
有的时候钱来的太快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趋利之心太过强烈,泸州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太过在意能否赚钱,这样的风气之下,难免把泸州的风气带偏了。
第两千四百五十七章旧漕新运
在蔡伯俙看来谢文运的想法相当独特,但在赵祯看来却是超前的,这个年轻的知州居然能够想到如此高效有利的办法。
以州府衙门出资开办的商会主要目的类似于后世地方政府开办的培训学校,这不光是独特那么简单,时间而是超前,大大的超前!
谢文运的办法就是把更多的百姓变得富裕起来,虽然不一定在泸州城,但在大宋各地富裕都是一样的,百姓们富裕,地方州府也跟着富裕起来。
毕竟在外打拼的人终究是会回到家乡的,每年创业成功给泸州商会的抽成都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让赵祯想到了后世某个开满全国各地的面条,两者之间几乎是一样的,眼下谢文运开办的商会其实就是行业协会一样,只不过火锅商会更加具体,可以说是地方州府帮助百姓创业的一条龙活动。
要知道州府衙门为百姓做担保向钱庄借贷,这在大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朝廷的衙门怎么能为百姓担保?凭什么要为百姓担保?
而谢文运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为了让泸州百姓过的更好,发家致富带动整个泸州成为大宋数一数二的城池。
这样的人才时难得的,在赵祯看来他要比那些把治下百姓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官员更好,更加符合百姓以及整个大宋的需要。
对于地方官来说,州府的繁荣只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对于整个大宋以及赵祯来说,州府的繁荣是不断提升大宋实力的基础。
每个地方州府都是大宋的组成部分,越是繁荣对大宋越有利,大宋也会愈发的强大。
赵祯重视这样的人才,而对于地方州府的建设,赵祯一刻也未曾怠慢,王安石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赵祯把他安置在了三司州府务中,为的就是让他给地方州府提出规划。
泸州漕运发达,赵祯在倌驿睡到半夜便已经听到外面人群来来往往的声音,大抵是倌驿靠近码头,所以这里的黎明来的特别早。
虽然倌驿附近早已被重兵把守,可喧闹声依旧传到了这里,大军已经在劳役的帮助下开始登船,只需经验有条不紊,蔡伯俙早早就出去忙活了。
作为后勤官这也是他的分内之事,谢文运同样配合着蔡伯俙的指挥,安排劳力把码头上的大量辎重搬运到硕大的官船上。
赵祯本来就有早起的习惯,在倌驿的庭院中稍稍活动一下便准备登船,早一些登船就意味着可以早一些回到神都城。
从泸州乘船到江陵府可不近,一路上最少需要**天的时间,漕运不必陆路,速度是没有太大变化的。
虽然速度慢,但胜在稳当和运载量大,岷江水波涛汹涌,水量巨大,单单是有史料记载的便达数十次之多。
汉武帝元封三年岷江“溢”出,“漂流万家”。汉成帝时,岷山发生地震山崩,上游河道溃决。晋武帝期间,同样的祸患重演。唐代,有记录的岷江大洪水就有八次之多。
到了五代时期的后蜀广政十五年,岷江洪水淹没当时都城延秋门,城墙冲垮,百姓流离失所。
到了大宋,岷江洪水愈发频繁,从太祖朝第四年起,就发生了“西山积霖,江水腾涨,汹汹趋下,尾向横决”的事件,见于朝廷的水患录中。
其后的几十年间岷江仿佛时故意和大宋王朝过不去,不是上中游泛滥,就是中下游成灾,一直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若非情不得已,赵祯也不想让大军乘坐官船从岷江上经过,但好在上游的都江堰经过朝廷的投入已经颇见成效。
历朝历代对都江堰都有修缮,这已经称为汉家王朝不可缺少的岁修制度。
竹笼结构的堰体在岷江急流冲击之下并不稳固,而且内江河道尽管有排沙机制但仍不能避免淤积。因此需要定期对都江堰进行整修,以使其有效运作。
到了大宋,因岷江之患,朝廷订立了在每年冬春枯水、农闲时断流岁修的制度,称为“穿淘”。
岁修时修整堰体,深淘河道,淘滩深度以挖到埋设在滩底的石马为准,堰体高度以与对岸岩壁上的水则相齐为准。
而这些都要得益于三国时期的名人“诸葛亮”,诸葛亮北征,以都江堰为农业之根本、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征集兵丁一千两百人加以守护,并设专职堰官进行经常性的管理维护,开以后历代设专职水利官员管理都江堰之先河。
虽然在泸州看不见都江堰,但泸州却因为都江堰的存在而被惠及,岷江的水患得以控制,当然也便与漕运。
站在船上的赵祯看着波涛汹涌的江水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人心中的那股强大,江水再汹涌也阻挡不住泸州人走出去的信心。
谁不知道大宋的漕运乃是黄金水道,但真正能依靠漕运发达起来的城市寥寥无几,大量的官船其实不都是被朝廷调运来的,还有相当一部分数量是原本就停靠在泸州的。
这里漕运发达,所以官船和民船的数量都很多。
此次征调的船只中不光有官船,还有大量的民船,不要小看这些民船,他们的吨位同样惊人,有些甚至超过了官船。
民间商贾总是会不自觉的扩大规模,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样能够获得更大的收益,船舶也是如此。
而每艘船上都有大量的水手和船夫,不同的是,这些人的身份特殊,说他们是百姓也可以,说他们是官府的差人也是可以的。
漕行,原本是独立于政府之外的帮派,也有漕帮这个说法,只不过在大宋不兴这样的叫法,因为和绿林好汉似得,让人觉得类同匪人。
事实上这些人却是应该叫做漕卒,他们都是负责漕运的人员,虽顶着漕卒的叫法,但大多数人却不属于朝廷。
唯有获得朝廷告身的人才算是拿着三司俸禄的官吏,而剩下的都是受雇于漕卒的人,所以这些漕卒的身份有点类似于“包工头”。
第两千四百五十八章交通网
大宋的漕运发达,分四路向东京汴梁集运:淮汴之粟由江南入淮水,经汴水入京;陕西之粟由三门峡附近转黄河,入汴水达京;陕蔡之粟由惠民河转蔡河,入汴水达京;京东之粟由齐鲁之地入五丈河达京。
四河合称漕运在大宋被称为四渠漕运,其中来自东南六路的淮汴之粟占主要地位。大宋对运河进行一系列整治,运输能力大增,形成以东京开封为中心的运河系统。
这是一个庞大且复杂的工程,虽然都城北迁神都,但东京城的漕运地位依旧没有受到动摇,毕竟神都城的漕运实在是不怎样,只能依靠京杭大运河进行漕运,水网也不够丰富。
而东京城的漕运乃是因为大宋的国情决定的,有则至关重要的意义,所以发展迅速,积累也深,相比之下神都城的漕运就比不上东京城,但神都城和东京城之间的漕运往来却是最为频繁和密集。
大宋立国之时,都城之确立京师及边地物资之供应以及国势之兴衰,均悬系于运河。
其后,为了彻底根除唐末五代以来的藩镇跋扈之祸,采取了“夺权,制钱谷,收精兵”的措施,加强中央集权,其重点就是收夺兵权。
一方面在收取武将兵权后,以枢密院和三衙分掌军权;
另一方面,以文臣典兵权并充任地方行政长官。同时驻重兵于京师,但军队需要粮食维持,中央既然集中了重兵,对粮食的需求便急剧增加,只有汴京处于交通便利、四通八达之地,尤其是诸河汇聚,漕运十分方便。
从岷江出发完全可以通过漕运一路抵达东京汴梁,但赵祯却不愿这般,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路上耗费的时间太多。
漕运虽然也是四通八达,但速度太慢,行军打仗从来就没有依托漕运进行的,倒是粮草可以通过漕运,因为并非那么急需。
船队在离开泸州的码头便顺流而下,但目的地并不算远,只要抵达江陵府便可以上岸了,浩浩荡荡的船队在江面上行使,可以说是最为壮观的场面,如同一座水上的城池。
两岸的百姓在看到代表皇帝的龙旗之后,无不高声喝彩山呼万岁,而江面上的商船,客船,官船更是伴随在船队之后行使。
对于赵祯这位大宋的官家,百姓们已经把他当作是神一般的人物来看待,翻遍史书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的君王来。
皇帝是什么人?是天子,是代替老天来牧守天下的,是百姓的君父,是汉家种族的大家长,但史书上能够做到这般的皇帝能有几个?
能如同官家这般的君王又有几个?是个人都清楚根本没有!
大宋立国之初虎狼环伺,这个情况一直从太祖朝持续到了真宗朝,三代人没有收复燕云,三代人没有让大宋金瓯完整,但到了官家这里不光补全了金瓯,更是吞并了大量的土地。
若是不仔细想也觉得官家可能是世间少有的君王,可若是深思下去,却不尽然,那里是世间少有,根本就是仅此一位!
官家的功绩简直就是数代帝王才能做出的,而且必须都是明君圣主,瞧瞧现在大宋的疆域,瞧瞧往日给汉家王朝造成巨大损害的草原,瞧瞧大宋现在大片大片的海外之土,亘古未有!
别说是寻常百姓,便是大宋的朝臣们对赵祯的敬仰都是强烈到无以复加的。
可以说现在的赵祯是被推上了自豪感的最高点,受到的尊敬几乎是历代帝王都无法做到的,据说大宋的百姓家中可以没有佛陀菩萨,但必须要有官家的长生牌位。
本就带着大军的船队越来越长,越来越庞大,当船队抵达江陵府的时候,江面上已经飘满了船舶,荆州城外的码头上,早已站满了等待的人。
这些人都是前来一睹天颜的,赵祯是皇帝也是大宋最受追捧的明星,赵祯率军大胜而归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大宋的每一个角落。
不光赵祯得到了百姓们的尊重,跟随赵祯返程的上四军将士也是得到了百姓的犒劳,大胜归朝的军队值得拥有这样的待遇。
江陵府的荆州城位置特殊,这里最大的优势便是拥有漕运的同时还拥有铁路,之所以要在这里修建铁路实在是因为荆州城的地位太过重要。
江陵府地处长江中游,江汉平原西南,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乃是“七省通衢之地”。
江陵城的历史地位十分重要,春秋战国时为楚国都城,是中国南方最大最繁华的都会。楚国鼎盛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始终在江陵。
魏晋南北朝时,与当时扬州治所建康齐名,有“江左大镇,莫过荆扬”之誉,而且这个不起眼的地方也算是五朝古都了。
楚国在此建立郢都,南北朝梁建江陵,后梁亦是如此,唐时在此设陪都江陵府,五代时期南平国以此为都。
由此肯见江陵府的位置重要性,大宋在这里建设铁路和通行火车,是在最大程度上的配合漕运,弥补这个九省通衢之地的交通问题。
火车,公路,漕运,三位一体的组成的了江陵府的交通,同时也让江陵府成为西南之地的交通重镇。
若说泸州的繁荣乃是因为谢文运的关系,那江陵府荆州的繁荣就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和环境。
九省通衢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码头已经被扩建了数次之多,其中还有三次是朝廷下令,并从三司拨款改造的。
这不是地方州府的行为,而是一种国家行为,为的就是增加江陵府的漕运码头,让更多的货物通过这里运向荆州城的火车站。
码头上大量的劳役已经准备好了,船刚刚靠近码头,船上的绳子扔了下来,一群劳力便迅速的把绳索拴在了码头上。、
江陵府在赵祯抵达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火车北上虽然速度快,但需要大量的车皮,而每一列车皮对于朝廷来说都是白花花的钱财。
一辆运人的列车和一辆运货的列车相比实在是赚不到多少钱,所以大宋的火车价格可不便宜,而士兵们又不能白坐这些火车,三司是不想掏钱的。
于是乎便在荆州城外安排了大营………………
第两千四百五十九章历史的车轮
火车是大宋最强大的运输工具,这世上就没有比火车还快的东西,漕运虽然发达运货量也大,但终究是比不上火车在陆地上行驶到速度,即便是和公路上的马车相比也相去甚远。
在铁路建设上的速度其实并没有公路来的快,铁路太过耗费钢材,虽然不需要太过精炼的钢材,但毕竟质量一般的钢材也是价格惊人,铁路实在太长了,需要的钢材也太多了。
还好因为大宋对钢材的需求以及商品社会的逐渐过渡,冶炼技术的增加和飞跃,大宋每年的钢产量惊人,几乎是唐时的十倍有余。
每年年产可达数百万斤,这是因为庞大的市场需要,市场经济的秘密就在于物价和供需关系在市场的控制之下。
而铁作为一种战略资源在汉家文明中原本属于朝廷专卖的,汉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铁在汉朝是战略物资,施行严格的专卖制度,不存在民办一说,铁矿数量68处无一例外都是朝廷在经营。
在华夏的漫长历史中,这一点得到了继承,毕竟冷兵器时代谁掌握了铁器就是掌握了战争资源。
但到了强盛的唐时,唐人不知是不是发现了市场运行的规律和秘密,开始逐渐开放允许民间私营,民营铁矿课以十税其二的铁税来征收,铁矿数量一下从前期的处,增加到中期的一百零四处。
大宋立国之后同样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但大宋却没有如同唐时那般的“简单粗暴”,而是在唐人的制度上加以创新。
在继承唐朝制度的同时,大宋以官营、官民合营、民营等三者共存的方式进行铁资源的开发,民营铁矿课依旧以十税其二的铁税,而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著名的“改革大神”“执拗相公”王安石了。
赵祯在三司同时设立了市易务,这便给了王安石发挥的空间,其实内容很简单,就是在大宋各地设立由朝廷负责买卖的衙门,这些衙门出钱收购滞销货物,市场短缺时再卖出。
这是朝廷干预和调控市场的最简单手段,尤其是限制大商人对市场的控制,有利于稳定物价和商品交流,也增加了政府的财政收入。
不能靠垄断赚钱了,只能用扩大规模和生产效率来谋取利润,以数量和质量来从市场中赚取更多的钱财。
于是这一办法使得民营铁矿大为增加,大宋铁矿数量一跃达到二百余处,单单是东京城和神都城两地的冶炼之场便有四十七家之多!
最关键的是,大宋无论怎么生产钢铁都不会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大宋各个工厂的机器已经官营的兵工厂和负责铁路建设的路政院每年需要的钢铁数量何止万巨?!
大宋虽然钢铁产量在逐年增减,但却不是产能过剩,而是产能过低,虽然已经超越了前朝但这是不争的事实。
全面建设中的大宋每年消耗的钢材达到了数百万斤,所有开采出的铁矿全部简单的高炉冶炼成钢材销往大宋各地。
无论是民营还是官营铁矿或是冶炼场都是赚的盆满钵满,在这种情况下,朝廷的税收同样产生了暴增,最高兴的人便算是老倌包拯了。
而大宋的盐税被废除之后,单单是仅剩下的铁税便能支撑起原本的盐铁两样税收,谁也不会再对免除盐税这件事说三道四。
随着格物的发展,随着读书人的增加,随着民智的不断开发和消息传播的迅速,盐税的取消势在必行。
赵祯主动取消盐税为的就是避免日后的尴尬,学堂中的孩子在稍有学识的老师教导下,在有条件的地方也能自制可食用的粗盐,这样下去只能是丢的朝廷脸面。
盐税的取消让大宋的百姓惊诧的同时更加的对赵祯这位君王感恩戴德,盐税乃是关系百姓的税收,和农税一样左右这大宋百姓的生活。
随着盐税和农税的取消,百姓的手中拥有更多的钱财可以只配,再加上不断增加的收入和繁荣的市场,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而这种情况下百姓们买卖的商品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税收形势进入到朝廷的国库中,大宋的苛捐杂税少了,但商品税却没有减少。
这些税收都是被加入了商品之中,朝廷直接从工厂和店铺收税,而不是从百姓们的头上收税,极大的减轻了百姓的反感和抵触。
也使得大宋的市场愈发的繁荣,这是一个加速时期,从送到赵祯手中的三司公文来看,大宋今年的市场依旧在增加,商业依旧会繁荣。
工业的不断推进和改革使得大宋的发展速度极快,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甚至会超越西方的第一次工业革命。
原因很简单,因为大宋的人口基数实在太过庞大,人口基数大,疆域广阔,市场繁荣,这种情况下大宋的经济增长仿佛是一列不断飞驰永远也不会停下的火车。
内需市场便已经足够赶上西方国家需要的总和,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连赵祯都不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人口基数不断的增长,内需市场的不断扩大使得大宋的经济增长也不断的增加,整各时代都如同增加了燃料的火车在飞速奔驰。
即便是在火车上奏报还是在不断的送达,既然已经准备回京之后移交手中的皇权,那就要提前对大宋有一个更为系统和直观的了解。
说实话不是赵祯不称职,而是他需要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而大宋的发展也太快,在这个时代车轮下的大宋仿佛每天都在变化。
赵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现一些奏疏的内容充满激进或是保守,一些奏疏的内容和想法会被“惊为天人”,有些则是“愚不可及”。
时代在改变的同时人也在改变,奏疏便是朝臣们和帝王交流的主要途径,六部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有权直接上疏皇帝,而地方州府官员同样有这样的权利。
一些特殊的衙门即便是低品级的官员也可直接上疏皇帝,比如监察院的官员等等。
第两千四百五六十章北上的列车
火车不快也不不慢的前进着,这就是他的优势,日夜兼程的往东京城而去,而跟随赵祯的上四军将士则是在公路行军,公路行军的速度并不慢,但时间长了人困马乏需要休息。
从江陵府前往东京城火车是一个好选择,但公路同样也是相当可靠的运输方式,大队军马一路上都能得到驿站的补给,作为大军的后勤官,蔡伯俙在这一点上做的极好。
早在他们上火车之前,蔡伯俙就已经调运了物资抵达沿途的所有倌驿,大军在公路上前进,完全能够得到补充。
事实上大宋的公路制度类似于后世的高速公路,沿途的倌驿便相当于服务区,不光能够给沿途的商贾行人提供便利,还能自给自足赚取钱财。
倌驿虽然属于朝廷,但他们的薪俸却是要靠倌驿自己获取,公路上的倌驿有许多,哪家的不好自然生意就不好。
把倌驿的打理和维护交给差人自己,这看似有些不靠谱但却有着意向不到的收获。
大宋的官员并不知道,这其实就是发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倌驿之间也有竞争,哪里的倌驿做的好,自然去的人就多,服务业在大宋几乎是最为发达的产业,而服务的态度和品质也是无可挑剔的。
在神都城早已出现了快递和外卖业务,只不过名字不一样而已,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包括寻人都有专门的行当负责此事,前提时你要有钱。
若是没钱,寻一个靠谱的中人保证你能养家糊口,在这种环境下,整个大宋社会蓬勃的发展,赵祯一直认为谁会的强大是一切的基础,国家就是依靠社会所组成的。
这一点上赵旭做的极好,在他总揽大政的这段时间里,不断的发布对大宋社会发展有利的政策,这小子了解大宋的未来需要什么。
大宋已经度过了急速上升的阶段,而需要进入一个快速增长的阶段,这是赵祯专门为大宋眼下的情况而发明的。
急速增长是原是资本积累的时期,也是他赵祯一直在做的事情,那时候的大宋进入超快的车道,在发展的道路上不断的把其他文明远远的甩在身后。
眼下大宋的这份增长已经开始逐渐放缓,毕竟没有哪个文明能够保持如此的急速增长,但即便是放缓下来的大宋依旧处于一个高速增长的阶段,单单时这个增长就超过了大多数汉家王朝。
而在这个高速增长的阶段所必须的就是为此,朝廷和帝王双方都要维持这个大环境,只要不是一个极其昏庸的君王把所有制度全部推翻,大宋的增长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便是赵祯早早规划好的,而他相信,赵旭在他的教育下,完全能够胜任守成之君这个角色,三代之内大宋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动。
一个王朝的发展不可能经过一个帝王便奠定基础,总需要有人来巩固成果,相比之下赵旭更为适合皇帝的位置。
他时个能把一件事坚持了许多年的人,单单是每日资善堂的经筵他便能做到每日不坠,这一点便是从赵祯身上学到的。
虽说赵旭的身上缺少了赵昀那般的冒险精神,可赵祯知道他其实并不缺少,相反在中规中矩之下,他的内心也有着一颗积极进取的勇敢。
只不过因为他皇储的身份而被种种压制下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是为了大宋牺牲了许多。
其实赵祯也很心疼这个儿子,但谁让他是天家的子嗣?赵祯可以断言,大宋以后的皇嗣都会获得极好极为自在…………当然除了皇帝和皇储。
这是因为环境的需要,大宋的政治环境和民意就需要一位兢兢业业的皇帝,而皇帝这种位高权重,万万人之上的天子以后会更加的难做。
虽然锦衣玉食,可同样要负担起江山社稷,这在嫡长子继承的制度下会变得很尴尬。
适合的皇子和嫡长子若不是同一个人那该如何?这再次回到了立贤立长的困境之中,历史无数次的证明了立贤的好处,也无数次的证明了立长的好处。
即便是赵祯这样的君王也难以取舍,立长制度若是保存可以最大程度上的保证皇嗣之间的安宁和和谐,所有人都明确一个问题,谁是未来的皇帝,但这样一来皇长子便是皇太子,问题便出现了,他是否能够继任君王之位?
反之,若是立贤,那就需要进行长时间的考察,而皇子之间的竞争就会加剧,同样也会破坏天家子嗣之间的感情,同室操戈的景象谁也不希望出现,当然某个策划九龙夺嫡的大傻帽除外…………
后世常流行一句鸡汤:“最经不起考验的是人心,最琢磨不透的是人性!”赵祯深以为然。
你去测试人心的同时,就已经把他们至于不信任的位置,也把他们至于危险之地,用养蛊的方式培养不出合格的皇帝,只能培养出一群六亲不认的疯子。
两者之间的利弊赵祯分析了很久,最终还是难以决断,只能把这件事向后推,他希望等到赵旭当了皇帝之后把想法和自己进行交换。
最少在眼下看来,立长是没有错的,赵旭非常适合皇帝的位置,赵昀适合开疆拓土,方丈洲的土地被他经营的极好,据说之前回来的时候还给神都城的后苑送去了两大一小三只袋鼠,后宫嫔妃见了甚是惊奇…………
大宋的皇嗣除了赵旭之外活的都很舒服,甚至是幸福,赵昀自不用说,而萧挞里的孩子赵仁同样也是在大宋的皇宫中无忧无虑的生活。
听见官家念叨三位皇子的名字,三才便立刻变成“泥塑”。
赵祯有多么“护犊子”只有三才知道,整个大宋上下没人敢说赵仁的事情,仿佛萧挞里这对母子本就是大宋皇宫中的人。
虽然很多人知晓其中的隐情但谁也不敢说,宫中谈论此事的人已经死了不知多少个了,长舌妇在宫中不用官家出手,皇城司便会料理的干净。
任何人也担待不起帝王的愤怒,这一点三才很清楚,要想让更多的宫人活命,那就只能杀鸡儆猴。
后宫中谁都知道赵仁是大宋的皇子,但却没人敢说出来………………
第两千四百六十一章另类的封建时代
火车缓缓的抵达了东京城,这段时间三才是真的提心吊胆,因为官家没事就在念叨三位皇子的名字,他哪里知道赵祯心中在想什么,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官家是不是动摇了?
三才是敏感的,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便越敏感,毕竟是宫中的老人,对于那些发生在高墙之中的事情知之甚详。
当然他也觉得自己是过于担心了,官家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也不是一个绝情之人,对太子的爱护更是关心备至的,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废储,之前还坚持要传位太子的。
火车距离东京城越来越近了,只不过短短的五天时间便已经过了颖昌府,前面不远处便是曹操起兵的陈留了。
赵祯并不在意三才的模样,有些事情是没法和外人说的,即便是三才这般产量跟随自己的侍从,赵祯也不会对他说一句。
赵祯分得清什么时家人,什么朋友,他可以把三才看作是朋友,跟随自己多年的忠心管家,但却无法把他当作是自己的家人。
历史上有太多的皇帝和宦官走的太近,把他们当作是自己的贴心人,最后的下场都不太好。
三才跟随赵祯多年,并没有获得超出他职权范围之内的权利,虽然看似他是赵祯的贴身内侍,可事实上他除了掌握皇城司这个受到文官监督的内朝衙门外,他并没有其他的任何权利。
当然他还是入内内侍省的都都知,在某种程度上宫中的事物他也负责管理。
要朕一直觉得曹操这个人并非是如史书上记载的那么不堪,最少他在有能力称帝的时候而为称帝便是对汉家王朝最后的尊重。
当然大势所趋之下,曹操的儿子称帝也是必然,称帝意味着正统,可以大幅增加百姓的凝聚力。
陈留在大宋时县治,因为距离东京城较近这里发展的也很快,成为北上的重要站点。
陈留和江陵府一样,都是漕运和火车的重要节点,只不过这里距离东京城更近一些,多最为旅人和客商休息的地方。
但这里也在东京城的带动下快速发展起来,成为一个重要的休息地,往来的行商去往东京城都是谈生意的,都希望在陈留好好休息一番之后再前往。
而更有甚者乃是前往神都城路途遥远自然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陈留县便是一个重要的休息之地。
在这里火车需要进行补充燃料和提供蒸汽的水,大宋的火车还停留在蒸汽火车的初始阶段,巨大的火车头后面是一节运煤和运水的车厢。
这样可以使得火车尽量形式更远的距离,当然当然而已增加了火车的负重,这也是火车价格昂贵的主要原因。
无论如何大宋的蒸汽机依旧出于最初始的阶段,水被加热产生蒸汽,蒸汽驱动汽缸中的杠杆进行运动以产生动力。
但赵祯相信,随着时间的发展和人才的积累,蒸汽机的改进一定会出现,原始的蒸汽机也一定会被更强大的机器所取代。
当然这一起都需要时间,大宋不断积累的人才和经验就是这一切的动力。
车站的劳力喊着号子把巨大的水龙接到火车的水箱之中,俩个水箱都被灌满之后,便开始运煤了。
赵祯站在火车边上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历史上的王朝曾经拒绝过这种先进高效的。
而现在却被大宋欣然接受,甚至是推崇备至,引发了大宋的知识,技术,手工业的一场又一场革命。
后世拒绝火车的原因有很多,其一便是庙堂之上的封建统治礼教作祟,汉家王朝得以更替绵延两千多年的思想基础是什么?
就是以儒家思想为代表的上尊下卑、等级分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礼教思想,这是历朝历代的封建朝廷存在的“法理”和基础;
那些经过理学洗礼过的人把尊卑和身份当作是难以放下的羁绊,怎能容忍或轻易接受王公贵族和平民百姓“平起平坐”的火车秩序呢?
但在大宋却并非如此,或者说在理学大行其道之前,儒家思想并未出现太过的条条款款,也没有把人简单粗暴的分为三六九等。
相反,儒学之中甚至有宣扬平等的经典:“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於是,颠沛必於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即便是孔子也奉行“有教无类”,可见儒学虽然提倡礼,但却并没有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相反而是后人用自己心中的想法来给儒家经典添油加醋,不断的增加其中自己理解的教义,实在是添油加醋画蛇添足。
眼下的大宋的礼教环境相当的卓越,人与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上下尊卑,也没有所谓“三跪九叩”的大礼。
即便是百姓见到赵祯这位官家,也可躬身行礼表示尊敬,跪礼和拜礼也只是在最为正式的场合才会出现。
虽然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平等,但大宋的律法给了人们在它面前的平等,赵祯对律法的改革使得权贵阶层也被纳入了律法的范围内。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不再是一句简单而孔洞的口号,相反权贵阶级会被更多的人监督,在律法面前的平等,就是的人与人之间的平等被增加。
当然在后世都无法消除的特权阶级在这个时代同样也无法消除,比如天家和官宦之家就算是特权阶级。
但就是这相对来说的公平给了持续封建社会数千年的汉家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严,而尊严这东西不光是别人给的,更是自己争取的。
对于好不容易得到的公平,所有人都是小型维护,一旦发现有人钻空子或是诬告,必定会被人揪出来并且被严加治罪。
所以在大宋平等和公平已经逐渐的出现,即便是官员都以和百姓共乘一车而感到骄傲和荣幸,若是敢嫌弃,必定会被舆论所吞噬,要知道大宋的报纸可不是开玩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