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四·吉日
不管怎么说,陈绵绵和二少奶奶的安慰总算是让卫安更好过了一些,这一晚上,卫家来了四五拨人,连尚且年纪幼小的几个女孩子也都被乳母和丫头们簇拥着来了,奶声奶气的给卫安道喜,这是上一世的卫安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她心里不由得安定了许多。www.uu234.cc
她从未比这一刻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这一世得到了什么,她得到了真正的父亲,也跟卫家的人真正成了一家人,是个真正有家的人了,不必再像上一世那样,连想要回门都被再三的推辞------长宁郡主假借卫五老爷在外巡查的借口,让她们一切从简便是,这一从简,便干脆连回门这一道程序也省了。
为着这个,彭家的人更把她当成了一个笑话,更知道她是一个没有依靠的人。
可是这一世却截然不同了,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看见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含笑的面容,便知道,所有关于婚礼的不愉快,所有的冷待和难堪,真的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二夫人见她醒了,便冲汪嬷嬷和一直守着的玉清等人吩咐道:“快些,先伺候姑娘起身,待会儿梳头的全福夫人便要来了。”
三夫人握住卫安的手,见她刚睡醒,眼睛还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小鹿,便带着笑意轻声道:“好孩子,给你梳头的是平安侯夫人,是难得的四角俱全之人,她是个有福气的,你也一定会一切顺顺利利的。”
平安侯夫人还没给人做个梳头夫人呢,只是卫老太太坚持要用她,说是她经历过许多事,最后却总能全身而退,而且儿女双全,家庭和睦,家中四世同堂,是很好的人选,老太太算是平安侯夫人的恩人也算是长辈,一听老太太发话,平安侯夫人便答应了。
玉清上前给卫安先穿上了小披肩,防止弄脏衣裳,而后便服侍着卫安洗漱,给她罩上了罩衣,又趁机低声跟卫安说:“姑娘,天才朦朦胧呢,蓝禾的妹妹便进来了,送了一样东西......”
卫安有些诧异,见她这么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了一簇鲜艳欲滴开的正好的山茶花,那是放在了玻璃瓶中的,朦朦胧胧的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一层昏黄的光晕,美的叫人睁不开眼睛。
沈琛在以这样的方式安慰她,让她不要紧张。
她眼睛有些湿润,哽咽着点了点头,玉清便急忙劝她:“姑娘,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泪的,这是好事啊......”
外头响起敲门声,二夫人亲自去开了门,将平安侯夫人迎进来:“夫人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前头准备的汤还没上呢......”
平安侯夫人作为全福夫人,大清早就由定北侯府的人去接过来了,按照规矩,是该在侯府用早饭的。
她带着一脸和煦的笑:“都用过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先给安安挽了头发,可别耽误了,老太太那里我瞧着也已经起了......就过去请了安,后来郑王妃也来了......”
二夫人也跟着笑起来了,将平安侯夫人让过来:“原来您已经去见过老太太了?怪道呢,快请进来。”
平安侯夫人已经瞧见卫安了,上去接过了嬷嬷们递过来的梳子,笑着端详了卫安一阵,夸赞道:“这样漂亮的新娘子,满京城的可还往哪里找去呢?这样水灵灵的,别说是侯爷了,连我们也爱不过来呢!”
老太太心疼卫安,凡事该想到的都替她想到了,连这些姑娘家的小细节处的东西,也都考虑得很周到,早在半年之前,便换了卫安平时用的那些珍珠膏之类的东西,都换成了明鱼幼的嫁妆单子里的用几种花儿调制出来的露和霜,卫安的肤色原本便白皙,这么一调养下来,更是白里透红,白的竟跟玉璧没什么分别。
平安侯夫人握了握她的手,见卫安害羞的垂头,便笑着给她梳头,一面还唱着吉祥话,这些都是卫安上一世经历过的程序,因此也不算很紧张,直到平安侯夫人替她挽好了头发,给她戴上了之前沈琛送来的嫁妆里挑出来的赤金虫草金冠,才觉得脖子一重,哎呀了一声。
平安侯夫人笑的和善又温和:“这东西我认得,当初是先帝赐给先平西侯夫人长乐公主的,现在看着......应当是翻新了,咱们侯爷也真是算有心了。”
可不是,这金冠分量沉又打造得极为精致,上头的虫和花草都活灵活现的,缀着的几颗红宝石更是熠熠生辉,叫人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晃眼睛,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东西是好东西了。
三夫人也笑着说:“可不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也不止是价值了,单是这份情意就不同,何况现在又修补得精美崭新,完全瞧不出是旧的,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去,新姑爷真是个难得的。”
、外头开始渐渐有了动静了,来来往往的人穿梭不停,三夫人估摸着时辰,和二夫人联袂告辞:“时间差不多了,客人们只怕也该上门了,我们便先出去待客了。”
卫安急忙答应,目送她出去了,才被平安侯夫人扶着正了身子。
平安侯夫人从身边的丫头手里接过一根细细的棉绳,用手弹了几下之后,开始给卫安开脸。
她的动作又轻又快,叫人简直反应不过来,卫安被弹的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忍不住闭着眼睛躲了躲。
平安侯夫人就笑了:“的确是会有些疼,你忍一忍,我尽量轻些。”
卫安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点头坐直了身子,方便平安侯夫人动作,等到平安侯夫人拿了帕子上来替她擦脸,才呼了一口气。
平安侯夫人细细的将她的脸擦干净了,拿了胭脂水粉替她上妆。
新娘妆都比较厚重,平安侯夫人已经尽量的放轻了动作了,却还是把卫安的脸涂的雪白得厚厚的一层,又去取了胭脂替她涂在脸颊上,连唇上的口脂,也是用了大红色,尽力的要让这妆容厚重端庄。
二百零五·花嫁
等到这一切都弄妥当了,卫安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白了些罢?
平安侯夫人看出她的惊讶来,掩着嘴笑:“我已经尽量抹匀了,新娘妆本来便是要厚重的,有些撑不住的新娘子,就真的成了大花脸了,可是您撑得住,小脸儿大眼睛,这样看着,反而更显得丽惊艳呢!”
卫安是不喜欢厚重的妆容的,她生来就不是杏眼,而是长了一双桃花眼,稍微上些妆眼睛便极为突出,流光溢彩的,当初长宁郡主和后来的彭采臣娶回来的公主,都因为这个总是讥讽她。
可是眼下也没法子,夫人并没有说错,新娘妆本来就是这样的,她微红着脸低头应了一声是。
汪嬷嬷急忙上前来递了两个厚厚的大红包给平安侯夫人,一叠声的说着感谢的话:“有劳侯夫人了,多谢侯夫人。”
又已经有候着的老太太院子里的翡翠进门来了,笑着请平安侯夫人过卫老太太那里去坐:“老太太说,夫人忙完了,便去她那里坐坐,客人们都已经来了。”
平安侯夫人急忙答应,再从丫头一直捧着的匣子里捧出一对玉佩来放在卫安手里:“这些小玩意儿不值什么,给郡主当个玩意儿,祝郡主以后万事顺遂,和姑爷白头偕老。”
之前的添妆都已经给过了的,卫安急忙站起身来推辞。
平安侯夫人硬是要她接着:“接着罢,那个是添妆,这个是折腰礼,原本就该送的,只要你不嫌弃就好了。”
卫安重新坐下,郑王妃便又到了。
她是早早的就来了的,先在卫老太太那里坐着,等到听说这边弄得差不多了才过来,见了卫安,先也递上了两个厚重的红包:“这是你父王和我给你的一点心意,安安,愿你以后诸事如意,无忧无虑。”
她说这话是诚心诚意的,因为心里有愧,她在郑王已经给出了极为丰厚的嫁妆之后,又给了一个大大的红包,那几乎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大的数目了。
虽然她心里知道有些隔阂是不可能弥合的,可是能够多弥补一些依旧多弥补一些罢。
卫安真心实意的谢过了,等到郑王妃又坐下说了许多话,起身走了,才把红包交给了旁边负责收管这些东西的汪嬷嬷。
汪嬷嬷接过了拿出来一瞧,忍不住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对卫安说:“姑娘!王爷这份是十张一千两的银票......王妃这......王妃这也有八张呢!”
郑王之前几乎已经倾尽全力给卫安置办嫁妆了,因此卫安的嫁妆极为丰厚,她没有料到现在郑王还又给了这么多的现银,尤其是郑王妃,八千两,这大约真的是已经是她的所有了,她静默了一瞬,将心里的震惊和那些感触都压了下去,才对汪嬷嬷说:“知道了,收起来吧。”
汪嬷嬷应了一声是,不敢马虎,仔细的将数目记下来了,东西收到卫安随身会带过去的妆奁里。
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通家之好和亲戚们家的女眷,卫安都只需要垂着头害羞便是了。
等到申时末,新郎平西侯沈琛终于到了。
老远便有人进来给玉清她们送信:“来了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大门口了!”
玉清就忍不住掩嘴笑,回去跟卫安学起来外头的情形:“听说咱们家二少爷和四少爷加上敬少爷都在为难新郎官呢!只是侯爷狡猾,带了林三少和临江王府世子来,又还有梅大人家的孙少爷......”
卫琨和卫两个本来就都是老实人,论那些玩起来的东西哪里是沈琛的对手?更别提还有林三少和楚景吾的护持了,这两个家伙可都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
卫安在玉清绘声绘色的讲述下忍不住笑起来,心里的紧张也跟着消除了不少,等到听见说新郎已经过五关斩六将进来了,才由汪嬷嬷和玉清等人簇拥着出来。
正厅里卫阳清和夫人早已经等着了,卫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受了沈琛的礼,接了沈琛恭敬递过来的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阵,许久才说了一句:“好好待她!”
沈琛忙不迭的点头,又分别给卫阳清夫妇和郑王夫妇行礼。
卫阳清还好,他最初对卫安是很愧疚的,可是渐渐的相处的太少了,感情也就实在说不上多好,因此他做的极为的顺畅,一连串的叮嘱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
徐四小姐也是个合格的继母,温和却又不失分寸的交代了几句。
郑王却不同了,说到后来,眼里含了眼泪,嘱咐卫安和沈琛以后要互相敬爱,夫妻之间一定要齐心合力。
郑王妃不免也跟着掉了几滴泪。
最后老太太握住卫安的手拍了拍,轻声交代:“以后便都要靠自己了,你们一定要相亲相爱,彼此之间凡事都要有商有量......”
卫安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沉重得叫她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好猛地点头,眼泪直直的掉在了地上。
隔着盖头,沈琛看不清卫安的脸,却很明白她此刻的心情,趁机借助宽大的喜袍的袖子,飞快的捏了捏卫安的手以示安慰。
出门的时辰到了,外头响起了鞭炮声,卫老太太推了她一把,轻声道:“去吧,好好的。”
卫安伏在卫的背上由他背着上了轿子,到了轿子里仍旧还是忍不住哽咽,等到车队渐渐的走了一段路,才慢慢的止住了泪意,借着轿帘的起伏看了一眼外头的街景。
街道两边都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对着这门婚事的排场全都忍不住咋舌。
按照钦天监算出来的结果,花轿得沿着护城河绕上一圈,在内城再绕一圈,在固定的时辰到达临江王府,路线都是早已经划定好了的,在卫安被这虽然宽大是八人抬的大轿颠地有些晕之后,轿子才终于在临江王府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卫安扶着轿子稳了稳身子,便看见外头伸进来修长有力的大手,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手附在了上头。
二百零六·新房
卫安的手向来是冰冰凉凉的,哪怕是大夏天,她的手向来冷,孔供奉老大夫看过了,都说是心血少的缘故,她每到冬天便觉得日子很难熬,可是等到沈琛握住她的手,她忽然便觉得从指尖开始热了起来。www.uu234.cc
沈琛虽然练武,可是手却跟他的身形一样,虽然都偏于清瘦,却并没有那些魁梧大汉一样的粗糙,卫安被他稳稳地握住了手带下了轿子,一眼便看见了地上铺着的红毯。
沈琛随后便放开了她,玉清急忙上来扶住她,轻声让她当心,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一只脚迈进了临江王府的门槛。
等拜过天地,拜过父母,卫安便在一片朦胧里被沈琛牵着进了新房。
平西侯府的方位她是清楚的,可是临江王府她的确是只来过一次,因此完全只能被动的跟着沈琛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到了地方,被几个人接着进了屋子,又按在了床上坐着。
屋子里比她预想当中的还要热闹,她有些不安的绞着手,还来不及深呼吸一口气,便听见喜娘在一边叫沈琛用喜称挑帕子。
沈琛还没用过这东西,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挑起来,得了喜娘一个称心如意的唱喏之后,便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今天的新娘。
屋子里至少点了不下十盏灯,卫安一下子被扯去盖头还有些不适应,抬手挡了挡眼睛,才下意识的朝着沈琛看了过去。
他今天和她一样,身上穿了新郎官才穿的大红色。
一般男人穿红色很少有能穿的出挑的,可是沈琛不,他眉目分明画不如,大红色罩在他身上,只是把他衬得更加的俊秀罢了。
屋子里静默了一瞬,紧跟着便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走上来夸了一声:“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瞧这新娘子,可真是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睛了!”
平时再杀伐果断的女人,到了这个任人品头论足的时候,也不能再保持镇定了,卫安被众人看的脸上一红,就急忙低下了头。
众人便都善意的哄笑起来。
这个时候,一阵喧哗中,喜娘兜头兜脑的朝着两个新人洒了一堆的红枣花生之类的东西。
卫安被砸的微微偏头,沈琛下意识的抬手去替她挡,又引来女眷们的一阵笑声。
在这一片喧哗声中,终于正式礼成了,女眷们便都纷纷围上来眼熟新娘子。
卫安略微扫了一眼,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认不出的,平西侯府已经没人了,所以才会在临江王府举办婚礼,这些人应当都是临江王府的亲戚。
可是临江王府的亲戚,应当都是宗室,这些人却都是不认识的,她有些不安,便垂着头装做娇羞。
沈琛当作没看见她们,自顾自的吩咐了立在屋子里木偶人一样的几个丫头:“夫人让你们做什么就是什么,听明白了没有?”
这话应当是已经吩咐过一遍了的,那些丫头们战战兢兢,立即便跪了下来。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那些嬉笑声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对着新娘子和新郎投射过来的打量和审视猜度的眼神。
这是在临江王府,如果沈琛对下人们足够信任的话,绝不可能在这么多亲戚面前说这样的话来打临江王府主事的人的脸。
现在的婚事操办的人是瑜侧妃,临江王妃称病未出,连行礼的时候也未出来,只是让人送了礼过来。
那沈琛要打的,要警告的,就是瑜侧妃了?
卫安心里有数,察觉到沈琛的手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便朝他看了一眼。
他眼神清澈,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和喜悦,她便也忍不住跟着松开了一直悬着的心,朝他微笑。
很快屋子里的静默便被打破了,一个穿着朱红色百子闹春图案长袍的圆脸妇人啧了一声便取笑道:“瞧瞧咱们这新郎,这还未洞房呢,便这么快一条心全向着新娘子了!好了,外头热闹着呢,王爷一个人可怕是应付不来呀!侯爷还是快出去敬酒吧!”
立即便有人附和:“可不是,难道你还怕我们吃了新娘子不成?!”
沈琛笑而不语,却还是起身出去了。
他一出去,刚才那个圆脸妇人便走到卫安跟前:“新媳妇好啊!我是你三舅母,你叫我一声舅母便是了。”
舅母?
卫安只是愣了一瞬,便明白了这位舅母的身份------论理来说,沈琛的正经舅母,是皇后娘娘,是郑王妃她们,而如果论那些不正经的,自然就是他叫了十几年母亲的临江王妃的娘家人了。
她心里哦了一声,面上的笑意一点未改,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舅母,却再也没有过多的热络了。
秦家的人,临江王妃的那些行径她们不是不知道,可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秦家的人有阻止过临江王妃的行为,可见她们对于沈琛的态度。
她们从来未曾对沈琛施以援手,现在却在她新婚的时候来凑热闹了,恐怕也不是真的出自于长辈的慈爱,对于这种贴上来的过于热络的人,保持沉默总是不会错的。
秦家三夫人没料到眼前的新娘子这样沉得住气,竟然对自己的热络半点反应也没有,面上的笑意一滞,才又笑着指着跟前的几个人一一的介绍给卫安认识:“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嫣然姐姐,这是你胡丹姐姐.......”
这些人应当都是秦家的。
算起来,临江王府也实在是人丁单薄,嫁出去的女儿才一个,而且也已经死了,早就没了来往,现在只有瑜侧妃膝下还养着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只可惜这种时候,自然是不可能送过这边来的,所以或许是为了撑场面,也或许是秦家的人自觉这个时候是彰显身份的时候了,一个两个的都过来了,以至于现在新房里头近乎一半的人都是秦家的各种人。
可是话说回来,为什么秦家来了这么多人,她们真是把自己当成正经的舅家了吗?
二百零七·交锋
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秦家作为临江王府的舅家,她们难道不知道临江王妃到底是怎么了,是犯了什么过错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吗?
不知道是不可能的,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亲戚,临江王对这个舅家多有容忍,不可能不知会他们。
而且现在临江王妃临时被拿掉了操办婚事的资格,她们自己又对临江王妃这些年对沈琛的为难看在眼里,心知肚明,那肯定是对这些事有些数的,她们现在既然过来,总不可能是真心想要祝福这门亲事的。
只是,到底是想要修补修补这中间的关系,来挽回一些临江王妃做下的错事造成的后果,还是想要借用婚事的时候给她们求一些东西?卫安将这些心思全都按捺住,并不表露出来,看着她们一一微笑着打了招呼。
新娘子把新嫁娘的娇羞和温柔表现得淋漓尽致,秦家三夫人哪怕是有再多想说的话,在这个时候,也有些说不出来了,这稍微耽搁了一瞬,外头便又涌进来一批人,笑着请她们出去坐席,说是瑜侧妃说,女眷们都差不多已经落座了,请她们也一同过去。
秦家三夫人不好再说什么,笑着看了卫安一眼,又担忧似地看着那些进来通知的人,按了按卫安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郡主,您初来乍到,若是底下人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您尽可来告诉我们.......唉,这也是没想到,好端端的偏你母亲病了.......”
母亲?
卫安微微一笑,看了那些人一眼,皱起眉头疑惑的说:“怎么会有什么不好的呢?我看事事都很周到......”
那些来相请的人中便有意味深长的看过来的。她们都是瑜侧妃的人,现在是瑜侧妃当家,这位秦三夫人这么说话,显然是在新媳妇跟前上眼药,跟新媳妇暗示瑜侧妃操办婚事不够尽心。而这新媳妇也真是个妙人儿,她不私下去跟瑜侧妃挑拨是非,也不答应这秦夫人的挑拨,而是光明正大的就把事情给说了出来,这下秦三夫人再要是说什么,那挑拨离间的名声就是真的坐实了。
秦三夫人简直不敢相信卫安会这么蠢,会当着瑜侧妃的人故意把话说的这么大声,她脸上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好容易才稳住了情绪,起身笑了笑说:“这样好啊,要是事事周到,那就更好了,但愿您以后都事事这么顺心如意呢。”
她说着,起身走了,她一走,带走了那些秦家的人,把屋子里的拘谨不安和热闹也都带走了,卫安坐直了身子,看着她们的背影,缓缓的收起了脸上羞涩不安的微笑。
秦家的人之前在临江王妃风光的时候一次也没出现过在沈琛面前,可见她们对沈琛的态度,现在临江王妃出事了,她们就来了,是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心照不宣。
可是她就是不想给她们机会缠上来。
临江王要对秦家好不好,会不会因为临江王妃的事迁怒她们,那都是临江王自己的事,她不会在其中使力。
可是要是秦家的人想要缠上来,通过她来谋取什么好处,那也是绝对不能的。
沈琛在秦家的人手里受过多少苦,她心里有数,也不可能不在意,要是秦家的人知趣些,只不过是想要和平相处,她也不会上赶着去打人的脸,再给自己找仇家。
可是她也不可能给秦家的人好脸色,那些苦都是沈琛受过的苦,她不能代替他去原谅,也没有这个资格代替他去原谅。
玉清和蓝禾紧跟着都进来了,一进来便急忙上来问她饿不饿,又说:“嬷嬷去收整东西了,虽然大的家具都搬去了侯府,可是就是咱们今天带来的也不少,她怕有不妥,一直看着呢。”
毕竟没个嫡亲的婆母,又是侧妃当家,该在意的还是要在意的。
卫安点点头,笑着看了蓝禾一眼:“提前过来了一天,都还适应吗?”
蓝禾满脸都是笑意,动作轻快的上前来替卫安去了金冠:“都好着呢,侯爷在府里都交代好了,下人们都很配合......”
极重的金冠一被撤去,卫安便觉得自己的头上轻了好几斤,忍不住舒服的出了一口气,惹得玉清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娘累了吧?侯爷才刚出去就吩咐我们,说是这金冠重的慌,既然见过客人了,就不必一直带着了,压得头痛,让我们给您卸下来。”
卫安想起他临去时看她的眼神,有些面红心跳,等到头发上的钗环都被卸下来了,就吩咐玉清:“打些水来,我洗洗脸。”
玉清答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口吩咐了一声,刚才退出去等吩咐的几个丫头便都行动起来,不一时就把热水准备好了。
玉清又自己去前头开了随身的箱子,拿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衣服出来,放在一边备着。
为了叫头发固定得更好,平安侯夫人往她头上倒了只怕有几瓶的头油,她只觉得头发都一缕一缕结成一团团的了,极为不舒服,怎么也得洗一洗才睡得着。
等到卸了妆洗了脸,她便又去净室洗头沐浴。
净室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早听说几座王府里头都有热汤池,可是她没有料到这汤池会在她的净室里头。
很宽阔的净室里头建着一座大约能容纳三四人的池子,还在缓缓的冒着热气,而旁边的墙壁边上一溜儿的摆着两座大的雕八仙过海的壁橱,四处都有帘子垂下来,这不像是居家的净房,倒像是别庄里的温泉别墅了。
蓝禾见她诧异,忍不住便笑:“听说这池子早就有了,只是侯爷一直没用过,后来说是要在王府举办婚礼,他便叫人重新休整过了,也叫人在锅炉房随时备着热水,只要需要用水了,水便会透过这管道源源不断的送进来。”
沈琛也真的算得上是处处都想的周到了,卫安舒服的泡在水里,一天的疲乏都蔓上身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她重新睁开眼,想要问问玉清是什么时辰了,一睁眼却看见了沈琛的脸。
二百零八·洞房
她吓了一跳,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看见身后那重重的纱帘,和身下的热汤,又知道这不是梦境,不由得便急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可是这池子本来就不是建的平平整整的,她踩在了一块造景的石头上,一不小心,突然被惊吓之下便沉进了水里。
沈琛急忙下水来拉她,伸手一把捞住她往上带,便把她给带进了怀里。
可是这下卫安更是进退两难了,她现在还不着片缕啊!就算是已经紧张了几个月了,就算是已经在心里做足了准备,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他们总要行夫妻间该行的事的,可是到底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呛了一下之后,顾不得咳嗽,就急忙挣扎着要把沈琛往外推,好叫自己站起来。
可是池底太滑了,卫安又被呛得睁不开眼睛,这慌乱的把沈琛往外一推,自己便更是往下沉,越是挣扎便沉得越快。
沈琛也被她推的手忙脚乱的,满脸茫然没有准备的被推出一大步之后,便哭笑不得的去将卫安给解救出来。
只是这么一将人拉起来,他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
刚刚出浴的美人面上半点脂粉未施,却丝毫无损于她的美丽,反而多了一份清水出芙蓉的惊艳,何况......他顺着她修长优美的脖颈往下看,到起伏的山峦,便更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卫安毕竟是前几年就被隆庆帝划给郑王当郡主了,身边又有明鱼幼的东西,汪嬷嬷和玉清她们一个个的尽职尽责的拿着明鱼幼的那些方子来给她用,什么宫廷秘方什么嫩妍肌肤的膏药之类,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终于把一个美人儿养成了如今这副连瑕疵都难找的模样。
卫安瘦,却只是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可是格外的有肉,沈琛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在卫安终于反应过来又要把人往外推准备喊人的时候,忽然一把揽住了她,将手绕到了她颈后,猛地将人往前一带,便带到了自己怀里,而后低头准确的摄住了她的唇。
卫安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嘴巴贴上了一个柔软的存在,紧跟着她便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推拒的更加厉害,双手撑在沈琛胸口把他急着往外推。
沈琛却半点也不肯退却,一只手摁住卫安的后颈,绕过她的头发将她往自己怀里揽得更密实了一些,而后分出一只手来去对付卫安不安分的双手,单手将她的两只手反剪在了身后。
然后他去撬开怀中人的牙齿,卫安抵死不从,呜咽了一声像是猫儿在叫,沈琛停顿了片刻,在卫安颈后的手便不动声色的游移到了她的腰间。
卫安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有攻击性且不在她掌控之中的沈琛,瞪大了眼睛意识已经不知飘在了哪里,只觉得被沈琛碰过的地方都跟着火了一般,火烧火燎的叫人心内狂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沈琛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从她的腰间又开始上移。
卫安急剧的想挣扎沈琛的束缚,忍不住便放松了紧咬的牙关,沈琛终于趁机攻克了这难关,得以长驱直入,灵活的逗弄着卫安的舌。
屋子里的气温不断攀升,朦胧的雾气将人笼罩在其中,也不知道是水烧的太热,还是他们彼此缠绕在一起的身体温度太高。
卫安觉得腿都是软的,半点力气也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琛放开的手也已经改为攀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急促的喘气。
沈琛垂着头看她,眼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卫安被他看的全身上下都如同火烧,明明是尴尬又生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却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出去......”
沈琛俯身噙住卫安的耳垂,一面还唇齿不清的问她:“为什么出去?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大好日子,你本来就是我的新娘......”
卫安被他说的简直羞愤欲死,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肯抬头,半响才忍不住骂了一声:“登徒子!”
这也实在是没道理的事了,沈琛觉得委屈,摩挲着卫安的背,只觉得自己片刻都不能再忍了,他都已经为了小妻子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了,身边别说是女人了,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要是半点没有**,那还是正常的人么?
“我泡的太久了......腿软......我要出去......”
沈琛现在简直就跟一头饿狼没什么区别,卫安就算只是看着他,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即将被他拆卸入腹的兔子,生怕他会在这水池里就胡来,只好放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哀求的求他。
沈琛饶有兴致的低头看着她,见她双眼水汪汪的像极了一只小奶猫,便用下巴摩挲她的头顶:“咱们向来不低头的小郡主也有求我的一天,嗯?”
卫安被身底下的东西磨得简直连动也不敢动,一听沈琛这么说,便从善如流的点头:“求你了,我进来的太久了......外头还有交杯酒没有喝......”
沈琛的目光更加亮的惊人,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大发慈悲的放开了她,对她说:“好吧,叫人服侍你穿衣裳,别着凉了。”
卫安如获大赦,见沈琛转过身去脱衣服,简直是连滚带爬的上了岸,随手拿了一件衣裳罩在身上,急忙出了净房。
外头新房里的蜡烛燃的正旺,屋子里却空空荡荡的,卫安到了房里,才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围,喊了一声玉清的名字。
外头很快就有了动静,门被轻轻的敲响了,她喊了一声进,玉清便推开门进来喊了一声姑娘。
二百零九·燕尔
她家姑娘的脸红的可以煮鸡蛋了,玉清也跟着面红耳赤的------刚才她正服侍姑娘洗澡呢,因为忙了一天,卫安昨晚又没能好好的睡个整觉,她在洗澡的时候就靠着池壁睡着了。www.uu234.cc
玉清也不忍心叫醒她,便轻轻替她洗了头发,可是才将洗发的香膏洗净,沈琛便进来了,她登时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等听见了沈琛说出去的话,也不敢违拗,她知道沈琛从此以后就是她的姑爷了,也是卫安的丈夫,现在新郎官发话让她出去,卫安又睡着了,她不敢不听,一溜烟的起来便出来了。
忐忑不安的跟汪嬷嬷说了里头的事,她还在担心姑爷是不是会胡天胡地吓着卫安呢,就听见了卫安叫她,现在一进来看见了卫安是这副模样,又衣冠不整,腮边红霞未退,便自己也跟着脸红了起来,急忙跟她解释:“姑娘......侯爷刚才没叫人通报便进来了.....我在他跟前多有不便......”
卫安知道,这要是明知道她睡着了还故意不听话留在里头,才是居心叵测呢,这种急着跑的,那是真的知道分寸的。
她点了点头,犹自没从惊吓和刚才的纠缠中回过神来,惊魂未定的摇头说:“不怪你,我知道的......”
玉清见她发梢还湿漉漉的,便急忙转身去取了巾帕来替她绞干头发,卫安直到靠在了火炉旁边,才觉得自己回过神来了,闭上眼睛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又羞又恼的在心里把沈琛给骂了一万遍。
她还以为沈琛是个真正的柳下惠呢,哪怕是最不正经的行为,也无非就是偷偷的揽住她偷个香,头一次见到沈琛这副模样,说她心里不怕是假的。
那种事在她心里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她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容,半响才问玉清:“你们等会儿都住哪儿?”
玉清动作又轻又快,很快便将卫安的头发烘得半干了,见卫安问,便笑着道:“汪嬷嬷都已经问清楚了,蓝禾昨天就来了,也是知道的,我们今天都住在前头的下人房里头,我跟纹绣住一间,都是分好了的,大家都有去处,姑娘不必担心了。”
卫安嗯了一声,又问:“那送嫁来的长辈们呢?也都安顿好了吗?”
按照京城的规矩,要是本京城的人家嫁娶,只要是没有出城门的,通常来说是不会有送嫁的人在婆家过夜的,可是这样的话,就得妥当的给了银钱礼物之后再把人送回去。
临江王府现在这么多秦家的人,管家的又是瑜侧妃,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虽然大面上肯定是不敢得罪沈琛和临江王,可是暗地里,谁知道她们会做出什么事,卫安不信她们。
玉清见她问的细,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送回去了,二少爷和四少爷还有敬少爷都是喝醉了被王爷和侯爷的护卫送回去的......侯爷还拿了王府的令牌,也不怕宵禁......至于夫人们,也都送回去了,王府给的礼不轻,我看夫人们都是满意的。”
瑜侧妃果然是比临江王妃沉得住气多了,卫安正睁开眼睛,还要再说什么,便听见净房有了动静,她顿时有些懵了,反应过来头一个反应就是害怕。
可是怕也是怕不过去的,她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见玉清不用吩咐便急忙退出去了,有些找不着北的站在原地看着沈琛。
沈琛不一会儿就过来了,见她像是一只呆住了的鹌鹑,便忍不住发笑:“你站在这里等我,是不是很想我?”
卫安招架不住,总觉得今天的沈琛跟平常不同,简直如有神助,拿他丝毫法子也没有,垂下头哼了一声。
可是就算是这一声哼,沈琛听在耳里也只觉得异常的顺耳,简直不吝于最好的春‘药,’他几步过去拉住卫安的手,没等她挣扎便用力把她往身边一带,问她:“好了,不逗你了,折腾了这么久,不饿?”
卫安这才觉得真的饿了,刚才是气的没察觉,现在却觉得肚子里空空的难受,沈琛笑着拧住她的鼻子,对着外头吩咐了一声,不一时便有人推开门送了食物进来。
是细面和几样粥点,粥都是盛放在小碗里的,每样都不同,甜的咸的加了花瓣的和白粥都有,旁边配着几样小菜,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顾不得跟沈琛生气了,见沈琛拿了一碗粥往她面前放,便低头小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一顿饭,勉强跟沈琛喝了交杯酒,她才觉得轻松了一些,看来沈琛是恢复正常了,见沈琛也吃完了,吩咐了人进来收拾了东西,她就问沈琛:“今天你没有喝酒?”
新郎官怎么能不被人起哄喝酒呢?她记得当初彭采臣可是喝的酩酊大醉的。
沈琛知道她是紧张,却也不戳穿她,嗯了一声就往她跟前凑了凑说:“喝了,怎么没喝?只是你郎君我是海量,不仅没如他们的意,还把他们都给喝倒了。”
卫安不信,哼了一声:“双拳难敌四手呢,何况我知道二哥哥的酒量,加上世子他们,你哪怕是武松呢,也得醉了......”
肯定是耍了什么花样。
沈琛唉了一声叹气:“你郎君厉害嘛,天外有天啊!”一面伸手带住卫安,自然而然的倒在了床上:“再说,我这样费尽心思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早些回来亲亲我的新娘子?”
卫安被他弄的心神俱乱,才刚努力想好的引开他的注意力的话题也忘记了,急忙往旁边滚:“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你先听我说完......”
“待会儿再说,多的是时间呢......”沈琛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随手便将灯给挥灭了,顺手将帐子放下,含糊不清的回卫安的话:“到时候你说什么,我都听......”
可是卫安紧跟着便忍不住要哭出来了,她简直如同浪里的一叶扁舟,一时被抛上浪头一时如同落在浪尾,哪里还顾得上之前到底说了什么?
二百一十·胡闹
事实上沈琛倒是有时间来听卫安的话,可是卫安却根本没有力气再说了,这一晚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如同打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架似地,全身上下都几乎散了架。www.uu234.cc
屋子里如同小儿手腕那么粗的龙凤烛还才烧了一半,此刻仍旧还在发着光亮,透过这昏黄的光,卫安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句。
痛,腰酸背痛不必说了,就连腿间也痛的厉害,她才抬了抬腿,便触及到了一件温热的物什,茫然了片刻,她才反应了过来这东西的主人是谁,忍不住就抬脚踹了他一脚。
这个人,平时看上去是个谪仙似地样子,长的也俊美得如同个女子一样,可是谁能想到,他在床上就变了个样子。
全都是骗人的,卫安愤愤然,没好气的叫他起来。
沈琛已经抬手抓住她的脚了,美人的脚也是又小又白的,他昨天晚上便已经每一寸都观摩过了,现在握在手里,便只觉得有一股悸动从尾椎骨便升了起来,缓缓的聚集到了小腹处,手情不自禁便开始顺着光滑的小腿往上滑。
卫安昨天晚上吃了他的亏,已经警惕心十分的强,一察觉到他的动作就急忙开始拥着被子往后退,一面还不忘记提醒他:“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起来梳洗然后去给父王他们请安了.....”
沈琛便忍不住失笑,欺身逼近她,将她给逼在了墙角,才俯身对上她的眼睛笑出来了:“我是新婚燕尔的时候,父王肯定明白我的......”
他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这么些年他到底是怎么守身如玉的,临江王和楚景吾只怕是最清楚不过了,临江王之所以对卫安这么大的成见,也有一点是因为觉得沈琛为了卫安实在是太能忍得住,觉得卫安不是个一般的人,怕她会太厉害彻底辖制住他。
卫安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无赖是以前那个凡事都听她的,就算是不能全听的,也会尽量跟她商量的沈琛。
这个登徒子!他竟然还想再来一次!
昨天晚上都已经......
她都已经这样了,她忍不住恨恨的说:“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沈琛觉得卫安简直傻的可爱,他神清气爽的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挑起了卫安的下巴看着她好整以暇的问:“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说着不等卫安回答,他就又自言自语:“嗯.....人面兽心?”他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的说:“是做的太过火了些......”
敢情他还知道过火了,卫安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住了掐死他的冲动再次提醒他:“时候不早了,我得起来了.....”
“早着呢。”沈琛抱住她,翻了个身,便将她给压在了身下。
两厢对看,卫安还是有些招架不住的先移开了眼睛,有些崩溃的摇头说:“你快些放我起来,不然我就恼了!”
沈琛将手从她的耳垂处移开,缓缓顺着她的脖子滑入了衣领,眼睛里燃着熊熊火焰的望著她:“安安,我也不想的,可是我见着你,便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简直不言而喻了。
卫安到底是迟了许久才起的床,好在她因为腰酸背痛的起的实在是早了些,所以就算是这一耽误,也并没有耽误太久,还来得及梳洗打扮再赶去问安行礼敬茶。
可是她对沈琛却没那么和气了,现在她见了沈琛简直就跟兔子见了狼是一样的,恨不得能叫他有多远就离多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被他给生吞了。
她也总算是从沈琛身上悟到了一个道理-----再好的男人,在面临那事儿的时候,也是会露出自己的原形来的。
玉清进来给她梳头,等到给她围上云肩的时候,才发现她脖颈处那些红斑,忍不住便红了脸,她还算是好的,之前服侍卫安洗澡换衣裳的纹绣更是脸红到现在,忍不住偷偷去跟汪嬷嬷禀报了。
汪嬷嬷来卫安跟前转了一圈,就知道两个丫头没有冤枉沈琛,沈琛真是做的有些过火了,这新娘子全身上下几乎都种满了痕迹.....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沈琛几句,这简直跟饿虎扑食也没什么区别了,等到卫安梳完了头换了衣裳,她便借着给卫安换腰封的机会,咳嗽了一声低声跟卫安说:“姑娘.....这.....这有时候,不能尽着男人胡闹......虽然年轻,却还是该善加保养,不能胡天胡地的......”
卫安的脸噌的一下子就红了,大约跟煮熟了的虾米也没什么两样-----大清早的昨天晚上刚已经换过了的床单便成了那样子,叫人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都难,何况净室里还闹成了那副样子,汪嬷嬷这些人一进去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了。
都怪沈琛胡来......这人也实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卫安垂着头,跟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地有些无措,过了好久才有些尴尬的小声嗫嚅着答说自己知道了。
她还没有在汪嬷嬷等人面前这么无措的时候过呢,汪嬷嬷见她这样,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只是转开话题说起了外头院子里的事:“院子里种了许多花树,我瞧着那些蔷薇都是好看的,就是有刺.....知道您喜欢花儿,已经让玉清叫人摘了些回来插瓶了,到时候就放在您的房间里。”
卫安松了口气,急忙点头:“是喜欢花儿,我听玉清说除了蔷薇花,还似乎有菊花?到时候也一道摘一些,除了咱们自己屋子里,到时候王爷那里还有王妃和侧妃那里,都送些过去,也是我们做晚辈的心意。”
临江王妃明面上还是王妃,且是重病,虽然现在不理事了,可是也不能忽略她,省的被人到时候当作说嘴的把柄,而至于瑜侧妃,现在府里是她当家,又是她帮他们操办的婚事,卫安要是送这些东西,自然也得把她都照顾到,不能被人说他们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连谁好都不知道。
二百一十一·有度
卫安好容易才把话题给扯开了,再也不想提起刚才尴尬的事,可是谁想到才说起了送花的事儿,汪嬷嬷便忽然神来一笔的又旧事重提:“姑娘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新嫁娘累了一天了,被那么折腾了一夜不说,今天早上又......
说起这件事汪嬷嬷心里便来气,就算是已经成亲了,可是那也得慢慢来罢?没见这样急色的,瞧都折腾了多久?
昨天听守夜的玉清她们说闹到了下半夜,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又......
她也知道小夫妻们本来就是新婚燕尔的,也知道沈琛跟卫安原本便心意相通,可是那也得顾及顾及新嫁娘的身体呀,今天还得去敬茶拜祖宗呢。www.uu234.cc
要是体力跟不上,岂不是糟糕?
卫安的脸便实在不争气的又红了,有些无奈的喊了一声嬷嬷。
汪嬷嬷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固执的说:“我知道这些话论理来说我们不该说,可是.....姑娘自己心里得有个数才好,虽然这也是你们感情好,可是终究还是该有个度.....”
“知道了!”卫安飞快的回了她的话,难堪尴尬的说:“嬷嬷放心吧,我没什么的.....”
沈琛早起就给她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又亲自替她上了药,那药膏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却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距离现在梳洗打扮完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她身上的疲乏已经消去大半了。
不管怎么说,虽然汪嬷嬷是她的奶奶那个,可是跟她提起这样私密的事还是觉得尴尬,卫安就小声的保证:“我知道嬷嬷的意思了,一定会注意的,嬷嬷不必说了。”
汪嬷嬷向来是不做卫安的主的,卫安屋子里的主通常只有卫安自己才能做,见卫安这么说,汪嬷嬷也就不再说,替卫安仔细的整理好了衣裳,看穿戴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才道:“姑娘是个聪明的人,做什么都是心里有数的,嬷嬷知道,嬷嬷也不过是白说几句罢了,姑娘心里别烦我。”
卫安还没来得及说话,从外头演武场回来了的沈琛便问说:“什么烦了?谁烦谁了?”
汪嬷嬷虽然跟卫安说了那些话,可是却绝不会在沈琛跟前露出不快的,便急忙福了福身子说:“并没什么,我做事越发的糊涂了,请姑娘不要烦我呢。”
不知为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琛现在真的成了她的姑爷了,从前她还觉得沈琛是个极为亲和的小伙子,怎么对待都是随意的,只要尊重着就是了,可是现在却觉得沈琛有股逼人的气势,总觉得她说什么沈琛心里都是知道的,被他看的透透的,所以有些怕他。
沈琛哦了一声就笑起来:“怎么会?安安极为看重您的,她都说了,从小是您带大她的,还叫我要给您养老送终的,哪里能说什么烦不烦的话?嬷嬷莫要白担心了。”
养老送终这四个字从沈琛的嘴里说出来,叫汪嬷嬷浑身一震,便急忙抬头看向了他,等看见他嘴角含笑,自若的看着自己,便急忙朝着他跪下了。
她的女儿虽然被卫安接了回来好好的安顿了,可是却还是要靠着侯府过日子,一家人都是挂靠在侯府名下的,何况嫁人了就是不同,她也有自己的一头家了,什么事都不是那么容易的,都要顾忌家人的想法,前些天还说,她丈夫的娘病了,恐怕还得回老家去一趟.....
这一走,山高水长的,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得隔个十几年才能见,到那时候,她都不知道还活着不活着了。
她心里对以后的事是很怕的,这人活着就容易担心以后的事,她从很早起就担心自己要是死了,会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连埋葬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多数真的就没有,多少人活到最后,真是随便便找个地方席子一卷就给埋了,也不知道来生怎么办。
以前卫安虽然也承诺过她,可是毕竟还是那句话,女人嫁了人就不一样了,现在听了沈琛的这番话,她心里才真是落到了实处,急忙便朝着沈琛磕头,多谢他的大恩大德。
沈琛笑着摆了摆手,走过去上下打量了卫安一眼,笑着夸赞说:“嬷嬷这说的什么话?安安习惯了您服侍,您也是靠得住的,瞧您把安安给照顾得这么周到,我当然也感激您,这些事算不得什么,只要您以后好好的,您想要的,都会有的。”
这一番话把汪嬷嬷心里最后的那点子介意也给说的烟消云散了,心里对这个姑爷感激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这会子之前沈琛的胡来也变成了是之前憋得太久实在是没法子了。
她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诚惶诚恐又高兴的退了出来,被风一吹,才恍然想起姑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个话?
姑爷可不是个普通的人,那是个跟她们姑娘一样,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的人,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那说这番话,就不止是奖赏?
如果不止是奖赏的话.....那是不是还是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僭越了?在警告她?
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退在边上想了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
屋子里卫安也正说沈琛:“你做什么说这些?嬷嬷回想过来,只怕会后怕的......”
沈琛从背后圈住她,将她揽在怀里,自己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蹭了蹭,啧了一声就道:“我知道你看重她,可是这种事.....她再好也是个下人,怎么能连这种事都管?难道她也想学以前那些郡主公主,每回还得点个灯笼再找郡马或是驸马来房里?不该她操心的事,就不能过分的插嘴,再说,你这脸皮这么薄,被她说的多了,只怕是连我近身也不让了,那到时候我岂不是很冤枉?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放在眼前,难不成还不叫人亲近了不成?”
归根结底,对下人再好,也该有个度,因为人总是得陇望蜀的,要是连这种事都能辖制主子,以后难保不生出别的心思来。
二百一十二·公公
卫安也知道沈琛的意思,说来这种夫妻间的事被人总是这么耳提面命的该如何如何,实在是很尴尬也很没意思的一件事。www.uu234.cc
何况这其中的很多事实在是不值得为外人道。
要是汪嬷嬷以为他们折腾的很厉害回去跟老太太说,那她.....她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做人了。她也不是那种什么事都喜欢跟别人说的人。
有些事哪怕是亲近如父母,也不希望跟人分享的。
她嗯了一声,转过头瞪了沈琛一眼:“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太胡来了.....嬷嬷也不会提醒我。”
沈琛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赖的重新伸手拦住她拉进怀里:“我忍不住嘛,怀中的人软玉娇香的,又是我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心上人,我这还算是克制了的......”
卫安知道他所说的克制是什么意思了,她也算是真的感受到了------因为就算是隔着两层衣服,她也感觉到了身后那个顶着自己的东西。
她一动也不敢动,咳嗽了一声简直羞愤欲死:“你这个人.....”
说着正经事呢,怎么也能忽然就.....
正说着,外头的门便被敲响了,玉清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来:“侯爷,夫人,侧妃娘娘那边有嬷嬷来了。”
卫安嗯了一声,提脚踩了沈琛一脚,等他放开了自己,才叫玉清把人给请进来。
来的是瑜侧妃跟前的彭嬷嬷,听说她向来是很得瑜侧妃的信任的,卫安笑着免了彭嬷嬷的行礼问安,和气的说:“马上便要去拜见父王和王妃和侧妃的......”
彭嬷嬷笑的无限和气:“是呢,侧妃也知道您是个极为知礼的,特意让我来叮嘱您一声,不必太急了,王爷如今还正在前头跟人商议事,您尽可先用了早饭过去,也不迟的......”
卫安答应了一声,见彭嬷嬷笑着吩咐了底下跟着的婆子一句什么,底下的婆子便往寝室里去,便忍不住有些脸红。
她知道是有验红这个规矩的,可是以为府里现在是侧妃当家,便不会事事都按照规矩来,毕竟这事儿......一般来说,都是正经的那种婆婆比较重视和上心一些。
等到喜帕放在了匣子里,彭嬷嬷满面笑容的跟卫安告告退:“也不知道夫人的喜好,今天侧妃便按照昨天的菜单便又删减了一些,特意做了改变,还希望夫人喜欢。”
不管怎么说,这份细致周到比起临江王妃的冷眼相待来说,总是好的,谁也不希望新婚的时候便要遇上这些冷眼,卫安也表现的很是领情:“嬷嬷言重了,侧妃娘娘安排的很是妥当,处处都是好的,我如同是在自己家,多谢侧妃劳心了。”
彭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心里对于这位之前传言很难对付的郡主多了几分亲近------这是个懂好的,看得到别人的难处和别人的好处。
昨天晚上的事儿瞒不住人,秦家那几位夫人前后脚的当着新娘子的面就开始挑拨离间,原本以沈琛跟瑜侧妃之间冷淡的关系,新娘子应当很容易就信了的,要是真的是那样,新娘子说出几句不好听的来,那客人们就都会信以为真,觉得瑜侧妃果然是侧妃当家,做不了什么大事,担不起这些重责。
亏得卫安眼明心亮,虽然是新嫁娘,却半点也没有只顾着温婉和善的名声,直截了当的就把那个秦三夫人的打算给说出来了,直说的秦三夫人和另外几个秦家的女眷脸都黑了。
这件事传到瑜侧妃耳朵里,瑜侧妃着实感叹了一阵,觉得卫安实在是比沈琛要知道好歹多了。当年她也不是没在沈琛身上下过心思,可是沈琛就跟个石头一样,简直叫人无从下手,他明知道临江王妃要他死对他不好,可是就是不肯换个阵营,实在是叫人恼怒得很。
现在她看出了卫安跟沈琛处事的不同,心里就着实觉得轻松了许多,遇上这种知道好歹的,分得清楚谁好谁坏的,那还叫人有个奔头,知道使了力气也是有用的。
所以今天彭嬷嬷便带着瑜侧妃的示好来了,见卫安这么会说话,便更是殷勤的说了待会儿来的客人的名单。
原本新嫁娘嫁进来第一天,除了去祠堂和敬公婆茶之外,还该要认亲的,可是算起认亲的话,临江王府实在没什么亲戚。
算得上亲戚的,以后要来往的,无非也就是宫里的圣上和郑王夫妇他们,这一个个的关系又都复杂,这门环节便省了,干脆换做了酬谢酒,专门酬谢替这门婚事出力的人。
比如说平安侯夫妇,比如说镇南王夫妇,还有林三少等人。
这些事卫安之前是不知道的,因为这毕竟是王府的事了,她并不能跟在自己家一样事事过问的,现在彭嬷嬷主动指路,省了卫安很多的麻烦,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和善的道谢:“既然如此,那便要多谢侧妃了,侧妃替我们的婚事这样操劳,实在是叫我于心不安了。”
“这怎么说的?”彭嬷嬷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这都是侧妃乐意做的,我们四爷啊,看侯爷跟看亲兄长是一样的,侧妃也是看着侯爷长大,现在替侯爷娶了媳妇儿进来,更是高兴呢,这些事儿算得了什么?”
彼此吹嘘吹捧了一阵,卫安看着彭嬷嬷退下去了,才转头看着从屏风后头出来的沈琛,对沈琛笑了笑:“这位侧妃娘娘,现在对你的态度可真是热络的很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了,心里也有个分寸,好拿捏好态度,到底怎么办。”
沈琛面上噙着一抹笑,低头把玩卫安的头发,见她面若桃花,忍不住俯身在她脸上咬了一口:“先应付着吧,王妃眼看着是不行了,跟在父王身边最久,也最得父王欢心的,也就是瑜侧妃了,若是父王没有打算娶新妇的打算,那么瑜侧妃很可能就是入主中宫的人选了,现在形势对她来说一片大好,若是得了我的支持,地位就更是稳固了......”
二百一十三·立场
沈琛没有说出来的话,就很明显了------现在瑜侧妃跟沈琛之间已经没有利益冲突了,相反,只要是讨好了沈琛,她入主中宫的可能性便更大了。
这可是一块大饼,是人就想要咬一口的,没有人不喜欢那个位子,而为了这个位子,若是不得不做出一点牺牲和妥协的话,那肯定也是很划算的事了。
现在的瑜侧妃,对沈琛和卫安的事,肯定是想着尽心尽力的完成的,在临江王妃即将咽气却又还没有彻底咽气的时候,她更是只会把沈琛和卫安当成神仙一样供着。
沈琛坐在卫安身边,见卫安若有所思,便问她:“你是不是在担心阿吾?”
被沈琛说中了心思,卫安也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嗯了一声便自然的道:“这回王妃得到应有的惩罚,说实话,还是阿吾在边上仗义执言,大义灭亲。他对你已经算的上仁至义尽了,我知道你嘴里不说,心里却觉得很对不住他......”
这层关系是很现实的摆在眼前的。
楚景吾现在的地位很尴尬,因为临江王妃出事的原因,他现在的世子之位也显得不是那么稳固了,如果到时候瑜侧妃上位,怎么可能不替自己的儿子打算,而让楚景吾一路稳稳当当的?是人就有私心的,何况瑜侧妃和临江王妃还内斗了那么多年,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这两方的仇都是早已经结下了的,根本无法可解。
现在若是沈琛真的支持了瑜侧妃,而且跟瑜侧妃的关系进一步的贴近,那楚景吾到时候会怎么想呢?
到时候沈琛又该怎么选?
他选谁都是错,选谁对另外一方来说都意味着背叛。
卫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拉了拉沈琛的袖子:“你可真是难做人啊!”
没有站在沈琛的角度看问题,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看似风光的背后有多少难处。
沈琛见她愁眉苦脸的,便忍不住俯身捏了捏她的脸:“好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你是知道我的,我对阿吾.......他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不可能会做对他不利的事。至于瑜侧妃的拉拢......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现在是不必跟她起冲突的。”
卫安知道也只好这样了,嗯了一声,等到早膳送上来了,便跟沈琛一起用了饭,才往听宣堂赶去。
瑜侧妃的情报很准确,她们到的时候,临江王果然还未来,等到她们等了一会儿,临江王才来了,卫安跟沈琛便跪着行了礼,恭敬的给临江王敬茶。
主位空着,瑜侧妃的身份毕竟不是正室,便也只是坐在侧边的首位上,笑着观礼。
不一时,沈琛跟卫安敬茶完了,临江王看了他们一眼,说了些诸如夫妇之间应当相亲相爱的场面话,便将自己手里带着的一串红宝拿了下来,说是给沈琛拿着赏玩的。
上头镶着三块雕成了菱形的红宝石,一颗颗都硕大而精致,叫人看着便觉得晃眼,这是当初那些使臣出使西域的时候带回来的,临江王一直都很宝贝,是有价无市的东西,现在沈琛成亲便赏了沈琛,可见对沈琛的重视程度了。
等到卫安的时候,临江王的声音冷了一些,却还是也拿出了一对蓝宝石耳坠,说:“这是当初本王母妃赏赐下来的东西,今天便给了你了,以后要相夫教子,爱护夫君。”
卫安知道临江王的意思,伸手接了见面礼,姿态恭顺的道了谢。
接下来的瑜侧妃自然是很给脸面的,笑着说了许多的好听话,又给了很厚重的见面礼,卫安奉上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便又紧跟着去认识另外的小叔子和小姑子她们。
小叔子多一些,可是却也是有数的,因为其他的都去上课了,唯有楚景谙在,卫安送了鞋袜,便又去见小姑子。
小姑子是瑜侧妃所出,才六岁,梳着双丫髻,可爱得如同年画上的玉娃娃,见了卫安笑眯眯的喊嫂嫂。
这大约是被瑜侧妃教过了的,卫安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送上了一个长命金锁。
等到全都认完了,临江王才带着他们夫妇去祠堂。
其实论理来说,临江王府的祠堂该是太庙,这个小祠堂不过是他供奉自己母亲的,虽然不合规矩,可是到底他是王爷,而且进京来的时候是被隆庆帝请来的,这些底下的事,没有人敢指责他。
沈琛带着卫安拜了祠堂,便都出来,去招待帮了忙的这些亲戚客人。他得去外面和临江王一起招待男宾,卫安自然就跟着瑜侧妃去招待女眷。
瑜侧妃接了卫安,笑着道:“累了吧?这一天下来,恐怕是要些力气的,你若是饿了,便先垫垫肚子?”
卫安谢过了,跟瑜侧妃闲话了几句,便听见瑜侧妃状似无意的提起了秦家的夫人们。
她有些好奇的接过话来,如瑜侧妃所愿的问:“怎么,秦家夫人们又来了吗?我们这边的事,秦家夫人们好似也很乐意知道?”
她有些困惑的眯起眼睛:“可是,这于理不合啊,秦家夫人们虽然说是舅母,可是没听见过舅母插手别人家家事的.......还是说,舅母们是关心王妃的病情,所以才来的这么勤快的?”
这个卫安,真是个妙人儿。瑜侧妃的眼里盈满了笑意,对于这个知情识趣而且实在算得上是很能找对地方的姑娘真心实意的多了几分欣赏,笑了笑便道:“不知道呢,夫人们大约是怕我人小力薄,照顾不好王妃,也操心不好你们的婚事罢,这也是对你们的一片慈心了。”
卫安站定了脚,看了瑜侧妃一眼,见瑜侧妃立即便收敛的脸上的笑意,便知道瑜侧妃真是个难对付的,她哦了一声,缓慢的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眼神,若无其事的说:“既然这么说,那我们也该去谢谢舅母的一片慈心了,为了我们的事,她们竟也这样费心尽力,生怕您对我们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瑜侧妃挑了挑眉,满意微笑:“是,郡主要是亲自去道谢,那便实在是太好了。”
二百一十四·非议
瑜侧妃觉得卫安简直是个宝贝,她现在对于临江王妃的娘家人其实膈应的要命,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跟个斗鸡似地,看她就没有顺眼的地方,想方设法的在挑她的毛病,生怕她会借着这个机会把人给彻底踩下去。www.uu234.cc
一开始她们还不知道临江王妃到底犯下了多大的罪过,还以为这件事有可以转圜的地方,便话里话外的影射是她在暗地里使坏害了临江王妃,虽然临江王没有信,可是一次两次不信,以后就未必会不信了。
再加上秦家的人还试图在婚事上给她使坏,让她难堪。
这些也就都罢了,现在婚事反正顺利操办了下来,眼看着卫安也是个很明白事理的,知道好歹,她也不怕秦家的人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可是关键是秦家的人竟然还敢打着给临江王送人的主意,她们想继续把秦家的姑娘送进临江王府来,做临江王的续弦。
在临江王妃现在彻底失势了的时候,她们希望能再送进一个秦家的姑娘来,继续维持住秦家的地位,为了这个,她们甚至不惜开始拉拢从前一直敌视的沈琛和卫安,打算跟她们结盟,来跟自己做对。
这才是真正叫人伤脑筋且无法忍受的地方,秦家的人如此狼子野心,把她置于何地?
她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把临江王妃给熬死了,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临江王于女色上已经毫无兴趣,经过了王妃秦氏的事,他现在只想王府后院能够安安静静的,对于她来说,正是最好上位的时机。
她现在只需要好好的对待卫安和沈琛,拉拢这两个人,那害怕之后会登不上那个位置吗?
可是如果再进来一个秦家的女人,那就又不同了。
临江王要是真的娶了秦家的女人做续弦,那么......她就仍旧只是个侧妃,哪怕是以后如果临江王成事,论资排辈她能够做一个贵妃,可是又怎么样?终归不是正房。
她眯了眯眼睛,稳定了片刻情绪才重新又睁开眼,现在她要的就是卫安这个态度,嗯了一声,她便笑起来:“阿琛辛苦了这么多年,我都看在眼里,现在他娶了你这个贤内助,我也算是放心了,也真心替他觉得高兴。”
卫安笑而不语,在这一件事的立场上,她跟瑜侧妃的立场是一样的,当初沈琛被临江王妃欺负了那么久,不可能白白受苦。
他欠的那些东西都已经还过了,这么多年来,临江王妃变本加厉,叫沈琛吃了多少苦头,要是再叫秦家的人得势,秦家的那些人难保不会因为临江王妃的事继续为难沈琛。
花厅里的摆设富丽堂皇,平安侯夫人正微笑着听秦三夫人她们说话,等到秦三夫人说起今天这个日子,原本要是卫安她们懂礼数的话,就该先去给临江王妃请安磕头和敬茶的,平安侯夫人便沉着脸道:“是么?这孩子们倒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之所以不去给王妃敬茶,这不是王妃病重,临江王亲自叮嘱过的吗?叫她们不要去打扰王妃养病了。”
平安侯夫人只是说临江王妃病重,秦三夫人便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话是这么说,可是长辈这么说,自然是长辈的好意,既然长辈这样体贴小辈,小辈便更该懂事些了,怎么能打蛇随棍上?王妃这么些年也不容易,对待这些孩子也是尽心尽力的,阿琛年纪大了,渐渐的跟从前不同了......倒是跟王妃之间的关系生疏了些,现在王妃病重,幸亏娶了新媳妇儿进来,王妃心里也是开心的,若是这个时候,阿琛跟安安能懂事些,去给王妃敬茶磕头,王妃说不得一高兴,病就好了呢?那这也是美事一桩啊,外头的人听说了这事儿,谁会不出去说一声,说平西侯和平西侯夫人孝感动天呢?”
话一句一句说的真是比唱的还要好听,而且笃定了大周朝以孝治天下,小辈天然就更弱势些,想要威逼利诱叫沈琛跟卫安低头。
平安侯夫人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三夫人便更觉得自己有道理了,叹了一声气就道:“昨天我去看了王妃,王妃病的更重了,已经好几天未曾睁眼了......真是可怜见儿的,我去见新媳妇儿,跟她说了几句话,就是说,王妃不在,或许有事情操办得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她见谅,没料到新娘子或许多想了......怕是误会了我,觉得我在其中生事了。”
平安侯夫人面无表情的放下了茶杯,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话,而后便看向了她笑起来:“无亲无故的,三夫人跟我说这些话......怕是不大妥当吧?难道您是想让我去指责新娘子做的不对?还是想让我去跟新娘子和平西侯说,让她们去跟王妃磕头?”
秦三夫人斟酌了片刻,急忙给自己撇清:“这也不是这个意思......我......”
平安侯夫人心里对秦三夫人的做派有些腻歪,顿了顿便摇头:“要是我真去说了,我成了什么人了?指责新娘子?新娘子也没说错啊,您这成婚第一天晚上,便跑去跟她说婚事有不妥当的地方,这不是找瑜侧妃晦气是什么?她初来乍到的,要是真的因为你说的话误会了侧妃,起了冲突,那算是谁的?而要是请我做说客,那也大可不必了,王爷亲自吩咐过的,不必去打扰王妃,若是她们俩去了,岂不是不把王爷的话当成一回事,到时候王爷若是因为这个恼怒了她们,那这又算是谁的过错?是您的,还是我的?您说是不是?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若是按照我的意思,还是不要做了,不然的话,到时候里外不是人,这也不大好看,是不是?”
秦三夫人的面色便立即沉了下来,她没有料到平安侯夫人会这么不给面子,竟然直截了当的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顶撞她,把她说的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二百一十五·忤逆
她是想借着平安侯夫人的口,来让卫安和沈琛低头,去给临江王妃磕头,这一磕头,那就是承认了临江王妃还是王妃,这其中的意义是不同的。www.uu234.cc
可是没想到沈琛和卫安两个人自己沉得住气,请来的这个平安侯夫人竟然也是个一样直来直去的人,说话半点委婉也不会,说什么都这么直,让人脸面上挂不住。
她也是不甘受气的人,虽然平安侯夫人现在显贵,可是她们秦家也不差,哪怕是临江王妃完了,可是她们秦家可是跟着临江王这么多年了,把整个家都献给了临江王。
哪怕是看在这个份上,临江王也不会薄待她们秦家。
否则以后临江王拿什么叫人相信他,相信他会善待跟着他冲锋陷阵的人?
她这阵子受的窝囊气已经够多了,因为临江王妃出事,她们到处去跟人赔小心,想着能不能有转机,会不会重新让临江王回心转意,叫临江王妃囫囵再过一关。
为着这个,她们甚至连向来看不上的沈琛的婚事,也来了,而且还送了这么丰厚的礼物,且又跟沈琛的媳妇儿陪着笑脸。
谁知道沈琛的媳妇儿也不是个省事的,新婚当天便能给人没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的小心思暴露在人前,让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也让瑜侧妃底下的人都阴阳怪气的请她们出去。
这也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
她凭什么现在还要继续受这些人的鸟气?她当即便沉下了脸,冷笑了一声:“夫人这话,真是叫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偏心了。”
她咳嗽了一声,这个时候也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当着众人的面拔高了声音:“依照夫人的意思,这天底下的人就没有什么孝道可言了,还孝顺什么呀?要是父亲母亲有什么得罪自己的地方,那尽可不养了,不孝顺了,把人给抛下就完了,是不是这个意思?夫人要是真是这个意思,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么?”
平安侯夫人立即便竖起了眉毛,忍不住怒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个孝字就实在是能压死人,但凡你再得力再得脸呢,要是你爹妈去告你一个不孝,那你也得从天上掉到地下,沈琛为了脱离天下人口水横飞的下场,也是早早的就做足了铺垫,而且越发的对生母虔诚起来,逢年过节生辰死忌那都是大张旗鼓的祭奠的,林三少也同样如此,哪怕他已经官至锦衣卫指挥使,富贵已极,那也没有对庆和伯夫人下死手,无非也就是事情做的太绝了,虽然出了气,可是自己也完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
现在秦三夫人一开口就颠倒黑白,把她不肯去说合沈琛卫安向临江王妃低头的事说成沈琛卫安不孝顺,因为以前临江王府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便这么绝情,真是把人架在火上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撺掇了沈琛和卫安呢。
秦三夫人见她急了,自己不紧不慢的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花厅里坐着的众人,阴阳怪气的讥讽说:“难道不是吗?我刚才说了什么?我不过是说,侯爷和夫人要是有心的话,去给病重的王妃磕个头,我说错什么了吗?夫人何至于这么阴阳怪气的讽刺人?”
众人都愣住了,没料到这刚成亲第二天,还能出这么大的事,便都有些尴尬,回过神来以后开始两边打着圆场。
秦家的夫人们得了鼓舞,一个个的都开始附和诉苦起来,都是说王妃如今如何的可怜,再深的仇怨也该烟消云散了云云,平安侯夫人怒极,却跟梅夫人两个人势单力薄,跟这些胡搅蛮缠的人也说不清道理,便都有些烦躁。
正好在这个时候,卫安和瑜侧妃进来了。
众人便都起身见礼,瑜侧妃很和善,叫众人都起来了,才有些好奇的问:“还没走近呢,便听见夫人们争吵了,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是我们家的大喜日子,若是我们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金冠说,可不要伤了和气才好啊。”
瑜侧妃这么一说话,秦三夫人便将之前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完全把自己说成弱势有理的一方,看了卫安一眼便直勾勾的问卫安:“难道夫人不觉得该去给王妃磕头?王妃可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王妃!”
瑜侧妃皱了皱眉头立即又不着痕迹的松开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很温和:“这.....我们王爷已经吩咐过了,不必去打扰王妃养病......”
“那是王爷的事,做不做,那就又是小辈的心意了。正如您所说,现在王妃都病成这个样了,磕个头能影响到哪儿去?”秦三夫人也是没法子,她现在被推出来,只好先看看能不能叫卫安低头。
众人都有些担心卫安,平安侯夫人更是咳嗽了一声:“何必为难一个新妇?她刚嫁进来,当然是凡事都听上头长辈们的吩咐......”
卫安并没有躲闪,迎着她看过来的眼神,很不解的问她:“三夫人,恕我无礼,多问一声,您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伸的太长?”
秦三夫人变了脸,冷淡的看着她:“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伸的太长,我只知道.....什么叫做忤逆长辈,什么叫做胆大妄为。”
“胆大妄为?”卫安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什么叫做胆大妄为,请秦三夫人给我指教指教,我做了什么胆大妄为的事?”
她站起来,面色平静却丝毫不让的道:“我嫁进来也才一天,我不知道其他道理,只知道凡事都该听从长辈安排,既然我公公吩咐了我,叫我不要打扰王妃清静,我便没有去打扰王妃清静,这于我而言,是听从长辈的顺从,可是在秦三夫人看来,却成了我忤逆长辈,请问我忤逆了谁?到底是谁忤逆了长辈?是我,还是秦三夫人不把我公公的吩咐放在眼里,盛气凌人,来我王府对于王府的事指手画脚?!”
二百一十六·厉害
秦三夫人这么厉害的人,在卫安跟前也自觉被逼得几乎有些狼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在身后妯娌的搀扶下才算是没有太丢人。UU小说
卫安说的这番话锋利无比,字字句句都好像是带着血的利刃,在盛京的圈子里混,谁不带一张面具,哪怕是再厌恶的人站在你身边,也要带着笑脸好好的敷衍,就是生怕会被人说上一句这人不好相处,盛气凌人,以后会失去了在这个圈子混的资格。
可是这大家都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卫安眼里却根本不是问题,偏偏这人还就是执拗的厉害,她虽然总是做些出乎人意料又不符合众人价值观的事,可是偏偏她现在身份摆在这里,大家就是再不喜欢她这太过直白的个性,也不得不委屈着自己迎合她。
她这些年的脸皮一直维持的很好,虽然名声没有跟梅夫人一样美名远扬,可是却也绝对不算是坏。
这些她苦心孤诣维持的东西,却在一夕之间就被卫安打的粉碎了。
卫安这个人,跟其他的贵女都不一样,别人总是顾及各种关系和脸面,可是唯有她,她什么都不顾,什么都豁的出去。
秦三夫人没有她那么豁的出去,她退后了一步,勉强摇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府的家事哪里有别人插手的余地?我们也不过是因为是王妃的娘家人,所以心疼王妃的遭遇罢了,你们毕竟是小辈.......”
“我们的确是小辈,所以听从长辈的吩咐是我们理当做的。”卫安毫不迟疑的接过话头,略显冷淡的看着秦三夫人,分毫不让的道:“您的确是王妃的娘家人,难道您的意思是,王爷不如你们挂心王妃的病情,不如你们担心王妃么?”
这个高帽子谁带的起?秦三夫人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含血喷人?!”
她们现在筹谋着要是王妃不成了,就继续往王府里送一个姑娘,来维持秦家跟临江王府的关系,要是真的被卫安坐实了指责临江王的罪名,那临江王以后怎么看她们秦家!?
瑜侧妃坐在上首,被这场戏看的有些叹为观止,她一直都知道卫安是个难对付的姑娘,可是却并没有直面过这个厉害的人,现在亲眼见到了,她才知道,卫安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的确是个能够叫人无所遁形自惭形秽的对手,要是她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真是叫人极为放松的一件事啊。
秦三夫人到底是支撑不住,偃旗息鼓,提前带着秦家的人走了。
平安侯夫人便笑着跟卫安说:“真是,亏的你会说,若是换做我们这等嘴笨的,只怕一个挑拨别人家事的罪名就扣下来了。”
瑜侧妃在旁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头:“秦三夫人也是有些失了分寸了,不过她也是太担心王妃罢了,这也是我做的不够的缘故,还请各位夫人们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计较今天王府的招待不周。”
众人自然都急忙说着没关系的场面话,瑜侧妃很满意今天的成果,对着卫安便难免更加和颜悦色了一点儿:“怪道人家都说,娶妻要看家呢,瞧瞧老太太养大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娶回来便能撑起一个家......”
平安侯夫人这个时候可不会吝惜说夸赞卫安的话:“可不是,一个家里,最怕的便是自己内里斗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分出个第一第二来?”
这就是在说秦家夫人不懂事了,瑜侧妃微笑摇头叹气:“唉,谁说不是呢。”
这次的会面叫瑜侧妃很是满意,一来叫众人都看到了自己跟卫安的同仇敌忾,侧面烘托了她温婉贤德的名声,二来叫秦三夫人在这么多人跟前被卫安下了脸面.......
“真是想一想便觉得痛快。”瑜侧妃将热帕子从脸上取下来,交给旁边等着的彭嬷嬷,眼睛有些红红的:“沈琛自己是个石头,可是没想到娶得倒是个八面玲珑会做人的。”
彭嬷嬷急忙给她送上了一杯花茶,见她这么说便笑着附和了几句:“可不是么,这个姑娘真是叫人又爱又恨的,从前听说她极厉害,还以为是个多刻薄的人,可是没料到竟然是个这么和善的人,昨儿那席话,说的真是叫人喜欢的紧.......本来以为真是个和善人了,今天对付起秦三夫人来,又叫人看着便害怕......”
这热可真是难以琢磨,叫人害怕又忌讳。
可是说实话,若是这样的人是自己的盟友,那还真的是一件极为叫人舒服且放心的事情,就像是这一次,不着痕迹的就把人家秦三夫人给打回去了,让秦三夫人满肚子的火都发不出来。
这么多年了,在秦家的人跟前,瑜侧妃和她身边的人还从来没有跟这一次这样扬眉吐气过,在以前对上秦家,她们都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瑜侧妃笑了笑,喝了口茶,慢慢的将茶放下了,轻声吩咐彭嬷嬷:“我们不是新得了些茶叶吗?那都是好东西,你送些去给她,然后跟她说,晚上便在听宣堂用饭,请她们夫妻俩都早些到。”
她要趁机跟他们处好这关系,以后的事才能进展的更加顺利,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沈琛的时候呢。
彭嬷嬷知道自己主子的意思,急忙答应:“是,我这就去告诉侯爷和夫人。”她顿了顿,又问瑜侧妃:“侧妃您看,若是秦家的人改了策略,来拉拢侯爷和夫人,她们会不会又变了风向呢?”
这也是不一定的事啊,毕竟虽然王妃跟她们是血海深仇解不开了,可是问题是,王妃生的世子现在跟沈琛的关系可好的不能再好了啊,说不得要是秦家抓住这条绳子攀上去,沈琛就会心软呢?
瑜侧妃吹了口气,看着茶里的烟一点点升起来,忽而冷笑了一声:“那就不要让她们抓住这根绳子,秦家的人想打她的主意,能想什么法子?那我们就叫这些法子都不能成。”
二百一十七·忍气
秦三夫人被气的食不下咽,她还从来没有踢到过这么硬的铁板,对着卫安,她是软的硬的都试过了,正常的新娘子,在她和颜悦色的凑上去提醒她小心的时候,就算是不以为然,心里也总该是捕风捉影的觉得有点什么的,会忍住不说。UU小说
可是这个新娘子却不同,不仅不领情不说,还半点面子都不给,这回就更直接了,直接就说她们是手伸的太长,对临江王的决定不满!
她闭了闭眼睛,在公婆和丈夫面前还是忍不住忿忿地说:“这就是个棒槌!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我这是好的坏的法子都用上了,可是她就是油盐不进啊!”
座上的秦老太爷和太夫人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不知多久,太夫人才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但凡能是好对付的,之前还有她们蹦达的份儿吗?你们姐姐那个手段,愣是一根毛都没有把人家给顺下来,而是自己吃了这么大亏,就可见这个人多难对付了,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忍着吧。”
换做从前,当然没有忍着的道理。
秦家再怎么,那也是替临江王出过大力气的,临江王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秦家,不然天下人的唾沫都得淹死他。
可是现在不同了,临江王妃犯下这么大的过错,险些叫临江王的内院失火出事,秦家本身就理亏。
因为这件事,秦老太爷都不能去找临江王说什么,因为理不直气不壮的,去了也是叫热羞辱。
秦老太爷沉默了半响之后,也跟着开口了:“是,你们娘说的对,现在呢,是形势比人强,谁叫咱们有求于人呢,再怎么难忍,这口气也得给我忍下来。这个法子不成,便再想别的法子,不要再用身份地位和那些什么长辈晚辈的那一套来压人了,那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你们不是她们的对手。”
长出了一口气,看着犹自气愤不平的儿媳妇,太夫人语重心长:“你们受不了这个气,我是知道的,换做是我,被人这么下了脸,我也受不住,可是谁叫现在我们家地位难堪呢,我们连你们姐姐的面都见不着,这话王爷也是跟我们说清楚了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们姐姐不成了,那我们秦家怎么办?眼前的泼天的富贵,你们不要了?!”
秦三夫人还是忍不住,这些道理不用人说她也知道,她又不是个傻的,可是问题是,道理归道理,不是什么时候人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她有些不满的说:“我们家可是扶着王爷起来的,难不成没了姐姐,王爷就甩了我们了?”
秦老太爷很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这个三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实在是控制不住,眼界也太低了些。
太夫人笑意也是一滞,可是她却是能忍得住的,顿了顿就和颜悦色的说:“这话说的就赌气了,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要是王妃没了,那府里又没个我们的人,我们的富贵不长久这个道理?要是瑜侧妃真的得势,那我们岂不是被人摘了桃子?更别提瑜侧妃跟我们家的恩恩怨怨了,你们但凡是替子孙后代想想,也不能这么没有见识。”
一直没说话的三老爷瞪了媳妇儿一眼,急忙接话:“母亲说的是,要是被那边得势了,那到时候阿吾的位子都未必保得住,咱们秦家那可就真算是倒霉至极了,什么都给出去了,好容易快柳暗花明了,怎么能栽在这上头?!”
他直截了当的下了决定:“该怎么做,父亲母亲吩咐,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个家是大家的,他们现在是因为秦家是临江王府的外家才活的这么风光无限,真要是没了这层关系,以后他们秦家可怎么办?
所以说,不过是给卫安低头而已,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秦三夫人也明白过来了,知道了公婆的不满,咳嗽了几声急忙掩饰:“是儿媳的不是,儿媳目光短浅.......”她看着公爹和婆婆露出了满意的笑,便看了一直在旁边装傻充愣的大嫂一眼,有些无奈的问:“那咱们是该怎么做?”
“再去拜会,她现在是郡主了,又是侯爷夫人,一般的东西只怕她瞧不上,你们放聪明点,给她送点女人都喜欢的。”太夫人斟酌着说:“不能叫她被瑜侧妃笼络去了。”
秦三夫人有些为难,觉得婆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可是她也不能说老人家说的都是废话,便皱着眉头道:“这姑娘素来不跟别的人家打交道,我看她出门做客都是极少的,而且以前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但凡是得罪了她的,仙容县主啊李桂娘啊这些姑娘,就没一个是有好下场的,所以大家都有些怕她......想问她的喜好也难......”
这倒是真的,加上秦家也是新近跟着临江王才从九江回来的,根基本来就比别家浅,能打听到的东西实在是有限,便对卫安知道的更少了。
秦三老爷想了想,便道:“女人都想要什么?她现在嫁过来,王爷不怎么喜欢她,不如给她送点能让她立住脚跟的东西?比如说.....生子秘方什么的。”
思路一打开,大家想的主意便多了。
秦老太爷点了点头又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能投其所好的事罢?比如说.....我就听说最近卫老太太为了一件事在奔波......”
众人一时神情都有些奇怪,看着秦老太爷一时没有说话,她们当然知道秦老太爷说的是什么事,他说的是林三少向梅家提亲,而梅家到现在都没有回复的事。
这件事涉及了现在最炙手可热的林三少,自然是人人都喜欢听这样的八卦,秦家也自然知道。
碰巧,因为临江王妃的缘故,她们知道的事还更多一点,比如说,林三少当年可是喜欢卫安的,而且跟卫安也差一点儿就成了,卫安跟他的关系向来不错,这回又是卫老太太出面去给人提亲......
二百一十八·相处
瑜侧妃的赏赐到的时候,卫安才刚刚洗了脸换了一身衣裳,昨晚累了一晚,这天便应付了这么多人,还叫秦家的人吃了个鳖,她着实有些累坏了。
汪嬷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见她洗了脸便冲着玉清使了个眼色,等玉清耐心细致的重新替卫安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又上了妆,才道:“姑娘,您说这秦三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难道就不知道她说的话得多得罪人?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
简直就像是上赶着来找骂的,不然谁会跑到人家家里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不管是卫安还是瑜侧妃,那都是半点都不喜欢提到临江王妃的,可是她却还是跑来家里说是让卫安沈琛去给王妃磕个头,这不是缺心眼,那得是什么啊?
卫安笑了笑,见镜子里的自己焕然一新,便忍不住笑着夸赞玉清的手艺:“咱们玉清梳头和化妆的本事越发的厉害了。”
玉清就抿着唇笑起来,也开卫安的玩笑:“哪里是我的手艺好,是姑爷会哄人开心罢,我看姑娘这妆化不化都是一样的,咱们姑爷会疼人呢!”
这倒是真的,卫安今天的脸色极好,简直是白里透红欺霜赛雪,叫人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之前进听宣堂的时候,连瑜侧妃也忍不住问了一声卫安平时用什么养颜膏。
汪嬷嬷见卫安很不好意思,就急忙帮着卫安解围:“姑爷会疼人难道不好?也是咱们姑娘自己天生丽质......”
说着说着,汪嬷嬷便察觉到了不对,急忙啐了一声便道:“如今可不是在咱们自己府里了,该改口叫姑娘为夫人了,可不兴这么喊姑娘了,不然到时候被人瞧见可不像样。”
玉清急忙答应了一声,外头便说是蓝禾到了。
卫安让人请了进来,蓝禾便笑着跟卫安请了安,跟卫安说这回嫁妆的事:“说是怕得在王府再住一阵子,所以东西便都移到后头的库房里去了......”
临江王原本是说等婚事操办完毕便让他们住回侯府去,可是昨天又跟沈琛说了,说是现在外头多有因为王妃病重的事风言风语的,便让他们在王府住上一阵子再说搬走的事。
沈琛跟卫安商量过后,并没有拒绝。
现在临江王对她已经很不满了,要是他们再不管不顾的搬出去,只怕临江王心里真的要恼怒他们两个。
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再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卫安便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便问蓝禾:“你今儿一天都不见影子,跑去哪儿了?”
整理嫁妆的确是要有合适的人看着,可是卫安屋里的纹绣和素萍都是靠得住的,她们也一起去了,平时哪里用的了这么多人,蓝禾肯定是干别的去了。
蓝禾听见卫安这么问便笑起来了,蹲在卫安跟前扶住她的膝盖眼睛亮亮的说:“姑娘,我去给您打听消息去了,这府里......”
既然得在这王府多住一阵子,自然是得好好的打听打听这府里的事,也得知道什么忌讳不能犯,什么事可以做。
蓝禾是个鬼精的,她的爹娘原本就是管事和管事媳妇儿,她又在卫安跟前浸淫这么久,很知道内宅的关窍在哪儿,这不过两夜一天的功夫,她已经打听出许多事了。
比如说,瑜侧妃跟临江王妃那是两虎相斗,在王妃病倒之前,两个人就跟乌眼鸡似地,就没好起来过。
再比如说,王爷是很看重瑜侧妃的,之前就是这样,现在就更是这样了。
还有王府的诸多的一些忌讳,她都打听得七七八八了。
卫安很耐心的全部听完了,似乎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蓝禾:“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世子有些问题?是什么问题?”
蓝禾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可是自家姑娘问起来了,她也不能不答,便咳嗽了一声道:“听说,世子最近性情大变,很是乖张,他那里伺候的下人死了好几个......”
可是这和不符合卫安印象当中楚景吾的性格,他是个极为温和的人,跟他的哥哥决然不同,怎么可能会这么残忍?动辄便杀下人?
她啊了一声,问蓝禾:“闹的这么大,府里不管?瑜侧妃不问,难道连王爷也不问问吗?”
汪嬷嬷在旁边有些紧张的攥起了手,不解的接过了话:“是啊,好端端的死了这么多伺候的下人,难道也不管管?就算是世子身份尊贵,可是这么随意草菅人命,那也是要被言官参奏的罢?”
蓝禾叹了口气,很担忧的看着卫安:“我们也不知道呢,反正就是听说,最近都没人敢往世子和王爷那边去做事了,生怕到时候会丢了性命......”
大家都谈虎色变,蓝禾便也觉得有些危险,劝卫安以后还是要尽量的离楚景吾远一点,说不定就真的是楚景吾被这些事给逼得性情大变了呢。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肯定是最恨的便是卫安呀,自家姑娘还是有多远就避的多远的好,也省的到时候被殃及。
卫安若有所思,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听见外头响起齐刷刷的喊侯爷的声音,才抬起了头,朝着沈琛绽开了一抹由衷的笑意:“你回来啦?”
她笑的又甜又脆,像极了枝头伤那朵艳丽却又清纯的山茶花,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沈琛嗯了一声,见伺候的人都自动有眼色的退下去了,便上前揽住她,将头搁在她肩上,问她:“有没有想我?”
这才多久没见?卫安忍不住笑:“才离开多久?”
沈琛变得比从前黏人多了,卫安有些受不了他:“你从前可不是这样喜欢黏人的啊......”
那会儿刚认识的时候,他的姿态摆的可足了,虽然总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可是分明还是高傲的,像极了上一世的他,孤高在上,跟所有的人都有距离感。
沈琛就有些委屈的看着她,仿佛她做了多罪大恶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