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九十章儿子不如老子
虽然知道只有数千骑兵,但是看到一个个厚重的黑影天竺的将军还是觉得对方的人数有数万之多似得,这些骑兵只是击杀了敢于出来和他们作战的天竺骑兵,并没有向军营进攻。
很快天竺人就发现,他们在击杀所有出营的骑兵后并没有快速离去,而是变成的一排长蛇似得阵形,逐渐靠近军营,宋军并没有入营的打算,而是举起了手中的弩箭。
“投掷!”
随着虞侯的一声令下,令人牙酸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的天竺士兵在听到这声音之后便立刻寻找掩体,宋军的弩箭是他们最后怕的东西。
只不过这次飞入军营之中的不是弩箭,而是一个个小铁皮罐子,只不过这些铁皮罐子上冒着一丝火光…………
嘭!的一声,随着一声声巨响,铁罐炸开了,无数的碎铁片从铁罐中飞出,撕裂了四周的障碍,镶嵌近了柱子中,盾牌上以及血肉里。
痛苦的哀嚎响起,受伤的人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都被碎铁片给撕开,狰狞的伤口仿佛婴儿裂开的嘴巴。
天竺人恐惧极了,这东西他们在攻城的时候也见识过,简直就是灭绝人性的惩罚,瞎眼的人,被火药弹震聋的人更多,他们痛苦的哀嚎,在地上打滚,完全没有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天竺人的弓箭射击基本上被打断,这时候的他们哪有功夫在对宋人的骑兵放箭?迅速寻找一个坚固的掩体躲藏在其中不敢出来,生怕再次被恐怖的铁罐袭击。
稍稍靠近宋军的天竺士兵还算好一点,他们并没有被火药弹袭击,但很快他们的噩梦便来了,巨大的包裹被宋军的骑士从马背上拿下,两个人拖拽绳子的两端,迅速的荡起来。
在一段被荡到最高点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松手,大大的包裹便“砰”的一声砸在了天竺人的营地中,一时间靠近包裹的天竺人迅速后退,但却发现这包裹好似没有那些小罐子恐怖。
冒着白烟的包裹让他们有些奇怪,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轰咚……”
旱雷一般的巨响出现,靠近包裹的天竺人便立刻四分五裂,数十人在第一时间被撕碎,稍稍有些距离的人则是如同纸片一般被掀到空中,隔了老远才落地。
旱雷声不断响起,如同大地被人袭击了一般,不断的发出怒吼,无数的人被炸飞到空中,然后如同破娃娃似得落下。
此时的宋军已经回到了所在的城池之下,城门开启从容而入,这一夜对于天竺人来说简直如同噩梦一般,一夜也不敢睡觉,甚至有人偷偷逃出了军营,向黑暗中狂奔而去。
吴万全站在西鼎城的城门上,用手中的千里镜观察着天竺人,昨夜的袭击对于宋军来说战果颇丰,袭营的效果也很好,但此时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意。
敌人越愚蠢越好,这样自己才会有更多的机会,但战场上从来都不是愚蠢之人该待的地方,也不会有人一直愚蠢下去。
吴万全发现天竺人在昨夜被宋军强力的袭击过后并没有变的愚蠢,而是开始学会防范于未然了。
天竺人终于知道应该在军营门口设置陷阱,并且陷阱被挖得很深,而且不止一道,足有三道之多,拥有大量人手的天竺军队打仗不是很在行,但做苦力却是一等一的好手。
如此一来宋军的夜袭将会很难起到效果,只能处于被动的防御,而宋军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种被动的防御,天竺人能睡个好觉,在白天对宋军的威胁将会成倍增加。
毕竟拥有人数上的优势,西鼎城外的尸体已经堆积的很高了,天竺人踩着同伴的尸体都能够到靠近城墙顶部的位置,这对于宋军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尸山”的数量太过庞大,无法在段时间内被清除,这会给宋军的防守带来巨大的压力,毕竟天竺人的数量依旧很多,十五六万的天竺大军已经把西鼎城为的是水泄不通。
城中的守军只有四万五千人,每一场战斗宋军都要拼尽全力,否则一旦城墙失守,整个城池便岌岌可危。
吴万全不知道为何苏轼没有派遣援军前来,腾冲军有多少家底他不是不知道,不可能让他八九万大军在这里与天竺人的三十万大军硬抗。
北面的归化城和自己这里应该差不多,暂由黑手的都监梁怀指挥,只要自己这边能顶住,他那便的问题也不大,归化城中可是有火炮支援的,总比自己这边对天竺人的威慑要更大一些。
“老吴!天竺人退了没有?”
吴万全翻了个白眼看着边上气喘吁吁爬上城头的张聪道:“天竺人哪有那么容易退?毕竟十几万大军在那堆着,即便是不能攻下城池,困也把我等困死了,城中还有多少存粮?”
张聪脸上的表情颇为难看:“找你便是商量这事的,粮食要管制了,照现在这样吃下去,不要半个月便吃的干净,苏子瞻也不知在作甚,居然还不派遣援军前来!”
吴万全冷笑道:“还能作甚?他最少要保住云南路不能有失,之后才会想到援助我等!你们这些文臣是不是都这样不靠谱?”
张聪大怒:“说的什么混账话?若是真要你我赤膊上阵拼杀的时候,你老吴的后背由我照应,若是出了半点差错,除非是从我的身上穿过去的窟窿!”
吴万全哈哈大笑:“如此某便放心了!也不枉咱们两人搭班,死也是一起共扑黄泉。”
张聪的脸色变了变:“当真要走那那一步?”
吴万全摇了摇头,正色道:“不知道,说实话领兵在外这次最没有底,毕竟他苏子瞻不如他老子,就他身上的稳重学的最好,但没有一股狠劲是不行的,光想着保全眼面前的东西,可别人打上门了就该和人家拼命啊!
当年老苏为了他的那片种植园可是一连斩首五百级,就当着他的面南蛮人五百颗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行刑的刀斧手都发怵,老苏愣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张聪点了点头:“若是换做苏老泉不成问题,但你觉得官家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这是自然,我吴万全没带兄弟们杀出去就是因为对官家的信任,官家不会弃我等于不顾的……”
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将心不附
苏轼的确没有他老子那般的果断,在遇到天竺人疯狂反扑的时候他怂了,三十万大军对战云南西路的不到十万守军,双方之间的军力差距让他担心。
苏轼不是没有胆量的人,只不过他没有经历老一辈的“激情岁月”当年的大宋和现在的大宋完全不同,在赵祯的带领下,大宋的臣子几乎是在悬崖边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那时的老一辈大宋官员几乎都是顶着压力做官的,能臣干吏全部被派遣到了最危险,最复杂的地方,苏洵当年所在的云南路可没有现在太平。
而恰恰就是因为他的治理,使得现在的云南路成为一方富庶之地,大宋许多秘而不宣的东西都是从云南路出去的,可以说大宋的商贾离开了云南路就活不成!
老苏对云南路看的很重,同时也把云南路对大宋的重要性向苏轼详细的说明,此次赵祯派遣苏轼坐镇云南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父子传承。
按道理来说父亲当官的地方儿子不应该去,这样一来会有形成一种习惯性的统治,但苏轼是个例外,他是外戚,头上的光环可摘不掉,没人会在意一个外戚在外当安抚使,因为谁都知道他很快就要交出自己的差事了。
所以在苏轼看来,防御云南路比什么都重要,云南路对大宋来说要比云南西路更为重要,于是苏轼选择了最为稳妥的办法,让吴万全带领的八万人驻守云南西路,而他自己做好万全准备,在云南路驻屯大军。
苏轼相信以吴万全手中的八万大军阻挡天竺人进攻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而他已经在云南路集结了十五万军兵,这些禁军最远是从永兴军路调来的。
当年和西夏一战之后,永兴军路,秦凤路,成都府路的大军就几乎没有动过,好歹有义务兵的制度,保留了他们的人数。
虽武器装备不及上四军,但也是禁军中不弱的存在,这些厮杀汉老早就打算建功立业,只可惜官家北伐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自己手中有官家赐予的临机专断之权,再加上兵部的行文和参谋兵事院的公文,这些人到了云南路便算是任由自己调遣。
但不知为何,苏轼觉得这些来自各军的将军们望向自己的眼神颇为不善,如同匪类似得,一个劲的在自己身上的要害位置打转。
今日在小校场召集他们商议布防之事,若是再敢这般无力定要问罪他们!
因为昆明是云南路的路治所在,所以昆明的衙门很多,其中就有安抚使府衙,这座府衙平时作为路治的公廨所在,由转运使司使用,当出现战事的时候换做安抚司府衙,连牌匾都不用换。
府衙之中自是有校场的,方便点将只用,当年苏洵任职云南路的时候恰这里动荡不安,于是便出任安抚使一职,自云南路安定后便再也没用过这小校场。
便是之前出兵鹏珈罗苏轼也没敢用,这里是有白虎节堂的,一旦点将便是有大战。
现在情况变了,已经不再是大宋出兵鹏珈罗,而是天竺人兵犯云南西路,意味着大宋的疆土遭受入侵,岂能等闲视之?
手中足有十五万大军的苏轼算得上是个一方大帅,安抚司衙门自然也叫帅司…………
苏轼到了的时候校场中已经站了不少军中将领,只不过虽然是提前到了,可态度散漫,完全没有把苏轼放在严重,校场上吵吵嚷嚷,如同集市一般。
“监司到了尔等还敢喧哗?!”
苏轼的亲随看不下去,大声呵斥,只不过他的话换来了将军们的嘲讽与喝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监司老爷来了我等自然看得见,你一个小小的亲随莫不是要越俎代庖,治罪我等?军法由在也由不得你施法!”
“老张!算了,毕竟人家是驸马府的人,眼高于顶,我这般从七品下的修武郎,武义郎人家怎么会看得上?便是吴正将那般的忠勇大夫人家也是说舍弃就舍弃的!”
这下苏轼知道为何这些武将对自己阴阳怪气了,原因就在吴万全的身上,或者说是他们觉得自己舍弃了吴万全。
“眼下天竺人挥兵三十万猛攻云南西路,另有存兵二十万,你们谁敢说云南西路能守住?若是我这十五万大军压过去也镇不住又该如何?云南路还要不要了?”
将军中有人不满道:“我大宋二十多万精锐岂能不敌区区天竺人蛮夷?!”
“那谁敢在本帅面前立下军令状?!”
苏轼怼的人没话说,这是谁也不敢打包票的事情,可即便如此也不该舍弃吴万全,派出人马接应也是可以的,不行便舍了云南西路。
苏轼这么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若是吴万全抵挡住了,那功劳就全在他的身上,云南西路保住了,云南路也自然没有危险,苏轼同样有功。
可若是云南西路失守,而云南路保住了,苏轼同样有功无过。
因为他苏轼是云南路安抚使,而不是云南西路安抚使,可云南西路刚刚收归大宋,只有名号而无路治,大量的百姓开始回迁,财富舍弃不知几何。
苏轼毕竟是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出谋划策他没问题,脑子灵活多变,可担任一方安抚使却要差劲许多,大局观和果断都比不上他老子。
天竺人五十万大军压境就把他吓怕了,虽然也在军中当过行军司马,可大事还有上面人决断,现在需要他自己决断的时候,还是以稳妥为上。
校场中的将军们不再说话,只不过望向苏轼的眼神充满不屑,谨小慎微不是不行,更没有错处,可一旦过了头,那就是畏首畏尾不堪大用了。
苏轼治理的云南路自然没有话说,但他不适合担任帅司的监司,这是校场中武将们的一致看法。
嘭…………
小校场的院门被推开,一个汉子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浑身披挂的甲士大马金刀的走了进来,嘴中骂骂咧咧:“便是兵部衙门也不敢挡某家的去路,瞧不见某家身后的檄羽?!今日便教你知晓规矩!”
甲士说完看也不看地上哀嚎的汉子,快步走向苏轼,只不如果那汉子的时候一脚踩在了他的小腿上,咔嚓……在场的将军校尉无不牙酸。
苏轼知道自己的亲随算是被白打了,从驸马府出来的人总是这般眼高于顶,自己教训也不下两三回,这下总该知晓规矩。
甲士走到苏轼面前躬身施礼:“苏监司!官家急诏,天竺叩边,苏轼无用,降转运使提点云南路财赋,民政,着石元孙暂代云南路安抚使,即刻赴任!诏书如右,主者施行!”
甲士摘下头盔露出面容,不是石元孙是谁?!
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无法回头的苏轼
石元孙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毕竟苏轼不是武将,统兵领战之事他不熟悉,换一个威名在外的猛将前来没有什么不好,再说石元孙乃是开国大将石守信的后人,用他还有稳定军心的作用。
但官家的急诏就有些不留情面了,一句苏轼无用便能概括官家的心情,毕竟赵祯的诏书是出了名的温和,即便是武将犯了军法严惩的诏书也是恩威参半。
可这份诏书没有一句安慰苏轼的话,也没有一句客套话,跟没给他一个借口,干脆明了的说他无用,斥责之猛烈无用二字明白明白。
但毕竟是给他保留了转运使一职,说明他在财赋和民政上还是出色的,显然官家怒气充盈。
一个外戚得了这样的惩罚不算什么,四周的将军们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说话,等待石元孙的安排,石元孙却并未说话,而是望着苏轼道:“伯父托我带句话来,这话是官家以前经常说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苏轼的嘴唇动了两下最后还是呐呐不言,叹息一声便走了,父亲说的话没错,但自己做的也没错,直道现在苏轼都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守住云南路不失比什么都强,若是吴万全不敌,大可率军回来,云南西路的汉家百姓几乎都回迁云南路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情。
至于损失的那些财货,打仗能有不损失钱财的道理?
宋军因冒进,冒战,恃勇轻敌失败的战事还少吗?自己选择最为稳妥的一种何错之有?
瞧见苏轼不解的模样,石元孙笑了笑,铠甲拍的山响对一众将军道:“某这次来了,尔等便准备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各自报上军械,战兵之况,整军备战!”
一群将军也跟着石元孙把身上的铠甲敲打的山响:“遵石将军令!”
就在此时,石元孙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对苏轼道:“想不明白?因为你是苏子瞻啊!”
只这一句话便让苏轼僵直在原地,许久才醒悟过来苦笑着向石元孙拱了拱手:“石将军高见!子瞻这就走了……”
“哎!别急着走,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眼下这些来自各州府的大军什么都有,军粮之类自是不缺,但却缺少军械,你云南路的利国监中便有不少的好东西。”
苏轼点了点头:“需要什么石将军可派人来寻,但凡利国监有的东西任由将军调用,苏轼为你作保便是!”
“够爽快,难怪彭七常常在军中夸赞你,果然是个做行军司马的好料子,某这还却一个行军司马,你看?”
苏轼向北拱了拱手:“官家有旨,我当为云南路转运使,此战过后若是大胜,云南西路还需恢复生产才是,否则苏轼便要罪加一等了。”
“军功不要了?!”
“何德何能!”
瞧见苏轼的背影,石元孙长叹一口气,苏轼做的其实已经不错,若是换做别的文官,还不知眼下的云南路是个什么局面,毕竟有老苏在朝中杵着,他苏轼不敢舍了乞蓝部利国监息事宁人…………
苏轼没有这个胆子,事实上苏轼把云南路和利国监看的比姓名还重要,即便是天竺人打到了玉云南路,打到了大理城下,他苏轼也不会后退半步。
他之所以变得如此谨小慎微,乃是因为官家对他的信任,对苏家的信任,从未,大宋从未有过父子在同一个路治担任转运使这样的高官。
而且他苏轼是个外戚啊!
苏轼就担心自己辜负赵祯的信任,这么多年来他几乎是走的蔡伯的老路,非但没有因为外戚的身份而受到猜忌,反而每每遇到大事的时候都会予以重任,这样的信赖来之不易,苏轼珍惜的就像是自己的眼睛。
想想这也不一定是坏事,最少让朝臣们少了弹劾自己的口实,若是他在云南路指挥有方,大军得胜,那朝中那些御史监察的奏疏可就不那么友善了。
苏轼最终还是没有接受石元孙的好意,更没有继续在云南路转运使衙门中赴任,而是打点行装,收拾行礼,被皇帝斥责的人怎么能继续留在罪过的地方?
虽然自始至终苏轼都没觉得自己的部署有什么问题,但他知道自己的谨小慎微已经严重的阻碍了大宋的用兵,也阻碍了对天竺的进攻。
石元孙晚上找过他,简单说了几点,苏轼便明白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自己终究是石狮子而不是活狮子啊!
两者之间的差别不是很大,威武的模样也一样,甚至石狮子比活狮子更为威武好看,但石狮子却不会咬人,没有狮子那颗一往无前的雄心。
东西并不多,在来与云南路之前父亲严厉的告诫过自己,任何乡仪手礼都要用自己的官俸买,若是敢一车车的拉回家,腿便要再加上一只。
所以苏轼回程的东西没有带多少,捧起公衙旁的一把土放进陶罐中用红布塞好,苏轼便郑重的向公衙躬身行礼,顺便也给前来送别的乡亲们行礼。
众人还礼的时候送上了一些不值钱但却情谊无限的东西,崭新的布鞋出自老妪的手,新鲜的果子出自孩童的手,至于那些漂亮的娟秀苏轼是万万不敢要的,家里有公主…………
把自己的鞋子脱下还上略微有些挤脚的鞋子,在城中耆老的殷切期盼下违心的说了句:“正好嘞!如同俺娘给俺做的一般!”
耆老便兴奋夺过苏轼的靴子,说着一路顺风之类的祝福,并千万叮嘱苏轼不要回头。
苏轼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车轮滚滚之中苏轼微微感叹:“确实不能回头了啊!”
苏轼走了之后,石元孙也带兵离开了大理城,眼下的战事争分夺秒刻不容缓,吴万全的八万大军还剩下多少不知道,但他们的粮食军械怕是不多了。
这段时间苏轼不是没有提供援助,但面对被包围的严严实实的西鼎城和归化城实在无法送进去,大量的物资和援助汇集在乞蓝部的边境上,暂时有戍边的将士使用。
要想击溃来犯之敌,要想反攻天竺,吴万全的八万大军就变得极其重要,最少他们不能折损太多,更不能被天竺人击溃。
石元孙带着各军将校以最快的时间返回乞蓝部的边境上,他要在那里安营扎寨开白虎节堂。
第一千八百九十三章帝国的得意
苏轼的离开的同时大宋对天竺的战争也正式开始,上天仿佛感受到了卑微人类所爆发出的强大力量,阴沉沉的天空遮挡住了耀眼的太阳,给原本燥热的大地带来了一丝凉爽。
这是大宋士兵期盼已久的凉爽,他们大多是北方士兵,对于云南西路这里炎热的天气十分吃不消,身上厚重的铠甲使得他们施展不开。
若是在北方这完全不是问题,长期训练之下的他们根本不在乎厚重的铠甲,可在云南西路却不一样,不少的士兵甚至在战争开始的时候都不穿铠甲,情愿战死也不想在盔甲之中被闷死。
宋军的伤亡也大多因为如此,否则天竺人的武器几乎很难对宋军造成致命伤害。
就是因为天气的凉爽才使得吴万全率领的腾冲军顶住了压力,否则西鼎城和归化城早已告破,他们苦苦坚持的原因就是在于舍不得眼下的大好局面被抛弃掉。
这是多少人付出了沉重代价才换回来的土地,土地对大宋军人来说是绝不能丢弃的存在,边疆上的戍边将士把土地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因为他们只晓得一个道理,若是土地从他们手中丢掉了,之前为此付出生命的将士就白死了,若是换做自己,那自己就算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天竺人的进攻号角再次吹响,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进攻了,宋军的城头上插满了天竺人的弓箭。
“兄弟们天竺人来了,打退这次进攻,每人可喝一口酒!这可是用天竺人的血肉做下酒菜,多么快哉!”
山呼海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宋军将士的士气再次向上一提,只有吴万全心中苦笑,若是援军在不到,他们就要去阎王爷那去喝酒了。
粮食紧缺是最主要的,明日粮食便要全部被吃完,两座城池中的粮食经不住大军这样消耗,数万人每日的吃食多的吓人。
“弩箭手!甲二,丙五!”
呼啦!原本蹲在马面墙下面的休息的弩箭手瞬间起身射箭,弩箭如雨疾射而出,天竺人便如麦子一般倒下去一片,而接下来他们再次躲回了马面墙下。
张聪的嗓子已经嘶哑,但他仍然通过墙上的战孔观察敌人的位置,大宋的弩箭手只会针对最有威胁的天竺人,而如何高效的杀伤天竺人成为一个问题。
弩箭要集中起来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这谁都知道,但从城墙上往下射击,全靠弩箭手个人的判断,也许在这个人眼中扛着巨斧的天竺人是威胁,但在那个人眼中冲锋在最前面的盾牌兵是最有威胁的。
在这个时候就需要统一调度,张聪以文人的智慧解决了这个问题,同时自告奋勇的登上城墙帮助吴万全进行指挥。
吴万全并没有在意他干涉自己指挥权的行为,在这个时候能登上城墙对于张聪来说已经是一件难得的事情,弩箭手是大宋的强劲兵种,若是用得好有一夫当关之势。
曾经在西北边疆的五个弩箭队,硬是抵挡住了当地土著数百人纠结起来的劫掠队伍,近五百人被他们射杀,且冲关失败,这只是大宋西北边防的一个小小军哨,连堡寨都算不上。
平均算下来一个人射杀五个人,甚至更多。
张聪的嗓子已经喊不动了,但他依旧在指挥,文臣的身体当然不能与士兵相比,只能由传令兵呼喝,每当他手中的红旗举起的时候,所有弩箭手便已经准备。
传令兵的点位一报出,弩箭手便起身开始攒射,箭雨如蝗,天竺人再次倒下,用大宋的棘轮弩对付天竺人明显是在欺负人。
但吴万全看得出张聪指挥的巧妙,从天竺人每次攻城就能真切的感受到压力开始减小。
天竺人很聪明,把精锐的勇士分组混杂在了普通士兵,甚至是贱民士兵当中,唯有如此才能蒙混过关抵达城墙下,但张聪的目力极好,用他的话来说近处的东西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却没有能躲过他眼睛的。
“举盾!接敌!”
天竺人终于登上了西鼎城的城头,这么多天的血战之下,城墙前面的尸体终于已经能够到了城墙差不多的高度,不光有尸体,还有大量的沙袋。
举着盾牌的士兵狠狠地撞向登上城头的天竺士兵,倒地之后便是补上一刀,而天竺人的刀剑在宋军的板甲上几乎很难留下印记。
宋军的规矩就是接敌的盾牌手必须身着板甲,即便是热死也要死在板甲里。身上的铠甲比盾牌可要结实,后面的跳荡手轻松的用横刀,军刺收割天竺人的性命。
兵种配合之下,不断的砍杀不断的消灭天竺人的有生力量,天竺人再一次如潮水般退去,宋军终于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战场上的事情永远也没有人能预测所有才说是瞬息万变,宋军在城头苦苦支撑的时候,每天都盼望着援军早日抵达。
但三天仿佛实在故意和他们做对,援军的消息迟迟不来,反而是天竺人开始增兵了,这对宋军来说无疑是绝望的打击。
天竺人是下了血本了,没有人知道那耶波罗的打算,他只觉得天竺只要是能夺回鹏珈罗的土地就会让宋人屈服,一场大胜足以让宋人看到天竺的强大。
但事实上那也波罗却知道这是天竺的最后一搏,一个装作强大的人若是不能吓唬住敌人,那他即将面临的就是毁灭。
塞尔柱人的策略很奏效,宋人的皇帝仿佛已经抛弃了鹏珈罗的土地,他再次投入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把鹏珈罗本就不大的土地“填满”了。
只要宋人撑不过这一轮的增兵,那他们将会被全部歼灭在鹏珈罗的土地上,连突围的能力也没有。
但那耶波罗却从这场战争中见识到了大宋的强大,不到九万人的宋军居然能抵挡住近三十万天竺士兵的进攻,这已经完全颠覆了天竺人对战争的认知。
不过那又如何?最少宋人皇帝是见识到了自己的决心,想要灭亡波罗王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有塞尔柱人的援助。
想起塞尔柱人,那耶波罗便坐不住了,起身离开凉爽的王座前往宫殿的会客厅,塞尔柱人的使者也差不多该来了,自己要接见他,并且赏赐他一些东西。
第一千八百九十四章塞尔柱使者的恐惧
在那耶波罗的眼中,塞尔柱人是天竺人最真诚的朋友,他们给天竺提供了急需的甲胄,武器,和投石车,这些东西天竺人自己根本制造不出来,而天竺所需要付出的也不过是完全开放通商贸易的代价。
这对于天竺人来说没有什么,不就是通商吗?他们之前和大宋也通商过,那耶波罗手中有一个重要的筹码税收。
只要天竺能收取税收,通商对于天竺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并且还能从塞尔柱人手中获得大宋精美的货物,这简直是连亲戚都做不到的事情。
那耶波罗常常想,是不是自己得到了佛陀的眷顾,让塞尔柱人如此真诚的帮助天竺。
所以当他瞧见塞尔柱人的使者时,脸上露出了最为何须与亲切的笑容:“尊敬的托儿可智者,不知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先别说这些,让我们享受丰盛的食物与优美的舞蹈。”
“我尊敬的陛下,您现在还是快看看天竺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战力吧!我从神都收到消息,东方帝国的皇帝已经向鹏珈罗的土地增派援军了。”
那耶波罗的神情愣了一下,随即僵在原地用生硬的口气问到:“智者您知道宋帝国派出了多少人吗?”
托儿可伸出两只手:“十万人!”
“呼……”
那耶波罗长出了一口气:“不算多,我天竺的士兵足有五十万人,应该能在十万宋军抵达之前歼灭鹏珈罗的宋军残部,鹏珈罗的土地已经被五十万的天竺士兵给塞满了。”
“您对您的士兵还真是自信啊!可您知道这十万宋军是宋帝国什么样的精锐吗?”
端起在温水中的玻璃瓶子,鲜艳的果汁倒入杯中喝了一口,那耶波罗随意的问到:“什么样的精锐?”
“他们是曾经灭掉大理国的士兵后裔!宋军是役兵制,每个成年的男子都有进入军队的权利,但多数是老兵的孩子更愿意进入军队,他们有一些传承。不惧天竺的炎热气候。”
面对托儿可的紧张,那耶波罗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当是宋军的十万背嵬军,若是他们来了我还会担心些,可既不是背嵬军,又不是上四军,宋军的战力再高能高到哪里?”
“陛下!天竺的战象很强大,可若是把天竺的战象放到遥远的北方去作战战力还能剩下多少?宋军的背嵬军不会派遣到遥远的南方,宋帝国的皇帝用兵如神,不会放下如此愚蠢的错误,他只会派遣最适合的士兵,而不会派遣最强大的士兵。”
“这样最好,虽然适合,但却并不强大,天竺以人数优势完全能压倒大宋的进攻,五十万的大军筑成高墙也不是宋军能推倒的。”
瞧见那耶波罗眼神中的轻蔑和自信,托儿可不再说话,把晶莹剔透的杯中果饮喝完便起身告辞,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天竺了,在这里多待一刻就危险一分。
波罗王朝的皇帝已经疯了,他不知道为何那耶波罗有这样的自信,宋帝国的战力强大即便是塞尔柱人的皇帝都感到畏惧。
离开天竺皇宫的那耶波罗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塞尔柱人的商贾,让他们尽快把财货运回国,战争的天平可能会倾倒,宋帝国这次是要真的出手了。
塞尔柱人在神都城中有自己的情报,想要知道大宋的意图和用兵并不难。
宋人皇帝的性格托儿可也是知道的,他曾经有幸见过赵祯,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君王,在不自觉中露出的睥睨眼神至今让自己恐惧。
而大宋的财富足以让他武装起无数的战兵,自己的皇帝曾经说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有宋帝国的战兵多,开始他不明白这句话。
可当他看见大宋的百姓家门上几乎都刻着刀,剑,长枪,弩箭,马槊之后就被吓呆了。
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人家中的子弟曾经在战场上效力,隶属于不同的兵种,番号是不会被镌刻在门上的,但从这些武器上就能看出他们的高低贵贱。
这些人家有些还在服役,有些则是退役了的老兵,他们就在大宋这万亿的百姓之中,一旦皇帝征召,他们将再次披坚执锐奔赴战场。
大宋的钱财足以武装起这些士兵,若是有一天有人告诉自己大宋派遣一支千万人的军队远征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十字军东征已经停止,塞尔柱和神圣罗帝国达成了公式,诸多王国已经不再派遣士兵入侵塞尔柱或是阿拉伯人的土地,但他们要求必须要有来自东方帝国的货物送达他们的城市。
这也是塞尔柱不想和大宋关系闹僵的原因之一。
宋帝国的名字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家喻户晓,十字军的战力强大,但他们的规模并没有多少,最多的时候一场战役也不过投入三四万人的士兵罢了。
可宋帝国不一样,他们的士兵精锐,能征善战,武器精良,军械强大,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数量众多。
纵观宋帝国的战争,几乎都是投入了不下几十万人的军队进行大规模的作战。
几十万人的作战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就是噩梦,虽然数量庞大,可极少有人能运用得当,可就是这样复杂的事情,在宋军的将帅手中却运用自如,如臂挥指。
庞大的军队在别人手中是灾难,约束不好,掌控不了,但在宋帝国手中却是艺术,一场血与火的艺术。
塞尔柱人的士兵见识过宋帝国和曾经的西域联军作战,凡是见识过的士兵都无法用语言,描述当时的场景,远远的站在高山上就会发现,一个楔形的骑兵冲锋阵形就有不下十几种的变化。
而宋军一次可以同时派出十个甚至是几十个楔形骑兵冲锋阵形,并且还能互相之间配合。
分割,包围,绞杀,伏击,迂回,穿插,等等这些战术听的塞尔柱的将军头昏脑涨,但在宋军将领的手中却运用自如,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单单是这一点便让塞尔柱人对宋军的战力心生畏惧,若不是为了遏制宋帝国的扩展,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若不是因为皇帝的贪婪。
托儿可相信图格鲁克绝不会帮助天竺人。
现在战争的天平即将倾斜,托儿可觉自己有必要赶回都城木鹿城,他要面见自己的君王让他立刻和天竺人脱离关系,并且向宋帝国的皇帝表示祝贺…………
第一千八百九十五章西北旱雷
风大,沙多,点点绿洲散落在荒漠上,这就是大宋的西北之地,虽然这里不适合种植庄稼,但却有很多城池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出现。
这里不仅没有荒芜,反而十分繁忙,大地上大量的商队穿梭其中,并且还能时不时的瞧见一年座院落存在,这些都是客栈,供往来的行商歇脚用的。
商队很多,密密麻麻穿梭如织,古道并不荒凉,不时有相熟的商队互相之间熟络的打着招呼。
这些商队驱赶着马车和驽马为大宋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财富,也为各地的百姓带去了精美的商品,货物流通一直是大宋和世界上各个国家对话的基础。
路边的客栈说是客栈其实和供人休息的脚店一样,在荒漠中酿酒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他们会从正店中购买酒水贩卖,现在大宋的商贾已经能自己随意酿造酒水,没人会去管你酿造的酒水是否附和大宋的规定。
因为朝廷已经不再限制酒水专卖,这是从前年便开始实行的政策,朝廷只负责从这些店铺收缴酒水的赋税,当然前提是你的酒水能卖出去。
大宋百姓对酒水的要求可不低,简单的米酒,果酒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一般的人家即便是给他们酿酒的权利也没用,还是要从大宋的官营酒坊购买酒水。
官营的酒坊成本相对较低,产量大,技术成熟,所以在价格方面拥有极大的竞争力,民间的酒坊不是不出好酒,相反他们的酒水也有不少好的,但相对来说成本高。
而且有不少的民间酒坊被官营酒坊所吞并或是合营,所以看似朝廷开放了酿酒,但事实上却是一切照旧,甚至还保留了脚店和正店之间的区别。
脚店便是从外买来酒水的店铺,而正店便是自家酿制酒水的,这规矩根本就没有变。
一车装着酒水的大瓮出现的时候总能收到南来北往的客人欢呼,在这西北之地最不缺的便是钱,反倒是寻常之物稀缺的很,大量的酒水也是一路上舒筋解乏的好东西。
但出了恒逻斯城是万万不敢在喝酒的,在大宋境内完全没有危险的事情,出了国门那可就说不准了,万一喝多了眼睛花了,被人骗了都不知上哪哭诉去,毕竟塞尔柱的衙门不会为大宋商贾做主的事情谁都知道。
当然塞尔柱人在大宋被骗也是常有的事情,即便是北平府知府明知是大宋的闲汉做的脏事但还会偏向大宋的百姓,无他,上国骄傲罢了。
“顾大嫂!这是又拉来了酒水?从那来的货!”
自有好事之人坐在酒楼的靠窗位置汉话老板娘,这里是西北之地,民风开放也是正常,再者说若是没有些手段谁还能在这里立足?
“这还用说,自是官营的买卖来的,你现在就尝,若是有一点差错便把我这安客坊给砸了,免得以后你常说我家店里兑水!
若是没有差错你还得把这几天的账结了,昨日可是瞧见你从赌坊哆嗦着出来,这大冷天的不穿棉衣也不怕着凉?”
四周人哄堂大笑:“还用说,定是他输掉的!”
“嘿!此一时彼一时,说不得我还会赢回来,到时你们可别嫉妒我!”
顾大嫂脸色一变指着那小子骂道:“还要去赌?我这是给你留了面,若是再去赌就别在我这客栈中住着了,谁不知道我顾大嫂从不收留烂赌鬼?”
那小子灰溜溜的钻进了房间,这种事情在西北之地太过常见,发财的人有,输的倾家荡产的也有,但常常往来的人大多听说有人暴富,却只见到了倾家荡产的人。
“我可是听从神都城来的老张说了,官家要对天竺用兵了,一旦胜了,咱们可不就能从天竺走?”
“这是自然,我早已知晓,前些日子从宁夏路来的大货车队便已经带来了消息,当时你还在**上呢!这下好了,朝廷终于下决心对天竺动手,也免了我等徘徊等待。”
“啊!~~”
俩个商人正说着,边上的顾大嫂一顿惨叫,声音如同被人怎么了似得,但见她身上衣服整齐,没有啥的样子,众人一阵惊诧。
“天杀的谁把老娘外面晒的腌菜给偷吃了!半干半湿的腌菜咽下去,也不怕死!”
众人再次大笑,显然是那个无良的人偷吃了顾大嫂自家晒得咸菜,虽然这东西不值钱,可在西北之地却是少见的绿菜,平日里连顾大嫂都不怎么舍得吃。
隆隆…………
天边似有雷声传来,众人向远方的天空望去,却见晴天白日万里无云,经验老道的行商脸色一变,迅速俯下身子耳贴地面很快又站了起来迅速向安居坊走去。
边上的人很快拉住他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行商脸色难看的说道:“不是旱雷,是骑兵,大队的骑兵,还有车马,这声势不是一般的商队能有的,当是官家的骑兵。”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远处已经能看见滚滚的烟尘,“雷声”也越来越大,地面开始震颤如同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涌来。
刚刚还在安居坊外面闲聊的人如同屁股中箭一般迅速窜进坊内,大军终于出现,明光锃亮的铠甲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杆大旗高高的竖起上面是一条威武的神龙,神龙栩栩如生勾勒出一个大大的宋字。
“龙旗!果然是王师!瞧着模样是从宁夏路来的。”
没人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后面出现了一面稍小一点的旗帜,上书背嵬二字,背嵬军驻守宁夏路集训,安居坊的商人几乎都是从宁夏路来的。
大军的队伍仿佛看不到头,背嵬军全是骑兵,速度很快,但即便如此也用了近半日的功夫才全部通过,安居坊内的行商已经目瞪口呆,这少说也有十万的骑兵了。
“这是来新疆路操演的?”
“嗯!大抵是了,这下好了咱们的货是有地方售卖了,官军的手里可不缺钱,在军营附近摆上两天,咱们这车上的物件全能清扫干净,背嵬军一项是出手阔绰,买蜀锦的老刘有一次碰上了背嵬军扎营,一日的功夫就把车上的百匹蜀锦买的干净。”
“这倒是好!也省的咱们在往北面去跑一遭,塞尔柱人的罪是真的难受。”
顾大嫂扭着腰走了过来,瞧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窗外的烟尘上不满的叫道:“好啊!好啊!如此奴家也要多收些房钱,免得你们走了任由奴家在这里喝西北风!”
众人大笑之时,旱雷声再次响起,一时间安居坊内寂静无声,连顾大嫂都把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
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章王师骤至
新疆路是大宋的西北之地,寻常极少见到大军,除非边军轮换,否则一个兵卒也不会见到,出门在外若是没有大军,兵卒非要活活饿死不成。
大宋有规定,非令牌在身的兵卒不得独自出现在新疆路,若是有,任何店家不得提供饭食和饮水,还必须报官,若是隐匿不报者,同罪。
这是放止逃兵的最好办法,逃兵只要离开了大军,就吃不到一点粮食,任何店家和百姓都会充当朝廷的眼线,见到逃兵便会向官府举报,举报者得钱一贯。
一贯钱可不是小数目,飞来的横财谁不稀罕?
背嵬军的出现给了安居坊的人以极大的话头,对于商人来说这是好事,对于顾大嫂来说却不是如此,她是开脚店的,商人的货买完了,早早就走了她也没有什么赚头。
但至少还有活路,比如一些商人的东西不好在军中贩卖,于是便还要在店中住着,只要有人住她就有钱挣。
可现在不断的有大军出现,旗帜上的大字也在不断的改变,从背嵬军变成了踏白军,从踏白军变成了捧日军,天武军、龙卫军和神卫军。
大宋最强的重甲骑兵出现可能是在这里操演训练,可上四军的出现却意味着战争开始,上四军是大宋的中央禁军,他们一共有俩个职责,一个是拱卫京师,另一个便是战争到来的时候支援边军。
现在背嵬军来了,踏白军来了,上四军来了,也就意味着战争来了。
安居坊中静悄悄的,即便是大军已经通过,坊中的人都如同泥雕一般的保持姿势,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改变,惊骇,所有人都惊骇的望着窗外的大军。
轰隆一声,一个胖子坐倒在地:“完了!全完了!官家不是对天竺用兵,而是对塞尔柱用兵了,这下西北商路彻底断绝,我这七八车的绸缎是卖不出去了!”
“哭丧个甚?我的货更多!诸位我老张先走一步,咱们有缘再会!”
说完一身锦袍的老张便起身离开,顺便还呵斥伙计给他快点套车,终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不是往西北去,而是往来的方向走。
丝绸之路的商人有个说法叫不走回头路,行商讲究的就是一个胆气,一往无前不目的地绝不放弃的精神。
路上的苦和累他们不怕,就怕心中的胆气没了,走不下去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之前的罪也就白受了,所以才有了这句“不走回头路”之说。
但现在不同了,不走也得走,还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大宋关中之地,最好是神都城,这样才能把车上的货物给卖掉。
还有人痴心妄想的希望敢在大军抵达边关之前把货送出去,很快就被人骂醒。
“你这是做梦想肉吃!你再快能有骑兵的脚力?咱们大宋的士兵出了名的铁脚板,日行百里不在话下!你现在就往西面去,还没等你走一半,大军就已经到了恒逻斯城,到时必然城门落锁,榷场禁市,你这货非但卖不出去,还要再往回拉……又是损耗大半!”
这话是没错的,商人趋利,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把货物再拉回去,即便是买的贱一点终究是能卖出去的,少赚点钱就当是为朝廷捐税了。
总比折损在恒逻斯城要好,两国交战谁知道恒逻斯会变成什么模样?
说话间又是几人匆匆离开,原本热闹的安居坊安静下来,顾大嫂呆呆的看着人去楼空的坊楼,大叫一声便冲向内院开始收拾东西,但东西收拾了一半就停下,她的男人张六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是悠闲的坐在院中晒着太阳。
“你这死人还不快快收拾东西?不晓得外面已经没人了?”
张六郎笑了笑:“收拾东西作甚?他们走便走了,咱们走不得,这么多年吃风喝屁闯下这份家业,收走就走?你可舍得?”
顾大嫂锤了一下张六郎:“你这人总是这么没心肝,俺家那死鬼走了后,你是帮我撑起了家业,可有什么主意从不对我说……”
张六郎从软塌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我既然照顾你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知晓我的好,你且放下这些细软藏好,我去前面照应便是,大军过境必有辎重,可运送辎重的人就不需要歇脚?
咱们把门脸收拾一番,再去寻路政所的官爷说说,必然会把咱们的店铺改为驿站,咱们不赚那些行商的钱,改挣军兵的钱不是一样?说不得还能挣得更多!”
顾大嫂的眼睛猛然亮了,现在的军兵可不比以往的贼配军,再说军兵扎营不进店,只有运粮的劳役才会来,每日把饭食送去给军兵得了赏钱便走,至于劳役住店也没有什么可说道的。
店中的开销朝廷必然包管,之前用兵黑汗的时候便是如此,现在也不会错!
“还是你这人精明,比那死鬼强得多,只不过要幸苦你些,我毕竟是个寡妇,不好在前面招呼那些军汉。”
张六郎眼神中散发着神采,望向顾大嫂道:“我明日便准备东西娶你过门,这事情过去之后便去衙门把户籍给改了,咱们也好正大光明的过日子!”
顾大嫂点了点头:“之前没有应你,是担心你哪天走了,如今出了事你还不走,我便依你!”
张六郎是顾大嫂“捡来的”,一个重伤要死的人倒在西北的路上在正常不过,但自从男人死了之后顾大嫂的心就变得很硬,但她终究是见不得那人死在风沙中,自己的男人就是死在风沙里的。
可没想到这人被她救了之后便不走了,还在店中住了下来,为她出谋划策,安居坊能有今日的规模全拜他所赐。
两人之间互相照拂,一个是救命之恩,一个是扶持之好,也就凑活着过了…………但始终没有个名分。
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张六郎哈哈大笑:“这是自然!我守着你这美娇娘还要去哪?若是走了岂不是成了天下最大的傻瓜?一切旧事不提,待我去斩断过往便和你在这守着安居坊永远过活下去!”
顾大嫂大惊:“你还要去?!咱们就这样过活吧!你的那些东西不是被扔了吗?”
张六郎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了北方的风沙默然不语…………
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重掌黑手的蔡伯俙
西北之地的风沙一直很大,大的飞沙走石,大的让人的眼泪停不下。
顾大嫂拉扯着张六郎的衣角死命的摇头:“求你了,别去成不?!”
张六郎摇了摇头道:“不去不成!”
随着他的话,顾大嫂疯了一般的打砸他可他却一动不动,看向顾大嫂的目光更加温柔,温柔的让人没法再打下去。
已经放弃扭打的顾大嫂哭成了泪人:“你这人没心肝!我待你如此都不能拴住你的心?”
张六郎脑袋流血的说道:“你要记住我张六郎是你的男人,你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一言九鼎,当初你救了我一命,今日我便统统还你,但却要让我把前事了了,否则你希望自己的男人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你是逃兵,回去会被军法处斩的!”
“谁说我是逃兵?”
顾大嫂瞧着张六郎的笑脸端是泪如雨下:“你骗了我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和那些人往来?”
张六郎的神色变得更为威严:“取我的甲胄来!今日为夫再当一次官身,待我回来便脱了那层皮于你厮守!”
一面纯黑中闪烁着光泽的腰牌被挂在了张六郎的腰间,顾大嫂从菜窖中翻出了一件软甲和横刀给他穿戴上,漆黑的披风如同血染的黑色。
张六郎摸了摸怀中的竹筒便跨上战马,回首冲顾大嫂笑了笑便向北而去,风沙很大,顾大嫂的眼睛很红,冲着风中的一骑大吼:“六郎我等你!”
她其实一直骗六郎,她是认字的,黑手两个字并不难认,档头二字她也识得…………
在大风中一个叫张六郎的男人向着恒逻斯城而去,一个叫顾大嫂的女人开始了她的苦苦守候,未知的事情永远是最可怕的。
但谁也没有张六郎沉着冷静,他侥幸未死躲藏在顾大嫂的店中蛰伏,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死了,无论是塞尔柱还是大宋都以为自己这个掌握着塞尔柱最全情报的人已经死。
张六郎比谁都清楚,只有死了人才是最安全的,死了的张六郎塞尔柱人不会找,死掉了的张六郎大宋也不会找。
他骗了所有人,包括顾大嫂…………其实张六郎在安居坊中就从未和任何人联系过,顾大嫂丢掉的那块牌子他是自己找回来的,至于自己的铠甲和横刀他一直都知道是被顾大嫂藏在了菜窖之中。
北方虽然还在呼啸,但张六郎此时的心情却是激荡的,蛰伏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把情报送回大宋,之前大宋和塞尔柱之间完全没有问题,没有一丝冲突,所以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暴露。
可现在不同了,大宋这是要出其不意的对塞尔柱发动奇袭,那自己手中的情报就很重要了。
说实话张六郎认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把情报上报了,毕竟这消息对于现在的大宋来说有用,但对于多少年之后的大宋来说却完全没有用处。
数年,数十年之后那条小道还在不在谁也不知道,万一哪一天被山洪冲塌了,万一那一天被塞尔柱人给发现了,这一切都不好说。
但现在,张六郎可以肯定的说那条小路还在,可以成为大宋出兵塞尔柱的奇袭之地,自己家手中大部分的消息还是有用的,都能成为大宋的手段。
恒逻斯城,这座城池张六郎在熟悉不过,高大的城池近在眼前,而之前这里他来过无数次,却每一次都不敢进去,因为城中有塞尔柱人。
可现在不同了,原本大开的城门紧闭,原本往来的行商消失的一干二净,这就对了,商人永远是最敏感的人,他们能从一点蛛丝马迹中发现危险并早早的逃之夭夭。
眼下这个状态就对了,张六郎知道现在的恒逻斯城已经是固若金汤,任何的消息都会被封锁在城中,城池也是只许进不许出的。
恒逻斯城也是大宋在西北之地最大的城池,城池完全能容纳数十万的大军而不费力,自从大宋获得了这座城城池后就在不断的对它进行扩建。
城池很大,但却井井有条,张六郎骑马步入城池,门口没有士兵,而巨大的城门关起来,只有一道小门开放。
城外的百姓可以进入恒逻斯城,但城中的百姓却出不来,因为城门内的士兵都是背对城门的。
张六郎进入恒逻斯城很轻松,牵着马就走了进去,没有人盘查,也没有人核对身份之类,但张六郎知道眼下城中已经充满了黑手的眼线,没人能逃脱他们的监视。
张六郎也没有主动去寻找黑手,而是在城中一个显眼的酒铺靠窗做了下来,他的位置很明显,尤其是在这个众人惊慌失措的时候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更显得突兀。
很快就有人找到了张六郎,找他的人自然是黑手,看着张六郎的眼睛,来人并没有摘下头上的黑色幕离,而是长叹一声。
“你这假死之术已经算是出神入化了,言行逼供之下那些塞尔柱人说你是落入了流沙之中,沙石没过头顶头顶,他们还在边上守了三个时辰才走的,你一身是伤如何得脱?”
张六郎笑了笑,望着对面来人身上的漆黑铠甲道:“又换新装了?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很多改变,我祖上是什么人您不会不知道的,沙盗总有一些在沙中求活的本事。”
黑色的幕离终于被掀开,蔡伯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这次必然带来了有用的情报,否则我可不饶你,数十万大军已经在恒逻斯城驻扎下来,不日便会挥兵西进。”
张六郎没想到来人居然是蔡伯,一时间有些呆滞的望着他,直到被蔡伯拍了一巴掌才醒悟过来,拱手向蔡伯道:“都监怎么会是您来了!这……您不是早已卸任去了北面了吗?怎么…………”
蔡伯笑了笑把身上的腰牌放在了张六郎的面前:“瞧好了,某家现在是货真价实的黑手都监,战时尔等皆要从我号令!”
纯黑色的腰牌和张六郎的差不多,只不过上面的文字和图案是阳刻上去的,而黑手其他人的腰牌几乎都是阴刻,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阳刻的腰牌可以直接当印章来使,但字是反的,这是黑手中的规矩。
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情报为先
蔡伯这位黑手都监的到来也意味着大宋对塞尔柱的进攻即将开始,这场战争是如此的出其不意,即便是背嵬军以及上四军的将士们也是在抵达之恒逻斯城之前才得到的消息,而消息一出他们便已经进入恒逻斯城。
这在最大的程度上隔绝了消息,也使得泄漏几乎成为不可能,大量黑手充斥着在城中,整个恒逻斯城只许进不许出,城中已经实行了宵禁,所有消息被封锁在城中。
城中的百姓商贾自然是能猜到会发生了什么,对于大宋这次突然对塞尔柱用兵的行为大多数人是支持的,因为他们对皇帝的信任无以复加,官家既然要出兵塞尔柱,必有其原因。
现在的大宋百姓对赵祯的态度已经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崇拜,在他们眼中官家就是神人,是圣君,圣君做事怎么会有错处?
并且此次用兵赵祯跳过了许多步骤,整个兵部只有一个兵部尚书狄青和俩个最底层的小吏知道,消息不会泄漏,若是泄漏那俩个小吏必死无疑。
三司也同样是这个道理,除了三司使包拯外也只有俩个小吏知晓,底层的人往往比上面的人小心。
至于其他便是参谋兵事院中的人了,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机会离开参谋兵事院,消息更是出去不得,当然中枢的相公们还是有人知道的。
范仲淹,欧阳修以及苏洵,也是知道的,毕竟数十万禁军离开京畿他们若是连其中的消息都不知道那就不用当相公了,直接在皇宫门口抹脖子算了。
蔡伯知道自己在恒逻斯城的作用,带领黑手封锁一切消息,并把所有从塞尔柱返回的黑手以及他们带来的消息集中起来。
情报优先一直是大宋用兵的基本策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塞尔柱人穿的是上面样的盔甲,用的是什么样的兵器,有没有远程打击能力,战马的耐力,马力如何?
这些都是大宋急需要知道的情报,更为重要的是塞尔柱人的布防图和路线图,这才是蔡伯亲自出现的原因。
当一个死人突然复活,这样的消息会让所有人惊诧,黑手的人已经接管了全城的情报和警戒,张六郎的出现自然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而张六郎的手中有什么,黑手的人比谁都清楚,蔡伯之所以亲自来就是为了看看眼前的张六郎是不是真的张六郎。
张六郎和别人不一样,曾经是蔡伯在黑手的亲兵,因为能力出众,在蔡伯离开黑手之后便被调往塞尔柱,蔡伯深知他要是留在大宋一身的好手段便会荒废。
但蔡伯没想到当年的无心之举居然使得张六郎带来了如此重要的情报。
驻兵调动是一件极其繁杂的事情,需要大量的时间,粮食,运输等等都需要人力物力的投入,所以当塞尔柱人确定张六郎死掉的时候,自认为免去了所有的麻烦。
但事实上麻烦才刚刚开始,张六郎带来的情报使得大宋对塞尔柱的驻兵情况,驻兵多少,所用器械了解的一清二楚,并且还有大量的地图信息和交通条件。
最让蔡伯看中的是这些情报中所参杂的隐秘小道,有些甚至是连塞尔柱人都不清楚,不了解的。
这对大宋来说实在是出人意料的收获。
此次大宋用兵以王韵为帅,彭七为副,至于那些正将,偏将,以及行军司马更是曾经对西北之地征伐无数次的“老人”。
对于此次出征塞尔柱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激动,大宋的军队已经被历练成一支善战,敢战,能战的军队,军中上下无论是士兵还将军对战争的渴望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和平时期的大宋固然是好的,可这些负重前行的人突然卸下了肩膀上的担子他们自己却受不了,如今再次扛起重担,反而让他们心中坦然,舒适。
酒馆中静悄悄的,蔡伯和张六郎之间的谈话已经结束,蔡伯起身道:“回来就好,起来跟我回去!”
张六郎面对兴奋的蔡伯却微微摇头:“不行,卑职已经回不去了,这段时间深陷温柔乡中,有一女子苦苦等待,六郎要去她那里。”
蔡伯微微一愣:“你成家了?”
张六郎摇了摇头:“没有……”
“祸害人家闺女了??”
“一个寡妇……”
“不地道!”
“所以要回去,还请都监准我离开!”
“现在的恒逻斯城只进不出你是知道的。”
“卑职一切功劳都不要,只求回去,这算是功过相抵也是恒逻斯城的需要,就但我从来没来过如何?!”
瞧见张六郎期翼的表情,蔡伯无奈的点了点头,骂了句:“傻蛋!”
身为黑手都监,蔡伯确实有办法送张六郎出去,但他不想,这么好的苗子在黑手中任职对大宋极好,若是落入民间实在是可惜了,便是他什么都不做在黑手中当个教员也是不错的。
谁知这张六郎放弃了一切,只为和一个寡妇厮守终身,情愿用自己泼天的功劳去换取离开。
说实话蔡伯有些羡慕他,这个男人对自由的追求超过了一切,追逐着自己幸福愿意舍弃一切,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啊!
城池之中已经开始了戒严和宵禁,蔡伯乘坐的马车缓缓离开驶向城门处,这辆马车抵达城门后,城门没有打开,但边上的偏门却没人阻挡。
马车驶出城门后在城外绕了一圈便再次返回,只不过车上的张六郎已经消失,蔡伯进入城门之后,便被王韵的亲兵给堵住,带回到了中军所在的大营之中。
白虎节堂上王韵的笑容颇为何须,一点也看不见主帅的威严,但谁都知道王韵这个人最重军法,谁在他面前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因为他曾经要求官家也按军中法度行事,不得例外,所以官家也在辕门处下马了。
现在被这样一个人笑眯眯的盯着,蔡伯感觉自己脖后的汗毛都炸起来:“王韵,你这样看我作甚?”
王韵摆了摆手:“蔡都监莫要紧张啊!快快把得到的情报给我,一个能让您这一堂堂黑手都监,大宋驸马触犯军法也要亲自送走的人,一定是带来了重要的情报。”
蔡伯一阵无语………………
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一赐乐业人的末日
白水城是大宋与塞尔柱之间的城池,这座城池很奇怪宋军打下之后便撤退了,塞尔柱人在这里几乎没有驻兵。
当年宋军打下白水城却没有占领,反而是退回了恒逻斯,因为这里地处平原,无有门户之地。
在赵祯眼中这样的一座城池没有任何战略意义,即便是夺下了扩建城防,还需要大量的驻兵,没有恒逻斯城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理优势。
所以宋军退回了恒逻斯城,放弃白水城这样的平坦城池,在往北便是中东地带,那里的土地对于大宋来说充满了贫瘠,不适合农耕,亦不适合放牧。
而恒逻斯城却不一样,这里是亚欧大陆的心脏地带,在炎热的沙漠和高大的雪山的路口,是一处要冲之地。
大宋自从占据了恒逻斯之后便把这里经营成一座西北的要塞之地,战略重心也一直在往这里倾斜,城防力量的加强使得这座位于西天山脚下的城池如同一座壁垒。
而壁垒面前的白水城如同一只随时可以被吞没的小羔羊,塞尔柱人对白水城也采取了同样的政策,白水城的城防非但没有被加强,反而日渐凋零,破败。
宋人能想到的事情,塞尔柱人同样也想到了,不过他们本着大宋不要自己不管的态度,只是在白水城设立了税收官而已,对往商贾收税,对城中的交易收税。
至于驻兵更是少的可怜,整个白水城中只有不到百人的驻军,说是驻军,其实就是维护当地治安的民兵而已,这些人虽然顶着士兵的名头,但事实上却是当地百姓被简单武装一下。
没人会在乎他们的力量,塞尔柱人不在乎,大宋更不在乎,这座城池就相当于一个缓冲地带,一旦战争开始,白水城就会覆灭,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
塞尔柱人的主要城防力量在讹打刺城,这座城池位于西洪河的东岸,是塞尔柱人的门户之地,讹打刺城守住了,也就意味着西洪河被守住,宋军无法轻松的越过西洪河兵进塞尔柱。
历史已经悄然改变,赵祯看过了关于塞尔柱的情报,看过之后的他只能无语望苍天,自己改变了大宋的同时,几乎改变了全世界。
大宋的崛起与强大使得丝绸之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复兴,这种复兴超越了盛唐,大宋的巨量工业化产品开始进入西方世界。
但也为塞尔柱人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塞尔柱人通过丝绸之路积攒起来的力量使得原本动荡不稳的塞尔柱帝国有了稳定局势的能力,有了对疆土更大的控制权。
原本的塞尔柱如同建立在碎石之上,可现在这些碎石已经被加固了,阿巴斯家族的黑旗已经完全被图格鲁克的白旗所取代,这个家族走向了没落的同时,也给阿巴斯王朝画上了重点。
塞尔柱人的强大力量已经蔓延到了阿拉伯半岛的最南端,这在曾经的历史上是从未出现过的。
更为重要的消息是,大马士革陷落,耶路撒冷危在旦夕,一赐乐业人建立起的以色列王国在塞尔柱人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即便是有大宋的武器装备援助依旧不行。
他们的人口少,疆域小,资源贫瘠,没有大量的财富与塞尔柱抗衡,赵祯知道他们再一次灭国就在眼前,而大宋已经没有援助他们的可能。
当初援助一赐乐业人是因为赵祯看到了利益,而现在利益化为虚无,一赐乐业人与大宋之间的贸易已经引起了塞尔柱帝国的不满,切断贸易不一定要从大宋这边开始,也可以从一赐乐业人这边。
商人都是趋吉避凶的,当塞尔柱帝国与以色列发生战争的时候,即便是没有阻挡大宋的商人,他们也不会再去,战争的动荡地带永远都是商人的禁区。
踏足那里就是把自己的小命交给了运气二字,赚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运回大宋才行。
一赐乐业人的使者已经前往大宋许多次了,只不过最终的结果并不能令他们满意,赵祯没有再次召见一赐乐业人的打算,因为现在的一赐乐业人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他们每年给大宋的进贡越来越少,而欠大宋的债务以基本上还清,事实上赵祯投资一赐乐业人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些精明的商贾为大宋赚取利益的同时,也把大宋商品的广告宣扬到了西方世界的各个角落。
从一开始赵祯和一赐乐业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互相利用,这一点很清楚,也很明白,就如同一赐乐业人的契约精神一样,谁都不会去违反。
但现在契约已经履行,双方时间互不相欠,大宋帮助塞尔柱人复国了,也提供了所有他们需要的援助,甚至还给了一赐乐业人大量精美的货物帮助他们稳定基础。
可最终的结果依然是抵挡不足历史的大势,耶路撒冷危在旦夕,神都城中的一赐乐业智者拉比已经在宫门口带领一众一赐乐业人跪了三天了。
不断的有晕倒的人被宫门外的禁军抬走,不吃不喝的跪着一个人撑不了几天,甚至几个时辰都撑不住,但那些晕倒的人被抬走苏醒后,再次回到了拉比的身份后。
这份虔诚和忠贞让大宋的朝臣和百姓大为感慨,为了自己的国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就是一赐乐业人的品质。
当然在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去说一赐乐业人是如何的会赚钱,赚取不义之财…………
只不过谁也不会想到,最善于做生意的人在赵祯这里却是赔的一败涂地,大宋和一赐乐业人之间的交易看似公平,但事实上却是在利用他们的复国心切。
拉比最终被赵祯所召见,一大群的一赐乐业人已经站不起来,依靠别人的搀扶才堪堪挪到脚店中休息,只不过他们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皇宫的大门。
拉比是幸运的,他得到了一个软撵的待遇,这是只有德高望重的老臣进出皇宫才能享受的待遇,说明赵祯已经把他看作是大宋的臣子。
坐在软撵的拉比松了口气,他觉得大宋的皇帝应该会帮助一赐乐业人了,毕竟这个在位的君王一向以仁慈对内著称,有雄心大略,亦有高明的手段。
第一千九百章利益之前无盟友
巍峨的宫殿一直华夏文明的重要建筑,从这里传出去的旨意和命令指挥着华夏所有庞大的帝国运转,所有人都把这里出去的旨意当作是无上的命令。
拉比站在宫殿之中已经感觉有些微凉,高大的宫殿遮蔽了太阳,阳光只能从窗棱中洒进来一点,高高的藻井上有无数的气窗,密密麻麻的把阳光折射进大殿中的各个角落。
赵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四周却没有一个宫人,连常伴赵祯左右的三才都不见了。
紫宸殿中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向皇帝施礼过后,拉比就直直的盯着赵祯,他的瞳孔中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灼热,希望能从皇帝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答复。
赵祯也不嗦,和一赐乐业人扯一大堆的华夏典故实在没有什么意思:“朕和你一赐乐业人之间的契约已经完成,你们的以色列朕已经帮你们复国了,现在守不住是你们的事情,朕没有必要让我大宋的将士远征,而且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祯的话一开口就让拉比心中冰凉,契约是犹太人最为重视的东西,大宋皇帝说的没错,他已经完成了契约的内容,没有必要再帮助一赐乐业人了。
“尊敬的陛下,以色列从建国开始就在不断的为大宋服务,我一赐乐业人也是如此,请您看在这么多年的劳苦之下…………”
“这难道不是契约的一部分吗?”
赵祯奇怪的打量着拉比,再次开口道:“朕觉得你可能理解错了,帮你们复国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明白,这是一场等价的交易,最少你应该知道复国所需付出的代价有多么的高昂,若是不能接受就应该终止或是拒绝,不该在事后讨价还价。”
拉比连连摆手:“老臣不敢!只是希望陛下念在旧情上助我以色列一臂之力!”
赵祯笑了,笑得很温和,但在阳光下却显得那么的森然:“你大概是忘了,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朕帮助你以色列建国是为了利益,你们帮助大宋建立交钞体系也是为了利益,大宋给你们提供商品是为了利益,你们帮助大宋贩卖,做宣传一样是利益,在国与国之间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只能用利益表达。”
拉比楞了一下,他从未想到如此直接的话会从赵祯口中说出来,他一直觉得大宋是礼仪之邦,给了一赐乐业人庇护,也给了他们通向仕途的权利,但没想到大宋的皇帝却是如此的精明。
利益二字看似简单,却是这个世间最为精确的道理,即便是感情都不好轻易表达的东西,在它面前却被描述的极为清晰。
拉比觉得自己错了,自己应该重新认识大宋的皇帝,更何况他身为大宋三司的钱庄使就应该是大宋的臣子,就应该了解自己的皇帝。
眼前的这位皇帝是如此的陌生,但他不知道,真正的赵祯是一个嗜血的猛兽,闻到利益的气息原本的温文尔雅就会被抛弃,虽然看着温文尔雅,可在这道面具之下却是一只手舞足蹈的饕餮。
对待自己赵祯从来都不会这样,但对于外族,说真话坑死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这是源于华夏民族骨子里的强大骄傲,无论是什么人,每个汉家百姓心中都有这种骄傲在作祟,数千年的天朝上国所孕育出来的自尊心不是轻易能够被毁灭的。
相较于被辫子束缚的后世,此时的民族自尊几乎是出于巅峰状态,盛唐已经让华夏成为一个巅峰,而大宋在超越盛唐之后更是把这巅峰又向上推了一推。
拉比终于开口了,嘴唇稍稍动了动便幽幽的说到:“不知陛下还需要我一赐乐业人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施以援手?”
赵祯笑了笑,果然是明白人,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简单,就是直接,就是需要利益交换。
“你一赐乐业人遇到的是灭国之祸,朕可以帮助你们减少负担和压力,但你们索要付出的便是成为我大宋的属国,朕要在以色列驻兵开衙。”
赵祯的话让拉比震惊的差点跳起来,在以色列驻兵开衙意味着大宋有直接干涉以色列的权利,也意味着以色列人无法从商品的差价中获得巨大的利润…………
但拉比还是忍住了,他知道眼下以色列最需要的是什么,若是被塞尔柱人再次攻陷,那他们将会再次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一群没有底气和后盾的亡国之民。
赵祯是握住了拉比和整个一赐乐业人的痛脚,相比国家的存亡,眼下的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
拉比最终还是接受了赵祯的提议,他知道一赐乐业人再也没有可能从这位皇帝的手掌中挣脱,既然他说能驻兵,那就一定有办法把宋军精锐的将士派遣到以色列。
这么多年在大宋居住,拉比已经了解大宋的远洋能力,一个能把船开到压力山大港的帝国有什么办不到的?
见他无奈的答应下来,赵祯突然笑了笑,契约已经达成,那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朕其实已经对塞尔柱人用兵了,五天前三十万大军已经出了恒逻斯城,现在白水城,讹打刺城应该已经易主,塞尔柱皇帝图格鲁克也应该要把重心放在帝国的东面,所以西面的耶路撒冷城和以色列应该已经脱离了危险,希望你们遵守诺言,否则……”
赵祯的话没有说完,但拉比知道什么意思,他已经没有权利拒绝大宋皇帝,其实聪明的他已经知道自己落入了大宋的陷阱之中。
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既然大宋皇帝如此冷酷无情,那就不应该见自己,或者说召见自己也不该说这么多的话。
现在看来显然是大宋对塞尔柱和天竺人之间的秘密往来已经不满,出兵不过是警告塞尔柱人而已,这个东方的庞大帝国若是对塞尔柱全面战争,两国之间的紧张气氛不会这么轻松。
这是一次突袭,也是一次警告,至于宋军会打到什么地方,这而就要看塞尔柱人的态度了,若是他们还不知收敛,最终的结果便很可能引起大宋皇帝的不满,从而进行一次真正的较量。
无论从什么地方拉比都看不到塞尔柱人胜利的希望,了解大宋的他清楚宋军的战力。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赵祯的“卑鄙”
赵祯这是又坑了一赐乐业人一次,之前帮他们复国也是如此,复国的一赐乐业人每年给大宋进贡的财物就不知多少,而在此之后更为成为大宋商品的最大分销商。
这其中的利益多少赵祯怎会不清楚,而大宋获得的利益他也清楚,之前没有过于猛烈的压榨以色列就是为了等他开花结果。
现在一赐乐业人的以色列遭到了进攻,灭国之祸近在眼前,赵祯相信没人比曾经丢失过家园的一赐乐业人更加了解家国的重要性。
“不懂珍惜是因为不曾拥有,懂得珍惜是因为曾经失去。”这句话极好的诠释了为何一赐乐业人对以色列的热爱。
为此拉比不惜付出极大的代价也要换取大宋的帮助,受尽世间冷暖的一赐乐业人再也不想失去家园。
而以色列才刚刚开始就面临生死存亡,任何一个以色列人都希望维护他们来之不易的家园,所以在这个时候赵祯可以开出更高的价码也不担心一赐乐业人不答应。
事实上帮助一赐乐业人只不过是顺带手的事情,大宋不可能专门为一赐乐业人发动一场战争,赵祯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博爱到傻子的程度。
对塞尔柱人的进攻一直是赵祯计划之中的事情,无论一赐乐业人来不来,赵祯都已经准备好了对塞尔柱的进攻。
这是一次警告,也是一次强力的战略威慑,赵祯用兵从来不会拘泥于行事,而是有更为深层的战略考量。
塞尔柱人屡次冒犯大宋,并且和天竺人沆瀣一气,塞尔柱人以为大宋不知道他们的手段?既然装作无辜,那大宋不客气了。
单单是天竺出现的那些投石车便足够变成赵祯出兵的理由,甚至与赵祯完全没有必要向塞尔柱人解释,其中的原因双方之间都是知道的。
北方的塞尔柱人已经成为威胁大宋的存在,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兵威慑,让这个还在得意中的阴谋者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赵祯要用最强力的方式告诉塞尔柱人,大宋早已知道他们在背后搞的鬼,也让这个自以为是的王朝清楚,天竺不是他们能染指的,即便是大宋不占领天竺他们也别想。
塞尔柱人想在天竺面对大宋威胁的时候获得更多利益,那就要准备付出更多代价,这是一场赌博,但很不幸大宋不是一个公平的赌徒。
赵祯是故意放任塞尔柱对天竺进行支援的,当然也是知道两国之间结盟的事情,大宋攻打天竺是在获取鹏珈罗的土地,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大宋的云南西路。
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下面便是战略威慑,本以为大宋对天竺的进攻会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但赵祯觉得只有把刀真正的架在敌人的脖子上,让他们吃痛流血后,才能是最好的威慑。
大宋把天竺人打的再痛,再再可怜,对于塞尔柱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事情,毕竟大宋打的是天竺而不是塞尔柱的本土。
这样只会让塞尔柱觉得天竺的实力太弱,而不是大宋的战力太强。
大宋一直在对天竺用兵,并且是一场大规模的入侵,在这个时候塞尔柱人不会想到大宋会突然转身对塞尔柱发动袭击。
不光是塞尔柱人想不到,天竺人也不会想到,甚至是大宋的朝臣和百姓也想不到,这么做完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达到了赵祯所期待的效果。
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往往会得到最好的效果,宋军的战力本就不弱,在这个时候一场完美的战略欺诈就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这是一场威慑战争,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威慑塞尔柱人,强大的战力是重要的保障,只有如此才能一举击溃塞尔柱人的军队,使得塞尔柱胆颤于大宋的力量。
赵祯知道大宋的疆域已经到了何种程度,事实上恒逻斯城已经是宋军能够控制的最远城池,更大更辽阔的土地并不会给大宋来带怎样的收益,相反还会有随时丢弃的风险。
没人愿意把自己经营妥当的城市或是土地随意丢弃,现在的大宋能守得住,但以后的大宋却不一定能守得住了。
出于对后世的考量,赵祯不得不放弃继续开疆拓土的计划,任何一个君王都希望自己的版图最为辽阔,但赵祯所考虑的是能否实际控制。
这其中就有天壤之别,在大宋控制下的每一寸土地都要发挥他最大的价值,也只有如此才有经营的意义,否则荒芜的土地即便是再大又有什么意义?
恒逻斯城的重要性便在于其地理位置,葱岭便是帕米尔高原,这片土地一直都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也是通往中亚和欧洲的门户。
这块土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在华夏汉室的控制之下,即便是到了清廷统治的时代也没有丢失,但却在清末的时候被一群愚蠢的书呆子给丢弃了。
那段屈辱的历史赵祯不会在意,他相信现在的华夏已经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而处于大宋全面压制之下的女真人没有办法再度恢复过来。
即便是恢复了,也不可能是大宋的对手,更何况赵祯从本质上改变了战争的形势,以往的冷兵器作战和依靠军队自身战斗力的作战方式已经在逐步淘汰。
当进入热兵器战斗的时代,战争就不再是通过人种彪悍与否,身体素质与否来决定的了,战争打的是武器装备,是科学技术,是后勤补给,是整个国家的综合国力。
既然游牧民族的身体占据优势,骑术占据优势,那大宋就把这种优势改变为劣势,改变整个战争的规则。
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的俩个文明之间战争的方式便会发生本质的改变。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大宋依旧保留,不光要保留,还要增强训练不能荒废,冷兵器时代军人身上的尚武精神是热兵器时代所不曾拥有的。
但在另一方面,大宋也要积极发展热兵器,这是大势所趋,是时代脚步的迈进,没有办法避免。
属于大宋的土地赵祯一块也不会丢弃,不属于大宋的土地赵祯会根据条件酌情取舍。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钱从何出来?
赵祯在舆图面前已经站了许久,三才在边上小心的奉茶,茶水从热便凉,又从凉变热,他要保证官家在任何时候伸手都能喝到温热的茶水。
舆图上葱岭二字被用朱红涂写的极为鲜艳,不自觉的开口道:“官家,这块土地在唐时就属于咱们,到了大宋自然也应该属于大宋。”
三才简单的想法让赵祯笑了笑:“是啊!若是连唐时的土地都丢了,那朕的大宋可不算是超越了盛唐,也当不起百姓的歌功颂德。
塞尔柱人窥伺葱岭已久,最新的黑手密书已经送达,塞尔柱人在讹打刺城附近的土地上屯兵数万精锐,虎视眈眈!如此规模庞大的军队已经超越了驻防西洪河的需要,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官家,狄帅已经率军抵达恒逻斯城,皇城司也接到了黑手的飞鸽传书,就等陛下的旨意了!”
三才的提醒让赵祯微微皱眉,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一直在心中酝酿,捏了捏拳头最后在左手的手掌上砸下去:“传旨三省相公以及三司使包拯觐见!”
三才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走出勤政殿的殿门,这几天大宋的三省六部相公以及三司计相等一干重臣全部在皇城听差,范仲淹,包拯等人已经数日没有回家,就住在公衙之中。
很快赵祯要的人便都整齐的站在勤政殿中,他们看着面对舆图的皇帝心中有些诧异,官家用兵塞尔柱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可旨意迟迟没有下达,这便不合常理。
“包卿,朕打算同时用兵塞尔柱以及天竺,两线作战,不知国库中的国帑可够应付?”
赵祯的话让殿中的一干重臣大惊,这不是一场小战役,无论是出兵塞尔柱还是灭国天竺对大宋来说都是一场大战。
云南西路已经被石元孙率军稳住,现在应该把重心向塞尔柱倾斜,狄青,杨怀玉,王韵,彭七,这些大宋的名帅,名将已经全部抵达恒逻斯城。
谁知道官家居然打算在这个时候同时对天竺用兵,这对大宋来说是一项不小的负担。
包拯出班思虑一会道:“若是单单用兵塞尔柱,或是用兵天竺国帑必然足够,可若是两路征战,恐难国库之财难以支应。”
“若是加上朕的内藏库和皇后的钱财呢?”
包拯的眼睛顿时亮了:“若是加上官家和圣人的钱财,定然是足够的,不光足够还绰绰有余!”
赵祯望着包拯微微苦笑:“朕到底有多少钱?”
包拯笑道:“这恐怕圣人比老臣更加清楚!”
“钱就是用来花的,单单是积攒有何用处,岂不是成了池中死水?包卿你率三司干吏核算内藏库以及皇后的宫中库藏,以此补充国库所不足。”
“臣遵旨!!”
瞧见包拯兴奋的模样,赵祯盯着他道:“莫要太过分,有些调用之财朕可以免去,但皇后的那一份尽量不要抽的干净,朕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若是过分了,国帑就会变成天家的内藏库,朕不希望看见这种情况!”
包拯大惊:“官家,国帑乃国之用度,国之根本,宫中所用岂能调用国帑之财?”
边上的范仲淹,苏洵,欧阳修等人亦是上前劝阻,意思很明白,国库的钱不够用天家的钱是理所应当,但天家的钱不够用国库的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赵祯笑了笑:“只要你不过分,再给了好名头,皇后非但不怒,反而会称赞你,甚至感谢你,若是你过分了…………嘿嘿!”
包拯立刻点头:“官家说的既是!臣定然拿捏得当不敢稍逾!”
赵祯笑骂道:“朕知道你老倌有这本事,否则也不会把你按在三司使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不曾动换了,速去!”
“臣遵旨!”
当包拯走了之后范仲淹等人长舒一口气,他们在朝多年,实在太过了解官家和圣人了。
赵祯在御座上坐下,只要大宋的后勤补给跟得上,那些身在边疆的出征将士就不会不用命,现在的大宋可不比以往,战争的胜率很高,武器装备又好,能少死人捞取更多的战功,这样的好事谁不希望?
现在要想进入军队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人口的爆炸式增长使得大宋可供挑选的兵员越来越多,这就意味着考核更加严苛,凡事不能达标的人想进入军中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但若是你达标,吃不了军中的苦那也是一件悲惨的事,赵祯允许官场上出现贪没但却不允许渎职,贪没抓了便是罚铜,罚钱,而渎职被抓住了往往是流放八千里,甚至是一万里。
而军队是赵祯的禁脔,任何人不得破坏军中的规矩和军法,谁要是动了军队,那赵祯必将他挫骨扬灰。
“范相公,你且说说我大宋如今之国情。”
这是类似于大朝会的汇总,但却是皇帝和相公们之间对国家大概情况的商议,时常进行所以范仲淹很是熟练。
向赵祯躬身施礼后范仲淹出班道:“官家,南海诸路已经成了我大宋的粮食之源,农庄遍地良田万顷,每年运送来的粮食足够战事所需,只不过调度却要稍稍麻烦些,还需三司从中抽调,而户部也需尽力配合。如今所供前线之粮,可否直接转运至边疆而无需北上,如此节省物力财力,国内之百姓或是成为拥有大片土地的农人,或是成为工厂中的工人,养家糊口不自然不在话下。”
赵祯点头道:“如此甚好,战时便依战时之法,岭南之地大量的粮食丰收可供中原只用,中原粮食可供北方所用,而北地之牛羊亦可南下,如此甚好!朝廷每年以钱钞冲抵粮秣,亦然卓有成效,粮食可由商贾,市场调剂,朝廷只需做好监管,商贾不得囤物,待价而售,国之安矣!”
众人称善,这是最好的结果,眼下大宋的粮食完全足够所需,最要紧的便是如何妥善处理粮食,保证战时物价的稳定。
苏洵出班当着众人的面拜下:“臣教子不善,延误战机还请陛下降罪,老臣愿出外边疆为陛下…………”
没等苏洵说完,赵祯便摆了摆手:“边疆何须你这老卒?你且在朕身边待着吧!苏子瞻自己的错何须你待他受过?待其回京便去北疆执役,王韵手下缺一个后勤官。”
“臣谢陛下恩典!”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战争的序幕拉开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反之亦然。
当一个国家国内安定的时候,就想着如何获得更多的财富和价值,如何让国力更上一步。
而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挑衅帝国威严的存在都将遭到东方强大帝国的无情反击,也会成为大宋用兵的借口。
西洪河畔,讹打刺城边,如同钢铁洪流一般的宋军骤然出现,战马扬起了巨大的烟尘,十万背嵬军绕过城池堵住了塞尔柱大军的退路。
接着便是如同野兽一般的宋军车马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阻止大宋步卒前进的东西。
战车上的床弩射出巨大的弩箭钉在讹打刺城的城墙上,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爆炸,使得坚固的城墙不断的震动。
巨大的震动使得无数的碎石落下,大宋火药的威力开始展现,这是最原始的黑火药,只是按照黄金比例所混合已经把黑火药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但即便如此巨大的弩箭箭杆中装填的黑火药也有一定的攻击力,若是一般的土质城墙在这种强度的攻击下已经倒塌,而讹打刺城的城墙是内置夯土外敷砖石的。
砖石被爆炸的巨大弩枪炸碎了一部分,碎石掉落如同雨下,这在最大程度上的震慑了城中的塞尔柱人。
驻扎在城外塞尔柱骑兵已经开始冲刺,对于他们来说眼下是主动出击的最好时候,宋军的进攻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彪悍的塞尔柱骑兵可以冲击过来搅乱宋军的阵形。
呜呜…………
呜咽的号角声响起,如同一首苍凉的战歌,宋军原本凌乱的军阵开始了变化,车辆开始减速靠近,中间出现了一条通道,接着便是大地剧烈的震动。
大宋的重装骑兵开始出击了,上四军是除了龙卫军外,其他几个军都是多兵种配备,有步卒亦有骑兵,每一个军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
步战马车,辎重车,胸甲骑兵,重甲骑兵等等皆有,高大的战马身披铁甲,马脸上甚至笼罩着铁皮的面具和狰狞的图案。
重甲骑兵一旦冲击起来非遇强大阻力无以停歇,这就是宋军重骑的特点,两米多长的骑枪被举起,巨大骑枪上还有飘扬的红丝带,如同一片红云飘向了塞尔柱的骑兵。
只不过这片红云之后升腾起一片土黄色的乌云,多年混血放养的大宋战马高大威猛,爆发力,耐力都是极好。
背负着身着铠甲的骑兵一往无前的冲向敌军,此时的塞尔柱骑兵已经没有了后撤的可能,骑兵拼得就是勇气,其次才是马上的功夫。
当他们看见大宋骑兵如同洪流一般撞击过来的时候,塞尔柱骑兵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在巨大的骑枪之下,此时调转马头逃跑会死的更惨。
“迎难而上”的塞尔柱骑兵如同撞击在一面墙上,骑枪折断的爆裂声响彻云霄,折断是为了更好的保护骑兵,但对于敌人来说却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大宋骑兵的伟大不在于他们的骑射技术高超,而在于他们的号令统一,装备精良,只有如此才能发挥骑兵的最大功效。
这样的骑兵出现在谁的面前都将是一场可怕的噩梦,两万塞尔柱骑兵在短短的半天之中就被宋军的重装铁骑屠戮殆尽。
战场上纵横交错的尸体中不时的有身穿铁甲的宋军士兵站起来,这就是宋军装备所带来的好处,此战宋军折损不到两千人,而塞尔柱的两万骑兵覆灭。
宋军身上穿的是结实的板甲,经过穹面锻造再加上表面配合菱形纹以及减震环扣的板甲堪称令兵器时代最强铠甲。
锋利的横刀,强劲的马槊,左手肘部的小盾,这些装甲骑兵就是移动的堡垒,武装到了牙齿,整个头都包裹在坚固的头盔和厚重的面甲之后。
凶猛,强壮,彪悍,这是宋军骑兵的座右铭,他们每日接受高强度的训练为的是上面?不就是在今天建功立业吗?
宋军中有着积极的淘汰制度,作为重甲骑兵的奖励很简单,他们可以自由打扫战场,在这一战结束的时候,重甲骑兵们开始搬运袍泽的尸体,太平车上的尸首被运回营地,在那里这些人便能找到归宿。
活着的人为死去的袍泽整理财物,战功会一分不少的送到他们家眷的手中,此战所有的财物都会有一部分留给战死的袍泽,军中的规矩向来是如此,你怎知下次战死的人不会是自己?
赵祯用了许多方法把大宋的士兵凝聚起来,也让他们成为最团结的存在,只有在战场上团结一致,默契配合,才能把军队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远处的讹打刺城已经看到了两万塞尔柱骑兵的覆灭,这场战斗是那么的震撼也是那么的迅速。
这一切都在宋军将领的意料之中,所以并没有什么惊讶的地方,但对于塞尔柱人来说却是毁天灭地的震撼。
他们想不到两万塞尔柱精锐骑兵居然不是宋军的一合之敌,这只不过是宋军上四军的普通重骑兵而已,并非是大宋最精锐的背嵬军!
讹打刺城中的守军已经不敢再想象宋军攻城的模样,但很快他们便发现宋军驻扎在距离讹打刺城千步的距离便不在前进。
王韵已经下了军令,大军驻扎开挖沟壑,部署火炮,在安全的距离之外,对敌人进行打击是攻城的好办法。
这次进攻大宋携带了大量的炮车,这些火炮被安置在四匹马拉扯的大车之中,火炮一项是宋军的攻城利器,对于这次进攻塞尔柱来说,火炮攻城是最好的办法。
战争是人类进化科技的最好手段,火炮在宋军的不断征战之中已经成熟许多,用马车运载火炮已经成为宋军的主要作战方式,机动性高,部署速度快。
只需要把,马车的地板从车厢中抽出来,火炮便也跟着出来了,安装上轮子,放置在事先挖好的堑壕中就能进行发射。
塞尔柱人早就知道大宋火炮的强悍,黑汗的城池就是在这种神兵利器之下被逐个攻破的,宋军的推进速度之快也是因为这些火炮,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在隆隆的炮声想起的时候,讹打刺城的守军就离开了城墙,现在的城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埋葬的坟墓而不是保护他们的城防。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全线崩溃
一场进攻以振聋发聩的火炮拉开了序幕,彭七按照王韵的指挥率军包围了城池的南,北,东三面,大军从三个方向了同时出击攻城。
威力巨大的炸药被放在城门口,随着数声巨响,塞尔柱的巨大木门就随着烟尘灰飞烟灭,宋军的步卒便如潮水一般涌入讹打刺城。
整齐划一的五百陌刀手在前开道,身穿全身重甲的陌刀手如同一面大盾,弓箭射在他们的身上如同射在坚硬的石头上,或是射入一点点斜斜的挂在盔甲的外面,或是被无力的弹开。
没有东西能阻挡五百陌刀手的前进,大地也震颤着向他们表示屈服,当塞尔柱人的士兵靠近陌刀手的时候,如山如墙的陌刀被举了起来,在阳光下反射着惊人的亮度。
刀墙过后碎尸遍地,连战马都能一劈为二的陌刀人在他们的面前就是如同豆腐一般。
塞尔柱人身上简陋的锁子甲在陌刀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锋利的横刀带着万钧之力轻松的就能斩断锁子甲上面的链扣。
当陌刀手推进的时候,伸手的长枪手,弩箭手不断的屠戮着四周塞尔柱士兵的生命,双方之间的战斗本就是不公平的,无论是在人数上还是在武器装备以及斗志上。
围三缺一的好处便是不给敌人殊死搏斗的勇气,让他们从心中知道没有必要拼得鱼死网破,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华夏战术体系中心理学炉火纯青的运用,诠释了什么是攻心为上。
西门成为塞尔柱人逃窜的方向,宋军的不断推进和挤压使得他们除了西门之外无处可逃,当仓皇而出的塞尔柱人从西门逃出的时候,不远处便是滚滚的西洪河。
只要度过西洪河他们就算是保住性命了,西洪河源自天山山脉,一直向西流入花刺子模海,是一条极长的河流。
想要绕过西洪河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泅渡过河,面对身后的虎狼之兵,塞尔柱人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的泅渡。
船只是有的,只不过数量太少,面对数万人的塞尔柱守军完全不起作用,宋军的扑杀还在继续,战争一旦开始就没有那么容易停下。
当塞尔柱人抵达河边的时候,更多人只能跳下河水中不断的向对岸游去,还好这是在秋季,虽然河水冰冷,但水量并不高,若是遇到汛期根本就不用想泅渡过河的事情。
就在塞尔柱人庆幸的时候,宋军的骑兵碾压过来,杨怀玉的背嵬军选择了最为正确的作战方式,半渡而击之…………
无数的塞尔柱人被冲杀至水中,被分割成两半的塞尔柱人一面在河中挣扎,一边在面对背嵬军骑兵的屠戮。
背嵬铁骑是大宋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也是赵祯亲手组建的骑兵,军纪严明,号令统一,装备强大,战无不胜。
当塞尔柱人遇到他们的时候几乎已经崩溃,杨怀玉率军在被分割开的塞尔柱军阵中不断的来回冲杀,这是一场战斗也是一场屠戮的开始。
正在河中泅渡的塞尔柱人几乎毫无防备,弩箭漫天攒射,塞尔柱人惨叫着沉入水中,只有傻子才会在泅渡的时候穿着盔甲…………
毫无抵抗之力的塞尔柱人如同落水的羔羊,宋军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只需进行无差别的射杀即可,这样的射杀使得塞尔柱军损失惨重。
鲜血染红了整条河,河面被浮尸塞满,追击的宋军也已经赶到,和背嵬军一起形成夹击之势,塞尔柱人彻底绝望。
仅剩的千余人在被屠戮之前举起了白色的旗帜,他们不敢再度抵抗下去,面对强大的宋军再负隅顽抗的结果必然是被尽数消灭。
讹打刺城一战仅仅是过了半日的时间就结束了,塞尔柱军队伤亡惨重,宋军开始了战场的清理与核算。
此战宋军战损共计两千八百一十人,重伤三百人,轻伤一千人。
在攻城战的时候死伤人数不足五百,剩下的都是在对付塞尔柱亲兵的时候战死,两千三百人的伤亡让王韵心痛不已,这些都是上四军中精锐骑兵,虽不及背嵬军也是大宋的精锐力量,战损一人是巨大的损失何况战损两千多人。
好在攻城的时候没有折损多少人,也让原本纠结的王韵脸色稍稍好转。
至于塞尔柱人的五万守军,其中三万人的骑兵被全歼,两万多人的守城士兵被歼灭一万六千多人。
剩下的事前三千多士兵归降,宋军对待俘虏可没有多么仁慈,这些人的任务便是修缮讹打刺城,成为宋军的劳役。
城防需要重新加固,尸体需要清理,这些都要交给塞尔柱的俘虏去做,已经被宋军的强大所击溃的他们无力再度反抗宋军。
宋军的补给从八刺沙衮抵达恒逻斯城,再从恒逻斯城运往讹打刺城,一条完整的后勤供给线便产生了。
从讹打刺城开始,宋军一路向西,百纳克特,哒失干,义刺克,俱战提,拔汗呐等一众沿着西洪河的城池被宋军攻克。
塞尔柱的西洪河防线全线崩溃,在此之后几乎一马平川无法阻挡宋军的进攻。
而塞尔柱人做梦也没想到宋军会突然对他们发动进攻,这场进攻是如此的猛烈,以至于塞尔柱的边境城池在短短的十天时间算上白水城便足足丢掉了八座城池。
这些城池不是普通的城池,都是边境上的城池啊!
这些城池拥有人数不少的驻军以及完善的城防,甚至还有帝国精锐部队在,但即便是如此还是抵挡不住大宋的进攻。
并且宋军的情报准确,对每座城池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塞尔柱人自己,驻军的多少,装备如何,城池结构等等。
其实这只是宋军的第一步而已,边境上的塞尔柱城池众多,这些城池几乎都是塞尔柱抵挡大宋的防御体系,其中不少的城池仅仅是一做军城而已,并没有百姓居住,也没有商贸往来。
目的很明显,是为了防备大宋向西进行扩展而设置的,宋军是不宣而战,而塞尔柱依旧有如此多的士兵驻扎在这里,由此可见塞尔柱对大宋的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