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鱼肉”的讨论
和约翰不同,此时的那耶波罗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被挖掉,当他看到神都城远远的阙影时,心中的嫉妒之火如同火山般爆发。
他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城池,甚至在还未进入城池的时候就已经能感受到他的繁华。
距离神都城还有一段距离便能看到高高的城墙如同山岳一般耸立在大地上,俩个高高的箭楼竖立在城楼之前。
不,不应该说是箭楼,因该说是阙楼更为合适。
高高的城墙让人难以升起翻越的念头,那耶波罗只能一遍遍的重复:“太高了,太高了!”
城墙表面不能看见墙砖的痕迹,这是和大宋官道一样的材料做出来的。
城墙上满是禁军以及一些包裹苫布的巨大物体,想都不用想那耶波罗便知道这是大宋的火炮,但体积也未免太大了些…………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耶波罗一点也没有了战败时的恐惧,相反在看到大宋的神都城后他便觉得自己的失败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如此强大的帝国世界上有几个国家能和他一较高低?自己输给这个庞然大物乃是必然,没有上面好可耻的,即便是塞尔柱都在他的强大之下瑟瑟发抖何况是自己?
心理安慰是那耶波罗现在唯一能在做的事情了,他是亡国之君,赵祯并没有对他太过严厉,相反出于华夏对待亡国之君的那份“礼节”那耶波罗是享受诸侯待遇的。
一路前来神都的路上也都是乘坐大宋最好的车驾,火车在江陵府转车后便直接前往旧都汴梁,这座曾经的都城已经变成了大宋的中转站。
城池中的许多建筑都被拆毁,只留下大量的民居和商铺,皇宫依旧存在,但这样的规模和神都城中的皇宫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在火车上那耶波罗很意外的遇到了一个僧人,这在中部车厢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那耶波罗一路北上,他太了解大宋皇帝的手段了。
开始的时候他还抱着大宋不尊佛法乃是大谬的想法,毕竟佛法导人向善,劝诫人心,但到了大宋之后他便知道佛的危害…………
原本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到了大宋却天翻地覆,原本认为要下阿鼻地狱的事情在大宋却是再正常不过。
宋人百姓不用奉养佛祖,没有这项负担,相反大宋皇帝还限制僧人的增加,这意味着民间的劳力增加,人们除了当和尚外还有很多的事情可做。
种地可以不用缴纳农税,经商大宋商业繁荣,进工厂,大宋的工厂遍地开花,到处都是,没有人会被饿死,饿死的除非是那些没有户籍的流民,以及懒惰到无可救药的人。
这样的世界当然不需要佛,在那耶波罗看来这就是西方极乐,他从未见过那么多的货物如同小山一般在马车上从一处运往另一处贩卖。
他更没见过大宋的百姓已经奢侈到家家都能有金银饰品所用的程度,头上戴着纯金步摇的妇人几乎遍地都是,那耶波罗并不知道这是大宋商业繁荣带来的福利。
商业越繁荣,工厂赚钱越多,工厂赚得越多,工人拿的便越多,各地商贾为了维持自己的好名声甚至愿意提高工人的工资。
因为工厂实在太多了,工人的数量却就那么多,大宋的人口还没到完全满足生产的程度,而工厂在资本主义的蛮横扩张下到处都是。
这就逼迫着商贾要不断的提高工人的福利,原本一个县城之中只有一两家,或是三四家工厂,但现在,一个县城之中最少有十家工厂!
大宋的货物从来就不愁卖,这就使得地方上的工厂数量在不断的增加以满足市场的需求,许多工人甚至在技术娴熟之后自己开设了一家工厂。
而在大宋最赚钱的便是蒸汽机制造,这东西已经被格物院完全垄断,任何人不得擅自生产蒸汽机,即便是向朝廷购买也要把工厂的防卫交给当地州府。
这就意味着大宋的工厂中蒸汽机的普及率并不高,完全依靠手工生产辅佐一些小器械的工厂大有人在。
于是工厂对人口的需求大大增加,不由得那些商贾不提高工钱,于是乎大宋的工人阶级迎来了最辉煌的时代。
而因为儒家思想和礼法的原因,士农工商,工是在商之前的,于是乎可爱的工人阶级自己就把自己的地位提高到了商贾的上面。
最要命的还是商贾没处去说理去,士人自然是支持的,他们就是因为支持才会获得最高的地位,那有什么理由不去支持?
若是把士农工商的顺序打乱了,士人自己如何自处?
农人是不愿操心这种事情的,对于他们来说家家都有存粮就是天大的好事,当然最终还是要把多余的粮食卖给商贾,商贾实际上和他们互惠互利又充满矛盾,所以工在商之上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大宋的农人很多,工人也很多,这是那耶波罗得到的最直接的结果,而这些划分中并没有道士与和尚,他们在大宋就不算是四民。
道士还好一点,他们自己清修,还有士大夫阶级的庇佑,不少的士人也是信仰道家理念的,而和尚…………
最后看下来连那耶波罗都觉得大宋就不该有和尚,一个连苦难都极少的地方有什么理由需要和尚?!
佛祖在这里根本就不灵验,无论出现多少的佛祖显灵的事情都会被大宋格物院派来的人当众揭穿。
一路上那耶波罗看到许多这样的事情,佛法要是靠这些小手段根本就无法在大宋立足,而眼下也只能靠这种小手段。
所以当那耶波罗在车厢中看到仁钦桑波的时候大为惊讶,很快他就发现负责“护卫”自己的大宋武士在和“护卫”藏教僧人的虞侯交谈后便立刻让两人分开了。
那耶波罗只是看到了仁钦桑波的装束,知道他是一个吐蕃人,为何吐蕃的僧人和自己一样被“护送”到大宋的神都城?
这让他联想到了大宋和吐蕃之间的关系,很可能是与大宋皇帝和谈的吐蕃使者,这个高原上的民族也顶不住大宋的压力了。
想到这里那耶波罗不禁苦笑,这世界上有几个能顶得住大宋压力的国家?强如塞尔柱最后还不是丢掉东面的防线………小小的吐蕃在大宋面前,如同大象脚下的蚂蚁…………
第一千九百六十六章无奈的平衡
快到神都城了,走近这座大宋都城的时候仁钦桑波还有些不真实。
火车直接从城门中穿过,上面高高吊起的铁闸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担心这万斤的铁石掉落下来把自己砸进深渊。
这座城门原本的神都城是没有的,现在的名字很简单就叫“关门”。
听起来有些可笑,关门,关门,不知是关上城门,还是城关之门?
别的地方车站都是在关城之中,而唯有神都车站是在城池之内。
是啊!什么地方都比不上大宋的国都安全,车站安置在国都之中自然能省去很多麻烦。
而车站的所在便是大相国寺的曾经的位置,大宋的官家把家庙直接安置在了宫中,而大相国寺失去家庙的作用后便显得有些多余和累赘。
于是这大相国寺的土地就变成了神都城中的车站,原本还留下一些地方给和尚们居住,但和尚们自己受不了搬走了,原因便是神都城的火车日夜不停…………
轰隆,轰隆的火车进入关门,冒着巨大的白色气柱进入车站,接着就是巨大的鸣笛声,稍远一点地方的人都能听见,何况是车站边上的和尚?
躲在庙里就能远离凡尘俗世?开玩笑,凡尘俗世通过轰鸣的蒸汽火车冲碎了和尚的清修,他们现在是想要清修也没有机会了。
说来也奇怪,待和尚们彻底搬走之后,夜间的火车就不许鸣笛了,所有的火车入夜都要静悄悄的滑入神都,不允许鸣笛,也不允许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这对大宋百姓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显然官家是想赶走那些和尚,但就是用这种谁都能看出来的手段却能赢得百姓们的好感。
这说明官家做事也是讲规矩的,即便是要赶走那些僧人,也是用的不光彩的手段,这手段不单单是不光彩,更是无可奈何。
赵祯在制定下律法的时候就是要求皇权也要遵守,这其中有很大的作用是给后世子孙树立的榜样,就算是他们不希望遵守也要采用别的手段才成,而不是粗暴的打破律法的限制。
白天的神都关门内相当的热闹,七八辆的火车在这里停靠,调度,也只有曾经的大相国寺方能容纳下这么多的人和货物。
下车之前的仁钦桑波和那耶波罗再次相遇,这是一次在两人安排下的巧遇,作为亡国之君,那耶波罗有自己的权利,最少作为一个崇尚佛教的人他有资格与仁钦桑波打禅机…………
望着刚刚穿过去的城门,无数的白烟从中升起,这是如同一张正在吞云吐雾的大嘴,而这东西在佛家有个名字,阿修罗…………
“吐蕃的尊者,不知您此次抵达神都城是为了向大宋皇帝索要什么?”
“和平……”
“什么?和平?哈哈哈…………尊者你在我的面前何必隐瞒?你不可能向大宋皇帝索要和平,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东西。”
仁钦桑波笑了笑:“即是和平,又是平衡,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平衡,大宋皇帝会非常愿意看到一个混乱的吐蕃,只有这样的吐蕃对大宋来说才是安全的。”
那耶波罗笑不出来,死死的盯着仁钦桑波道:“当年我派人联系你们的时候,你们便是这么说的,现在还这么说?听说角厮罗已经快要统一吐蕃了,你们还怎么向大宋皇帝证明所谓的平衡?”
仁钦桑波笑了笑:“角厮罗只不过占下逻些城而已,但却并没有统一吐蕃,还有很多很多的土地在思麻部手中,角厮罗也没有可能继续进军,他现在需要的是撤军!”
那耶波罗悚然一惊,望向仁钦桑波的眼神充满诧异,他想到了一件事,哆嗦着指向仁钦桑波。
“这么说来你们和大宋早就有所牵连,知道角厮罗必然会坐大,而大宋早就瞧见这支羔羊已经到了该宰的时候?!”
仁钦桑波笑而不语,事实上到现在他也才知道吐蕃人是被大宋利用了,无论是青塘的角厮罗还是思麻部的贵族们,他们都忘记了一点,大家都是吐蕃人!
原本吐蕃人与吐蕃人和谈起来总要比与大宋和谈要容易的多,而且吐蕃人的力量主要是在高原上繁衍生息和大宋抗衡,只要吐蕃人能团结起来,也不会出现眼下这一幕。
只不过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简单浅显的道理。
角厮罗利用吐蕃向大宋表忠心,显然这是无效的,不光如此,角厮罗还错误的选择进攻思麻部,从他和思麻部开战的那天起,吐蕃便真的“裂开”了。
世上的道理便是如此,自己人和自己人反而谈不拢,只有和敌人才能有和谈的可能。
仁钦桑波在明白这一切之后便彻底陷入悲痛,这是个悲哀的现实,即便是知晓了也回天无力。
吐蕃已经被大宋皇帝操弄于鼓掌之中,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思麻布部的利益。
仁钦桑波从来就不是代表吐蕃人,看向那耶波罗嘲笑的眼神道:“我只是思麻部的人,只关心思麻部的利益。”
“你不是大译师吗?”
那耶波罗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嘲讽,但这并没有让仁钦桑波退缩:“是的,我是大译师,但同样也只是思麻部的大译师,即便我吐蕃人被宋人利用,那也比你们天竺人要强,你连自己的国家都丢了!”
亡国之君确实无法嘲笑仁钦桑波和他的部族:“你们能团结起来与大宋抗衡吗?”
说这话的时候那耶波罗的眼神中带着强烈的希望,仁钦桑波看着他期翼的模样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吐蕃是吐蕃人的吐蕃,即便是宋军能征战高原又如何?他们不可能永远留在吐蕃的土地上,就如同藏布里滚滚不息的江水,从上有而来,往下游而去!”
那耶波罗望向仁钦桑波的眼神充满怜悯与恐惧,幽幽的说到:“所以你们打算给大宋皇帝他想要看到的东西?他希望在吐蕃获得平衡,于是你们便给他们平衡?”
既然那耶波罗把话说透了,仁钦桑波却也不辩解,而是露出神秘的笑容道:“这不正是大宋皇帝所要的吗?”
给吐蕃带来灾祸的事情仁钦桑波不会去做,同样的,给大宋带来利益的事情他也不回去做,思麻部和青塘之间的战争来的恰到好处…………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气吞苍宇
即便是两人早有准备,可当那耶波罗和仁钦桑波离开车站之后便看到了一副“天国王朝”的画面,这里是神都,也这确实是天国。
世上还没有哪个都城能与大宋的国都相提并论,这个城池的布局从一开始就是方方正正的,天安门前的御道延伸至皇宫的宣德门,然后一直贯穿整个神都的中轴线。
都说大宋注重的是精巧收敛之美,但事实证明大宋不是不能大气,一个失去燕云十六州,以及陇西之地的王朝被压缩在东南一隅怎么可能有气吞山河的大魄力?
现在不同了,赵祯完成了宋家王朝的大蜕变,这使得大宋王朝拥有了强大的国力,也使得华夏汉室的摇杆再次挺得笔直。
一旦腰杆挺直了,那所有的东西也都跟着大气磅礴起来,气吞山河?小意思,山河都是大宋的不需要气吞,现在的大宋是气吞苍宇。
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吞进肚子里!
这样的气势当然需要财富的支撑,大宋的国帑已经开始超出三司以及朝堂上衮衮诸公的认知范围。
因为天下的财富仿佛被吸引了一般涌进大宋的国库之中,这是为什么?许多人闹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但事实上很简单,大宋的商人虽然把精美的货物贩卖给了天下,却同样把商路铺满了天下,只要有商路就永远会有交易,人们对财富的追求可谓是一种本能。
在这种本能的驱使之下,大宋的商贾开始做起了高卖低买的暴利获取方式,这种方式很简单,大宋的商品已经在世界上成为垄断商品。
唯有从大宋的商贾手中才能获得商品,而接下来源源不断的商品会从大宋的工厂中运出去,或是卖给大宋的百姓,或是卖给外族,但根本目的是不变的,就是把这些货物变成无数的钱财。
朝廷不光从工厂收税,还要从工人的头上收税,这是毫无疑问的,原本大宋的工人数量不是很多,收不到多少的税收,可现在不同了…………
大宋的商贾要交税,无论是大商人还是小商贩都无法避税,赵祯对这项国策要求的很是严格,即便是那些盯着勋贵爵位的将门之后,或是宗族之后也没有办法避免。
而朝臣们更是知晓商税的重要性,官家免了农税,拉拢了所有农人的心,提高了商人的地位,同时也降低了一定比例的商税,这样下来若是商税再有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大宋的税收制度就被定了下来,成为谁也不能更改的铁律,而就是这样的铁律使得大宋的财富得到了保障。
大宋不光有商税,所得税,还有增值税,只要是买卖便是一定要交税的,为了避免私下交易这种事,大宋的律法做出了明确的规定,若有交易都必须要经过州府以及县衙。
若是被人举报,一旦查出便是抄家,但不会死人和判刑,只是单纯的抄家,这可比上刑法还要让人难受。
财富越来越多之后,朝臣们发现冗官的问题被解决了,大宋的土地已经十分广阔,所需要的官员也是越来越多。
钱财从地方上便能解决,朝廷不需要额外支付俸禄给地方,只需要逢年过节的时候发放朝廷的赏赐就行,当然这些赏赐是打着官家的名义发放的,就是为了让天下官员知晓,官家心中挂记着他们。
这样一来剩下的钱就更多了,冗官,冗兵,冗费尽数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几乎是每个朝代都会遇到的问题,但在大宋却被解决了。
不光如此,国库中的钱财不断的增加,多进少出之下经过这么多年的积攒已经到了骇人的数字。
这么多钱怎么办?赵祯从来都不是一个只会赚钱不会花的人,他把大量的钱财用在了基建上,并且还有无数的民用设施,比如常平仓和福田院之类的。
大宋的集权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这种集权不是皇帝一人,而是中央对地方的集权,相当的强大,地方的财政支出需要报批朝廷才能进行,这是为了防止地方上形成一种自治的必要手段。
但即便如此,国库中依旧有大量的结余,这些钱还能用来干嘛?
自然是修建都城!朝臣们想了好久之后发现修建都城是一个花钱的好办法,于是大宋的城池就开始向大汉和盛唐靠拢。
不是说都城的规模,而是装修风格,大宋的华丽和内敛是出了名的,而大汉王朝的巍峨大气,而盛唐却是浑厚雄壮。
再加上大宋的内里华美,于是大宋的都城便开始了“可怕”的翻新,这个历时五年的翻新加固工程,精细到了每一个排水的兽口。
对于赵祯来说,都城有没有防御都是差不多的,即便是没有城墙也无所谓!
强大的帝国若是被敌人攻入心脏,那基本上就算是完蛋了,所谓的强大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足够的强大甚至连威名也可以作为强大的屏障,只要天下人提起大宋的名字,便瑟瑟发抖不敢挑衅,这才是大宋的力量。
但在朝臣尤其是文臣的眼中,高筑墙才是王道,即便是兵锋再利,也不能阻挡未来的威胁,谁也不知道这盛世还能持续多久,便是最权贵的家庭也会家道中落,何况是一个国家?
只不过周期更长而已,于是神都城经过无数次的扩建和修缮变成了这个世界上近乎变态的“第一城”。
摒弃了坊市制度,神都城只能不断的加固外围城墙,于是整个神都便愈发的高大威严,城墙已经远远超过城中皇宫后苑的那座石景山。
石景山是赵祯取得名字,谁也不知道为何要叫石景山,但赵祯依旧固执的给这个山起了一个俗气却很贴切的名字。
由于它的位置正好在全城的中轴线上,又是皇宫北边的一道屏障,所以百姓们远远的看着也称它为“镇山“。
相比西山简直就是不能相比,但对于神都城来说却是一座小山,当年辽太宗耶律德光在位,他想在北海建瑶屿行宫岛,将北海的土都堆在了这里,于是便有了一座小山,而之后大宋的皇宫建设更是不断的为这座小山添砖加瓦,于是便有了如今五六十米高的小山。
但如今,这座数十米高的小山已经无法从城墙上冒出尖尖的山顶,距离稍稍近一点便看不见了,只有远眺的时候才能发现。
这意味着城墙的高度已经和石景山相当,站在这样高的城墙下,几乎每个人都会被他的高大和阴影所笼罩,心中的无力就如同面对巨兽的幼虫。
第一千九百六十八章疯狂生长的阴谋
城门已经不能用高大来形容,这是一座让人没有半点征服欲望的城池,看到如同高楼一般的城门和城门上无数的巨大铜钉之后,你便彻底的明白什么叫神都。
这不是天安门,天安门要比这朱雀门更为高大,只不过进入关门之后便是进入了神都的外城,从偏门入城自然瞧不见天安门的壮阔。
所以仁钦桑波和那耶波罗才会被眼前这个并不是“神都第一门”的朱雀门所震撼。
进入朱雀门便是神都的内城,这里不是他们的目的地,但却依然被这里的盛世景象所吸引,他们不是没见过大宋的繁华,可那些州府城池的繁华和这里相比差了太多。
一条街上所有临街的铺面都是商铺,各家商号代表总号的号旗高高飘扬,在大宋做买卖,谁家要是在神都城中没有自己的总号,那就是个拿不出的事情。
几乎天下商贾都把自己的总号设置在了神都城,而且这些店铺能零售也能接受大宗交易,城西便是高高的库房。
经过关城的那耶波罗和仁钦桑波看到的是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庞然大物,这些依靠水泥浇筑四壁,木质顶棚的库房几乎快要赶上宫殿大小。
大门也是和曲女城的城门不相上下,而边上接管他们的鸿胪寺官员看出了他们的惊讶,笑了笑便道:“这些库房都是官家建的,也朝廷的库房,商贾,百姓,匠人之类自可租用,由朝廷统一管理,收取费用,以填补他们在神都城中的养路费,车马费,卫生费…………等等。”
虽然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但那耶波罗依旧知道这是大宋朝廷从商贾身上赚钱的办法。
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便知道大宋皇帝敛财手段的厉害。
随着大宋的富裕,朝廷把赋税降低的同时,开始收取一些奇奇怪怪的费用,买卖房产都要缴纳税款,而赌博也是如此。
赌场要向官家缴纳税款,而赌客在进入赌场之前要交税,赢钱离开同样要交税,输钱不用交税。
至于那些文人雅士常去的妓馆更是不能逃过大宋皇帝的“魔抓”,在寻花问柳的同时,文人雅士需要付出极大的费用,这些钱是从妓馆的收入上直接收取的,但却需要文人雅士为之买单。
他们不买单也不行,因为所有的妓馆这种消费水平大增,即便是普通的酒水也需要交纳一般酒馆酒水三倍的价格。
一路上和鸿胪寺的官员边走边说,而鸿胪寺官员对于那耶波罗和仁钦桑波两人一起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对待两人的态度稍显不同。
那耶波罗毕竟是曾经的波罗王朝皇帝,也是天竺的统治者,即便是亡国之君,他的身份和地位也在那里,对待他张宏充满礼数和尊敬。
只不过傻子都知道张宏的礼数和尊敬不是对那耶波罗,而是对大宋的皇权和礼法。
皇权就是皇权,礼法就是礼法,这东西不应人的改变而改变,大宋尊重那耶波罗也就是尊重赵祯。
当然,那耶波罗一旦被送到宣德门下献俘的时候,在大宋面前他就不是单单是皇帝了,还是一个祭品,告慰先祖的东西…………
虽然得到了大宋官员的尊重,但那耶波罗也知道其中的用意,心中的难受无以言表,相反他没有沾沾自喜,他也是当过皇帝的人,岂能不知这是在维护大宋的皇权。
所以每当鸿胪寺的官员在他面前规规矩矩的施礼时,那耶波罗便觉得恶心一分,自己不是被人家当成皇帝来尊重的,而是被当作了工具。
边上的仁钦桑波自然看出了其中的问题,但他却没有任何表示,虽然心中已经大骂赵祯的卑鄙无耻,但表面上依旧同鸿胪寺的官员一样对那耶波罗礼敬有嘉。
既然需要大宋,需要从角厮罗的手中存活下去,那就必须要彻彻底底的追随大宋的脚步,角厮罗和思麻部就是大宋手中的俩个棋子。
大宋皇帝先用角厮罗攻伐思麻部,使得吐蕃大乱,而后再用思麻部和角厮罗进行拼杀,甚至会出兵占据青塘,这是在做什么?
显然是在内耗吐蕃人,如此便能达到平衡吐蕃,平衡高原的目的。
这个手段很简单,并没有多么高明,但却是最管用的方法,无论是那耶波罗还是仁钦桑波都无法破解这个局面。
原因便是吐蕃人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是用话语能讲清楚的了,只有刀子才能拥有说话的权利,只有用武力统一整个吐蕃才有好好说话的机会。
当然若是能统一整个吐蕃,也就不会需要繁琐的去解释这个问题。
最大的障碍就是力量,若是思麻部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若是吉德尼玛衮有一颗坚定的心,无论是阿里还是思麻部都会成为一个整体,若是再能联系角厮罗,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比现在要强的多。
在得知吐蕃人是大宋皇帝手中玩弄的“棋子”后,一个疯狂的念头就在仁钦桑波的心中发酵,就如同藏布中滔滔不绝的河水一样疯长。
眼下是什么情况他实在太清楚了,大宋的皇帝定然会见他,毕竟要利用思麻部的力量对付角厮罗,而另一面,思麻部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大宋皇帝不会允许思麻部作大。
表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和鸿胪寺的官员同游神都城,但暗地里的仁钦桑波却躁动不已。
边上的那耶波罗在心中冷笑,自己虽然是亡国了,虽然如同佞人一样被带到了大宋的都城,可自己依旧有一些手段可以为宋帝国制造麻烦。
越是冷静的仁钦桑波越说明自己在他心中种下的想法在开花结果。
多好的事情啊!这在天竺几乎就是一场游说便能达成的协议,但这些吐蕃人却非要用刀子去解决。
外敌入侵,自然是要共同抵御外敌,待敌人走后再关起门来打它个天翻地覆!
宋帝国有一个连孩子都懂的浅显道理,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看到仁钦桑波开始和鸿胪寺的官员热情的交谈时,那耶波罗便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大半,于是也安心享受这趟随意的“采办之旅”中。
自己的国家完蛋了,可毕竟人还没有死,听说在大宋只要归降的皇帝都能得到不错的待遇。
听曾经到访过大宋的僧人,说有一个叫李煜的皇帝兵败被俘后还得了宋帝国的侯爵…………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一个老人的离去
赵祯知道那耶波罗和仁钦桑波两人相遇的事情,他不觉得有什么,一个是有求于大宋的少数民族使者,一个是亡国之君。
大抵都是佛教徒,又是境遇相同心生感慨,所以也就命鸿胪寺的官员周到招待。
大宋是天朝上国,该有的气度还是要有,他最喜欢后世那位总理的外交政策,大国就该有大国的外交态度和礼仪。
在可以给予退让的地方进行最大程度的退让,在不可推让的地方一步不动。
太贪,太甚都有失大国风度,太软,太面都让人一开始便瞧不起。
所以给予仁钦桑波和那耶波罗的礼数赵祯几乎全部满足,他甚至相好该如何安置那耶波罗,让他在神都城中平安富贵的过完余生,当然他不能有子嗣…………
站在宣德门上便能瞧见大半个神都,赵祯发现自己已经瞧不见外城了,宣德楼是宫城的门楼,已经获得了几次加固,但在高度上却不及天安门和朱雀门。
毕竟若是最坚固最高耸的天安门和朱雀门都被攻陷,宣德门再坚固也没有用。
天空中无数的白云如同彩带般的挂在天上,太阳的余辉如同一个流油的鸭蛋黄,红橙橙的映衬着白云,烧着的火一般,让人觉得暖和。
看着自己手中不断强大起来的帝国,看着眼前这个庞大的都城,赵祯一时间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华夏文明的巅峰。
自己继承了封建社会中最高贵的血统和权利,同时也把这个社会送到了巅峰之上,可世间的道理却不是这样…………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是世间存在的至理,大宋现在是十分的强大,可在这强大之后却是一种痛苦的挣扎,赵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
这才是他最痛苦的原因,做出选择会很困难,他原本计划好了一切,在自己退位之后便让赵旭继续执掌这个国家,然后一代代的传承下去,可现在他看到了自己创造出来的危机。
说来可笑,危机的源头居然是格物与教育的普及…………
这两样东西本来风马牛不相及但格物的本身就是通过研判世间万物发现其中的道理,而这个东西天生就是和宗教对立,而对立的同时也否定了天赋皇权。
这在封建王朝是禁忌,但赵祯知道随着科学的不断发展,早晚有一天人们会彻底的相信皇权就是皇权,和老天没有什么关系……
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教育的不断加强,别的地方赵祯不知道,但神都城,北平府,乃至整个京畿路的识字率都在不断的提升,几乎做到了十个人中有七八个识字读报的存在。
这在封建社会就是一个恐怖的事情,识字的力度加大,百姓们的薪酬开始和文化水平挂钩,这意味着什么?
原本的封建社会不需要你去识字便能有个养活自己的营生,而再往上便是一道看不见的“天花板”即便你识字也没用,并不能增加你的收入。
而且那个时代的人都是在努力挣扎活命,大宋即便是开放了科举入仕的资格,寒门子弟有了机会,可读书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少了一个壮劳力的家庭要供养一个成年人读书需要很大的代价和勇气,并且这个读书,读书,书是最为重要的东西,书的价值非常高,而且有的时候会出现有价无市的情况。
不光要读书,还要求学,游学,这两样东西便是读书人身上的两座大山,富贵人家多出精锐这不是一句种族理论,而是一个事实。
虽说穷文富武,可有多少穷人死读书就能成功?
但现在不同了,大宋的书院几乎对所有人开放,到了年岁的孩子都可以去求学,而接下来便是书籍,在这个对知识产权保护严重不足的时代,书籍成为了一种廉价商品。
而且大部分的文人都觉得书就是应该买的越便宜越好,世间大儒和文臣们同时建议降低书籍的价格。
新技术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效率的提升,成本的减少,活字印刷术极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虽然现在还未出现民智大盛,革命将成的局面,但他两世为人,太清楚其中的问题了,时间会发酵一切,随着国家的愈发稳定,随着民智的不断提升,随着制度不断的接受各种各样的新考验,最终必定会引发一场变革。
无论这场变革的形态是什么样的,也无论这场变革是否会流血,但赵祯知道,变革是必然,大宋不会,也不可能会延续千年之久。
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华夏汉室更好的保存种子,血脉的种子,文明的种子,教化的种子,科学的种子,以及可能出现的革命种子…………
赵祯虽然清楚这一点,但并没有扼杀未来的一切可能,他只是剔除了最坏的可能。
赵祯可以肯定的说,即便是自己不去做这一切,最后还是会出现革命,这是历史的必然,那为何不去保留下那些珍贵的东西?
这是种群的保护形势,赵祯知道革命会带来好处,也会给天家带来坏处,但他依旧选择保留其产生的条件,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先决条件会给华夏文明带来无尽的好处。
赵祯相信无论是哪个王朝或是政权接替了大宋,都不会把这些宝贵的东西付之一炬,只有蠢猪才会这么做。
之前各个朝代之间的贫富差距并不大,但到了大宋,到了赵祯执政的时期,哼哼…………钱多的能把人笑死!
是真的有人被这些钱财给笑死了。
一个老者,一个前朝的老儒,据说已经活了百岁多,被地方官员当作人瑞送到了神都。
他经历过五代十国的纷乱,看到了神都之后便忍不住赞叹,他听父亲说过唐时的旧都,也不及神都的巍峨壮丽。
赵祯虽贵为皇帝,但对待这种既是老儒又是人瑞的老人家面前充分做到了后辈才有的尊重和礼仪。
被今年的收入,支出等等一切都详细的讲给老人听,就像是后辈子孙为家里的老祖宗讲述今年的收成。
当赵祯向老人解释什么事亿这个数量单位之后,老人仰天大笑,酣畅淋漓的起身给赵祯行了帝王之礼后便安然去世…………
太子,朝臣,皇后,宫人,内侍,禁军皆泣不成声,在赵祯亲自背起老人向宣德门走去时,神都百姓见者无不垂泪…………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贪婪本无错
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那辆接老人的牛车缓缓离开,看着那些被堆成小山放在原地一丝未动的赏赐之物,赵祯知道大宋站起来了,华夏也开始变得不同了。
这也意味着人身上的骨头更加坚固,更加强韧,三才在边上给赵祯披上了一件银狐皮的裘衣:“官家,吐蕃使者和天竺的皇帝都到了,在章台殿等候召见。”
赵祯点了点头:“来的倒是挺快,神都城恐怕没有游遍吧?”
三才捂嘴笑道:“官家您是没瞧见这两个人游神都的模样,简直是乡下的土包子,什么都没见过似得,便是花楼街上的清倌人都能让他们直了眼睛…………”
“你说你一个太监怎么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大为感兴趣?!这两人看似在随鸿胪寺的官员游玩,但实际上怕是在思考如何面对朕,希望从朕这里一些东西。”
三才笑道:“定然是要从官家这里得到太平,他们已经吃不住劲了,天竺皇帝自然是来献俘太庙的,吐蕃的使者必定是来求和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部族被角厮罗吞并。”
赵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求和?朕这里可没有和平,中原和吐蕃自古便是水火不能相容,唐时便是如此,何况朕之今宋?中原和吐蕃必有一战,但眼下角厮罗为棋子冲杀吐蕃,打算一统高原,朕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但同样也不会给别人机会。”
赵祯说完便向城墙上的阶梯走去,刚刚的老人对他触动太大,也使得赵祯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无论大宋存在与否,这些规矩必须延续下去。
宋承唐制乃是因为唐朝的制度在大体上是成熟的,最符合中原王朝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虽有改动但也是为了适应国情。
赵祯所希望的也就是如此,宋承唐制,那后人是否会承袭宋制?只要大宋的制度优越,那就没有不沿袭的道理。
即便是做出改变,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这对整个汉家文明都有好处。
走了几步赵祯便回头看了看宏大的城池,转身对三才道:“命人于此处立下铁碑,大宋皇帝不可迁都,不可弃城,不可降敌,若有违背,群臣谏之!百姓弃之!国法废之!”
这句话让三才颤抖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太重了,官家把话说的太重,太绝了,这样的铁碑谁人敢立?!
见他还没有任何动作,赵祯大怒:“朕之言来我赵家之骨,若无此勇气,便是百代江山也如齑粉!若有人因此上谏,悉数把名单报来!”
皇帝动了真火,四周的侍卫虽然也觉得这话激荡,但却也是长跪不起,谁也不敢领命,最重要的是,朝臣们还不知道,若是谁把这事情办了,朝臣们追究起来,谁人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三才一边嚎一边抱着赵祯的大腿道:“官家,此言甚绝,还请官家三思!!”
赵祯摆了摆手:“罢了,若是你不敢,便由朕亲自来,把朕的话传出去,终究是要让朝臣知道的,瞒也瞒不住,不如让他们先知道,明日罢朝,你且把这句话传到。”
见皇帝暂时收回旨意,三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奴婢遵旨!”
他比谁都清楚赵祯的话意味着什么,这是要把今后的皇帝都钉在神都城中,官家的话说的太重了,而且官家的名声也太过响亮。
以后的君王若是遇到万急之时也没有办法迁都离开,这是真的要“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了。
不过三才哪里知道,赵祯这是在给赵宋天家逼上一条绝路,一条让后世子孙不努力都不行的道路。
人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天家也是这个道理,居安思危最重要的不是居安,而是思危。
这座城池是赵祯苦心经营才换来了,当然这样的防御自是坚固无比,可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以后这座城池会变成什么模样谁也说不准,现在把规矩立下来便是让后世子孙谨记。
迈步下了宣德楼,既然仁钦桑波和那耶波罗都到了,那就该见见他们,对待那耶波罗甚是简单,这个亡国之君没有来意,他也不会想要来神都,来见自己。
他是俘虏,无论怎么样的待遇都改变不了他俘虏的身份,在面对大宋,面对赵祯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如一个神都城中的子民。
神都城中的子民便是见了皇帝都不需要跪拜,只需弯腰躬身施礼即可。
但那耶波罗却双膝跪地,以头稽首,这是失败者对胜利者的恭敬和恐惧,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赵祯笑眯眯的抬手:“起身吧!瞧瞧朕的宫殿如何?”
“陛下的宫殿在我的眼中便是天上的宫阙,巍峨耸立,煌煌之堂,降者叹服!”
那耶波罗说的是真话,这只不过是大宋皇宫中的一座偏殿,听说西夏的皇宫当年也叫章台殿…………但相比大宋的章台殿却是不能比拟。
在看到赵祯的一瞬间那耶波罗是吃惊的,眼前这个儒雅大方,文质彬彬的人居然是转瞬之间连开两条战线,北击塞尔柱,南灭天竺的帝王。
这是一种强烈的冲击,他实在想象不出大宋凶悍的士兵居然是这个儒雅帝王所指挥的。
瞧见他望着自己发呆,赵祯便知道那耶波罗心中的想法,指了指悬挂在御座边上的天子剑道:“不必如此惊讶,这是朕的佩剑,自从登基之后便从不离左右。君子也会仗剑杀人!但要用脑子指挥手臂,你我到了帝王这一等,杀伐果断乃是应有之事,天竺便是因为你的脑子不好才会有今天的祸事,知道你错在何处吗?”
“不该对大宋生出贪婪之心!”
那耶波罗一路上都在反思自己的错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毁在了贪婪之上。
“错了,贪婪之心人皆有之,无论道德高低,都会有的,便是那些名家大儒也希望青史留名,也希望弟子无数,也希望利国利民,这何尝不是贪婪?人若是没有了贪婪之心,那就没有了上进之心啊!”
赵祯的话让那耶波罗一愣,这话听着有些有悖常理,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恭恭敬敬的向赵祯施礼后,那耶波罗真诚的问到:“臣在大宋听闻过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还请陛下解惑!”
“你错在手段愚蠢,不知进退!”
第一千九百七十一章 章台之对
章台殿中安静异常,赵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那柄天子剑就横在他的腿上,三才手握拂尘站在边上如同一个木人。
殿中有两人,一人席地盘腿而坐,一人跪坐,而殿中回荡着赵祯的煌煌之声。
“人要知进退,这是最起码的智慧,当你发现不可能夺取乞蓝部利国监的时候就应该称臣纳贡,就应该及时的不要脸的向朕来请罪,并且送上大量的财富,如此朕绝不会擅起刀兵,可你却一错再错。要知道在我大宋一个小民挑衅权贵之后,只要真心道歉,让世人都瞧见,即便是权贵都会忍让,原因很简单,因为身份的差别使得权贵报复小民便会成为一个笑话。”
那耶波罗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点头,这是一次精彩的说教,当然赵祯的话还没有结束。
“审时度势乃是一个帝王最需要掌握的东西,你是波罗王朝的皇帝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机会不是没有,而且很多。”
赵祯继续着他的话,边上的三才已经眼睛瞪圆,这些都是帝王之道,在他看来是不该说给那耶波罗和后面的仁钦桑波听的。
那耶波罗也笑了,他很奇怪为何大宋皇帝要和他说这些,也许是为了满足他的骄傲,这样也好,只要让他满足,自己就没有忧虑。
“还请陛下赐教!”
“云南路安抚使苏轼给过你一个机会,当我大军占据鹏珈罗的时候,你就应该停下脚步,但你却没有,反而出兵围攻那些被我大宋占据的城池,此一错;在我宋军抵挡住你们的进攻后不撤军,反而继续施压派出更多军队前来,此二错。”
“事不过三,在我大宋北击塞尔柱的时候,你还不撤军,这便是三错,也是在自寻死路!”
“陛下之言,句句要害,那耶波罗受教了!”
赵祯和那耶波罗之间的对话内容毫无意义,胜利者自然永远是对的,那耶波罗无论怎么辩解都改变不了战败的事实。
此时的那耶波罗也不愿得罪赵祯,他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在大宋当一个侯爵,富贵平安的过往这一生,至于子嗣,大宋皇帝不可能会给自己留下子嗣的机会。
自己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这是最大的败笔,还好他赵祯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让自己把女儿安顿了,否则…………
跪坐在不远处的仁钦桑波没有说话,此时的他知道赵祯说的是实话,中原和天竺之间并没有世仇,那耶波罗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这话也是在说给自己听,让自己明白什么叫审时度势。
“陛下仁慈之心如同恒河之水,那耶波罗愿归降大宋,永为宋臣!”
赵祯知道自己的话那耶波罗并不在意,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固执的人,换做是自己也不会愿意在胜利者面前虚心受教,但赵祯说的是事实,大宋并不会占据天竺的土地。
笑了笑对那耶波罗道:“你猜错了,朕说的是实话,从一开始朕就没打算占据天竺的土地,现在同样如此,我宋军在你天竺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好处,不日将会撤军归朝,除鹏珈罗的土地外,其他的土地都会留给你天竺的百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章台殿中再次陷入死寂,不光那耶波罗惊讶,仁钦桑波和木雕似得的三才同样惊讶。
大宋占据天竺的土地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即便是财富掠夺了很多,和土地怎么能放弃?有什么能比得上土地重要?!
但这种没道理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面前,实在是让人不得不相信。
“陛下为何要撤军?”
那耶波罗为了确定赵祯刚刚的话提出自己的疑问,在他看来天竺的土地富饶,可以为大宋提供劳力和大量的粮食。
他作为天竺曾经的皇帝实在太了解天竺了,那里的百姓最是好统治,只要你拥有强大的力量,那里的人机会心甘情愿,甚至是享受你的统治。
赵祯笑了笑:“朕不希望天竺的惰性把大宋带坏了,除非朕杀光所有的天竺人,然后把大宋的百姓迁徙过去!但此举有违天和,朕不愿为之……”
这话让殿中的所有人齐齐的打了一个冷战,不愿为之不是不想为之,也就是说赵祯沉浸考虑过这个问题。
数百万人的大屠杀在这位君王的口中好似并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而赵祯那句“不希望天竺的惰性把大宋带坏了”更是让那也波罗无言以对,他的子民他了解,天竺人的惰性几乎是与生俱来的,甚至有连高种姓也不能例外。
“不知陛下可知症结所在?”
赵祯看到的是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那耶波罗渴求得到答案,这是他寻找多年而未曾找到的,不知为何天竺人就是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惰性。
赵祯笑了笑,指着那耶波罗的胳膊道:“看看你自己的皮肤,在天竺皮肤越白的人种姓越高,可你知道数千年前的先祖是谁吗?”
那耶波罗轻轻的摇了摇头,让他说出有记载的先祖他可以说出来,可让他说出数百年,乃至数千年前的先祖根本不可能,天竺和大宋不同,这片土地几乎灭有史书记载王朝的传承。
“是来自西方的雅利安人!”
赵祯在不断作战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收集书籍史实记录,大宋的智慧宫中不光有宋人,还有世界上各个国家的学者,这些人享受朝廷俸禄,为大宋翻译书籍,同时也把世界各地先进的技术带来。
而从这些海量的书籍中,一些历史的谜团开始逐渐浮出水面,许多传承,因果,和延续被赵祯发掘出来,这是让他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
所以智慧宫成为赵祯最重要的娱乐场所,他也在那里发现了天竺被征服的起源。
“波斯古经《阿维斯陀》中记载,国王费里顿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图尔,二儿子萨勒姆和小儿子雅利安,国王在年迈之际三分帝国,大儿子图尔统辖东部,演化成了图尔人,是突厥人的祖先;二儿子萨勒姆统辖西部,是罗马人的祖先;小儿子雅利安执掌中南部,演化成了伊兰人是雅利安人的祖先。”
赵祯的话让那耶波罗大吃一惊,他从来都不知自己的祖先居然是西方人。
第一千九百七十二章热带无强国
智慧宫中那些浩如烟海的史料中浮现了很多东西,而让赵祯震惊的是雅利安的“丰功伟绩”,雅利安人摧毁了四大文明古国中的三个:古巴比伦、古印度、古埃及。
《梨俱吠陀》是从那烂陀寺中收集到的古书,古书的内容是有关天竺的起源,而且最重要的是提到了雅利安人入侵天竺,并在这里建立王朝的事情。
书中详细描述了种姓制度的由来,这是雅利安人为了统治天竺而立下的规矩,也是从此之后使得天竺走向衰落和懒惰的开始。
赵祯不会把答案告诉那耶波罗,种姓制度抹杀了天竺人的上进心,使得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无论你多么努力都没用,因为你的种姓已经把你定位好了,你没有出头之日。
只要你是刹帝利,那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得到将军这个位置,会称为首陀罗的守护者,称为神的刀与剑。
这是雅利安人的功劳,在定居印度之后,他们开始接受印度土著的文化和宗教,在几个世纪后就渐渐的忘却了游牧民族的骁勇善战。
雅利安人作为统治者享受着印度河流域富饶的物产,渐渐地产生了惰性,并不像别的游牧民族一样喜欢扩张,印度人的热带惰性是印度的生活环境和气候导致了印度人性格上的懒惰、懦弱和效率低下。
这也是为何自古热带无强国的原因。
除此之外,印度教的软性文化导致了印度人的性格,印度教吸收了波罗门教和佛教的文化,因此形成了一个包容性的宗教,这一点也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印度人的性格。
环境,人文,两者结合成就了一味毒剂,缺一不可。
赵祯太了解天竺人了,包括他们的后世子孙,懒惰已经深入骨髓,这不是他们的错,只不过是历史留下的悲哀,或许在另一个环境中他们能获得更勤快些。
但赵祯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那耶波罗,只是用血统这种朦胧又神乎其神的东西一笔带过,他不希望那耶波罗知道天竺的“秘密”。
半岛上的那些嫉妒心极重,玻璃心极脆,惰性极大的天竺人可以保证大宋西南的安全,在被大宋的铁蹄踏过之后,可以保正鹏珈罗的土地永远属于大宋。
石元孙在回朝之前便在天竺大肆搜刮铁器,所有能被找到的铁器都被集中在了曲女城,并被融化为铁水铸成一个高大的铁柱。
铁柱足有十丈高,为了立起这个铁柱,花费了近千人三天的时间,挖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才勉强把铜柱立起来,然后便是不断的加固,耗费石料无数才让它牢不可破。
碑文很简单与马援铜柱一个意思:“宋立此柱,柱毁族灭!”
只不过这次不是灭国,而是灭族,意味着所有在天竺土地上的人都受到大宋的屠灭,再次提高了威胁。
赵祯看着那耶波罗悲伤的样子心中嗤笑,他能有这幅表情,怕是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解释,不光如此,恐怕此前他也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自己的解答符合了他的猜想,所以心中悲切也是应该。
“既然你身在大宋,又是以降俘的身份抵达的,在祭过太庙之后朕便会封你为西归侯,取西归东土之意。所有用度,俸禄,仆从,宅院皆为侯爵之享,安心在大宋住下吧!”
“谢陛下赏赐!”
那耶波罗很快就把灭国之祸抛在了脑后,眼下他终于能保住姓名,同时还能享受大宋的侯爵之位。
在大宋的神都城中生活,便是没有了自己的国家又如何?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这和在天竺当皇帝有何区别?!
至于子嗣传承…………那耶波罗不觉得自己需要子嗣,只要自己过的好,管他死后洪水滔天?
瞧见那耶波罗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面跪坐的仁钦桑波心中稍稍安定了些,甚至在他看来大宋皇帝能够满足那耶波罗,也应该能满足自己。
与那耶波罗之间的谈话事实上没有什么秘密,天竺已成定局,不会再发生改变,那耶波罗是降俘,既然都投降大宋了,那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赵祯只需要在明日的大朝会上宣布这个结果就好,这是大宋的规矩,所有人都清楚,所以那耶波罗在施礼过后边离开了章台殿。
临走之前不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仁钦桑波,眼神中充满了戏虐,显然他不认为大宋皇帝会对仁钦桑波如自己这般客气。
在那耶波罗的眼中,大宋和吐蕃贵族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大宋利用吐蕃贵族的势力牵制角厮罗,而这些吐蕃贵族希望从大宋手中获得援助一对抗角厮罗的入侵。
果然还是印证了大宋皇帝之前说的话,着世上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原本和大宋并不和睦的吐蕃居然能放弃双方之间的仇恨,共同对付角厮罗,那耶波罗不禁加快了脚步,这些人实在是太过恐怖。
无论是中原还是吐蕃,双方之间玩弄的权谋和计策根本就不是天竺能相提并论的,有些事情他甚至连想都没想到,之前自己还在挑拨大宋和吐蕃之间的关系,看来根本就是跳梁小丑罢了…………
吐蕃这个民族看似淳朴,但事实上他的种群越往上越是权谋的好手,精明的如同高原上狡黠的雪狐狸,即便是最有耐心的猎人也不一定能捕捉到。
放在大宋叫士大夫阶层,放在后世叫精英阶层,他们的精英教育效果显著,拥有最深奥的智慧传承。
雪山不光壮阔,还同样深邃,赵祯从来不会,也不敢小看高原上的这个民族,它曾经率领高原之威倾巢而下,攻陷了唐时的长安。
当一个狐狸与饿狼相互结合的时候会出现什么?赵祯觉得一定会是一只强大的恐兽。
吐蕃自国灭之后数百年间一直在内乱,这是最好的契机,给大宋留下了足够的喘息之机。
若是在辽朝,西夏建在的时候,吐蕃再插上一脚,大宋恐怕是真的不一定能爬起来了!
所以每当赵祯看到吐蕃的时候,心中总有一种庆幸和担忧,庆幸的是吐蕃给大宋留下了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担忧的是吐蕃高原的威胁将会不断伴随左右。
第一千九百七十三章看不见的较量
仁钦桑波恭恭敬敬的在赵祯面前行礼,此次用的是藏族的礼节,赵祯在接受过仁钦桑波递上的纯白色丝绸段子之后便高兴的赏赐了他酒水。
吐蕃人对大宋的酒水非常依赖,甚至愿意高价换取酒水,他们地处高原,寒冷而干燥,最需要的便是酒水暖暖身体。
“来人,上酒,上好酒!把朕的琼浆拿出来招待高原上的使者!命令御膳房做吐蕃美食,顺便烤一支整羊!”赵祯脖子上挂着洁白的丝绸命令三才道。
三才点头后稍稍有些犹豫的问到:“官家,是否移步春晖殿用膳?”
赵祯手指冲下指了指章台殿道:“就在这里,朕就在这宫殿之中招待吐蕃使者!用洁白的绸缎作为礼仪,朕很喜欢!朕听人说,白色的丝绸乃是莲花大师坐下的祥云所化,用这轻柔的丝绸作为礼物实在是一种少见的尊重!”
赵祯的反应出乎仁钦桑波的意料,他没想到大宋皇帝居然会如此喜欢哈达,这是不知什么时候在草原上流传的习俗,听说是来自青塘的佛门最先使用的。
赵祯当然高兴,白色的哈达就是大宋在推广,这是丝绸,也是一种奢侈品,用丝绸作为礼物已经成为高原上的习俗。
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大宋的丝绸又多了一个出口和消耗的好地方。
想想看,连仁钦桑波这样的尊者在见到大宋皇帝的时候都是用丝绸献礼,表达尊重,那其他人岂能不仿效?
赵祯相信以后大宋的丝绸将会成为高原上不可缺少的货物,当然茶叶,瓷器,成药,棉衣同样也会成为草原上的必需品。
没有什么能阻止大宋的商业扩展,也没有什么能够成为大宋通商的障碍。
高原上现在战争不断,但这是吐蕃人与吐蕃人的战争,即便是角厮罗袭击了刘涣调遣的种家军也并没有激起大宋的全面反击。
这也是仁钦桑波抵达的目的,他希望大宋动手惩戒这个嚣张的反贼,因为他发现大宋和青塘之间的贸易并没有因为角厮罗的所作所为而中断。
只要大宋还在和青塘通商,只要大宋不切断贸易往来,不对吐蕃贵族们进行援助,那最终的结果就是角厮罗各个击破的收拾掉高原上的势力。
“官家,仁钦桑波感谢您的款待!”
赵祯此时也变得豪放起来,从御座上走了下来,在仁钦桑波的对面席地而坐:“这是自然,朕对待吐蕃和天竺不同,天竺乃是王化之外的蛮夷,岂能和吐蕃相提并论?”
仁钦桑波稍显尴尬:“吐蕃王朝毕竟已经消失,现在高原上的不是雄鹰玩的子孙,而是一群没落的贵族。”
赵祯摆了摆手:“角厮罗不就是赞普的后裔吗?他如今立足青塘,横扫高原,大有统一之势,朕听说逻些城被攻陷了,不知角厮罗是不是已经入主红色的宫殿?”
赵祯的话让仁钦桑波心中悲切,忍不住开口道:“角厮罗算是什么赞普的后裔?!都说他是他是亚陇觉阿王系的后裔,可谁能证明?他十二岁便被人拥立为傀儡,谁知道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虽说后来查询下来是有这么一个人,可谁知道他是不是李代桃僵之术?还望陛下莫要被他蒙骗!”
在正统性上质疑角厮罗,这是最好的手段,也是最为无用的手段,毕竟是敌人,仁钦桑波的话没有人会相信。
章台殿的大殿之中,篝火就直接架在了地板上,四周用石头围拢起来,烤架被架上,上面是一头旋转的烤羊。
宫中的御厨自然会做天下美食,各种各样的吃食被端了上来,酥油茶,糌粑,奶渣,肉干一一被端了上来,只不过高原上的青稞酒被换成了大宋的白酒,冬天御寒烫伤一壶酒,那滋味极好的。
赵祯现在是站在吐蕃贵族与角厮罗之间的人,他现在掌控者局面,无论是角厮罗还是吐蕃贵族都不敢得罪大宋,同时也不希望对方得到大宋的帮助。
对于角厮罗的背叛赵祯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进行反击和声讨,大宋的官员和百姓声讨是一回事,赵祯的降旨斥责又是另一回事。
这便是让仁钦桑波心中不安的主要来源,在他看来角厮罗背叛大宋应该会第一时间得到大宋皇帝的斥责甚至是惩罚才符合眼下的情况。
但当自己提到角厮罗之后,大宋皇帝并没有愤怒,这才是仁钦桑波不安的来源。
恭敬的向赵祯敬酒之后,仁钦桑波感慨道:“陛下,您和您的帝国并不知道角厮罗的狂悖,他自青塘出兵,一路攻伐其他部族,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大有帝王之相…………”
“放肆!”
说话的是三才,仁钦桑波的话已经触及了底线,帝王之相岂是能轻易说出来的?角厮罗是什么人?他不配与帝王相提并论。
赵祯摆了摆手,不满的望向三才:“你要是不能伺候就退下,角厮罗的放肆与否是朕说的算的,毕竟当初也是朕让他统一吐蕃的,他这个西平王做的没有错。”
三才弯腰道:“奴婢知错,角厮罗连陛下的脚跟都比不上,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转瞬之间便能收回,奴婢唐突了!”
仁钦桑波微微惊讶,为何大宋皇帝到现在还要包庇角厮罗?
“仁钦桑波听说角厮罗袭击了大宋的军队,这恐怕已有自立为王之兆,陛下难道不打算防微杜渐吗?”
果然是步步紧逼,赵祯笑了笑:“他不用自立为王,一开始朕就承认了他西平王的地位,而且青塘也不属大宋统辖啊!至于袭击朕的西军,那倒是谋反的大罪,朕在等他角厮罗的解释。”
都袭杀军队了,居然还要等待角厮罗的解释,这实在是超出了仁钦桑波的预料,但很快他便知道,自己太过着急,显然大宋皇帝这是在拿捏自家。
自己越是主动,越是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吃亏的便越是自己,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但自家着实拖延不起啊!
看着对面吃的舒畅,喝的痛快的赵祯,仁钦桑波只觉得自己对面坐的不是一国之君,而是高原上最狡猾的狐狸!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仁钦桑波的折磨
外面寒冷异常,但章台殿中却是温暖如春,不光如此,烤羊滴油,酒香四溢,这是大宋的一处偏殿,寻常不会有人来,多为宫中内事处理的地方。
而赵祯几乎把后宫之事全权交给皇后处理,所以这章台殿一般空闲着,大宋皇宫中如章台殿一般的宫殿有很多,所以在这里烤羊喝酒并没有什么。
赵祯吃的烤羊自然不同,最不同的地方便在于香料和辣椒,羊靠的差不多的时候,大把的孜然如同不要钱似得撒上去,看的边上的三才大为心疼。
要知道在神都香料的价格也是不低的,然后是辣椒面,这东西是女真人从遥远的极东之地带来的,在大宋广为种植,之前蜀商太高价格,官家甚至下旨斥责过。
之后荆湖南路的辣椒便一下取代了蜀中的辣椒,于是蜀商囤积的辣椒低价售卖,几乎赔的精光…………
不需要别的酱汁,高温很快就把羊肉中的鲜美锁住,接着便是不断的渗出油脂,油脂混合着羊肉的香气在配上辣椒和孜然受到加热而逼出的辛香味,口水横流的不光是边上的三才,还有对面的仁钦桑波。
赵祯可以说是大宋最会吃的吃货,他甚至但这皇后和后宫嫔妃的面自诩是吃货皇帝,虽然被皇后批评了几次,可在吃食上从不马虎。
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
赵祯极好的履行了孔子的教导,所以便起身亲自割肉,虽然这和割不正不食完全没有关系,但赵祯就是喜欢亲自操刀。
一块沾满辣椒和孜然的羊肉用解腕尖刀轻轻的璇下一片,用手压着羊肉便把刀尖放入口中,这样的举动令三才亡魂大冒,也令仁钦桑波颇为震惊。
此时的赵祯才没用功夫理会他们,羊肉肥嫩甘饴,入口酥烂,外面的焦皮酥脆带着一点油脂肥美异常,混合着孜然的香气和辣椒的灼烧,味道简直天人享受!
闭眼稍稍回味之后,赵祯便把刀递给了仁钦桑波:“火候极佳,味道极好,使者当大啖之!”
把刀递给吐蕃人是有讲究的,赵祯这般捏着刀尖把刀柄递给人的行为在仁钦桑波看来是最大的尊重。
这里是大宋的皇宫,而赵祯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人,这个人把锋利的尖刀递给自己,这是多么的信任,无论这是故意为之,还是随性而为,仁钦桑波都觉得自己应该受礼。
双手恭敬的接过解腕尖刀,脸上露出最纯洁的笑容向赵祯道:“陛下,仁钦桑波来自吐蕃,吐蕃人整理以牛羊为食,庖丁之事最为擅长,请陛下稍待!”
赵祯笑了笑:“朕倒是忘了,你们吐蕃人整日与牛羊打交道,听说吐蕃的佛门也是吃肉的,这与中原大不同。”
一柄解腕尖刀在仁钦桑波的手中和在赵祯的手中完全是两把事,双手灵巧翻飞,刀光成了白色的匹练:“佛教中的荤指的不是肉食,而是葱、蒜、韭、薤、兴渠等物,腥指的是一切活物,但吐蕃地处高原,不食肉岂能活乎?”
赵祯点头道:“是啊!信仰也要在活命面前低头,还有什么不能低头的呢?”
仁钦桑波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之前的模样,只不过赵祯的话却让他思虑良多,在活命面前什么事情不能低头?
不多会一小盘薄薄的羊肉便出现在赵祯的面前,这些羊肉几乎都连肥有带瘦还带皮,大抵是知晓赵祯喜欢辣椒和孜然的味道羊肉的香料涂抹均匀,而且大多是外焦里嫩的那种。
赵祯连连鼓掌:“不愧是吐蕃的尊者,这手艺自是没话说!”
这话不知是在夸奖仁钦桑波还是在损他,不过仁钦桑波自然不会在意,他要做的是获得大宋皇帝的支持,支持思麻部的贵族。
所以眼下需要的是恭敬以及对角厮罗身份的否定,这是他此行的最大目的,只要这两条都做到了,那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大宋会在物资上支援吐蕃。
而赵祯之所以迟迟不松口的主要原因是,为了获得更高的筹码,为此吐蕃的贵族们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这些人的精明可不能小觑。
直到天竺被灭的两个月后,赵祯才忽然明白为何当初吐蕃派来的使者如此傲慢,这根本就不是精明的吐蕃贵族会走的昏招,而是为了故意交恶大宋,使得天竺人相信吐蕃可以成为他们的盟友。
事实上那耶波罗的财富在什么地方石元孙的大军到现在还未收缴到,至于三才提出逼问那耶波罗的提议,赵祯连理睬都不理睬。
逼问就能说出来了?
便是死也不会告诉大宋的,所以赵祯相信吐蕃人应该知道那些财富在什么地方,一旦石元孙从天竺的土地上撤走,那些财富便会被吐蕃人所占据。
毕竟吐蕃和天竺之间是连着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先要从赵祯的手中拿走那些财富,自然是不会轻易得逞的,赵祯需要那些黄金,吐蕃人同样也需要。
但赵祯身居上峰,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吐蕃人把那些财富吐出来,所以仁钦桑波便是吐蕃派来博弈的人。
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不算什么,狡猾的狐狸也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狡猾而又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这样的一个老猎人可以在山上捕捉到所有他所希望的猎物。
赵祯在耐性的“折磨”仁钦桑波,不需要刻意的施压,只需要一点点的消耗掉他的时间就行,高原上的战况可是瞬息万变的。
仁钦桑波越晚回到高原,越晚从大宋拿到承诺,高原上的思麻部贵族便危险一分,逻些城他们已经丢了,虽然实质上影响不大,可战略意义和精神上的打击可谓是不小的。
所以这顿饭吃的是又慢又长,冬日里的白昼较短,天色已经昏暗的时候,赵祯便带着一身的酒气在三才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章台殿。
匍匐在地送别的仁钦桑波脸色阴郁,他知道大宋皇帝拿捏住了吐蕃的要害,时间不够了,只要拖延时间就能以不变应万变,果然是那个狠厉的大宋皇帝。
自己差点被他的外表所欺骗,和他一起你总会忽略一个事实,这个皇帝在举手投足之间下令屠杀了近六十万人!
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另辟蹊径
赵祯出了章台殿便立刻恢复了清醒,论酒量他还是可以的,这么多年来真真醉酒的次数并不多,为了应付嗜酒的大宋官员,也只能如此。
大宋的武将还好,为了不在君前失仪,所以即便是饮宴也很注意,但文官就不同了,大宋的文官几乎个个都能喝酒,开国以来醉死的都不在少数。
而且文官在君前失仪不是一件坏事,反倒是附庸风雅的事情,不光可以醉酒,还能顺便把官家饮宴用的器具带走…………
“官家,鸿胪寺的官员把仁钦桑波安排在了倌驿之中,还询问不知何时再让他进宫?”
赵祯抬脚往后宫而去,一边走一边道:“告诉鸿胪寺的官员,眼下不急,把仁钦桑波晾一段时间,朕不觉得他已经被逼到了极致。”
三才躬身告退,把消息传递给鸿胪寺,有的时候他根本就看不透赵祯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眼下当是最好的时机,官家却要拖延,的确现在拖延确实能压迫仁钦桑波,但同样的也会压迫大宋。
这不光是对吐蕃贵族的施压,也是对大宋本身的消耗,时间拖得越久,对吐蕃不利的同时对大宋也不利。
不能坐看角厮罗坐大,这是大宋上下一致认定的事情,高原的环境太过恶劣,宋军将士上不得高原,这样的作战本就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即便是每年训练士兵也不能和土生土长的高原勇士相提媲美。
所以大宋的朝臣们把目标放在了高原的自身上,他们的逻辑思维便是高原如果一直动荡下去,一直割据下去,大宋便没有威胁。
这种想法不能算是错的,即便是赵祯也会同意这种思维方式,一条路走不通那自然就该走另一条路。
人的思维惯性便是如此,所以当赵祯看着给自己奉茶的赵旭有理有据的说出这一观点的时候,赵祯很欣慰,这孩子的思维很不错。
“父皇,儿臣以为现在当以吐蕃贵族为重笼络之,再以物资驰援,出兵青塘,断角厮罗之后路,如此可使角厮罗内外受阻。”
皇后望向儿子的眼神充满欣喜,赵祯同样如此,他们都知道这是赵旭自己的理解,而并非是朝臣们或是东宫的幕僚所出谋划策。
“旭儿着实下了功夫的,朕甚是满意,但你可曾想过吐蕃会永远这般纷乱下去吗?互相之间的攻伐已经持续百年,但这是不会长久的,你觉得仁钦桑波出现在神都城是为了什么?”
赵旭一时间愣住,皱着眉头道:“莫不是来向我大宋求援遏制角厮罗的?”
赵祯摆了摆手:“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你有没有想过角厮罗在不断毕竟,仁钦桑波前来神都求援,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但我大宋却要慎思之,若是给了那些吐蕃贵族以抗击角厮罗之本会怎样?会不会成全了他们,或是可不可能成为角厮罗的助力等等。”
“父皇的意思是?”
赵祯喝了一口茶水:“现在咱们掌握主动,俩个猴子拼杀正酣,锄强扶弱不行,持强凌弱也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在动手,到时岂不是事半功倍?”
“父皇的意思是要杀上高原?”
赵祯点了点头,却颇为无奈的说道:“是啊!眼下是拿下吐蕃的最佳时机,一旦吐蕃缓过气来,到时再度攻伐怕是难上加难。吐蕃虽然不是中原要害,但他们地处高原,气候便是一条巨大的屏障,所以自秦以降还从未有那个中原王朝能够收复吐蕃,而吐蕃却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称臣纳贡的事情就别说,一点意义都没有。”瞧见赵旭要开口,赵祯直接笑着打断他的话,而赵旭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想说的父皇都知道。
“外公!”
苏蝉的声音响起,赵祯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还上一副大大的笑脸道:“婵儿来了?快给朕看看,你又学了什么东西来朕这里显摆?”
苏蝉是赵灵和苏轼的闺女,每当她的声音响起,赵祯便觉得自己老了,外公是自己命她这么叫的,显得亲切。
但同时又不得不提醒自己,岁数大了,该退位让贤了,赵旭年纪已经不小,前段时间娶了民间女子,大婚以毕,基本上可以继承皇位了,所以赵祯现在直接对赵旭进行讲解,而不是让他自己揣摩。
“外公,您瞧瞧这个!”
洁净的玻璃瓶中是一汪清水,婵儿没有进入暖阁,而是在外面把玻璃瓶往栏杆上一磕,刚刚还是液态的水迅速变成冰块,看的王语嫣和赵旭两人吃惊不已。
赵祯笑了笑:“不错,在格物院中没有白学,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格物院的师傅们说这叫冷极之水。”
赵祯把外孙女抱在腿上说道:“说的没错,当然也可以叫过冷水,水已经低于冰点,但却没有出现一种叫晶核的东西,在碰撞之后,晶核迅速形成,于是便在短短一瞬间就变成冰块了。”
“官家这也知道?臣妾怎生从未听您提起过?”
赵祯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是上辈子留下的记忆,虽然被埋在记忆深处,但且从未遗忘,看着怀中的苏蝉,再看看眼前的赵旭,赵祯终于下定决心。
“此次一定要拖住仁钦桑波,我大宋就要做隔岸观火的那个人,旭儿也大了,寻常百姓家到了你这年岁早已成家立业,既然你也大婚,便算是成家了,到了该立业的时候,待征伐吐蕃的时候,便由你挂帅,亲征吐蕃!”
赵祯的话如同一记炸雷,不光皇后和太子愣住,便是刚刚过来的赵灵也愣住了,四周的宫人更是远远的散开,不敢靠近。
虽然赵祯早就说过要在有生之年传位给太子赵旭,可相比其他皇帝他现在实在是太年轻了些,四十多岁的皇帝正是春秋鼎盛,哪有在这个时候退位让贤的道理?
但赵祯并不这么看,他在皇位上已经做了足足三十五年的皇帝,任何一种工作持续三十五年都是一件枯燥的事情。
他当然希望自己能够早早退休,畅游山水,享受华夏的无限风光,再说人就该急流勇退,自己现在已经站在了人生巅峰上,再这么下去,谁知道自己的脑袋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尧与舜
后苑之中的气氛稍显尴尬,毕竟赵祯这个皇帝把话说的太清楚了,赵旭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是说“谢父皇”之类的话显得太过急迫,可若是推辞,那就有些作假的意为在。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在父亲面前绝不能装模作样,他最讨厌这样的人,赵旭满脸窘迫的模样让赵祯笑的更为开心。
赵旭相比赵昀更为朴实一些,他没有弟弟那般机灵百变的脑子,但却中规中矩,心中的仁慈比自己多的多。
若是说谁能当得起仁宗皇帝的名号,这怕是非赵旭莫属的,自己虽然没有称为仁宗,但自己的儿子成为仁宗也不错…………
大宋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仁慈的皇帝,给这个国家在突飞猛进中带来稳定和平安,这两点就够了,至于其他,实在没有太多要做的事情。
赵旭不是没有领过兵,当年西域一战他却是做到了一个太子该做的事情,并且也曾冲锋在前击杀契丹人。
虽然那件事他处理的不太好,但不妥的地方只是在人情上而不是在礼法上,所以赵旭身上并没有任何污点。
眼下他所欠缺的也只是功绩而已,文治赵旭已经没有希望了,大宋现在的文治已经被赵祯推上了巅峰,但武功却是可以得到的。
吐蕃是大宋四周最后一块不靖之地,也是最为容易建功立业的地方,赵祯从一开始就把这里留给赵旭作为他获得足够武功的地方。
西夏,辽朝是两头猛虎,赵旭不足以对付,而在西域他没有为自己挣下好名声,若不是朝臣们为他极力开脱,民心这一块他就失去不少。
赵祯所作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的将来谋划,包括把赵旭护上皇帝位,吐蕃高原就是赵旭的垫脚石,而赵祯决不允许大宋这边出现一点问题。
一切都在赵祯的计划之中,包括对仁钦桑波的拖延都是如此,只有一个统一而完整属于大宋的吐蕃高原才是大宋所需要的吐蕃高原。
只有这样的功绩才能配得上赵旭荣登皇帝之位,除此以外什么都是一时之快。
大宋的文臣们还在想着玩弄权术,用权术制衡角厮罗和吐蕃贵族,这是一件不正常的逻辑思维。
当年没有驱狼吞虎的力量时,玩弄权术可以为你获得喘息之机,可以为你谋得茁壮生长的机会,可当你手中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时,永除后患差事最稳妥的方法。
大宋没有必要如同一个猥琐的小人一样使用打压和拉拢的计策,这样有失身份,大宋完全可以举起硕大的锤子,把所有出头的木刺砸下去,砸得粉身碎骨!
这是赵祯交给赵旭的一条非常重要的道理,没能力的时候讲谋略,有能力的时候就要讲力量,用自己擅长的东西和别人的不擅长相比这才是永远的取胜之道。
赵旭已经听的发呆,他从来没有想过问题居然可以这样去考虑,儒家的文化讲究的便是规矩,文臣的手段便是权谋,而父皇的话让他豁然开朗。
每当赵祯对赵旭讲解治国之道,用兵之道的时候,花园中必然是空无一人的,连苏蝉这个赵祯最喜欢的外孙女都被灵儿拉着耳朵拖走。
“旭儿,朕告诉你一个秘密,朕兴格物的同时也在为大宋埋下一个祸根,一个可能使得天家不复存在的祸根。”
赵旭惊恐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他不明白为何格物会成为毁灭天家的存在,但他的惊讶远远没有结束。
赵祯就知道儿子会有这幅表情:“朕说的天家不是咱们赵家,而是所有的天家,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赵旭想了想便得出一个答案,此时的他已经脸色苍白,虽然是寒冬,可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已经湿透。
“父皇的意思是说华夏将会回到尧舜之治?再也没有家天下的出现?”
赵祯哈哈大笑:“果然是朕的儿子,胆子端是极大的,也敢想,换做是一般人怕是早已被吓死!你这话没错……”
赵旭不解的问到:“可这是为何?天下百姓安康乐业,我天水赵氏统御亿万百姓,物阜民丰,国朝鼎盛,怎么可能就会出现父皇说的大公天下?”
看着儿子坚强而执着的眼神,赵祯笑了笑:“有一个东西你忘了,它叫民智!如今民智初开,最显著的特征便是天下百姓读书识字的越来越多,而之后呢?”
“之后?那便是参加科举了。”
赵旭的回答连自己都不满意,摇了摇头道:“不成,咱们大宋的百姓太多,以后读书人还会更多,官员根本不够安置,只能提高科举难度,可如此一来…………不如把所有和衙门有关的人都给予官身,只不过品级不同罢了,从中再挑选才学之士逐步升迁!”
赵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便是朕想让你以后做的事情,可你有没有想过,连捕快,衙役都是官身,都是从科举中出来的,这些人的脑袋里会有什么样的思想?他们的思想纠结在一起,会不会出现追求尧舜之世?”
赵祯的话说完,赵旭便起了一身白毛汗,尧舜之世乃是天下读书人最希望做的事情,致君尧舜也是如此。
可真的要成功了,反而是把君王从皇帝的宝座上踢下去。
为何人们常常只提尧舜,到了大禹便是治水为其主要丰功伟绩?最简单的原因便是尧舜都是禅让,而到了大禹却被终结。
所以致君尧舜只不过是历朝历代文臣士大夫的想法而已,可真要怎么做了,皇帝第一个对你抄家灭族!
“父皇,咱们可以…………”
赵旭的话刚刚开口,赵祯便毫不犹豫的挥手打断,他已经从赵旭的眼中看到了杀伐之气,这不是一件好事,当然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望着儿子的眼睛,赵祯一字一句道:“你必须答应朕,要把格物传承下去,封建王朝即便是要终结也只能终结在赵家!这话今天朕对你说,你有一天也要对自己的儿子这么说!”
“孩儿不明白!”
“因为这是对的!是真理!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就是大道和未来!没有人能违抗,便是要退出,我赵氏也当体面的,风光的退出!相信朕,会有这么一天的。”
第一千九百七十七章以史为警
赵祯对赵旭说的话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接近于动摇王朝根基的话,所幸的是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但即便如此,赵旭依旧不安的东张西望。
耸人听闻的话实在是不该从父皇的口中说出,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此时的赵旭已经被吓蒙了,他不是没有见识过恐怖的东西,但和现在相比那些所谓的恐怖都不算什么。
赵祯看着吓傻的儿子,脸上露出了笑意,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带着赵旭赵昀两人划着独木舟横穿御河的情景。
小小的独木舟贴着水面左右摇摆,水花不断的溅到三人身上,无论是规规矩矩的赵旭还是胆大的赵昀都被吓得不轻,听说两人都大病了一场。
“吾儿莫怕,此事相去甚远,有句话说的好,待我死后,哪怕他洪水滔天?”
赵旭苦笑着望向父亲,这么多年来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了:“父皇,您说的这些多久才会到来?”
赵祯掐着指头算下来:“怕是还要有近千年吧!但也许会再早一点,所以说咱们大宋要延续八百年!要为这可能出现的变革铺平道路,所以我大宋的历代君王都要兢兢业业,至少不能有废物!”
“若有残暴之君出现,必定会被历史所唾弃。别小百姓的力量,他们人多势众!若是皇帝当真残暴,放在以前不好说,但放在以后的大宋,必定是铺天盖地的讨伐。
现在还只是民智初开,若是明智打开,大宋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
赵旭呐呐开口:“那父皇为何要如此行事?”
得,话题又绕回来了,赵祯望着儿子的眼睛,看的赵旭发毛之后才道:“你不相信朕?朕做的预测不会错的,这是大势所趋,无论历史怎么发展都避不开,民智的开启只是第一步,但却是不能阻挡的一步。”
赵旭终于相信父亲说的话,虽然他不理解,但是却相信,因为这么多年来父亲预测的事情总是没有错处的。
“父亲的意思孩儿明白了,就是要把大宋的这种氛围维持下去,即便是民智开启也不应恐惧,而是辅助它蹒跚而行,直到他成长起来的那一天,也许会推翻家天下,也许不会如此…………”
啪啪啪啪…………
赵祯用鼓掌的方式来为赵旭贺,这孩子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用意,这将是一个埋藏在大宋历代皇帝之间的秘密。
既要扶持格物,保持民智开启的环境,又要想办法维护皇权,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又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主要便是看大宋的历代君王怎么去做了,赵祯是开始,赵旭是延续,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格物在大宋系统,有效,稳步的发展下去,也能保持民智不断开启的环境。
读书人越多,明白道理的人便越多,赵祯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系统的学科出现,会出现更多的强大的技术,这就是民智带来的好处。
欧洲叫“文艺复兴”,中国叫“睁眼看世界”,当然按照现在的历史发展下去,赵祯相信中国不用睁眼看世界了,因为现在全世界的目光都在中国身上。
大宋将成为扶持民智开启,进行基础科技,文化,思想革命的朝代,在这个时代中,工业革命不可避免,文化革新也不是不会出现,思想的解放可能会如同战车般向前冲锋,但有儒家在,不会脱离的太多。
想想这些赵祯便觉得心潮澎湃,亲手建立起了强盛的大宋帝国,但赵祯却知道自己也亲手埋下了颠覆帝国的祸根。
君主立宪政体不是没有先例,这个政体有好处也有坏处,当然自己是不会去做的。
把历史留给后人书写,把选择权同样交给后人,这才是赵祯现在想要干的事情,忙活的时间够长的了,是时候该把赵旭扶上马了。
“太史公编篡《史记》,朕要重整史官,以最古板之学究记录之,天下人皆不可不可删改其上的内容!便是皇权也不行!”
“父皇圣明!”
赵祯的话让赵旭激动,因为重开史官一直都是赵旭在努力促成的事情,大宋不是没有史官,而是太多太杂。
国史院、实录院、起居院和日历所,各有史职,但这些史官之间的文章,造册却各不相属,也无法整理编篡。
知道自己儿子最近在忙什么,所以赵祯便毫不犹豫的把这项工作交给他,以国史院为主,所有史官皆归国史院统辖,各院的典籍,造册全部交由国史院整理编篡。
国史院院正为礼部尚书欧阳修兼任,院丞由吏部尚书苏洵兼任,这是两位副相,等级足够震慑那些史官了。
欧阳修担任过馆阁校勘,参与编修《崇文总目》,又主持过科举,这朝野上下他是最有文气名望。
赵祯对史家的重视无异于在大宋开启一场文坛上的革命,史家消失多年,这是最古老的学派,也是较晚出现的学派。
之所以这么说乃是因为自商朝之前便已经出现了史官,但到了司马迁之后才开始成为一个学派出现。
唐代史学大家刘知几认为,史之道,其流有二:“一者为,书事记言,出自当时之简”,二者为,勒成删定,归于后来之笔。前者系“当时草创者,资乎博闻实录,若董狐、南史是也”;后者为“后来经始者,贵乎俊识通才,若班固、陈寿是也”。
这两个方面,“论其事业,前后不同。然相须而成,其归一揆。
史家自唐以后,五代而来君王更替,江山易主如走马观花,史家几乎成为一段空白,到了大宋……文官的权利被叠床架屋的掏空,即便是史官也不能例外。
他们书写下的与其说是史书,不如说是皇帝要求的作文。
史家最重要的独立性被摈弃,成为给皇帝歌功颂德的存在。事实上自汉以降,史官便已经极少拥有独立性。
魏晋风骨时还有一些,但到了隋唐,不提也罢!
赵祯恢复史官,史家,为的是给大宋留下一个可以公正评判的机构,一个权柄所忌惮的所在,一个可以让皇帝都畏惧“笔杆子”。
你可以作恶,可以无法无天,但却不能抹去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这就是一种威慑,虽然史官没有谏言之责,却有考察宫闱之权,虽然不能监察百官,但却能把官员一生的所作所为记录在案。
他们是华夏历史的记录者,也是真相的见证者,清贵无两,谁还敢杀史官?
一个王朝若是连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了,那这个王朝便无药可救,大宋不因言获罪,是非曲直天下人自可分辨。
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化被动为主动
赵旭明白父亲的用意,他也知道史官的出现不光限制了皇权,同时也限制了朝臣们的权利,在双方都被同一力量所限制的时候,皇权依旧是高于一切。
“父皇整顿史官,重整国史院,开史家之辉煌,孩儿明白此举所为,但不知这些人当以何官位居之?”
赵祯知道赵旭的心思,摇了摇头道:“不可把这些人置于麾下,既然要整顿史官,就当给他们以独立,不受帝王羁绊,不守文官侵扰,至于让谁来担任,朕以为当从民间招募,以古板大儒为之甚妙!旭儿以为如何?”
商量的口气赵旭的红着脸道:“孩儿谨遵父皇之命!”
赵祯笑了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朕是在和你商量,父子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当然有些触及根本的问题也不会商量。最近府中可好?”
这下赵旭是真的脸如红布:“父皇,儿臣不日便带婉婉入宫来瞧您和诸位娘娘……”
赵祯摆了摆手道:“没事,尽管带来,只不过暂时没有身孕而已,你娶的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又不是下蛋的母鸡,别听你母后和那些宫人胡柴!”
赵旭连连点头,这事情他坚决的和父亲站在一边,也就是因为婉婉没有诞下子嗣,所以后宫的诸位娘娘都不待见她。
但赵祯自己并不着急,用父亲的话说还年轻着能,最好是在二十六七岁的时候诞下皇子,那是最好的年龄,虽然不知父亲为何这么说,但他觉得父亲的话一定没有错。
从小赵旭就崇拜赵祯,把自己的父亲当作是榜样,后来他从王语嫣那里明白一个道理,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父亲的,要学会做自己。
自那时候开始赵旭便知道父子之间的差距,他并不可以追赶父亲的脚步,而是扎扎实实的为自己的将来谋划。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赵祯的崇拜。
待赵旭走后赵祯轻轻舒了口气,眼下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按照计划完成,给赵旭铺路算是差不多了,他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一场独自获得的战功。
以仁著称的赵旭若是有一场战功撑腰,那他继承皇帝位便是顺理成章。
现在的赵祯已经在逐渐的把权利过度给他,和以前不同,赵旭现在不光能在朝堂上听取朝臣们的奏报,还能发表自己的意见,甚至连赵祯的御书房都能随便使用。
而这些都是赵祯给他的,朝臣们有过疑议,在他们看来君是君臣是臣,君君臣臣不可乱套。
从来都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太子也是臣子,岂能和皇帝混淆?
不过赵祯的解释很清楚,他要把儿子扶上皇帝位,那就必须进行权利的过度,对此中枢的相公们是默然的。
华夏王朝更迭,有多少的帝王做不到这件事?
便是汉武帝都要杀掉钩弋夫人以放母壮子幼的出现,而没有想过把权利逐渐过度,说到底便是放不下手中的至高权力。
官家做的一切都是在稳定大宋,也是在开创一段全新的历史,提前禅让皇位,让自己的儿子把皇位坐稳,这是多大的公德?
只要能延续下去,大宋便再也不会出现皇嗣争夺皇储之位而流血,也不会出现皇储临危受命初登大宝而乱了分寸的事情。
对于范仲淹等人来说,他们巴不得这样的规矩一直延续下去,成为大宋的永例,成为大宋的祖宗之法。
而其中最重要的环节便在于朝臣,他们必须起到监督的责任。
赵祯这边按部就班,但在倌驿之中的仁钦桑波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是他不想见大宋皇帝,而是见不到了!
这段时间鸿胪寺的官员带着他在神都城中各处游览,神都城有多大?三天时间还没逛完外城,更别说内城了。
外城热闹,内城繁华,那些鸿胪寺的官员好似傻子一般,总是带他走回头路,明明穿过朱雀门就能抵达外城,穿过春华门就能到达西外臣,但他们总是带着自己从朱雀门走,而且一定是从朱雀门回。
这一路上浪费的时间比游览的时间还长,自己当然知道他们在拖延时间,可这没有道理啊!
拖延的时间不光是吐蕃的,还是大宋的,大宋晚一日援助吐蕃,角厮罗就有可能早一日统一吐蕃,到时再支援吐蕃便是天方夜谭了!
为此仁钦桑波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他需要主动去找大宋的相公们谈一谈,游说他们谏言皇帝,尽快对吐蕃进行支援。
倌驿中的宋人官吏对他的出入并没有进行限制,鸿胪寺的官员听说他要自己在神都城中逛逛更是没有任何疑议。
只是提醒他什么地方不能去,至于要去东城,那便是没有阻止,还特意告诉他东城乃是大宋最为富贵的地方。
仁钦桑波知道这些人在看自己的笑话,但他依旧坚持,最少他知道做总比不做要好。
上门游说大宋的朝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此之前仁钦桑波便打听清楚了消息,每个相公有什么嗜好,人品如何,主管何事,脾性是暴躁还是等温和等这些。
这一切都谋划好之后,仁钦桑波才前往东城准备游说大宋的朝臣,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所以很坚决,胜败在此一役。
虽然仁钦桑波准备好了一切,但他选错了开始,东城大街上最富贵的人家不一定是相公们的宅邸,而是蔡伯的府宅。
在仁钦桑波看来这位当朝驸马虽然是个外戚,但在大宋的影响力颇为惊人,最重要的是他是皇帝的近臣,甚至是皇帝离不开的人。
否则他哪来的大富大贵?谁不知道大宋最隐秘的黑手当初便是他一手执掌?
对于这样的人,仁钦桑波不打算用财物去游说他,再精美的财货在他面前都是不值一提,蔡伯每年从蔡记拿走的分成可谓万巨,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
听鸿胪寺的官员说,每次蔡伯从蔡记提取分成之后,皇后重要下旨斥责,而朝臣们却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仁钦桑波跟着笑了笑,在大宋钱算什么?用那些身外之物让一个天子近臣远离权利,这买卖划算的紧!
第一千九百七十九章三七分账?
阳光明媚,冬日里这样的暖日可不多,金黄色的耀眼光芒撒了一地,坐在庭院之中便能觉得自己被温暖所包围。
这样的阳光不去享受岂不浪费?
蔡伯的驸马府后院比往日热闹的多,蔡子正,蔡子惠带着各自的孩子在水榭中教孩子写字画画,赵妙元在边上看着自己的俩个孙子,不时的夸赞。
同时也不忘向水榭外躺椅上的两个人叫上一句:“老爷,兄长,快来看看这俩个孩子的字可有进步?”
蔡伯挪了挪屁股,边上的赵祯便道:“看什么?在女人眼中自家的孩儿都是极好的,你去了也无非夸赞一番,上次朕说正儿的子形有余而意不足,谁曾想妙元到了皇后那里也不肯罢休。若是教导子孙,还是避着女人的好!”
蔡伯张了张嘴便无声的躺下,此时的他有些气恼,不是气恼院子中的事情,而是气恼外面的事情。
赵祯笑了笑:“怎么?就那么想出去?你信不信仁钦桑波到你这府上拜会,定然是什么都不带的,你指望他向一个大财主行贿,可能吗?傻子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吧?”
“若是他真的傻呢?”
“朕不信!”
“那便让臣走一遭,瞧瞧他到底用什么打动我!”
赵祯挥了挥手:“去休,去休!”
“嘿嘿!还是官家懂我!”
蔡伯两腿一用力便要从躺椅上起来,可屁股刚刚离开躺椅就被赵祯拽住:“官家,不带这样的!”
赵祯没有言语,伸出三个手指,蔡伯脸色数变:“官家,您不是说仁钦桑波不会待财物来吗?”
手指变成了两根,蔡伯大惊,练练道:“三七开就三七开,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
蔡石笑眯眯的把仁钦桑波请入花厅,待看向他身后的时候却没见有什么仆从跟随,只是一个小童拎着一些常用之物,心中微微有些惊诧。
门房说他没带多少车马而来,这便是没有什么东西了?!那说不定是天下奇珍嘞!老爷说过来宋礼的人手中拿的越少越是价值连城!
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吩咐仆从给仁钦桑波上了最好的茶水后笑道:“这位尊者,我家老爷马上便到,还请您稍坐!”
仁钦桑波没想到蔡府的人这么热情,自己的身份在神都城不是什么秘密,权贵之家见到自己不是该畏如蛇蝎吗?
这蔡府果然有点意思!
待茶水喝了一轮,蔡伯便腆着个肚子缓缓出现,脸上的笑容比庙宇中的弥勒还要让人觉得和善。
仁钦桑波放下手中的茶碗,脸上露出捏花之笑,也不起身,只是露出笑容道:“仁钦桑波祝福您!”
蔡伯也不客气,笑着走向仁钦桑波道:“尊者自吐蕃高原而来,一路劳顿,幸苦了,在下听闻尊者乃是吐蕃的高僧,为何不在高原上参禅悟道,到我大宋这红尘俗世中干嘛?”
整个大宋就没有不知道自己此行目的的,而蔡伯却装作不知道,暗道一声狡猾,仁钦桑波用充满悲痛的口气道:“高原已经是遍地尸骸,战争在不断的吞噬吐蕃百姓的生命,佛陀都不忍直视!”
蔡伯点了点头:“这我知道,可大师您不在高原上化干戈为玉帛,劝阻双方之间无意义的屠戮,跑到神都城来干嘛?希望我大宋援助吐蕃贵族?这需要去寻官家商谈啊!”
蔡伯的意思很清楚,你不去找皇帝跑到我这驸马府来干嘛?
但另一层意思也很明显,我能帮你去寻皇帝,让皇帝接见你,你那什么来贿赂我?!
话都说到这里了,仁钦桑波岂能不知?他只是没想到蔡伯会如此的直接,就差伸手索要了。
哈哈一笑后,仁钦桑波道:“没想到驸马是个如此爽快的人,贫僧手中有一宝,可夜放光明!”
“夜明珠?那东西我不是没见过…………嚯!!”
仁钦桑波根本就不给蔡伯开口的机会,从边上小童的手中接过一个锦匣,轻轻打开便是一阵荧光如同水波一般涌现。
在白天依然能看到如此明亮的光泽,实在是让人大为震撼,幽绿色的光芒仿佛要把人的眼睛都给吸进去。
蔡伯已经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但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服官家援助吐蕃的,这是国策,无能能动摇。
虽然珍宝就在眼前,但蔡伯依旧摆了摆手道:“此事不可为,蔡某已经不理政事了,现在顶着一个三司副使的差遣都是风雨飘摇的。”
仁钦桑波放下手中的锦匣,对蔡伯说道:“驸马,此事非同小可,还望驸马以进微薄之力,如此珍宝就该给您这样的人手中才不会明珠暗投。”
这招比较巧妙,不论事成不成,东西反正是给蔡伯了,只要蔡伯拿了,那他多多少少都要为此出力。
蔡伯坦然接受,望向仁钦桑波道:“如此东西我便手下了,给你指点一下,这个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关系不是用金钱买来的,而是通过利益换来的。你要想让官家出兵驰援你吐蕃贵族,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动大宋的朝臣,让他们知道大宋的利益和吐蕃的利益在一起。”
仁钦桑波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蔡驸马说的是,仁钦桑波不是在为吐蕃奔走,而是在为大宋奔走!若是角厮罗一统吐蕃,那必定会给大宋造成威胁,大宋帮助吐蕃就是在帮助自己!”
于是乎这个外来的和尚立刻变成了悲天悯人的高僧大德,出了蔡伯的府宅后便舍去马车,一步步的向东城的官宦之家而去。
蔡伯捧起小小的锦匣玩后院而去,官家还在那里等着分赃……哦不,等着分成呢!
赵祯躺在边上太阳底下,看着蔡伯带来的那个小盒子无声的笑了笑:“没想到他还真的带东西来了?是什么稀世珍宝?让朕瞧瞧!”
蔡伯笑了笑:“官家,此处不太清楚,还是随臣前往假山之中,那里才能看的清楚。”
“此物可是夜放光明的明珠?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东西叫萤石,不是什么之前的货色!你要喜欢朕赏你了!”
“官家这可是你说的!”
蔡伯大喜,但依旧固执的要让赵祯在假山中看看,两人的动作引起了赵妙元的注意,但她现在一门心思的在孩子身上,没空管自己的男人和哥哥。
但很快就不管也不行了。
“蔡伯,我草你大爷!把这东西给老子扔的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