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抵达
跑到苇杭身边的云霞只觉得脸红耳热,不用想,定是那些士兵在夸奖她,唉,委实不敢当啊!
“你怎么了?有甚么不妥吗?”身边的苇杭眼尖的发现云霞脸涨红了,以为她刚才遇到了什么危险,紧张追问。
云霞忙摆手说自己没事,就是跑热了而已,说完就催着苇杭继续走。
“真没事?”苇杭没动,狐疑的再次确认一遍,顺便打量了下云霞,好像是没有哪里有伤,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云霞刚张开口准备说话,一个士兵冲了上来,对着她施礼道:“大小姐,您跑得可真快,小的们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呢。他们一致推举小的来向您致谢。”
士兵快人快语大嗓门说着话,云霞朝他使眼色他压根就没看见。
这真是想低调都不成,被这个士兵如同大喇叭般的一宣传,大家都知道了。
“大小姐做了什么好事?”苇杭笑着接话。
原来刚才云霞又做了好事,还不想扬名,竟然悄悄跑了。
他大睁着眼,墨玉般的眸子里盛满星光,盯着云霞不转眼,嘴角微微上扬。
士兵忙对着苇杭拱了拱手,欢快地回答他的问题:“回禀萧公子,刚才小的们把运粮车陷入到深坑中弄不出来,愁得不行,还说要把粮草都搬下来再把车弄出来,结果大小姐说不用搬粮草,就用了两根木棍,两块大石头,便把车给弄出坑来了。”
说到兴奋处,士兵脸上泛着光,手也不由自主地比划起来。
士兵刚说完,就看见兄弟伙推着刚从坑中弄出来的车过来了。
他大叫着让他们过来一起向大小姐致谢,眼看着那些士兵放下车就要冲过来,云霞忙大声说:“时间紧,大家的心意我领了,就不要停下来专门谢我了,还是继续赶路吧。”
大小姐都下令了,士兵们不得不遵令而行,不过他们脚下没耽搁,走过时嘴上也没耽搁,边夸边走过去了。
反正他们也没违背大小姐的命令,但要让他们憋着不夸大小姐,他们可憋不住。
等这些士兵走过之后,云霞吁出一口气,对全程笑得好不开心的苇杭说:“还笑,有什么好笑的?走了。”
苇杭更加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他的云霞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他还是依言迈开了脚步,往前走去。
“三从四得你忘了吗?”走在他身侧的云霞佯装生气,叉着腰质问。
苇杭忙摇头:“没忘,绝不敢忘。”
借着拂晓的光线,云霞看见苇杭的脸白了白,笑容也凝固住了,转头看向她的眼睛里有明显的慌乱。
云霞这才解了气。哼,敢笑我,长本事了么?
“云霞,我们赶紧走吧?”在三从四得规矩的压力下,苇杭明智地转开了话题。
云霞微微一哂,算了,看在苇杭求生欲如此旺盛的情况下,暂且饶了他。
两人加快脚步往前赶,继续加入帮忙的队伍中。
日上三竿时,行军队伍终于翻过了最高的那座山,接下来的山路虽然不好走,但比那座最高山的山路却是要好多了。
刚才的路行得艰难,翻下山后,云霞爹命令大家就地休息一下。
前军最辛苦,将士们累得够呛,就连马也喘着粗气。
将军休息的命令下来,大家便席地而坐,喝水吃东西补充体力,也互相说笑打闹着放松下来。
云霞爹和林子也坐了下来,林子吃完东西就起身到处溜达去了。
中军陆陆续续赶到,见前军散坐在山脚下,立刻前去汇合。
林子也迎了上去,和几个私下交情好的士兵打招呼。
几个人坐在地上休息说笑,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大小姐刚才帮他们把运粮车从坑中救出来这件事情上面。
林子听几个好友说了事情经过,立刻按捺不住激动,跑回去找将军。
他要告诉将军,大小姐又想出了一个人人称赞的好办法。
云霞爹正四处看几个孩子下山没有,头上就被一个身影遮住了。
他收回视线,仰头看是林子,正张口喘着粗气。
这小子跑得那么快干甚么?难道中后军有事情?
“林子,发生了甚么事情?”
“禀将军,没,没事。属下刚才,刚才听中军的兄弟们说大小姐帮了他们的大忙。”
云霞爹提着的心落到了实处,笑着问坐下来的林子:“霞丫头帮了什么忙?”
林子立刻把从兄弟们口中听来的事情经过简洁地向将军汇报了。
“大小姐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的,所以总能想出神仙法子。”最后,林子兴高采烈地把大家总结的结论也告诉了将军。
云霞爹听完,也喜笑颜开,他好奇追问:“林子,跟我说说大小姐想出的是办法?”
林子挠挠头,一双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躬身抱拳道:“回将军的话,大小姐用了两根木棍,两块大石头,木棍放在石头上插到车杠下,人从木棍这头一压,车就出来了。”
一边说,一边还比划动作,好表达得更清楚一些。
云霞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丫头脑子还真灵活。”
“可不是嘛,若不是大小姐的妙法,他们只能把粮草先卸下来,虽然也能把车弄出来,但那得耽误不少时间呢。”林子亮着眼睛,语带庆幸地回答。
“哈哈,看来霞丫头又立了功。”云霞爹点头笑道。
心里盘算着等会见到霞儿,得好好问问,她怎的想出这般妙法的?
两人正说话的当口上,云霞爹抬眼看到三个孩子也下山来了。
“走,跟我去接接大功臣。”云霞爹站了起来。
林子立刻雀跃答应,从地上跳了起来,跟在将军身后去接大小姐,顺便瞅空告诉大小姐将军受伤了,还不让自己去找随军大夫给他敷药,说他就一点小伤,不必大惊小怪的。
可将军的伤口老长了,血肉翻着,林子看着都觉得疼,根本不是他说的一点小伤。
只有看大小姐能不能劝住他了。
走下山的云霞最先看见父亲往这边走来,遂小跑着向父亲飞奔而去。
一见到女儿,云霞爹的第一句话便是让她好好跟自己讲讲是怎么想出木棍撬车的好法子的。
云霞只得说自己也是偶然发现这样搬动东西特别省力,以后要搬挪重物都可以用这个法子。
跟过来的苇杭笑着听云霞跟自己的爹解释,因为刚才云霞的警告,没有吭声;倒是举廉,一个劲地在跟云霞爹说大家都在夸小师妹,还把那些夸赞的话学跟云霞爹听。
云霞爹朗声大笑。
趁着这个机会,林子告诉了云霞将军受伤,不准他找随军大夫的事,云霞授意林子赶紧去找随军大夫,她自有办法让将军看伤。
林子应声而去,一边寻大夫,一边庆幸自己找大小姐是找对人了。
等他带着大夫来时,将军在大小姐的监督下,很配合地让大夫看了伤,敷了药,最后包扎好。
这样的结局让林子开心不已,还是大小姐有办法,所以在收到将军扫过来的严厉目光时,站到了大小姐身后的他也没怕,还挺了挺胸膛。
队伍休整好后,又继续向额堤城挺进。
黄昏时分,他们已经提前走出了群山,离即将抵达的额堤城还有将近二十里的路程了。
队伍就地待命,等待天黑后再前进。
彼时,额堤城内,萨雕欢迎莫瑟的酒宴正式开始。
第1021章 失算
宴席设在萨雕住所前院的花厅内,桌上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摆得满满当当,很是丰盛。
宾主落座后,萨雕命令亲卫给自己和莫瑟斟酒。
端起斟满酒的酒杯,萨雕笑得胖脸上的肉都在颤:“莫老弟,咱们今天要喝个痛快!”
“多谢萨将军美意,莫瑟谨遵萨将军命令。”
说完,端起酒杯敬萨雕。
两人笑着把杯中酒一喝而尽。
“好酒!”放下酒杯的莫瑟赞叹了一句。
“没眼力劲的,快给莫副将斟上。”听了莫瑟叫好,萨雕忙呵斥亲卫。
第一杯酒莫瑟必须喝,他不想讨萨雕的嫌弃,但接下来的酒,他就有正当理由不喝了。他当即用手盖住杯子,不要萨雕的亲卫给自己斟酒:“萨将军使不得,莫瑟有伤在身,实在不能多喝了。”
萨雕笑容僵了僵,对亲卫摆了摆头示意他退下,才转头问莫瑟:“莫副将伤情如何了?”
“回禀萨将军,已经好多了,只是大夫说还得将息着,所以这酒不可多喝。不能陪您尽兴,请您千万莫怪。改天等莫瑟伤好,做东请您喝庆功酒,届时莫瑟定陪着您一醉方休。”
莫瑟的话说得很得体,萨雕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故作大度地说:“怎么能怪罪莫副将呢?不过莫副将说的庆功酒是何意?”
“莫瑟所说的庆功酒,自然是指打败李勇钦后的庆功酒。”
听莫瑟说得十分笃定,萨雕来了兴趣。
“吃菜,吃菜!”他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劝起了莫瑟。
莫瑟这人点子多,这也是他愿意用莫瑟的原因之一,看莫瑟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了对付李勇钦的法子。
于是萨雕殷勤劝菜,准备套莫瑟的话。
莫瑟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一边说着感谢,一边大快朵颐起来。
这几天养伤吃得太清淡了,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了,所以美食当前,莫瑟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就跟才从牢房里放出来没吃饱饭的囚犯一般。
“莫副将,你昨日为甚么那么肯定地说李勇钦不会来攻打我额堤坝城?”萨雕状似不经意地问。
“莫瑟这么说,自然是有理由的。”莫瑟咽下口中的饭菜,很是自信地回答。
萨雕举起酒杯滋了一口,放下酒杯说:“莫副将好好跟我分析分析这个中缘由如何?”
莫瑟点点头,放下筷子,指着王城方向说:“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大王英明,把那东原皇帝牢牢捏在了掌心里。”
说到大王,萨雕当然不甘落后,附和着拍了一通大王的马屁,不过他心里并没有底,李勇钦神出鬼没的,谁敢打包票他不来攻打额堤城?大王真能把东原皇帝攥在手心里?他不大认同,现在大王只是把东原的七皇子攥在了掌心里还差不多。
除非大王夺了权,坐稳了大位,否则李勇钦就有可能攻打过来。
但是莫瑟偏生说得理直气壮,底气十足,难道莫瑟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所以马屁拍完后,萨雕就等着莫瑟给他解释清楚。
莫瑟悄悄瞟了一眼萨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还不晓得大王手中握有东原皇帝把柄一事。也是,这事情知道的人应该不多,自己不也是从喝醉的索力说的醉话中知道了那么一丁点么。
心下得意,便对萨雕说:“萨将军有所不知,大王英明神武,早就握住了东原皇帝的把柄,李勇钦再怎么折腾,不也得听命于东原皇帝吗?
东原皇帝不敢惹大王,李勇钦就更不敢惹了。放心,东原皇帝不会下令攻打咱们西戎的。
李勇钦也就只能借着为他兄弟报仇的名头攻打索坦城,大王现在没空管他,暂且让他在索坦城呆几天,等大王的大事妥了,自然会收拾李勇钦的。”
萨雕转了转眼睛发问:“莫副将是如何得知这些秘密的?我可是一点不知道东原皇帝有这么一大软处。”
莫瑟把挟起来的菜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凑近萨雕低声道:“萨将军忘了,小弟跟着的可是索兄,索兄一门显贵,索伯父更是大王最信任的人,怎会不知道这些内情?而索兄待小弟如同手足,自然是无话不谈的。”
萨雕恍然大悟,胖脸上堆起笑,点头直说:“这倒是,我糊涂了。”
心里对莫瑟不免高看了一眼,看来用莫瑟是对的,没想到这家伙跟索力那厮关系竟然如此好。
莫瑟继续吃菜,暗中观察着萨雕的反应,见萨雕若有所思,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遂开始演戏。
他放下筷子,脸色阴沉,状似很难受:“都怪莫瑟没有本事,不能为索兄报仇。”
说完,把脸埋在了自己手中,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哭了。
要说先前对莫瑟还没有全面接纳的萨雕,在听了莫瑟与索力称兄道弟,无话不谈之后,对莫瑟已经另眼相看了,再加上莫瑟对索力这般有情有义,他便坚定了要把莫瑟变为自己人的决心。
“莫副将节哀,索将军已经走了,即便你再难受也挽不回他了。为兄觉得咱们应该向前看,想办法为他报仇才是。”
萨雕的话正中莫瑟的下怀,掩着脸的莫瑟使劲挤揉眼睛,总算把眼眶搞红了,然后才抬起头,睁着一双红眼,对萨雕说:“萨将军所言极是,小弟定要为索兄报仇。”
打着为索力报仇的旗号去攻打李勇钦,若是胜利了,不仅大王会重赏,就是老索也得感激他,继而帮他出头,他莫瑟也就此改变了命运。
所以莫瑟说得斩钉截铁,坚决而有力,听在萨雕耳中,一阵嗡鸣。
莫瑟对索力很忠心啊!
萨雕心里的不安减少了很多,看来以后要笼络好莫瑟,让他也对自己也忠心。
心里打好了算盘,萨雕脸上的笑意也就更浓了:“莫副将准备怎么报仇?”
莫瑟突然起身,单手放在心窝处,对着萨雕鞠了一躬:“莫瑟要报仇,少不得要劳烦萨将军,请萨将军看在老索大人面子上,倾力协助莫瑟为索兄报仇!”
顿了顿,莫瑟又语带哽咽得补充了一句:“萨将军大恩,莫瑟没齿难忘,老索大人也会感激不尽的。”
老索大人是莫瑟抛出来的诱饵,萨雕早就想巴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索了,只是老索仗着自己位高权重,根本不搭理他而已,如今自己这么说,不信萨雕不上钩。
果然萨雕站起身,虚扶了莫瑟一把,直接称兄道弟起来:“莫老弟言重了,索将军不幸遇难,为兄心里也是恨死了李勇钦的。
早就琢磨着寻找时机为索将军报仇呢,正好,莫老弟和为兄想到一块去了。”
莫瑟心里腹诽萨雕太不要脸了,撒谎撒得竟是没羞没躁,不过嘴上自是好生夸了萨雕一番,然后才把自己的打算合盘托出来。
“后天就去攻打?这时间上会不会太紧了?”萨雕听完莫瑟的计划,有些犹豫。
“萨兄,时机不等人,现在李勇钦有东原皇上压着,不敢进攻,也不敢从边城再增兵,是我们攻击的最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萨雕沉吟了一会,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也不管桌上的酒杯被拍倒,咬着牙说:“那就听莫老弟的,干!”
两人爆发出一阵奸笑,之后莫瑟就以茶代酒,和萨雕推杯换盏,吃喝起来。
宴席散后,萨雕送了个丫鬟伺候莫瑟,莫瑟笑纳了,搂着丫鬟回了自己的住处,胡天胡地直到半夜才歇息。
而萨雕回去发了酒疯,得意地胡言乱语、手舞足蹈折腾了半宿才倒头睡了。
他们刚进入梦乡,额堤城前的山谷口,边城战士们已经到了。
将士们完全没有长途奔袭的疲惫,反而精神抖擞,浑身充满着斗志。
他们宛如山中的猛虎,前面不远的额堤城,就像是他们寻到的猎物。
大家亮着眼睛,蓄势待发,等命令一下,就一齐向猎物扑去。
第1022章 奇袭
云霞爹站在队伍的前面,站得特别直,就像一棵傲霜的青松。
他低声叮嘱了身边的士兵几句后,便挥了挥手,让他们进击。
数个士兵立刻便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融入夜色中。
他们个个都是神箭手,现在担负着侦察敌情的使命,是整个队伍的前锋。此时,这些士兵们都心存着绝不辱使命的信念,热血沸腾地往目标奔赴,要大力施展自己的本领。
此时额堤城的城墙上,值夜的兵士刚做了交接,被替换的那些兵士懒洋洋地下了城墙,新上岗兵士的打着呵欠开始巡逻。
借着夜色的掩护,边城的侦察兵们逐渐接近了额堤城。
城墙上的西戎兵显然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他们漫不经心地在城墙上晃动,间或还有松散的说笑声传出来。
静夜中,声音传得远,侦察兵们都听到了这些西戎兵的声音,大家的眼睛都发亮了,好机会来了。
在最利于射击的地方,他们迅速摆开阵势,拉开弓箭,各自瞄准了城墙上的西戎兵。
一队西戎兵晃过来,侦察兵们抓住机会,开始射击。
嗡,嗡,嗡的破空声响起,利箭呼啸着飞向了城墙。
有西戎兵中箭倒地,也有受伤的,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城墙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紧接着西戎兵的惊叫哀嚎声划破夜空,彻底打碎了夜的宁静。
“攻城!”云霞爹一声令下,山谷口的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城墙冲去。
正在梦中的莫瑟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揉着眼睛喝斥不长眼的属下,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他干甚么?
“副,副将,李勇钦来,来攻城了!”莫瑟的亲兵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什么?
正打哈欠的莫瑟张着的嘴巴一下就定住了,连合上都忘记了,整个人也一个激灵彻底被吓醒了。
他也顾不上穿衣服,裹着被子就跳下了床,把门打开。
“你说的可是真的?”莫瑟一双厉目发狠地盯着亲兵,亲兵吓得忙摆手:“属下不敢,不敢乱说,是,是您安插在城墙上的人跑回来禀报的。”
莫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亲兵的衣领,凶巴巴地推搡了他一把:“快帮老子更衣。”
亲兵跟着莫瑟走进去,莫瑟见昨夜伺候他的丫鬟还在慌乱地穿衣裳,又把亲兵轰了出去。
让丫鬟伺候他飞快地穿好衣裳后,莫瑟带着亲兵往城墙赶去。
他还未走到城墙下,就听见城墙上的尖叫声,人影胡乱晃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莫瑟的头一下抽痛起来,他抓住一个穿着小头目兵士服的汉子问:“你们怎么知道是李勇钦的军队?”
“东原兵的箭都射上来了!”那汉子指着城墙,心有余悸地说。
“给老子回到城墙上去!”莫瑟揪住想溜走的汉子,命令他回城墙上去。
那汉子挣扎着,很不配合地说:“我好歹是负责城防的小头目,只能听命于自己的长官。”
言下之意是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不是额堤城的将官,有资格命令他?
莫瑟朝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上前就给了这个汉子一拳,把莫瑟的令牌朝他扬了扬呵斥道:“看清楚了,这是索坦城的莫副将,你们萨将军才认的兄弟,你敢不听他的话,小心等会小命不保!”
一边说,一边又抬脚踹了他一脚。
看清楚了令牌,又在恶狠狠地威胁之下,那汉子立刻乖乖地引着莫瑟和他的两个亲兵上城墙去了。
沿途在莫瑟的授意下,小头目骂骂咧咧地把那些举着火把,想往城墙下冲的兵士都给拦回了城墙上。
莫瑟刚到城墙上,一支箭就擦着站在他左手边的亲兵飞过,掉在了他面前,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那个险些被射中的亲兵吓得变了脸色,另一个亲兵捡起了地上的箭,抢过旁边一个兵士手中的火把一照,箭杆上的真刻着东原的记号,他抖着手把箭呈给莫瑟看:“副将,是李勇钦的军队来了。”
莫瑟没吭声,揪着小头目,让两个亲兵护着他往墙垛处移,他想看看城墙下李勇钦的兵来了多少。
为了避免被冷箭击中,所以扯了小头目当肉盾。
到了城堞前,莫瑟迅速探出头看了看,城墙下举着火把的军阵黑压压的,少说也有数千人。
有些东原兵已经冲到了城墙根,准备架云梯了。
他的心噗通一声往下沉,一直沉到底。
这个场景是何曾相似,几天前才发生过,只不过那时是他和索力带着军队在城墙下围堵李勇钦,现在却变成了李勇钦带着军队围堵他和萨雕。
李勇钦怎么敢这么做?说攻城就攻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啊,难道李勇钦不怕东原皇上了?
正在他愣神的功夫,又有很多弓箭嗖嗖嗖的,密集地往城墙上飞来。
一支箭从他眼前而过,直接撞到了墙垛上,当的一声,竟然溅出了火星子。
吓得莫瑟也来不及想什么了,立刻矮了身子,退到了内侧城墙。
这时,城防将官被兵士从被窝里叫了起来,赶到了城墙上。他是认识莫瑟的,所以直接冲到了莫瑟跟前。
“莫副将,您,您看这可怎么是好?”城防将官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了。
“去,让你的手下赶紧组织反击。”莫瑟黑着脸命令道。
城防将官总算从茫然中反应过来,开始集结他那些慌张的手下还击。
小头目见自己的上司都听从莫瑟的,也跟着扯开嗓子宣布莫瑟的命令,总算将城墙上那些士兵给镇住了,弓箭手开始就位,向城墙下射击。
莫瑟这才松了口气,又对城防将官说:“快,快着人去通知萨将军!”
城防将官喝令小头目在城墙上压阵,自己去禀报萨雕。
莫瑟允了,城防将官便飞奔下城墙去了。
“去给我找套盔甲。”基于安全考虑,莫瑟打起了鬼主意,他朝城墙上穿着盔甲的兵士抬了抬下巴,两个亲兵会意,立刻像恶狗似的扑出去,愣是从三个兵士身上抢了两套盔甲过来。
伺候莫瑟穿好盔甲,两个亲兵自己也穿好了。
穿盔甲的时候,莫瑟冷静了下来,穿好之后,有了保障,他慌张乱跳的心也稳住了。
他跟自己打气,不要慌,这是你莫瑟立功的好机会,李勇钦来攻城怕什么呢?他会用冰墙阻止攻城,老子也会;再说老子还有对付他的法宝,等会让萨雕拿出来,老子就不信他李勇钦不就范!
这么一想,莫瑟脸上慢慢浮起了奸诈的笑。
而此刻醉酒的萨雕还在睡梦中,前来禀报的城防将官站在门口,心急得紧。
萨雕的侍妾摆出主子的架子,隔着门责备他:“现在是什么时辰就来吵吵?将军昨夜睡得太晚,就不能让将军睡个安生觉吗?”
将官气得直咬牙,这个女人懂个什么,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在那不知轻重。
“李勇钦的兵攻城了,再不叫醒将军,大家都得完蛋!耽误了军情,唯你是问,快些叫醒将军!”将官气咻咻地说完,直接嘭嘭嘭地拍起了门,非常用劲。
萨雕的侍妾被将官的举动吓着了,不敢再出声,眼睁睁地看着将官把门拍得晃动,门扇就跟马上要散架似的。
她慌忙一边穿好衣服,一边摇晃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萨雕。
第1023章 兵临
萨雕嘟囔着翻了个身,不悦地吼道:“老子还没睡醒吵吵甚么?”
又准备继续做他的大头梦去。
“老爷,不是妾在吵,是您的部下来报告说李勇钦的兵打来了。”侍妾急忙提高了声音告诉萨雕。
听到李勇钦的名字,萨雕猛然坐了起来,清醒了一大半。
他努力撑开被眼屎糊住的眼睛,甩了甩宿醉后粘糊糊的脑袋,看向了那被拍得晃动的大门。
“去,快开门!”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萨雕指着大门让侍妾赶紧开门去。
侍妾被萨雕一吼,赶紧跳开,往门口跑去,也顾不上自己披头散发的形象了。
门一打开,城防将官就冲了进来:“将军,不好了,李勇钦带着队伍兵临城下了。”
萨雕脑袋嗡的一声,这,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抓着床柱爬了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一边胡乱的往身上套衣服,一边问来报信的属下城墙上情况怎样了?
“回将军的话,莫副将在城墙上指挥反击,今天还真是多亏了有莫副将在。”城防将官不晓得内情,还在不知好歹地夸奖莫瑟。
不提莫瑟还罢了,一提莫瑟,萨雕就跟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炸了起来:“昨晚莫瑟还跟老子保证,说是李勇钦绝对不敢来攻打我额堤城,结果呢?才多大点功夫,李勇钦就来了?
我看他莫瑟就是打胡乱说瞎放屁的废物一个!”
气得不行,萨雕连衣裳都没穿周正,城防将官想伸手帮他理一理,结果萨雕甩袖一扬,胳膊拍在他脸上,痛得他差点叫出来。
鼓着腮帮子的萨雕往门口走去,他要去把莫瑟给骂一顿,这家伙预测不准不说,搞不好就是个霉克星,李勇钦便是被他给招来的。
越想越觉得可能,萨雕心里的鬼火乱窜,脚下的步子走得又快又急,几个亲兵和城防将官竟然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出了他的府邸,就碰到他手下的两个得力副将,正匆匆赶来请示他。
萨雕下令让他们赶紧集合队伍到城墙上来,两个副将得令离开后,他三步并做两步,小跑着往城墙而去。
到了城墙上,一眼就看见了正穿着铠甲在指挥作战的莫瑟。
城墙上的兵士们虽然跑来跑去,但整体还是比较有纪律的。
不时有箭射到城墙上,撞击发出声音;也有兵士中箭受伤或倒下,但候补的兵士很快就填补上去了。只是地上踩得到处都是血印。
城防将官也跟萨雕说了,刚才城墙上特别乱,不像现在这般有序。
萨雕也看出来了,莫瑟指挥打仗还是有一套的,现在的守卫战还算有效,
但是想着莫瑟昨晚的预测,萨雕就来了气。他本想去看看城墙下李勇钦的队伍,但见到不时飞起的箭又打消了念头。
还是穿上盔甲保险一些,自己的命金贵着呢,可不能去冒险。
于是萨雕转头对身边的亲兵说:“去把老子的盔甲拿来给老子穿上。”
亲兵忙照办去帮萨雕拿盔甲去了,而莫瑟已经看到了萨雕,立刻在他的亲兵护卫下往萨雕这边跑来了。
“萨兄,您可来了。”隔着一段距离,莫瑟已经叫嚷起来。
萨雕一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什么叫可来了?说得老子好像故意晚来似的。
是谁给老子保证的李勇钦不会来,可以安稳的高枕无忧;还说准备好去攻打索坦城,结果窝都没挪,就被李勇钦给堵住了!
他立刻把脸一垮,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莫老弟,你不是说李勇钦不会来…啊…”
话还没说完,他先拉着嗓子尖叫了一声,因为一支箭突然当的一声掉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在地上还旋转了几下。
一边叫,一边往后一跳老远,莫瑟也闪到了一边,两人同时往内侧城墙退,一直退到不能退了,贴着墙垛为止。
“蠢货,拿个盔甲怎的这么慢?”心有余悸的萨雕看了看,发现去拿盔甲的亲兵还没来,恨恨地抱怨起来。
而莫瑟直接命令自己的两个亲兵挡在了自己身前。
萨雕见状也依法炮制,让陪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亲兵也充当人墙盾牌。
四个亲兵排排站,挡住各自的主子,内心都是崩溃的,但是敢怒不敢言,僵直着身子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忙乱。
“李勇钦公然跟东原皇帝闹甭,会有他好受的。萨兄,他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只能跟他决一死战了。
刚才我已经组织起了反击,现在您来了,再调兵遣将牢牢守住额堤城,我相信,咱们定然是能打败李勇钦的。”
莫瑟不慌不忙回答萨雕的质问,嘴角的一直噙着阴笑。
萨雕鼻中哼了一声,嘲讽道:“你莫不是又像昨晚那样说不准吧?”
“绝对不会,额堤城有萨兄,怎会败给李勇钦?再说,萨兄手中握着对付李勇钦的致胜法宝。”心里虽然很不情愿,莫瑟嘴里还是对着萨雕说了吹捧的话。
这句话让萨雕的鼻中的哼哼声减轻了,但是对李勇钦的惧怕让他不是很有自信能打胜仗,不过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会败。
这时,去给萨雕拿盔甲的兵士跑得气喘吁吁的回来了,他忙向萨雕呈上盔甲。
萨雕张开手,示意他帮自己穿好,兵士服伺他穿好后,也被萨雕命令加入人墙中,成为第五个“盾牌”。
穿好盔甲的萨雕惶惶的心安定了不少,他侧头问莫瑟:“你刚才说我有致胜法宝,是何物?”
他自己都不知道,莫瑟从何得知的?萨雕很是不解。
莫瑟凑到萨雕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萨雕黑沉沉的脸竟然慢慢爬起了笑意:“好,就这么办。”
正好他的两个副将也带着兵营的兵来到了城墙下,萨雕和莫瑟看着黑压压的额堤城兵士,心中有了底气,不禁对看一眼,张狂地笑了起来。
兵士们涌上城墙,开始密集的箭雨攻击。
且说这一波箭雨下起来后,云霞爹便命令逼近城墙的士兵撤了回来,暂且避一避。
边城将士们都退到了弓箭射程之外,让西戎兵消耗下他们的箭矢也是好的。
将军说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将士们便抱着看戏的轻松愉悦心情,盯着城墙上西戎兵发疯好笑的举动。
第1024章 再借
但是靠近城墙处,依然有好些黑影或站着、或趴着,仔细看的话,站着的黑影是不动的,趴着的都能动。
这些黑影并不是士兵,而是边城军队的秘密武器,是在云霞的建议下,用干草、秸秆等扎制的草人。
用途么,自然是再次借箭。
站着的草人被固定留在原地,而趴着的用绳子系着,被兵士远距离操作,一会拖到这边,一会拖到那儿,反正迷惑城墙上的西戎兵。
目前为止,借箭进行得很顺利,西戎兵非常配合,不歇气地往城墙下射箭,就跟造箭矢不要钱,不花功夫似的,拼命往那些黑影身上招呼。
这也难怪城墙上的西戎兵,他们的指挥者以为自己的反击渐入佳境,城墙下面的边城兵进攻明显没有刚才得力了,所以正激动不已,下命令让他们使劲射箭,务必要让边城兵尝到他们的厉害。
而且萨雕许下了承诺,打败了李勇钦的军队,他有赏。
莫瑟又补充了一句:大王也会重赏大家的。
在赏赐的诱惑下,西戎弓箭手都嗷嗷怪叫,铆足了劲往城墙外下箭雨,他们生怕自己慢了,恨不得快些用完给自己准备的箭。
于是乎,那些草人都被箭给扎得变成了草刺猬。
云霞和苇杭紧挨着站在看热闹的队伍中,此时云霞抱着臂,脸上的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西戎兵这顿送箭的操作很猛,很好,看那架势,等会收箭都得花不少功夫呐,不过,花再多的功夫也值。
看来那萨雕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沙雕,哈哈哈。
云霞心花怒放,恨不得高声欢呼。
因为要让西戎兵更坚定地送箭,边城兵们会时不时的喊叫几声,弄些声响出来,云霞也趁机宣泄自己的开心,跟着喊叫。
领会了三从四得精髓的苇杭也跟着叫嚷,还发挥了他会口技的优势,叫起来就跟真的中箭受伤一般,惟妙惟肖。
两人乐此不彼地玩了好一会儿,几乎都要忘了他们正在战场上。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呆在被角楼遮挡,非常安全的内侧城墙处的莫瑟,发现城墙下已经没有箭飞上来了,还以为李勇钦无力反击了。
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用手扒开亲兵,冲到城堞处往下看。
城墙下的火把少了许多,只有零星的光,然后就是一团团的黑影,有些好似站着的兵,有些好似倒在了地上,似乎是受伤或者阵亡的兵士。
李勇钦的损失看来不少啊!
莫瑟嘴角一翘,正想张嘴笑,却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观察那些黑影,发现有些黑影是一直站着的,一动不动。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那些站着的黑影确实不对,就算是铁做的人在那么密集的箭雨下也不会这么傻乎乎的站着吧?中了箭的话也应该倒下去才对。
莫瑟再看那些趴着的黑影动,发现这些黑影动的毫无章法,就像是被绳子拉着木偶一般。
他眨巴了下眼睛,猛然醒悟过来,那些黑影根本就不是人。
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上当了,上了李勇钦的大当了!
“萨兄,有诈!”他连忙气急败坏地大喊了出来。
和莫瑟呆在一处的萨雕,见莫瑟去了外侧城墙,也跟过来了,这会儿正使劲催兵士们放箭,嚷嚷着要狠狠打,要让李勇钦尝尝厉害,所以听了莫瑟的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心里很不以为然,能有什么诈?现在他们不是把李勇钦的兵压得死死的,直接逼退了吗?
莫瑟一把抓住萨雕的胳膊:“萨兄,那些站着的根本不是李勇钦的兵。快命令大家不要放箭了。”
“不是李勇钦的兵是甚么?为什么不放箭?”萨雕很是奇怪,他转过头有些奇怪地问莫瑟。
难不成是鬼,莫老弟也是,居然说这么人的话。
已经急得不行的莫瑟在萨雕这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更急了,正准备解释,一张口就咬了自己的舌头,痛得他惊叫唤了一声。
着实把萨雕吓了一跳。
他黑着脸看向捂着嘴巴的莫瑟,有些怀疑莫瑟在打什么鬼主意,或者有什么不良居心,想跟他抢战功什么的。
所以皱眉阴阴地警告了一句:“莫老弟,话不要乱说。”
他要提醒莫瑟,他萨雕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想算计老子,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从咬舌的痛苦中缓过劲来的莫瑟哭笑不得,只得直接指着那些黑影说:“萨兄,您仔细看看,那些是李勇钦做的假人,我们的箭都浪费了!”
假人?萨雕不相信,怎么会是假人呢?
“萨兄,请您赶紧下令停止放箭,小弟会跟您解释清楚的。”
莫瑟肃容,郑重而急切地抱拳求萨雕。
萨雕晃了一眼那些影影绰绰的人,隐隐有些相信了莫瑟的话,立刻传令停止射箭。
弓箭手得令收了弓箭,箭雨停了,不过此时额堤城的箭矢已经用去了差不多一半了。
等莫瑟说清楚了自己的发现,萨雕定睛一看正是如此,顿时跳起了脚,合着他们在这放了这么久的箭,竟然连李勇钦的毫毛都没有伤到?全是白费功夫,好气哦!
见城墙上停了箭,云霞爹一声令下,将士们攥绳子的攥绳子,举着盾牌抢草人的抢草人,忙得不亦乐乎。
那些或站或趴的草人迅速被运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大家点起火把一看,都乐了,哎呀,收获太丰厚了!
草人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的箭矢,大小姐这一招简直是绝了啊!
他们平白得了这么多箭矢,等会就将就这些箭矢打得西戎兵哭爹喊娘,想想损失了箭矢的西戎兵又被自己的箭射中,这心情简直是不要太开心了啊!
当然,他们有多开心,西戎兵就有多憋闷,哈哈哈。
于是一些人开始收箭,一些人则集结到将军身边。
何止是憋闷,城墙上的萨雕差点气昏倒,他的肺都快炸了,听手下汇报库存的箭矢都用去了一半后,更是肉痛得紧。
偏生此刻城墙下擂响了战鼓,萨雕和莫瑟以为李勇钦要反攻了,忙矮下身子,猫着腰退到了内侧城墙。
李勇钦却并没有反攻的举动,稍许,城墙下倒是传来一阵边城兵士整齐地喊话声,用的还是西戎语。
“多谢傻大雕送箭!”
“多谢大傻雕送箭!”
“多谢傻雕大送箭!”
喊话声洪亮无比,间或还夹杂着大笑声,划破夜空,传入了萨雕、莫瑟和城墙上所有西戎兵的耳朵里。
萨雕气得仰倒,莫瑟则觉得胸中一口气乱窜,窜到伤处,伤处竟然抽痛起来。
其他的西戎兵已经懵了,敢情刚才他们辛辛苦苦放箭是给李勇钦的兵送箭去了?
云霞和苇杭也在喊话的人群中嚷嚷了一番,才退了开来。
两人站在旁边往城墙看去,在心中设想萨雕等人的反应,都忍俊不禁。
刚才在首次进攻中,有懂西戎话的士兵听到了西戎兵喊莫副将,她才知道莫瑟逃到了额堤城,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浑不费功夫。
就在额堤城把沙雕和莫瑟一并解决了吧。
只是,莫瑟这人阴险狡诈,怕是会东施效颦吧?云霞决定将计就计,所以暗中做了部署和安排。
此刻她好整以暇地朝城墙方向努了努嘴,问苇杭:“你说莫瑟什么时候会依葫芦画瓢也弄冰墙?”
第1025章 效颦
苇杭身姿笔直地站着,听了云霞的问题,转过了头。
火把照耀下,他那双好看的剑眉飞扬着,眼睛里跳动着火光,笑容明亮得很。
东施效颦,云霞这个词用得好!
不过,脑中再想想胡子喳喳的莫瑟知道被人形容成东施的情形,他的唇上扬的弧度就更大了。
估计莫瑟会直接气得吐血吧?呃,前提条件是莫瑟要懂得这个典故才行。
见苇杭只顾笑不吭声,云霞不由得又问了一遍。
苇杭赶紧清清嗓子,点头道:“莫瑟这会儿气急攻心,还得缓一缓,估计等一缓过来就会东施效颦了。”
他特意在东施效颦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咯咯咯,云霞掩嘴笑了起来,总觉得苇杭说东施效颦这几个字有莫名的喜感。
此刻城墙上的莫瑟,眼睛瞪得比那青蛙还鼓,周身的怒气让他的亲兵都感到害怕,悄悄的挪开了一点距离。
用睚眦欲裂来形容此刻的莫瑟再合适不过了。
他扫了一眼靠在亲兵身上的萨雕,在心里恨骂了一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这样都能气得软倒。
伤口的钝痛袭来,莫瑟抬手按了按,闭着眼睛缓了缓,才对萨雕开了口:“萨兄,箭损失就损失了,接下来我们反败为胜要紧。”
除了心疼箭矢外,萨雕最受不了的李勇钦的兵齐声喊话的内容,他觉得这是长这么大以来受到最大的羞辱。
听了莫瑟的话瞬间更加冒火,指着莫瑟不客气地说:“你倒是说得轻巧,是不是因为他们没骂你?说起来,提出要箭雨攻击还不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莫瑟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要挥拳狠揍萨雕的冲动,这个傻大雕还真是个蠢货,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关注的是这些许小事,骂骂你怎么了,不是老子在这里,你的城恐怕都被李勇钦攻破了。
是了,这蠢货与李勇钦基本就没交过手,哪儿知道李勇钦的厉害呢?
莫瑟暗暗咬紧后槽牙,提醒自己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对付李勇钦,等对付完李勇钦再来找傻大雕算账。
李勇钦千不对万不对,说萨雕是傻大雕倒是一语中的。
做好心理建设的莫瑟,稳了稳心神,语气平静地说:“萨兄,现在我们不能起内讧,必须一致对外。”
萨雕见被他骂的莫瑟并没有辩驳,还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火气倒是小了下去。抬头正好对上莫瑟的眼睛,发现他脸色虽然没有什么起伏,可那双眼睛却透着十足的阴狠,寒意森森,不由自主地就怂了:“莫老弟,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好,萨兄,我们就开始下一步计划。”
萨雕嗯了一声,转头问其中一个亲兵:“老子让准备的水桶准备好了没有?”
“回禀将军,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那个亲兵敛眉恭敬回答。
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也不知道将军和莫副将定了什么计,让他带人去收水桶。为了水桶,他们几十个兄弟把城墙附近的人家都搜遍了,被那些百姓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个够。
也不怪百姓奇怪,就是他也奇怪,从来没听说打仗用水桶就能打胜的。
唉,谁叫他是个小小亲兵呢,明知道不对也不敢说半句,还得遵令执行。
萨雕的脸上的黑沉总算缓和了些,又对他交代了两句,亲兵立刻飞跑去传令去了,只是经过莫瑟身边后,他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莫副将出的主意,要说可真是个馊主意。
亲兵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嘀咕。
不一会,城墙下待命的兵士每人被分配了两个水桶,让他们去城墙附近的水井去打水运到城墙上去。
“将军说了,动作要快,大家加紧速度!”
拎着两个水桶的亲兵大声交代后,第一个冲向了水井。
城墙上开始倒下第一桶水的时候,云霞爹大手一挥,沉声命令:“放箭!”
早已做好准备的神箭手们,在盾牌后拉开了弓弦,刚才从草人身上取下来的箭呼啦啦飞往城墙,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城墙上的西戎弓箭手因为刚才那阵密集箭雨,进行了高强度的射击,体力消耗实在是挺大的,这会儿发起还击,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反观边城的神箭手们,刚才得到充分休息,现在精力充沛,斗志正旺,所以开战的瞬间就占据了上风。
而那些负责给城墙浇水的西戎兵士,很快被箭射倒了一片。
城墙上陷入混乱,痛苦的呻吟声,踩踏声乍起,火把掉落,血污满地,兵士们又开始惊慌乱跑了。
浇水的兵士少了一大半,就算能撑到城墙边,侥幸浇下来的水倾倒在城墙根处,竟然燃起了火。
“萨将军,不得了了,走水了!”萨雕的亲兵就跟见了鬼似的,屁滚尿流地爬到萨雕身边,指着城墙嚷嚷。
莫瑟奇怪:“走什么水,你们不是在浇水吗?”
“水,一浇水下去,就起,燃火了!”亲兵已经语无伦次了。
这下莫瑟不能淡定了,他抢过一块盾牌,移到角楼墙角处探头看去,墙根处居然有零零星星的火。
而负责浇水的兵士已经被箭射死射伤了大半,包括弓箭手都死伤不少。
他想照着李勇钦那样做出冰墙的计划是破灭了。
迅速撤回来的莫瑟,黑着脸咬牙对萨雕说:“萨兄,李勇钦太狡猾,看来必须用杀手锏了!”
“墙根怎么会起火?”萨雕还没弄明白。
莫瑟也不是很明白,但现在是弄明白这个的时候吗?
“萨兄,都火烧眉毛了,您快些把那些人带上来!”莫瑟发狠道。
萨雕今晚彻底见识了李勇钦的厉害,心里对李勇钦的惧怕更上一层,他算是明白了,若是没有莫瑟在这,估计他败得更快。
所以听到莫瑟拔高了音量,愤怒的话,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马上吩咐亲兵去带人上来。
城墙上的箭雨越下越小,云霞爹知道额堤城的弓箭手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他传令下去,让弓箭手再坚持一下,再有半个时辰,他们就可以登城了。
弓箭手们都齐声表态,他们还有的是力气坚持。
苇杭这次也在弓箭手的队伍中,他几乎箭无虚发,瞄准哪个西戎兵,哪个西戎兵就应声倒地。云霞爹站在苇杭身边,同样的指哪打哪,当然他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保证苇杭的安全。
云霞在后面忍不住为父亲和苇杭的箭术欢呼,这就是所谓的百步穿杨的神技吧。
同样啧啧称赞的还有举廉,今天这场战斗打得太过瘾了。
他挤到云霞身边,跟云霞一起给弓箭手们加油。
城墙上现在只有零星的箭射出来了,至于往城墙上浇水的西戎兵,根本就没有再出现了,看来西戎人已经放弃了这一招。
“小师妹,你太厉害了,猜得准不说,还这么快就令他们放弃了。只是那墙根的火是怎么做到的?”举廉满心佩服地夸云霞,同时也好奇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不是我厉害,是莫瑟那家伙太急了。
他急需要一场胜利来将功折罪,上次见我们用此法胜了,他肯定也想如法炮制。
所以我就提前给他下了套。”
云霞脸上噙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开来。
第1026章 收兵
让起先摸到城墙下的士兵们往城墙根洒了油,他的水一浇下来,油轻就浮了上去,再用带着火的箭射过去引燃,那些浇水的西戎兵必定大惊失色,继而泄气也就顺理成章了。
再加上,咱们的弓箭手步步紧逼,莫瑟自然也就丢盔弃甲了。”
原来是这样,举廉对云霞的算无遗策除了佩服还是佩服,他看向小师妹的眼神里饱含着激赏的光芒,这个小师妹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当初那个娇弱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成让人口服心服的将门虎女了。
他记得云霞独创过一个词,巾帼英雄,对,小师妹就是真正的巾帼英雄!
云霞并不知道举廉内心涌起对她的溢美之词,解释清楚后就继续盯着城墙看,等着父亲下达攻城的命令。
额堤城攻破之后,西戎王城又少了一道重要的屏障,西戎王的处境就不是那么乐观了。若是条件允许,他们索性长驱直入,直捣西戎王城,擒了西戎王,本就仰西戎鼻息的北凉那边肯定就偃旗息鼓了,至此东原的危机立解。
野心勃勃不安分的西戎王大势一去,他为了自保,必然会恢复西戎以前的东原附属国身份,俯首称臣,岁岁来朝。
这样的结果是最理想的,能用最快的速度换回天下太平,换回东原百姓和西戎百姓的安稳生活。
战争毕竟是残酷的,充斥着血腥和杀戮,是死神的盛宴,会吞噬许多鲜活的生命,打乱一切,所以战争时期称之为乱世。
如果可以,她希望所有的人都永远远离乱世,可以尽情拥抱和平,渡过安宁稳定的一生。
就像诗人常建那句诗描述的那样:愿有一天不再有战争,人们铸剑为犁。
想到这里,云霞对这个西戎王更加厌恶,这个家伙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发动战争,图害生灵,实在是不能原谅。
对付这种人,对付这种挑衅,自然是应该迎头进行痛击。
西戎王作乱,那就让东原军队代表正义诛之吧!
云霞目露坚定的光芒,手紧捏成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让冷冽的空气贯入口鼻之中。
但是她的视线至始至终牢牢锁定在了城墙上。
城墙上,莫瑟看着被押解上来的十数个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的男男女***沉的脸上浮起了奸诈的笑容。
萨雕摸着下巴,扫过这些被他们囚禁的犯人,觉得数量显得太少。
“莫老弟,万一李勇钦不会为了这么少的人退兵怎么办?”
莫瑟却笃定地说:“李勇钦一定会退兵,就算只有一个东原人,他都会退兵的。”
他之所以这么坚定地认为,是因为他跟李勇钦打过交道,他了解李勇钦这个人。
那一年他才刚及弱冠,与才调任到边城的李勇钦来了个伏击战,那场仗打得很惨烈,因为他们是有备而战,李勇钦那边却是毫无防备,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但是李勇钦太厉害,硬生生扳回了败局,以只死了数个,伤了十来个兵士的最小代价突围而去。
本来已经冲出包围圈的李勇钦,为了救自己落下队伍的一个手下,其实这个手下只是一个区区小兵而已,身为将军的李勇钦竟然倒转回来,在他们的军阵中厮杀出一条血路,径直往小兵冲去。
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那个小兵哭喊着让李勇钦不要管他,可是李勇钦赤红着眼,一边打杀,一边对那个小兵说:“不要怕,我不会丢下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直到现在莫瑟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也看到了李勇钦冲到那个小兵跟前时已经负伤,胳膊上的鲜血滴了一路,但是他咬着牙把那个士兵捞起甩在了自己的马上,当时莫瑟都惊呆了,这得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坚持下来啊。
他最后看到,李勇钦驾着马把小兵救走,快到自己阵营时,便一头栽下马去了。
虽然当时他觉得李勇钦不惜命救这个小兵是做傻事,但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蹿升,对李勇钦这个人竟然有了那么一丝敬重。
所以今天他确信,李勇钦也不会不管这些个东原百姓的。
萨雕守着这些秘密武器竟然不知道他们的价值,真是愚蠢。
“那,那就试试吧。”见莫瑟说得有板有眼,萨雕点了头。
不过也容不得他不点头,现在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莫瑟见萨雕下了决心,便沉声对那些押着东原百姓的兵士说:“把他们挡在你们前面,推到城墙边上去,高举火把,向李勇钦那边喊话,告诉他们这些都是东原人!”
那些兵士顿了顿,开始照做。
有一个兵士押着人走了两步,又回头问莫瑟:“莫副将,小的们用西戎话喊,东原兵听得懂么?”
他这么一问,其他兵士也迷惑地停了下来,等待莫瑟发话。
“蠢货,刚才他们不是还用西戎话喊话么?怎会听不懂?快些去,贻误了战机,唯你们是问!”莫瑟黑着脸没好气地说。
兵士们恍然大悟,对哦,刚才东原兵不是还用西戎话骂了萨将军么,傻大雕,大傻雕,傻雕大,好像还挺顺口的。
歪了,歪了,现在是刀尖舔血的时候,他们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要是被萨将军知道了,命都会没了。
不过他们押着这些东原人冲到城墙边就安全了吗?搞不好也会没命的,毕竟先前已经那么多兄弟都被箭射死了。
昨天,这些兄弟们还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可是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和他们阴阳两隔了啊。
兵士们迅速抛开杂念,心情沉重沮丧地往前走去。
“萨兄,您派去王城报信的人准备好没有?”莫瑟不满地看了看游魂似的萨雕,提醒他。
萨雕回神,晃了晃头说:“准备好了。”
“那就好,等会趁李勇钦收兵的时候,趁机突围去搬救兵,然后迂回到山谷外,把李勇钦合围在这里,让这里成为东原兵的葬尸之地。”
莫瑟咬牙切齿地说,与此同时,一只手攥成了拳头扬了扬,似乎要把什么东西捏碎一般。
萨雕点头,目光移向亲兵,亲兵躬身道:“将军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莫瑟追问了一句:“一定要派可靠的人。”
“莫副将放心,都是最可靠的人。”
听了亲兵的保证,萨雕和莫瑟这才满意了。
被押到外侧城墙的东原人,被西戎兵抵在城墙上,揪着头发,抬起了头,以便让城墙下的东原兵能看清楚这是他们的同袍。
火把很亮,西戎兵的喊话声也很大。
“李勇钦听着,这是你们的同袍,要射死他们就快点!”
正准备下令发起登墙进攻的云霞爹举着的手落了下来,弓箭手们也停下拉弓。
因为在城墙上明亮的火把下,那些被西戎兵控制的人确是东原人无疑。
他们一个个衣衫破旧,形容枯槁,似乎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此刻也被西戎兵揪着发,以屈辱的姿势站着。
西戎兵继续喊话:“李勇钦退兵,若不退兵,就挨个杀死他们。”
有的西戎兵开始打这些人,凶狠残暴,被打的东原人惨叫不已。
那一声声凄厉的喊声让城墙下的边城将士们都变了脸色。
云霞爹抿了抿唇,下了命令:“鸣金收兵!”
第1027章 掘地
将军的命令一出,边城将士们立刻无条件执行,这已经成为他们的自发形成的铁律,融入了他们的意识中。
与此同时,收兵的号令响彻黎明前的夜空,传得很远。
将士们迅速退到了山谷口外,大家依然列队而站,并无半点松懈,处于随时待命状态。
不过他们原本蓄势要攻城的,却因为突然的变故,不得不中断,心中难免五味陈杂。
说起来,刚才的攻城机会是极好的,错过后要再寻机会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是要他们向城墙上那些自己的同袍出手,那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丢失机会将士们只有些许遗憾,却没有半分后悔。
都怪萨雕和莫瑟这两个家伙太狡猾,太狠毒了,想出这样的阴谋诡计,此刻,大家都恨不得能手撕了这俩祸害!
云霞、苇杭和举廉都围在云霞爹和王泽身边,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刚才城墙上同胞们的惨叫声犹在耳边,西戎兵当着他们的面残忍折磨同胞们,试问这口气谁咽得下?
西戎贼太可恶了,简直欺人太甚!
几个人虽然嘴上没说,心里的想法却空前一致,一定要想办法救出这些受苦受难的同胞,一定要严惩萨雕和莫瑟之流,一定要夺下额堤城。
沉默了片刻,云霞爹唤了亲卫过来,跟他交代了几句,让他去传令并安排。
亲卫走了后,刚才隐约听到云霞爹让亲卫加派人手潜伏的举廉,好奇追问云霞爹:“伯父,您派他去潜伏做甚?”
云霞爹收回看向额堤城的目光,回答举廉道:“莫瑟和萨雕这样做的目的除了逼我们撤军外,肯定还有趁此机会去搬援兵的打算。
虽然我早安排了兵士从这边山林绕到额堤城后面埋伏,但刚才莫瑟的狡诈手段,让我担心他派去突围的人会是很强悍、不好对付的,而且人数应该不少,而我们埋伏的人太少了。
城墙上还有被他们作为人质的同袍,所以让亲卫去安排再加派人手,务必把额堤城派去请求支援的兵全部给抓住,不得有失!
当然,还得做到让城里的莫瑟和萨雕相信他们派去搬救兵的人已经顺利突围,我让他们先放过送信的,再稍远的地方再抓住,然后绕山路回来。”
举廉这下明白了,原来伯父考虑周密,早就打算好了。
“伯父运筹帷幄,一定会万无一失的。”举廉由衷相信。
云霞却是早就知道父亲部署的,见父亲又调高了抓送信人的作战等级,顿时眼睛一亮,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父亲大人不仅要阻断额堤城对外传送消息,还会把那些送信人抓回来当人质的,或许能与莫瑟和沙雕进行互换人质。
但愿莫瑟和萨雕会把自己的士兵放在心上吧。
算了,先暂时不管这个,现在首要的是考虑如何在保全城墙上同胞的情况下攻进额堤城,云霞集中精力思忖起来。
苇杭和王泽也都眉头紧锁,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的棘手程度不小,所以他们一时半会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隔了好一会儿,云霞率先打破了沉默:“爹,伯父,十五兄、苇杭兄,我有一个想法,请大家一起斟酌下。”
大家的眼神犹如被点亮的火把,瞬间都热情地汇聚到了云霞身上。
云霞爹急切催道:“霞儿,你快说,为父就知道你的点子多。”
其他几个人立马点头附和。
苇杭目光灼灼地看着云霞,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俊朗的脸上浮现了出浅浅的笑意。
笑意浅浅,内心的柔情却是深深。
他无条件相信,云霞这个办法一定会是好办法。
“刚才我仔细观察了附近的地形,发现从山谷口到这边城墙的直线距离其实很近,所以我们可以挖地道进城。”
云霞的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个人同时出声:“挖地道?”
“对,挖地道,就是掘地攻城。爹,您不是有额堤城城内的地形图吗?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就是兵营,现在沙雕一定把士兵倾巢派出在城墙上下应战,我们就从兵营出去,神兵天降,直接把萨雕莫瑟的队伍一锅端。”
黎明的青光中,少女凭风而立,娓娓道出自己的点子。
“李兄,霞丫头此计甚妙!”最先表态的是王泽,他激动得指着额堤城:“从这里掘地花不了多少时间,咱们赶紧干起来!”
说完就开始撸袖子了。
举廉跟着点头:“小师妹不愧是小师妹,聪明才智让十五兄折服!”说完,也学着王泽撸袖子。
云霞忙笑着摆手,劝住王泽和举廉:“叔父、十五兄,还需等一等,有不少细节得敲定才行。”
对云霞的建议,云霞爹心里已经迅速做出了评估,他觉得可行。
与王泽相同的是,他的内心也非常激动;但与王泽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表态。
因为这毕竟这个办法是自己女儿提出的,作为父亲,他必须审慎对待,确保方案万无一失才行。
此刻听到女儿这么说,他才抬手拍了拍王泽的肩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泽弟,霞儿这个办法还有好些问题要解决了才行。”
“那行,我们一起商量着把问题一一解决,然后就开始行动。”王泽欣然赞同。
苇杭已经不声不响地找来了火把,并点亮了。
他的举动赢得了云霞投来的赞许目光,苇杭办事就是这么周到细致,与她心意相通。
举着火把的苇杭接收到云霞的视线,回了一个深情满满的眼神,两人都扬着唇笑了。
“李伯父,王伯父,举廉兄,云霞,咱们坐下来说吧。”苇杭扬了扬手中的火把,提出建议。
云霞爹笑着点头,最先坐下,把从怀中掏出来的额堤城地形图展开。
其他人都席地而坐,把目光锁定在了地形图上。
云霞爹接过苇杭递来的火把照亮,让大家都能看清楚这张地形图。
早先做的准备充分就是有好处,没费多少工夫,就议定了地道的出口位置,在兵营靠近城墙的一个隐秘角落。
“但是咱们还得做好兵营布局有可能改变的应对措施。”云霞爹用手指把地形图上兵营附近圈了圈,他是担心西戎人在这张地形图绘就之后对兵营进行了改造。
“伯父说得是,不如我们挖到兵营下再多挖一条岔道,先从岔道出去探探再说。”苇杭发表了自己的建议。
大家都表示没意见,就这么做。
接下来又就挖出来的土堆在何处达成了一致意见,准备在山谷拐弯的地方搭起一个大的行军帐篷,就在篷里开挖,挖出的土从帐篷后悄悄运出,倒入拐角后的山脚下。
那里是额堤城城墙视野的盲区,西戎兵根本发现不了。
……
在大家集思广益之下,很快就把可能出现的问题列举出来,并想出了对应的解决方法,又连起来推演了一次,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了。
云霞爹这才笑着说:“如此我心里彻底有底了,那咱们就开始行动。”
“李兄,搭建帐篷,指挥掘地这事情就交给我了。”早就撸起袖子,跃跃欲试的王泽跳了起来,揽下了最重的任务。
云霞爹跟着站了起来,对王泽拱手道:“那就辛苦泽弟了。”
“应当的。”王泽回了礼,急匆匆走了。
第1028章 反抗
“李伯父,我与王伯父同去。”举廉撂下话便去追王泽。
剩下云霞父女和苇杭,准备向将士们宣讲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并分配任务。
等诸事都安排妥当后,一队人马来到城墙前向城墙上的西戎兵大声喊话。
“我们将军大人说了,若是放了城墙上我们东原的人出城,你们有什么条件可以商量。”
莫瑟和萨雕自从东原兵退了之后,就大松了一口气。
现在就等着去王城求援人马的消息了。
刚才莫瑟还专门问过萨雕,他们派去护送的突围求援人马的人大概何时能回来,萨雕说最快都还有半个多时辰。
莫瑟只能悬着心等消息,只有确认求援人马安全离开,能把消息传递给大王后他才能真正放心。
结果就听到了东原兵的喊话声。
东原兵这次喊话说的是东原话,莫瑟眼瞳一缩,李勇钦好生狡猾,他这是故意要安抚城墙上这些东原囚犯的吧?
听了亲兵的翻译,莫瑟正想该怎么回话时,萨雕抢在他头里说话了。
“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吗?”
“回萨将军的话,你们提出条件来,大家商量,达成一致后,我们将军大人绝对说话算话!”
萨雕提问后,立刻有个东原兵跑向城墙,离得很近后,用西戎话扬声回应了他。
这时天色已微明,萨雕居高临下,能看清楚那个东原兵躬着身,向他拱手,态度十分端正。
他不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转头对莫瑟说:“莫老弟,你说我们现在提出让李勇钦滚出索坦城,他会是怎么个态度?”
莫瑟哼了一声,这还用问吗?李勇钦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答应?
萨雕这家伙才是傻的吧?
他把视线投到山谷口,见那些东原兵松散地散布在那里休整。
昨夜的对阵,也让东原兵疲累不堪了吧,也好,现在拖着你们,等王城的兵马一到,你们就死定了。
李勇钦啊李勇钦,饶是你再英明,也不知道从王城到这里有条捷径吧?看着吧,只要送信的一到王城,大王立刻点兵出发,前后也就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到这里,额堤城这个关隘就会成为你葬身的地方!
“那莫老弟赶紧想想要跟他们提什么条件?”萨雕自己想了想没有眉目,又撺掇莫瑟想。
莫瑟忍住朝萨雕翻白眼的冲动,不咸不淡地说:“萨兄,我们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拖着他们便好。”
“莫老弟,还是想想吧,没准我们提的条件李勇钦就答应了呢?”萨雕还兀自沉浸在侥幸中。
“萨兄没看出来这是李勇钦的诡计吗?我们不必理会他。”莫瑟语气有点不太好,对萨雕这样的蠢货他很有些无语。
萨雕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很冒火,但现在还要依仗着莫瑟,他只得暗自命令自己暂且忍住,悻悻然地不吭声了。
城墙没有反应在云霞爹的意料之中,他本来也不指望莫瑟和萨雕有所反应,只是为了迷惑敌人,便于那边掘地罢了,所以早就吩咐过那些喊话的士兵,喊一会儿就行了。
那些喊话的士兵见没人理睬他们,暗自佩服自家将军大人料事如神,正准备撤走的时候,城墙上有了动静。
被抵在城墙上的一个东原汉子与身后的西戎兵扭打了起来。
喊话的士兵们一看,不好,咱的人这么跟西戎兵打起来肯定要吃亏,于是派了个人赶紧去给将军报信。
莫瑟和萨雕已经躲进角楼里,听到城墙上的动静马上往外跑,他们俩现在已如惊弓之鸟,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刚出角楼门的莫瑟迎面就被前来禀报的兵士撞了,正好撞到他的伤处,痛得龇牙咧嘴。
那兵士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外面的东原犯人,只是话没说完,先被莫瑟的亲兵踹了一脚:“你怎么走路的,撞到莫副将的伤处了,该死!还不跪下给莫副将请罪。”
兵士扑通一声跪下磕头求饶。
跟在后头的萨雕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娘的,跟老子的兵耍什么威风?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他恨恨地朝自己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萨雕的亲兵站出来打圆场:“还不快滚开,挡着将军和副将出去了。”
那兵士正恐惧自己会不会受罚,听到萨雕亲兵的话,顿时如获赦令,爬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从疼痛中缓过劲来的莫瑟,暗暗咬了咬牙,黑着脸出了门。
反抗的东原汉子已经都被制服了,重新被抵在城墙上,那汉子身上又添了不少伤痕,有些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外,看着触目惊心。
但汉子似乎不知道疼痛似的,虽然被两个西戎兵钳制住不能动弹,但嘴巴却没闲着,正在痛骂西戎人。
萨雕和莫瑟带着亲兵凶神恶煞地询问怎么回事,兵士们就指着那汉子告诉他们,说就是那个家伙带头作乱。
萨雕厉声说人带过来,汉子很快被拖到了他面前。他抬起脚使劲踹向汉子,直接把汉子踹倒在地。
接着取下腰间的鞭子死命地抽那汉子,皮鞭落到血肉身上的声音,就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般,阴森恐怖得紧。
那汉子却依然在骂丧尽天良的西戎人,只是声音越来越弱。
西戎兵们得意地奸笑,骂骂咧咧。
其他的东原人再也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孱弱的老者突然嚷了起来:“孩子们,我们今天就是死在城墙上也是值得的,二十年后大家又是一条好汉,对不对?”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是苍凉沙哑的,可东原汉子们听到耳中,却如洪钟般嗡鸣。
自从被西戎兵虏来,他们就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受尽非人的折磨、凌辱,已经有许多同伴熬不过死在了牢里,现在他们又眼睁睁地看着西戎兵把自己的同伴往死里逼,看着西戎兵拿着他们的性命威胁李将军……
不,他们不该让西戎人如愿的。
老伯说得对,他们要和西戎兵拼了,让李将军能顺利攻城,彻底打败西戎人!
于是都豁出去了,挣扎着与押着他们的西戎兵打了起来。
“反了他们了,给老子通通杀了!”萨雕气急败坏下命令。
莫瑟忙拦住他:“萨兄不可,这些人是我们对付李勇钦的人质。”
此时那老者因为身单力薄,已经被西戎兵打得趴在了城墙上,他声嘶力竭地喊:“李将军下令攻城吧,为我们报仇!”
说完老者拱起背,直接撞向了压着他的西戎兵手上的长枪,瞬间鲜血飞溅,老者倒在了城墙上,垂下了头。
他是笑着离开这个世间的,他相信李将军定然会为他讨回公道的。
“快,把他们手脚都捆起来,不能让他们寻死。”莫瑟一见形势不妙,厉声下命令。
萨雕被莫瑟的话点醒,要是这帮东原人死了,李勇钦就没有顾忌,会攻城进来杀了他的。
所以也跟着让西戎兵赶紧照莫副将的命令做。
城墙上一下变得乱腾腾的,更多的西戎兵冲了上去,制住了东原囚犯们,手忙脚乱地捆绑他们。
“萨雕,你保住城墙上的西戎人,我李勇钦可以跟你谈条件,归还索坦城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是他们有什么闪失,休怪我李勇钦翻脸不认人!”
云霞爹骑着马一边往城墙处飞奔而来,一边大声喊话。
第1029章 挖掘
紧跟着他的神箭手们骑在马上都拉满了弓,箭全对准了城墙上。
他们身上的铠甲在朝阳下闪着光,就那么毫无畏惧地冲到了城墙近处。
接着云霞爹又对城墙上的同胞喊话:“城墙上的同胞听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勇钦不允许你们去寻死,只求你们安好!”
萨雕早就缩回了头,退到了内侧城墙,莫瑟比他后一步撤退,他边退边想是不是该命令弓箭手趁此机会射杀李勇钦?但他转念一想,若是没有一击即中的话,惹恼了李勇钦可能会坏事。
正犹豫间,李勇钦一行人马喊完话已经折返而去。
萨雕和莫瑟听了兵士汇报后冲过去一看,只看到马蹄扬起的尘烟滚滚,等尘烟落定,李勇钦一行与城墙已相距较远,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而正被西戎兵捆绑的东原汉子们都眼眶一热,他们听到了,李将军让他们不要寻死,李将军只要他们好好的,他们要听李将军的话,不能给李将军添乱。
他们心中坚定地相信,李将军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的!
见李勇钦喊过话以后,那些东原囚犯都不挣扎了,也不寻死觅活了,莫瑟和萨雕甚至都有点感激李勇钦了,李勇钦说话太顶用了。
“他娘的,你看这帮子东原废物那样,肯定是指望着李勇钦能救他们出去。若不是他们还有用,老子全拿刀砍翻了。”回到角楼,一屁股坐下来的萨雕气咻咻地骂道。
莫瑟阴笑两声说:“萨兄何必跟他们生气,等王城援军一到,李勇钦难逃一死,他们不也只有死路一条。”
“也是,老子且让他们再得意片刻,等收拾了李勇钦,老子再杀他们解气!”
两个人对视一眼,放肆狂笑了一通才作罢。
山谷的帐篷里,地道挖掘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
偌大的帐篷下,地道口旁边的士兵们把挖出来的土往平板车上铲,站在地道里的士兵已经挖掘进去了好长一段距离,目前挖掘工作进展相当顺利。
举廉和苇杭加入了运土的队伍中,云霞也没有闲着,负责给大家送水送吃的。
士兵们劳动强度大,不能再渴着饿着,所以炊事兵在云霞的建议下,于帐篷后面支起了一个大锅,烧水做面疙瘩汤。
面疙瘩汤要出锅时,热腾腾的蒸起水雾,香味也随之四散开来。
换着挖土的士兵刚爬上地道,就见大小姐端着分好的面疙瘩汤递给他们,都受宠若惊地接了,连声跟云霞道谢。
“不用谢我,大家辛苦了,该谢大家呢。”大小姐继续分发筷子,让他们赶紧吃。
士兵们便捧着碗,找个地方或站或蹲,开始喝香碰碰的面疙瘩汤。
热乎乎的汤滑进胃里,那叫一个舒爽,士兵们直吃得笑容满面。
“吃了还有,大家要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云霞又端来一托盘,笑眯眯地告诉他们。
士兵们齐声应是,笑着告诉云霞他们的力气已经回来了。
这时苇杭和举廉运完一车土过来了,云霞忙招呼他们过来吃面疙瘩汤,两人冲过来,一人端起一大碗,稀里哗啦瞬间就吃得干干净净。
“很好吃,是云霞指导伙房里的兵士做的吧?”苇杭放下碗便笑着问云霞。
云霞莞尔,知她者苇杭也。
站在旁边的举廉这会儿后知后觉地发现,苇杭看云霞的眼神,就像他看瑶华一样,会发光发亮。
他的心没来由的一跳,有点为远在北凉的明光担心。
苇杭应该是喜欢云霞的,要不然也不会像那般热烈地看着云霞。
虽然瑶华告诉他,云霞喜欢的是明光,可苇杭比明光更出色更优秀,要是真的和明光竞争,明光的胜算就小多了啊。
人都是倾向于同情弱者的,举廉也不例外,而且明光是他钦佩的兄弟,他不忍心本就有眼疾的明光再受到这样的打击。
但是现在正在战场上,他好像也无法做什么。
举廉一连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做出了决定:等这场战斗取得胜利后,他回边城后就跟瑶华好好说说这事,让瑶华旁敲侧击得劝劝云霞。
她们都是姑娘家,有些话要好说一些。
苇杭还不知道,就这会儿功夫,为他操心的举廉已经替他想好了办法。
“苇杭兄猜对了,不过今天只能做面疙瘩这种简便饭食,等攻下额堤城办庆功宴时,我指导伙房做美味的硬菜给大家吃。”
云霞的话,让赶过来收拾碗筷的伙房小兵高兴地欢呼起来,有无所不能地大小姐指导他们,庆功宴一定办得体面无比。
“好,我们就等着吃美食!”苇杭展眉一笑。
举廉也附和了一句,便拉着苇杭去继续干活了。
于是两人告别云霞,又推着车进了帐篷继续奋战,云霞则笑盈盈地帮着伙房小兵收拾碗筷,看到有什么帮忙的就搭把手。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地道的掘进速度很快。
一车一车的土被运送出来,堆在山脚下,堆了一长溜,看着很是壮观。
因为从地下走的是直线距离,所以山谷离城墙也就是两百多米,而边城士兵中的大多数人都曾经参与过挖井渠,对挖地道有丰富的经验,再加上人多力量大,照这个进度粗略估计了下,云霞觉得大概到黄昏时分就能挖到兵营下面。
然后趁着夜色掩护,从兵营杀向城墙,就可以杀莫瑟和萨雕一个措施不及,直接夺下额堤城了……
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稳住莫瑟和萨雕,让他们以为边城军现在束手无策,只能干等着。
云霞走过帐篷,站到山谷口,看向正与莫瑟和萨雕周旋的父亲一行人。
父亲在这方面做得很到位,时不时的就去城墙下骚扰他们,和他们谈谈条件什么的,甚至让一些挖了地道换出来休息的士兵们,就在城墙上的打击范围外呆着休息。
体力透支的士兵们不用伪装,也看得出来特别疲惫,或坐或躺在地上,很能迷惑住敌人。
但莫瑟和萨雕似乎不闻不问,颇为沉得住气,依然没有半点回应。
敌我双方就这么僵持起来。
城墙上的东原同胞们被绑得结结实实,西戎兵把他们一个个串起来,站成了一排。他们能看到自己的同胞在不远的地方,没来由地就心情愉快了。
就算被绑成粽子,就算被当作人质,可他们的心境与刚被押解上城墙时已截然不同,他们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角楼里的莫瑟和萨雕也很高兴,护送回王城送报信的两个兵士已经回城,他们一直陪着送信的几个兵士走出了那段艰险的山路,看着报信的兵士们上了去王城的大道之后才转回来。
这也就意味着能成功搬来援兵,所以莫瑟和萨雕才彻底放下心来,就等着援军到来了。
至于李勇钦,爱咋的就咋的吧,懒得理会。
在去西戎王城必经的大道两旁树林中,潜伏着的一队边城兵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正翘首盼着额堤城去求援的人来呢,抓住他们,断了萨雕和莫瑟搬救兵的念想,这两家伙该傻眼了吧?
将军大人英明神武,派了他们从一条山中近路赶到这里埋伏,当然也留了一队人在那条山路中埋伏,就是不知道去求援的人走哪一条路,不过,不管走哪条路,都逃不出将军的手掌心。
第1030章 神兵
尽管此刻天气寒冷,这些士兵却浑然不觉,身上奔涌着热血。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听见了马蹄踏在地上的哒哒声由远及近传来。
“来了!”大家互相提醒着,都做好准备。
骑在马上的西戎兵在通往王城的大道上疾驰,奉了萨将军和莫副将之命回王城报信。
萨将军和莫副将都说了,只要把交给他们的信呈递给大王,他们就算是立了大功了。等收拾了李勇钦的边城军,大王定会重赏他们的,到时候升职涨俸禄,还有金银珠宝都少不了。
这几个西戎兵现在都在偷着乐,觉得他们运气好,才能得了这个好差事。
于是纷纷拉紧缰绳,拍马向前,唯恐自己落在了别人后面。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到了边城士兵埋伏的位置,边城士兵们盯着他们,屏住了呼吸,只在心里说,倒,快倒!
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心里话,西戎兵的马纷纷陷入坑中翻倒,而骑在马上的西戎兵则被抛了下来。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人吼叫,马嘶鸣,一团混乱。
不等西戎兵反应过来,树林里蹿出一条条人影,宛如神兵天降,个个身形灵活,动作迅速地上来就往他们嘴里塞了一团布,接着几下把他们绑得牢牢实实的。
也就是眨几下眼的功夫,他们就被拖进了树林里,接着他们骑的马也被弄了进来。
几个西戎兵这才看清楚抓了他们的人竟然是东原兵,瞬间在心里哀叹大事不妙。
东原兵居然早就埋伏在这里了,萨将军不是说东原人绝对不知道山中捷径的吗?那这些东原兵从哪里过来的?
他们忍不住暗暗抱怨萨将军,为预防万一,就该多派些人手护送他们,现在也不至于落在这些东原兵手里,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还有他们的赏赐,升职涨俸禄,金银珠宝也都泡汤了!小命能不能保住还说不清呢!
几个西戎兵很是不开心,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而圆满完成拦截任务的边城神兵们却是开心得很,他们押着这几个西戎兵进了山,准备与山中的同伴汇合,一起回去跟将军复命。
今天天气不错,出了太阳,给寒冬带来了暖意。
轮番到额堤城前休息的边城士兵们晒着太阳,时不时地朝城墙上喊喊话,嬉笑怒骂西戎贼子一番,感觉舒坦得不要不要的。
与此同时,地道继续掘进中,再往深处挖,速度就比最初慢了下来,但是大家都憋着一股劲,换人不歇息地干,到中午的时候,地道已经挖了一半的距离了。
伙房把中午饭做好,士兵们轮换着吃饭。
云霞爹和王泽把饭菜端到了城墙前面吃,又跟城墙上的西戎兵掰扯了一番,没有得到响应,就与士兵们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城墙上的西戎兵从未有与将军一同吃饭的经历,看着和边城兵打成一片的李勇钦,心里没来由地就生出了羡慕。
边城兵有李勇钦这样的将军算是有福气了,从李勇钦为了东原囚犯的命都放弃进攻来看,他对自己的手下只会更好。
西戎兵深深感到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奢望,哀叹真是命不同啊!
若是萨将军能做到这样,他们一定会怀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其实萨将军不和他们一起用饭也罢了,平日里要是能少打骂他们,他们就感天谢地了。
就比如现在,都过了晌午了,他们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是眼瞅着东原兵吃饭吃得欢,他们却连饭菜的影子都没见到。
西戎兵都忍不住使劲吞口水,双眼发绿光,饿啊!
而角楼里,萨雕和莫瑟早就开始吃中饭了,桌上已经杯盘狼藉了,但是仍然可以看出这顿饭的饭菜还是很丰富的,两人还小酌了一杯,庆祝计划实施顺利。
“莫老弟,你说李勇钦这家伙会不会反应过来?”萨雕放下筷子,抹了抹嘴上的油水说。
莫瑟嘿嘿笑了两声才回答萨雕:“李勇钦再狡猾,也不清楚我们西戎的情形,就说额堤城到王城这条山间近路,他能知道?就是我们西戎人,知道的也不多嘛。
秘道靠近王城的地方设有密哨关卡,谁敢硬闯,定然死翘翘。
大王说了,这条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作为王城的一个秘道才能发挥大作用。”
听莫瑟这么说,萨雕放下心来,也是,这条秘道不是莫瑟告诉他,连他都不知道,更别说李勇钦了。
不过为什么不让去报信的人走这条秘道?
莫瑟嗤声,心说萨雕说的是什么傻话,报信的人从来没有走过秘道,迷路了怎么办?不是耽误事情吗?所以他才决定让报信的人走大道,确保万无一失。
啧啧,就萨雕这傻样,要不是老子帮忙,早就被李勇钦给灭了。
于是板着脸把个中原因告诉了萨雕,萨雕恍然大悟,挠着头说:“还是莫老弟想得周到,这样甚好。”
萨雕也意识到刚才的问题问得太蠢,或许为了替自己扳回一点颜面,他讪讪地补充了一句:“美中不足的就是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才能到王城。”
莫瑟斜了萨雕一眼,语气不虞地说:“那总比信送不到的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斗嘴斗心眼的时候,边城士兵们吃饱饭,又精神抖擞地投入到地道挖掘中去了。
狭窄的地道里,士兵们有条不紊,各有分工干得热火朝天。
负责挖掘的用力往前挖土,负责把坑道壁夯实的仔细地培土压紧,负责运土的用筐装了土,一趟趟地往地道口清运,交给等在那的同伴,接到土的士兵把土倒入平板车,还了筐子,等着运送来的土装满一车,便运出去倒在山谷后……
一拨人累了又上一拨人,轮换休息,大家都拼进了全力。
云霞爹和王泽不听士兵们的劝阻,也下到地道中挖掘,最后连苇杭、云霞和举廉都跳入了坑道中帮忙。
边城将士上下齐心,凝力如绳,让地道在他们的劳作中越挖越长,像一把尖利的长剑直刺额堤城,而这把剑实则是剑光如电气如虹!
接着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又传到了士兵们耳中,去阻截额堤城派出求援人的士兵回来了,当真抓到了七八个西戎兵,这下一举粉碎了萨雕和莫瑟的阴谋诡计,也免了边城军的后顾之忧。
士兵们干起活来劲头更足了。
云霞的预计没错,到黄昏时分,地道已经挖过城墙正下方,如游龙一般游到了额堤城的兵营下。
地道在此分成左右两股,继续往前延伸。
很快一切就绪,云霞爹传令大家暂且收工,等夜深时动手。
山谷口和城墙前两处都点起了篝火,大家围着篝火开始吃晚饭,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相对于边城军的轻松自在,城墙上的莫瑟和萨雕不太淡定了。
“莫老弟,王城的援军怎的还没有到?你不是说黄昏时分就差不多该到了吗?”萨雕看着天色已黑,开始质问莫瑟。
莫瑟摸了摸鼻子,心里也有些担心,按说也该到了啊?会不会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不过在萨雕面前,他强令自己稳住:“萨兄,大王接到信报总还是得准备准备,比如召集王城内的文臣武将商议商议再出兵,我起初并没有考虑这些。”
第1031章 神出
话说完,莫瑟眼神闪了闪,垂下眼皮看着地面,心绪复杂。
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刚才的借口有些牵强;但是又抱着侥幸,或许大王会有什么安排也不一定。
他没有怀疑送信的人未到达王城,只是有点担心送信的人是不是没办好事情,耽搁了把信送到大王手里的时间。
不过上次他从索坦城撤离的时候让人送的信都到了大王手上,这一次距离更近,应该更不会有问题。
莫瑟这边厢在积极进行自我开解,倒是萨雕听了他的解释信以为真,胖脸浮起了笑意,还点头附和:“莫老弟说的有道理,这下我不担心了。”
莫瑟不置可否地虚应了一声,心里却撇了撇嘴,腹诽起来。
他觉得萨雕这个傻瓜心真是大,没脑子,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听。
也好,就他这样的,自己操控起来就太容易了。
以前索力虽然蠢,但索力家世背景深厚,还敢于打硬仗,比起这萨雕还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大王重用萨雕这厮还不如重用我,这个念头猛然跳到了莫瑟脑海中。
他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得意,现在索力已死,萨雕若是再死了的话,他就出头了。
莫瑟的心脏狠狠跳了几下,或许自己应该创造些机会什么的,嗯,且走着瞧。
被莫瑟安慰的萨雕是真相信了,整个人都放松起来,从今天凌晨开始就处于紧张的状态,现在一松懈下来,便感到疲倦。
于是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人也顺势歪到了椅子上。
就跟被传染似的,莫瑟也接着打了个呵欠。他不容易啊,这一天都是他在勉力支撑,加上受的伤还没痊愈,自然感到体力不支。
“莫老弟,为兄实在是撑不住了,想下城墙回去补补眠,反正王城大军还没到,到了一定会发信号,我马上赶回来。”萨雕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想当然的以为,莫瑟自会同意帮自己盯着的,让他去休息。
莫瑟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一个伤号还没吭声呢,萨雕倒是好意思先开口,这个蠢货不仅蠢,还极端自私。
娘的,不让老子休息,老子也不让你休息!莫瑟打定主意跟萨雕杠上了。
于是他开口的语气就不怎么好:“萨将军,恐怕现在我们不能离开城墙,也还不到补眠的时候,兵将们都还在城墙上下待命,你作为长官却只顾自己,会让兵将们寒心,继而动摇军心。
动摇了军心的厉害性就不用我说了吧,若是坏了大王的事,你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扛的!”说着话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萨雕。
被莫瑟盯得有些发怵,再加上他的话具有威胁性,萨雕不得不放弃了去补眠的念头,举起胖手挥了挥说:“不休息就不休息。”
转身气鼓鼓地坐到了椅子上,唤了自己的亲兵进来厉声交代他们机警点,好生注意着,就轰他们出去了,他自己则靠着椅子闭目打盹。
莫瑟在心中啐了萨雕一口,也坐到椅子上,仰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不想看这个蠢货。
他莫瑟的亲兵不用他交代,自然会时刻留意,在培养手下这上面,他比萨雕不知强了多少。
两人都无话,占着两把椅子各自闭眼,不一会儿,萨雕鼾声如雷,莫瑟却没有睡意,陷在自己的沉思中。
再等两个时辰看看,若是还不来人,就该试试其他的法子了。
此刻的莫瑟并不知道,他想再多法子都没半点用,因为他连试试的机会都没有。
边城军挖的右边地道率先贯穿,开口在兵营的一个角落中。
夜幕下,月光浅淡地照着大地,隐在角落的土坑中,突然依次跳出了几个人。
他们迅速找了就近的遮挡物隐藏起来,开始打探兵营的情况。
果然如大小姐预料的那样,兵营里的兵都去了城墙处,现在整个兵营死一般沉寂。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几个人按照计划分头去侦察,他们身形一晃,跳跃着散落开来。
很快几个人把整个兵营都转了一圈,目之所及处确实空无一人。
他们立刻把这个消息传了回来,右边的地道口大部队士兵们开始有序往外跳出来。
左边的地道口也贯穿了,两个地道口同时开放,出来的人流量就大多了。若是此时在高处看这里,还是挺震撼的,只见一个个士兵悄无声息的往外蹦,然后散在兵营各个角落,等待后面的战友聚齐。
王泽也从地道口出来了,士兵们立即向他靠拢,在王泽的带领下整队待命。
没一会儿,整个兵营就已经被边城将士们占领了,就算这个时候来了西戎兵,直接打起来都不怵了。
苇杭也跳了出来,回身伸手把云霞拉了上来,两人算是比较靠后出来的。
先于他们出来的十多个兵士在地道口等着大小姐和萧公子,将军派了他们负责保护两人的安全,所以他们迅速把苇杭和云霞围在了中间。
苇杭和云霞出来后,接着又有好些士兵跳出来,不过这些兵士哪儿都没去,就呆在了地道口。
这些士兵的任务就是负责隐蔽地道口,并看护好地道口。
地道是遇到危险时边城兵撤退用的通道,必须保证畅通无阻,另外也要防止西戎兵发现后从这里逃走。
从地道出来,云霞就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冷冽的新鲜空气,然后眉眼弯弯地笑了:城墙上的沙雕还在做美梦吧?等会就该变成噩梦了!
她好想看到那只沙雕和莫瑟知道后的表情,这两个可恶的家伙,胆敢拿东原人的性命相挟,定然不可轻饶!
“我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苇杭指着那边像仓库的房子低声说。
云霞点点头,两人带着兵士直奔那边而去。
苇杭走在头里,刚靠近房子,他就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不好,有人。
他转头做了个手势,指了指里面,大家瞬间明白了,互相点了点头,散开成包围圈,蹑手蹑脚地逼近房子。
轻轻在窗纸上戳了个洞,苇杭借着月光看见里面有两个人歪在门边,靠在门柱上睡觉,看来是看守仓库的。
比了两个指头,苇杭告诉大家里面有两个人,然后又抬了抬脚,做了个踹门的动作,士兵们都明白了,做好了准备。
苇杭和另一个士兵抽出长刀拿在手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人踹开了一道门扇。
砰的一声巨响,两个打盹的看守睁开眼就被灰尘给迷了眼,本能地张开嘴想叫,却像被割了喉管的鸭子一般,连叫声也消失在喉咙中,一并被割了。
两个看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就去见了阎罗王。
尸体被拖到了角落里,大家又四处搜寻了一遍,确定再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打开了里间上着锁的大门。
这间房子很暗,云霞点燃了火折子,照亮一看,还真是仓库。
她四下看了看,立刻大喜过望,因为已经看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这真是老天爷都帮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手了。
站在云霞身后的苇杭无声地笑了,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绝对应了那句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们代表正义,所以助力滔滔;西戎兵代表非正义,所以老天爷都不站在那边!
第1032章 刺杀
那堆叠成小山的不正他们需要的西戎兵的兵服吗?
云霞冲到兵服面前,正准备吩咐士兵们搬兵服,苇杭已经如一阵风般卷出了门。
他要去做什么?云霞有些不解地转头看了看。
不管了,先让他们搬出去。
保护她的士兵们遵令上前去搬兵服,此时他们已经大概明白了大小姐的用意,是要让他们乔装打扮去杀敌呢,所以搬起来格外带劲。
不过刚搬到门口,苇杭已经带着王泽进来了。
王泽疾步进来对云霞说:“霞丫头,苇杭告诉我说找到兵服了!你们两个又立了大功。”
“是找到了,不过叔父,我们可没立功,只能说是撞了大运,您看这么多呢!”云霞侧身让开,把那些兵服亮了出来。
“这就叫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王泽眉舒眼笑,好不开心。
他转身对跟进来的士兵说:“大家赶紧在这里面换装,换好后出去待命,让没换的人进来。”
说完又转身出去了,大概要去召集其他士兵。
听了王泽的安排,云霞顿时觉得自己刚才考虑欠妥,忽略了在外面换装万一遇到西戎兵进兵营的问题,那样可就糟糕了。
刚才苇杭第一时间出去通知王叔父便是基于想到了这个问题吧?所以还是苇杭考虑周全。
她向苇杭投去赞许的目光。
苇杭已经把外间的油灯点亮提了进来,仓库暗房一下就被柔和的灯光照亮了。
他开始递兵服给士兵们,兵服有大有小,苇杭大致按照士兵的身高体格分配兵服给他们。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了头,正好撞进了云霞的视线中,立刻便回了个云霞一个温柔倦怠的笑容。
这个笑容一下就让云霞楞了神。
嗬,苇杭生得好,这么一笑竟然让她脑海中跳出了回眸一笑百媚生那句诗。
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用这句诗来形容苇杭不太合适吧?人家毕竟是个男子汉。
于是抿了抿嘴,忍住笑意,一双眼睛调皮地眨呀眨。
人说先入为主,直觉很重要,她没来由地想到了那句诗,所以苇杭就算是百媚生了,充其量改成百魅生吧!
证明苇杭的笑有很大的魅力嘛,等这场仗打完,我就告诉苇杭我刚才的想法。
云霞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她转念又想,苇杭知道了她此刻所想会是什么表情?很是期待看到呢。
于是飞快地瞟了苇杭一眼,马上低了头,悄摸摸的窃笑起来。
再抬头时,苇杭已经专注于发兵服的工作中去了,云霞也晃了晃脑袋,噙着笑站到苇杭身边,帮着一起发兵服。
苇杭刚才其实看到了云霞在笑,她笑起来真好看,就像是落如凡间的精灵,笑得生动有趣,不知道是什么事惹她笑成这样,等闲下来我得仔细问问。
他扬了扬唇,继续分发兵服。
最后,苇杭和云霞也换上了西戎兵服。
在外间换好兵服的苇杭听云霞说她也换好了,便走了进来。
那兵服穿在苇杭身上不太合适,略微有点短,所以他用劲抻了抻,然后站正了身子。
灯光下,苇杭身姿笔挺,英气勃勃,这不合适的粗布兵服穿在他身上,竟然穿出了一种清贵不凡的感觉。
“还行吧?”他挑了挑眉问云霞。
云霞点点头,逗他说:“太行了,这样子走出去,西戎兵都会被你的气场给折服。”
苇杭乐了,见四下无人,便凑到云霞身边,握着云霞的手低声说:“不管什么衣服穿在你身上,看着都特别漂亮。”
“可以啊,甜言蜜语是越说越溜了。”云霞斜睨了苇杭一眼。
苇杭的脸上立刻飞起红云,连耳朵根都红了:“不是甜言蜜语,是真言实话。”
这时外间传来脚步声,苇杭忙松了手,有点遗憾地看向门口。
云霞伸手握住他的手,苇杭立刻笑得像个傻子,飘着跟云霞一起往外间走去。
“大小姐,您换好了吗?”是方军的声音。
“换好了,我马上出来。外面准备得怎么样了?”云霞隔着门问。
“差不多了,副统领让属下来请您出去。”
云霞应道:“你先去吧,我马上出来。”
等方军走了,苇杭打开门,依依不舍地松了手,郑重其事地又叮嘱了云霞一遍,让她必须紧跟着他。
“知道了,你都说了不下八遍了。”云霞假装不耐烦回他,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这种被人放在心上,被人呵护的感觉真好。
两人走到外面一看,换好了西戎兵服的士兵们都在列队了。
方军站在头里,他负责带着一队人马直接上城墙,解救东原同胞;王泽则带着另一队人马去杀城墙上的西戎兵并擒拿萨雕和莫瑟;苇杭指挥其他的士兵混入城墙下待命的西戎兵的队伍中,出其不意地解决掉他们。
为了区分敌我,便于行事,边城军在右胳膊上套了一根飘带。
分工完成,王泽一声令下,队伍出了兵营直奔城墙而去。
城墙上,西戎兵精神萎靡,心怀不满。
他们都熬了一天一夜,就是铁做的人也遭不住了,而且连饭都没吃饱,这会儿又冷又饿的,着实难受。
反正有东原囚犯做人质,边城兵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些西戎兵不由地都松懈下来。
其实比起那些东原人,他们的处境已经够好了。
此时这些东原人贴站在冷硬的城墙上,他们饥寒交加,伤口很疼,浑身似乎都痛麻木了,可是眼睛里却饱含着希望之光,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坚持,一定要咬牙坚持,李将军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这当儿一队兵士上了城墙,城墙上的西戎兵以为是萨将军派来替换他们的,一边嘴里抱怨着说也不早些来,一边迎了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方军抬手搭在了最先迎上来的那个西戎兵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说笑起来。
其他的兵士也很快与西戎兵勾肩搭背起来。
“那些东原囚犯可得看好了,将军专门交…”与方军说话的西戎兵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软靠在了方军身上。
寒光一闪,方军已经把匕首从西戎兵的脖子处收回,顺便还在西戎兵的衣服上擦了擦血污。
与此同时,那些被勾肩搭背的西戎兵也一个个成了软脚虾,歪倒在右胳膊上有飘带的人身上,然后被扔到了墙角的阴影中,似乎是在那里打盹睡觉。
早先与西戎兵对打的那个东原汉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前的情形怎的那么古怪呢?
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道,汉子略一沉吟,突然就咧嘴笑了。
果然如他预想的一般,很快有人过来,割断了绑着他们的绳子,低声对他们说:“跟着右胳膊有飘带的人走。”
东原汉子们这下都明白了,将军派人来救他们了,瞬间迸发出强大的力量,让原本奄奄一息的他们精神起来,听话地跟着自己的同胞一起撤退。
这边东原同胞撤退开去,那边一队巡逻的西戎兵过来了,方军他们立刻迎了上去。
而王泽带着的人已经摸到了角楼外面,白天的时候,他在城墙前看见莫瑟和萨雕都躲进了这个角楼,希望这两个坏家伙现在还在里面。
手下得力干将拖开了已经被杀死的几个岗哨,王泽凑近角楼的门,从门缝往里看去。
第1033章 又胜
昏黄的灯光下,萨雕歪在椅子上发出阵阵鼾声,而莫瑟则扑在桌上。
王泽扭头向紧跟他的手下们点了点头,大家瞬间明白了,猎物在屋子里,一个个的都亢奋不已,暗暗摩拳擦掌起来。
城墙上的另一边,方军他们那一小队与巡逻的西戎兵碰了头。
方军笑着跟走在头里的小头目打招呼:“长官,那边小的们都巡逻过了,很安全,大家可以歇一歇了。”
“那就好,老子正累得慌。”小头目闻言当即停下了脚步。
方军暗笑,这傻瓜倒是挺配合的。
他和身后的边城兵们缩在袖袍中的手都攥紧了匕首把,准备找准时机就动手。
小头目直接靠在了内侧城墙上,这才腾出视线看向已经走到他身边的方军。
怎的这个人好像没见过呢?兵营里那些弟兄们自己平日大概齐还是都打过照面,这个人确实从没照过面。
他狐疑地扬了扬下巴,带着做小头目的自得,严肃拷问方军:“你是哪一个队的?”
正准备解决他的方军见其他的西戎兵都转过头来了,忙扯唇笑了笑说:“小的才来几天,是跟着莫副将从索坦城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方军说话的态度很恭敬,让小头目听着很舒服,解释也合情合理,便不疑有他。
莫副将带了几十个兵从索坦城来投奔他们萨将军这事情他知道,也一直想探听索坦城那边的情况,但他只是兵营里一个最底层的小头目,根本就没有机会知道。
现在碰巧遇到了从索坦城来的兵士,立刻点燃了他心里的好奇之火,于是忙命令方军跟他好生讲讲。
方军不禁心花怒放,于是很顺从地回答他:“长官,小的遵命,不如咱们到那边去,听小的跟您细细地讲。”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微微点了点头。
小头目当即说好,转身带着方军走开了。
其他西戎兵乐得头目走开,各自松散地靠在内侧城墙上,他们现在都知道这一队人马是莫副将的人,也不想和这些人多说。
但是莫瑟带的兵好像很热情,要巴结他们,朝他们走过来,挤到了他们的身边。
也好,既然是来投奔我们的,就应该孝敬孝敬我们,问问他们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西戎兵们阴阴地打定主意,决定接纳莫瑟的兵,主动给他们腾了位置。
当然,很快他们就收到了“孝敬”,而且直接带到了阴间去了。
那边的小头目刚听了个开头,就被方军给干掉了,他整个人扑在方军的肩头上,从远处看就跟在和方军勾肩搭背,聊得很开心似的。
角楼门前,大家蹑手蹑脚地分候在了大门两边,王泽抬手轻轻推了推,门并未上锁,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后打开了。
里面的萨雕毫无反应,继续在睡他的大头觉,鼾声高亢不停歇;而莫瑟则动了动身子,从桌子上抬起了头,努力要张开眼睛。
睡眼惺忪中,他看了看进来的是额堤城的兵士,以为是找萨雕的,就又重新扑向了桌子。
这个时候他实在太困了,守了大半夜,大王也没有派兵来,莫瑟估计大王要等天亮才会派兵,毕竟那条秘道不好走,尤其是走夜路更是危险。
所以莫瑟自动自发地帮大王找好了解释,便放心打盹,打着打着就睡熟了。
正睡得香,这帮蠢货就来打扰他了,自然鬼冒火,还在心里怨怪这帮蠢货简直是不长眼,凭白扰人清梦。等老子睡醒了找你们算账,莫瑟一边恨恨地想,一边闭上了眼睛。
王泽已经悄然站到了他的身后,其他两个手下则绕到了萨雕身后。
萨雕的头是仰着的,所以一个手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个迅速拧断了他的脖子。
咔嚓一声骨头响之后,萨雕一声都没吭就在睡梦中下了地狱。
而王泽的匕首快准狠地划开了莫瑟的脖颈,血立刻喷溅而出,王泽闪身躲开了。
莫瑟闷哼了一声,挣扎了两下也没了动静。
王泽把他的头往上一扯,发现这厮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却是暴突着,以至死都不明白的蠢样子去了黄泉。
他是该想不明白,好好地呆在城墙上最安全的角楼里,怎么就被刺杀了呢?他的野心和计划也烟消云散了。
解决了萨雕和莫瑟,王泽和手下顿时大松了一口气,他们退出角楼,继续寻找猎物。
同一时间,苇杭和云霞他们的作战队融入到了城墙下的西戎兵中。
因为夜深了,加上有城墙上的同伴顶着,这些白天在城墙上累了一天才换下来的西戎兵都放松了警惕,都靠坐在城墙根下打盹。
苇杭来到离他最近的西戎兵身边,架着他的胳膊就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往边上带,这个西戎兵踉跄了几步后正欲发火。
原本他靠在墙边睡觉,突然被人拍肩头,还拖着走,吓得他以为是长官来了。
结果看清楚是一个跟他一样的小兵,瞬间不高兴了:“你干甚么啊?吓死老子了好不好?”
苇杭没说话,在心里加了一句:可不是要吓死你吗?
他朝跟在旁边的云霞点了点头,云霞会意闪开了。
“你怎么不回答老子的问题?”那个西戎兵还在不知死活地叨叨,真的很让人心烦。
苇杭皱了皱眉,两只手突然发力,左手一把捂住了这个西戎兵的嘴巴,右手再用力一扭,伴随着一声咔嚓,加上那个西戎兵喉咙里呜呜两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离开苇杭不远,另外一个西戎兵刚张口说了一个字,就晃了晃身形,直接向地上扑去,只是还没触地,就被一只扎着飘带的胳膊给拦住了,然后拖走了。
就一忽儿功夫,城墙下好些西戎兵都被带走了。
或轻或重的动静把剩下的西戎兵惊醒了,他们迷茫地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发现都是自己人在晃来晃去,有些便重新闭眼睡觉了,但也有的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其中一个西戎兵发现离他不远的兄长不见了,便出声问道:“你们把我兄长带到哪里去了?”
又解决了一个西戎兵的苇杭正好转回来,便被这个西戎兵一把抓住:“说你呢?我兄长是不是被你带走的?”
苇杭啊啊了两声,抬手指向那边,要拖着这个西戎兵去看。
西戎兵被他抓得紧,不得不跟着往那边走。
“你是哑巴?我怎么没听说过兵营里有哑巴?”西戎兵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伸手想抬起苇杭的脸看清楚。
说时迟那时快,苇杭的手中寒光一闪,匕首已经架在了西戎兵的脖子上。
“啊,有”西戎兵本能想叫出来,苇杭已经接过了云霞递给他的布团塞到了西戎兵的嘴巴里,把他的惊叫声堵了个干干净净。
西戎兵眼睁睁地看着一张白玉似的俊脸靠近了他,然后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后便翻着白眼死了。
云霞欲上前帮着苇杭把人拖走,苇杭低声说不用,他才不想让心爱的姑娘接触到这些西戎贼呢,一个人用劲把这个西戎兵给拖到阴影中,推到城墙根的地上。
一队队边城兵灵活地穿梭在城墙上下,很快就干掉了不少西戎兵,见时机差不多了,王泽传令打开城门。
惊醒的西戎兵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只能束手就擒。
云霞爹带着城墙外的大军进了额堤城,这一仗又获全胜。
第1034章 凯旋
边城大军进城后,很快进行了战斗相关的扫尾工作。
有接管治理索坦城的经验在前,额堤城就更不在话下了。很快,整个大局就都在边城军的掌控之中了。
除了城内的治安和管理之外,云霞爹也在王城到额堤城那条山间秘道上做了布防。
边城军夺下额堤城的消息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西戎王城,所以必须做好西戎王派兵攻城的应对。
若是西戎王的大军要走这条秘道,呵呵,那就对不住了,这条秘道必将会变成他们走向黄泉的路。
第二日,一切妥当后,边城大军举办了隆重的庆功宴。
云霞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不仅指导伙房的士兵做了丰盛的美味,自己也亲自上灶做了几个拿手菜,到开席的时候那香味飘出了设宴的大厅,随着风飘了老远。
将士们个个喜笑颜开,他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意。
第三日,云霞爹留下王泽留守额堤城,自己便带着云霞、苇杭、举廉三个孩子,以及十来个亲兵返回了索坦城。
索坦城内又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庆功宴。
之后,云霞爹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索坦城,启程回边城。
这次回去,他要准备调拨一部分士兵去北凉边城助黄将军一臂之力,还要等着京城关大人送来的信,以及迎接妻儿、大哥大嫂、三弟妹几人的到来。
最主要的是要根据关大人送来的讯息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一行人急行军般,用最快的速度,风尘仆仆赶回了边城。
留在边城的将士们出城迎接他们,知晓又获得大胜,一直到进城,大家的贺喜声就没断过,肆意宣泄着凯旋的喜悦。
回到住所内,云霞爹洗漱停当准备出门去找廖先生,刚才听说廖先生这两天卧病在床,所以没法出城迎接他们。
云霞爹心里很是自责,觉得自己把边城的担子都压在了廖先生身上,廖先生操劳过度才身体不适,所以急着登门问候。
刚迈出院门,负责送信的小将就送来了刚收到的密信,他很是高兴地把信递给云霞爹:“将军回来的正巧,关大人的密信刚来,属下还说送到廖先生那里,结果走到半道上,就听说将军回来了,便赶到这边来了。”
云霞爹接过密信,笑着说:“辛苦了。”
小昆子见状,立刻飞跑回房间,端了铜盆去打清水,好让将军看信。
“回禀将军,属下不辛苦!”小将挺了挺胸膛,大声回答。
云霞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小将趁机跟云霞爹提了提下次出征他想去战,说完一双眼睛饱含着乞求望着将军大人。
“好,下次我点你去。”云霞爹笑着点头应了。
小将立刻欢呼起来,直接在将军大人面前来了个单手翻跟头,像个孩童似的喜不自胜。
等激动的小将站定,云霞爹才给他分派了任务:“去通知萧公子到我书房来。”
小将大声应是,转身一溜烟跑没影了。
云霞爹笑着摇摇头,迈开大长腿进了书房,手里的信封上有三条杠,这是急件的意思,他要赶紧和杭儿、霞儿一道看信。
他前脚进门,小昆子在他身后端着水盆也进来了。
“小昆子,去把大小姐叫到这里来。”云霞爹一边拆信一边吩咐。
“是!”小昆子脆生生应了,扭头忙去找云霞去了。
把信纸拆开,云霞爹有莫名的紧张,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什么,他也很想知道。
所以在等待密信显现时,云霞爹一直绕着铜盆在踱步,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收拾停当,换好衣服的云霞最先跟着小昆子赶过来,一进书房就见父亲在团团转。
“爹,我来啦。”她开口告诉父亲,因为父亲皱着眉转圈,似乎都没有看见她。
女儿的声音如同枝头的黄莺鸣叫,婉转悦耳,云霞爹乱糟糟的心情赫然有所好转,头脑也清明了不少,抬眼看向了云霞,露出慈祥的笑容道:“霞儿跑得这么快?”
“那当然,爹召唤女儿,女儿自然要跑快些,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云霞说笑着缓解了书房的压抑气氛。
哈哈哈,云霞爹笑出了声。
守在门外的小昆子也忍不住笑了,就说大小姐最有办法,总是能让大家都开心。
这时苇杭也匆匆而来,还在院子里就听见岳父和云霞的笑声,立马咧嘴笑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书房。
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不然岳父和云霞不会笑得如此开心。
他一进书房,云霞爹立马招呼他说:“杭儿,关大人送了密信,内容差不多该显现了。”
已经站在水盆前的云霞朝苇杭递了个笑容,苇杭立刻回了个迷死人的笑容过来,云霞只觉得浑身一酥。
这家伙真会撩人,简直是无时无刻都在百魅生。
撩人的人不自知,已经转身朝云霞爹拱拱手,正色道:“杭儿谨遵岳父大人的命令。”
“好,好,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听杭儿这么叫我了。霞儿,为父等这一天可是等很久了。”云霞爹激动地感叹。
“爹,可以看信了。”见父亲有继续展开这个话题的趋势,云霞连忙转移了话题。
云霞爹立刻打住,正色道:“对,对,先看信要紧。”
说完,他伸出大手把信从水盆中捞了起来。
云霞和苇杭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一齐看向了信纸。
这一看不打紧,三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苇杭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才自己的预测完全不对,根本没有好消息,是天大的坏消息啊。
沈秋风反了!
沈秋风多年汲汲营营,暗度陈仓,已然掌控了东原大部分兵权。
现在除了举廉爹的京城禁卫军外,其他的东原军队竟都归顺于沈秋风,以兵部尚书为首的武将,甚至是丞相贺弘林都是沈秋风的人。
现在沈秋风把叛军总部就设在了道郡,提出要皇上禅让皇位,否则随时就会围攻京城,京城形势危急。
已经看完了信的云霞爹一巴掌拍在了书桌上,咬着牙道:“沈秋风何德何能,竟然暗中养成了如此可怕的势力?”
“爹,您先别着急,沈秋风一直在暗处,苇杭那个皇叔又昏聩,才让他钻了空子。咱们现在已经无法再纠结于沈秋风的过去了,当务之急是解决面前的问题。”云霞最先冷静下来。
苇杭点了点头,按下心中的焦灼,对云霞爹说:“岳父,若是沈秋风围城,我义父能顶多久?”
“禁卫军人数虽然不占优势,但都是精兵强将,加上你义父作战经验丰富,抵挡一旬多的时间应该没有问题。”云霞爹略略思考了一下,给了苇杭答案。
“十来天时间够我们杀回京城了。”云霞接过话头说。
苇杭拧着眉摇了摇头:“恐怕我们路上还要对付那些拦截我们的人。北凉那边,估计也会趁火打劫发起攻击。”
这也是云霞爹担心的问题,那样的话东原就彻底乱了。
“杭儿,就按关大人说的,现在只能先公布你的身世了,以先帝的威望,我们或许能挽回一些武将,让他们弃沈秋风站到我们这边来。”
苇杭却犹豫了,若是那样,他就把母后置于了危险境地了,母后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他真的不忍心再让母后受罪了。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