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青春如棋，落子无悔
方宁站起身来，跟程曦肩并肩站在一起，心绪万千起伏。
他没想到一向脾气很好的程莹姐，居然也有这么决断的一面，面对已经忍无可忍的友谊，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如潮水般转身离去，从此敬而远之。
方宁不知道程莹和刘梅婷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程曦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几句，他也无从得知真正的内幕。
他看了看余小乐，余小乐收拾残局，没有心情说话，今天晚上的事情，也间接的影响到了他和刘梅婷之间的关系，两人之间那道感情的维系已经岌岌可危。
这场聚会的惨淡收场让方宁有些头疼，就好像是开了一个很坏的头，大家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友谊，像一块没拿稳在手上的玻璃，忽然掉落在地上，刹那间支离破碎，也许还能够破镜重圆，但已经恢复不到当初的样子了。
“有什么想说的么？”程曦突然问了他一句，没头没脑的。
“什么？”方宁愕然。
程曦说：“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和你最好的朋友观念不同，他和你决裂了，你会怎么想？”
方宁摊手，“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程曦凛然，说道：“其实，你和我姐都是同类人，看起来没什么脾气，软的跟面团一样可以揉捏，但实际上骨子里傲气的人啊。”
方宁笑了笑，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都已经忘记自己是重生者的事实了。
回去的路上，方宁对老谭说，“该减肥了，这才几个月啊，当初那个清秀的少年就已经油腻发福了。”
老谭挠了挠头，叹口气道：“没时间啊。”
“时间是挤出来的，多挤挤就会有的。”方宁牵着程曦的手，随口问道：“大学里过的怎么样？当时在电话里，也没怎么细问，现在见面了，也没有其他人在，可以好好的说说了。”
老谭一改那散漫的性子，说道：“还能怎么样，每天上课下课，玩玩手机，玩玩电脑，日子就混过去了，我有时候在想，我上这个大学到底有什么意义？早知道，还不如辍学打工，早点挣钱。”
方宁拍了他的肩膀，“不要这么想，我知道你内心其实是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又不是我想要变的……”老谭迷茫道。
方宁望着路灯的光，还有楼道里亮起的灯，微微一笑，“还记得当初启程的那个晚上，坐在天台上说的话么？”
老谭摇摇头，“早就不记得了。”
“可是我还记得。”方宁记得每个人说的话，哪怕当事人说过以后，隔了好久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你问过我读书才是唯一的出头之路么，我说并不是，但也是最容易成功的那条，其他的道路也能成功，但是比读书要难得多。”
“后来，你想了很久，说，我不想留下遗憾，我向往那个大学生活，想去见我喜欢的人，我不优秀，不想让所有的人看不起，说我是一个没用的人……”方宁静静的说道。
老谭沉默了一下，低着头走了好久，方宁和程曦跟在他的身后。
忽然，老谭停下来了，转过头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难过。
他咧嘴笑了笑，说，“我记起来了，我说过，我的生活虽然很糟糕，但是我不想放弃，我想要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想要见那个我喜欢的人。”
“想要和你喜欢的人站在一起，可不是光靠说说，就可以的！”方宁的眸子在灯下很明亮。
老谭没有回答，而是想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隔着虚幻的灯光，好像能够看到女孩伫立在路灯下，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手上拿着一本本老旧的知音漫客。
他很想对她说，“你在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想你了。”
……
就剩下方宁和程曦了，老谭拦了的士车去了车站。
他们两人在街边的奶茶店买了奶茶，并肩走在商铺林立的街道上，橱窗玻璃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程曦手捧着抹茶轻轻地喝着，问道：“以前你给我说过老谭和魏青初中的故事，我感觉很好，如果那个晚上，他们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然后，不等方宁说话，轻轻摇晃这奶盖抹茶，让盖下的奶盖酵动，自顾自道：“应该不会，老谭不是那种人。”
方宁伸手，将程曦唇边的抹茶泡沫刮掉，莞尔道：“老谭的故事还说没完呢！”
程曦偏着头看他，“还是关于他和魏青的吗？如果是，我想听你说。”
方宁点了点头，“有时间我讲给你听。”
“好。”
程曦没有问他，为什么不现在讲给听听，只需要点头就行了。
两人走到了金莎菜市场附近，这旁边已经没多少人了，只有大马路上有夜行的车辆穿梭。
“你怎么回去？”程曦拦下一辆的士车。
方宁指了指对面的三角形公园，“我送你上车后，直接从这穿过去，再直着走就到沿江风光带了，然后慢慢走回去。”
“嗯，注意安全。”
“你也是，到家了给我发信息。”方宁说道。
程曦坐车离开后，方宁慢慢悠悠的走回去，沿着风光带江边走，这边虽然偏僻了点，但是治安还算不差，时常有治安队过来巡逻，还算是安全。
方宁想着今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些淡淡的惋惜，可真要是到了程莹和刘梅婷忍无可忍的最后一步，他也应该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就在他快要到家的时候，方宁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齐橙打过来的，语气急急忙忙，“方宁，不好了，张正义在昆明被打了！”
方宁一头雾水，“他怎么跑到云南去了？国庆放假，没有回湖北老家吗？”
“没有，他拉着我偷偷摸摸的跑的昆明，要找一个叫何似的男生麻烦，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那个男生，结果反而被他的室友给打了一顿。”齐橙长话短说。
“严重吗？”方宁皱眉。
“不严重……脸被打肿了，看了医生，是皮外伤，只是我们咽不下这口气啊！”
齐橙非常气愤，虽然他平时和张正义老是过不去，但毕竟是室友，再怎么看不顺眼，也不能让外人欺负啊！
“我大概明白了，你们去找茬，反被揍了，现在跑来搬救兵是吧。”方宁说道。
“是是是。”齐橙蔫了起来。
“你们先别动，等我们过来。”方宁问道：“季沉呢？他知道不？”
以季沉的性格，要是知道张正义被打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知道了……连夜赶过来的。”
“那我们明天过来。”方宁说完挂掉了电话。
他捏了捏眉心，这个国庆，真是多事之秋啊。
第四百零八章 春城之行
方宁又跟程曦打了电话，说他的室友张正义在昆明被打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还是要赶过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程曦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错愕，很快就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道：“什么时候去？”
“明天上午吧，我还要跟家人说一下我先回学校，收拾行李，到时候国庆结束，就不回湖南了。”方宁说道。
程曦说：“给我也买张。”
方宁说道：“你也要去？”
“嗯，一起去，我想要是有摆不平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上忙，而且，只是你一个人去的话，你家人也会有些怀疑的。”程曦微微一笑。
“嗯嗯。”
方宁挂断了电话以后，开始订票。
期间，季沉打了个电话过来，简单的跟他说明事情的经过，他说话条理清晰，非常会抓重点，比齐橙里吧嗦讲了一大堆，却没有讲明白事情要强很多。
方宁也终于明白张正义为什么国庆假期会跑到云南去，原来，他要找麻烦的那个人，就是余梦婷的前男朋友，也就是程曦众室友口中的渣男。
前文也说到，花心大萝卜张正义自从见到了高冷小姐姐余梦婷之后，就一见钟情。
觉得自己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灵魂，于是开展了追求攻势，可是不管怎么样，余梦婷都对他不动于心。
后来张正义从她的室友刘婕妤口中得知余梦婷是有男朋友的，心里就凉了半截，还没等他剩下的半截也凉透，刘婕妤又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真是山穷水复无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刘婕跟他说，梦婷刚被男朋友分手了，具体原因不知道。
刘婕妤也没有其他的要求，就是让张正义去教训那个渣男一顿，还额外的提供了一些帮助，毕竟她老家也是昆明的。
不过，故事到这里又有些出乎意料。
张正义瞒着季沉和方宁两人，偷偷带着齐橙踏上了去昆明的路。
在刘婕妤老同学的帮助下，成功的找到了何似，他就在云南大学读书。
张正义约了何似找个地方谈下，就想好好的问一下，余梦婷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你怎么狠心放下她？
这孩子太天真了，单刀赴会以后，就被何似的室友打了一顿。
方宁听完季沉的话，更加头疼了，这怕不是个傻子吧！还冲冠一怒为红颜？就这样势单力薄的去找别人麻烦，不被揍才怪。
……
另一天早上，方宁在家里吃了早餐，收拾好行李，就和程曦约定好在新车站汇合。
大巴车内，程曦对方宁说，“我昨天晚上私下跟室友们问了一遍情况，她们都知道这件事，除了我和余梦婷不知道。”
余梦婷是这件事的女主，张正义千里迢迢去昆明找她前男友的麻烦，当然不能告诉她，只能瞒着。
但是，程曦的两位室友连她也瞒着，这也隐隐的说明了一件事，她没有融入到小圈子里，反而被排斥了，如果要简单的说，那就是她被当成外人了。
这种被排斥的感觉，要是放在其他女生身上，肯定会觉得受不了，要是有内心敏感的女孩，可能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放在程曦身上，她的感受就没那么强烈了，神色淡淡，看破不说破。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余梦婷肯定也知道了吧？”
程曦点了点头，“她知道了，应该是她前男朋友告诉她的，不过，没什么反应，群里面也没说什么，至于私下和婕妤飞燕她们有什么交流，我不清楚。”
方宁把他从季沉那获得的消息跟程曦交流，两人的消息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可分析的，再说也没有，于是停了下来，看到大巴车开动了，各自闭上了眼睛，保存精力。
从长沙黄花机场飞到昆明的长水机场，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十月份的春城花都，气候宜人，天气晴朗，空气清新。
长水机场的吞吐量大得恐怖，大都是来云南旅游的游客，背着旅行包，带着摄像机，匆匆而过，还有一些是随着旅游团成群结队度假的老年人。
一路上，就方宁所见所闻，街道上的超市商场商业街特别多，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内陆边远省会城市，商业居然这么发达。
程曦看到方宁咂舌的模样，微微莞尔，取下遮挡紫外线的太阳帽，笑了起来：“你在诧异什么？”
方宁说道：“我以为这里应该不怎么发达，就像是我们内地许多十八线城市一样，可是真到了这里之后，反而不敢相信这里的旅游业和商业发达的让人诧异，还有长水机场客流吞吐量多的令人害怕。”
程曦不可置否，说：“昆明好歹也是云南的省会，虽然是二线城市，但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到它这里了，这个城市有它年轻蓬勃的朝气和活力也是正常。”
“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到这里来旅游，我有点喜欢上这个城市了。”方宁微微一笑，然后又问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嗯，小的时候，有一次暑假跟爸妈一起来旅游过。”
“哦，可是从有没听你说起过。”方宁说道。
“我去过的地方可多了，只是你没问过我。”程曦拂了拂发鬓，微微一笑，推着行李向前走。
方宁和程曦在商场附近逛了几圈，好在没有忘记是来帮张正义擦屁股的，还是打电话给齐橙，问他们在哪里？
“你知道云南大学在哪里吗？”方宁问她。
“去过，我们走吧。”程曦的记忆可是非常出色，哪怕是小时候来过一次，就基本上不会忘记，而且这里的路线跟她记忆里基本上没有多少偏差。
呈贡区大学城东外环南路云南大学。
方宁两人来到了云南大学呈贡区校址，然后给齐橙打电话，叫他来接人。
没过多久，齐橙和季沉就从对面的斑马线出现了，朝他们挥了挥手，连忙小跑过来。
齐橙惊讶道：“程曦姐，你也一起过来了？”
程曦淡淡地道：“过来给你们保驾护航。”
齐橙是知道程曦身手的，跆拳道高手啊，有她在真的很让人放心，于是摆出ok的手势，“可靠！”
方宁问道：“张正义呢？”
“他在房间里养伤没来，我先给你们找旅行社住下吧。”季沉说道。
“不用隔太远了。”方宁点头。
第四百零九章 那就打吧
季沉的安排很是周到细致，给方宁两人找了一个干净卫生的旅行社住下来。
不过，他考虑到方宁和程曦是情侣，就开了一个间单间房，只有一张大床。
程曦刷门卡进来看到后，也微楞一下，眸子看了一眼方宁，意有所指。
“我也不知道。”方宁耸肩，表示不是我安排的。
“房间还算干净。”
程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环顾一下房间，然后坐在床边上，看着他略微紧张的样子，不禁莞尔，道：“那今晚上……我就睡你旁边了？”
“嗯，是啊。”方宁点头，嘴唇勾笑起来，看着女孩俏丽的脸庞，忍不住心里旖旎起来，究竟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按住那份心中冲动？
“不许乱想，我说过等我们结婚以后才能更进一步。”程曦轻轻的说着，这个女孩尽管和方宁同住一间房，却也有着自己的底线。
方宁握着她白皙如玉的手，说道：“那是当然！”
程曦如释重负地说道：“我只是想把最后的一次给你……”
“我明白，再说这么多年的相处，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方宁笑了笑，将女孩拥入怀中。
砰砰砰！季沉在外面敲门，让方宁有些无奈，这个季沉真是太破坏气氛了，程曦缩了身子从他怀里钻出来，整理微皱的衣角，说道：“去开门吧。”
方宁起身，朝外头，说道：“来了，来了。”
“你们弄好了没有？”季沉进来看了一眼，就知道来的不是时候，略微有些尴尬，好在方宁和程曦也没有多在意，他也识趣的不再提起，而是转移话题道：“我们去吃饭了。”
这就是季沉，总能将无声的尴尬巧妙化解。
方宁道：“好了，走吧。”
方宁二人随季沉出门，在一家滇菜饭馆的包厢里入座。
齐橙和张正义两人随后也来了。
张正义脸上贴着一块纱布，眼角有些淤青肿胀，其他的地方，倒没有看到有什么伤势。
方宁多瞅了几眼，也跟着放心下来了，还真是和齐橙说的一样，是皮外伤，只是……这打人不打脸，那些人也太过分了吧？
张正义被方宁他们盯着看，颇为不好意思，除了脸破相之外，更多的难堪，跑来这里找麻烦，结果反被打脸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最后还要方宁他们过来擦屁股，不害臊才怪。
齐橙笑嘻嘻地说，“这会要地板上要是有一条缝，他铁定羞愧的钻到缝隙里去！”
季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以为你就没错？”
齐橙目瞪口呆，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怎么了？”
“先不说知情不报，然后还想着包庇，最后纸瞒不过火才把事情捅出来，你说有错没有？”季沉和张正义的感情很好，他们两人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感情当然比其他室友深厚。
但是，让他有些不爽是，张正义千里迢迢来云南居然没有叫他，反而叫了齐橙，对自己千瞒万隐，他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所以一时之间，对齐橙有些迁怒。
张正义看季沉的脸色，就知道他这个时候正火大着，也不管去触怒他，只是呐呐不言，埋头看菜单。
齐橙一脸莫名其妙，特委屈道：“怼我干嘛？要怼，怼张正义去啊，是他拉着我来的，又不是我想来的，我自己都还是受害者呢，想想国庆放假都没回家一趟，就陪他在这里瞎折腾了，我找谁说理去啊！”
张正义弱弱的道：‘不是说好了，我到时候给你介绍妹子去嘛……’
“屁的妹子，你自己的事情都摆不定呢！”齐橙快言快语道。
眼看着气氛开始僵起来了，再互相指责下去，说不定都要摔桌离席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方宁出声道：“都冷静一下，听我说几句可以吗？我们放着假期不过千里赶过来，不是来听你们互相指责的，如果真想追究谁的责任，等这事情过后再说，所以先把矛盾放一放，把正义的事情完满的解决了。”
季沉的语气也软下来了，朝着齐橙道歉，道：“不好意思，是我冲动了。”
齐橙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摆了摆手，没好气道：“算了算了，反正我这个国庆都被他瞎折腾了，你们想办法吧，我在一旁喊加油就行了。”
方宁往了一眼缩的跟老鹌鹑一样的张正义，敲了敲桌子，“作为当时的主角，你要不说几句？”
张正义苦笑了一声，“我不知道说什么呀，当时纯属冲动，人生地不熟，被他那几个同学围住，挨了一顿揍后冷静了不少。”
齐橙插嘴发言道：“对对对，还好我没跟着去，要不然就是被双杀了……这叫什么来着？”
程曦微微一笑，“及时止损。”
“嗯，止损！”
无视了齐橙的话，方宁捏着下巴，略一思考，“这么说你连他人都没见着？”
“你这么说有些丢脸，但事实上确实如此。”张正义喝茶掩饰尴尬。
方宁复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想？是打还是谈？”
如果真要打，方宁也是不虚的，不说他们全是四个男生，就说程曦一人，就足以震慑全场，一挑七都是小意思。
张正义摊手，“本来就是想谈一谈的，也没打算教训他，毕竟我也没什么站得住脚的身份，连余梦婷的男朋友都不是，顶多算一个追求者，但是他们也太过分了，连面都不见，直接打我，所以我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方宁说道：“这也不能怪人家吧？你一个人千里迢迢过来找他的麻烦，本来就有些敌意，不说别人怎么看了，我都觉得你很狂妄了，年少不知天高地厚啊，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齐橙再度出声道：“年轻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喂喂喂，你不说还没人当你是哑巴！”张正义喊道。
“那就打吧！先打再谈，以德服人。”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程曦，低垂着眸子，注视着修长的手指关节，平静地道。
第四百一十章 千里不留行
云南低处西南边陲，和很多个省份交界，古时地理偏僻，经济落后，穷山恶水，民风彪悍，哪怕到了现在，当地人也依然彪悍至极。
云南大学，红砖高墙，藤萝交织，风景优美。
何似和几个室友走在通往校外的银杏大道上，棵棵银杏树枝繁叶茂，每年从十月份开始，银杏叶子变黄，整条路上一片金黄，颇为壮观。
何似穿着长袖衣衫，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讨论着时下最火热的游戏。
“我说你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林云杉突然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另外一位人高马大的室友李显超说道：“不会是还想着你分手的那个女朋友吧？”
一说到这个话题，大家都停止了讨论，纷纷看向何似，很显然大家都很关注这个事情。
以前的时候，何似就和大家都说过，他有一个很好看的女朋友，还给他们看过照片，那俏丽的模样，瓜子脸，长睫毛，确实和普通的女孩子有很大差别，关键还不是那种网上的网红脸，有种说不上来的赏心悦目。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过了一段时间后，也很少听何似聊到他女朋友，宿舍里其他人吹嘘某某院系女生好看的时候，他也不哼声，只是默默的听着。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何似很低调，不爱炫耀他女朋友，可是后来通过一些事情，才发现不是那回事，只不过大家也都只是住在同一件宿舍的室友，并非多么亲密的人，而何似嘴巴也挺严的，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直到最近，大家才知道何似跟他女朋友分手了，没有想象中的轰轰烈烈，山盟海誓，也没有刻骨铭心，只是写了一封信，简单的写明了原因，不是不喜欢了，只是被现实和距离给打败了。
大家都能感受到他深深的无奈，试想一下，在最无力的年纪遇到了最想要照顾的女孩，偏偏不能走到一起，是多么的难过，而且这种难过还是无法对人言语的。
李显超拍了拍何似的肩膀，人笨嘴也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劝道：“过去的都过去了，要向前看，不能老是留在原地。”
何似点了点头，他是个很理智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刚进入大学就和余梦婷分手，他不想耽误她大学四年的光影，尽可能的找一个和他合得来的男朋友。
“对了，昨天你们几个都不在宿舍里打游戏，都去干嘛了？怎么没有叫上我？”何似忽然问道。
林云杉眨巴眼睛，笑道：“我们几个看你心情不好，就帮你到别的院系物色好看的妹子去了。”
“哦，多谢好意了，其实无所谓的，我现在不想谈爱了。”何似还没有从上一段恋情里走出来，耸肩，摊摊手。
大家挤眉弄眼，李显超也站出来，说道：“走走走，我们去外面吃顿好的，云杉请客哈！”
“好！”众室友没心没肺的点头。
林云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我请客了？”
他们打打闹闹着，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女孩，清秀的脸，长长的头发，眼神有着些许的淡漠，皮肤很白，这种白是西南边陲的城市是很难见到的，因我这里大部分都是高原，紫外线辐射强度高。
本地女孩的皮肤要么有点粗糙，要么有些紫红，哪怕是有着明星那般美丽的脸庞，在这样风吹日晒的环境下，也会变得暗淡无光。
“我敢打赌，这个女孩绝对不是我们学校的！”李显超笑着对何似他们说道。
“这还用你说，我也看出来了。”林云杉没好气道：“这一看就是没经过高原和紫外线双重打击的妹子。”
“要不要上去问个联系方式？”其他室友问道。
“算了吧，又不认识。”何似摆了摆手，兴趣不大。
李显超他们却不想错过，有意凑上去，想认识一下，万一真的有机会呢？就算没机会，能够认识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也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事情啊。
“那你们去，我在那边等着，快点回来啊。”何似识趣的走远点了。
穿着长袖外衣的女孩停了下来，眺望了一下远处的银杏大道，然后看了一眼假装偶遇过来的李显超四人，眼睛里带着一点疑惑。
李显超推了林云杉一下，叫他出面去搭讪，毕竟自己长得人高马大，面相不好，不善于交际，而林云杉就不一样了，戴着眼睛很斯文，林云杉扭头朝大家瞪了一眼，回过头来，露出笑脸，刚准备开口搭讪。
没想到那个女孩眼睛一亮，清澈无比，快步走过来，也露出明媚的笑容。
林云杉发誓，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笑容，女孩的眼神也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不认识，却像认识了很久的老友一样，在某个不蹭预料的一天偶尔相遇了，很自然的打个招呼。
正当他有这种奇怪的错觉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一暗，然后就听到室友们惊呼声，整个人就腾云驾雾般飞起来了。
李显超前一秒还在看女孩那可爱的笑容，谁知道这看似无害的女孩，下一秒就变成了下山猛虎，肩膀轻轻的撇了林云杉一下，他就莫名其妙的摔倒在地上了。
要不然女孩忽然转冷的眼神，他还以为是林云杉见到女孩就走不动道，跪地上了。
“还有一个！”女孩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也消失了，仿佛一切都只是错觉而已，她轻轻的报着数字，迈的步子快都不可思议，眨眼就到了李显超的面前。
李显超只来得及卧槽卧槽大叫两声，大脑一片空白，身为一个一米七八的壮汉，居然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了。
然后，他也感觉到一阵腾云驾雾的感觉，也跪地上了。
程曦收拾了这两个家伙，但是并没有下重手，只是用巧劲让他们在地上摔了一下，鼻青脸肿肯定是有的，但也只是鼻外伤，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她冷冷地看着剩下的那个男生。
他已经吓懵了，张着嘴巴，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程曦说道：“这是他们咎由自取的，没教训你，是因为你没有打我朋友，没有下次了。”
程曦告诉完后，转身离开，消失在了银杏大道的尽头。
这一刻的程曦，很像是一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女。
第四百一十一章 深情总是被辜负
云南大学的医务室里，年纪较大的校医给李显超敷上药后，说道，“打打闹闹要适合而止啊！”
他以为这两个男生是打闹造成的伤势，毕竟像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意气风华荷尔蒙旺盛的时候，要是脾气火爆点，就很容易发生争执和冲突，打架受伤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哈，闹着玩的。”李显超尴尬的笑两声，校医想错了就将错就错吧，要是说自己两人被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给打伤了，那得多丢脸啊。
何似和另外一个室友在外面等待，看到李显超和林云杉出来了，问道：“你们这是？”
李显超和林云杉对视一眼，偷偷交换眼神，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老实的将事情说了出来，而且辩解道：“我们都是为你了你好，那个小子太狂了，所以才会教训他一顿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以为你们说去解决了，没想到你们就是这样解决的？”何似叹口气，心里特不是滋味，一些想法被曲解，多少有些气愤，但他们是自己的室友，也是为自己好，多少也有些无可奈何，总不可能揪着他们的衣领说，“混蛋！这不是给我找麻烦么！”
李显超也明显知道好心办错事了，在这件事情中，他扮演是不光彩的角色，他是典型的云南人，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彪悍的气息，有什么事情先打了再谈，你把我打服了我就服你，你要是没打服我，那我就打死你，只不过这次却在一个女孩子手下栽了跟头，想起来脸都有些滚烫。
林云杉被何似碰到了他的肩膀，吸一口冷气，喊道：“疼疼疼！”
“知道疼了啊？你们打别人的时候，就没想过别人的感受？”何似说道。
“那怎么办？他们明显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难道还要我们去道歉不成？”李显超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
“不用你们去，我去道歉，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因为我而起的，也应该由我去处理。”何似咬咬牙道。
“我陪你去吧，一人做事一人当！”林云杉哪能让他一个人去。
“我也陪你！”
“要去一起去！”
何似他们这边还在兄弟情深，方宁他们那边却又有了意外的变化。
余梦婷从四川老家跨越千里的距离赶到云南了。
听到这条消息，张正义脑子都是嗡嗡的，一团浆糊。
什么叫怕什么就来什么，这就是！
方宁和程曦互看一眼，耸肩，摊摊手，颇有些无奈感觉。
“我有点困了，先回去睡了。”程曦呆在这里也不合适了，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齐橙打着哈欠，困意浓浓，囔囔道：“总算没我事了，哎呀，可以睡一个好觉了，你们谁都不要叫我！”
“你呢？”方宁看向季沉。
季沉露出无奈的眼神，扭头看了看抱着睡枕呼呼大睡的张正义，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方宁上下打量季沉一眼，这个剑眉星目的少年眼神中有些茫然，手足无措的站着原地，在以前的时候，都是他帮张正义处理事情，可是这一次，他却完全没有插手的机会，心里说没有怅然若失那是假的。
方宁心里微微一动。
季沉对张正义实在是太好了，要不是知道季沉性取向正常，还真的以为他们两人有着超越了兄弟的感情……旋即，他又将这乱七八点想法甩出脑袋，有些失声而笑，怎么可能，真是太荒诞不经了。
“我先回去了，明天见。”方宁跟他说了句晚安，也就离开了。
……
当天晚上，方宁和程曦同睡一间房。
他抱着女孩柔软的身体，感受她透过衣服传来的温度，偶尔还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无比的和谐。
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方宁翻来覆去睡不着，程曦也没有睡着，静静的看着他的脸，虽然在漆黑的夜里看不到，但是能够感受到那双眸子透过黑暗也同样看着自己。
“不困了么？”程曦轻声的问道。
“有点失眠。”方宁松开了程曦，换了个姿势平躺着。
程曦也调整了姿势，从侧睡变成了平躺着，让被压着的长发舒展开来。
在这张柔软的大床上，两人并排仰卧，都睁眼看着天花板。
忽然，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方宁的鼻子内，味道很好闻，很像学校里的桂花香，所以，他贪婪的呼吸了几口。
“只是沐浴露的味道而已……”程曦看到他的傻样，无奈地摇摇头。
“男生总是这样啊，荷尔蒙和多巴胺总让他们幻想着女生的各种事情，所以有时候对女生来说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男生看来就不同寻常。”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方宁的胆子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你说，余梦婷来了会怎么样？”方宁把话题又说回到她身上了，说到底，那个失恋的女孩才是这个故事里的真正主角，可就是这个主角，只是在最后瞒不下去了，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我不是她，我想不到会怎么样。”程曦整个人也放空了，轻轻的说：“但是，我明白，她没错，那个男生也没有错。”
“那有错的，到底是谁？”
“现实。”程曦说道：“那个男生是个很理智的人，他知道现实的距离，应该也是想了很长的时间才做出决定的吧。”
方宁叹口气，“为什么不努力一下呢？”
“有意义吗？”程曦反问，“如果努力之后，还是那样的结果，这样未免有些过于残酷。”
“早知道如此，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程曦说道：“看着吧，余梦婷来这里不是为了两个男生的，从一开始都不是，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她是来终结这场闹剧的。”
“一个幼稚，一个成熟，偏偏怎么让她遇到了这样两个人。”方宁也有些无奈。
“所以啊，深情从来都是被辜负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如果有一天你学会了为别人着想
事实上在余梦婷来了以后，就没方宁二人什么事了，就如那晚上程曦说的那样，余梦婷是来终结这场闹剧的。
不管事情处理的好与坏，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真有点虎头蛇尾的味道啊。”方宁有些遗憾的砸吧嘴。
程曦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当做回应。
她的手被方宁牵着，享受着属于他们两人宁静的时刻。
“既然来了，那当成一场意外的旅行吧，我们去丽江古城看看？”方宁慢悠悠的说。
“都听你的。”程曦点了点头，乖巧的不像话，和那个杀伐果断的女孩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丽江四方街是古城中心，街心向四周延伸出四条主街，分别是七一街，五一街、新华街和东大街。周围小吃遍地。旁边的新华街是丽江著名的酒吧街，每天的游人络绎不绝，还有穿着民族服装的少数民族汉子和路过的游客拍照留念。
方宁兴致来了，拉着程曦也过去拍照，问道：“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再拍？”
她有些动心，却又有些犹豫，最终在方宁的再三坚持下，还是换上了一身少数民族的服饰，内衬白色的襟衣，外罩浅蓝色领褂，下身白色的长裤，将女孩苗条的双腿修饰出来，腰间是镶花边的短围裙，缀着绣花图案。
她的头发也被化妆师梳成长长的独辫，额头缠着红绳，左侧飘吊着一束雪白的缨穗，飘然若舞，活脱脱就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女孩。
“我好看吗？”程曦小脸红红的，轻轻地问着方宁，微昂着脸庞，嘴角弧出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明艳动人。
十七八岁的程曦，有着最好看的笑脸和最美好的年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
方宁握紧她的手，重重的点头，道：“满足了我对少数民族女孩的一切幻想。”
“我也很喜欢。”程曦微笑，“走，我们去合影！”
拍照的少数民族大叔也很认真的给他们两人拍照，拍了好几张，有单独的，有两人的合影，随着咔嚓的相机声，两人的旧时光就定格在这张合影里了。
回去的时候，程曦坐在颠簸的车内，看着窗外的风景，偶尔是连绵的山脉，有时候是峰回斗转的羊肠山道，风景也各有不同，有洗净了云影的天空，有赶着成群结队的牛去放牧的牧民。
西南边陲的生活是和内陆省份完全不同的，跟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内陆小城市有着天大的差异，没有温吞的慢节奏，也和她读大学时候的厦门不一样，没有沿海城市特有的慵懒和潮流。
在这里，仿佛是来到了自由的天堂，一伸手就能够摸到头顶上的云朵，就好像随时都可以丢掉工作和家庭，跟着牧民去放牛，去策马天涯，可以触摸到灵魂深处的渴望，肆无忌惮。
但是，程曦明白，这种渴望是有瘾的。
这种瘾，就跟追了一部非常，一口气看完了以后，内心隐藏着一团怎么也息不灭的火，怅然若失，内心虚空到无以复加。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程曦有些疲倦了，靠在方宁的肩头小睡了一会儿，等她再次醒来，发现已经抵达季沉给他们安排的旅行社。
程曦下车站立，伸完懒腰后，将褶皱的头发挽好，侧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到两个小时。”
“哦，那感觉比我们去的时候要快很多啊。“程曦微微一笑。
“嗯嗯，你饿了吗？”方宁问道。
“有点儿。”程曦道。
“那我们吃饭去吃饭。”方宁道。
程曦忽然对方宁说，“对了，你还记得张文颖和包小毅他们两人吗？”
“当然记得！”
方宁微楞，旋即点点头道：“怎么会突然想起他们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高三最后那个岁月，他们两人终于走到一起了，后来的结果怎么样？”
这倒是让他沉思起来，前不久，他曾做过一个梦，梦到了很多的老朋友，虽然他们都走远了，但故事并没有结束，在方宁所不知道的远方，依然用他们的姿态生活着，继续着他们的故事。
“上回听刘磊说过，说他们两人都在同一个城市读书，张文颖去了湖南大学，包小毅一鸣惊人，考上了长沙理工大学，虽然相处的时间没有高中那会儿长，但是在大学里他们两的感情升温却很快。”方宁想起他们两人的时候，也是莫名的感慨。
包小毅和张文颖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故事，并以此为前进的动力，彼此努力朝着最好的方向拼搏。
包小毅给她买的礼物，给她买的口红，哪怕是一双球鞋，张文颖没有任何拒绝。
大概就是，你对我的好，我全都明白，既然是你给的，那我就全都收下。
有人说张文颖过于高傲，在恋爱中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包小毅以后肯定是要吃亏。
然而，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恋爱中的张文颖温柔无比，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而包小毅也比以前更喜欢她了，并没有因为得到了她，热情就因此消退，变得厌倦。
比起其他有着各种心思想法的人来说。
包小毅和张文颖两人的恋爱，过于天真单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了就一定要让你知道，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只是平淡的陪伴，就足以走完一生。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甜，我喜欢。”
程曦听完方宁讲的故事后，想了想，加了一句，”其实他们两个都挺会为对方着想的。”
“对，包小毅说，有些时候，我宁可为难自己，也不想为难她……”
方宁看着程曦清澈的眼眸，叹道：“如果有一天，你学会了为别人着想，那你就长大了。”
“有你在，我大概一辈子都不想长大。”程曦突然吃吃的笑了笑，看起来很俏皮。
“唔。”方宁很开心地说，“你这算是情话吗？”
“嗯，你可以这样理解。”程曦踮起脚尖，闭着眼睛，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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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讲故事，也喜欢听故事，最近听了很多人的故事，想把我所见所闻都写下来。
第四百一十三章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方宁在晚上吃饭的时候见到了余梦婷，皮肤很白皙，不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戴着透明镜框的眼镜，夹在鼻梁上，看起来有些书卷秀气，她是那种初看第一眼没有特别出彩地方的女孩，但是多看了几眼以后，就会发现她的与众不同，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和其他女孩不一样。
她和程仙子苏小小这些披着彩衣的女孩不同，没有过于出色的外貌，但大概是读书很多，腹中自有才女的气质，让人看过一眼之后，很难忘记掉。
但同样的，她又和程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不同，她不排斥各种社交聚会吃饭，却又无法容纳进去了，起初，方宁还有些不解，这个女孩怎么那么奇怪，后来相处熟了，才发现在她的世界里，她其实是一个很孤独的人，正式这种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孤独，让她把很多都多事情只会放在心里。
方宁曾对程曦说过，其实像余梦婷这种女孩才是最特别的，容易被人忽略，容易被人遗忘，因为她不需要别人，别人也很难走进她的生活，来了就一起聚一聚，走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余梦婷看到他，也知道方宁和程曦向来是形影不离的，稍微打了一声招呼，果然就看到程曦下楼来了，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程曦快步上前去，和她低声说着话，方宁看到她们在说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也不在这里碍事，走进了餐馆里，看到齐橙和季沉两人，就问道：“正义呢？”
“不知道啊，刚才还见他的人影来着的。”齐橙回顾了一眼，却不见他的踪迹。
“算了，不管他了。”方宁心中了然，估计是他看到余梦婷也来了，心里有些尴尬，更怕她生气，就偷偷的从后门溜走了，只是这事，他躲得过初一，是躲不过初五的。
饭桌上，少了张正义这个能活跃气氛的人，顿时有些冷清，方宁他们都不是怎么吃饭爱说话的人，低着头吃饭，寂静无比，除了偶尔能听到筷子碰撞和开饮料盖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声音。
饭毕，程曦和余梦婷说要去外面走一走，散散心。
“听说云南大学有一个不错的湖，我们去那里走一走。”程曦对方宁道。
方宁还有些担心，这么晚了，还去外面走，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后来一想，就算是遇到了坏人，在程曦的面前也只有跪的份，然后就坦然了，点点头，叮嘱道：“早点回来。”
程曦牵着余梦婷的手离开以后，方宁，季沉，齐橙三人碰了碰头，商讨道：“要不要叫张正义回来？”
“你觉得他敢回来？”齐橙瘪了瘪嘴。
季沉沉稳地说道：“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余梦婷摆明了就是想见见他。”
“还是再等等把，让程曦去做下她的心里工作，说不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方宁扭头看了一眼她们离开的方向道。
齐橙惊呼起来，“你家那位还有居委会大妈的作用？了不得啊！”
“你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呢？”方宁琢磨了一下，回过味来，这不是表明程曦是居委会大妈么？
季沉笑了笑，“小橙子，你最好祈祷你说的话，不要被方宁告诉了程曦，要不然打的你，一个礼拜下不了床。”
齐橙听完，立即苦着脸，看着方宁，“大哥，你不会说出去的，是吧？”
“我还没这么无聊……“方宁摆了摆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说张正义那家伙会跑到哪里去躲着呢？”齐橙嘀咕道。
“他小时候惹他爸生气了，就喜欢往湖边跑，现在长大了，习惯也没有改变多少，我估计是跑到湖边去了。”季沉话还没说完，就停下来了，语气有些顿了顿，嘶嘶一口冷气道：“刚才程曦是不是说了她们要出湖边走一走？”
齐橙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哎哟一声，从椅子上立马跳起来，掏出手机开始查云南大学都有哪些湖泊，最后查出的结果是，云南大学只有一个泽湖，然后，和季沉大眼瞪小眼，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你们说，张正义会不会去了泽湖？”
“你的意思是说……程曦她们也去的是泽湖？”方宁皱眉，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齐橙安慰道：“不会那么凑巧吧？就算退一万步就，他们都去了泽湖，但是泽湖那么大，也不一定能遇到啊。”
“你乌鸦嘴这么一说，我心里怎么反而更紧张了呢？”方宁心里好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呸！”齐橙啐了一口，“我怎么就乌鸦嘴了！”
“我还是先打电话给他保险一点。”季沉连忙打电话给张正义，结果拨打了好几遍，都是关机，这货为了让人找不到他，连手机都关了。
“希望我们是心有多虑吧。”方宁无奈的摊手。
泽湖是云南大学的一道比较出名的景点，生态环境独特，还有湿地，因为保护的比较好，湖泊里时常能看见大鱼，湖面上还有成群的黑天鹅嬉戏。
泽湖周围两边保留了宽阔的草坪，学校打造了玉兰苑景色，种植了许多杏花、石榴花等观赏性植物和花卉，极具观赏性。
一到黄昏时刻，水面被阳光照射的波光粼粼，悠闲戏水的黑天鹅，还有玉兰苑景色，让泽湖游人如织，流连忘返。
程曦和余梦婷走在泽湖的路面上，缓坡一样的草坪坐了不少学生和游客，要么铺布聚餐，要么弹着吉他，要么在路边上放风筝，还有就是骑着单车溜达的，反正很是热闹。
程曦有意让她想点别的事情，转移下注意力，就问道：“昆明这里，和你们四川老家有什么不同？”
余梦婷想了想，说道：“我们那边也有很多少数民族，然后，不同的地方，大概是环境吧，这里有高山和平原，我们那边也有崇山峻岭，更多的是盆地，至于湖泊的话，不是一整块的湖泊，而是一条叫岷江的河分流出去的，贯穿了我们整个成都，再然后，就是我们的火锅文化了，和昆明这边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就应该是这样温柔才对
余梦婷说起自己的家乡，眼睛总是很明亮，专注地望着那一汪澄澈的湖泊，就好像能够透过湖水看到她的老家一样，巫山巫峡**的缠绵，岷江在她们的血液中流淌，都江堰水利工程是她们的骄傲，火锅文化和美食味道，一提到这些东西，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程曦有些无法理解四川人对家乡的那种强烈的认同感和骄傲感，就像，其听省份的人也无法理解湖南人为什么喜欢吃辣一样。
于是，程曦多看了余梦婷一眼，真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啊……
余梦婷看程曦盯着自己看，轻笑起来，牵着她的手，沿着湖畔走动，周围的银杏树陆续落叶，落到了地上的碾成泥，落到了湖里的飘然远去。
她似乎把程曦当成了倾述人，宿舍其他两人，缑飞燕过于单纯，别人说什么她就是什么，也很容易把听到的话说出来，而她又和刘婕妤性格合不来，所以能说话的人，同样是孤孤零零的程曦了。
“有人说我们四川人不太上进，没有志气，我却觉得我们小富即安，与世无争，过自己的日子实实在在就好。”余梦婷说道：”其实我们的巴蜀文化，自己的军工，自己的大学，该发展的工商业旅游业一个也没落下，只是对这些，我们从来都不说说起，不争千年古都，不争先进城市，这些东西，都不如我们朋友几个一起搭伙，在串串店吃麻辣烫撸串串，打打牌，摆龙门阵来得实在。”
余梦婷笑了笑，说，“我很喜欢我的家乡，喜欢它的包容和复杂，在这片土地上汇聚了不同的民族，更喜欢它的简单的和纯粹，以前在一中读书，周末放假了，就回家睡个懒洋洋的午觉，睡醒了，就能听到满大街都是打麻将的声音，要是爸妈没回家，还可以到邻居家去串门蹭饭吃，街头结尾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热情，这或许就是我喜欢家乡的地方。”
“有机会的话，我们也想去四川走一遭，想见见你口中那个美好无比的家乡。”程曦微微一笑。
“会有机会的，下个暑假你们要是来，可以提前跟我打招呼，我好招待你们。”余梦婷很真诚的邀请。
“嗯。”
余梦婷和程曦又走了很远，几乎围绕着整个泽湖走了一圈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隔着很远的灯光渐渐亮起，蒙胧胧的，看不真切，身边的游客也少了很多，大部分都回去了，取而代之的就居住在周围居民，老人小孩，一家三口都有，那些三三两两的大学生们也收拾东西回去了。
老实说，程曦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交谈者，他不擅长说话，只是喜欢静静地听着，平时和方宁相处的时候，也多半都似乎方宁说话。
然后程曦再说一两句，换作是其他人，早就受不了她那种无所谓的性格，也只有方宁，才喜欢安静恬淡的程曦。
好在，这个时候，不需要程曦多说什么话题来活跃气氛，她只需要耳朵来听，听比平时话多起来的余梦婷说话。
“去那里坐坐吧。”程曦指了指湖边的一处台子，有桌椅凳子。
余梦婷坐了下来，托着腮倚再栏杆上看湖，忽然轻唱起了家乡的民谣灯歌，开始还是轻轻的哼调，然后就是开始唱起来了。
黄杨扁担软溜溜哇
姐哥呀哈里呀
挑挑白米下柳州哇
姐呀姐呀下柳州哇
哥呀哈里呀
姐呀姐呀下柳州哇
哥呀哈里呀
人说柳州的姑娘好哇
姐哥呀哈里呀
柳州姑娘会梳头哇
姐呀姐呀会梳头哇
哥呀哈里呀
大姐梳一个盘龙髻呀
姐哥呀哈里呀
二姐梳一个茶花绺呀。
程曦静静地听着余梦婷唱歌，这个女孩拥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声音清澈，温柔的不像话。
“这是你们家乡的山歌民谣吗？”程曦侧了侧头，问道：“歌名叫什么，蛮好听的。”
“嗯，是的，歌名叫黄杨扁担，是我们家乡里很老的歌了，我们那边的阿妈阿婆基本上会唱，我唱得不好，以前我们那有位阿姐唱的更加优美。”余梦婷挽着发鬓，温声细语的说。
她的普通话其实是很标准的，咬字很清晰，和人交谈的时候，很少带着川音川腔，程曦也还是第一次听到余梦婷用四川方言唱山歌。
越深入了解这个女孩，就越能发现她的魅力所在，不仅仅是体现在她的书卷气上面，更体现在她的内涵上，每当你剥开她的一层面目，自以为是很了解她了，然后又是另一番面目，迷雾重重。
有那么一刻，程曦突然很想知道她和那个叫何似男生的故事。
但是她又忍住了，她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秘密和故事的，就如同她和方宁相处那么多年，她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打探他的秘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以后，程曦才知道余梦婷和何似的故事，只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余梦婷说了这么多，也有些累了，依靠在亭台柱子上，问道：“一直很少听你说起你和方宁的故事，你们两人是怎么样走到一起的？你们到底是谁追的谁？”
“我们？”程曦微愣一下，慢慢回忆起来，老实说，她的记忆非常好，很久以前的事情都够快速的记忆起来，而且仿佛就在昨日一样，历历在目，但是在回忆谁追谁的这个问题上，她的记忆却有了点偏差。
“唔，也没有谁特意去追谁，当时我们都在读初中，只是恰好是同班同桌而已，后来运气很好，分班也没有分开，就继续相处，我也没什么可以聊的来的朋友，就方宁一个朋友，久而久之就有了感情，只是当时我们两人虽然都明白彼此的心意，但是谁都没说说来，默默地藏在心里，后来准备读高中的时候，在去一次桃花岛的时候，他还是跟我表白了，我答应了。”
“日久生情么？”余梦婷吐了吐舌头，”很不错的开始，两小无猜，又有同桌感情，真是天作之合啊！”
程曦莞尔一笑，“是的吧。”
“再然后啊……同行的路上，我也遇到过几个竞争对手，但最终，和他走到最后的还是我。”程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锋利忽而无声无息地消退了，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五章 皆大欢喜的结局永远算不上故事
余梦婷跟程曦说了很多事情后，心情好了很多，她低低的说，“谢谢你，程曦。”
“为什么要谢我？不用说谢的。”程曦停顿了片刻，微微一笑，“我们不是要好的朋友么？”
“嗯。”余梦婷点了点头，把她的这句话记在心里，在她心里能够划为朋友的人很少，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她们返身回住的地方，一直走到旅行社门口的霓虹灯招牌下，准备回各自的房间。
程曦的脚步停了下来，忽然扭头望向小街的尽头，灯光阑珊，凌乱的广告，连成串的电线，店牌闪烁，这些特定的元素风格在中国各大城市的街头能能看见，但是又有一点不同。
她的目光凝聚，眺望起来，好像能够穿透那些尽头的挡板一样。
余梦婷问她怎么了？
程曦摇摇头，并没有隐瞒什么，说道：“有个人等你很久了，你要过去和他说会话吗？”
尽管并没有真正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但她还是能够敏锐的察觉到那个人是谁。
她微微看向余梦婷，轻声道：“正义这个人，虽然平时比较浪荡不羁，但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你的。”
“嗯，我也能感受的出来。”余梦婷点头，非常平静，平静的声线没有一点感情起伏。
“那我先进去了。”程曦看到自己在这个时候，是不合时宜，也就该退场了。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发觉有人跟在她们身后，然后走了几圈后，发现跟着的人是张正义以后，就不再多关注了，反而让余梦婷继续说家乡的事情，更好的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样躲在后面的人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通过程曦一系列潜移默化的影响，余梦婷的心情也缓解了许多，至少不用在余梦婷见到张正义的时候，两人陷入尴尬的状态。
从这点上也能看出来，程曦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孩子，心思细腻无比，不声不响之间就能扭转乾坤。
她抬脚上旅行社的台阶时，心里默默的想着，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余梦婷整理了一下衣服，褶皱的衣角都抚平好，凌乱的秀发也挽平。
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转身朝小街尽头方向走去。
旅行社楼上好几个窗户都被推开了，季沉和齐橙两人挤在同一扇窗户上。
季沉居高临下，齐橙趴在窗户边沿，看起来有点违和，但是没人去注意那些，目光都凝聚在余梦婷身上，拳头紧握，默默的喊着要加油啊！正义！
方宁也在偷看，他趴在二楼房间的窗户上，雨水蓬滴着水下来，那是楼上的空调水，气味有些刺鼻。
他看了一会儿，就忍受不了那味道，关上了窗户，等隔着玻璃再看的时候，余梦婷已经远去，只能看到那姣好的身材，笔挺的背影。
程曦用门卡刷开了房间，推门进来，弯腰在鞋柜上换了拖鞋。
看到方宁凑在窗户上，脸都快贴玻璃上了，有些忍俊不禁的笑起来，道：“别看了，人家都走远了，再说你也偷听不到她们的讲话。”
“啊，我什么都没看见，天色太暗了，灯光也看不清楚。”方宁微了一下，假装很自然的回到床上。
“我有点渴了。”程曦蹙眉道。
“嗯。”方宁从床头柜上旅行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丢给她，问道；“你们聊的怎么样了？”
“没聊什么，就聊了一些她家乡的事情。”程曦接过水，喝了一口，脱掉鞋子，也跟爬到了床上，和方宁并肩坐在床头，修长的大腿就这样放在床单上，白皙晶莹的脚趾，俏皮的动着，让方宁有些躁动。
程曦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侧头枕着他的肩膀说道：“看得出来，小淑并没有责怪正义的想法，其他的，我就猜不透了。”
“人心哪有那么容易猜透啊……”方宁叹口气，从程曦透露的话中，大概能猜出余梦婷应该不会对张正义大发脾气，说不定还有些感动呢？毕竟人家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虽然做法幼稚了点，但好歹也满足了少女的幻想不是么？要是换作那些小女生，说不定还真能被感动。
“小淑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啊。”程曦总能够洞彻方宁的想法，他心里想什么，甚至都不用说，都能够感受的出来，这样的默契感，没有长年累月的相处是根本不可能培养出来的。
“其实我还是蛮佩服张正义的，毕竟我就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来。”方宁伸手抚摸程曦的长发，柔顺的发丝在他的手里滑过，然后又继续抚摸，“季沉他们也做不出来，毕竟需要年少轻狂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格，还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行，之前我还是错怪了，以为余梦婷来了之后，真的就躲避不见了。”
“没勇气的话，他就不会出现在小淑面前了。”程曦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这个假期就剩明天最后一天了，他们应该能解决吧。”方宁掏出手机来。
“你在干什么？“程曦问。
“订回厦门的飞机票。”方宁回道。
“哦。”程曦望着天花板，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她闭上眼说道：“这种感觉就像是奔赴了一场盛大的演出，舞台下的观众是我们，舞台上的演员却是别人，故事都是别人的，生活却是自己的。”
方宁咧嘴笑了笑，“所以啊，不圆满的才叫故事，圆满的才是生活，皆大欢喜的结局永远算不上故事。”
程曦转过身来，柔软的肢体在他身上贴着，女孩的温软透过衣服传过来，她昂着脸庞，眸子明亮，却又不是往日那种锋利如刀的眼神，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我们的故事呢？”
方宁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很轻，但是很诚恳，“我学不来苏小小的奋不顾身，也学不会张正义为爱来回奔波，但是我和你约定好了要携手走完这一生，就绝对会陪你走到最后。”
“然后呢？”
“然后慢慢地老去，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称之为故事，但，我想，如果和你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应该是没有一点遗憾的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
张正义坐在烧烤店内的桌椅上，这种烧烤摊非常普通，普通到在中国的各大一二线城市随处可见，是城市里各个阶层小白领工人学生党排解压力的好去处。
不管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只要再点上一串烧烤，喝着啤酒，和朋友聊天，就什么都解决了。
这个点儿还不是烧烤摊最爆满的时候，一般九点过后，吃完晚饭消化差不多的人和下晚班的工人们就开始出来吃宵夜了，所以店老板还很轻松的摆弄着烤网里的木炭，顺便一脚把凑过来的土狗给踹开。
店老板的年纪不是很大，也就是三十来岁，带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压力，没房没车没老婆。
以前他也曾安稳的上班，拿着固定而又辛薄的薪水，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后来眼瞅着年龄越来越大，却没有存到一分钱，不说娶老婆，连一个平方的房价都买不起，只好找亲戚朋友借钱，在这条街上置办了这个不到二十个平方的小店铺。
这条街有五家竞争的同行馆子，有开面馆的，有开沙县小吃的，有开凉面店的，也有开麻辣烫的，都是小白领学生党等工薪族吃饭的地方，走的是物美价廉路线，虽说，比不上cbd区里那些购物中心的高档店铺，但也算是有他们的生存之道。
店老板的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太差，味道都是一个样子，吃法也还是那个吃法，说不上低贱谁高贵，但是他家的价格比别人的便宜，来回光顾的都是老熟客，一些回头客，除去房租水电成本费，收入开支也还算是可以，至少比打工上班给别人挣钱强多了。
他这条街离大学城没多远，附近还有个远近闻名的云南大学。白天的话，街道比较繁华，人来人往，但是一到晚上九点之后，整条街就寂静下来了，大概是因为大学生们都要回宿舍，不能再出来浪了。
而附近的人都是居民，偶尔光顾一下他的小店，次数也是有限度的，都是要过日子的人，没谁会那么奢侈到天天去吃烧烤喝啤酒，更何况，自从去年隔壁的一个眼镜厂倒闭之后，生意就一落千丈了，一日不如一日，已经有两家店铺关门转租了。
他瞅瞅了店内坐在椅子上喝着闷酒的男孩，他选择位置是两人桌，对面是空着的，点了很多的烧烤，一个人吃不完，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只不过孤零零的，也没有说话，看来是个有心事的人。
“让我成为了无情的k歌之王，麦克风都让我征服。”
“想不到你，若无其事的说，这样滥情，何苦。”
店老板熟练的放了一首陈奕迅的《k歌之王》，又翻转着烤制的鸡翅，反复刷好几遍辣椒油，心想这种人他见多了。
毕竟也开了那么久的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上次还来了一对小情侣，男孩点了一大桌子的烧烤，吃完之后，付钱买单走人了，女孩红着眼睛默默地吃完，最后止不住的流泪，像极了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分手剧情。
店老板出于人道主义给了女孩一包纸巾擦眼泪，但是还是劝她离开最后到街外面去哭，不是他太残忍，别人刚分手失恋了就要赶别人走，而是她在那哇哇的哭，容易影响到别的客人。
但是像这个男生和其他的人又不一样，你说他是一个人吃饭吧，看点了一桌子的菜有不太像，说他是两个人吃饭吧，可是另外一个人迟迟不到。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部铺垫极长，却迟迟进不了主题的三流国产电影一样。
正当他估摸着桌上的烧烤差不多要被吃完，男孩起身付钱卖钱的时候，店外推门进来了一个女孩。
店老板凭着多年的人生经验，就觉得那个男孩要等的人来了，几乎差点一拍大腿，激动的喊出声说句，同志，你终于来了，赶紧过来和这位同志接头吧！
店老板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偷偷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一张清秀的瓜子脸，嘴巴的唇形状很好看，薄薄的，唇色是樱花般粉色泽，晶莹剔透。涂没涂唇膏，店老板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女孩本来就拥有的色泽，多么美好的年纪啊。
女孩的皮肤很白皙，脖子白嫩，纤细的手臂也跟一截白藕一样，白白嫩嫩，一看就知道她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没有那么白的皮肤，她戴着眼镜，架在挺拔的鼻梁上，很有股书卷的秀气，给人的感觉是读过很多的书，走过很多的路，有种独特的气质，但是你要去描述，又说不上来。
男孩听到后面有推门声和脚步声，扭头回去看了一眼，先是有些吃惊，紧接着眼神很快就温柔了下来，眼睛明亮的不像话。
这种眼神老板看过很多次了，在喜欢的人面前它会发光！
女孩推门进来后就停下来了，似乎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走了过来。
店老板翻转着豆腐片，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男孩有些羞赧，指了指桌上一盘凌乱的烧烤，“你吃了没？”
女孩坐到了他对面，从店老板的角度就只能看到她披肩的秀发和笔挺的背了。
她说道，“我之前吃了，现在还有点饱，你吃吧，我随便喝点饮料。”
男孩问，“要喝什么？”
“豆奶吧，冰的也可以。”
男孩扭头看向店老板，喊道，“老板，给她来一瓶维维豆奶，要冰的，再来一盘韭菜。”
店老板哎了一声，放下手上的豆腐片，去冰柜里翻豆奶。
……
张正义吃烧烤的速度放慢了许多，不像之前狼吞虎咽。
大概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再鲁莽的人也会变得很温柔。
余梦婷左手摇晃装着豆奶的玻璃瓶底，右手拿着吸管轻轻搅动豆汁，眼睛盯着张正义看，一张本来极为俊俏的脸蛋被纱布缠着，肿痕消退了不少，但是能看得见隐隐的淤青。
她吸啜一口，每当张正义抬头的时候，目光立刻会挪开，落到那些商店，便利店，沙县小吃上，就像没有偷看他似的，但只要张正义一低头，余梦婷的目光又挪了回来。
张正义脸皮有些滚烫，懊恼却又泄气地道：“想看就看吧，不用偷偷的看，刚消肿没多久，只剩下一点淤青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到这里等你。”
===
店老板内心戏太多哈哈哈。
第四百四十七章 从未有过的改变
余梦婷没有拿他脸上的淤青说说事，而是摇晃着维维豆奶的瓶底，轻啜了一口，才道：“看你吃得津津有味，我突然也又点饿了。”
张正义看着满桌凌乱的烧烤有些尴尬，都是啃过的鸡翅膀烧烤竹签，说不定上满还残留着自己的口水，正当他懊恼的时候，烧烤店老板心领神会，偷偷打了个ok的手势，端着一盘撒上孜然粉的韭菜上了桌，顺带还附赠了一碟花生米，然后退了回来，把店里的歌切成了一首舒缓的歌曲，气氛顿时就缓和下来了。
张正义歪了歪头，心想这老板特么真是个神助攻，心里想着的同时，手上动作也不慢，把韭菜盘子推给桌对面的余梦婷，“要不来点？”
“好。”余梦婷欣然点头，筷子娴熟的剥下连成串的韭菜，抽出竹签，然后慢慢的吃起来，小口小口的吃着，速度却不慢。
店老板点了点头，心想这傻小子总算是开窍了，不枉我为他配合一番，轻哼着歌，偷偷看着女孩和男生那一桌，女孩子真要淑女起来起来，哪怕吃着烧烤嚯辣嚯辣的吐着舌头，也是非常的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相处了一会儿，气氛也没那么尴尬了，张正义正愁着该怎么开口呢，余梦婷吃完韭菜，擦了擦嘴唇，说道：“先吃东西吧，等下再说，这里不适合说话聊天。”
张正义还纳闷怎么不适合说呢，余梦婷扭头看了店老板一眼，他竖着的耳朵立刻蔫下来，不敢偷听了，专心把注意力放在烧烤网上翻着土豆片。
”老板，你的土豆片再烤就成焦炭了……”张正义咳咳两声，好心提醒道。
店老板啊了一声，连忙把几乎烧焦的土豆片放到盘子里，刚才太过于专心偷听了，没注意手上的活计，于是几乎人仰马翻。
余梦婷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张正义也跟着笑起来，付钱带着她一同推门走出烧烤店。
店外新鲜的空气让张正义微微有些不适应，毕竟刚才在烧烤油烟的熏陶下都快适应了，鼻子有些痒痒的，没有污染的氧气让他有些上头，于是深深呼吸，多吸几口气。
“走一走吧。”余梦婷道。
“嗯。”
他们也没有走多远，就是把这条步行街重新走了一边，最后来到了一处池塘边上，没有想象中的荷花莲叶，也没有喋喋不休的蝉鸣，只有一汪死水般的寂静和勉强照过来的微光，唯一好处是这里比较安静，跟热闹的步行街隔离开来，而他们两个也像是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余梦婷平静地说道。
“在来之前，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话，想了很多的事情，可是一见到你以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后来想了想，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立场去问你啊。”张正义挠挠头，犹豫一下，说道：“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个问题。”
“你说。”
“那个……你还喜欢他么？“
余梦婷没有很快回答，沉默下，道：“我不知道。”
“噢。”张正义松了一口，内心有些失落，又有些兴奋，心中万般滋味说不出来。
“真的没有问题了吗？其实你还可以再问的。”余梦婷坐在一块石头上，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蚊子挺多的，我想早点回去。”
“没有了。”
“那轮到我问你了，你喜欢我哪一点？”余梦婷的目光像鹰隼般射过来，透过眼镜片反射微光，气势陡然转变，很像是一个专攻学术的女孩突然变成了围棋上的国手，气势静而韧。
这样迅速的转变让张正义有点措不及防。
他思考了一下，“如果非要我说的话，大概除了外貌之外，就是你给我的感观和别的女孩是不一样的，仿佛你从来都不需要依靠谁一样。”
余梦婷苦笑，“我只是独立了点，讨厌麻烦别人而已。”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这正是你吸引到我的地方。”张正义说。
“不，你喜欢的是想象中的我，真实的我和你想象的还是有落差的。”余梦婷摇摇头。
“我可以试着去了解你啊，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张正义脱口而出。
余梦婷挽了挽耳边的鬓发，平静地道：“说实话，你为我了千里跑这里来，我很感动，试问哪个女孩不为这样的事情感动呢？真的很像童话里的故事一样，可是……感动不能当饭吃，所以你得明白。”
她的话点到为止，没有说下去，她相信聪明如他，肯定会明白还没有说话。
……
张正义和余梦婷走回了旅行社，一群人在楼上的窗户内偷看。
“对不起啊。”余梦婷声音轻轻的。
张正义苦笑道：“不用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一厢情愿而已，这段时间，真是打扰你了。”
他顿了顿，犹豫一下，说，“能耽误你一点时间么？我还想说几句话。”
“嗯。”她点了点头。
“其实啊，你可以试着软弱一点，把身上的那层盔甲卸掉，你啊……一个人活得太较真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圈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让别人也走不进你的世界，你也出不来。”
余梦婷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张正义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街上路灯阑珊，广告牌闪烁。
“哎，也不知道你听进去了没。”张正义无奈地道。
余梦婷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好好。”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还是随口敷衍，反正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张正义就是这样一个人，既然没有希望了，就不再死皮赖脸的缠着，与其让人厌烦，还不如优雅的离开，这样至少还能给自己留下一点尊严。
……
“结束了。”方宁关掉窗户，对侧躺在床上的程曦说道。
“是皆大欢喜还是求而不得？”程曦问。
方宁也躺会床上，叹口气，“这个世界上大半的故事都是后者，求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
程曦抱紧了他，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幸好，我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天晚上，方宁又做梦了，坠入迷茫的梦中。
他梦到了未来以后的余梦婷和张正义。
多年以后，两人再次在大城市里见面，坐在阑珊的咖啡厅里，余梦婷看的不真切，但是张正义却有了很大的改变，成熟而体贴，没有多年以前的年少不知天高地厚，多年的生活磨砺将他打造的成熟无比。
梦里面，余梦婷和张正义聊着天。
余梦婷感慨说，“时间过的真快啊，我还是孤身一人，你却已经结婚了。”
张正义问她，“有男朋友了吗？”
余梦婷摇摇头。
张正义说，“别要求太高了。”
余梦婷说，“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
其他的话，方宁听得不是太清楚，断断续续。
聊天聊到最后，张正义问她，要我送送你么？余梦婷拒绝了，他就笑着说你还是老样子。
于是，张正义招手叫服务员买了单，余梦婷安静地坐着，两人走出咖啡厅的时候。
方宁看见，她穿着裙子，穿着高跟鞋，那是以前的她从未有过的改变。
第四百七十八章 有些话当面是说不出口的
方宁他们回厦门的航班都是一样的，在机场排队入检查口的时候，他回头望了望余梦婷，提着银色的小箱子，安安静静的排队，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看不出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她有什么影响。
她似乎是感受到了方宁的目光，微微抬头致意，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容却带着刻意疏远的味道，像是隔了很远的距离。
这让方宁想起了高三那个时候下晚自习了，大家穿过人山人海的广场，每个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他在人群里看到了很多人，有方舟，有李思思，有老谭老广，还有很多的人。
大家都是这样疏远，仿佛隔着很远的距离，然后被人群给冲散，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到从前。
张正义和季沉走在一起，齐橙落后半步，一路上他也怎么和谁说过话，只是默默的提着包，目光偶尔落到她的背影上，也只是很快的掠过，小心翼翼却又不动声色。
要登机了，大家都抓紧时间，每个人都心无旁骛的排队登航班，飞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终于抵达了高崎机场。
一场大雨忽然而至，下的暴雨磅礴，淅淅沥沥。
方宁仰头望着黑压压的云层，对程曦笑道：“刚回来就这么欢迎我们啊！”
程曦笑了笑，“是啊，太欢迎我们了。”
好在他们都带了伞的，撑着伞出了机场，然后打了的士车，回到了厦大的明思校区。
方宁一行人回到学校公寓，刷开了门卡，把房间打扫了一次，丢掉了很多垃圾。
大家都困得不行，本来国庆节放假就是回家好好休息的，谁知道出了张正义这档子事情，千里奔波来去，早就累得不行了，谁都没有说多余的话，回各自的房子躺着睡觉去了。
中午过后，季沉把室友都叫过来了，张正义泡了几杯茶。
齐橙揉一揉肩膀，打着哈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我还想打一会儿游戏呢。”
方宁也问道：“什么事？”
季沉看了张正义一眼，眼神示意他说话。
张正义诚恳的道：“是这样的，这次拖累你们跑到云南去了，想着过意不去，所以想把你们的机票和住宿费都报销了。”
“啊哈？就这个事情啊，不打紧，没必要的。”齐橙摆了摆手，“都是一个宿舍的，以后还要相处四年，互相要帮忙的地方多着去了。”
张正义又看向方宁，”方宁，你们是两个人，费用也挺大的……”
他还没说完，就被方宁给按下了话题，淡淡的说道：“小橙子说的对，往后的日子还长着，这点小事就不用记在心上了。”
齐橙是从小被家里惯着，要什么给什么，所以对金钱观念比较淡薄，觉得帮了朋友的忙，比这点钱要值，所以也就不在乎什么钱不钱的，而方宁是因为本来就有钱，就更不在乎那点钱了，毕竟张正义也是学生，经济又没独立，真的把钱都给了方宁他们，那估计以后每天都要啃泡面过日子了。
季沉微微一笑，拍了拍张正义的肩膀，“我早跟你说了，他们是不会收的，你现在看到了吧。”
“那是，我们可是兄弟！”齐橙喝了一口张正义泡的茶，然后“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吐着舌头，道：“张正义，你这泡的是什么茶？怎么还有豆子和芝麻？！”
张正义茫然道：“我们那边就是这样喝茶啊……”
“我们那边也喝芝麻豆子茶，越靠近洞庭湖风俗习惯越是这样，吃着吃着就习惯了，你就当是体验了一把民俗风情。”方宁也跟着笑起来解释。其实湖南和湖北搭边界的地方风俗是差不多的，这种芝麻豆子茶方宁他外婆那边也很喜欢喝，不是招待贵客根本不拿出来。
“那你怎么不喝？”齐橙瞪大眼睛。
“这边还有普洱茶啊，我干嘛喝那个？”方宁无辜的耸耸肩。
……
厦大食堂，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你一个人？”朱颖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嗯。”正在吃饭的方宁微抬了下头，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很不错的女孩。
她化了点淡妆，妆容精致，带着一丝成熟的味道。
方宁略一思考，有点印象，她是财政系的学生，上次来他们金融系上公开课的时候认识的。
“你对面有人坐吗？”朱颖看了看他。
“没人啊。”方宁回了一句。
朱颖看起来对方宁颇有些兴趣，刚坐下来，就想和方宁聊天，谁知道他端着盘子起身了，“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朱颖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个男生怎么那么不解风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画错了妆，从贴身的小包里摸出一把小镜子照了照，抿了抿唇，让唇色更渲开点，微微扭头看到对面桌的一个男生偷偷看她，顿时又自信起来了。老娘这么好看你都无动于衷，不会是个瞎子吧！
“在看什么呢？你这小丫头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敖萌萌走了过来，调侃道：“看上哪个男生了？”
“啊，学姐！我没有啊。”朱颖连忙解释道。
“我刚才在那边可都看见了噢。”敖萌萌推了推眼睛，笑道，“那个男生我认识，挺帅的一小学弟，不过名花有主，我看你是没希望了。”
“有女朋友了？”朱颖诧异一声，紧接着露出不服气的表情，“只要锄头挥的好，不怕墙头挖不倒！”
敖萌萌耸了耸肩，不可置否，用叉子插着盘里的虾吃了起来。
朱颖问道：“学姐，你最近挺忙的啊？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最近校里在搞美食节，所以这阵子比较忙，”
“难怪啊……学姐，都有什么美食？”朱颖向往的说。
“主要是咱们厦大特色的小吃，诸如沙茶面、面线糊及金砖豆腐之类的。”敖萌萌如数家珍道。
“那我们得好好的准备准备了。”
敖萌萌和朱颖聊完了天，朱颖起身端着盘子的时候。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学妹，你之前看的那个男生，还是少接触为好，人家有女朋友的，而且我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很好。”
朱颖皱眉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有些话当面是说不出口的，但是，你得明白，强求不得。”敖萌萌推了一推眼镜，很知性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