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灭门
左千户？周白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满腔热血的愚忠之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周先生！红玉姑娘！昔日京师一别，不想如今却在江畔再见，某真的是万分欣喜。”周白刚进军营，就见到左千户已在帐外等待许久。
周白心头一暖，拱手道“左将军好久不见。”
左将军热情道“先生还请帐内一叙。”
夏侯军内有特殊条例，因将士北征异族，然北疆昼夜温差极大，冬天又极为寒冷，所以军中并不禁酒。如今已是深秋时期，左将军身为平南将军当然要遵守军令，故而能在军帐之内摆下酒席来宴请周白红玉。
席间听闻左将军所言，周白方知京师之事，当初周白斩去慈航普渡，太学院国子监瓜分朝野，左千户虽为夏侯手下，儒家不敢轻易动之，又恐此人将成夏侯埋下的钉子，故而想尽办法调离左千户。
左千户虽是愚忠之人，忠于的却是大梁和夏侯，儒家吃相过于难看，他身为京师守将无权干涉。正待为难之时，夏侯边境传令，要他率军南下，扼住荆楚要道防止异族南下挑拨。
谈笑间，左将军还颇为疑惑，夏侯将军为何会突然传下这样的命令。
周白虽然心有猜测却又无法说出，只能摇头苦笑。
红玉不禁开口“左将军驻守此地已久，未听说过江城表面之下的暗涌吗？”
左千户认真道“此事周先生还是莫要牵扯进来，根据边境派来的三百暗探调查，最近江城将有大乱发生，而此大乱便是由异族的挑拨导致。”说完左千户环顾四周，看到帐内再无他人，便探过头去对周白悄声说道。
“待到十日之后，我军将南渡大江横扫江城附近异族奸细。先生与大梁与某有救命之恩，某不愿届时误伤先生，所以还望先生近日不要前往江城。”
周白有些钦佩的看着左千户，如此耿直之人确实少见啊。
周白举起酒杯笑道“不若在下近期与将军比邻而居，待到荆楚事了再行渡江，如何？”
左千户哈哈大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先生还请放心，我玄甲军军令虽然不甚严苛，却也令行禁止，定不会叨扰到先生生活。”
酒足饭饱，周白再三婉拒了左千户的相送，与红玉一起离开了这给人一种压抑感的江北军营。
站在玄甲兵相助建下的两层木楼之上，周白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红玉也忍俊不禁“这个左千户倒也傻得可爱。”
周白笑道“如此性格是其缺陷却也是其优势。至少面对这种人，就算是夏侯也只愿利用，而不愿坑害。”
身着素色道袍的环儿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怀念，周边叫卖的摊位她还是那么熟悉，有些甚至能喊出店主名字。
然而现在虽然站在跟前，却好像位于不同的世界一般。
“这个是......小环吧？”旁边卖冰糖葫芦的老伯试探着问了一句，虽然穿着与几个月前完全不同，身上的气息也有些让他敬畏，但是熟悉的面庞还是让他一眼就想起了那个经常拉着自家公子来买糖葫芦的小丫鬟。
“你这是出家了？”老伯疑惑的说道。
环儿一愣，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认出她来，看到老伯便想起了对方的名字，然而却挂在嘴边再也说不出口。
“也是，楚家遭此大难，小环出家也算是件好事。”老伯怜悯的目光刺得环儿心口发疼。
“楚家怎么了？少爷怎么了？”环儿摒去心头的胡思乱想，焦急的问道。
“这是环儿吧？”旁边卖茶点的老妇人也凑了上来，几人七嘴八舌的说出了楚家被灭门之事。
灭门！杂乱的话语再也听不到，环儿耳边只停留着灭门这两个字。
若是离府之前，她可能还会好奇的问道什么是灭门。如今的她已经知道了太多太多公子不愿告诉她的东西。
不会的。我要去找公子，我要去找公子。
身影恍然消失在人群里，引得小贩们一阵尖叫。
“刚才的是鬼？”“你也看到了？”“你也是？”“小环几个月没见，不会是拜入仙门了吧？”几人心中的恐惧在讨论中渐渐淡去，话题也不知被谁扯到了家长里短，乡间八卦之中。
清风拂过，环儿在一片废墟之前停下了脚步，目之所见皆是残垣断壁，昔日在她心中高大的府门如今已倒在脚下，静静的走进废墟，地上破碎的砖瓦石壁早已遮挡了地上的原本的碎石小道。
环儿沿着梦中的小道，踩着碎砖往小院走去，满院的草木都已经消失了，只有被烧焦的糊味在刺激着环儿的嗅觉。
“天机冥冥，必有索引。”环儿口中默念法诀，手中灵符无火自燃，一朵青色火焰在她身前跳动，向城外飞去。
环儿脚踏玉环飞身跟上，不多时青色火焰已经来到一处墓场，环绕一圈便燃尽消散。
一座座新坟杂乱的林立在环儿身前，有些没有名字有些是她昔日相熟之人，一步一步绕过身前的墓碑，心底的一处牵引，引导着环儿继续向墓场深处走去。
突然，环儿只觉心头一震绞痛，抬目望去，一块倾斜的石碑进入眼帘。‘荆州楚氏楚晨之墓’，噗，，，一口血液从口中喷出，溅到了这块新立不久的墓碑之上。
怎么可能....环儿双眼一黑，跌倒在地。
不对，我的命牵还未断，为何公子已经离世？从怀中掏出一块玩偶，玩偶右臂缠着一根长发，这是她当时特意从楚晨头上拔下的。
学会命牵咒后，她便牵引了楚晨的命数，若是楚晨遇到劫难，她便会立刻感知。
命牵咒不应出错才对，莫不是公子还没死？话音刚落，玩偶手臂上所系的头发慢慢枯萎然后断裂。
一股神秘的灵力躲过环儿的感知，从断裂的发丝中消散无踪。
端坐在黄鹤楼上的毛九心有所感，伸出手向前一抓，那股消散的灵气被毛九收回体内。“环儿，莫要怪为师，楚晨若不死，你又怎能专心修行。既然你不愿了断尘缘，那为师便帮你了断又如何？”
第七十六章 诛杀！
周白坐于木屋之外，青梅煮酒，看向南岸。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远处尘烟滚动，似乎有数骑人马正在向此地奔驰。
举目望去，人马来处正是京师方向。周白平静道“圣旨已下，儒家要出手了。”
果然，马蹄腾腾径直朝江边渡口赶去。
“尔等何人？竟敢在此拦截朝廷钦差！莫不是造反不成！”为首之人身着紫色长衫上绣飞禽鸟兽，坐于马上倨傲道。
身后几人随从连忙下马，围在钦差身前，慎重的盯着渡口的玄甲守将。
“朝廷钦差？可以凭证？”玄甲兵瓮声道，语气颇有些厌恶和不屑。他可不是那些在京师养老的同伍，连年征战异族，若非长官一再强调，单凭对方坐在马上倨傲的言论，他非得上前开个口子不可。
“大胆！区区兵卒还敢质疑本官？！！去，把左迁给本官叫来！”钦差怒斥道。他作为国子监礼学教习，如今位居礼部尚书，颇有些看不起这些泥腿兵卒，就连当时的京师守将左千户便是被他逼走，故而他此刻宛如高人一等的模样，等待左迁到来。
兵营正门大开，三百玄甲兵列队而出，左将军身着黑色战甲挂血红披风，大步而出，见到身坐马上的钦差不禁眉头一皱，质问左右道“夏侯将军收复阙西之时，圣上大喜曾下诏书：凡大梁臣子见玄甲英烈，不得倨傲马上，俯视问答。”
扫了一眼脸色不快的钦差，左将军说道“礼部尚书刘瓮一时骄横忘记了君令，你们身为大梁军士怎能和他一般？！还不快请刘大人下马！”
话音刚落，刘瓮身前随从便已被适才的玄甲兵按到在地，一手长戟一手短枪，分别抵喉，两人不敢妄动。
而刘瓮坐在马上还未反应，却听一声嘶吼，座下骏马已经被另一玄甲兵掀翻在地。刘瓮大怒，指着左将军正要说话。
就听见旁边说道“将军！适才有刺客趁面见将军之时，拔出利刃。”
左千户看了眼有些气急败坏的刘瓮说道“照常处理。”
“你！！！”刘瓮顿时色变，直到两个随从死在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左迁已经不再是京师的五品守将，而是重返夏侯军的平南大将军！
昔日为官，循规蹈矩。今日为将，令行禁止！
刘瓮也非愚笨之人，强忍心中怒气拱手道“左将军，本官奉天子命前往江城。还望将军莫要阻拦。”
军威已立，左将军扫去了北疆玄甲对他的软弱观点。
“本将奉夏侯大将军之令，暂驻江北，还请刘大人即是钦差，还请亮出凭证。”左将军淡然道。
“圣旨在此！”刘瓮转身从已经无法动弹的马背上取下木盒，冷笑道“若见圣旨如天子亲临。”
“参见皇上！”满营五千玄甲同时单膝跪地，以兵器拄地道。
“如何？左将军，本官可否渡江了？”刘瓮侧身避开军士的行礼，冷笑道。
左将军起身平淡道，“当然可以，来人，送刘大人渡江。”
小舟离岸，刘瓮坐于船头心中不由怒火中烧，贬走的左迁并没有给京师造成太大的波动。却给如今的局势平添了几分不安因素。
“刘先生。”“刘先生”。“刘先生”。
初到南岸的刘瓮看着码头数百书生，心头的怒火消去了一分。
文人首位的，正是荆楚教习梁先生。还未等小船靠岸，梁先生便连忙上前，扶住了急切上岸的刘瓮。
“梁兄，好久不见！”
“刘兄，自从昔年殿试之后，愚兄远赴荆楚，想念刘兄多时了。”
两人寒暄片刻之后，刘瓮牵着梁教习的手腕，笑道“不知文圣顾兄可在？”
梁教习一缕胡须说道“顾兄还在坐镇荆州书院，扫榻以待刘兄到来。”
突然梁教习眉头一皱，看向天空，一道青色光芒从江城外飞向荆州书院，虽然远隔数十里，但是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疯狂依旧扑面而来。
刘瓮疑惑道“茅山为何如此莽撞就出手了？”
梁教习笑道“书院有顾兄在，无需管它。倒是我们数十年未见，今日当一醉方休为是。”
刘瓮哈哈大笑“正当如此，正当如此。”
江城之外二十里，洗砚河边，身着素色道袍的环儿踏过了河上的有些破旧的小桥，小道两边枯黄的草木如同她此刻的心一样，近乎死去。
书院门外守卫看到道袍上的皂黄八卦心头一紧，正要张口，却两眼一黑沉沉的摔倒在地。短袍上的一抹殷红在枯黄的草地上平添了别样的色彩。
环儿平静的踏过守卫尸体，径直前行。
然而一脚还未踏上台阶，便停了下来，因为又有一人挡在了她身前。夹杂着几缕灰白的长发飘于身后，俊美的脸庞上好似永远带着温和的微笑，
“是你杀了少爷？”环儿茫然道。失去焦点的双眼在望到身前之人的时候，渐渐聚焦。一股宛如天地一般的威压强行将她的魔怔打破。环儿看向四周，这里有一股她很讨厌的味道，是仇人的味道。
尤其是这个中年人身上，味道最为浓郁。
顾惜之平淡道“是。”
话音刚落，眼前就是一剑西来。顾惜之不慌不忙不避不让，因为剑的终点已经抵达。
环儿震惊的看着仅用两根手指便已夹住自己法剑的顾惜之。“爆！”环儿一声娇喝，顾惜之连忙收手后退，指间的三寸法剑瞬间破碎，化为无数碎片四处漫射。
只见顾惜之毫无动作，只是双目凝视，四射的法剑碎片便不得进入其周身一寸。
顾惜之摇头道“身在局中，不胜即亡。你可是楚家的遗孀？”
环儿也不回话，而是恨恨的看着他。早在茅山之时，她不喜修炼也不喜争勇斗狠，所以毛九赠她的法宝多以自保为主。如今她却是如此的后悔。
看到环儿表情，顾惜之便知自己说对了。“灭门当为生死仇，只是此刻的你，还远伤不得我。”
望向远处依稀可见的黄鹤楼顶，顾惜之沉声道“带你弟子回去吧。我既决定出手，茅山便无机会了。”
“儒家当真要如此霸道吗！！”一道乌光如光如电，瞬间已站在顾惜之面前。
毛九一手拉住还要上前的环儿，收回袖里的灵符赔笑道“贫道管教不严，倒是惊扰了文圣。”
顾惜之拂袖转身走进书院。
刚入书院，只听一声轰鸣，刹那间宛如天崩地裂。
“师父，这是.....”
“这是三张六百年的融灵符。”毛九看着面前升起的蘑菇云，带着傻眼的环儿连忙退后数里地，躲开了爆炸而生的冲击波。
若非环儿引来顾惜之出门，他也不可能有机会可以将融灵符埋入书院之中。
烟尘散去，举目望去面前已被夷为平地！原本的高宅大院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滩戈壁，无尽的灰尘碎石填平了河流小溪。虽然地动山摇，但是融灵符的爆炸却不会产生坑穴。
可说地表之上再无生灵。
融灵符乃汇聚灵力不停凝结之用，每张符咒可凝结无尽灵力。如今茅山道场地脉刚刚恢复元气，这几张聚灵符已经算是茅山的老本了。如今为了抹去文圣，初一不惜给毛九分配了三张灵符，只为一击得手。
现在看来，当真有效。荆州书院一直有顾惜之坐守，修士靠近便会感知，书院之中若有异常亦会感知。
故而毛九借环儿登门报仇，顾惜之出门之际，潜入书院悄然种下灵符，待到踏进书院的一刻，感知麻痹的瞬间引爆灵符，以此诛杀儒家底牌。
此刻大江北岸的周白和红玉也已感知到江城方向的灵气爆炸。
红玉不解道“茅山已经出手了吗？”
周白脸色瞬间苍白“不好！顾大哥被人算计了！”
刘瓮前往江城，梁教习相迎，而顾惜之身为文圣定会坐镇书院。大儒尽离，书院仅剩文圣一人，一旦调虎离山，设下陷阱则顾惜之危矣！
话音刚落，在周白和红玉吃惊的目光中，身前一个熟悉的黑色漩涡出现，一只只怨气执念之手不停的拉扯着想要从中走出之人。
顾惜之嘴角轻笑，体内文气凝练而出，将怨念之手尽数挣脱。
“周兄弟，好久不见。”
第七十七章 观势
如此大动静，连身在江畔的梁先生和刘瓮都已感觉脚下堤坝的晃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梁先生看着远处的腾起的白烟，心下一沉，暗道不妙。
“不好！茅山趁书院无人，暗算了顾兄。刘兄，快随我去书院一看。”再顾不上席上的酒肉，熙熙攘攘三百人连忙往书院赶去。
越靠近书院，梁先生心头的不安越加强烈。就连刘瓮也感觉到了不对，路上行人见到儒生出行尽皆避让，好似怕有祸事沾身，眼神皆是畏惧或嗤笑。
一眼望去，眼前哪里还有熟悉的洗砚河青石桥和书院。入目所见皆是一片平地，草木都已被尽数连根拔起，果露出黄褐色的泥土。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很舒适的气息，但是这种舒适却是最赤果的挑衅和嘲弄。
“灵气！”梁先生咬牙切齿，他对这种气息非常熟悉，平日家中也经常补充一些灵物以求滋养身体，如今却是如此的痛恨这股气息。“茅山！好个茅山！！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报复儒家！”
刘瓮感同身受，他与梁先生乃是同窗好友，又是同期殿试，私交甚好。儒家之事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他开智以来还未听过，竟有修士胆敢灭去一个书院，谋害儒家圣人。
身后三百书生虽是各地私塾先生，却都同是荆州书院所出，如今见到书院被毁，也都纷纷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便直上茅山，为同窗报仇。
刘瓮初到江城，还不知时局如何，适才酒席之上梁先生还未讲完，书院便遭此浩劫。刘瓮疑惑道“茅山如此丧尽天良，不怕伤及百姓引来人道不满吗！”
梁先生双目赤红咬牙道“茅山欲求荆楚香火，定与何磐结盟，若非知府下令周边百姓怎会提前撤离！”
“那顾兄......”想到顾惜之，刘瓮心头不禁一颤。他和顾惜之不甚熟悉，但是顾惜之文圣之名乃是国子监和太学院的共同运作。造出圣人作为儒家底牌，如今数十年的心血却在这一朝毁去，这让刘瓮不禁痛惜。
梁先生皱眉道“儒家谋划怎可因文圣殒落而虎头蛇尾。事不宜迟，迟者生变。圣旨在手，荆楚过半世家追随，我等已有胜券在手。不如直接前往江城宣布圣旨，下了何磐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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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哥，你这是？”周白看着从鬼门而出的顾惜之惊讶道。
顾惜之端起桌上温热的黄酒，浅尝些许，回味道“当真好酒。”怀中掏出一块鬼面令牌，上面篆文‘陆’字在周白眼前一闪而过。
“陆判的命牌！”周白一愣，这才想到他与红玉离开阴司之时便将两块命牌还与了沈判。但是为何会出现在顾惜之手中？
顾惜之笑道“你离开陵阳之日陆判受老沈所托远赴江城给我送来了命牌，以作脱劫之用。如今虽借机诈死，脱了儒家控制却又与阴司牵上因果，真不知是好是坏。”
三人坐于江岸，顾惜之向周白讲述了江城局面。
得知顾惜之下令灭门楚家之时，周白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顾惜之心有所感便轻笑道“我既欠下儒家因果，当以儒家为重。楚家身在局中，却摇摆不定，迟迟不愿站队一方，就算我不出手，何磐也会下令。”
周白恍然，顾惜之与沈判和他亲近，平日里待人宽厚性格温存，却也只是他所见到的这一面。真正的他和周白是截然不同的，周白前世莫说杀人，就连打架也是很少见血；而顾惜之本就身处乱世，罢官之后更是周游各地，若非心性坚韧杀伐果断，恐怕早就已经倒在了大梁某处的荒野小镇了。
周白不是圣母婊，不会说他们无辜为何要杀他们之类的话。此世的他手中已经渐渐开始沾染了血腥，看过无数小说影视的各种情节，他深深的知道一个道理，消除隐患斩草除根。若他是顾惜之，当时也会做出同样选择。
三人虽然没有远视远听之法，却也都懂望气之术，抬头看去，只见本地官长所化猛虎正盘踞江城之上，利爪探出城池正好覆盖荆州书院废墟之上。
而一团文气化蟒为蛟，虽外形略显萎靡却在不断吞吐真龙之气，匣中圣旨化作一团金光好似龙珠在白蛟爪中滋养其受创的精神。
龙虎相遇便是争斗之时。整个荆楚各地星光四起，或是汇入虎魄，或是跟随蛟身。
周白说道“巨蟒初化蛟，就算有龙气相助又怎敌这根深蒂固的猛虎。”说话间看了一脸平静的顾惜之。
顾惜之笑道“即便有人为虎作伥，但是区区伥鬼都不过在冢中枯骨罢了。蛟有龙姿便已手握胜券，待到伥鬼心有畏惧，这猛虎也不过是只病猫罢了。”
畏惧？周白随着顾惜之的视线望向了旁边的军营，这才恍然。难怪刘瓮在北岸已知玄甲驻军三千却还坚持南下。
果不其然，随着一阵战鼓声，玄甲军营营门打开，三千玄甲身披战甲跟随左将军之后，踏上了早已准备多时的战船之上。
出征在即，左将军不便上前与周白告别，只是远远在船头看到了木屋之前席坐煮酒的三人。
三人？左将军心有好奇，暗哨直到今日午间撤离都未发现周白居处还有旁人存在。
这人是谁？依稀之间他的目光好像被那人捕捉到，虽看不见，左将军却感觉到对方温和的笑容和举杯敬他的一杯浊酒。
玄甲为黑，士气便如黑云压城，以摧枯拉朽之势之间扫平一切，出现在龙虎上方。
周白道“何磐气运开始消散了。”虎魄之上围绕的伥鬼随着压顶的黑云渐渐散去。而蛟龙气运虽未衰退，神色却也愈加焦急。
“待到黑云碾压而下，蛟龙不得果位，那儒家便是败了。”周白摇头道。
顾惜之脸色平静，此事与他已无关联。只待了结荆州书院的因果，他便可真正功成身退。
红玉问道“为何不见茅山势力？”
顾惜之闻言轻笑道“茅山目的已经达成，恐怕也在同我们一样在坐看江城之事吧。”见到红玉依旧不解，周白摇头解释道“茅山挪移道场，休养千年才得以恢复地脉，再加上灵符售卖之事已经被我们中断。哪还有多余的灵气去供养弟子，又怎会为了这种理由去参与这种污事。”
手中半截黑色山石还在散发着腐烂难闻的业力，周白认真道“千年之仇，茅山身为道门大派又怎会善罢甘休！假借传教之名行报复之事，才是它真正的目的。”
顾惜之突然一愣，眼中莫名的光芒闪动，端起的陶碗轻轻放下。
向周白红玉笑道“为兄尚有私事处理，暂离片刻。”
身体后仰，还未落到草地的瞬间一个黑色漩涡从背后出现。
周白呆呆的看着消失的漩涡和顾惜之。
这......鬼门还能这样用？
第七十八章 茅山退场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上次来到黄鹤楼已是十几年前，正当文名最盛之时，顾惜之穿过陌生而又熟悉的碑林，停留在正中央自己昔日留下的碑石前，自从来到江城之后，他便再未出过书院一步，这是为了让他们放心，也是为了今日的机会。
手指轻轻沿着字迹抚动，沙沙的碎屑在碑上不停掉落。待到顾惜之转身离开的时候，碑上字迹虽未变化，但是一种更加深沉厚重的气息替代了之前锋利的锐气。
站在楼下，楼顶的数人依稀可见。顾惜之踏空一步，黑色的漩涡在脚下出现，后足迈进之时身体已经出现在了黄鹤楼顶！
“文圣！”毛九心头一紧，连忙护住身后环儿。传声道‘环儿先行回山，免受波及。’
失神落魄的环儿茫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化为青芒从楼顶消失。
在旁的张道长也是如临大敌，趁着顾惜之看向毛九和环儿之际，手中五张符咒悄然散出，打算立下小五行阵。
然而符咒刚一出手却无火自燃。顾惜之笑道“小五行阵乃是貌似张道长的绝技，莫不是这位就是张道长？”
张道长一愣，他的五行灵符一旦出手便瞬间无形，其中波动无人可探，待到法阵已成对方才忽然发现已是死局。如今灵符出手就被对方发现，这让他心有挫败之感。
“周兄弟说那个女孩的师父是茅山毛九道长，想必这一位就是毛道长了吧？”顾惜之不理会脸上阴晴不定的张道长，看向了手中捏着一页灵符的毛九。灵符之上的气息和适才书院的气息一模一样，这让顾惜之心头的不悦增加了些许。
“文圣不愧是文圣。”手捏灵符却迟迟不敢妄动的毛九不禁叹息道。他已被顾惜之完全锁定，虽不知对方如何躲过融灵符的灵气引爆，但既然能躲一次，那么定然也能躲过第二次。
“两位都是茅山长老，本应与世无争追求仙道长生才是，为何牵连凡间势力交替之事？”顾惜之摇头叹息道“茅山本就大祸将至，又要殒落两位长老。看来茅山气数不多矣。”
话音刚落，一个个法阵不停环套，地风水火四处涌动。毛九和张道长同在阵外，看顾惜之宛如困兽。
“无量天尊。贫道初一见过儒家文圣。”
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话音落时一个枯朽的老人颤巍巍的拄着乌木拐杖出现在顾惜之面前。
身外化身？顾惜之赞叹的看着老人拍手道“久闻茅山掌门在位千年，为修行界之首。今日看来，单凭这化身之法，道长就已修为登顶了。”
“老朽又怎及先生修为。昔年四圣堵道门，我茅山虽大能众多，不也得遵从圣人安排挪移道场吗？茅山休养千年这才培养出两个长老，还望文圣莫要再欺我等才是。”
顾惜之闻言摇头不语，儒家与茅山因果他辩无可辩，只是杀心已露却还在暗装弱者让他颇为不爽。
符阵连环，阵阵绝杀。毛九与张道长因掌门出手，故而放下心来，只是毛九心头还有一丝不安。
身前雷霆火焰阴风弱水红沙漫天，三人身在阵外丝毫看不见阵内情况，倒是初一道人隐隐感觉不对，连忙传声道“你们速速离开，阵中恐怕有变。”
说话间一个黑色的漩涡在张道长身后出现，无数阴气执念聚成的半透明手臂从漩涡伸出将张道长往里面拖动。
毛九一惊“不知阴司哪位判官在此？”
张道长这次反应过来，法力涌动，轻易就挣脱了这些手掌，突然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从中探出，接触到的瞬间，张道长全是灵力瞬间消散，就连元神于经脉之中的灵气也都紧缩于灵台之中，驱使不动。
此刻宛如凡人一般的张道长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刚想张口却被无数半透明的手掌捂着嘴，活生生拖入漩涡之中。
毛九看到顾惜之的手掌便知不对，正要出手却为时晚矣，漩涡和张道长已经消失在原地。
初一道人此刻才收回法力，散去阵法。看着空无一处的黄鹤楼顶，沉声道“毛九你先回山，免受暗算。他气息还在周边，没有远离。”
毛九皱眉道“那掌门怎么办？”
初一道人笑道“老朽不过一个分身罢了，本体不死老朽不灭。”
一个个护身法器从怀中掏出，转眼间毛九全身上下已是流光溢彩。如此防护哪怕返虚合道的修士恐怕短期也无法打破。
毛九腾空而起化为一道乌光消失在楼顶。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防范顾惜之的初一，突然一页宣纸从头顶飘落，毛九全身一震，无数的法宝灵器从空中洋洋洒洒尽数跌落。
一口鲜血喷出，毛九只觉全身赋予法器之中的元神全被斩断。全身灵力消散，灵气元神退缩灵台。
就连御空都无法维系，乌光散去，一个人影从万丈高空落下。状态只维系了一息，毛九暗道不妙，正要重新化虹，身下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
毛九径直跌落其中，漩涡消失。只留下落在凡间的法器灵宝和后来的一个个传说故事。
初一道人这才发现不对，刚要去寻毛九，就见到顾惜之已经在碑林处现身。
一道厉芒从袖中射出，初一化为虚幻又在碑林凝实。
顾惜之随手一拨，将还虚期修士的含恨一击化为虚无。笑道“初一道长，茅山暗算在下和荆州书院之事已经了结。道长还要出手吗？”
不等初一道人回话，只见碑林毫光大作，一块块石碑上映射出不同的字，正中那块顾惜之所留石碑《正气歌》三字夺人心魄。
这是！初一道人骇然的看着周边不断凝聚的文气，凝聚且压缩的文气中渐渐有了一种他熟悉的气息。
浩然之气！初一不敢多想，咬破指间在眉心画符，一道血光瞬间冲破了还未完全转化的文气，消失无踪。
顾惜之摇头轻笑，茅山退场！
一步向前，漩涡出现。
“周兄弟久等了。”有些懒散的坐在地上，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顾惜之懒散的说道。以文气强行凝练浩然之气，就算他有文圣之位也很难做到，只能依靠当初周白留下的正气歌，才可以勉强模拟。
周白笑道“适才黄鹤楼顶五彩斑斓，远处高空又有文气波动。看来顾大哥收获颇丰啊。”
“不过是代儒家了结荆州书院的因果罢了。茅山少了两个长老，恐怕对我已恨之入骨，接下来就看周兄弟能帮我拖延几时了。”
第七十九章 儒家出局
江城城门此刻已经戒严，城中各家闭户禁止外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三方势力于护城河边呈鼎立之势，何磐面色苍白，早已没有平日里的亲切笑容。玄甲渡江毫无遮掩，荆州的世家顿时心中慌乱，不少拥趸都改弦易辙转投儒家。
刘瓮和梁教习也是脸色不好，就在何磐有心退让之时，玄甲兵趁机登场。左迁以异族挑拨为名暂停了两方的权力交割。
就在僵持之时，黄鹤楼顶的光芒吸引了几人注意。
“顾兄没死？”刘瓮惊讶道。
梁教习心念一动，冷笑道“顾惜之没死，但文圣死了。”九州之地只有九家书院，如今被茅山彻底抹去一家，对儒家而是是致命打击。
顾惜之诈死逃遁，且趁机报复茅山，借书院因果了结自身因果。如今儒家与茅山因果更深，但文圣与儒家却无因果了。
当真好算计！梁教习恨恨的看了一眼大江北岸。此时顾惜之不在遮掩本身文气，大儒感应之下，梁教习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左迁心性看似直爽却内有玄机，不然见过周白和红玉实力的他又怎会拦下两人，不愿两人渡江。对于局势阴谋一概不知，但是身为将军对于战机把握却是手到擒来。
若刘瓮收服何磐势力将有大义在身，大义即民心。左迁不得不退，故而他见何磐心有退意之时便强势登场，搅动江城局势。
刘瓮心下不耐向左迁拱手道“左将军，圣旨已然发布，且何大人也愿遵从天子旨意。江城已无纷乱争执，左将军不妨先行退下，容我等官印交接如何？”
左迁深深的看了刘瓮一眼，儒家于京师之事他都尽收眼底，身为朝臣而挟天子，这让他恶感大生。
如今更想插手地方事务，他岂能同意！
奈何对方圣旨在手，左迁又不可妄动。就在左右为难之际，一声长啸从云端响起，如凄如唳。
左迁眼前一亮，抬头望去，一个黑点正不断下降，不时已到众人头顶。
展翼长三丈，纵横十万里。
在儒家等人惊讶的目光中，一只宛如巨兽一样的隼盘踞上空，鹰目如寒光乍现，下方无人敢与之对视。
左迁伸手接过鹰隼丢下的竹筒，打开一看，一团废纸从竹筒滚出，却是一张半截的宣纸，并无任何批言，只有半截‘乱’字清晰可见。
左迁闭目静思两息，再次睁开之时已是满眼杀意，面目狰狞道“异族潜入大量朝野，伪装朝臣意在祸乱荆州。”
在刘瓮梁教习骇然的表情中，左迁拔出背后双刀“夏侯将军有令！凡异族者！杀！”
刀背映出一个个飞起的头颅和染血的玄甲。左迁一步一步踏着粘稠的血浆走向瘫软在地的何磐。
“左.....左将军。”何磐吓的不敢乱动，不时有液体溅落在他头上脸上，一滴浓稠从僵硬颤抖的脸颊上滑落嘴边。他顿时只觉胃部翻涌，却又怕恼了身前的煞星引来杀身之祸。
数百文人片刻之间就已倒在城门，军阵之中煞气碾压之下，任由你文气冲天也难逃一死！尤其是北疆调来的玄甲精卫，深知战场之道，左迁话音刚落就已迅雷之势，直接斩去了还未反应过来的刘瓮梁教习首级。
“报！玄甲兵江城战，斩获敌军首级三百一十三枚，两名异族奸细均已授首。我军未有伤亡。”
左迁伸手一摆，示意道“整理战场，不可给江城百姓造成不便。”
“是！”
看着已经有些呆傻的何磐，左迁上前扶起笑道“何大人，此地有玄甲清理不必担心，本将初到江城，不如大人陪本将逛一逛这南岸风光如何？”
只是这样的笑容在何磐眼里是何其的狰狞！
在身边玄甲的搀扶下，何磐和左迁离开这个让人心寒的江城城门。
走在江边，微凉的秋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让何磐紧绷的神经有所缓和。
左迁叹道“为将者当以军令为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为军令，一为君命。本将当真左右为难，若是何大人当如何选择？”
何磐紧张的看了左迁一眼，赔笑道“当然以军令为主。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行事当机立断，若有迟疑恐会生变。天子远坐高台，对于战机不甚敏锐。”
左迁取下头盔，挠了挠头发笑道“老何果然是文化人，虽非正统儒生说起来却也头头是道。我本是乡里一屠户，后跟随夏侯将军才有今日之位，与老何文绉绉的扯几句就把肚里的存货掏光了。再说下去，恐怕乡间俚语都要出口了.......”
看着已经走远的左迁，何磐悄悄擦去额头冷汗，还好反应及时，若是答错或是迟疑。恐怕这滚滚大江就是今日的葬身之地了。
这人看似直爽憨厚，实际杀伐果断心有玲珑。
适才的半截‘乱’字，何磐还未反应过来，左迁就已经明白了夏侯将军之意。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至于如何去断，全凭左迁自己判断，于是左迁选择了拿儒家开刀，以威慑何磐。
江畔之上又以‘军令和君命’试探，何磐身在刀下不得不从。
~~
江北木屋，周白摇头叹息道“儒家瓜分京师朝野，占据天子大义，侵蚀各地本是势在必得之事，如今却闹得如此下场。”
顾惜之略微恢复了一点精力，倚着桌子笑道“盛极而衰乃是天地恒理，前一次儒家所得过丰而不知收敛，衰败是迟早之事。只是这位左千户杀伐果断当真让我眼前一亮。”
周白瞥了眼顾惜之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如此行事本就是下下之策，夏侯此行恐失荆州民心。”
顾惜之好似有些醉了，摇摇晃晃的站起，端起酒壶一步一步晃到江边，心好像也随着这东逝的江水漂流到了金陵城外，顾府之中。
出门太久了，几个月了。往年躲着避着，一年仅见几次面，也不觉得想念。如今短短数十天未见。他却是如此迫切的想要回家，想要见她。
周白刚要起身，就见到顾惜之身体向前一倾，消失在了滚滚大江之中。
周白不禁苦笑，这个顾大哥都已经快要把命牌玩出花来了。
既然儒家也已出局，那茅山之事也该了结了！
第八十章 突生变故
荆楚有一小镇，镇虽无名，却时常有寻仙问道之人来访，只因千年之前有仙山从天而降坐落于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此小镇远近闻名，被称为茅山镇。
茅山道场隐于群山之中，路途颇为颠簸，故而周白与红玉赶到茅山镇时，已是五日之后了，稍作休息，周白便在跪求仙缘之人怪异的目光下，踏上白玉石阶。
茅山牌坊立于山腰之上，凡人走进便立刻被弹出三丈。但仙长走进却如白日飞升一般消失在其中。
至于周白，山下之人眼中的嘲讽毫不掩饰，似乎在等待着即将上演的好戏。有一人想要开口劝说，却被他人凶煞的目光吓的退了回去。
世人之心不过如此，哪怕身在异世也是一般。
周白摇头叹息，和红玉一步踏入牌坊，消失在原地。
还在数蚂蚁的道明看到门中突然出现两个身影，连忙起身，拍打满是灰尘的衣服。见到是生人才舒了口气，心道若是师父看见又要责罚小道了。
捡起地上的拂尘，道明向周白和红玉行礼“见过两位前辈，此为茅山道场非外人可进，不知前辈何事登门？”语气不卑不亢，若不是脸上的几道泥灰还真有些大派弟子的味道。
周白温和的笑道“在下周白，为茅山与人道的因果而来。”
话音刚落，只见道明脸色苍白.....口中喃喃道“大魔头来了，大魔头来了。”
听得周白头冒黑线。正要开口却见一道灵符从正殿飞来，化为初一道人虚影。“道明生性懵懂，却有赤子之心。童言无忌还望周先生海涵。”虚影侧身接引道“老朽已等候多时，周先生请。”
红玉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五天前茅山暗算顾惜之不成反而折损了两名长老。如今却若无其事，着实诡异。
轻扯周白袖口，周白回头微笑，示意他已经明白。
刚到金坛，周白就看到初一道人立于顶宫之前，等待两人。
“此为九霄万福宫，为茅山道场最顶之处。”初一道人介绍道“看，旁边的便是乾元观、崇寿观和元阳观。”
周白看着隐于灵雾之中的三处道观，似乎可以顺着风声听到他们持读的黄庭经。
“灵气如此浓郁，恐怕茅山地脉早已恢复供给了吧？”周白突然笑道。
初一一愣，不禁苦笑“老朽正要给先生打苦情牌以求宽恕，先生为何如此不按套路。”
周白摇头径直走到围栏前，低头望去，下面已被浓雾完全笼罩看不到地面。在初一难看的脸色下，从怀中掏出了一截断石。他不说，初一也知道此为何物。
“该还的终究要还，因果是避不开的，不是吗？”轻轻一抛，断石沿着岩壁翻滚跌落在云雾之中。
初一还未动作，就被一柄赤红之剑抵在眉心。红玉面无表情，但剑意之中的杀心却呼之欲出。
初一瞬间好像苍老了数百岁，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也随着那块断石消失无踪。“既然周先生事情已了，还请离去吧。茅山将有大难诞生，不想连累先生。”
周白深深的看了初一一眼，接口道“不急不急，在下初临修行道场，对此极为好奇，还想待片刻，望道长应允。”
红玉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放弃了，只是红玉剑却悄然消失在手中。
过了许久，周白脸色的表情渐渐僵住，整个茅山与适才毫无变化，而断石却也消失无踪。突然玉晨观方向雷云涌动，一只布满血丝的狰狞之目在云中睁开。
这是.......周白初入此世不久，对于修行界各种秘法不甚熟悉，但是红玉源自上古，不禁脱口而出“化魔！”
血目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又好像听到了红玉的话，眼珠流转望向万福宫顶。
瞬间周白只觉深陷冰窖之中，全身冰冷，就连体内的浩然之气都隐隐有结冰的迹象。红玉一声冷哼唤醒了他，周白这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幻，天空之中哪还有血目出现。
雷云翻滚好像在哀鸣一样被玉晨观中某个存在吞入腹中。
黑光闪过，周白红玉身前出现了一个面有雷纹眉心长角的道姑。
“环儿！”红玉双目一凝，眼前这位哪还是之前天真可人的阳光女孩，表情狰狞双目血红，眉心的独角不时有诡异的黑色雷光闪烁。
初一道人悲天悯人的叹息道“师门不幸！我教三代弟子玉环心有孽障，不甚坠入魔道，更是寻得业果之石成就天魔之身。唉，修行界当有大劫出现。”
“你！！！”周白顿时气得面红耳赤，他虽然猜到茅山如此若无其事定是留有后手，但万万没想到后手居然是利用环儿炼化人道业力。
前世读过无数小说的周白明白量劫的存在，天地灵气有数，而金蝉借助融灵符大肆屠杀人族青壮，窃取和侵害人道之基，这便是人道因果。人道若要追还便是消去其全身灵气，返源天地，若有不足便世世返还，直到还清为主。
然此刻人道因果本将污染整个茅山，借机归还天地。却被初一道人以秘法将这足以撼天揭地的巨债转移到了环儿身上。
这因果便成为了一笔死账。死账累积之下便造成了天地灵气失衡，量劫就此诞生。
后世某些公司欠下银行巨额债款，公司以某种手段将其转移到一个孤儿身上，孤儿殒命则债务消失，死账累积之下，银行破产无数公司因此倒闭破产，这便是量劫。
环儿此刻已经完全失了灵智，宛如傀儡一般站在初一道人身后。
初一道人面露悲苦“毛九与张申是我五百年前收下的弟子，虽为弟子却视如己出，毛九更是我力排众议定下的下任掌门。如今茅山五大长老只剩三人，老朽修为登顶再无突破，如今时日也是不多了。你让我何处再去培养一人接位！”
“我知先生与顾惜之乃是至交好友，麻烦先生传话顾惜之，玉环随时都会前去报仇，还望其好自为之。”
周白咬牙切齿，本以为胜局已定，没想到被其算计，这个环儿如今已是不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引爆顾府，顾大哥也许无碍，但嫂夫人必然危矣。
身在茅山道场，不知此处有多少阵法机关，周白没有狂妄到可以在茅山顶峰当着茅山掌门的面诛杀天魔，然后安然退出道场。
“道长之话，在下自会传达。告辞！”周白拂袖离去，目露杀机。
老而不死则为妖，初一道人继树妖之后又狠狠的给周白上了一课。
第八十一章 文圣入阴司
十日里荆楚风云变幻，待到周白途径江城之时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不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看似一片祥和，繁荣依旧。城外的两处兵屯却宛如钉子死死的钉在荆州命脉之上。左迁早已退兵，只留五百玄甲护卫江城，接管了府衙和官员宅邸的安全防卫。
乘坐商船顺流而下，江岸处处树立玄甲军旗，俨然整个荆州已是军管之地。
当然此事再与周白无关，他非大梁子民也非梁朝拥趸，在他看来现有慈航普渡动摇根基，再有儒家挟天子，大梁已是摇摇欲坠，若有大能力挽狂澜，使人道免于战乱，谁做皇帝他都表示无谓。
只是异族真的有那么强吗？夏侯北征数年便已收回三州之地，如今却在幽州陷于僵持，北伐之战再无进展。周白心中不禁对北疆战况升起一丝好奇。
商船东去，各地河伯尽皆退避，数日之后，已到金陵境内。
周白站在船头伸了伸懒腰笑道“每次回金陵城都莫名的感觉放松。”
红玉撩起被秋风吹乱的鬓发，眉宇间的一抹风情顿时惊艳了周白，看着有些发呆的周白，红玉不禁捂嘴笑道“怕是在顾府住的太过习惯，当成自己家了吧？”
周白一愣，随即道“如此说来也不无道理。半年多来一路游历，如今却是突然想家了。”前世本是孤儿的他一直在市外租房，经常因租金问题而到处换家。直到穿越之时，都还没有一个真正安定的住所。
摸了摸有些扎手的胡茬，周白若有所思。是不是也要在金陵买处宅院了，免得每天看那两人秀恩爱喂狗粮。
到时候买他个千八百平的宅子，可惜此世的上海只是一个偏远小镇，要不然三环之内直接圈地也好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之心。
自从与顾惜之关系更加亲近之后，周白再来金陵便不会有顾府之人前来迎接了。抬头看见远处走来的周白和红玉，门房的门子随口说道“周先生回来了？红玉姑娘好。”
周白摆摆手示意，径直走进南院书房，白天顾惜之一般都在此。一进书房，周白便看见一脸愁容的顾惜之。
周白心下一跳，莫不是环儿已经来过了？
顾惜之见到周白，连忙起身道“周兄弟终于来了，你从阴司出来之后可知老沈之事？”
沈判？周白楞道“沈大哥送我出了阴司之后就回去了，他发生了何事？”
顾惜之摇头道“十日前我归还陆判命牌之时，他告诉我老沈已被撤职，如今正软禁于沈府之中。”
怎么会！周白闭目回想当日情景，脑海中灵光一闪，惊讶道“定是沈大哥那日不忍害我，故而放我离开！”
顾惜之皱眉道“老沈不忍害你？那害你的存在定是他不可违抗之人，你何时招惹了转轮王？”
周白苦笑“入阴司之后，我便隐隐觉察阎君对我好像心存恶意，随后绕开了他的算计。想必因此恼怒了阎君，牵连了沈大哥。”
何等算计会让阎君直接狠心断去自己左膀右臂？顾惜之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周兄弟，老沈与我近乎八拜之交，我欲往阴司去寻阎君理论，清溪和顾府安全就暂托周兄弟和红玉姑娘了。”顾惜之决然道。
周白忙道“顾大哥，不可！此事乃因我而起，沈大哥受我牵连怎能让顾大哥出面。我与红玉再入阴司便是。”
顾惜之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沉声道“既然阎君对你有所谋划，老沈为你救你丢了官位被囚。若你再去便是自投罗网，阴司乃是天地恒定之界，浩然之气在其中作用过于有限。”
顾惜之犹豫一下，继续说道“有一事为兄暂时暂不能告知于你，不过你尽可放心。我在阴司无人敢动！”
一瞬间莫名的气场在顾惜之身上爆发，红玉顿时只觉毛骨悚然，手中红玉不禁出鞘。
周白俯身称是。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俯身，前世独来独往，因性格孤僻故而不愿麻烦他人，万事皆是自己肩扛。如今犯下过错却由他人代为出面，这让他内心极为难受。
红玉好像也感知到了周白的情绪，轻轻的牵住了周白攥紧的拳头。
顾惜之摇头不已，此时此刻他无法劝解，也不能劝解，多说一句就是对两人的侮辱。
拂袖离去，书房只余周白红玉两人。
刚出小院，顾惜之就不禁感觉一阵头疼，这该如何和清溪交代啊，自从江城数月归来，清溪整整哭了一天，再三要求自己不可再赴险地。
如今回府十天便又要出门，还是前往阴间。
“清溪，我有一事要与你说。”犹豫再三，顾惜之还是决定直接开口。
顾清溪停下了手上的眉笔，看着铜镜之上顾惜之纠结的表情。平静地说道“这次要去多久？”
顾惜之一愣“你怎么知道？”
顾清溪转过身来，眼眶开始泛红“十日前你与陆判会面之后便开始愁眉不展，我一直看在眼里。如今周兄弟回来了，你也应该要走了吧？”
顾惜之一把将面前梨花带雨的佳人搂入怀中。“对不起。”
“为什么非要你去啊！你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连府里的守卫都打不过。为什么总是要你去啊！江城大乱就让他们乱啊，你过去有什么用。阴司有事让他们阴司解决啊，周兄弟和红玉姑娘不是都有大本事之人吗？为何还是你去！”
顾惜之笑道“为夫此行三日便可归来，最迟不过一旬。清溪尽管放心，无事的。无事的。”
前文讲过，若到阴间有两种手段。
如今命牌归还陆判。顾惜之只能选择第二种，借助红玉无上剑意破开两界薄膜，顾惜之毫不犹豫一脚踏进黑暗之中。
文气护体之下，顾惜之望向四周，跟随着心中莫名的感应，朝中一个方向径直走去。因无命牌气息，文气又无法掩盖生人阳气，故而周边怨鬼幽灵皆蜂拥而至，不断扑向顾惜之。
顾惜之平淡的看着眼前一幕，全身文气喷涌而出，瞬间五尺之内再无阴气！
行走在荒野之中，宛如明灯一般，无尽的怨灵纷纷涌来，却又无法近身，数以万计的怨灵犹如长长的尾巴吊在顾惜之身后。
雪球越聚越大，就连各地鬼王也都尽皆避让，不敢上前。
顾惜之突然止步，一个宏伟城池挡在身前。
抬头望去，流动玄光的“黑山城”三字清晰可见。
第八十二章 顾惜之归来
直到顾惜之离开，周白都没有告诉他茅山之行的变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平日里周白也是行为自然若无其事一般，只是顾清溪发现每日红玉陪她的时间变久了，她还道是两人发生了矛盾，不停的追问红玉两人究竟有何分歧，这点让本就不善言辞的红玉最为头疼。
周白不便解释，只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如临天敌的红玉。
三日时光一转即逝，而顾惜之却仍未归来。这点让顾清溪有些惶恐和焦虑，就连酒坊的生意也都不再照看，只知在顾家祠堂中祈求先祖。
看着有些疯魔的顾清溪，周白和红玉也不愿出面劝阻，虽然这些所谓的先祖早已轮回转世，但是心有念想终究是好的。
一晃七日已过，周白心中也略微有些不安，从前三日未归之后，周白每天都会要红玉以剑意留形之法遁去阴司传信，却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直到第九日清晨，一股熟悉的阴气波动在后院出现，周白这才放下心来。果不其然，午后时分气宇轩昂的顾惜之携着春光满面的妻子来到了正厅用餐。
周白调笑道“已到午时还不见顾大哥前来，还以为你们今日要在房中用饭。”
顾清溪俏脸一红，横了周白一眼，狠狠的掐住顾惜之的手臂。
午饭过后，家仆上前撤去碗碟给四人奉上清茶。顾清溪见几人有事要谈，便想起身回避，却被顾惜之一把拉住。
“清溪无须回避，你也是时候接触这些修行之事了。”顾惜之看向侧耳聆听的周白笑道“此行颇为顺利，老沈如今已官复原职。”
周白舒了口气，方才释然。
“至于周兄弟你与阎君之间的矛盾也已化解。”顾惜之不由啧舌，细细的观察了周白片刻才开口说道“我虽知周兄弟你来历不凡，却不想还是低估了你。”
红玉眼前一亮，看向顾惜之。
顾惜之笑道“弟妹不用看我，其实我也不甚了解，只是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红玉撇嘴道“若是是转轮王告诉你的，那你的猜测我早已知晓了。”
周白苦笑道“莫要再问，莫要再问。”
几人闻言哈哈大笑。
倒是顾惜之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止住了笑容突然问道“周兄弟，关于茅山之事，可是发生了变故？”
周白惊讶道“我正打算告知与你，不知顾大哥何处得知。”说罢便将茅山见闻娓娓道来。包括了环儿将来复仇之事。
顾惜之摇头叹息道“当日一时手软，酿成如此大祸。”毛九欲救环儿之时，顾惜之全然可以直接诛杀二人，却因想要儒家因果而任其布置。第二次本想诛杀毛九张道两人之后再击杀环儿，又因初一道人出手而搁置。
再回过头，环儿早已无踪。
罢了罢了，因果之事向来无法逃避，既然灭去楚家满门又击杀茅山两大长老，茅山报复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量劫之事，顾惜之冷哼一声，茅山之过将由道门共担，岂是小小借贷之法可以逃过的！
临走之时，顾惜之突然丢来一块黑色的牌子，周白连忙伸手接到。本以为是命牌，结果反过来才发现完全不是，莫名的气息周白和红玉从未感知过，所以无法判别此牌究竟有何用处，只是上面的‘黑色’二字让周白不由愣住。
抬头想问，却发现顾惜之已经摆着手走远了。“记得黑山老妖曾与你有隙，送你小玩意，日后说不定会有用处。”
又过几日，终不见环儿到来，周白的心却也随着时间沉入谷底。他早已知道初一道人的意图就在于这样紧绷对方神经，弦一旦崩的越紧，崩断之时的杀伤越大。
忽有一日，周白心头隐隐有种不安升起，而红玉顾惜之同样有所感觉。顾惜之皱眉道“天魔乃是找我寻仇，届时还望红玉姑娘照看清溪，周兄弟替我掠阵。”
看着西方闪烁着雷光的黑云，周白如释重负，不由哈哈大笑“自己的媳妇自己照看，关我家红玉何事？”
一步向前，红玉心有灵犀御剑为虹，架起周白径直撞向远处的黑云。
狂风如刀，割得周白皮肤发疼，这种疼痛却让周白更加清醒。前世他天性凉薄，装不下任何人事，不拒绝别人的帮助，也不会去接受这些。不欠下人情，也不会与人牵扯出人情。然而此世自从与沈判顾惜之结交之后，他渐渐的敞开了心扉，几人虽说君子之交如水，明里暗里周白却也接受了两人不少帮助。
如今沈判却因他丢官罢职，甚至被幽禁府中不得出入。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此事由他惹下，他却无力亲自出手。
自从顾惜之前去阴司之后，周白便开始悔恨，明明只是任务世界，死亡对他来说只是初始任务完成，面对危难之时，却是顾惜之代他出面。
此后他无比的想要为顾惜之做一件事，归还这份人情，但环儿却迟迟不出现，这让周白的心愈加压抑。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云，已经隐隐看到了里面娇小的身影。
周白不禁裂开嘴角，露出了最赤诚的笑意。虽是好友，但我不愿欠下人情！
红玉凭空而立，看着周白的笑容，心中不禁一阵酸涩。相识半年，向来形影不离，红玉深深的了解周白的性格。
同样也非常明白周白的缺陷。
环儿如今已是天魔之躯，经过一月的修炼，如今神志已经稍微的恢复了些许，见到正面撞来的周白，天魔转身躲开不与之正面交锋。
红玉心道，果然如此。天魔如今已有灵智，绝非无脑之人只知招招对拼。
一击躲过，红玉剑调转角度径直上升。周白毫不犹豫起身跳下，想要落入黑云之中。顿时黑云散尽，周白与天魔擦肩而过。
相错之时，周白一剑刺向天魔眉心，却被其一掌挡开。红玉剑瞬间出现在周白身下，平稳了他的身形。
周白见天魔一直避而不战，便知道了对方在防范自己的浩然之气。
看着脚下的万丈虚空，周白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意味。浩然之气瞬间爆发，气场全开径直笼罩天魔位置。
顿时战况逆转，天魔与周白同时从空中跌落，周白脚踏红玉剑，借力之下逼向天魔，魔气溃散之下天魔灵智已然混乱，被周白一剑刺入腹中。
天魔咧开嘴角，双手为爪深深的扣进周白肩膀。眼中血丝尽数褪去，双眼却全然不像环儿一般清澈，反而有些浑浊发黄，一瞬间周白从这双眼中看到了摇头惋惜的初一道人。
浓厚的魔气瞬间爆炸，裹挟着千年积攒的人道业力席卷整个天空。
遮天蔽日，漫天黑雨。
第八十三章 初一底牌
看着从空中跌落的周白，红玉心下一紧正要上前，却见周白在空中强行转身，从口中吐出一个白色的种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瞬间红玉竟也维系不住本体，身形如泡沫消散，红玉和赤虹失去了所有光泽齐齐掉落。
远在茅山的初一道人不禁喷出一口心血，惊骇莫名的看着金陵方向，本以为引爆天魔可以用千年业力透支周白本源，却不料逼出了这么一个东西！
千年业力裹挟魔气，如果在人间爆发，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初一道人最初就在赌，若周白顾惜之不管，则生灵涂炭茅山殒落成魔。若周白顾惜之出手，千年累积尤其是区区亚圣可以抵挡！
伸出颤抖的双手，原本枯瘦的手臂此刻如燃尽般一截截跌落成灰。“速去传洛诚、风波、青河三位长老！还有门童道明！”
若是单纯肉身崩坏倒也无妨，因为他早就有所准备。
然而随着双手成灰，他才发现自己元神也在和肉身同步崩溃。崩坏速度逐渐加快，几位长老携道明到来之时，万福宫中只剩一堆灰灰和悬浮在蒲团之上的本命灵符。
“师父！”三人顿时面露悲苦，俯身行礼。
道明站在青河道人身后，好奇的看着四周，拉了拉青河道人悄声道“师父，太师傅不是唤众弟子来议事吗？为何只有我们四人在此啊，太师傅人呢？”
青河道人身体一僵，纠结不忍悲哀种种情绪杂乱心头，最后化为最温柔最和蔼的表情，宽大的手掌抚摸着道明的头发，轻轻的摘去几片枯叶，笑道“太师傅又跑金华去了，年龄大了总是想回家看看。”
道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是有些好奇的看向蒲团上那堆灰尘。
洛诚道人转身深深的看了青河一眼，随后对道明笑道“小道明，去把掌门的蒲团清理一下吧，顺便把传声灵符摆在案上放好。”
青河道人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风波道人拉住。风波道人抿紧嘴唇，向他摇了摇头。
道明满脸疑惑的看着三人，殿中的气氛让他觉得很古怪，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感在不停的提醒着他不能靠近那堆灰尘。
回头望向师父，青河道人却转身在和风波道人说着什么，一步一回头的看向师父，然而青河道人却一直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直到道明俯身捡起和往日明显不同的‘传音符’时，青河才转过身来，然而眼中的不舍和歉意道明却再也看不到了。
道明起身拂袖，一阵清风卷走了蒲团上的灰尘，转身盘坐其上，沉声道“坐。”
~~
白色种子从口中吐出的瞬间，天地宛如静止，足以沛塞苍冥的庞大力量从中爆发，洗涤了整片天空。
黑色的雨滴瞬时蒸发消散。一时间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白色种子上面却好像染上了一抹黑色的细纹，正中平和之中增添了一分诡异。
然而此刻周白离地已不足十丈！伸手收回种子，红玉赤虹二剑悬于身前，接住了即将落地的周白。
立于大江之畔，周白望向了西南方向，好像透过了层峦叠嶂万里山河，脸上的微笑突然僵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初一道人肉身元神尽皆泯灭居然还有底牌可以存活！
这和前世小说里面不留底牌的反派们完全不同啊！
我这是进深渊副本了吗！周白吐槽道。
红玉一脸紧张的扶着周白，检查是否受伤，看到肩膀的黑点印记才放下心来，适才天魔的一抓，她还以为周白琵琶骨已被穿破。如今看来，却是以浩然之气融去了对方的手指。
抬头望去，突然发现了异样，本是弱冠之年的周白，发丝之中已经有了一缕灰白。
“周白，你.....”红玉担心道。
周白笑道“无妨，只是精元有些透支罢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比之前多了点成熟的气质。”
........“啊。为什么打我。”周白捂着头说道。
“没什么，手滑了。”红玉收回剑鞘，转身离开。
看着已经走远的红玉，周白平静的看着手中浩然正气的种子，上面的黑纹正不断的扭曲，不时形成一张鬼脸向他狞笑。
丢在空中，张口吃掉。周白快步追上了已经走远的红玉。
还未走到顾府之时，顾惜之已经和顾清溪走上前来就要躬身行礼，周白和红玉连忙制止两人。
看着周白头发中那一缕扎眼的灰白，顾惜之苦笑道“除非周兄弟出手，恐怕整个扬州已是一片鬼域了。”
身为文圣顾惜之明白天魔的可怕，自己虽然也可完败对方，但是却奈何不了这千年的业力。若是强行净化，恐怕他和整个太学院大儒身死当场也都无能为力。
文气毕竟是文气，再模拟也无法顶替浩然之气。然而红玉虽然在旁，却没有顾惜之明白周白究竟付出了什么。
自从当日他为周白写下字帖之后，他便一直观摩周白留下的字稿，隐隐从中摸索出一丝浩然之气的真谛，但是这层窗户纸却如同壁垒一般被世界桎梏。只能截留些许借以引导文气，勉强可以达到七分效果，当日击杀毛九张道便是如此。
周白眼中的神色，顾惜之当然明白，故而摇头苦笑不再提及此事。
周白皱眉道“天魔自爆之时，我已感知到是初一道人控制，本想借机击杀对方，却不料又被他逃了过去。”
顾惜之笑道“初一道人修行千年，又身为茅山掌门，若是没有保命底牌，焉能存活至今。”
周白疑惑道“我已将其元神肉身尽数灰灰，他还能如何存活？”
“哈哈哈~这种问题你问老顾有什么用，对于修行之事他和你半斤八两罢了。”沈判化为黑烟出现在两人面前，拍着两人肩膀笑道“茅山修行以符篆为主，即使元神溃散，也有秘法重修。”
沈判笑道“修士轮回本就归转轮王管辖，躲避轮回乃是阴司重罪。此事，阎君自会出面。周兄弟不必在意。”
三人齐聚，自是一番畅饮。
数日之后，周白便和顾惜之沈判告别，动身前往北疆。
躺在车顶，享受这冬日里久违的暖阳，红玉疑惑道“前几日你不是打算在金陵购置府邸，为何突然又要离开。”
周白转身看着红玉的侧脸，笑道“金陵可谓寸土寸金，前往边塞当然是为了置办家底喽。”
红玉突然转身，和周白四目交接。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不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周白不禁轻轻地凑了上去。
江城篇.补充.总结（含剧透）
在总结之前，先统一回答一下书友的问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是种梨吗？为什么会变成种桃？”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造畜’之中的羊？（笑）
★还请看第六十二章《陆判》★
“为何要结识宁采臣，为何要参与倩女幽魂，不怕死吗？”
★主角周白是个普通人，第一次获得力量的普通人。穿越到郭北县郊兰若寺外，身俱bug的周白能不好奇吗？最主要的......亲们！吐槽之前看下书名好吗？问这种问题我真是醉了。★
“为何要选择浩然之气而不是其他功法？”
★不是周白选择浩然之气，而是他别无他选。我想背下全篇《道德经》，却发现只能背下第一段“道可道”，高中时期选修书有过摘录，如今也忘的差不多了。个人感觉单凭一句“道可道非常道”是领悟不出太清心法的.....这让我想起来了一句名言‘人活着，就会死。’非常有哲理的话，与君共勉。另外，正气歌高中选修书上有全文。别问大学，你大学背过书？★
还有一些涉及剧透的就不回答了。
下面正文，未读到八十章的就别看了，涉及剧透。
江城之事是我写的最为纠结，也是在尝试新的视角。
...
茅山为报当年之仇进入局中借何磐之力，暗算顾惜之，以求达到毁掉荆州书院和除去儒家当世唯一半圣的存在。
顾惜之文圣之位乃是当年儒家炒作推动所得，故而为了偿还因果，被迫入局，幸得陆判应沈判所求，送来命牌躲过毛九暗算。最终在黄鹤楼上除去了茅山两位长老。
茅山目的只达成了一半，却损失了两个长老，黯然退场。
...
借由儒家和何磐之争，左千户率领玄甲兵重新登场，所有的谋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左迁快刀斩乱麻直接屠去了‘异族奸细’。
朝廷已有儒家掌控，然玄甲兵权全在夏侯之手，只凭玄甲兵训练出来的京师守卫，儒家只能被迫妥协，大梁天子的威严尽扫于地。
...
玄甲退兵，江城官员看似不变，但城外却多了两处军屯，夏侯的态度已经逐渐显现。
...
本篇因周白不愿入局为子，故而视角多以旁观为主。
..........
此后视角便会转回周白，并且暂不会以这些老怪物们为对手。
最后五笔想说些话，不管合不合适，至少是我此刻的心声：
48天，20w字。五笔每天2更4k，说实话，很累、非常累。有前辈对我说过，写小说有两种，一个是写自己想写的，一个是写读者想看的。
我想以写作为生，但又想写自己想写的。这是我第一本小说，《初始》的成绩也关乎着我未来风格是否向套路文靠拢。
想说的有很多，最后却统统删去了。（果然有些话还是不合适.......）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五笔，谢谢。
第八十四章 济南
刚过大江，双驾马车就在全速驰骋在官道之上，红玉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这次江北之行，周白表现的太过心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周白，此次前往北疆可是有要事处理？”趁着憩息的片刻，红玉犹豫一下，问道。
周白一愣，随后笑道“没有啊。只是这次遇到左迁让我对玄甲军和北疆升起了一丝兴趣而已。”
红玉随即笑道“是吗？”只是信与不信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稍作休息后，两人重新上路，这次周白却是表现的没有适才急躁了，可是越是如此，红玉越是担心。大半年来，从未见过周白如此焦急，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他如此迫不及待？
一路无话，待到徐州之时，周白的心才放松下来，反而开始慢下来领略北疆的风采。在路上周白驱车之时就明显发现越是往北官道越是宽阔平坦，甚至还有专门的实木车轨可以提供物资输送使用。
路上百姓南方多了分豪气，比江北多了分傲气，比京师多了分大气。
这种从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好像已经刻在骨子里一般，见到周白前来行人都习以为常的颔首示意。
周白有些好奇的看着前方宏伟的济南城，济南顾名思义位于济水之南，自夏侯收复青州以来连续三次扩建济南城，如今单论规模已不在汴梁之下，其城墙远比京师汴梁还有高出九尺。
城外车水马龙排列有序，城门甚至无人把守任凭行人出入。
周白顺着南门进入济南，一眼望去街道两旁整齐布置，中央有两车之距无人走动，行人马车皆靠边而行，询问路人才知此为军道，只可穿行而不可堵塞。
周白不禁抚掌暗赞，这夏侯果然了得。沿着军道看去，尽头正是二重门。
济南二次扩建之时，将原本城墙拆去，后来百姓涌入才发现扩建之后还是拥挤，便再次扩建，之前城墙本是新建，再拆未免可惜，故而夏侯将军决定保留其成为内墙，也就是如今的二重门。
寻得住处之后，周白便与红玉来到了东市闲逛，一进东市，周白顿时眉头紧锁，路边几户似是人贩，身前拴着十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奴隶。
这些人贩统一身着黑色衣服，腰上挂着一块不知名的牌子正聚在一起打着牌九。
周白心下不解，如今夏侯军管之地居然还有买卖人口之事。走上前去，那些蹲坐在地上的‘商品’发现有人走来，似乎比周围到处物色买家的牙子还急。
一个个凑上跟前却不敢靠近，也不敢开口，只是眼神中的渴望让周白心中一颤。
看到有生意到了，一个人贩在旁人的笑骂中起身走来。上下打量周白一番，开口问道“这位公子可是从南方来？”
周白本就心有不快，如今看人贩这种行为不禁冷声道“南方来又如何？北方来又如何？”
人贩看到周白的不快，平淡的笑道“公子莫要生气，在下也只是例行询问罢了，前些日子异族派奸细南下意图祸乱朝廷，所以面对南方来人，在下着实有些不愿做这趟生意。”
周白一愣，从对方的话里，他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蹲下身来，看着有些吓的往后退缩的小孩，粘成一坨的头发挡在脸上让周白无法看到他畏惧的表情。
周白拨开对方的头发，静静的看着他，小孩颤抖不已却不敢躲开。等了许久好像没有等到鞭打，小孩悄悄的睁开眼睛，正好与周白四目相对。
周白没有说什么，转身看向旁边另一个人，这个年龄偏大了一些，双手上的刚刚出头的茧子明显是由长柄兵器磨出。
同样拨开头发，看向对方眼睛，透过有些浑浊的眼眸，周白看到了惶恐茫然畏惧。
“这些都是异族？”
人贩自豪道“对，都是异族。”
周白闭上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人贩见此也是习以为常，开解道“南方富庶久无战事，这位公子有些难以接受也是正常。若是几年前青州刚收复之际，公子要在城中对于异族奴隶面露不忍，恐怕早已被人围堵到军政司了。”
看着街头还在新建的一家店铺，人贩笑道“异族就是异族，入侵我青州，屠戮我百姓之时，何人为我等惋惜。江北数万万人口如今还剩多少？这点公子一路走来恐怕也心知肚明。”
周白摆摆手示意人贩不必再说，这些他都明白，只是乍一看到这些身材枯瘦蓬头垢面的奴隶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他不是圣母婊，不会说出买卖异族是犯法的这样的傻话。
这门生意黄了，人贩也毫不气馁，拱手后便回到人堆里，挤开了占他位置的另一个人贩，顿时人群里又是一阵笑骂。
而奴隶们也都蹲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和适才一模一样，等待着下一个买家的出现。
周白摇摇头和红玉继续向市集深处走去。
刚到街口，一个穿着羊皮短褂的中年牙子靠了上来，一脸谄媚的笑道“这位公子可是要来寻个奴子？”
周白看着身前的牙子问道“不是不卖南方来客吗？”
牙子笑道“那是官方的生意，咱这边是私家的生意，不做调查的。”
周白转身看了看四周调笑道“私家敢跟公家抢生意，没有卫兵来抓你吗？”
牙子见周白露出笑容，便知有戏，谄媚的笑道“公子刚到济南有所不知，将军允许私家和公家同在。一看便知公子走南闯北见识不凡，这世间之事哪有完全的黑白之分，灰色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嘛。”
周白闻言哈哈大笑“好，那我便随你去看一眼这所谓的灰色。”
随牙子穿过几个胡同后，来到了一处小院外，牙子止步道“行有行规，公子进去之后万不可暴露自己真实身份，免得遇难之后坏我名声。”
周白心下更加好奇了，推开院门，一股诡异的灵力波动从右侧的偏门传来，两个大汉见有生人前来，毫不犹豫立刻拿起了桌上摆置的刀剑。
看到周白身边的牙子之后，大汉才放松下来，收回兵器笑骂道“狗子，进门的规矩都忘了吗？”随后打量了一番周白，又扫了一眼红玉说道“还是生面孔啊，这位公子，南方来的吧？”
周白顿时皱眉，这是第三次被人询问是否来自南方，北疆为何如此防范南方来人？
牙子见周白面色不愉，便连忙笑道“公子无须恼怒，只是例行公事罢了。从这边偏门进去就是灰庄了，入城费三十两。”
周白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推开了偏门。
诡异的灵力正要传向边境军营，却被一条更加诡异的黑线给紧紧缠住，然后拖入门中。
第八十五章 目的
一进灰庄，宛如来到了异世界一般，与外面明亮不同，这里灯光都是灰暗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红玉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周白，适才两道诡异的波动她也感知到了，第一道是极为隐蔽是以通讯之用，第二道却是有种让她发自内心厌恶的感觉。
整个庄内仅有一条环形街道，其中有数个分支皆是出口，从内部看来，此地却远远比外面的宅院大了数十倍，看着头顶勾勒着道纹符篆的阵法，以周白目前的学识只能看出一小半为扩展空间之法。
大街两边统一的制式店铺，门口皆有黑布遮挡，店铺之间的小巷便是一些地摊，每个摊位都隐隐散发着神秘的意味。
街上行人和小贩也都非凡人，甚至有些修士体内波动不在燕赤霞之下。
周白摸了摸下巴，独自一人坐在灰庄唯一的一家茶馆之内，从二楼俯览灰庄全貌，身边的红玉却不知所踪。
茶过七旬，周白便起身结账，毫不迟疑的离开了这个对他而言依旧陌生的灰庄。
原路返回，从进门处推门而出的瞬间，红玉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口守卫依旧是适才二人，两人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周白红玉，一人悄悄捏碎了手中的木符，却不知灵力的波动又被诡异的黑线缠绕拖到了周白手中。
周白面无表情的看向城中军政司方向，眼中的嘲讽一闪即逝。
“红玉，走吧。”
走？红玉一愣。
周白笑道“连续做了一个多月的马车，也是有些疲惫了，不如暂且寄放客栈，咱们直接离开如何？”
周白之话，红玉自然听从。
两人便舍弃了马车，直接出城北去。
渡过济水之后，两人并未回到官道之上，而是直接披荆斩棘破开一条小道径直向北，直到遇到村落才沿着田埂前行。
穿过一个个村落，周白发现北地民风彪悍当真不是误传，几乎每家每户都藏有利器，一眼望去整个村子煞气逼人，面对外人却又心性淳朴，待人和善。
周白突然心有所感，回头望气，只见济南城方向一片黑云涌起，兵戈之气化为矢锋指向自己。
周白不由叹息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与红玉寻得一农户买来两头毛驴后，两人便骑驴上路，丝毫不在意已经逐渐逼近的军气黑云。
待到平原县城之时已是第二日午时，至于之前逼近的黑云早已与他们岔开前往了阳信县。
修整一日后，两人重新出发，然而黑云却也转头直指平原方向。
看着又已经跑偏的黑云，红玉疑惑道“这北疆玄甲为何一直阴魂不散的追着我们？”
周白闻言哈哈大笑“因为夏侯欲求大义。”
“大义？”红玉不解。
沿着田间小道，周白裹了裹身上的棉衣解释道“以军平天下，那以何治国呢？”
红玉张口就答“当然是官吏。”
“官吏何来？”
红玉想了想说道“梁朝好像是以举廉和科举两种取仕，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
“父亲！那周白究竟何方神圣，为何父亲如此大动干戈来寻找他？”幽州城中，一个穿着贴身短袍，鼻尖冻得发红的孩童读完手中的军令，抬头问道。
虽然年龄不过十二三，但眉宇之间的英气和骨子里透出的自信已经远超常人了。
夏侯停下手中的狼毫笔，笑道“杰儿可知儒家文圣顾惜之？”
夏侯杰揉了揉发僵的手掌，傲然道“当然知道，顾惜之虽为文圣却也只是儒家炒作之物，尽是虚名罢了。”
夏侯放下毛笔牵起夏侯杰冰凉的手掌，走到屋外，看着飘落的鹅毛大雪说道“虚名，然而儒家需要的正是这些虚名。我大梁虽以举廉科举两种取仕，但无论哪种都需熟读儒家经典，以儒治国。如今儒家已被太学院国子监高层垄断。任凭朝代更迭，掌控朝野的都是他们，我当如何？”
......
红玉皱眉道“另立儒家，捧你为圣？”
周白笑道“我身俱浩然之气天下势力如今都已知晓，这便是封圣之本。若是世间出了一个孔孟重生，恐怕那些儒生就尽皆疯狂了吧？”
“那他们直接炒作便是，为何还要寻你？”红玉道。
.....
夏侯摸了摸杰儿的头发，笑道“我的目的并不是让周白成圣，而是在周白在我将军府出仕，然后成圣。因果之道，皆在一字‘愿’。若是无愿，就算我推周白成圣，周白与我也无任何用处。并且周白身边的女子实力不凡，虫子当年在我眼中宛如神明一样的存在落入红玉手中毫无还手之力。若是强行逼迫，为父恐有大难。”
“可是周白已经看破了父亲的想法，会不会已经逃离了？”夏侯杰感受着手心的温暖，抬头问道。
“不会。”夏侯断言道。“从渡过大江，他便一路北行毫不停留，定是有要事须来边境，事未完成，他定然不会离开。”
.....
“你们人族当真让我大开眼界。”红玉听完周白所说，不禁感叹道。
周白伸手，一片冰凌跌落手中。不知此刻幽州城里是否也已大雪飘落。
寻得一处荒庙，看着片刻就已铺满山间平原的雪白，周白的目光却越向了千里之外的幽州。
雪越下越大，不时便已没过了小庙的门槛，放目望去天地已是茫茫白野，正当周白打算生火取暖之时，却见一白须白眉的老僧人轻扣着敞开的门扉。
“阿弥陀佛，周施主，大雪封山可否容贫僧暂避风雪？”
直到敲门声响起，红玉才发现已经有人来到了跟前，如此感觉还是第二次！对方又是佛门之人，红玉手中先天剑意几欲出手。
周白眼神示意红玉不必紧张，侧身道“大师不必客气，既然刻意寻来，又何必刻意询问？”
白眉老僧闻言笑道“早闻周先生是一妙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走进小庙，老僧行礼道“贫僧白云，见过周先生。”
白云？周白心下一动，笑道“白云大师不知何事前来？”
白云盯着周白双目，然后又扫了眼红玉姑娘苦笑道“先生与我佛门因果早已抵消，为何还是如此防范贫僧？”
周白一愣，这个白云当真不凡，前世电影之中甚至可以将还未入门的小和尚速成为金身罗汉，如今接触下来，已经远超茅山的初一道人数筹了。
从袖中伸出手掌，一缕黑线消散于手中。
第八十六章 结盟？
红玉冷哼道“谁说因果已消？自佛门暗算周白日起，因果便再无了断之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禅心宗江流已死，佛门如今已人人喊打，各地寺院尽皆被封，传承也近乎灭绝。”白云面露哀色“这样的结果还不够吗？”
周白笑道“大师莫要偷换概念，佛门恶果皆因自己种下，与我无关。江流虽死犹获新生，怎能算是了结因果？”
白云平静道“红玉姑娘转身离开之时，江流就已经死了。如今世间再无江流此人，还望姑娘莫要陷入魔障。”
周白挑眉，看着白云随口说道“当初挑拨那个什么松竹派也是用这样的方法吧？”
白云一愣，然后笑而不语。
围坐篝火旁边，周白享受着久违的温暖，尤其是嗅着火堆里隐隐透出的地瓜香气，不禁食指大动。
白云倒是起身在庙中走动，不时抚摸只剩夯土的墙壁。
“这处庙宇原本供奉的是佛前迦叶使者。”白云出神的看着无法辨识的神像，北方天气多变，泥像早已风化断裂，只剩半截身体歪倒在土案之上。
白云面色肃穆，双手合十俯身行礼。
周白扒出两块黑炭一般的东西，扒开外壳，一股诱人的行为引得红玉两眼放光。周白嘿嘿一笑，递给红玉一块。
看了眼虔诚礼佛的白云，周白笑道“大师若是有事不妨直说，何必勾画阵法。”
白云瞥了眼刚才摸过的墙壁，然后惊讶的看向周白。
周白咬了口地瓜，顿时被烫的龇牙咧嘴“呼~呼~~亏吃多了总是会成长的。如今大雪已停，大师若是无事，还请自便吧。”
白云此刻才认识到，周白远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许正如他所说，亏吃多了总会成长。看着一脸陶醉的周白，白云心下苦笑，这下老僧我可接了一个最棘手的人情喽。
见到白云不愿离开，周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大师，我这一路走遍大江南北，好像从未见过佛门中人，原本的寺庙僧侣都已还俗或是消失。如今佛门还有多少寺院啊？”
白云眼中悲痛莫名“百不存一。”
“唉，看来慈航普渡之事确实彻底动摇了佛门的根底。”周白摇头叹息道，“佛门不同于道门，需信徒香火方能传承，如今大梁数万万百姓皆恨佛门入骨。败亡之势不可避免。”
白云面露期待，然而周白却不再继续。
红玉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两人，这两个好像目的相同，却谁也不愿先开口。倒是周白在一直给予对方压力，使得白云心态有了一丝不稳。
白云口中默念阿弥陀佛，平静的说道“听闻周先生一路北行，行色匆匆，不知目的地是否为边境幽州？”
周白点头不语。
“虽不知先生此行所为何事，但我佛门愿为先生在前开道护送前行可否？”
周白闻言大笑，走出屋外，看着天边又已经转向矢锋笑道“在下行往幽州又何须你佛门护送？”
白云同样走出，两人一黑一白站于荒野之中宛如两粒棋子，然这苍茫大地便是棋盘。
白云苦笑道“佛门愿与周先生结盟，不知可否？”
周白冷笑道“意欲何为？”
“异族。”白云俯首道。
“那传教便是，与我何干？”
“还望先生不可入仕将军府，夏侯为当世枭雄，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幽州之行先生若想全身而退恐怕难矣。”
看着消失无踪的白云，周白眼神闪过一丝嘲讽。
红玉皱眉道“佛门隐退许久，不思休养元气，为何还敢出现？”
周白解释道“他此行与我结盟，便是在休养元气。”
如今大梁已无佛门立足之地，若是普通休养便是避世不出，直到千百年后改朝换代，世人尽皆忘记慈航普渡之事，才可重新立足。但是道门又怎会给他们机会，如此丑闻，定会不定期的对外宣传，佛门败亡已是定局。
既然中土已是死局，那便暂且舍了中土又何妨？
周白笑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夏侯为何寻我之事吗？”
红玉疑惑道“另立儒家？”
周白点头道“若我入仕将军府，则夏侯定会大力推行新儒学，又怎会岂容佛门在卧榻之侧鼾睡？”
如今有佛门挡在身前，夏侯对自己的关注也定会有所转移。
在红玉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周白手中的黑线已经爬到了右脸，化作鬼脸狞笑，随即转移他处。
红玉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自从天魔自爆以来，周白此行便变得非常奇怪，已经有些让她看不透了。
周白转头看向还在颦眉的红玉，轻轻牵起她的柔夷放在嘴边温和的笑道“不必担心，此行之后，我们便回金陵买房成亲如何？”
红玉一愣，呆呆的看着周白。
周白却已经转身牵着她离开了破庙。
跟在身后的红玉看着周白头发之中隐藏的那一抹灰白，握着周白的手更加紧了。
.....
“启禀大将军！济南玄甲又追丢了！”幽州城中，大将军府内，一员身披玄甲的将领虎牙一脸羞愧的说道。
夏侯端坐席上，翻看各地政令，怒道“抬起头来！”
虎牙一愣。
夏侯砰然起身，大步到将领面前，沉声道“抬起头！要不然脱掉身上的战甲！”
虎牙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夏侯。
夏侯盯着虎牙敬畏的目光认真的说道“玄甲军令，面对上级不许低头，你是我夏侯的同袍，不是那群异族奴隶！稍后你自去军务司领罚。”
“周白和红玉并非你往日接触到的普通修士，你追丢也是正常。”夏侯伸出手掌，接过侍卫递来的木牌说道“你每次的追寻路线我已研究过，答案就在这木牌之中。”
看着还是一脸不解的虎牙，夏侯哭笑不得，“你个憨货，拿着回去和你家军师商量。老子这里又不是私塾，不管授课。”
看着离开的虎牙，夏侯杰从侧坐站起一脸骄傲的说道“父亲，这件事是我发现的。玄甲有令，有功必赏有错必罚，父亲如何奖励我？”
夏侯笑道“能够通过两方的行走路线，分析出周白可以破解和伪装传讯波动。确实是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奖励？”
夏侯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孩儿想去结交周白。”
第八十七章 自投罗网
瑞雪兆丰年，然大雪封山却让周白和红玉的步伐变得愈加缓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尤其是在积雪融化之后，田埂山路更是泥泞不堪，看着天边已经散去的军气黑云，周白决定重回官道。
两只钉着蹄铁的毛驴踏着坚实的地面，不禁连脚步也变得欢快起来。
红玉不解道“距离幽州还有一段路程，为何济南玄甲突然不追了？”
周白摸了摸下巴笑道“既然不追，那定是前方有人在等我。”
“夏侯？”红玉疑惑道。
周白闻言哈哈大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夏侯身为大将军又怎敢亲自与你我相见？”望向北方，目光的尽头是一处隐于层峦之中的武城关，看着走在身前的红玉，周白眼神黑色的光芒闪过，无数黑线从眼眸之中四射而出，随后隐于虚空消失不见。
“咳.....”.红玉回头望去，发现周白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周白摆摆手笑道“无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事，可能需要你去一趟幽州城。”
看着化虹而去的红玉，周白苦笑着从胸口掏出一个种子，如今白色的种子之上的黑色花纹又多了几道，甚至已经有几根如同根系一样的黑线连接着心口。
如今已接近年末，官道之上只有周白一人行走在这荒野之中，大地一片死寂，只有低哑的铃声在毛驴颈下奏响凄凉的乐章。
望山跑死马，看似武城关已距离不远，然而周白却走了接近一天才到达这青幽两州的交接，临将岁末，为提防异族入侵而关闭的武城关如今却大门敞开。
两列玄甲立于关前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军中煞气凝聚之下，周白的毛驴竟然一步也不敢前迈。这让倒躺在毛驴背上的周白有些疑惑，起身之后才发现已到关下。
面对列阵以待，周白全无反应，直接翻身下来，牵着有些畏缩的毛驴直接穿过军阵走进武城关。
而玄甲兵对于周白也是完全视而不见，直到周白消失在门内，才列队收兵，全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声音。
大门咿呀着关闭，只有关外整齐布列的马靴脚印证明着刚才并非梦幻。
周白顺着列队的玄甲向前走去，路过的玄甲兵都迅速退场，周白此刻宛如一把剑刃，两边退后的玄甲便是被切开的钢铁洪流。
洪流也有尽头，直到玄甲尽数退散，周白也来到了武城关的心脏，城主府前。
“周先生，久仰大名，还请进来一叙。”一个稚嫩却又傲然的声音从大厅传出。
周白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将手中赤虹负于背后，然后推门而入。
略显宽广的厅中分列两排屏风，其中兵戈杀伐之气毫无掩饰，其中更有十几名修行之士。
一个身着黑色短袍，脸色冻的有些发白的孩童坐于正厅中央，身前便是两个拼在一起的短案，周白毫不客气直接坐于孩童对面，端起桌上的酒壶斟上一杯清酒。
嘶~~~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周白便再也未喝过真正的烈酒，如今这一口下去，如同火线如喉，顿时脸上涨红，额头汗水涌出，一扫这几日风雪之中的寒意。
孩童笑道“北疆冬季甚是寒冷，故而多喜烈酒。”孩童学着周白斟满一杯，一杯下去面不改色，笑道“在下夏侯杰，见过周先生。”
周白馋虫又起，不禁又饮一杯，回味道“当真好酒。饮罢这酒，此刻宛如战场之中，只是不知这两侧是敌是友？”
夏侯杰笑道“先生实力不凡，远非常人可比。我即为世子，当以安危为重，还望先生海涵。”
周白眼中闪过寒光“不知夏侯是否教导过你，莫要太过自负？”
夏侯杰收起笑容平静道“非在下自负。只是，单凭先生若是穿梭军阵之中，恐怕活不过十息。”
周白摇头笑道“你可是夏侯唯一子嗣？”
夏侯杰傲然道“是。”
啧，周白摸着下巴不停啧舌，上下审视着夏侯杰。
夏侯杰不禁皱眉道“周先生为何如此看我？”
周白起身，扭了扭脖子伸个懒腰顺便把桌上的酒壶揣怀里，一把抓起这个装大人的臭屁小孩携在怀里转身出门。
夏侯杰震惊的看着周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屏风后面的玄甲和修士都如同木偶毫无反应。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宛如静止一般，若不是冷风吹散了他的酒意，他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你用了什么妖法！”夏侯杰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也已经无法动弹。好像有无形的线在紧缚着自己，又好像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
骑在红玉的毛驴背上，看着趴在自己毛驴背上的夏侯杰。周白不禁吹了个口哨，“这下大额筹码到手。”
“周白，你竟敢如此大胆！不怕被株连九族吗！”夏侯杰抬头怒道，只是怒气之下的恐惧让周白看了个透彻。
周白也不理会，等到他说累了，说渴了就会停下。
这茫茫荒野有个人在旁说话，倒也没有了适才一人独行的寂寞。
离了武城关五里之后，周白张开手掌，一瞬间无数黑线从身后的关隘之中飞出，宛如黑色的雨幕尽数收回周白手心。
一抹极致的邪恶疯狂在眼中闪过之后恢复清明，在夏侯杰眼中，此刻的周白比之前多了些不一样的气场，似乎更加的让人生畏。
周白想了想，转身在夏侯杰身上拔下一根头发，夏侯杰脸色大变，他早就听闻世间有无数秘法，可以借助他人皮发施以诅咒，莫不是这周白也是邪派中人？
周白看到夏侯杰的眼神顿时好笑，用剑柄敲了一下对方脑袋说道“我只是借你头发以作通讯之用。”
夏侯杰眼前一亮“你是通知我父亲来救我吗？我会劝说父亲不再强迫你入仕。可不可以先松开我？”
周白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也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随后在夏侯杰期待的目光中，周白取出一卷绳索，重新将满脸怨恨的夏侯杰绑紧。
收回黑线之后，周白很满意自己的手法，可惜对方是男的，若是女的，这个龟甲缚就更完美了。
手指轻弹，黑发从手中飞出，围绕着淡白色的浩然之气飞向了西北方。
第八十八章 白云寺
“什么！世子被周白掳走了？！！”孙略将军轰然起身，走到武城关守将向武身前，一把将其提起，怒道“你们堂堂四千玄甲精兵，就这样让人在眼皮底下把世子掳走！你们修士营呢？我军花那么多资源就养了这群废物？！”
右席身穿长衫的方朔闻言当场便要站起，却被身旁同样身着长衫的八云拉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向武羞愧难当，张张口却又无话可说，眼中热泪盈眶，军中有令，面对同袍不许低头，然而此刻他不仅低下了头，并且双膝跪地。
“向武有负将军重托，眼睁睁看着世子被掳却无能为力。”向武口中呜咽道“向武有负将军。”拔起佩剑便要刎向咽喉，旁边将军都面露悲痛却无人制止。
若是活下去，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惩罚。
“胡闹！”一股庞大的气势瞬间压制全场，剑锋距离咽喉只差分毫，向武全身却好像陷入粘稠的沼泽之中再也无法动弹。
夏侯走下主座，场下之人连忙起身侯立。
“一个个自说自话，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夏侯一脚踢开跪倒在地的向武，直盯盯的看着他说道“向老二，你的命是老子给的！当年你深陷异族腹地，老子率着八百新兵，把你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你想死？问过老子吗！”
“将军！”向武心中百感交集，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夏侯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座上，沉声道“杰儿出事，在我意料之中。”
除了右座的八云之外，其他人无不面露惊讶。
“杰儿自幼跟着我出入玄甲，近年连战告胜，不禁你们有所松懈，就连杰儿也跟着你们这些叔叔伯伯学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久盛必有大败，这点你们谁人不知？教会了他如何算计老子，教会他如何霸占他人所得，怎么就不去教他这个道理？！”
夏侯越说越怒，砰的一声，桌上的琉璃杯被摔的粉碎。“发现周白可伪装信号的是谁？站出来！”
方朔表情一僵，然后走出席位。
“此事你有大功，但也有大过。今日起在家闭门思过，不找出更加安全的加密方式不得出门！”
方朔拱手称喏。
“向老二！”夏侯看向向武“撤去所有官衔，去军务司领五十军棍，然后去青阳关给老子打异族去！”
向武眼眶通红，抱拳称喏。
两侧官吏无不神色复杂的看着向武，青阳关乃是抵御异族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异族经常攻打的地方。被两方共称为‘绞肉关’。
夏侯面色冷静的说道“周白如此不过是在向我表明态度，不愿入仕将军府，待其赶到幽州城，自会放回杰儿。正巧也让杰儿多吃点苦头，免得日后成为刚愎之人。”
座下之人这才放下心来，想来也是，这周白如何敢伤世子一根毫毛（然而已经伤了）。只有右侧的八云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他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的周白和调查之中分析出来的周白好像判若两人。
八云不禁摇头，所得情报太少，并且缺少主要情报，这让他全无头绪只能蒙猜。
索性现在大势在我，久胜之人皆以势压人，大局在握焉能不胜。
所谓以少胜多虽然千古留名，但千古之间战局无尽，真正成功的也就这三三两两。
....
“阿弥陀佛。周先生，这位便是夏侯世子了吧？”白云慈祥的看着夏侯杰，温和道。
夏侯杰惊讶看着身前白须白发的老僧人，转向周白疑惑道“佛门？你不是给我父亲传讯的吗？为何会来佛门中人？”
周白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直看的夏侯杰毛骨悚然“我从未说过要给夏侯将军传讯啊，倒是如今世子和我缘分已尽，你...自由了。”
赤虹剑光闪过，夏侯杰身上的绳索尽断，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因为又有一张大手抓在他的肩上。“阿弥陀佛，此番多谢先生，贫僧告退....”
“啊！放开我啊！你告退抓我干嘛！”夏侯杰徒劳的挣扎着，怒目视之“佛门如今已是丧家之犬，你敢抓我！信不信我玄甲兵自此灭去整个佛门！！”
白云虽然修为高深莫测，却没有周白身上那股让他畏惧的气质，故而让他有了破口大骂的勇气。
白云踏空而行，没有一丝恼怒，只是笑道“世子生性暴戾，为人桀骜，若是继承大统对于万民恐非善事，不如随我前往白云观静心养性数月如何？待我等为你洗去晦垢，悉心引导出你的慈善之心，自会送你回幽州。”
夏侯杰瞳孔猛然一缩，虽然年纪不大，但数年来跟随夏侯翻阅过无数资料情报。这哪里是引导慈善，明明是想让自己堕入佛门，成为未来的北疆佛门护法。
若是以梵音洗魂，再种下佛性，自己便是佛门傀儡，再无解脱之日。
夏侯杰大惊道“你胆敢如此，我父亲决不饶你！”
白云悲天悯人，眼神中的慈悲让夏侯杰只觉作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以我白云寺之亡，换来一个慈悲向佛之主，贫僧在所不惜！”
不顾夏侯杰的挣扎，白云宽大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在他的头顶，夏侯杰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头发在一寸寸的化为灰灰，片刻之后，寒风刮过头顶的寒意让他骤然清醒。
“你！！”
“贫僧白云，世子此后法名便是十方了。”白云嘴角含笑“十方，白云寺到了。”
夏侯杰低头望去，云层之下的是一处隐于山间的庙宇，好似返璞归真又好似神物自晦，全无半点佛光和香火气息。
夏侯杰心念一动，看向旁边，不由惊声道“幽州城！”
幽州城附近怎么会有佛门寺院！玄甲情报司为何一直不报！还是说他们一直都不曾发现？夏侯杰心中思绪万千。
好像看出了夏侯杰心中的想法，白云笑道“禅寺有大能施法，隐于现实虚无之间，玄甲虽战力不凡，却也仅是凡人手段。”
夏侯杰心下一沉，若是白云不解释倒还好，如今白云解释的越多，越证明佛门已胜券在握。
食指悄悄拨动拇指上的乌木扳指，一点细微的灵力波动从中传出。
白云似笑非笑的看向夏侯杰“此地为佛门道场所在，任何灵力波动都无法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