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冷冻标本
顾念虽然平时话不多，但身为学霸知识面广，周曦不论遇到什么大事小情，都喜欢找顾念出主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作为三个人里第一个醒过来的，顾念肯定对怎么从这里出去，有了大致的想法。
完全没怀疑顾念的判断能力，周曦和乔诗语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着听顾念开口了。
“嗯，我刚刚大致确认过了，这个洞穴虽然相对隐蔽，但我们刚好处于正确的山体位置。应该在我们头顶或四周，就会有雪层比较松动的区域，很可能成为通往外界的出口。我们现在尽量放低身体的姿态，分头寻找一下，然后用手臂护住头顶，做匍匐状，挡住碎石，积雪和冰块……”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念的声音里忽然顿了顿。
再后面的话，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事已至此，也必须作出最坏的打算，犹豫了一下，顾念还是说：
“今天的事情，肯定已经上了当地新闻，和旅游频道的新闻了。我相信景区和西城，很快也会出动巡山队来搜寻生还者。如果听到有人经过的声音，我们就尽量大声呼救，如果实在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出不去，我们就尽量减少活动，放慢呼吸，尽可能地节省体能。”
到西城的这几天就听当地的村民说，山景前段时间刚刚下过大雪，这几天才开始放晴。
本以为是她们运气好，不远万里地赶来，就遇上了好天气。
没想到雪后的初晴，不过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幸好她们当时只是走至山腰，并且命大的跟着山顶的雪流一起，被卷入了一个地势相对凹陷的洞穴。
否则，来势凶猛的积雪，极速的掩埋，就算她们跑得再快，恐怕也只会被吞没在，山景皑皑的白雪里了。
“嗯，你是说，我们也可能就一直被埋在这里，变成冷冻标本了？”
听得出顾念话里的言外之意，没有一点儿悲壮和伤感的念头，周曦倒是觉得，有了这次的西城之旅，她的人生，也算是更加完整了。
不知道该服气自己的“运气”，还是该“高兴”可能见报的这次经历。
在救援队赶来之前，她们若是挖不到出口，很可能会被冻成冰棍儿了。
果断听从顾念的安排，开始挖坑。
倒是一旁的乔诗语，突然安静了。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张罗这次旅行，没在今天安排爬山，也许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顾念和周曦正四处寻找雪洞的出口时，乔诗语突然开口说出了心里的自责。
两个人动作一顿地相互看了一眼。
重新恢复了探索坑洞的进程，顾念笑了笑，说：
“要是觉得那么对不起我们，就赶紧过来一起找出口吧？这个洞被封住了，氧气有限，话说多了会二氧化碳中毒的。我和周曦向来赏罚分明，就不跟你客气了。既然被拐来玩了一把这么刺激的，那等我们出去了，你准备好请我们吃顿大餐，可就是必须的了。”
【479】今晚咱们可能要瘦
好端端把顾念和周曦拉来西城，乔诗语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眼下又遇上二十几年从没经历过的雪崩，乔诗语更觉得内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光杆司令一枚，没什么牵挂，可顾念和周曦都名花有主，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都没办法跟秦朗和尔东交代。
知道顾念的话，都是说来安慰她的，乔诗语心领神会，也没再多说。
冲顾念她们点了点头，便加入了“土拨鼠三人组”当中。
然而一刻钟之后，仍旧徒劳无获。
三个人都有些挖不动了。
干脆背对着背，无力地靠在了一起。
洞穴被白雪覆盖，与外界隔绝，本身就没什么空气流通，几乎没有热传递。
加上太阳很可能已经下山，山里的温度就更是低得离谱。
如果还听不到搜救队的声音，就等于要在冰天雪地里，眼睁睁地等死。
身上的寒冷，加上心里的绝望。
一个个冷得发抖，谁都不想开口说话。
说不担心无法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假的。
直到只能听到彼此微弱的呼吸声时，乔诗语忽然开玩笑似的开了口。
“看来今晚的飞机是赶不上了，我还惦记着头等舱的晚饭呢。”
因为三个人的手机都冷得无法开机，不知道眼下的时间，乔诗语的话，便也说得毫无根据。
先前不想乔诗语自责，顾念才调侃几句，让乔诗语少说话多做事，暂时闭了嘴。
眼下温度越来越低，人体机能也会越来越停滞。
不说话反而容易叫人打瞌睡，甚至沉睡不起。
危难时刻，聊天倒是成了救命稻草，提神利器了。
轻轻笑了笑，顾念只听周曦很懂她的，回乔诗语的话茬儿道：
“嗯，别惦记了，晚上吃太多容易胖，而且你吃完就坐在飞机上，也不运动，就更容易长膘了。没听说热胀冷缩嘛，今晚咱们可能要瘦。不过反正现在呆着也没什么事，你倒是可以开始想一想，等我们出去了之后，你请我们吃点什么比较好的问题。”
挖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出口，多半情况下，是外面的雪块，已经开始积压凝固了。
不能顺利冲出雪层，就只能期盼搜救队早一点出现。
意识到不能在这之前，不争气地睡过去。
即便四肢已经开始感觉麻木了，周曦还是咬紧牙关，靠着一张嘴，来帮她保持清醒。
“嗯，或者你可以想一想，从这出去之后，怎么和他表白的问题。”
雪崩之后人被埋在雪下，随着时间的延长，身体会越发的感到寒冷。
当人体内脏器官的核心温度下降到32度以下时，人的该部分器官就会停止工作。
为了保证心脏的正常运作，最先下降的，便是四肢的温度。
所以被埋在雪下，会感觉四肢麻木，甚至眼皮发沉，疲劳嗜睡。
如果外界依旧寒冷，人体其他器官也会逐渐停止工作。
直至浑身僵硬，心跳停止。
所以寒冷中每一秒钟的清醒，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说到保持清醒嘛，当然要炸点儿猛料啦。
【480】“也许”和“若是”的并集
周曦的一席话，不仅安静了乔诗语，也让连同她自己在内的三个人，忽然陷入了沉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人有时候对自己没有的羡慕，对自己缺乏的执着，而对自己真正拥有的，却往往视而不见，甚至看作是理所当然。
如果今天就是她们三个待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晚，如果现在就是她们还能心有亏欠的最后机会……
除了对家人，对朋友，于顾念和周曦来说，觉得最放不下的人，也许就是整天与自己“拌嘴”，却又最在乎自己的那个他了。
而乔诗语虽然连表白内心的机会还没有，甚至和邱逸晨之间，连句彼此都不能谈。
若是真的没有以后，也没有将来，恐怕也深深地后悔，曾经没有再勇敢一点，早些让邱逸晨明白，她的一片真心。
安静在时间里凝固，结成透明的冰花。
想到过去只是一味地接受秦朗的温柔，却不曾主动付出，忽然很惦念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顾念甚至有些后悔，秦朗临出差的前一晚，也许她不该考虑那么多，进而错过了与他相拥的机会。
可人生就是无数个“也许”和“若是”组成的并集，没有人会早一步知道，每一次的选择，会带出什么样必然的结果。
周曦虽然时常对尔东一副不屑于提的态度，但生死于前，却也因为想到那个人，而遗憾着温暖。
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玩命的经历，她说什么也不会把尔东推得那么远。
可眼前的才是现实，也许，她永远都没有对他当面“认错”的机会了。
“诗语，曦曦，你们都别睡，把耳朵都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吗？”
沉默只需要几分钟，但在冰冷里，却仿佛长过了四季。
看许久都没人说话，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大家的身体状况。
她们周围有空间，虽然不是完全被雪掩埋，但也扛不住一直处在低温环境里，无法活动的僵局。
每个人都差不多达到了身体极限，顾念也不知道，她们还能坚持多久。
直到许久都只能听清彼此呼吸声的雪洞外，时远时近，传来了一阵仿佛是搜救员的呼喊声。
“曦曦，你听到了吗？外面好像有动静！快醒醒。”
没什么力气去做太大的动作，顾念能支配的，似乎只剩下了一张嘴。
见周曦不回应，又把身体向后动了动，似乎是碰到了乔诗语，顾念又用同样的话，问了乔诗语一遍：“诗语，你听见了吗？外面好像有人来了，我们得活动一下，弄点动静出来！”
太低的温度让她们几乎失去意识思考，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周曦和乔诗语只是转了转眼珠，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直到顾念费力又轻柔地把她们晃醒，才明白过来，她们可能有救了。
仿佛是睡着了，周曦和乔诗语过了很久，才迟缓地抬了抬头。
看到顾念不知道哪里来的体力，还在用背包里唯一坚硬的手电筒，敲着雪墙，试图对外界传递讯号。
周曦和乔诗语也动了动已经没什么知觉的手脚，吃力地借着麻木的双腿坐起身，打算帮忙顾念一起呼救。
【481】仿佛看见他干净温柔的笑脸
电筒壁撞击墙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似乎是代替顾念她们说着，“等等，这里还有人”，然而在厚厚的积雪面前，也显得那么渺小无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知道她们尝试发出的响动，对于外面走动的人来说，到底能够造成多大的影响。
直到快要放弃的时候，才听外头的人朝里面喊：“里面的人向后退，用手护住头，我们需要在雪面上开一个洞，这就救你们出来！”三个人才又燃起了希望，放下了始终提着的心。
没有一种回应会比这句更叫人感到踏实，三个人相互搀扶着向声源相反的方向退了退，戴上羽绒衣上的帽子，又用手护住头部和脖颈。
等待在分秒中抽离，希望熬炼成信心。
终于重新呼吸到外面纯净新鲜空气的那一刻，甚至都不敢回想，刚刚所经历的一切。
“队长，她们这有三个人，我们车上只有两个位子了。车子现在都在各个区域搜救排查，现场调配还要一会儿时间，我去山下找人，你先带着她们下去吧……”
山景虽是旅游度假区，但相对偏远，交通并不是很方便。
能在事发后赶来的救援人员和车辆本就有限，加上山区地形复杂，更加增了救援的难度。
听到雪洞门口故意压低声音的对话，顾念心中早已了然。
还不等队长和队员为难出结论，就倚着洞口，对外面平静的说：“先送她们出去，我等下一辆车就好了。”
虽然已经冻得顾不上思考，但听到顾念的话，周曦忙说不肯。
“要走就一起走，反正洞都开了，我也不差这一辆车。”
说什么也不想丢下顾念，和乔诗语先走。周曦摇头，比凿墙都用力。
“曦曦，听话。”
乔诗语冷得几乎说不出话，顾念早就看在眼里。
如果是秦朗在，他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所以对着周曦笑了笑，顾念打趣她说：
“我不像你们，我是北方人，比这冷的冰雪大世界里都呆过一整天，所以多等一会儿，没关系的。你带诗语先下山，我一会儿就和你们会合。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人要搜救，在我们这儿，就别多耽搁时间了。”
强撑着精神说完最后这些话，冲外面的救援队队员点了点头，顾念便靠在洞口，看着周曦和乔诗语，被救援人员抬着下了山。
临走之前，救援队长又回过头看了顾念一眼。
眼神犹豫地微微闪动，最终也只是对顾念点点头，沉沉说了句：“坚持住。”
无奈又释怀地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随众人朝山下走远了。
***
好像是考完了试，精神也会一瞬之间放松。
周曦她们一走，顾念就没了死扛到底的意念。
压抑于漆黑的夜幕下，所有的冰冷好像铺天盖地般的袭来。
先前努力筑起的坚持，也如多米诺骨牌似的，一颗颗被放倒了没了执念。
身上越来越麻木，意识也愈来愈模糊。
抬起头来，望着从未如此清晰的星空。
闭上双眼前，她仿佛看见了秦朗干净温柔的笑脸。
【482】独自一人“霸占”西城的美
从雪洞中一路被送往游客中心的应急救援处，等乔诗语她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身上的冷，已经缓解了不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救援中心是临时扩容，而游客中心本身空间就有限，处置台和床位，便都是按照获救者冻伤的严重程度来分配。
如今天下午的雪崩，轻者只是局部冷伤，很多严重的游客，则是全身性冻结伤。
乔诗语和周曦到达游客中心时，很多经过她们身边的人，都是被抬着送去急救的。
所以像她们这样意识尚为清楚的，一旦脱离了寒冷的环境，只要做紧急的复温处理，多围几层厚毛毯，烤烤火，便可以逐渐恢复肢体功能。
“也不知道念念姐怎么样了，我们下来都有一会儿了，可是看周围的情形，好像她还没有来……”
游客中心的冷伤处置区，乔诗语和周曦刚刚暖和过来，便紧张起顾念的状况。
在雪洞里若不是顾念一直在鼓励着她们，恐怕她们也无法一直坚持，打起十足的精神。
而刚刚救援队赶到，若不是顾念主动提出留下，她们也没办法裹着厚厚的毛毯，坐在火炉边安心的取暖。
“不行，我得去找人问问，念念她念力强，体力弱，当时要不是冻傻了，说不出话，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把她留下的……”
回到游客中心，不仅手机重新恢复开机状态，通讯信号，也远比山里要强很多。
两个人下意识查看了周围，却都不见顾念的影踪。
突然想到临上山前，每个人身上都还随身带着一个通讯器，周曦赶紧按开了通话按钮，对着她们事先调好的频道，一声声唤着顾念的名字。
“念念，我们安全到了，念念，你听得到吗？念念，听到请回答！”
很快，通讯器里“哔哔”了两声，然后戛然而止，表示信息传送成功。
然而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回音。
周曦她们就只是听到，频道接通后，如风般回荡在通讯器中，滋滋作响的电流声。
心里一下子慌成一团，两个人瞬间就坐不住了。
正东张西望游客中心进出的搜救队员的时候，就在不远处的大门口，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
一周的商务旅行结束，秦朗开完了最后一个会议，便赶紧回宾馆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回n市的行程。
尔东因为被安排去做一些后续的客户接洽，两个人暂时分开，约在下午两点在机场会和。
然而，秦朗才刚从宾馆出来，就从尔东处获得消息顾念她们那头出事了。
“朗哥，去二号航站楼，我们到那边集合！西城那边出事了，她们几个都在那里！”
“好，我知道了。”
尔东简单的一句话，就让秦朗染红了眼。
加速朝机场驶去，秦朗脸上是无比自责的表情。
昨天通话的时候顾念还好好的。
日月星辰还没颠倒过黑白，顾念怎么可以轻易地出事。
不愿相信，更不敢多想。
他要和她一起旅行一次的愿望还没实现呢，顾念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独自一个人，霸占西城的美。
【483】人可以被打倒，但精神不能被摧毁
“逸晨哥……”
看到突然出现在大门口的邱逸晨时，乔诗语张了张嘴，要说的话，却尽数失声在心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本来是约了邱逸晨明天一起吃晚饭的。
但因为事故的延误，便不得不错过今晚的航班。
变故发生的太快，根本叫人来不及做出反应。
还没顾得上联络他，他的人，就已经在了。
没想到邱逸晨居然会主动寻了过来。
看到邱逸晨的一刻乔诗语才发现，此前的种种担心，似乎都成了多余。
简直不敢想象今天要是没从雪洞里出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一次见到邱逸晨。
泪水在视线交汇的瞬间夺眶而出，眼中模糊着邱逸晨越走越近的身影，乔诗语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关于她自己。
“逸晨哥，你快去，念念姐还在山上的雪洞里。这个通讯器你拿着，她应该听得见。她本来应该在下一趟车到这里的，但是我们等了好久了，都不见她的人……你快和搜救队的一起过去，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像重新回到亲人怀抱的孩子，乔诗语忍了一个下午的眼泪，终于在见到邱逸晨的一刻，决了堤。
语无伦次，把心里最记挂的事情，都一并说给了邱逸晨听。
反复摇晃着邱逸晨的胳膊，好像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经历了生死，也走过了患难。
她不知道此刻，还有谁，会像邱逸晨一样，能够把顾念，平安的带回来。
“好，没事就好。你别担心了，你们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我，我这就去把她带回来。”
附在乔诗语手背上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安慰似地对乔诗语和声说着话，邱逸晨抬头，冲着周曦点了点头。
多余的话并未多说，便把乔诗语交给周曦，转身融进了背后的夜色里。
太清楚顾念的个性，所以来的一路，都为她提着一颗心。
没想到真如他预料的那样，在有限的机会里，顾念总是把危险留给自己。
好在他还与她有份，能够在“太迟”之前及时赶到。
只是邱逸晨不知道，在她的那个世界里，他们，还有多少的交集。
***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幻，直到身上的通讯器里，忽然传来了周曦的声音，顾念才动了动，已经没什么知觉的身体。
“念念，我们到了，念念，你还好吗？念念，听到请回答！”
确定了周曦和乔诗语已经安全，顾念心里提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松了下来。
人可以被打倒，但精神不能被摧毁。
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一下午的时间，顾念都做着三个人当中，精力最旺盛的那一个。
只是烛火再明亮，也有烧完的一刻。
听了周曦的询问，顾念很想伸出手，按动通讯器回答周曦一声。
奈何风中蚕食殆尽最后一丝温暖，手脚都不听使唤地钝在原地。
无力地眨了眨眼睛，顾念也只能缓缓地呼吸，然后，轻轻叹出一口寒气。
【484】为父嘛，就算了
“……念，醒一醒，听得到我说话吗？”
当这句话在耳边清晰的时候，顾念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卧在颠簸的车上，正向山景的应急救援中心方向驶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有些疲惫地转了转眼珠，顾念才注意到身边的人。
看着邱逸晨两笔黑眉微微蹙起，神情紧张，顾念扭了扭头，轻着声音叹笑了道：“我是在做梦吗？还是……我已经挂了？”
被顾念语出惊人的话逗笑，邱逸晨先前还皱着的眉，忽地舒展。
对顾念摇了摇头，表示她说的两种情况都不对。
向顾念展了展眉，邱逸晨轻缓地开口：“你没在做梦，也没挂，你是活过来了，正在去往游客中心，和周曦、乔诗语会和的路上。”
拿着乔诗语塞给他的对讲机，邱逸晨随着搜救队上山的时候，刚好碰上快要冻成冰棍儿的顾念，被队员抬着，送上了急救车。
看到顾念的一刻，邱逸晨始终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从队员那里得知顾念在雪洞里呆了很久，所以冻伤的情况，比较严重。
生怕顾念有什么生命危险，醒不过来。
在顾念睁眼前的每一秒，邱逸晨都替她捏着一把汗。
“谢谢你，来救我。”
确认了邱逸晨是因为西城的事专程赶来，并未深究缘由，顾念只是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听了顾念的话，邱逸晨心口一凝。
他不顾一切地赶来，不过是担心她会不会有危险。
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有太多的事想要做。
但怕叫顾念为难，也只是浅浅笑了笑，不给她添麻烦，故意开她玩笑道：“谢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你美术课人来的断断续续，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些污点，抹煞了你成为一个好学生的潜质。”
知道邱逸晨的一句玩笑里隐藏了太多东西，顾念记挂于心，却也只是还了他一句玩笑话：“你不能看我没力气反抗就占我便宜，以你和我哥同龄的年纪，顶多看在程东阳的面子上叫你一声大哥，为父嘛，就算了。”
看着顾念透着淡淡虚弱的笑意，邱逸晨明白，她将自己与程东阳说在一起，是怎样的一种客气。
说话的功夫，车子也抵达了游客中心。
和救援人员一起将顾念送入处置室，确认顾念被进行复温急救，邱逸晨才离开，回到乔诗语她们的身边。
“怎么样，念念姐她怎么样了？”
乔诗语和周曦在冷伤恢复区烤火，视野里一瞥见邱逸晨的身影，就赶紧走了过去。
“在雪洞呆的时间太长，浑身多处冻伤，需要送到专门的处置室复温，已经在处置了，你别担心，我们一起等吧。”
对邱逸晨点了点头，乔诗语低头，有些忧心地回到座椅边上。
周曦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为顾念，默默地揪着一颗心。
本来这次行程是她看秦朗出差，怕顾念无聊，非要撺掇顾念来的。
现在好好的一场行程，却以这样的结果收场。
不仅是自责，更多的是心疼。
因为每一次不管是不是她的失误，顾念都是为她买单的那一个。
【485】属气球的
入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急救中心的病房里，微微亮着灯。
很多做过复温处理的游客，或被就近送往西城周边的住处，或在从各地纷纷赶来的家人朋友陪同下，暂时离开了景区。
只有还处于观察状态下的冻伤患者，依然留在急救中心，二十四小时留院观察，随时监控身体恢复的状况。
而这其中，就包括顾念。
泛黄的灯光下，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脸颊上因为过度寒冷而微微起了红斑，而那双水一样清澈灵动的双眼，此刻正紧紧闭着，安静得一动不动。
房间内利用屋子自身的空间，横排摆放了三排，八床位，共计二十四张病床。
临时搭建的急救中心，墙面并不是素色的纯白。
没那么严肃，也没那么放松。
这让整个房间的环境，看上去总有一丝怪怪的感觉。
顾念的病床前，邱逸晨倾着上身，靠在床边窄小的椅子上。
好像轻轻扭动一下，木板就会断裂。
但急救中心能提供的物资有限，每个人能拥有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而这有限的关怀，却恰巧被刚从英国赶回来的秦朗，塞满在了眼里。
“诶，来都来了，你这又去哪儿啊？！”
下了飞机就联络当地游客中心，了解到急救室所在的位置，秦朗几乎是一路狂奔，直奔顾念的病房跑去。
步子没有秦朗快，等尔东看见定定站在门口的秦朗突然掉头离开时，不禁有些怔愣。
然而当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往病房里望去，看到眼前的一幕，却突然明白了，秦朗突如其来的别扭。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上没能合眼，一在西城下了飞机，秦朗连高反都顾不上管，就不眠不休，马不停蹄地赶来见顾念。
心里的焦虑秦朗不说，但都写在他沉静如水的脸上。
日夜兼程，却只看到邱逸晨一人守在顾念床边。
难怪秦朗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一周劳累的疲倦，再加上旅途中的不适。
即便秦朗再怎么心平气和，恐怕拥堵在内心大起大落的情绪，也不允许他一如既往地保持冷静。
“辛苦你了。”
轻轻推开房门走到邱逸晨身边，没立即去追秦朗，尔东倒是和邱逸晨先说了声感谢。
他们不在n市，若不是邱逸晨及时赶来，恐怕三个女生再仔细，经历了变故，也总有忙乱。
秦朗的个性，属气球的，让他自己发泄一下也就好了。
但作为比邱逸晨还更应该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人，这句感谢，尔东便不得不说。
“你们回来了。”
听到尔东的话，邱逸晨恍然间抬起头。
从座位上起身，舒展了下有些发酸的肩膀，看了顾念一眼，才转过头轻声对尔东说：
“周曦她们做完复温，还有些疲惫，已经安置在景区的宾馆休息了，她们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看尔东突然出现，邱逸晨知道，秦朗也一定来过。
他是说服了乔诗语和周曦先去休息，才能留下，在顾念身边守夜的。
既然秦朗和尔东的人都已经在了，他也就该归位，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了吧？
【486】用了心，你究竟看到的是什么
好久都没回去过的公寓里，秦朗站在花洒底下，任头顶的热水，打湿，冲洗，他一整周，来不及卸掉的疲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从西城连夜飞回家的时候，n市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丢下尔东，离开山景，甚至留顾念一个人在病房。
秦朗突然不知道，一向拈得出轻重的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不留余地的选择。
雾气腾腾的浴室中，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格外模糊，而站在氤氲的雾气里，秦朗此刻却格外清醒。
只是，看得清眼前的一切，却看不懂自己的心思。
不自觉想到临出差前，夏文婷提醒他，对他说，亲眼去看看顾念和邱逸晨的那些话……
脑海里不断重现山景病房门外，邱逸晨守护在顾念床边的画面。
不由自主地，秦朗眉头深深皱了皱。
他从没想过要怀疑顾念，甚至在流言蜚语面前，他也选择，坚定不移地站在顾念的同一边。
只是他的执着，一次次被现实撕扯。
不知是信任灼了人心，还是人情迷了人眼。
就连不断滚落的水滴，也带不走此刻内心的褶皱。
胸口突然翻搅得难受，秦朗忽然抬手，一拳重重砸在了浴室墙的文化石壁上。
伴随着清晰的痛感，成股的鲜血，顺着握成拳的手心，混合着热水流下来。
一滴滴溅在地面上，好似盛放的曼陀罗。
热烈的红艳，澎湃地入眼。
搅动起纯净的水花，也刺破秦朗所有不该有的焦躁与不安。
别人想要你看到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用了心，你究竟看到的是什么。
一起去芝加哥出差时，担心他有事，顾念傻乎乎闯进他房间，撞见他时的惊慌无措；
一起和周曦白鹿郊游时，因他不留神割伤手指，顾念小心翼翼，为他包扎时的紧张认真；
虽然不擅长烹饪，却花满满的诚意，趁他不在的时侯，为他专门准备的牛骨汤大餐；
不想他为了平衡工作与生活太过辛苦，明明很想腻在一起，却假装不在乎的迁就；
为了不叫他在工作中分心，即使受了伤，也大事化小，明明最怕疼，却还要在他面前努力假装出的坚强；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对他的理解和包容，体贴和细致；
都像一张张画，在瞬息间拂过秦朗的心头，平息着心里的激动。
曾在多少个时刻感恩顾念的美好，自己的福气；又在多少个瞬间感谢命运的安排，彼此的相遇。
一时间，所有有关两个人相处的点滴，都好像无声的电影，在眼前幕幕清晰。
而那曾经的过往，也如一册充满温馨的手帐本，层层摊开，鲜活地腾现在秦朗的面前。
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但感觉到的，却是真实。
不由得笑了笑，秦朗眼中一寸一寸，染上久违了的温暖。
他女朋友，哪有让别人照顾的道理。
关掉花洒，裹了条毛巾出来。
突然很想即刻回到顾念的身边。
秦朗实在是很气，他小肚鸡肠，没来由的醋意。
【487】你咋不上天呢？
“怎么样，她好点儿了吗？”
回到卧室穿戴整齐，秦朗一边系紧衬衣的扣子，就一边给尔东打了一通电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凌晨快三点把尔东拎起来，不但一点儿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还撑得一副好气场。
语气平和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见尔东应了一声之后，老半天蹦不出一句痛快话来，眸色沉了沉，秦朗干脆直接下旨道：“帮我订张机票，最早的航班，n市到山景。”
尔东到了病房之后，从秦朗的关系上讲，就自然而然，下岗了邱逸晨守夜的资格。
又硬又旧的木椅上，塞满尔东实打实的一坨肉。
挤得难受不说，还不能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打算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
才闭眼不到两分钟，又被秦朗的电话给吵醒了。
“啥？你回n市了？刚回去？刚回去你还折腾什么啊？！你当航空公司是我家开的啊，说订机票就订机票？！你咋不上天呢？”
听秦朗说叫他订n市直飞山景的机票，尔东一脸懵圈，当场表示，你们少爷的世界真复杂，劳资小兵一枚不想懂。
然而正琢磨这么晚了，秦朗也是作的可以，就听电话那头，某人语气“不善”地回复他道：“让你订你就订，哪来那么多废话！”
心里早就把自己骂了一百遍了，但语气里还撑得一副好气场，秦朗哪里会说，他现在心里，为了自己今晚的举动，到底有多虚。
然而秦朗能和他斗嘴，尔东心里，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听秦朗强撑着和他发号施令，抵死不认怂的语气，尔东倒是来了精神头，开起了秦朗的玩笑：
“怎么，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飞机上飞一圈，才想明白自己多舍不得？多担心顾念呀？”
刚才秦朗面无表情，从病房门口一声不吭地离开，尔东还一直担心，是秦朗看见邱逸晨守在顾念床边，发大少爷脾气呢。
现在听到秦朗纸老虎般的语气，尔东心里清楚，秦朗悄悄窝过的火，应该也消了。
结果调侃才刚刚得意忘形地打响，就听秦朗耍赖皮，强词夺理的说：“嗯，你们那么多人在呢，我瞎操什么心？这么多天在外面，我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不行么？”
秦朗打死也不承认，尔东也拿他没办法。
难得揪住一次秦朗的把柄，怎么能轻易放过。
电话里笑了笑，尔东得寸进尺，故意打趣秦朗说，“哦，特地不远万里跑回去把身上的酸味都洗干净了，免得熏到你的小心肝儿就不好了，是吧？”
说他身上有酸味，摆明了就是戳他醋坛子的痛处。
哪壶不开提哪壶，尔东也敢怒怼秦大大了。
只是所有权关系下，无产阶级还是要乖乖认怂的。
一听秦朗的回答，尔东立马就没声了。
“唔，有时间插科打诨，没时间去订机票？我要是坐不上这趟飞机，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电话里默了会儿，尔东听到秦朗厉声说。
【488】我错了，小哥哥
第二天顾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中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宽敞舒适的温馨套房，替代昏暗简陋的应急中心。
虽然不再是那晚的冰冷刺骨，但眼前的一切，却都不是她所熟悉的。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息，唯独视线所落之处的身影，温暖，淡然，让她不自觉觉得安心。
看到想念已久的面孔，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然而还不等她找到词汇开口，眼前的人，就微笑着，语气温和的问她说：
“念念你醒了？感觉好一点儿了吗？”
从救援队的救护车上昏迷开始失去意识，顾念根本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到底睡了多久。
记忆中最后一眼见到的人还是邱逸晨，怎么也想不到，再睁眼时，秦朗竟会出现在身边。
从雪洞出来后，就和大家断了联络。
免不得想到了周曦她们。
顾念朝周围望了一圈，才转头看向秦朗，下意识问：“周曦她们呢？我现在……是在哪儿？”
跳过秦朗的问询，顾念睁眼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忘却彼此，对他人的关心。
听了顾念的话，秦朗眉头微微蹙了蹙。
脸上一副大写的求关注，语气中满是不开心的抗议道：
“念念，你……会不会太不重视我了？我这么大个活人摆在你跟前，你不先来问问我，却是一开口，就先问起了周曦她们的情况。你一不关心自己，二不关心男朋友。这样下去，可叫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听出来秦朗是故意在逗她，但那语气中的“小埋怨”，顾念哪里会不懂。
一开始觉得秦朗强势，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到底有多黏人。
双手提住被角，把脸又往被子里面埋了埋，水盈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顾念也羞答答地撒了个娇道：“唔，我错了。这么久不见，小哥哥，你最近想我了吗？”
低头看向顾念的眼中浅浅笑了笑，秦朗点头，代替他该有的回答。
好像顾念的一颦一笑，落在眼里，都成了最好的幸福。
走到水台前倒了杯水送到顾念面前。
一面将顾念从床上轻轻扶起来靠着床头坐着，秦朗一面轻声细语的说：“想了，每天都想，每分每秒都想。”
然后收起顾念用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边，揉了揉她的脸颊，秦朗声音低柔地回答她说：
“你现在在西城商务宾馆，周曦和诗语她们你不用担心。她们都恢复得很好，已经和尔东还有邱逸晨坐飞机回去了。倒是你状况最严重，叫大家提心吊胆了大半天。”
说到这里，秦朗眼中忽地一笑。
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近顾念问：“念念，你是怕我夏天到了没空调吹，要把自己冻成冰棍儿，打包送给我吗？”
两个人本就好久没有见面，又差一点儿因为雪崩的事情，九死一生了一把。
暧昧的气氛中，秦朗的凑近，让顾念心头忽然一悸。
不由自主便微微红了脸，然而并没有退缩，顾念却只是一瞬不瞬，定定地看着他。
【489】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不想真的明白
等等，这里是西城商务宾馆？
乔诗语她们已经走了？
那……今天周几？她到底睡了多久？
她又是怎么跑到宾馆里来的？
一时间，连成串儿的问题，在顾念的脑海中，跳跳糖一般，活跃地出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盯着秦朗看了许久，顾念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眼珠越睁越大，仿佛错过了一个亿般的问：
“你是说，他们大家都离开了？只有我们两个还在西城了？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今天星期几？”
出事的那天是周五，以她之前昏迷史上的记录来讲，最多二十四个小时，也早该醒了。
周曦她们能先于她离开，就说明工作日已经近了。
正在心算着，她该不会睡了一天一夜吧？
就听秦朗开口，语气淡淡地对她说：“哦，不然呢？你睡了一天一夜加一个上午，今天都周日了，她们还有事，就先坐飞机回去了。”
被顾念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得差一点儿就吻下去，秦朗刚打算把思想落实在行动上，就被顾念的话泼了一盆冷水，尴尬地整个人僵在半空。
毕竟论打岔什么的，至今都只服大念念。
不过说起乔诗语一行人先离开的事情，秦朗却忽然陷入了沉默。
昨天一早赶回应急中心的时候，周曦和乔诗语已经基本恢复，纷纷赶来医院探望顾念。
一见到秦朗出现，乔诗语就目含歉意地走到秦朗身边。
并不知道前一晚秦朗来了又走的事，又看了病床上的顾念一眼，乔诗语才抱歉着开口：“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心血来潮非要喊念念她们陪我来西城玩，不然也不会出事，不会害念念冻得这么严重，害你们大家，都为了我们三个，担心地跑过来了。”
说到这里，不由得看了站在一旁的邱逸晨一眼，因为她的莽撞，害大家受苦，却没想到，邱逸晨会第一时间赶来。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不想真的明白。
心里瞬间添了一番说不出的滋味儿，乔诗语低头，忽然间不做声。
“哎，说什么呢，出来玩都是我们商量好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乔乔你别大包大揽，非要独自承担责任。”
听不下去乔诗语的歉疚，周曦插嘴，站出来打了句圆场。
察觉到乔诗语看向邱逸晨的心思，怕秦朗误会，周曦眼神动了动。
步子迈到邱逸晨跟前，却面向乔诗语站着，眸光里扫了邱逸晨一眼，周曦忽然笑着解围道：
“而且要不是你有先见之明约了逸晨一起吃饭，他消息灵通，跑来和我们会和，我们的情况，可能会更危险。这次多亏了逸晨帮忙，我们才能在那么危机的情况下，有条不紊，信心大增地度过危难。现在事情也都过去了，你也别太自责了。我们大家都在一块儿，不就是最好的吗，说那些没用的，也不能当饭吃，差不多得了啊！”
周曦的话虽是冲着乔诗语和邱逸晨讲的，但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其中复杂的关系，调节气氛的话，就不得不由她来说。
【490】进一步发展
秦朗当时风尘仆仆地赶来医院，本是为了顾念的安危，但看到没任何理由先于他守在顾念床边的邱逸晨时，还是因为夏文婷的话，以及那日夏文婷丢给他的那些照片，默默地吃味，掉头离开了西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时的危机下，任谁都有一时冲动的资格。
更不用说心急如焚的秦朗，看到那一幕，会超乎寻常的不悦。
自然而然地奇怪，邱逸晨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顾念她们的身边。
直到听了周曦解释，邱逸晨是因为与乔诗语有约才赶来的话，不管是故意还是偶然，先前还隐隐不安的心，也稍稍平衡了些。
“嗯，发生事故，并不是可控的事，诗语你别放在心上，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叔叔阿姨太担心了。念念身体恢复有个过程，只要度过了危险期，肯定会醒过来的。”
说着，秦朗抬眸，朝邱逸晨的方向看了一眼。
牵起唇角淡淡笑了笑，才将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滑过，低声地说：“这几天我不在辛苦大家了，谢谢逸晨，专门跑来一趟了。累了一整个晚上，你们也都很疲惫了，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念念交给我就好，你们也别太挂心了。”
再清楚不过秦朗的客气，但本是应该，所以邱逸晨只是笑笑，淡淡地点了点头。
除了乔诗语和周曦不知情，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邱逸晨猜都猜得到。
虽然并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但有些事就是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紧张的气氛在病房内一触即发。
看几个人玩暗语看得心都累了。
作为一个率真宝宝，实在是憋得难受，老半天没吭声的尔东突然站出来，笑嘻嘻对大家提议说：
“那既然正主回来了，我们这些打酱油的，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准备回n市吧？看顾小姐的状态，医生说还要观察一下才能醒。不如咱们就搭伙儿回去吧，这里交给秦朗就好？”
毕竟时间已是周六，因为出差和西城的事，在场的几个人都没能好好地休息。
听到尔东的提议大家纷纷点了点头。
和秦朗交换了一个眼神，尔东就张罗大家，依次离开了病房。
***
虽然航空公司不是擎天集团开的，但毕竟业务关系网铺得广，想要弄几张舒舒服服的机票回n市什么的，除了乔诗语能够做到以外，尔东也是可以办得到的。
刚刚在病房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考虑，听周曦表扬邱逸晨，尔东免不了整个人醋酸过多。
就算周曦不说给乔诗语邱逸晨创造机会，尔东也已经把座位号和周曦的紧紧安排在了一起。
而知道东西夫妇好久没在一起了，这次航班上肯定会合体。
乔诗语更是有自知之明，早就做好了，和邱逸晨捆绑销售的心理准备。
所以，一吃完了午餐，四个人就乘车，各怀心思地赶往机场。
如愿以偿地和邱逸晨坐在一趟航班上，乔诗语一路上都在想，有关她和邱逸晨之间的关系，到底要怎么样进一步发展下才好。
【491】在一起吧？
虽然是打算和周曦好好甜蜜一下，结果周曦这孩子心比尔东还大，看到乔诗语和邱逸晨终于被她和尔东给“促成”一排，成为同桌之后，就安心地睡了，一解她在他乡认床的失眠之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本还打算在飞机上和周曦聊聊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周曦到底有没有一丢丢的想他，但看周曦靠在他肩上睡得无比踏实，尔东便也知足，嘴角微微上翘地，把头枕在了周曦发顶。
两个人从见面互怼，到关系缓和，再到表白心意。
虽然尔东对周曦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但作为对尔东有“偏见”的一方，于两个人的关系中，周曦始终都是主动防御的那一个。
能够在他的怀中，仿佛回到家了一样的安睡。
周曦对他的信任，足以证明她对他的依赖。
即便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说，尔东也知道，在周曦的心里，他变得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所以圈住周曦的手臂越收越紧，尔东眼中满意地笑了笑。
好像此刻怀中温暖着的人，便已是他的全世界，尔东心安，也同梦中人一起，相互依偎着睡去。
领情了周曦和尔东所创造的机会，坐在前一排的乔诗语倒是十分的清醒，精神高度紧张，一丁点儿都睡不着。
虽然和邱逸晨一起学设计，又与邱逸晨一起，在n市出席过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场合。
但像今天这样，无间隔，肩并肩，并且长时间地坐着。
对于乔诗语来说，还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的第一次。
脑海中时不时浮现，脱险后的无助里，看到邱逸晨时那种安心知足的感觉。
虽然从上了飞机起，两个人就各忙各的，没有说过话。
乔诗语还是觉得，这一次邱逸晨能出现在她身边，是她期盼了太久的关怀。
三个小时的飞机从西到东，从北到南，下了飞机周曦就和尔东一起离开了，自然而然地，乔诗语便随着邱逸晨一起，成为了他唯一的乘客。
好像一杯入口清淡，回味无穷的樱花酒，虽然乔诗语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但酝酿了太久的感情，还是在沉淀之前，在乔诗语的心内激荡。
想到雪灾当晚，邱逸晨及时赶到，替她们解围时的温暖关怀；
想到守夜那晚，邱逸晨怕她们太辛苦，劝她们先去休息时的温和眼神。
心中不由得暖了暖，虽是害羞，但乔诗语还是轻声地开口，羞中带怯的道：“逸晨哥，我想我们……我……”
车子停在乔诗语家的楼下，并未急着下车，乔诗语忽然在座位上坐直了身体。
话说了一半却不好意思地涨红脸。
察觉到邱逸晨停好车子，被她的话吸引，正扭头看向她。
虽然依然不知道心里的话该如何继续说完，但不想再一次错过和邱逸晨表明心意的机会，想到在山景的雪洞里，周曦问自己有什么话想对邱逸晨说的话。
乔诗语心下一横，大胆表白道：“逸晨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492】说过的话便是用完了的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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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诗语喊出了她多年来的心声后，许久，都只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
本就空间有限的车厢内，邱逸晨的安静，叫乔诗语更加的感觉到不自在。
心跳如雷地等待着邱逸晨的回应，乔诗语突然有些后悔，她头脑一热的情况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倒豆子似的，对邱逸晨讲出了口。
如果她只是像之前一样，隐藏着对邱逸晨的感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就不会像眼下这般尴尬了。
然而正在座位上咬紧牙关，打算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了事，就听邱逸晨开口，语气平静的对她说：
“诗语，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对不起，你的感情，我没办法接受。”
回答得不带一丝犹豫，邱逸晨的坚定，叫乔诗语忽然有些无话可说。
这些年邱逸晨都和乔诗语保持着普通朋友的距离，对乔诗语只有礼仪上的尊重，却没有分毫逾越客套的情谊。
有些话如果不挑明，两个人也许还可以像之前一样，若即若离，风平浪静地做朋友。
但说过的话，便是用完了的好运。
乔诗语知道，从她开口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关系，就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为什么？”
几天前被埋在西城雪洞里的时候，乔诗语就曾认认真真地想过，如果她再一次见到邱逸晨，一定不会轻易对他放手，会不顾一切地，把他紧紧抓牢。
本以为就算他犹豫，她也会有一线希望，有和他争取的机会。
可邱逸晨的决绝，好像一道冰墙，无声地隔绝她所有的期待。
乔诗语不懂，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得到一个答案。
“诗语，你不明白。”
推开车门，话并未说完，邱逸晨就主动下了车。
好像是想要透一透气，邱逸晨踱步，往乔诗语家附近的花园方向走了过去。
感觉到身后的人紧紧跟随的脚步，邱逸晨眸中的色彩暗了暗，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道：
“我并不是邱一峰的亲生儿子，邱一峰其实是我的养父，我只不过是一个孤儿。”
好像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良久，邱逸晨才垂着眸光道：“而像你们乔家的背景和地位，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与我这样的人，过密往来的。”
听了邱逸晨的话，乔诗语不由得愣了一下。
从没想过，邱逸晨会对她坦白这样的事，沉默了一会儿，乔诗语才低声细语的说：
“没关系啊，我们家是不会在乎这些身份地位家庭背景的。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关乎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我父母，或者家里其他人又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好了，不必在意他们的看法的。而且，他们也认识你那么久了，一直都很喜欢你的。更何况，关于邱伯父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也完全不可能知道的，你不必担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