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惊喜连连
见云氏一本正经的教训她，林初彤不由得笑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也没急着反驳什么，而是转头朝着一旁看得有些怔住的赵大夫如春风般温和地解释道：“让赵大夫您见笑了，这是我的继母，我们关系不怎么和睦，倒是连累您受了牵连。”
这话当真说得直白无比，赵大夫一听便立马明白过来。
同时他的脑中自行脑补了一系列高门后宅恶毒后母的罪恶行径，再次看向林初彤时，眼神都多了几分怜惜。
“好好好，林初彤你好得很！”
云氏哪曾想到林初彤当着外人的面都敢如此不顾林家的颜面，当真忍无可忍。
她指着林初彤恼羞成怒呵斥道：“仗着老夫人纵容你，你是越发无法无天了，我是你的嫡母，你竟敢对嫡母如此不尊不敬……”
“您气糊涂了吧，我的嫡母早就已经入了极乐，而你不过是我父亲的继室填房，真论起来可不够资格在这原配嫡长女面前自称嫡母！”
林初彤不由得冷笑，当下便重重回击打了云氏的脸。
她虽还没完全长开，个头也不及云氏，但气势却比着云氏更盛：“还有，别总端着架子拿尊敬孝道之类的压我、找我麻烦，这一招你不是早就用过了吗？再用就更没效了！”
“你、你……”
云氏气得想吐血，一张脸更如同被打得火辣辣的疼，半天话都说不出来。
从来都没想到这个小贱人竟然会如此狡诈难缠，不但一次次破坏掉她辛苦设下的局，就连口舌之争，她似乎也从没有占过上风。
“好，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够猖獗到什么时候！”
缓过一口气后，云氏咬着牙狠狠地说着，那模样只恨不得将林初彤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的事您还是少管，后母毕竟是后母，传出去名声不好。”林初彤根本不受影响，扔下这句话后转身就往长春园里走去。
赵大夫此时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不过好歹他也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给不少富贵高门看过诊，多少还算有些见识。
啧啧，无非就是内宅争斗罢了，比这更加露骨的戏码也不是没有，所以震惊之余他还是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压根没搭理快要气死的云氏，神情气爽地跟着林初彤进了长春园。
好吧，赵大夫不得不承认这会他的心情十分不错，谁让云氏刚才那般侮辱他来着？
在他看来，身为继母的云氏就不是好人，这世间有能有几个好后母？
放开身份关系不提，单凭云氏与林初彤两人对他截然不同的态度便高下立现，他是怎么都不会不相信林初彤这样懂事孝顺又有礼的小姑娘会无缘无故跟人不和。
进了长春园后，林初彤请赵大夫在小花厅喝茶稍坐片刻，自己则先进了内室见祖母禀明一二。
隔得好远便听到了林老夫人一阵一阵急剧的咳嗽声，这处她心里揪得难受无比。
见是林初彤来了，一旁侍候的江妈妈连忙代老夫人招呼人，而刚刚长春园外发生的事情，她们自然不知道的。
祖母因为咳嗽嗓子早就嘶哑，说话都艰难，林初彤便没让祖母说话，而是简明扼要地提及了赵大夫的事。
“孙女知道这段时间您都快被各种各样的大夫看烦了，不过请祖母再忍耐一回，让孙女给您请的赵大夫替您好好看看。”
她好声劝说着，甚至不惜借用了秦钰的名头：“祖母可别不信，赵大夫现在虽然没什么名气，在京城不显山不露水的，可他是秦姑姑跟孙女推荐的人，听秦姑姑说这赵大夫最是擅长的便是治这种顽疾，特别是您这样的咳症。”
听到这话，不论是老夫人还是一旁的江嬷嬷自然都有了几分希望。
因为是秦姑姑推荐的，所以压根没有多想，当下便同意请赵大夫再来看看。
林初彤大喜，连忙让宛如将人引入。
早知道姑姑的名头这般好使，她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要说这赵大夫还真有几分本事，只是稍微看了一下林老夫人，其他什么都没干，便先取了银针替老夫人扎了几针。
银针刚下去没多久，一直咳嗽的老夫人便神奇般的止住了，这让所有人都惊喜连连，一个个看赵大夫的眼神都明显变了。
“诸位别想太多，这银针扎穴只能暂时压制缓解咳嗽之状，目的是方便接下来的正式诊断。”
赵大夫哪里看不明白病患急迫的心思，当下便解释道：“您老这是顽疾，就算能治好也需要不少的时间，非一日之功，更需要长期的配合治疗，还得静心调养。”
众人顿时都清醒了不少，虽然心情有些起落，但对于赵大夫的话却是更加信任。
若此人真能彻底医好老夫人这顽疾，那让她们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有劳赵大夫了，您说的老身都清楚，只要有希望治好老身这病，您说如何治老身全力配合，定然不敢忘了赵大夫的救治之恩。”
林老夫人饱受咳嗽折磨，好久没这般顺畅畅的说过如此长的话了，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些。
一个人就怕没了希望，如今可算是瞧见了曙光，心态都不同了起来。
赵大夫见林老夫人说话都明理有度，哪怕将希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却并没有失了分寸将话说死给他太大的压力，顿时暗自点了点头，也下意识的更尽心不少。
林家这对祖孙都不简单呀，难得的明事知理，这样心性与处事极合他的意。
做大夫的最怕的就是不信任且不配合的病患，眼下他倒是不担心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影响到他的治疗，砸了他的招牌。
好吧，虽然目前他这块招牌在京城并没多大的名堂，但老赵对自己可是信心十足的！
小半个时辰后，赵大夫看诊完毕。
开好方子，又详细的交代这些药当如何煎服，平日里饮食起居需要注意些什么，而后这才离去。
林初彤让宛如备了丰厚的诊金将人亲自送出去，待日后祖母病愈后再好生答谢。
“老夫人，那前几日太医留下的方子还要不要服用？”
江嬷嬷见状询问了一句。
虽然这赵大夫看上去挺靠谱的，又是秦姑姑推荐的人，但是不是真能将老夫人的陈年顽疾根治掉，这事谁都打不了包票。
第七十七章 可怕的真相
“停了，除了赵大夫的，其他的全都停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林老夫人倒是果断得很，一句话直接定下，也免得底下人难做。
她不仅是信得过赵大夫的人品医术，更加信得过自己的孙女。
云氏虽然连太医都找来了但又有什么用？无非就是做个场面罢了。
谁才是对她真正用心的，真正盼她好的人，林老夫人心里比谁都清楚。
有了老夫人的话，底下的人做事自然也有了主心骨，不必担心谁找麻烦，只需要照做便是。
祖孙俩只稍微说了几句体己话，老夫人的精神便消耗得差不多，很快又躺下重新休息，没再留林初彤。
江嬷嬷替老夫人亲自将林初彤送到了长春园外头，而林初彤也趁机把刚才在院门外与云氏发生的争端简单与江嬷嬷说了一遍。
她怀疑云氏针对赵大夫，不仅是因为她的原因，只怕还有别的心思。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这人本就是居心不良的云氏，在关系到祖母性命的事情上小心些总是对的。
“嬷嬷，此事您心里清楚便行，祖母现在的情况不易激动操心，还是别跟她提了。”
同时，她又道：“另外，祖母的药还得劳烦嬷嬷亲自打理，莫要假手于人。”
这话说得略显含蓄，但以江嬷嬷的精明又岂能猜不出其中所指。
“五小姐只管放心，这些老奴定当亲力亲为，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江嬷嬷保证着，又连声说道：“若是这回真能将老夫人的病治好，五小姐可是立了大功！”
要知道，近来林老夫人都已经咳出血来了，只不过除了她以外，老夫人并不让告诉其他人。
这种病生生能将人给磨死，几乎很难有医治好的希望，不然治了这么久、看了如此多大夫、吃了数不清的药也不至于毫无起色。
那赵大夫虽然并没有打什么包票，但看诊开方用药明显比以往任何的大夫都要自信而有把握。
不论如何，五小姐如此费心费力，老夫人总算没有白疼她一场。
“嬷嬷客气了，这本就是我做为孙女应该做的。您放心，这次祖母的病一定能治好，咱们就等着给赵大夫备上一份重礼，到时亲自上门好生答谢人家便是。”
林初彤又与江嬷嬷说道了几句，而后这才转身走了。
以她对赵大夫的了解，若是没有极大的把握，定然不会再额外开这些方子浪费功夫。
与此同时，云氏回到自己的屋住处外，直接抬手便将屋子里的东西一通乱扔发泄着情绪。
这还是她头一回这般失态控制不住自己，全都拜林初彤那个小贱人所赐！
好一会，直到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后，心腹婆子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劝说道：“夫人消消气，那小贱人迟早会被云家给收拾掉，您这会切莫中了那小贱人的圈套，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等等等，难道收拾个小贱人我还只能依靠他人之手？”
云氏面部扭曲，重重地哼了一声：“这小贱人竟敢如此欺我，真当我怕了她不成？她不是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什么都要管吗？这次我就要好好看看，她亲自带来的人会将那个老不死的治成什么样子！”
说到最后，云氏几乎是咬牙切齿，目光诡异而阴森，看得让一旁的心腹婆子都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夫、夫人，您想做什么？”婆子有些不安地劝道：“依老奴看，暂时咱们还是什么都别做静观其变的好，免得坏了那边的安排。”
“你懂什么，这口气我若不出的话，实在没有颜面再在林家立足！”
云氏冷笑：“更何况，我要做的只会更加有利于那边的计划，你完全不必担心，照我吩咐的去便是！”
她招了招手，示意婆子凑近些，而后压低着声在其耳畔小声嘀咕起来。
婆子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但知道自己主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也不好再劝。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夫人的法子顺利的话，倒真可以试上一试，只是务必得小心谨慎，不能留下任何蜘丝马迹才行。
就在这两人不怀好意地密谋之际，门外一道娇小的身影纠结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离开。
那道身影一口气跑得远远的，直到再也没可能被人发现后，这才停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几口闷气。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云氏亲生之女，如今刚过十岁的十一小姐林初雪。
林初雪并没有具体听到自己母亲跟那心腹婆子都说了些什么，因为不敢靠得太近。
所以，她大概也只听到了母亲对五姐极为不堪的一些辱骂之词，而且似乎还准备对五姐做些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这与她平日里所见到的母亲完全不一样，跟变了个人似的陌生可怕得吓人。
她年纪虽小，却也不希望自己的母亲与同父异母的姐姐关系差成那般，更不希望母亲真的因为心怀憎恨而做出些过份之事伤害到五姐。
但她不敢劝说母亲，甚至眼下都不敢再去见母亲。
同时，她也不敢将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告诉五姐，怕母亲因此而反遭惩罚。
她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心里又惊又怕又委屈又难受，完全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十一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呀？”贴身丫环不知何时寻了过来，看到林初雪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正往小阳阁的方向走着，不由问道：“您这是要去五小姐那儿吗？”
十一小姐与五小姐向来关系普通，许是因为年纪相差较大玩不到一块，府中众人也觉得颇为正常。
经人提醒，林初雪这才猛的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走到五姐的小阳阁附近。
“我……我好久都没见五姐了，正好散了学得空，所以想去看看她。”
犹豫了片刻，林初雪还是下定了决心，打算顺着心意先去林初彤那儿看看再说。
贴身丫环并不知道林初雪心中有事，更不知道刚才自家小姐是从夫人那院出来的，因此并没怀疑。
当林初彤得知自己的十一妹妹林初雪这个时候突然跑过来看她时，着实愣了好一会。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很快便让宛如先将人请了进来。
第七十八章 最终选择
眼前端坐的小姑娘不过十岁而已，梳着可爱的包包头，稚嫩的面容带着难以掩饰住的紧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打进来喊了声五姐打过招呼坐下后，林初雪便一双圆润的小手更是不知放在那儿好，只能无意识地拧着绣了牡丹的帕子缓解着心中的不安。
林初彤默默打量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不论与云氏的关系好或不好，总之她与林初雪却一直没有多余的交集。
许是两人之间年纪相差较大也很难处到一块的缘故，许是因为云氏当年刻意对林初雪的隔离，但这些早就已经不重要。
印象中，林初雪对她这个姐姐谈不上好与不好，两人各忙各的哪怕住在同一宅子却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多，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不感情。
好在，云氏做了那么多坏事但对唯一的亲生女儿还算真心疼爱，从头到尾并没有将那些肮脏、龌蹉沾染到林初雪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十一妹倒也从没对她使过什么坏。
“雪姐儿，今日你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坐坐？”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两人静坐了一会，还是林初彤先行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说实话，她并不恨林初彤，甚至于连讨厌都算不上，但也仅仅于此，再也没法生出其他太多的感情。
“五姐……”
林初雪终于放过了手中快拧成麻的帕子，扬起小脸笑得有些勉强：“雪儿近来忙着去学堂，都已经好久没见到五姐了。今日散学散得早，所以便特意过来看看五姐。”
毕竟是小孩子，根本藏不住心思，林初雪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雪姐儿有心了。”
林初彤见状也不点破，只是将面前的茶点往林初雪那边推了推。
她顺着小姑娘的话，也将其当成过来随意坐坐：“这些点心都是宛如亲手做的，味道不错，你试试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回去时让宛如再给你带上一些。”
林初雪迟疑了一下，而后听话的拿起一块看上去松软些的放进了嘴里。
这会她哪有吃东西的心思，胡乱嚼了两下便吞了下去，根本没尝出是什么味道的，便连说好吃。
许是吃得太急，又正好说着话，倒是没想到竟是被呛到。
小小的身子猛的便咳了起来，带着婴儿肥的巴掌脸呛得通红通红。
林初彤也吓了一跳，连忙让宛如替其抚着后背顺气，待咳嗽停下后才端了茶让她小口小口喝了一些，这才缓和了下来。
“怎么吃那么急，还有这么多又没人跟你抢。”
她笑着说了一句，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小姑娘明显心中有事想跟她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偏偏她也不想主动去接那个茬。
于她而言，同前世一样跟林初雪这个妹妹越少交集越好，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对云家人的憎恨迁怒到一个还算无辜的小孩子身上。
“谢谢五姐……”
林初雪愈发的尴尬，偷偷看了林初彤一眼，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真看得一旁的墨玉都替其着急。
墨玉的性子本就直，下意识地便想替自家小姐问问这十一姑娘到底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事要讲。
不过，她这刚张了张嘴，便被身旁的宛如捅了一下，眼睛示意她莫要管闲事。
宛如最是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若真有心早就询问了，哪里用得着故意跟十一小姐打太极。
见状，墨玉只得打消了念头，由着那别扭的小孩子自个继续别扭。
林初雪又坐了一会，其间姐妹两人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还全都是可有可无的。
最后估计实在没法再这般呆下去，小孩子起身说是还要回去练琴，谢过五姐的招待后便告辞。
林初彤也没留，只是跟着将其送到了门外，连下次再来玩这样的客套话都没留。
“五姐……”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临走的最后一刻林初雪还是没有憋住，终于小小声地问了一句：“五姐最近是不是跟母亲闹了什么矛盾？”
因为云氏的有意保护，所以林初雪对于府中下人皆心知肚明的事真的并不清楚，不然也不至于到了今日无意撞见云氏那般可怕模样时，会惊恐担忧成这样。
“雪姐儿，你怎么会这般问？”
林初彤神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心中却是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有些东西就算想避也没法避开。
林初雪毕竟是云氏的亲生女儿，就算现在还对真相一无所知，但随意时间的推移以及她跟云家人矛盾的加剧，总有一天她这妹妹不可能再完全置身事外。
听到林初彤的反问，林初雪摇了摇头并不做解释。
她深深地呼了口气，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继续说道：“五姐若是真跟母亲闹了矛盾，不如早些去给母亲道个歉，将那些误会或者不愉快尽早消除掉吧。母亲毕竟是长辈，五姐给母亲认个错不丢人。先生们都说家和万事兴，雪儿是真心希望五姐与母亲摒弃前嫌，能够像以前一般好好相处。”
这番话，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但林初彤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雪姐儿，晚辈给长辈认错是不丢人，但前提是有错才行。”
她比林初雪高了一个头还多，站在那儿大有居高俯视之感：“我并没任何错处，你想太多了。”
她不想跟个小孩子争辩太多，因为这本就不是懂不懂的问题，而是林初雪一出口说的那些话下意识里便已经选定了立场。
她不知道林初雪到底听说了些什么或者知道了些什么，或许有些纠结，但立场不同自然多说无益。
“五姐……”
林初雪的表情极为难堪，像是随时都可能哭出来，带着浓浓地失望。
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失望的到底是什么，也许是对母亲，也许是对五姐，也许是对自己。
她纠结着，偏偏最终连母亲有可能要对五姐不利这样的提醒都不敢暗示一二。
最终只能闭上嘴，懦弱地选择沉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七十九章 天大的把柄
“五姐，对不起！”
林初雪再次抬眼看向林初彤时，眼中已然不再挣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五姐。”
她几乎都不敢再做逗留，说完最后一句带着婢女头也不回地走了，好像身后有什么凶猛的东西会追着她咬一般。
“咦，这十一小姐可真逗，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直到林初雪已然走得看不见人影，墨言总算忍不住感慨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点都收藏不住事。”
林初彤却是没吱声，若有所思地看着空荡荡的院门。
这声“对不起”真正的意义，或许只有她才明白。
宛如倒是没理会墨言的调侃，反倒有些担心地朝林初彤说道：“小姐，十一小姐不会是受了谁的唆使，故意到您这儿来的吧？”
“受没受唆使，或者受谁的唆使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什么突然来这儿。”
林初彤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宛如与墨言。
眼见小姐似乎有意听她们发表意见，墨言当下便兴奋了起来。
“小姐，这小丫头片子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分明是听说了些什么，怕你跟云氏打起来，所以才眼巴巴的跑过来想劝你退让，主动去给云氏低头认错。”
宛如听后，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那只是明面上的，怕是没那么简单。”
“宛如，这十一小姐心性不坏，年轻小心里又藏不住事，没你想的那般复杂。”
墨言反驳着，显然对自己的猜测十分有信心。
她性子虽然看似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思却极为慎密，不然林永宁也不敢将她放到林初彤身旁。
宛如虽然也颇为聪明，但见识阅历自然比不过闯荡过江湖经验丰富的墨言，看人的准度自然也有不及之处。
“是吗？墨言姐姐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我只是觉得云氏生的女儿照理说不应该这样的。”
宛如并没因为墨言与自己见解不同而心生不悦。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墨言颇有些崇拜，所以墨言比较容易接受。
“宛如，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这十一小姐还真不太像云氏的女儿，莫说心性，就连长相也一点都不像。”
墨言呵呵一笑，一副见怪不怪地模样打趣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树结出歪枣，烂滕结出好果，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这个比方倒是让宛如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有趣不已。
本来在一旁默不作声，由着这两个小妮子你一言我一语说道的林初彤，却是突然抬起了手挥了挥。
“等一下！”她瞬间制止了两个丫头间的笑闹，目光如炬地盯向墨言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墨言怔住，顿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刚才好像说了挺多话，不知道小姐指的是哪一句呢？
“我刚才说好树结出歪枣，烂滕结出好果，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她想了想，倒是很快恢复正常，将最后说的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不是这一句。”
林初彤微眯了眯眼，提醒道：“再上一句！”
墨言一怔，心知小姐这绝不是闹着玩，而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因而面色亦郑重无比。
“奴婢再上一句说的应该是‘宛如，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这十一小姐还真不太像云氏的女儿，莫说心性，就连长相也一点都不像。’”
她认真的回想，一字不差的将小姐要求的那句话重复了出来。
墨玉记忆力自然不算差，特别是刚刚才说完的话当然没那么快忘记。
“没错，就是这句！”
林初彤眼睛都亮了起来，似是总算想明白了什么，整个人都显得兴奋无比。
墨言与宛如见状，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
虽然她们并不知道小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是谁都没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免得不小心打扰到了自家小姐思考重要的问题。
所幸很快，林初彤便有了新的动静。
“墨言，你是不是觉得雪姐儿生得跟云氏一点都不像？”她再次反问，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墨言察觉到了某种特殊的气息，但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小姐问什么便答什么就好。
“小姐说得没错，奴婢的确觉得十一小姐长得跟云氏并不相像。”很快，她极为肯定地做出了回答。
“宛如，那你觉得呢？”林初彤转而看向了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宛如。
“奴婢觉得……”宛如一听，下意识地垂目细细回忆了一下：“奴婢也觉得十一小姐与云氏还真是生得不像。”
“那你觉得雪姐儿与我父亲生得可否相像？”紧接着，林初彤又抛出另一个有些类似的问题。
宛如与墨言不同，她是见过林庆涛的，而且不止一次，自然分辨得出也能回答到这个问题。
纵是宛如再迟钝这会也已经隐隐意识到了小姐的问题所在。
她稳了稳神，压低了些声音回答道：“不像，奴婢觉得一点都不像。”
这话一出，林初彤还没吱声，墨言的眼睛却瞬间亮如雪，如同瞬间领悟到了某种猜测，整个人兴奋得都快要不行了。
“小姐，你是不是怀疑……”
“好啦，进去再说，这儿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眼见有人憋不住了，林初彤适时咳了一声阻了下来，随后径直转身回了屋子。
主仆三人很快进了屋，都不必林初彤吩咐，墨言直接便清了场关上了门。
“小姐，你不会是怀疑十一小姐可能并非云氏跟你父亲的女儿吧？”
墨言的想象力还是相当丰富的，关上门后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这猜测看上去有些疯狂，但也并非没有可能呀！
如果林初雪真的不是林家的骨血，而是云氏与其他男人苟且生下的，那林庆涛可就戴了一顶最大的绿帽。
这可是天大的把柄，只凭这一点，云氏便将彻底完蛋，再也兴不起半点风浪来！
“不、不会吧！”宛如却是明显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难道就因为十一小姐长得跟云氏还和大老爷都不怎么像？”
第八十章 四哥的身世
光凭长得跟谁都不像，自然不能确定林初雪就不是林庆涛的骨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这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疑点，不是吗？
林初彤没有理会墨言与宛如的争论，默默听着沉思起来。
此事关系重大，如果她的猜测成真的话，那这对于云氏来说必定是致命的打击。
但也正因为事情牵涉太大，所以大意不得，务必得有十二分确凿的证据证明才行，不然的话只会给别人狠狠反咬。
然而，这样的事想要查证极为不易，更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暗中徐徐图之。
想到自己极有可能触及到了云氏最大的把柄，林初彤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这一世换种角度，看到的东西竟会是如此的不同。
她会好好查清此事，希望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的好父亲不要太过震惊失态。
“墨言姐姐，若这事真被咱们给猜中的话，那十一小姐以后岂不是会很惨？”
宛如这会已经没有最开始的震惊，转而莫名的有些同情起林初雪来。
如果林初雪真是云氏跟其他野男人苟合而生，林庆涛知道自己不但被戴了绿帽，还帮别人养了十年的孩子，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云氏是该死，有什么样的下场都只会让人拍手称快，可林初雪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论起来也算是无辜。
听到这样的话，墨言顿时收拢了脸上的笑意，冷哼道：“她有什么可无辜的，你莫忘了她是云氏的女儿，就算暂时并没主动做过恶，但那颗心再如何也是向着云氏的。”
顿了顿，墨言见宛如良善过了头，索性又说了几句：“你以为林初雪当真对云氏的所做所为一无所知吗？如果真一无所知的话，今日她又岂会突然跑来试图劝咱们小姐主动给云氏认错让步？”
“她年纪是小，但却不傻，相反还有主见得紧！知道云氏对小姐的一些做为极为可耻，所以才会在面对小姐时情绪那般复杂纠结，既惭愧又忧心，既心虚又不安！”
“但那又如何，最后她还不是选择帮着她娘？不然怎么会不论原由一张口便让咱们小姐去给云氏认错化干戈为玉帛，而不是让云氏给咱们小姐赔礼道歉？”
说到最后，墨言明显对带上了几分嘲讽：“哼，说来说去还是个自私的，你当她最后那一声对不起真是在给咱们小姐道歉？那不过是她下定决心、不论对错都要站到云氏那边的一种表态罢了！”
墨言的分析几乎接近全部真相，更是将林初雪的内心剖析得透彻无比。
听到这一通话，宛如当真如雷贯耳，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亏她还差一点生出同情心来，果然就是太傻太天真，险些被个孩子给坑了，阴沟里翻了船。
林初彤自然也听到了墨言这一通话，一时间看向墨言的眼神也满是赞许。
四哥安排到她身旁的人果然不是寻常之辈，看来她还真是又欠了四哥一个不小的人情。
“行啦，你们都不必再猜来猜去的。”
片刻后，她这才出声，朝着墨言、宛如吩咐道：“此事关系重大，没有找到确凿证据证实之前，谁都不准再提半个字。”
“是！”
宛如、墨言亦知不是闹着玩的，当下领命，不敢有半点违抗。
“小姐，您准备如何查？不若将此事交给奴婢去办吧，奴婢定会小心行事，不会打草惊蛇的。”
墨言主动请樱，想要亲自出马。
再说，她若不济，不还有公子做后盾吗？
但凡关系到五小姐的事，公子都不会不管，她这也算是合理利用各项资源。
“不，你与宛如都不合适，此事我另有安排，你们无需插手。”
林初彤却果断拒绝，并没将此事交给墨言去办。
想要知道林初雪到底是不是父亲的骨血，就必须彻查十年前的一些旧事，两个丫头对林家那么多年前的人与事完全都不清楚，让她们经手不但效果甚微，相反还容易误事。
此刻，林初彤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论起来若要调查这种私密，没有谁比得过那个。
而只要云氏当真做了对不起林庆涛的事，那么即使掩饰得再好，隐瞒得再久，真相迟早也会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就在林初彤无意间触碰云氏某个重大秘密时，沐王府内此刻也有人正在试图掀起另一件隐密的冰山一角。
“王爷，您让属下查的人，属下已经查彻查过，虽然查到了些隐密，但却没办法完全查证此人真实的身份与来历！”
书房内，有人恭敬地朝沐亲王禀告着。
听到这话，沐亲王当下便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那人神情专注无比：“具体都查到了些什么？细细道来！”
“回王爷，属下已查明，林永宁的确不是林家二房的庶子，实际上更与林家无半点血脉关系。”
那人见自家主子果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怎么意外，当下又细细将一些查到的具体情况道来。
“十八年前，林家二房有一不受宠的小妾氏生下一子，但那孩子天生不足体弱多病，不及半岁便夭折掉了。那名小妾心知今后可能再无机会生下子嗣，为今后长远的打算，便暗中让心腹婆子在外头买了一个年纪差不多大小的男婴回来，代替夭折掉的庶子继续养在身边，而那名被买回来的男婴便是如今的林永宁。”
“但后来，那名小妾没过几年就病死了，唯一知道内情的婆子也不知所踪。因为那名庶子打生下来便不受重视，所以李代桃僵一事林家竟无人知晓，一直到现在，林家二房甚至整个林家都无人知道林永宁并非真正的林家血脉。”
“属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年那名婆子，但可惜的是她也不知道林永宁的真正来历。只记得当年正愁不知去哪儿弄个合适的男婴，便有个神秘的女人主动将一个男婴给了她，请求她好好抚养善待那孩子。”
第八十一章 议亲
在那人的述说下，与林永宁有关的身世之迹竟是一点一点的揭开着面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并不知道沐亲王为何会如此关心一个看似寻常的少年，但王爷似乎并无恶意，并不准让他们动那少年分毫。
“据婆子说，那个女人当时蒙着面纱，穿着带帽的黑披风，浑身下下裹得严严实实，根本什么都看不出，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刻意伪装过，将孩子给她后什么都没要便直接走了，从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名小妾死后，婆子心里一直都担心当年的事被林家发现，因此不敢再在林家呆下去，没过多久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林家。要不是这次被我们的人找到，此事怕是根本无从查起。”
最后，那人神色颇为惭愧地补充道：“请王爷恕罪，林永宁的真实身份属下只能追查到这些，后来的线索已断，无法完成王爷的交代，查清他到底是谁。”
“你下去吧，此事告于段落，你不必再操心，也不许对任何人提及！”
沐亲王听后，倒也没做任何责罚，叮嘱过后便挥了挥手，直接让人退了下去。
待那人走后，书房里再次只剩下沐亲王一人。
他的思绪被拉得极远，坐在那儿半天都没有动静。
不仅是样貌像极了，而且年龄也吻合，如今查证后更是证明林永宁并非真正的林家子嗣，如此一来，这个少年的身世便不得不让他多想了。
如果真如他所料，那么一切反倒并非无迹可寻。
不知过了多久，沐亲王终于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一旁的书架边。
他往某处不起眼的地方拍了拍，很快一个暗阁悄然无声的出现在眼前。
从暗阁里取出一块椭圆形的令牌，他默默看了两眼，随后再次关上了那处暗阁。
重新坐回书桌旁，他提笔重新写了一封密信，亲自蜡封好后，这才朝书房门口处喊了一声。
“将此物与这封信亲手交给天机阁少阁主，告诉他事成后，天机阁欠本王的那笔债自此两清。”
“是！”青衣侍卫接过令牌与密信，当场贴身收放好后，即刻便退了下去。
“林永宁呀林永宁，为了你，本王可是费了血本的，但愿这一次本王没有赌错！”
片刻后，沐亲王喃喃自语，神情惆怅间又带有那么一线希冀。
若是他没料错的话，林永宁的身世怕是不容小觑，只是若真证实了的话，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会何去何去。
……
用过六七日赵大夫开的药后，林老夫人的咳嗽症状明显得到了控制，并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让林家大部分人都十分高兴，还是打心底里真正高兴。
林初彤自是不必说，毕竟没有谁比她更希望祖母能够无病无疼长命百岁。
而三夫人怕是除了林初彤外，最乐意见到如今的老夫人身体倍棒的。
毕竟，如今她分管着林家的内务都是拜老夫人所赐，要是老夫人有个好歹，没人再压着云氏一头，自己这庶房肯定是争不过长房的。
“五妹妹，那个赵大夫还真是厉害，看来这一次祖母的老毛病当真能够彻底根治好。”
花园凉亭内，四姑娘林初锦真心替祖母感到高兴。当然，也替她这五妹妹高兴。
谁都瞧得出来，林老夫人是林初彤在林家最大的依仗，若没有老夫人的话，五妹妹这嫡房长女只怕早就被某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林初锦善良却并不愚蠢，这些日子以来她也亲眼见证过不少事，对于大夫人云氏的认知早就不再是从前。
虽说她人微力薄帮不上什么忙，但却是真心真意的盼着五妹妹好。
“这一次的确多亏了赵大夫，不过祖母的咳症毕竟是老毛病了，想要彻底根除还需要慢慢调养好几个月呢。”林初彤心情极好地说着。
昨日赵大夫又来复诊过，明确的表示祖母的病情正逐步好转中，彻底根治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对了四姐，我听说最近有人上门给你说亲？可有觉得中意的？”
林初彤突然转了话题，颇有兴致的问起了这个。
林初锦已经及笄，本就到了议亲的年纪，这也是她们搬到京城时日未久，不然若还在老家的话，根本等不到现在才有人上门。
听到这话，林初锦脸色一红，顿时显得窘迫不已。
“四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婚事可是关系到你将来一辈子，自己都不上心那怎么行？”
见某人脸皮实在太薄，林初彤只得又道：“快给我说说，那些上门说亲的都是哪些人家的？三婶大概是怎么想的？你又是怎么想的？”
想起前世林初锦最终被逼给人做妾，林初彤便觉得难受，打定主意断然不想再让那样的悲剧在四姐身上重演。
趁着现在三叔三婶暂时还没将那样恶心的主意打到四姐身上，她觉得最好早些给四姐订下一门合适的亲事，如此才能一劳永逸。
不过，做媒这种事她可真一点都不会，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将那些前来议亲的人选替四姐好生调查筛选一番。
若是提亲的人里真有比较合适的，她不介意对三婶使点小招术，让四姐的婚事能够顺顺畅畅。
“听说……听说这段时日倒的确有两三家上门说亲的，不过母亲都觉得对方家世太低了些，暂时并没有回复。”
林初锦低着头，也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是小小声地叹了口气：“照母亲的意思，应该是想给我说一门再好些的婚事，可我这身份摆在这儿呢。”
听到这话，林初彤心中便有了数。
三夫人哪里是真好心想给林初锦说一门好婚事，分明是觉得这个庶女要嫁的人选中，暂时还没有能够达到她所希望好处罢了。
“四姐是如何想的？觉得家世门第重要，还是要嫁之人本身更为重要？”
她反问着林初锦：“那上门提亲的几家中，可有四姐觉得合适的？”
“当然是人本身重要！”
这一回，林初锦几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道：“只可惜母亲根本不会在意我的想法。”
第八十二章 难辞其咎
听到这话，林初彤立马便敏感的意识到了些什么，顿时看向林初锦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同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四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兴许是直觉，林初彤也没多想便问了出来。
若是此刻在她面前四姐都不敢说实话的话，那么她当真有心想帮忙也使不上力了。
不过很显然，林初锦对于林初彤当真十分信任。
哪怕听到这询问立刻便涨红了脸，羞得无法形容，但却还是如实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瞒着林初彤的意思。
“五妹莫要笑话，而且还请五妹妹替我保密。”
似是怕被五妹妹笑话，她一咬，索性都不必追问，就那般红着脸、低着头、如同自言自语一般主动解释了一下。
“前几天提亲的人里，有一人是京兆府张主薄的独子。可母亲觉得他门第太低，家境也只是一般，配不上咱们林家，所以连考虑都没考虑。但我倒是觉得那张公子挺好的，虽然暂时只是个秀才，但以后中个举人应该没多大问题，我一介庶女，其实反倒是高攀了人家。”
“什么高攀低攀的，四姐莫要妄自菲薄，依我看，凭四姐的品性才情，配谁都没任何问题。”
林初彤眉眼都弯了起来，显然很乐见这样真实又努力勇敢的林初锦：“不过四姐，你之前是不是已经见过这位张公子了？”
不然的话，以林初锦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不曾见过面的提亲对象这般有好感。
“嗯……”林初锦羞羞答答却并没有否认，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就是上回，上回陪你去镇江寺时，无意中跟他见过一面。不过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就是、就是上香那会碰巧有些接触。我、我也没想到，后来他竟打听到了我，还说服了家里找人来提亲。”
“原来如此！”
林初彤倒是释然，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还成了一回牵线红娘，若是日后五姐真嫁给这位张公子的话，那她妥妥地成了半个媒人了。
“算了，不说这个，婚姻大事本就不是我做得主的。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吧。”
林初锦的情绪突然低沉了下来，先前那些羞涩全都被无奈所取代。
张家家境普通，张公子如今还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哪里入得了嫡母之眼，她想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
林初彤见状，倒是极为客观地说道：“如果那张公子真像四姐所言一般，是个少年才俊，品性也没问题，我倒是觉得这桩婚事挺登对。四姐与那张公子也算是一见钟情，彼此有意，将来嫁过去的话至少夫妻感情是没问题的。”
“至于门当户对也不算什么，真论起来，三叔如今连个正式像样的差事都没有，我们林家也不过刚刚入住京城，真论起来算不得什么。”
她抬手拍了拍林初锦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这事还有转机，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毫无希望。”
“真的？”林初锦一听，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妹妹。
“当然是真的。”
林初彤笑道：“不过四姐也别太心急，我得先让人好好打听打听张家以及那位张公子的具体情况，如果真像四姐所言，张家家世清白、门风干净，那张公子品性皆佳的话，我自会想办法竭力促成四姐这桩亲事。”
“五妹妹……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林初锦感动得无法形容，原本不敢奢求的心因着林初彤而再次鲜活了起来。
她从来都不怀疑自己这位妹妹说的话，在她的心里，林初彤从不说那些不切实际的言语。
既然开了这个口，那么必定是真有办法帮得到她。
“行啦四姐，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那些谢不谢的吗？好吧，你若真要谢，那也得等到事成之后吧！”
林初打趣了一句，同时又转头朝一旁侯着的宛如吩咐道：“让人去查一下张家的情况，这事切记要保密。”
“奴婢明白。”宛如自然知道其中深浅。
“现在便去安排吧，这儿有墨言就行了。”知道四姐此刻的心情必定十分急迫，林初彤倒是主动催促宛如即刻便去。
林初锦见状再次红了脸，但并没有出声阻止，娇俏的面容愈发明丽动人。
两姐妹又说道了一会贴心话，见时候也不早了，便起身准备回去。
刚出凉厅，便看到老夫人那屋服侍的小丫环匆匆忙忙的朝她们奔了过来。
“五小姐，四小姐，老夫人突然昏迷过去了，江嬷嬷让奴婢请您赶紧过去。”
小丫环边行礼边禀报着，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慌。
林初彤脑子猛的翁翁作响，几乎下意识的便拔腿往长春园的方向快步走去。
众人见状，自是连忙跟上。
“五妹妹，你先别急，祖母的病已有好转，应该没什么大事。”
林初锦边走边连忙劝慰着，生怕林初彤太过着急。
“我没事。”林初彤摇了摇头，同时朝那过来传话的丫环问道：“派人请大夫了没有？祖母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昏迷。”
小丫环也算利索，赶忙回答道：“禀五小姐，江嬷嬷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也派人通知了府中其他主子。老夫人之前还好好的，就是喝了药后便突然昏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听到这话，林初彤的面色更加难看，没有再追问其他，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进来。
一行人到达长春园，进屋时，云氏、二夫人、三夫人都已经到了，里头围了不少人，显得有些拥挤。
看到林初彤，云氏当下便出声质问起来：“彤姐儿，你到底找的是什么大夫，怎么你祖母喝了药后便成了这个样子？”
林初彤这会哪有功夫跟云氏打嘴仗，甚至看都没多看其一眼，直接越过人走到床边坐下，察看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祖母。
“彤姐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不回应就什么事都没事了吗？”
云氏被当众漠视，自是觉得颜面扫地，气愤无比地指责道：“今日若老夫人有个好歹，你是难辞其咎！”
第八十三章 反制
云氏此刻的模样着实不好看，特别是一开口便将老夫人昏迷的责任一股恼推到林初彤的身上，连再蠢的人也看得出她对林初彤的针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少人都暗中吃惊，没想到大夫人与五小姐之间的矛盾竟然如此厉害，看这样子明显已经连伪掩饰都没了必要。
“大伯母，祖母出事五妹妹最是担心难过，还请大伯母明鉴，这的确与五妹妹没有关系。”
四姑娘林初锦忍不住替林初彤说话，只觉得云氏此刻的做派面目当真太过难看了些。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云氏瞪了林初锦一眼，极为不善：“想替她说话也得看看自己是谁！”
林初锦脸涨得通红，心中又羞又恼，话都说不出来。
“祖母现在这个样子，母亲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找我的麻烦。您现在不打理内务，难道连基本的分寸仪态也都没了吗？”
林初彤扭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云氏，目光中的警告不言而喻：“祖母为重，我现在没功夫跟母亲斗嘴，还请母亲拿出些长辈气度来，别动不动拿晚辈出气！”
“你放肆！”云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似是想行至林初彤面前做些什么。
林初锦见状，想都没想便挡到了中间，生怕云氏恼羞成怒出手打人。
“母亲想做什么？”林初彤起身将想要护着她的林初锦拉到了一旁，冲着云氏冷笑道：“这是当着祖母的面想动手打我吗？”
“大嫂别乱发脾气呀，婆婆出事关彤姐儿什么事呢，你可别动不动就把责任推到她一个小孩子身上去，传出去多不好听呀！”
三夫人顺手便拉住了云氏，有机会示好一下这五小姐自然不会错过。
她是最看不得云氏这幅道貌巍然的模样，不就是想趁机找继女的麻烦吗，还真以为别人都是瞎的。
不过按照三夫人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来看，云氏今日没事找事又跳出来招惹林初彤，一准得倒霉了。
云氏眼见连三夫人都明着站在林初彤那边跟她对着干，更是气得不行。
“你放开！”她黑着脸想要甩开三夫人的禁锢。
一向性子清冷不管闲事的二夫人，这会也有些看不下去。
“大嫂，婆婆的情况很是突然，谁都不想这样的，大嫂有什么事还是先等婆婆醒来后再说吧。”
二夫人的话自然比三夫人含蓄且中立得多，但正因为如此，反倒让云氏不好再继续发作。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心里则更是怒意难平。
林初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初锦，而后谁都没再搭理，径直吩咐墨言先去替祖母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墨言是前不久三夫人亲自给林初彤挑的人，不少人都知道她会些医术，是以并没谁对林初彤这样的安排有什么疑问。
而在墨言检查的空隙，林初彤亲自询问起了江嬷嬷一些具体的情况。
但江嬷嬷说的与刚才传话的小丫环并无太多区别，表面看上去，祖母就是喝了药后突然昏迷不醒。
至于到底是药的问题还是旁的什么原因，这会儿谁都说不清楚。
一时间，屋子里沉默极了。
“小姐，老夫人这是中毒了！”
墨言的声音顿时惊醒众人，与此同时，她还从怀里取了颗药丸直接便塞到了林老夫人嘴里。
“大胆奴婢，你给老夫人喂了什么东西？”
云氏见状，当下便起身呵斥起来，似乎很是紧张想要上前阻止。
“母亲，墨言说祖母中毒了！”
林初彤蹭的一下走了过去，直接挡到了云氏面前：“从现在起，谁故意影响、耽误祖母的救治，我便有理由认为，她就是给祖母下毒的凶手！”
“你、你胡说什么……”云氏瞪大眼，连底气莫名弱了下来。
小姑娘的目光像刀尖一般锋利，狠狠地扎入她的心底，仿佛要将她给活活捅死。
这一刻，她实实在在地被林初彤的目光给震慑到了，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惧意。
“是不是中毒一会大夫来了自然能见分晓，母亲若与下毒的凶手无关，这会还是安静些为好，免得惹人误会！”
林初彤说罢，也不再搭理云氏，径直朝已经回来的宛如吩咐道：“让陆远安排人手，将长春园所有的人看管起来，不准任何人离开。另外，但凡祖母吃过用过的东西一律保存原样，以备检查。”
“另外，再派人多请几名大夫前来，特别是擅长解毒的大夫，越快越好，现在便去人。”
“是！”宛如点头，压根没理会其他人的意见，直接便照着自家小姐的吩咐快速退下行事。
安排好宛如后，林初彤将目光转向了二夫人：“二婶，劳烦您再派人去给二叔、三叔以及我父亲送信，告诉他们祖母现在情况很危险，让他们赶紧回来。”
“还有三婶，劳烦您让人将府中库房的药材，特别是有解毒效果的全都准备好，以方便随时可能用到。”
除了云氏，二夫人与三夫人都被林初彤点名做出了要求。
她这话说得客客气气，但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让人下意识里觉得理当信服。
莫说云氏，就连一旁的二夫人与三夫人都被林初彤的气势影响到，竟然没谁对林初彤身为一介晚辈，竟然绕开几位长辈径直在这儿发号施令表示反对。
“好，我这就叫人再去送信。”二夫人微微有些愣神，但很快回神应了下来。
“没问题，这事交给三婶！”三夫人也几乎想都没想便应下。
屋子里的气氛怪异却顺利，等云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时，众人已经各行其是，根本没谁搭理于她。
云氏更看着自顾自在那跟墨言说话的林初彤，觉得寒气从脚底直接往上涌，一直将整个人包裹住。
原本她想着先发制人，可怎么才眨眼的功夫，自己竟莫名其妙的被林初彤这个小贱人给牵制住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初彤，突然间觉得眼前之人压根不是什么林家的五小姐。
第八十四章 孤立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手段，哪里是个十几岁小姑娘所能有的？
这哪里是她所认知的林初彤，除了长相以外，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现在的林初彤，更像是个披着这层熟悉外皮的妖怪，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一次又次的在这种乳臭未干的小贱人身上栽跟头？
云氏心底的惊恐与不安几乎出自于本能，林初彤刚才看向她的那记目光竟然勾起了她对林初彤的忌惮，仿佛一个不小心，她就会被某人生生撕碎一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莫名的，她就被林初彤三言两语给孤立了起来，莫名的，这个小贱人便越过所有的长辈直接成了这儿的话事者，莫名的竟然没任何人出声反对，甚至连三夫人那种性子的女人都默认了林初彤的指挥。
她又惊又恨，陡然间才想起今日之事绝对不能让林初初再这般一个劲的占据主导，不然还真难料到最后会成什么样子。
“你们还真是晕了头，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任由一个小辈在这儿胡乱安排、指手画脚！”
怒意压过了一切，云氏极为失望地指责起刚刚才重新落座的二夫人与三夫人，倒是全然忘记了遮掩。
她全然没察觉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多么的扭曲丑陋。
“大嫂还是先消停些吧，这全府上下没人比彤姐儿更关心老夫人的了，您总这般针对她，连我都忍不住要怀疑婆婆中毒是不是跟你有关了。”
三夫人白了云氏一眼，着实看不惯，当下便嘲讽着呛了回去，丝毫懒得再给这个今日跟撞了鬼一般可笑的大夫人好脸色。
“你别在那儿胡说八道唯巩天下不乱，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云氏脸都青了，狠狠瞪着二夫人斥责道：“再说现在婆婆到底是不是中毒都难说，就凭一个婢女随口说的话，你们竟由着她们在那儿胡闹，实在可笑！”
“大嫂，彤姐儿身旁的婢女明显是会些医术的，先让她给婆婆看看又何妨，反正其他大夫很快就会到的。而彤姐儿刚才安排的那些事情周全又合理，好些连我们之前都没考虑到，都是为了婆婆为了这个家好，紧急情况之际当然是谁对听谁的！”
二夫人不想多事，但此刻却不得不出面。
她也没想到向来精明的云氏今日竟会如此令人无语，简直连老三媳妇都不如。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夫人是整个林家的主心骨，若真有个好歹没了，将来他们二房自然要受不小的影响。
男人们都不在，她就算再不愿多事，却也不能让云氏胡闹着将事态引至更加不可收拾的地步。
连二夫人都如此明确的出面表态，云氏再愤怒也只得强行先咽下这口气闭上了嘴。
一旁的四姑娘林初彤见状，总算是暗自松了口气，注意力也很快悉数放到了林初彤与墨言身上。
“小姐，奴婢刚给老夫人服了一颗普通的解毒丸，但效果不大，只能暂时控制毒素不要发作太快。”
墨言再次给老夫人把过脉后，主动解释了一下那颗被她塞进老夫人嘴里的东西，省得那云氏还在那瞎叨叨。
“解毒丸是特配的，不需要喂水便能自行融解服下，这会已经全部服下，本身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林初彤点了点头，询问着墨言：“那祖母到底中了什么毒，你可能解？”
她这会自然没功夫再搭理其他人，努力让自己冷静镇定，否则乱了手脚只会影响到救治祖母。
“小姐，老夫人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应该是添加在药或者食物里，每次份量不多很难察觉，具体是什么毒，奴婢暂时还无法确定，得查看过毒源后才有可能下结论。若无解药，老夫人恐怕挨不过十二个时辰。””
墨言的神色极为凝重，这显然是个极坏的消息，也不必等林初彤再问，继续道：“奴婢得先去检查一下老夫人人喝过的药以及其他一切入口的食物，只要确定到底是什么毒药，才能找办法解毒。”
听到这话，林初彤半丝都没迟疑，当下便说道：“好，你现在便带人去查，但凡有不配合的直接给我先绑起来，稍后我会亲自处置！”
“是！”墨言知道事态紧急，耽误不得，当下便领命行动起来。
“五小姐，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有照看好老夫人，您处罚老奴吧！”
江嬷嬷突然跪到了林初彤面前，惭愧无比地说道：“五小姐早就提醒了老奴，老奴自以为做得极好，却没想到还是让人钻了空子，老奴真是没用，是老奴害了老……”
话没说完，林初彤便直接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嬷嬷不要如此自责，此事怪不得你，药、吃食，甚至于茶水都有可能被人动手脚，如此害人之心本就难防。”
她不是那种胡乱迁怒之人，自然不会拿江嬷嬷来泄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替祖母解毒，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嬷嬷帮着打理，咱们谁都不能因此而乱了阵脚，耽误了正事。”
“是！是！老奴知道了，多谢五小姐点醒老奴！”
江嬷嬷连声称是，脑子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这样的情况下，五小姐明明是最为紧张担心老夫人的人，却还能如此勇敢镇定，实百让她既惭愧又叹服。
看着眼前的一切，云氏面上还算正常，但心底却是愈发的不安起来。
趁着旁人没注意，她偷偷地朝身旁的心腹婆子看了一眼。
心腹婆子自是明白云氏的意思，当下暗暗点了点头，给了一个极为肯定的眼神，示意云氏镇定些莫要担心。
今日种种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当然，就算真有那么个万一，她也安排了足够的退路，绝不会让这事跟自家主子沾上半点关联。
得到心腹婆子的再次确认，云氏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渐渐放松了不少。
当被请来的第一位大夫终于到达后，林初彤想都没想便请那位大夫立刻给祖母重新检查。
第八十五章 挨打
这般，还真不是为了替墨言刚才的那番话做什么证明，而是希望能够多些人帮忙、尽快找出办法给祖母解毒，救醒祖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她很是相信墨言在用毒上的天赋，但谁也没办法绝对保证什么。
但很显然，林初彤的这份侥幸并没有得以实现。
一连来了三位大夫都给祖母检查过后，几人说法基本上都与墨言并无两样，甚至于还有人隐隐暗示家里人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准备？无非就是指身后之事。
这让林初彤面色铁青，几乎是强忍着才没将这名大夫直接给赶走。
相对于林初彤，云氏这会却是心情大好，好在脸面上总算有了以往虚伪做派，并不曾流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几位大夫，最近我家老夫人一直在喝同济堂赵大夫开的治咳嗽的方子，劳烦你们帮忙看看这方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很快，云氏摆出一副忧心的模样，让身旁的婆子将一张药方拿了出来，当着众人之面递给那几个大夫。
同时又道：“我家老夫人咳嗽的老毛病都十多年了，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但才喝了几天那赵大夫开的方子便明显有所好转，着实有些神奇。但偏偏今日喝完药后却是突然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这通话，外人自然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但林家自己人，特别是这屋子里的却是再明白不过。
这分明是怀疑赵大夫给老夫人用的方子里动了手脚，而赵大夫是林初彤一力保荐，真有问题的话五小姐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云氏毫无顾忌地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林初彤，偏偏去请赵大夫的人迟迟未归，赵大夫一直没到，弄得事情被她这般一说还真有些问题似的。
宛如听得极不是滋味，从头到尾云氏便想将这种屎盆子扣到自家小姐身上，这样的针对也太明显了吧？
林初彤却是懒得跟云氏争辩什么，由着那几名大夫查看那张方子。
说句不好听的，此刻她倒还真希望问题是出现在药方上，那样的话至少祖母的毒凭着墨言的能耐很快就有办法解了。
三位大夫，其中两位均摇了摇头，表明方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唯独最后一位刘姓大夫却是看了好一会，这才突然说道：“大夫人，这方子的确有些问题呀！”
“什么问题？”云氏一听，顿时反问着。
“药性过猛了些，普通人倒是无妨的，但像老夫人这样的身体却是承受不住，初时看似效果极好，但长久伤及根本，难怪老夫人会突然昏迷不醒。”
刘大夫一脸认真的说道：“这种症状还真与中毒有些类似，老夫以为，也许林老夫人现在这情况并非中毒，而是被这方子所累。”
刘大夫是这三人中医术最好，名气也是最大的，他这么一说，其他两名大夫一时间倒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不再如先前一般肯定之前的诊断了。
“这么说来，问题竟然是出在这方子上，彤姐儿，你这回可把你祖母给害惨了！”云氏一听，当下便朝着林初彤责难起来。
所有人顿时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林初彤，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应该信谁才好。
“我记得刘大夫他们也只敢说有可能不是中毒，事实上他们现在也根本无法确定。怎么到母亲这儿就一口成了我的错了，母亲这是有多想让我背上这等污名？”
林初彤不慌不忙地反驳着，语气神情当真嘲讽不已。
云氏见状，倒是冷笑而道：“识人不明，用人不当，自大轻狂、错而不改，没想到到了现在你还如此嘴硬。如果真是中毒，为何你那婢女带人去查了那么久还没找到半点毒物的影子？哼！这事迟些再跟你算，当物之急自然还是得先想办法先救醒老夫人！”
此刻云氏早就是一幅威风凛凛的当家主母风范，根本不容任何人反驳，径直朝那刘大夫说道：“还请刘大夫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家老夫人，劳烦您再重新给老夫人看看，务必要保住她的性命！”
“大夫人放心，身为医者这本是我应当做的。再重新看看吧。”
刘大夫连忙说道：“只不过，老夫人现在的情况当真十分凶险，我只能尽力而力，不敢做任何保证。”
云氏满是悲伤，却又极为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们自是明白，还请刘大夫赶紧救人，不论如何我们都感激不尽。”
屋子里顿时重新安静了下来，刘大夫像模像样的重新替林老夫人把过脉，很快便提笔开了个方子，并且主动将方子给了另外两名大夫一起过目。
那两名大夫却是连忙推托，表示他们医术浅薄无法确症，给不了任何意见，便索性不看了。
云氏倒是并不在意，当下便令人按刘大夫的方子去抓药，明显一幅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模样。
“慢着！”
就在这时，一直没再有动静，只默默看着云氏与那大夫你来我往的林初彤终于出声了。
“你又想做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还想拿你祖母的性命不当回事？”
云氏见状大怒，当众训斥起来：“彤姐儿，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亏你祖母平日里拿你如珠如宝的疼，没想到你一颗心那般黑，这是要活生生的看着你祖母去死吗？”
林初彤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驳，就在这时，林庆涛终于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一进屋，他便直接走到了老夫人床前，一脸震怒地朝边上站着的林初彤吼道：“你这个不孝女，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要是你祖母有个三长两短，我林家从此再也没有你这个逆女！”
“父亲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林初彤皱着眉，尽量平心静气地解释着：“我并没有做任何不利于祖母的事，不知父亲为何……”
“闭嘴，还敢狡辩！”林庆涛抬手便朝着林初彤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林初彤的左脸颊上，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八十六章 翻盘
这一耳光力道极大，打下去后林初彤格外娇嫩的脸颊瞬间可见的红肿起来，五个手指印都清晰可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都没想到林庆涛竟然会二话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掴嫡长女，这一巴掌下去，打的可不仅仅是脸，更是身为林家嫡长女的尊严与颜面。
唯有云氏，看到这样的情况，脸上满满都是解气的痛快以及扭曲的得意，那模样当真恨不得自己上前代替林庆涛再狠狠抽打才行。
幸好，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庆涛与挨打了的林初彤身上，倒是并没有谁留意到云氏。
而稍后等众人回过神来注意到云氏时，看到的自然又是另外一番面孔。
林庆涛微微怔了怔，显然也没料到自己刚才那一下会这般重，但那样的怔神也就是片刻间，甚至于歉意都没有涌现。
在他看来，身为父亲自然有教训女儿的权利，像林初彤这般顽劣不堪的女儿，仅仅一巴掌已经是仁慈。
他本想再出声训斥几句，免得林初彤借这机会哭闹撒泼，但很快，林庆涛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什么。
此刻的林初彤，非但没有哭，更加没有闹，甚至连半点震惊委屈的神情都没有。
她站在原地，也不理会脸上火辣辣的刺疼，就那般冷冷地盯着面前的林庆涛，如同看着个陌生人一般。
很好，这一巴掌下去，他们父子之间最后那一点牵绊算是彻底了断，所谓的生恩从此抵消。
林庆涛被林初彤那般看着，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太好。
好像整个人包括心底最深处的所有的秘密都直接被被那道目光给洞穿，莫名心虚无比。
“岂有此理！”他忍不住大声呵斥道：“还有没有一点点规矩，竟敢这般瞪着自己的父亲，你是要造反吗？”
然而，他的气势明显没有将林初彤压制下来，换来的反倒是那冷若冰霜的眸色中更多了几分嘲笑。
“放肆！”林初彤的反应，让林庆涛觉得颜面扫地，他几乎想都没想，抬起手来再次准备给其一巴掌。
“小姐！”宛如这回总算反映过来，惊呼着上前一把将自家小姐拉了开来。
原本小姐那红肿得吓人的脸就已经让宛如心在滴血，怎么也没想到林庆涛竟然如此狠心二话不说还想再打。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简直毫无人性！
林初彤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更加冰冷，整个屋子似乎都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就算宛如不将她拉开，这一回她也不可能再让林庆涛的巴掌落到自己脸上，只不过却是真没想到他这父亲的嘴脸竟然可以丑陋如此。
“大伯，您怎么能动手打五妹妹？一下不够还要再打？五妹妹到底做错了什么？”
林初彤还没掉眼泪，一旁的四姑娘林初锦却是早就红了眼眶，想都没多想便挡在了林初彤的面前，似乎担心林庆涛还会再次动手。
林庆涛被一个不知死活的婢女阻挡，这本就让他极为恼火，如今连向来低调胆小的三房庶女，都敢跑出来当众质问于他，这让林庆涛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于我？这府中的规矩全都成了摆设吗？”
林庆涛并不觉得自己教训林初彤有任何问题，相反他平日里就是顾忌老夫人教训得太少，才会让这个不孝女胆大包天、忘乎所以。
被骂后，林初锦意识到自己身份的确尴尬，但她心中极为不服，头一回觉得哪怕受罚也得帮着五妹妹争个道理。
不过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却听自己的嫡母开了腔。
“大哥教训得对，锦姐儿赶紧一边呆着去，管这种闲事做什么？”
三夫人的语调带着特有的刻薄，但嘲讽的却是明显冲着大老爷林庆涛：“你大伯连自己的嫡长女都能说打便打，你不过是我二房一介庶女，胡乱出头岂不是自己找死？赶紧别多事了，免得一会被你大伯罚打板子之类的我这当母亲的也救不了你。”
对于自己这个庶女，三夫人并没什么真正维护之心，不过眼下的情况牵扯到了林初彤，自然便不一样了。
在三夫人心中，早就已经认定林初彤具有某种特殊的“体质”，不论是谁找她的麻烦，最终倒霉的肯定是那找麻烦的，而不会是林初彤。
所以，哪怕这会林庆涛亲自对林初彤动了手，三夫人依然极为自信地认定林初彤能翻盘。
既然如此，那么在林初彤极为被动落难的时候她出面挺上一把，无疑于是雪中送炭的天大人情呀，事后以那丫头大方的性子，肯定少不了她的好处！
至于林庆涛那边，她才不怕几句口角的得罪，反正再如何大房这对夫妻也瞧不起她，有好处也从落到过三房。
三夫人想法简单粗爆，林庆涛却是气得脸都黑了，这老三媳妇是明晃晃的当众在骂他狠毒无情呀！
“三弟妹这会就别再火上添油了，婆婆现在昏迷不配，生死难测，你们三房先管好自己，莫再胡闹搅事了。”云氏见状，自是立马站到自己大夫一边帮腔反驳。
也不知道林初彤那小贱人到底给了三房多少好处，如今倒是一心一意地帮着那小贱人，实在可恶。
“胡闹？大嫂竟然说是我们三房胡闹？”
三夫人当下便气笑了，索性什么都不管，扯着嗓子喊道：“你还真以为我们一个个都是瞎的傻的呀，今日这事要跟你云氏没关系，老太太能无缘无故躺那儿？老太太若非昏迷不醒，你们敢这般当众打骂彤姐儿？”
“老三媳妇，你还要胡说八道？”林庆涛不敢置信老三媳妇竟然直接跟他们翻脸，当下更是恼羞成怒：“你知道个什么，老三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没有脑子的泼妇！”
“哟，谁胡说八道了？谁没脑子了？谁是泼妇呀？大哥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不然今日咱没完！”
三夫人也来火了，直接骂了回去：“怎么着，婆婆这才刚刚出事，你们大房就要对我三房动手了？也对，连自己原本嫡长女都动不动能当众打骂，对我们三房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第八十七章 极好！
“你、你……”
林庆涛气得想吐血，偏偏拿这种泼妇却毫无办法，直恨不得让人立刻把人给架出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好了，都别争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救人！”
云氏也气得不轻，却不得不先忍下三夫人这口气。
像三夫人这种滚刀肉一般的货色，真闹起来一时半会的当真没什么人扛得住。
再如何都不能让这样无关紧要的货色带歪了路，气起来把正经事给弄乱耽误。
“老爷，刘大夫已经开好了方子，咱们还是让人去抓药煎药救人为先，其他的日后再说也不迟。”
为了不让三夫人再有机会打断，云氏直接出声提醒着林庆涛：“再这般闹下去，耽误了婆婆的病，我们整个林家可都将成为不孝子，被外人诟病，甚一个不好至还得因此而背上牢狱之灾。”
这话不仅是提醒林庆涛，更是警告闹事的三夫人。
果然，听到最后一句，三夫人虽然依旧不服，也觉得云氏是故意夸大其辞，但还是怏怏的暂时闭上嘴。
林庆涛也终于从怒火中清醒了过来，想起还昏迷不醒的母亲，当下便点了点头，吩咐人拿着刘大夫开的方子去抓药取药。
“慢着！”
可就在这时，挨了巴掌后没再出声的林初彤却是突然开口：“那方子根本救不了祖母，你们这样只是浪费时间，是在耽误救治祖母的时机。”
林初彤的声音极冷，冷得如同十二月的寒冰，连余音都冒着寒气，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没有质问、也没有解释，林庆涛对她而言已然什么都不是，她站在那儿只是为了祖母，接下来所做的一切也只是要救祖母。
而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便全都重新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那一刻，不少人都察觉到了林初彤身上凌厉强大的气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胸口，无法直视，更无法轻视。
林庆涛绝不承认那一瞬间竟被自己的女儿给吓到。
这让他愈发恼怒无比：“到了现在你还满口胡言，你真当……”
“父亲耳朵怕是出了什么问题，从您进来到现在之前，我总共就说了一句半，哪来的满口胡言！”
林初彤冷眼看向林庆涛，声音一点感情都没：“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接下来讲点道理先听我把话讲完，不然祖母真有个三长两短，您就算无所谓却也得丁忧三年，对您前程没什么好处！”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安静得跟见了鬼似的，所有人目瞪口呆，显然没料到林初彤竟真敢如此胆大，竟然直接威胁自己的父亲。
林庆涛只觉得一口老血涌上喉头，整个人都险些气晕过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冷漠至极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这是祖母前几天给我亲笔，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一旦祖母遇上什么突发之事，与她相关的事宜全都交由我这个嫡长孙女亲自打理，任何人不得插手！”
林初彤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纸当众扬了扬：“从现在起，请父亲不要插手我处理祖母昏迷一事，不然我会亲自去京兆伊状告父亲不孝不义，故意阻挡耽误我救治祖母！”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提前给你写这样的东西？”
林庆涛惊得无法形容，当下便质疑道：“就算你祖母再疼爱你，又怎么可能提前预料自己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是真的，老奴可以做证！”
江嬷嬷站了出来，毫不犹豫地走到了林初彤的身旁，朝着林庆涛说道：“大老爷不会连老奴的话都信不过吧！”
这一下，林庆涛倒是犹豫了。
一则那上头的字迹的确像是母亲的，二则江嬷嬷本就是母亲身旁的亲信心腹，说出来的话应试不会有假。
“把那张纸给我仔细检查，谁知道这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合起来搞鬼。”
云氏当下便要求核对，就这么远远看上一眼，分得清真假才怪，极有可能又是那小贱人故意伪造的。
“大嫂还检查什么呀，我看你就算是真的也会说成假的吧，反正这会婆婆昏迷着呢！”
三夫人接过话笑道：“我说大嫂，你这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故意想耽误功夫拦着彤姐儿救人呀？一会说彤姐儿给婆婆介绍的赵大夫有问题才害得婆婆昏迷不醒，一会又说婆婆留给彤姐儿的亲笔是假的，弄得好像真是彤姐儿想害死婆婆一样。”
顿了顿，三夫人直接点破道：“可问题是，彤姐儿有理由害婆婆吗？那可是处处护着她，这府里头最最疼爱她的祖母，婆婆真出了问题，她能有半点好处？她又不傻又不疯，巴不得婆婆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才好吧！反倒是大嫂，整个林家如今也就你才有动机盼着婆婆有个三长两短，那样一来府里就再没人能够压着你……”
说到这，三夫人猛的一拍手，好像想到了什么，盯着云氏大声惊呼道：“哎哟我的天呀，不会真是大嫂你弄了什么毒药害了婆婆又想嫁祸到彤姐身上吧，不然你怎么从头到尾都在找彤姐儿的麻烦？”
“陈氏，你别在那儿胡说八道！”云氏快要疯掉了，若不是一旁的心腹婆子拉着，简直恨不得上前撕了三夫人那张臭嘴。
“哟哟，不会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三夫人可是一点都不怕，继续嘲讽道：“呵呵，谁都不是傻子呢，若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大哥会一回来连问都没问便直接责骂彤姐儿，甚至大打出手？”
这通话当真如同一枚炸弹在屋子里炸开了花，就连林庆涛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才好。
云氏一张脸黑到了底，却是不得不连忙朝着一旁的林庆涛解释：“老爷，您可千万别听她胡说，明明刘大夫都说了婆婆并非中毒，而是之前服的药太过刚猛，这才损耗空了婆婆的……”
“大哥，依我看还是先听听彤姐儿的打算吧。您回来前她的种种安排便极好，比着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考虑得都周全。”
二夫人突然间开了口。
第八十八章 从天而降的四哥
二夫人的声音带着一惯的清冷，也没理会云氏，而是径直朝着林庆涛说道：“不论婆婆有没有给彤姐儿那封亲笔，总之彤姐儿的确没理由害婆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若没有把握，也绝不会拿婆婆的性命开玩笑。”
这话，是明确的表达对于林初彤的信任，但却没有半点的主观色彩，反倒是极为客观公正，就事论事。
而且，二夫人的表达代表的并不仅仅是她个人的意见，更是代表了整个三房的一态度。
林老夫人的生死关系到整个人林家，真论起来，林家几房都有发言权。
在如何处理老夫人昏迷一事上，长房并不应该将其他几房当成空气。
否则将来老夫人真有个好歹，也绝非长房一已所能承担。
“对，还是二嫂说得在理！现在婆婆到底怎么个情况谁都说不准的话，那我们三房跟二房意见一致，也觉得先听彤姐儿安排比较妥当！”
三夫人还真不蠢，立马顺着二夫人的话跟着表态，直接代表二房扔出真正有份量的说话权。
林家总共三房，如今有两房明着表态支持林初彤，这让林庆涛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好完全视而不见。
老三媳妇那些鬼话他可以完全置之不理，但二弟媳却是不同，连二弟媳都这般明确表态，他若再固执己见，只会让人觉得理亏有问题。
“既然你二婶为你说话，那且先看你到底打算如何救治你祖母！”
片刻后，林庆涛板着脸朝林初彤冷漠而道：“希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再胡来，莫以为你祖母纵你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
“老爷，您怎么能真将母亲的性命交付给她这么一个孩子？”云氏当下反对。
不知怎么回事，虽然自己这边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按理说不会有任何麻烦，可一旦让林初彤掌握这会的主动权，她总觉得极为不安。
“够了，此事暂时这么决定，你也给我消停些！”
林庆涛瞪了云氏一眼，自己心里憋的气都没处发呢，哪里还想让云氏给他继续添堵。
不过，对于让他极度难堪、颜面丢尽的长女，林庆涛则更加没有好气。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再次看向林初彤狠厉而道：“我不管你祖母到底是不是中毒，既然你不知天高地厚非得强揽着主事权，那么今日若救不配你祖母，可别怪为父不念父女之情！”
这番话当真无情到了极点，一时间整个屋子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免有些怜悯地看向林初彤。
堂堂林家长房嫡长女，于亲生父亲心中毫无地位不说，甚至感觉还不如陌生人跟仇人似的，着实算是一种悲哀。
“林大人对自己的嫡长女都能如此狠得下心，当真是铁面无情堪为典范，依下官看林大人任太常寺少卿着实屈才，应该调任刑部、都察院或者大理寺任职才能真正发挥林大人的狠心无情。”
就在这时，一道几乎可以冻死人的声音在门口处响了起来。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却发现一个有些面熟却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的冷峻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儿。
黑衣男子年纪不大，甚至还未曾及冠，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强大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目光更是如冰如刺，如刀如剑，好似生生能将人剐掉一层皮，让人不敢直视，下意识的想要避其锋芒。
任谁都听出了男子话中对于林庆涛的斥责，一时间不少人暗自心惊纷纷猜测着这突然而至之人到底是何身份，竟敢如此毫无顾忌地反讽林庆涛。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在我林家如此撒野！”
林庆涛气得脸都白了。
今日他受到的屈辱实在太多，不仅是自己的女儿，如今连不知打哪冒出的毛头小子也敢当众反讽他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然而，黑衣男子却是看都不再看林庆涛一眼，径直抬步往林初彤那边走去，将这屋子里其他所有人都当成不存在一般。
见状，林庆涛更是快要被气疯，冲着门口处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府中护院都死了不成，还不快将这个大胆狂徒给我绑了！”
“慢着大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二老爷不知何时也回来了，连忙上前阻止林庆涛，并且让屋子里不相关的下人全都先行退到院子外头去。
不少人这才回过些神，发现二老爷刚才好像竟然是跟着那名黑衣男子一并进的屋，只不过那男子气场实在太过强大，以至于众人几乎都没注意到二老爷的存在。
“一家人？谁跟他是一家人？”
林庆涛被自己二弟拉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是……”二老爷面色有些复杂。
还没来得及介绍黑衣男子的身价，众人的注意力却已然再次被那黑衣男子吸引住。
“你是傻的吗？被人打也不会躲开？”
看着林初彤那半边红肿不堪的脸，林永宁只觉得胸口处快要被什么东西给撑爆开来，恨不得直接将林庆涛的手剁下来。
得了信知道林老夫人出了事，他便预感到林初彤今日肯定不会平顺，是以稍做安排后便连忙赶了过来，却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那清晰的巴掌印打在林初彤的脸上，却更是打在他的心头，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四哥……”
林初彤愣了好久，总算是确定眼前之人的的确确是林永宁，不由得喃喃地呼了一声：“四哥，你怎么来了？”
哪怕是先前挨打，她都不曾有一丝的软弱，可在看到四哥出现的那一刻，心中莫名一酸，竟是险些红了眼眶。
虽然四哥一开口便朝她凶巴巴的质问斥责，可这样的四哥却让她觉得无比温暖、无比心安。
这一声四哥，顿时让太多人惊讶万分，怕是除了二老爷与二夫人外，在场还真没谁提前认出了林永宁。
林庆涛一双眼睛更是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二弟，似是求证。
第八十九章 震惊全场
能被林初彤称之为“四哥”，又有二老爷出面维护，林庆涛脑子里有些不敢相信地涌出现一个答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难道，这人竟是老二的庶子，也是他林家的子侄？
他的确记得老二有个极为不受重视的庶子，正因为如此所以几乎没见过两面，根本不知道长成什么模样，认不出来倒是正常。
但是，老二此刻的态度可不像是对一个极不受重视的庶子，反倒跟小心翼翼捧着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人物一般。
而那小子的态度更是张狂到了极点，哪有半点身为庶出晚辈的样，简直没将他、没将林家、没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没错，大哥，这便是我二房的庶子……老四、永宁。”
二老爷见状，有些不太自在地解释了一下：“永宁这几年一直在外游学，前不久又自己寻了份差事搬到了外头住，几乎很少在府中，大哥没认出他来也是正常。”
得到了确定答案，这一下，不仅是林庆涛，就连云氏、三夫人、林初锦等人亦都震惊到了极点。
因为要林初彤的关系，林家人近来倒是都听说过这个近半年间突然与林初彤走得颇近的林家二房庶子，但也仅仅是听说了一下并不曾在意，连四姑娘林初锦都不曾特意留意过林永宁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
这让所有人都无法将此刻的林永宁与他们记忆想象中那低调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庶子划上等号，根本无法置信这会是同一个人。
没等林庆涛作出回应，林永宁却是突然望向了林庆涛，目光冷冽骇人。
“林大人打起女儿来倒是顺手得紧，不知初彤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罪，竟然让林大人下如此狠手？”
林永宁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刚才还说要不念父女之情，不知林大人是打算将初彤逐出家门，还是想直接将她活活打死？”
一声声质问毫不迟疑地砸向林庆涛，半点都不留情面，更是将林庆涛那层恶心的颇扒了个精光。
“放肆！我是你大伯，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身为林家子嗣，光凭这一点便足以请家法狠狠教训！”
林庆涛气得快要吐血，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大卸八块。
好好好，为官二十多年，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蔑视与凌辱，更何况还是被自己家族一个血脉低贱的庶出晚辈。
从头到尾，这林永宁字字句句都在训斥责问于他，甚至于连声大伯都没叫过，当真猖獗到了极点。
“请家法吗？怕是要让林大人失望了！”
林永宁微眯着眼，毫无半分在意：“下官今日是前来办公差查案的，可不是来聆听什么长辈责训。林大夫为官二十载，不会连公私都分不清吧？”
“查案，你……”
林庆涛心头一紧，这才发现林永宁从头到尾一直在他面前都是以下官自居，虽然他压根看不出这位“下官”有半点卑下之感。
似是生怕矛盾更是加剧，二老爷连忙拉了拉自己的兄长，赶紧主动替其解释道：“大哥，永宁现在是大理寺司直，当真是奉了公差来的。也不知谁去大理寺那边告了状，说是有人给林府老夫人投毒，所以大理寺那边便派了永宁直接过来查办了。”
“胡说八道，母亲这到底是不是中毒还不确定，哪可能这么快有人去告状？”
林庆涛又惊又怒，但脑子还算清醒，当下反驳道：“我林家并不曾派任何人去告状，况且就算真告状也是去京兆伊，哪里可能跑去大理寺？”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却绝对假不了，是大理寺少卿王大人亲自发的话，永宁那还有手令。”
二老爷小声解释了一声，不然他也不会这般恰巧跟着林永宁一并回。
有了二弟的佐证，林庆涛就算再震惊奇怪却也没法再对林永宁的来意表示质疑。
但他深深地意识到，今日之事明显处处透着古怪。
这是有人将主意打到林家打到他的头上了吗？不然，府中刚有个风吹草动，为何便有人前去报官？这不是摆明了想算计林家？
报官报到大理寺不说，大理寺少卿竟还真管了！
管了不说，还派他林家这么一个目中毫无长辈规矩的轻贱庶子过来处理！
这到底是谁的意思？这到底是做什么？
还有这林永宁，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又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本事进了大理寺谋了司直这样的差事？
一切的一切，都让林庆涛应接不暇，心中冷意疯狂涌起。
他甚至已经有些顾不住里间床上躺着之人的生死，焦急而不安地愣在那儿，绞尽脑汁只想弄明白这到底是不是一场针对他或林家的阴谋。
而爆出身份的林永宁，此刻直接无视掉了林庆涛一众，径直从怀中取出一盒特制的药膏，当下便想替林初彤那红肿的脸颊上药。
“四哥……这药还是等会我自己来吧。”
此刻，林初彤亦是心绪万千，她自是猜得到四哥的到来并不似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正因为如此更是唏嘘不已。
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救醒祖母，至于其他的都迟些再说。
“等会？等到什么时候？”
林永宁面无表情地瞪了林初彤一眼：“是等老夫人被救醒之后还是等所有事情彻底了结？你这张脸是不打算要了？”
“……”
林初彤被训得头都有些不敢抬，更是无话可说，与先前在林庆涛与云氏等人面前当真有些判若两人。
不过，貌似其他人倒并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劲，毕竟林永宁从头到尾那气势的确太过吓人，这屋子里还真没谁不被影响到的。
“老实点先把药抹上，耽误不了功夫，墨言那边马上就能查完了。”
林永宁旁若无人，亲自动手替林永宁擦药。
“四少爷，让奴婢来吧。”
宛如很快意识到当众这般似乎并不妥当，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接过林永宁手中的药。
“这是特制的，旁人很难弄准份量。”
林永宁一句话直接打发掉宛如。
第九十章 心疼
年轻的少年坦荡直接得一目了然，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与想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不曾刻意回避，但却调整了下位置，用自己的身躯将林初彤挡住，隔绝开众人落到林初彤身上的视线。
气氛顿时变得古怪极了，虽是堂兄妹，但当众给堂妹脸上抹药什么也太不避嫌、太不讲究了，如此失仪算哪门子事？
众人下意识地打量着，但却再没任何一人出声提醒林永宁此刻的做法并不妥当。
许是因为林永宁浑身上下那吓人的气场，许是因为林家最有头有脸的大老爷都愣在那儿没有反对。
甚至于，绝大多数人眼下想得最多的还是，也许这林永宁就是故意当众替林初彤上药，以此来打林庆涛的脸吧？
亲生父亲对嫡长女下如此狠手，反倒是做堂兄的出面维护，今日不论结局如何，总之林庆涛那张老脸当真算是丢了个精光。
林永宁的态度极为冷硬，但替林初彤上药时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之轻，认真而专致。
药膏淡淡的清香十分好闻，抹上去后十分清凉，林初彤原本肿疼火辣的脸颊即刻便舒服了不少。
她倒是并没觉得四哥给她上药有什么问题，此刻心中真正震惊的是四哥今日为何会如此高调而强势的做派。
四哥刚才那些话算是为了她彻底与林庆涛翻脸，这是不再打算刻意隐藏实力了吗？还是本就只是单纯因为她的连累不得不暴露出一部分真面目？
“还疼吗？”
看到林初彤颇为自责的目光，林永宁低声询问了一句。
他哪里猜不到这丫头现在正想些什么，因而收回手后又简单道了一句：“别担心，一切都有四哥在。”
林初彤心中动容，但到嘴的话生生又咽了下去，转而说道：“四哥，墨言说十二个时辰内找不到解药的话，祖母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祖母的安危，四哥一来她的心反倒是更乱了，生怕找不到解药，生怕救不了祖母。
她并不是怕失了祖母这个林家最大的后盾，只是不愿前世今生，这个冰冷的大宅子真正给过她关爱温暖的老人就此而去。
“我都知道了，她老人家吉人天象，定然不会有事的。”
林永宁轻轻拍了拍林初彤的肩膀，示意林初彤放心。
他当然知道林老夫人对于林初彤的重要性，不然今日也不会因此而现身。
从开始上药，到这两句话之间，林永宁周身的气势早就柔和了不少，对着林初彤明显不是一般的亲近。
当众人暗自感慨这两兄妹关系当真好得令人吃惊时，再次转身看向其他人的林永宁俨然又恢复了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骇人。
“即刻起，初彤协助下官处理老夫人中毒一事，还请林大人及府中家眷、下人等全力配合！”
林永宁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林庆涛身上，不是询问更不是征求意见，而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告知。
林庆涛心中极为窝火，但却也没法阻止代表大理寺前来的林永宁明正言顺的办差。
既然有人上告，且大理寺接了这案子，此时林家发生的事情便不再是家事私事。
林庆涛的品阶虽在林永宁之上，但此时也没有任何办法抗拒，不然阻挠官府办案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还真不是他能轻松抗衡。
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更何况林永宁似乎还有什么人在背后撑腰，自然不是一般普通的小鬼。
林庆涛在官场浸染了这么多年，若是连这些都想不通的话，那真是白活了。
越是如此，他对林永宁便越是忌讳，也不知道这个二房的庶子背着林家到底走了什么运，攀上了些什么人。
更没想到，自己这嫡长女竟然会跟二房从来都不受重视的庶堂兄关系如此之好。
在他看来，林永宁分明就是毫无顾忌地在给林初彤撑腰出头。
张狂如此，必有重依！
“既然林司直为公而来，本官及林家上下自当配合！”
平静下来后，林庆涛倒也能屈能伸，一幅也只是将林永宁当成大理寺派来的普通官员一般，公事公办。
林庆涛发了话，二老爷明显松了口气，连声打着圆场，表示一定配合，希望能尽快救醒老夫人，并找出下毒之人严惩。
见状，终于清醒过来的云氏明显急了，忍不住脱口反问道：“哪个说老夫人中毒了？那不过是彤姐儿身旁一名婢女的推断罢了，你们也真信？刘大夫都说了，老夫人并非中毒，而是因为先前给老夫人治咳嗽之症的赵大夫开的方子太过刚烈，这才生生将人给损耗成这般。”
“是不是中毒，下官自有办法确定！”
林永宁冷冷扫了云氏一眼，当众警告道：“从现在起，请大夫人不要随意插话，以免防碍要事、耽误救人。”
云氏身子一怔，竟是直接被林永宁那一眼震慑到，一时间不由得闭上了嘴没敢再做辩驳。
看到云氏那怂样，一旁的三夫人不知有多幸灾乐祸，要不是场合实在不妥，早就忍不住要笑话出声了。
啧啧，她果然没犯错，这彤姐儿哪是那么好惹的？
瞧瞧瞧瞧，莫名其妙的竟然都惊动了大理寺，这般下去等会估计少不得又有人要倒大霉呀！
只不过，二房什么时候养出了个如此威风厉害的庶子出来？
小小年纪便完全不靠家族，单凭自己之力寻了一份大理寺司直的差事，要说这小子在外头没攀上什么大靠山，鬼才相信。
而且林永宁摆明了没将林家任何人放在眼中，唯独心疼彤姐儿这堂妹。
林庆涛打了林初彤，林永宁便当众下林庆涛的脸面，这是有恃无恐的为彤姐儿出气出头呀。
呵呵，看来今日可有好戏看了！
与三夫人不同，二夫人暗自看向林永宁的目光显得极为平静，甚至隐隐还有些释然。
在她看来，她这所谓的庶子打小便不是什么善茬。
或许，林永宁本应如此锋芒厉害，只不过从前不曾刻意显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