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鸣惊人
作为边陲名城的兰州城地位非常重要，城墙修筑的很高大，又因为其是内地往西域的必经之路，挺是繁华，城市规模虽然不能和后世时候的兰州相比，但比唐朝时候一般的州府都要大上很多。
因其战略地位重要，城市规模很大，西北有战事时候，兰州常作为兵员及战略物资的存储中转站，今次也是如此，先期运送的物资全都堆积在兰州，再由兰州的官员负责将军需物资派送到凉州、鄯州、廓州、河州等与吐蕃人直接接触的边州。每有战争，兰州的官员就忙得屁颠颠，他们除负责物资的看管及转送外，还要迎接并负责安置路过兰州的大军，战争进行后，还要负责接收俘虏及战利品，物资的看管及转送同样还要负责，并且还要花更多的人员精力去做好这些事。
如今战事将起，兰州一带的官员早已经忙得天昏地暗。
在青海道大军抵达兰州，兰州刺史张允恭率兰州刺史府的一众官员出城迎接，贺兰敏之分明看到，张允恭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中全是血丝，其他官员也是如此。他们已经忙了几个月，如今大军到来了，可以说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接下来还有更忙的事等着他们。
长途奔波了千多里的青海道将士也差不多，他们都累坏了，急需要休整，但相比较来说，兰州及其他边州的官员更需要休息。包括鄯州、河州、廓州、凉州等与青海接壤的边州，或多或少地遭受了吐蕃人的攻击。边州的官员要带领军士抵御来犯的吐蕃人，辛苦倒是其次，那份守土的责任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朝廷的大军开到这里来后，他们肩上的担子轻了一些。但依然要跟随青海道的大军行事。各州的刺史差不多都挂了个行军总管的职，他们将率各自的所领的边军同讨吐蕃人。
鄯州刺史韦待价也和张允恭一道出城迎接，与相对处于后方的兰州相比，鄯州就是前线，吐蕃人攻击我边关，最常攻打的地方就是鄯州，鄯州是从青海进入内地的门户，要是鄯州失陷了。才能攻至兰州。韦待价曾数次亲自上城楼指挥边军抗击吐蕃人的入侵，这次听闻青海道大军抵达了兰州，他也风尘仆仆地赶到兰州，准备向裴行俭汇报鄯州一带的情况。
凉州和甘州也是受吐蕃人攻击较多的州府。因隔的远，再加上要防御吐蕃人可能的攻击，凉州刺史元仁惠、甘州刺史裴履昭并没赶到兰州来面见，他们只是派出了手下的司马赶到兰州，向裴行俭报告各州军事准备情况。及他们与吐蕃人交手的过程与结果，供裴行俭参考。
迎接仪式非常简短，行事雷厉风行的裴行俭不喜欢烦琐的仪式，更不要说现在是战争进行时。一番简单的客套寒暄后，裴行俭、贺兰敏之、阿史那道真及各分总管在一大群边州官员的簇拥下。进到兰州城内。大军将在兰州做了次时间不短的休整，在这里布置具体的作战安排。
主要人员安置下来。大军安营扎寨后，裴行俭立即传令，所有高级将领及边州的官员到他的帐中**，召开战前紧急军事会议！——
裴行俭的大帐内，站的满满当当的，随军出征的中郎将以上级别的将领全都到会，兰州大部官员及其他州府赶到兰州来向裴行俭汇报军情的官员也都列席。
百多人齐聚在裴行俭的大帐内，但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谁也不敢私下议论说话，每个人都知道裴行俭治军极严，铁面无私，任何人要是违反军纪犯到他手下，决不会姑息迁就，肯定会做出处罚的，谁都不想成为那只骇猴的鸡，没有人敢迟到，也没有人敢私下议论什么。
看到属下的将领和官员悄无声息地站着，裴行俭很是满意，他在听手下的亲卫说召集的人员都到齐后，也从挂在帐首的巨大地图前转过身，面对帐下的诸将，很威严的说道：“诸位，我青海道大军已经抵达兰州，吐蕃人也知道了我大军将进入青海，与其作战，定是加强了防备，今日本帅就将收到的各地军情向诸位通报一下，接下来我大军要如何安排，本帅还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裴行俭抵达青海一线后，将全面接管青海附近州府的民生军务，所有州府的官员必须听从他的调遣安排，接受他的调度。在他的命令未下达前，所有将领和官员都有权利和义务表述自己的意见，裴行俭将集思广益，再做出定夺。作为大军的主帅，虽然他对如何进行作战早就已经有了方案，但战事进行前，还要听听诸将的想法，采纳一些非常有用的建议，弥补自己初始方案的不足。
这也是裴行俭吩咐贺兰敏之特别要注意的，为帅者要博取众长。
裴行俭马上把他收到的大部军情都与到召集来的将领通报了，在将敌我双方的大致情况都说了后，裴行俭看着帐下身子挺的笔直的将领和官员，用与刚才同样的声音说道：“诸位，敌我双方的军情本帅都与你们说了，接下来本帅想听听诸位的想法，此战我军要如何打，才是最好的!”
因听闻我十余万大军将出征青海，吐蕃人早已经后撤，现在他们撤至青海以远，赤海、乌海、河源以东一线，利用那一带的险恶地形，抵御我军的攻击。
我方兰州、鄯州西南方向的洮州、河州、廓州边军已经集结，他们将在接到裴行俭的命令后，向西北面攻击，配合从鄯州方向进行青海的大军本部，凉州、甘州、肃州的边军将从北面往西南方向攻击，沿青海湖的西侧进入原吐谷浑都城伏俟城所在的那一带。
这两个方向的我大唐军队，主要是配合从鄯州方向攻入青海的大军，裴行俭所领的本部人马肯定在此战中唱主角，裴行俭希望众将提请的就是我主力大军如何动作。
裴行俭刚说完，鄯州刺史韦待价马上站出来说道：“裴大总管，吐蕃人听闻我大军入青海，被吓的后撤了六百里，不敢与我大唐交锋，下官觉得此正是给我大军以休整的机会。如今青海一带天气严寒，春草未长，非常不利于大兵团的行进作战，因此下官觉得我大军应该在兰州、鄯州一带休整一到两个月，待天气转暖，春草萌芽之际再寻机与吐蕃人作战!”
兰州刺史张允恭也站出来发表了相似的意见，他表示吐蕃人远遁，不敢与我大军交锋，此正是给了大军休整的好机会，我军应趁此机会，休整补充，待天气转暖，青海附近的春草萌芽后，战马可以就地取食之后，再与吐蕃人决战。
“大帅，末将有不同意见!”两位刺史发言完毕后，贺兰敏之站了出来。
“讲!”裴行俭面无表情地说道。
站在帐下第一位的贺兰敏之大步走到帐前，稍稍侧站身子，朗声说道：“大帅，末将觉得我大军不能长时间休整，而应该速速进入青海腹地，主动与吐蕃人作战!”
“我大军从长安出发后，虽然行进了千里，但士气依然高涨，要是长时间休整，士气定然下降，那样整支大军的战力必定下降，因此万不能长时间休整!”贺兰敏之说着，带点傲然地看着帐下齐齐看向他的诸将，继续说道：“吐蕃人后撤六百余里，就是想避我大军的锋芒，待我大军士气下降后，再与我军作战，我军定不能随吐蕃人的愿，中了他们的缓兵之计!”
看到诸将眼中的惊异的目光起来，贺兰敏之的自信心更足，继续侃侃而谈：“如今青海还寒，吐蕃人的物资没能够补充，他们人疲马饥，战力与平时比下降了不少，此正是我大军寻歼吐蕃主力的大好时机。我大军物资供应充分，战马草料充足，全军将士所需的粮食也完全可以得到充足的供应，相比较我大军比吐蕃人更占优势。要是天暖春草萌芽了，我军战马有草料，吐蕃人的战马一样会有草料，他们的牛羊也有了食物，会长膘生仔，那样吐蕃人的物资情况会有一定程度的改善，更何况他们从逻些城运送的物资也可以送到青海!我军休整好了，吐蕃人同样会休整好，要是那时两军才正式交锋，我军的先机尽失，会非常的不利!”
贺兰敏之说到这里，再对神情依然没什么变化的裴行俭作一礼道：“大帅，年前年后这段时间，吐蕃人在攻我边州时候吃了不少苦头，没占到什么便宜，他们的士气大受打击，大帅在安西与吐蕃人交手多次，每次都是大胜而归，吐蕃人畏惧，此番听闻大帅率军将来，更会心生惧意，综合几方面的因素，吐蕃人现在正是士气最低落，战力最差的时候，而我军士气高涨，末将觉得，我大军应趁此大好时机，从几个方向攻入青海腹地，尽歼青海之吐蕃人!吐蕃高原严寒还将持续几个月，吐蕃人要是兵败，他们没办法逃回逻些城，他大军有机会将其全歼在青海附近!”
贺兰敏之说着，再次充满傲气地说道：“大帅，末将愿领一军，直指乌海!定会将论钦陵、赞婆、悉多兄弟尽俘……”
第十八章 分兵攻击
据我军得到的情报，乌海一带就是论钦陵所领人马现在所呆的地方，是吐蕃人的大本营，贺兰敏之在一番让人惊异的言论表述后，提出要亲自带兵攻打乌海，着实让许多人吃了一惊。
说实话，无论是出征的将领，还是各边州的官员，他们中大多的人都认为贺兰敏之这个才二十几岁的少年人能领青海道副大总管职，是因与皇后武则天的裙带关系才当上的。贺兰敏之能在这么几年就升至检校左千牛卫将军，也全凭裙带关系，因为他没军功口这位纨绔公子来到青海，并不是他真想要率军出征，而只是想来捞军功的。他们没想到过贺兰敏之会有什么惊人的表现，今日听闻他的一番非常有见地的论断，还听到他请命率军亲自攻打吐蕃人的大本营乌海，许多人惊呆了，
但裴行俭听了没有什么表示，没一点惊异，神情都没变化，眼睛只在贺兰敏之脸上停留了一会，就扫向其他人，声音如初地说道：“其他人还有意见吗？”
裴行俭话音刚落，右卫将军、乌海道行军总管李孝逸马上站了出来，对裴行俭作礼道：“大帅，末将赞同武副帅的建议，我大军暂时休整后，应速速进兵，寻机与吐蕃人决战，万不可在此地长时间休整，那样会坏了士气，错失攻击的良机，末将也愿请命攻打乌谢”
贺兰敏之已经被赐改武姓，虽然他自己依然是“贺兰敏之”自居，但在其他人眼里，他已经变成了“武敏之。”自然就以武姓加官职名称称呼他，连一向与他私交甚好的人，如李孝逸都是如此，被别人这般称呼多了，贺兰敏之已经没特别的感觉了。
在高丽战场上斩获了军功的李孝逸被晋为右卫将军今次他是领乌海道行军总管，唐时以攻击的目的地委任各道总管，也就是说依战前的安排，李孝逸所领的一万五千人需要攻打的目标就是乌海，今日他接了贺兰敏之的话，表示支持后，也请命攻打乌海，这是他的“本职”。
“大帅，末将也认可武副帅的提议”副大总管阿史那道真也站了出来，支持贺兰敏之的提议，“我大军不能长时间休整，应该速速进兵对吐蕃人展开攻击，吐蕃人定没料到我大军会在天气寒冷时候，对其展开攻击，出其不意而攻之，必能取得意外的战果。”
河源道行军总管、左卫中郎将李多柞也在阿史那道真后站了出来，“大帅，末将也赞同武副帅的建议，我军应快速进攻还请大帅下令立即进兵，末将早就想与吐蕃人决一死战，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要是不能取胜，甘愿受一切处罚”。
李多柞是靺鞨人的头领，因父亲意外死亡后早早接替酋长职，刚刚两年前才归附大唐，归附后就被委以重职此次更是以中郎将之职领一道兵马，虽然人数不多，但足见朝廷对其的信任和重用。得到此番重用的李多柞当然想有所作为，想用军功证明自己的能力，因此也一力请战。
刚三十岁的李多柞在长安时候与贺兰敏之稍稍有点交集，两人交流的机会虽然不是很多，但他是很敬佩贺兰敏之的。贺兰敏之是皇亲国戚，此番又是他的上官，作为归附的胡将李多柞对朝中权贵都是表现小心，待贺兰敏之更加的表现恭敬。不过今日在表述完这番话后他很骄傲地瞄了贺兰敏之两眼，眼神中有对自己勇武的自信，对他来说，唯一不怕就是打仗。与朝中权责打交道是他的弱项，但打仗是他的强项，他有与贺兰敏之这位初次上点击的人相比较战功的想法。
贺兰敏之读懂了李多柞眼神中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贺兰敏之是知道李多柞的大名，但他知道的是原来历史上武则天当皇帝后李多柞以后的事，历史上记载这位归附的胡将被委以羽林军大将军的职镇守玄武门，张柬之等人趁武则天老暮之际，发动兵变拘捕并斩杀武则天的男宠张氏兄弟，并逼迫其交权武则天被迫将皇位传于其子李旦。后来李多柞还参与了另外一次宫内兵变，那次就是导致一代才女上官婉儿身死的兵变，最终的情况贺兰敏之并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李多柞也在那次兵变中身死。
如今这位参与改变武唐历史的老兄还未成名，贺兰敏之非常期望身材伟岸、充满英气的李多柞能有不俗的表现，当然也希望以后他能听服于自己，而想让这位归附胡将听服的最好手段就是比他表现的出色。
接着一众分总管也站出来表示了相同或者相似的意见，大家都支持火速进兵。
兰州刺史张允恭、鄯州刺史韦待价见军中将领的意见一面倒，也没敢再站出来发表意见。
“还有人有不同意见吗？”裴行俭依然没表态，环看着帐下诸将问道。
“大帅，末将还有建议要枕”贺兰敏之再次站了出来”，众人再次惊异，
裴行俭仍然面无表情地喝道：“讲”。
“大帅，末将觉得，我大军应该趁天寒吐蕃人未加以足够的提防时，以最快的速度进至大非”一线，从几个方向对盘居在这一带的吐蕃人展开攻击，争取一战就全歼这一带的吐蕃军队，同时另遣几路人马，直接绕过大非川，行至吐蕃人后方，攻击河源、乌海一线，不让吐蕃人有接应、支援及反击的机会”在众人的惊异中，贺兰敏之继续侃侃而谈，“我军中有吐蕃人未见过的火器，利用火器对吐蕃人攻击，不但可以对其大规模的杀伤，还可以对吐蕃人产生足够的威慑力要是我军各部发挥出色的话，不但可以全歼赞婆所领的十五万人马，甚至还可能击溃论钦陵所部馈婆部被全歼，论钦陵溃败，那我军就可以轻松收拾残局，将青海一带的吐蕃人全部清除”。
大非”一带盘居着吐蕃人近十五万大军，由论钦陵的弟弟赞婆所领，这部人马是抵挡我大军攻击的第一线人马，我军想要全歼吐蕃人，必须要先收拾干净这十五万人，这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腰收拾干净这部人马，必须要阻止乌海、河源一带的论钦陵率部支援，贺兰敏之在来时路上已经和裴行俭讨论过这种方案了，只不过贺兰敏之和裴行俭说时候，裴行俭没最终表态而已。
贺兰敏之很自信，吐蕃人是完全拒挡不住装备了全新火器，战马近半有马掌的大唐军队攻击的。火器是种全新的武器，初次见识这种巨大破坏力武器的人都会感觉到惊异，在试制这些武器时候，此前没对火药及火器有了解的官员都被吓坏，贺兰敏之相信，在首次对吐蕃人使用手雷、炸药包时候，吐蕃人一定会被吓坏，很可能瞬间就溃败。
保密的要求也是贺兰敏之提的。在火器初次使用到战场上前，对外严格保密，不让吐蕃人知道关于火器的丝毫情况，目的就是在与吐蕃人交战时候，能对其有足够的威慑，通俗一点说，就是吓都把他们吓死。即使不能把吐蕃人吓死，让他们的战马受惊也足够了！
我军战马上新的装备也是一个巨大的优势，钉了马掌的战马可以没什么顾忌地在青海高原上奔驰，即使进入沙漠里，也可以快速奔跑，完全不必担心战马的马蹄陷到沙中影响了速度，甚至会让马儿受伤，单单这一点，就足够对吐蕃人构成压倒性的优势了。
因为我军装备上的优势，还有将帅组合的出色，贺兰敏之在说这些建议时候非常的自信。
“还有人有不同意见吗？”裴行俭听后终于从座上起了身。
没有人再站出来发表意见。
“唔！诸位即使一力要求速速进攻吐蕃人，本帅也赞成此议。”裴行俭将让所有人都期望的话说出后，顿了一顿，用非常威严的声音宣布道：“下面就宣布本帅的决定，大军在兰州休整五天后，马上往青海方向进发，过部州城后，立即分兵！”
听到裴行俭如此宣布，贺兰敏之刚刚有点、提起的心完全放了下来，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依他对裴行俭的了解及行军途中两人商议的情况，他当然知道裴行俭肯定不赞同在兰州、部州一带长时间休整，而会选择直接的攻击的。
师出同门的人对战争的看法总是相似的，卫公系的兵法最重要的几点就是快速主动攻击，以速度换取时间和空间，在敌人没料到的时间和地点出现，最终取得胜利。
当年李靖灭东突厥时候，在冰天雪地里，率大军攻打颌利的人马，取得了重大的胜利，并在颉利溃败，率残部逃走时候，亲自率几千人马急追，终将东突厥汗国攻灭，要是李靖不如此快速出击，不在大雪天连续突袭突厥人，东突厥汗国的覆灭很可能要延后几年。
裴行俭在安西时候对敌的战略是如此，主动出击，利用自己的速度及灵活的机动性能，取得了连续的胜利，贺兰敏之当然相信在青海战役中，他也会采取相同的策略的。
贺兰敏之屏息静听，他知道裴行俭接下来要宣布具体的战役安排，各将的任务也在接下来时间内下达，他不知道他的这位师兄会给他安排什么任来”，…
第十九章 厚此薄彼
“下面本帅宣布各部具体的攻击方向!”
裴行俭说着拿起指挥棒，指着地图上标示的乌海方向，命令道：“乌海道行军总管李孝逸率所部从大非川西南方向急进，直接绕过大非川，突袭驻守在乌海的论钦陵所部!柏海道行军总管李谨行、河源道行军总管李多祚率所部配合攻击，务必要在一个月内抵达乌海，对吐蕃人发动奇袭，重创论钦陵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论钦陵部支援大非川!”
“本将谨尊大帅令!”被授以最艰巨任务的三位将领齐步跨到帐前，作礼后大声应命……
裴行俭走到三位站的笔直的将领面前，逐一扫过他们的脸后，用让人没办法抗拒的声音喝令道：“三位李将军，伱们几部计划是否成功，直接关系到能否全歼赞婆部，本帅令伱们一定要完成任务，阻击并击溃论钦陵部，否则军法重处!”
“末将一定完全任务，否则甘愿受任何的处罚!”李孝逸、李谨行、李多祚齐声应道。
乌海、河源、柏海一带距兰州还有千里左右，沿途有许多的大河、高山，海拔至少有三四千米，即使没有战争目的，从兰州抵达那一带都非常不方便，许多人不一定吃的消，几位将领率数万人马要快速对乌海一带奔袭，准备重创论钦陵所领的吐蕃人，并阻止其支援大非川，难度可想而知。
裴行俭没再说什么，只是用眼光在这几人身上再扫了一遍。最后在李谨行身上停留，但依然没说什么。李谨行似乎明白裴行俭眼神中的意义，把身子再挺了挺，一副傲然的神态。
三位李姓总管中。以李谨行原先的职务最高，他在上次征战高丽的战役中也有不俗的表现，得朝廷的重奖。但此次布置任务，裴行俭并没让他负主攻的任务，而是让他配合李孝逸这位宗室弟子，多多少少让他有点郁闷，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一切都是要靠战功说话……只有立下战功了，担任主帅的裴行俭才会对他另眼相看，会委以他更重要的任务。
李谨行与李多祚一样也是归附的靺鞨人，只不过李谨行是归附的胡人后代。可以说与阿史那道真一样是“胡二代”。他的父亲突地稽因不堪高丽的侵袭，在隋末时候就率粟末靺鞨中的八个部落归附内迁，并在隋末大乱时候向时任秦王的李世民请降，一直得到重用。李谨行因勇猛尚武，并时有战功立下。也得朝廷重用。李谨行和李多祚一样，他们原本都不姓李，只是在归附以后赐以李姓，李姓在唐朝时候是国姓。能得赐姓李的都不是一般的人。
与正统的汉人相比，胡人后代的李谨行性子更是刚烈。不容许别人看轻他，今天他感觉到裴行俭有点轻看他了。心里愤愤，但不敢有任何的表示，只想以军功来证明一切。
裴行俭从李谨行眼中看出了这一点，这正是他所期望的，他没再理三位李姓总管，继续发布命令，转回身子后，看着一边的阿史那道真喝道：“副大总管阿史那道真将军何在!”
“末将在!”阿史那道真大步跨出列，昂首挺立在裴行俭面前。
裴行俭手中指挥捧移到大大的黄河九曲大弯那里，再命令道：“阿史那将军伱率两万人马，从黄河河谷绕行至大非川后侧，抄赞婆的后路，从后翼对其部发动突然袭击!”
“末将尊令!”阿史那道真大声应令。
阿史那道真早就知道他要领什么任务了，在行军的途中，他和裴行俭已经具体商量过如何攻打大非川的吐蕃人，并自请命率军绕后至大非川后侧，从吐蕃人想不到的方向攻打，与正面攻击的我大唐军队前后夹攻，不给赞婆所领的吐蕃人以逃跑的机会……
裴行俭在布置了李孝逸、李谨行、李多祚等几将领着近四万人马远至乌海一线攻击论钦陵所领的人马外，还令阿史那道真领两万人绕至这几部人马相同方向，大非川后侧，除想与正面攻击大非川的人马前后夹攻外，还有另外目的，他是怕李孝逸、李谨行、李多祚这三位李姓总管所领的人马不敌论钦陵，到时可以做出接应的举措。
论钦陵是员任何人都不敢小视的勇将，他领军驻守青海多年，与我大唐军队交手许多次，可以说摸透了我大唐军队的习性，与这样的对手交战，裴行俭可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
我大军出征前，吐蕃人是一直驻扎在青海之畔的，但在听闻我大唐举大军远征青海后，论钦陵马上率部后撤数百里，明眼人肯定能看出来，吐蕃人此举是想避我大军的锋芒，不与我大唐正面接触，甚至可能避实就虚，做出其他应对也不一定。即使这些暂时不去考虑，吐蕃人与我军拉开距离，我军要与其部决战，必须要长途奔进，从鄯州再行进近千里，将士们的体力与士气会在长途行进中被消耗掉，那样吐蕃人以逸待劳，与我远道而来的大军交手过程中会占很大的优势。
论钦陵这样的安排，也足见其谋略的出众。
我大军在人数上又占劣势，要想击败吐蕃人，而不是被吐蕃人击败，做出的布置必须要很严密。
裴行俭继续宣布命令：“立即传令洮州、廓州、河州，令这几州边军从黄河河谷东侧快速进击至大非川一线，从左侧对大非川攻击；赤海道行军总管梁积寿率五千人出赤海，从右侧往大非川方向攻击，凉州、肃州的兵马全交由伱指挥!”
“末将得令!”梁积寿马上出列接受任务，而传令的军士则马上将裴行俭的命令传送到洮州、廓州、河州、凉州、肃州，令这几部已经各自待命的人马马上开拔。
裴行俭在将指挥棒在大非川左右两侧一指后，再挥向大非川所在地，重重一敲击，“本帅将率其他人马，从正面攻击大非川，力争一战将大非川赞婆所部人马全歼!”
裴行俭的命令简单而又直接，但属下的将领看到裴行俭手中指挥捧所指后，全都明白了这位大总管要如何安排了，战事的开始，裴行俭就是想狮子大开口一举将赞婆的十五万人马吞吃了，这宏大的计划让很多人兴奋异常。不过贺兰敏之有点郁闷，他要被人小看了，裴行俭布置了其他所有将领的任务，唯独他这位副大总管，没有具体的安排，只是跟在裴行俭身边，这不是厚此薄彼吗？
裴行俭似乎明白贺兰敏之的想法，眼睛投到他的身上，贺兰敏之马上裴行俭如此布置另有用意，也没站出来请命，继续听候裴行俭进一步的安排。
满脸威严的裴行俭踱了两步后，停了下来，背着手看着众将，加大声音道：“诸位，如今青海还是严冬，大军行进过程中会遇到想象不到的困难，各将回去后，要立即做准备，有任何困难和情况马上向本帅禀报!大军出发后，要是因准备不足出现意外，休怪本帅不讲情面!”
“谨尊大帅令!”众将齐声吼道。
百来人的声音大的吓人，裴行俭所居的帐子都有被掀翻的味道。
裴行俭接着又细细讲了一些在青海作战要注意的事项，包括行军、扎营，这些注意事项在战前时候贺兰敏之已经令人印了很多份，校尉以上的军官每人一份，但马上就要进行真正的军事行动了，这关系到一支人马在青海高原上是否能好好生存的事项，还是要再强调一下的。
军事会议在进行了近两个时辰后，才散去，各将马上回去做准备了。在兰州虽然有五天的休整时间，但休整的同时还要做远征的准备，休整主要是让军士们恢复体力，任何一名主官都不可能有闲着时候，他们在回去后，也将召集手下的大小将领，传达裴行俭的命令，再做出自己所部人马的详细安排。
诸将散去，诺大的帅帐内只有裴行俭和贺兰敏之两人，裴行俭的亲卫也被喝退了。
看到没有其他人了，有点委屈的贺兰敏之不解地问裴行俭，“大帅，为何不给末将布置具体的任务!”
裴行俭走到贺兰敏之面前，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敏之，某理解伱的心情，但出征前皇后娘娘和韩国夫人有特殊的交待，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伱，所以以后的行动伱都跟在我身边!”
“可是…”贺兰敏之心里的郁闷更重了，再抱怨道：“守约兄，我是青海道行军副大总管，到青海来并不是要伱照顾的!我也是恩师的弟子，我也熟读兵法，此次来我想斩获军功，伱这样的安排，我不但没军功可立，反而会被同僚们耻笑，伱可不能一直这么安排!”
裴行俭再拍拍贺兰敏之的肩膀，笑容保持着：“敏之，伱别急，跟在我身边伱还愁没立功的时候？我们余下的五万人马要正面攻击大非川的赞婆部，战事肯定很激烈，也会持续很长时间，我手下大部的将领都另派任务去了，能用的只有不多的人，而伱是我最倚仗的人，关键时候只有伱才能让我放心，将伱留在我身边，不只是照顾伱，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伱的，具体的任务只有在战事打响后才知道!明白不？”
第二十章 大非川之战(一)
闻听裴行俭此语，贺兰敏之顿时没了脾气。
他知道裴行俭自有他的安排，他也猜到裴行俭不会把他当个宝贝一样供着，只不过刚才当着这么多将领的面，裴行俭没给他布置任务，脸上有点挂不住。
作为行军总管级的人物，在征战时候，基本上是独挡一面，自领一军征战的，像他和裴行俭这样大总管和副大总管挤在一块的情景不大多见。贺兰敏之清楚这次征战他肯定会在裴行俭的亲自指导下进行，他算是初次征战，包括裴行俭在内的每个人都担心他不能胜任，没能力指挥一军作战，毕竟战场上的事不是儿戏，一个方向兵马的失败很可能导致全局的溃败，裴行俭这样安排是情有可原，但他潜意识里总希望自己也能独挡一面，率一部人马自己折腾去，做出点让人惊异的事来。
裴行俭知道贺兰敏之心里的想法，再笑着道：“敏之，某想着只要你实战过一次，就可以自领一军，去执行任务了，某也相信你能给所有人以惊喜的，呵呵，好了，别再抱怨什么，将你留下来，还有一些事要细细商量一下的”。
贺兰敏之也笑笑，点点头后就道：“不知守约兄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吩咐？”
“敏之，自我大唐立国以后，对外征战从未有过败绩，大唐军队是不败的神话，某希望在我侧手上，这个神话能再保持。”裴行俭就着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变得严肃了，“敏之，此战我们只能胜利，不能失败，要是失败了，我们的前程就完了，即使是你皇后娘娘的亲外甥，也难免不被责……，要是失败了，那青海之地再也没可能夺回来！所以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裴行俭两次强调只能胜利不能失败让贺兰敏之有点沉重的感觉起来，他也明白裴行俭的担心所在：我方人马与吐蕃人相比处于绝对的劣势，据战前情报，吐蕃人青海一带集结的兵力有近五十万，是我军的三倍还要多，更不要就他们早已经适应了这一带的气候环境，又以逸待劳，青海一带的原吐谷浑住民又大多倾向于支持吐蕃人，吐蕃人可以就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而我军大部从长安一带长途跋涉而来，从表面上分析，此战各方面我军大部处于劣势。
而且吐蕃人丝毫没有大意，即使他们在天时、地势、人和方面占了绝对的优势，此战他们动员了国内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还撤出了全部在西域的人马，回守青海，可以就倾全国之力与我大唐军队作战，或许这一切与大唐军队从未有过败绩有非常大的关系，吐蕃人忌惮，怕遭败绩。
进攻安西的吐蕃人在回撤青海之时，因为天气险恶，损失惨重，但这样依然不能阻止他们回师青海，可见论钦陵对我大唐军队进攻的重视和害怕程度，在全军退守大非”至乌海一线时，论钦陵更是派出了其弟赞婆率十五万人马驻守进入乌海及吐蕃的门户大非。”其目的就是想拒我于大非川以远。赞婆是员猛将，我大唐边军可是吃过他不少亏的，其所领人马大部是精锐，战斗力非常强。
吐蕃人倾全力防守，论钦陵又如此小心，我大军想取胜，肯安没那么容易的。
此战我大唐动用的兵力是十五万八千左右，凉州、部州、兰州等边州的总兵力在四万人左右，除部州、兰州两州的兵马直接编入裴行俭属下外，其他诸州兵力交由另外将领指挥，裴行俭从长安带出的十万余人再加沿途加入的一万余人，再加部州、兰州的一万余人，共计十二万余。李谨行、李孝逸、李多柞、阿史那道真等将领带走了六万五千余人，留给裴行俭亲领的人马只有五万五千余人。
要正面攻击大非川，凭这五万五千人再加配合攻击的其余几部人马，总兵力依然是处于劣势的，何况还不知道其他几部人马能不能准时抵达，并展开攻击。
想到这，贺兰敏之心情有点沉重，但马上就释然，笑着道：“守约兄，此战你布置的这么周密，我军中装备了几样利器，吐蕃人定是不能抵挡我军的攻击，你在安西将吐蕃人打得没了脾气，即使论钦陵面对你，也同样有畏惧心里的，我这个当师弟的相信在你指挥下，此战一定能取得胜利，并且是空前的胜利，嘿嘿……，你裴大将军的名就能让吐蕃人闻风丧胆的！”
面对贺兰敏之的恭维，裴行俭只是笑笑，“敏之，我也相信此战我们一定能取胜，但我们不能有任何大意的想法，青海不比其他地方，环境险恶，补给困难，我军想取得胜利，只有出奇兵，我们不能和吐蕃人大兵团正面作战，那样即使能取得胜利，付出的代价也会是非常惨垂的”。
贺兰敏之完全认同裴行俭的观点，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守约兄，我明白，吐蕃人不善于守城，也不善于攻城，他们驻守之地没有坚固的城堡，这是他们的致命弱点，我军完全可以出奇兵，急袭其大营，趁乱掩杀，几战就可以全歼吐蕃人有生力量。”
“说的不错，所以进入青海的第一战，我们必须集我大军的精锐人马，围歼赞婆部，要是能以非常小的代价就全歼赞婆部，那对吐蕃人的震慑力会是非常大的，就不定吐蕃人就会认输，呵呵”，裴行俭笑笑再道：“或许他们并没想过要战胜我大唐军队，只想阻止我大唐军队进入其腹地而已，但我军必须要歼灭其有生力量，一战竟全功，不让吐蕃人再有卷士重来的机会！”
裴行俭就话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对他来讲，也是平生第一次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兵团作战，当然是想以此一战，就名震天下的，他是做足了准备。在安西时候，他摸透了吐蕃人的战法，因此战前并有任何的畏惧，只是因职责使然，肩上担子重，不敢有任何的大意而已。
“恩，吐蕃人还是畏于我大唐军队的兵威！他们有畏惧的心理，这是好事，要是我大军开始时候一战就能创造神话，那吐蕃人人士气就会土崩瓦解，接下来的战事就要打多了！”贺兰敏之认可裴行俭的就法。在抵达兰州前，从接到的长安来信中贺兰敏之知道，吐蕃在闻知我大唐举大军讨伐他们后，已经派出使者到长安解释，希望我大唐罢兵。
吐蕃人心虚胆怯了，才会如此，从此中也可见大唐的兵威真的是震天下。
“好了，我彳川接下来讨论一下剩余人马如何统领安排吧。”裴行俭示意贺兰敏之跟他坐下，再就道：“兰州离大非川一线还有不少的路程，我们要出奇兵偷袭吐蕃人，必须要以很快的速度抵达那里，并不被吐蕃人的斥候侦知，才可发动突然的袭击，不然吐蕃人做足了防备，仗就不好打了”。
“守的兄，我有个建说”，…”
在兰州休整五天后，李孝逸、李多诈、李谨行及阿史那道真所领的人马先行开拔，他们将直接沿黄河河谷行进，往大非川背后直插。走这一条线，路程上相对来就短一些，但路况不好，要翻过一些高山，渡过数条大河，海拔起伏很大，所幸现在这一带的河流还处于冰封状态，给我大军的行进带来稍稍一点方便。
而裴行俭和贺兰敏之所领的人马将沿惶水前行，通过拉脊山和日月山中间的豁口，经库山、赤岭、曼头山直趋大非川，走的路线和当年李靖率军征战吐谷浑的战役前期所行路线差不多，这一条路相对来就路程稍远，但平坦了很多，在过赤岭后就是广阔的平原，要是骑兵发挥出色，一天奔驰百多里也不在话下，这正是裴行俭所需要的，我方兵力处于劣势，最需要的就是以速度。
我方行进速度出乎吐蕃人的想象，才有可能出其不意地对其展开攻击，并取得胜利。
还有，几路人马不可能同时经一条道路行进的，十几万人的队伍挤在一条道上，绵延数十几百里，相互挤搡情况下怎么能提起速度，而且也很容易被吐蕃斥候侦知情况。
李孝逸、李谨行、李多柞三位李姓总管及阿史那道真率部出发后的两天，裴行俭和贺兰敏之率剩余人马也从兰州出发了。几路人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名将士身上都自带三十天左右的干粮，还有必须的武器装备，鸦重粮草当然会跟进，只是他们的速度是远不能跟上准备奔袭战斗的将士的。
要是战事在三十天后还不能结束，那将士侧只能自筹粮食了，不过到那个时候，运送粮食鸦重的车队差不多也可以抵达大非川一线了。部州和兰州的两位刺史和他们属下的官员全力负责运送粮草鸦重之事，数万民工及一部军士将负起这重要的责，要是他们不能按时将粮食物资送达，也将受到裴行俭的惩罚。
大非川是青海南山大非岭以西，鄂拉山东麓的一片平原、山谷交错的地带，相比较东西两侧的青海南山及鄂拉山，这一片地带可以用“平坦”来形容，海拔地势也相对低上很多，是青海沿岸最适合放牧居住的地方之一，也是进入乌海及至吐蕃的门户，唐藩大道由此延伸，可直抵逻些城。
因大雪封道，大非”一线已经沉静了几个月，没有人会知道，一场两方数十万人马的大战将在这片许多地方还覆盖着白雪的平静山谷间展开……
第二十一章 大非川之战(二)
日间已经是二月底了，过了春分节气……这个时候，江南一带已经春暖花开，长安也寒意渐消，春意降临，但位于西北的青海一带还是隆冬时节，湟水依然冰封，远处高山上满是皑皑的白雪，北风吹来扑面的寒。这个时节是没有牧民出来放牧的，转场过冬的牧民还呆在越冬地，离可以放牧的时候还很长，现在将牲畜赶出来，不担很难找到食物，牛羊等牲畜还容易被冻死。
但如此恶劣的天气情况下，青海东南岸却出现了大队的人马，绵延数十里。这部大队的人马正快速地往西南方向行进，不用说就知道这是准备攻打大非川的大唐军队。
赤岭东北侧的库山豁口处一山坡上，裴行俭和贺兰敏之并骑站定，看着绵延向前、快速行进的大军说着话。“敏之，过了库山后，基本就是一马平川的草原了，我们暂时休整一天，布置新的任务，决定接下来如何行动!”裴行俭指着远处皑皑的雪山，很有感慨地说道：“那儿就是库山，防守青海的门户，当年师祖他老人家就从这里率军进入青海，终灭吐谷浑，期望我们这次也能和当年一样，一战就平灭盘居在青海的吐蕃人，还我大唐西疆安宁!”
“大帅，末将想一定会的，”贺兰敏之抹了一把脸上的冰霜，脸色凝重地说道：“要是我们失败了，师祖他老人家在地下也不会瞑目的。美丽的青海，也将完全丧吐蕃之手，我们只能取胜!”
库山位于赤岭和日月山之间，是从鄯州方向进入青海的门户。当年李靖率军攻灭吐谷浑时候，首战就是在库山进行的，宗室亲王李道宗率大军在此与吐谷浑人苦战数日，终于将其攻克，打开了进入青海的门户，并连续取得战役的胜利，一路穷追猛打，最终逼迫吐谷浑王慕容伏允自杀。此后几十年。整个青海基本都在我大唐统治之下，只可惜我大唐并没实际占领青海，只是扶持了慕容伏允的孙儿慕容诺曷钵当吐谷浑王，吐谷浑国内的敌对势力没完全清除；在李治当皇帝后……对青海的策略出现失误，吐谷浑国内贵族反叛我大唐，与吐蕃人联合，最终青海大部落入吐蕃之手，我大唐的边关受到威胁。甚至通往安西的道路都要被吐蕃人掐断的危险。
贺兰敏之也知道，历史上由薛仁贵所指挥的青海战役以我大唐军队惨败而告终，那位现在依然镇守安东的名将在历史上就折戟于大非川，所领人马几乎全军覆灭。一世英明被葬送，所有官职被除。成了庶民!如今一切已经改变，指挥青海战役的指挥官是裴行俭这位名将。还有他这个穿越人，他当然不愿意看到悲剧的历史重现。要是他们败了，不只他们的前程被葬送，而且青海之地会完全陷入吐蕃人之手，辽东战役后再次被传的神乎其乎的大唐军队不败的神话同样被打破。
前面的历史既然已经改变，那就继续改变，让他这个穿越人给吐蕃人敲响丧钟吧!
青海安集使契苾何力虽然染病，无法上马征战，但依然镇守在凉州一带，有这位威震天下的归附胡将坐镇凉州，北面那些想趁火打劫的突厥系部落也不敢有什么动作，青海道大军没什么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对付吐蕃人，吐蕃人没在库山这个门户地带防守，也给我大军进入青海开了方便之门。我方也有一定程度的天时、地利、人和方面的优势的!
“敏之，我们一定能取胜的!”裴行俭笑笑，推推头上的盔帽，用手中的马缰指着前方道：“走吧，某有了新的计划，一会扎营后马上召集众将议事，布置本帅最新的安排!”
“是，大帅!”贺兰敏之应了礼，即和裴行俭一道，催马从山坡上跑下，快马奔跑起来。
这五万五千余人除裴行俭、贺兰敏之两位正副大总管外，还有卫尉卿李弼、检校左领军卫将军窦义积、检校右武卫将军独孤卿云、左武卫中郎将黑齿常之等一些职位较高的将领，晚上扎营后，裴行俭召集了郎将以上的军官讨论军情……
看到要召集的众将都到齐后，裴行俭没让诸将讨论军情，便开始宣布新的安排：“诸位，我们已经过了库山，行至青海东面侧，最难走的一段路已经过去，接下来大部的行程都是平坦的草原，利于我军行动，本帅接到最新的情报，吐蕃人暂时还未发现我大军进入青海一带，我们要利用吐蕃人未察觉之际，快马疾进，突袭吐蕃人的大营!下面宣布本帅接下来的安排：我部在青海分兵，由本帅率一部人马，从东路行进，武副帅率剩余人马，从西路进发，两路人马相隔三十里行进，随时保持联络!李弼、独孤卿云、黑齿常之!”
“末将在!”高大粗壮的黑齿常之，略显单薄的独孤卿云和李弼大步上前，恭敬领命!
“伱们三部归武副帅统领，任何事项都要听从武副帅的安排，若有违抗，军法从事!”裴行俭威严的命令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本将尊令!”三人齐声应命，还几乎同时向一边的贺兰敏之投去一眼。
贺兰敏之没任何表情地看着他们，眼神中有种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余部由本帅亲自率领，各部明日一早即开拔，加快速度行进!”裴行俭继续威严的命令，“必须要在六天内赶至大非川一线，对吐蕃人的大营发动突然袭击!”
大军从兰州出发已经十五天了，因鄯州到库山的道路崎岖难行，大军行进速度不快，只行了不到一半的路程，接下来的路程要在六天内走完，这任务还是挺艰巨的。从青海东南岸到大非川还有六百余里路程，也就是说每天行进的距离至少在百里以上。
“末将尊令!”所有将领都大声地应令，一时间豪气充满了裴行俭的帅帐!
裴行俭这般命令，诸将并没觉得这是项难以完成的任务，因为我方战马供应充足，不必担心战马折损过多而拖累全军的行进速度。此次出征，战马得到了充足的供应，有二十五万匹之多，这是贺兰敏之在战前向武则天请求才换来的。随各军行进的，还有一大批空余的战马，要是有突发情况，可以令一部人马以两骑换乘的方法急进，一天行进两百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战马的饲料也不要担心，去冬时候，吐蕃人在此展开军事行动，想攻打我边城，将青海沿岸的牧民吓走，大片的牧草被没收割。入冬后下了雪，白雪覆盖牧草，吐蕃人想放火烧草也没了机会，这也给大唐军队的战马留了草料，这是个意外之喜。在打探到此情况后，裴行俭才敢大胆命令将士们只带三十天的口粮，而不需军士们带马饲料。
或许这是上天照应着大唐，让我大唐军队的骑兵多了最基本的保障。
裴行俭满意于各将的态度，再威严地命令道：“各将自去做准备，明天一早即开拔!”
“是，大帅!”诸位再行一礼，全都快步离去，各自去做准备了。
裴行俭走到留下来的贺兰敏之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敏之，某一再考虑之下，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伱我各领一部人马，两分路行进，相互策应，争取同时抵达大非川!”
裴行俭这样的安排让贺兰敏之眉开眼笑，“大帅，末将一定不会让伱失望的!”他期待一个人领军啊，唯我独尊，诸将都听从他的命令，那感觉多好!
“敏之，伱部人马两万五千人，皆是有战事经验的老兵，李弼、独孤卿云、黑齿常之都是非常不错的将领，有实战经验，有他们配合伱，一定不会出岔的!”裴行俭说着露出了点笑容：“某相信伱治军也比一般人严，不会出错。我们两部人马只隔几十里，可以相互支持策应，每天伱要派人将伱部情况通报于我，其他的事一路行来某都吩咐过伱了，相信伱也不会出差错的!”
五万余人马挤在一条道上，行进速度大受影响，裴行俭有点头疼，他也一路考虑解决方案，最终还是下了决心，让贺兰敏之单独领一军，再令几位善战的将领归于贺兰敏之属下，他相信贺兰敏之不会出错，而且很可能会给他惊喜的。
“大帅放心，我不会让伱失望，不会丢恩师、师祖的脸的!”贺兰敏之说的非常傲气。这一路行来他都在揣摩该怎么攻打吐蕃人大营后，在与裴行俭的讨论过程中，有了两人都认可的攻击计划，两部人马分兵，他自领一军了，正是给了他发挥的机会。
但贺兰敏之没想到过抢裴行俭的功，他肯定会随时和裴行俭保持联络，发动攻击的时间也会第一时间传给裴行俭，并领裴行俭的最新命令，几十里的路程快马很快就可以到，不会太耽误事儿。
裴行俭注视着贺兰敏之一会，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伸手再拍拍贺兰敏之的肩膀，轻声说道：“敏之，某希望此战能成我们师兄弟的名……呵呵，希望此战后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伱是靠与皇后娘娘的关系才混到此职的，某相信伱能做到的，伱先去做安排吧!”
“一定做到!”贺兰敏之退后两步，对裴行俭行了庄重的军礼，即大步离开了大帐。
贺兰敏之回营后，已经传令将归于他所领的李弼、独孤卿云、黑齿常之及其他中郎将、郎将都召到帐内，他要宣布自己的命令!
第二十二章 大非川之战(三)
李弼、独孤卿云、黑齿常之等将领料到贺兰敏之马上会宣他们议事，在贺兰敏之的命令传达后只一会，包括李弼、独孤卿云、黑齿常之等人在内的大小将领数十人已经齐聚贺兰敏之的大帐。
贺兰敏之也没什么具体的命令，他只吩咐在接下来的行程中，诸将必须听从他的安排，违者将军法从事，并且每天扎营后都要到他帐中议事。
这是立威的开始，他必须要在所部将领面前树立威严，从各将领脸上的神情上看，贺兰敏之达到了他的目的，诸将离去时候，都是一副凛然的表情。
这几位将领中，黑齿常之的大名贺兰敏之在后世时候曾听就过，这位得刘仁轨举荐得以被重用的原百济将领长的高大强壮，近两米的身高让贺兰敏之在他面前都有压抑感。今天他原本想单独留下这位黑大个就点事，但想想还是放弃了。现在黑齿常之职位不高，也没什么很出色的表现，要联络感情还是待过几日再就，现在单独和他就事，这黑大个不一定会卖自己面子。
诸将离去后，贺兰敏之一个人呆在大帐内，对着经他自己手加工的青海一带地图琢磨事儿。离大非”还远，还有几百里的路程，敌情随时会变化，具体如何攻击还要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情报分析后再制定，当然他还要听从裴行俭的安排，但必须的功课还是要做的，斥候传来的军报他都能看到，结合这些情报他可以大致对青海一带的形势做出判断。
从斥候传回来的情报上看，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吐蕃人发现我大军的行踪，贺兰敏之挺是惊喜，看来我军行动的迅捷是吐蕃人没料到的，此是天大的好事，他也马上将自己的亲卫头领贺兰安鸿及几名游侠召进帐来，商议事情。
此次出征，贺兰敏之府中几乎所有的亲兵家将都被他带了出来，总共有三百多人，这是他合法的私人武【武唐风流吧】装，任何一名武将身边都有一群不编入军队、不计算兵员的私兵，很多时候，这些私兵能在战场上发挥非常大的作用，这些人在战场上将会不顾一切保他的命。
这些人由贺兰安鸿亲自率领，柳乘风、李昭、陆文龙等几名身手非常不错的游侠也随行，行进途中也负责保护贺兰敏之的安全。在裴行俭深思熟虑下做出了再次短距离分兵的准备后，贺兰敏之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动用一部分冇身手不错的人去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
这是贺兰敏之在兰州时候向裴行俭提的建议，派出一批身手不错的人，潜进吐蕃人的大营，在我大军开始攻击时候搞一些破坏活动，杀人放火之类的，尽可能造成吐蕃人的混乱，让吐蕃人不知道我大唐主攻方向是何方！吐蕃人混乱之际，我大军掩杀过去，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离大非”已经不远，只几百里的路程，贺兰敏之准备令自己的一批亲卫人员及军中挑选的一批身手非常不错军士组成的特种小分队趁夜先行，他们将偷偷潜到吐蕃人的大营中，负责搞破坏活动，当然有重要情报也会传递出来。
柳乘风、李昭、陆文龙等七八名游侠及挑选出来那些特殊的军士最擅长做那些偷鸡摸狗不见光的举动，派他们去执行这种特种任务正可以发挥他们所长。大唐生产的初级火器如手雷、炸冇药他们已经操作熟练，他们还有一些自己制作的便携带的武器，带着这些利器潜入吐蕃人的大营，扔一些手雷，放几把火，刺杀几个吐蕃人的将领，就可以造成混乱，特殊时候这种混乱是致命的。
类似后世时候木柄手榴弹的手雷携带方便，只是没有折腾出世拉就燃的拉发引信，要用明火点燃，但在冷兵器时代这已经是非常让人惊惧的武器了，特种人员带这种利器潜入敌对方军营，给敌对方造成的破坏很可能是非常惊人的。
贺兰敏之一通吩咐后，负特殊使命的小分队数十人即在队长柳乘风的率领下趁夜出发了。
大军在接下来几天内快速行进，裴行俭部和贺兰敏之部都派出一支骑射水平非常不错、富有作战经验的小分队打前，他们将负责清除追踪吐蕃人派出的斥候，不让吐蕃人侦知我大军的行踪。
行进途中遇到的困难倒不少，大多是因为天寒及高海拔之故，有一些军士因为身体的原因倒下了，长眠在青海高原上，出现身体不适，难以继续行进的人也不少，这些人全部留下来，等待后续鸦重人马过来后再会合，急进的大军不可能停下来等候他们。
困难都是因自身原因而起的，吐蕃人给我军造成的困难倒很少，沿途行去，极少遇到吐蕃人派出的斥候，这是让人很难相信的事。
据抓获的少数几名吐蕃人斥候的供词，驻守大非”的赞婆并没想到我大军会在如此天寒的情况下急速行军长途奔袭，他所领的吐蕃大军屯于大非川一带过冬，没做出太多的防御措施。
这情况其实并不难理解，如今这个信息通讯极不发达的时代，再重大的消息没传到远隔千山万水的其他地方一点都不奇怪，要是保密工作再做的好一点，对方更难侦查到我方的行踪。
我方两路大军在青海东南方向的草原上纵横驰骋了四天，没有遭遇到任何吐蕃人带来的麻蜒
吐蕃人的大营驻扎在大非”中部，静谧的冬日里整个大营一派安详的气氛。
赞婆所领的十五万人分散驻扎在大非川最平坦的这块地方，营帐绵延了五六十里，以山头为隔分成三块，分别中左军、右军、中军口中军由赞婆自己亲领，右军由一名唤作尚赞的茹本及赞婆的儿子莽布支所领，这两支人马有十二万，营帐几乎沾在一起。
左军由另一茹本延男统领，三万余人马。
三支人马相互为倚仗，在遇到敌军袭营时候可以很快做出策应支援。
吐蕃国内分五茹，每茹的最高长官称“茹本。”茹本可以就在吐蕃国内非常有势力的人，往往统领数个部落，在军中也非常有号召力，其地位的高低与统领的部落数量有关系。
五茹下面再分六十余“桂东岱。”每岱的长官称“东本。”每有征战，东本也领军出征，编在茹本之下。此番赞婆所领的吐蕃军中有十多名东本，几名茹本及东本皆是原吐蕃权相禄东赞的亲信。
禄东赞担任吐蕃大论多年，一直把持着吐蕃朝政，几乎架空了赞普的权力，禄东赞死后，其长子赞悉若继承大论位，但赞悉若很快就病丧，大论位由禄东赞的次子钦陵继任，因此钦陵也被称作“论钦陵。”论钦陵下面有三个弟弟，分别为赞婆、悉多干、勃论，悉多干在逻些城主持事务，勃论也在青海的军中，此番在论钦陵手下掌管军务，一道坐镇乌海，可以说盘居在青海的吐蕃大军全是禄东赞的嫡系军队。
论钦陵的能力非常不错，禄东赞和赞悉若死后，他顺利地接管了大论位，并和几个弟弟一道牢牢控制军队，这也是论钦陵敢于在青海与大唐叫板的资本。
唐军的兵威虽然震天下，但论钦陵做出了严密的安排，在大非”一带派自己的弟弟赞婆率十五万人马防守，自己率其他近四十万人坐镇乌海，他自信如此周密的布置，唐军是奈何不了他们的。论钦陵也一再要求赞婆，任何时候都不能懈怠，严防大唐军队的偷袭。
吐蕃中军的最大的帐内，赞婆正烤着火，看着几名吐谷浑女子跳舞。天气严寒，不能出去打猎，没什么事做，烤火听曲乐赏赏舞，是赞婆最有兴趣做的事之一。当然平时他最大的兴致就是打仗和打猎，只是如今没仗可以打，找猎也不方便，只能呆在帐中听乐。
赞婆的长子莽布支侍立在自己的父亲身边，时不时为赞婆添一盅酒。莽布支刚刚二十岁，正是对女人最渴望的年龄，他在除替父亲倒酒的时间，眼睛一直盯在跳舞的那些吐谷浑女人的胸脯及臀部，时不时滑两下喉结，他期待着父亲兴致好了，赏给他哪个女人，可以玩乐上一阵。
莽布支与赞婆的习性相近，喜欢打猎、打仗，但一个冬天没办法做这些喜欢做的事，有点闷了，只能打女人的主意。归降的吐谷浑人不少，女人同样也多，大部有姿色的女人都被选出来，供吐蕃人的贵族享受，有满意的继续留用，不满意的一刀杀了也没事。
只不过赞婆治军还是挺严的，也不允许其他将领在军营中玩女人，除非特别的日子里。更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做这些淫乐之事，这让莽布支挺郁闷，一个冬天过来，他只享用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他也没办法一直享用，几个晚上后就被父亲赞婆要了回去，兢防止他沉缅于女色。
父子两人正看的兴起，帘门被掀开了，乌茹茹本尚赞匆匆进来。
赞婆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没表示什么，令尚赞到跟前来就事，
“小论，这段时间我军派出去的斥候很多都没有回来。”尚赞附在赞婆耳边，小声地报告道：“据我们半个月前得到的消息，唐军已经从兰州开拔，往部州方向进发，他们会不会已经进入青海……我方斥候没回来报告消息，会不会是唐军逼近，被他们俘虏了？”
“什么？”！。
第二十三章 大非川之战(四)
赞婆一听，大吃一惊，马上挥手示意跳舞的几名吐谷浑女人退下了。在不相干的人退出后，他厉声地问尚赞道：“尚赞茹本，果真如此？我们派出的斥候有多少？回来的有多少？”
“小论，我们派出的斥候有几十人，回来的十不到其三!”看到赞婆脸色不太好看，尚赞又赶紧解释，“小论，有可能是天气缘故，到处都是大雪堆积，他们迷失了方向也不一定!几天前下了大雪，这种时候，唐军是不可能进入青海的!”
几天前青海一带刚刚下了一场大雪，许多地方雪堆积的有没膝深，在茫茫的雪野中行进，很容易迷失方向，即使有经验的人马也是一样，己方斥候很可能因为大雪迷失了方向，唐军也不可能在这种季节进入大非川一线作战的，尚赞心中有这样的饶幸心理。
“不，这其中一定有原因!”赞婆并不认同尚赞的推断，他坐直了身，命令道：“尚赞茹本，你马上令本部，加强戒备，同时派出更多的斥候，打探唐军的动向，一有情报，马上向本小论汇报!”
“是，小论!”尚赞行了捧手礼后退了出去，心里也松了口气。
赞婆在吐蕃国内的职务是小论，小论是仅次于赞普及大论的职位，加上他又有许多战功立下，在吐蕃国内非常有威望，即使尚赞这样的茹本向他禀事都小心翼翼，尚赞也是在犹豫了一天后，才大着胆过来报告此事，因为这事太过于重大!赞婆没责备他，这尚赞放心大半，回到自己的大帐后，马上将手下召集起来，让各将严加防备，同时再派出大批的斥候，打探周边情况。
尚赞走后，赞婆也没兴趣再听曲赏舞，略带烦躁地在帐内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转身对依然站在原地没什么动作的儿子莽布支喝令道：“莽布支，你也马上回营，吩咐手下，加强戒备，万不可大意……别忘了，我们的对手是裴行俭，他会做出任何我们想不到的举动的!”
“是，父亲，孩儿明白!”莽布支作礼后，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还在晃动的门帘，赞婆陷入沉思，好半晌后他才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裴行俭，这样的天气你真的敢率军攻击吗？你就不怕有去无回吗？”——
大非川东侧以远，裴行俭所领的约三万人马正在快速前进。
天气晴朗，已经过了正午时分，暖洋洋的太阳照下来，让将士们都觉得有点暖意，这正是一天中最适合行进的时候，裴行俭命令将士们，以最快速度行军，争取在天黑前再行四五十里，抵达距吐蕃人大营二十里地，吐蕃人侦骑一般不会到达的地带暂时休整，然后再趁夜行进，争取在黎明前对吐蕃人展开攻击。
这是裴行俭和贺兰敏之此前商量后做出的决定，天亮前肯定是吐蕃人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我大军趁夜前行对手很难发现，趁吐蕃人还在熟睡时候发动突然的攻击，一定能够重创吐蕃大军的。
我方不可能摆开阵势与吐蕃人进行大规模的对杀，那样远道而来的我方胜算的机会非常少，即使能取胜，也是惨胜，也失去了千里跃进的意见，必须要采取突袭的手段对吐蕃人展开攻击，让他们没有能力组织抵抗。这是李靖、苏定方、裴行俭等人的拿手好戏，当年李靖攻打东突厥时候，就追的颉利几次来不及穿衣服落荒而逃。
这次裴行俭和贺兰敏之希望他能复制几位前辈的辉煌，打的赞婆落荒而逃，甚至没机会逃走。
将士们士气依旧不错，但条件还是挺艰苦的!
这一带还是冰天雪地，将士们身上虽然穿了厚厚的冬衣，但随着海拔的增高，受冻及抵挡不住高原反应倒下的将士还有增多，非战斗减员已经有一千余人，体况还正常的将士体力消耗也非常大，但士气还保持着，裴行俭和贺兰敏之都期望能用一场巨大的胜利来进一步提升将士们的士气。
从兰州一路行来，海拔高度慢慢升高，青海附近已经有三千多米了，这是后世时候贺兰敏之所掌握的资料，他清楚一般人在这种海拔环境下面行动肯定没有平原地带那么自如，还有可能出现高原反应，当年李靖已经率军征战过一次青海，此后多名将领在这一带用兵，如何应付高原反应也颇有经验，因此在战前时候就采取了许多预防措施，朝廷也大量征集一些可以抗高原反应的药物，这些准备措施极大地使得了将士们，高原反应出现的比预期的少。
从低海拔到高海拔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将士们在慢慢的跋涉中逐步适应海拔的增高，这也是高原反应没预期严重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骑飞快地跑到正在行进的裴行俭面前，作礼后大声报告：“大帅，我们离吐蕃大营还有六十里，吐蕃人派出的斥候越来越多，我们的行踪好似被他们发现了!”
心里一沉的裴行俭勒停了坐骑，大声喝问这名回来报告的斥候，“吐蕃人大营可有异动？”
“报告大帅，据我们打探的情报，吐蕃人大营暂时还没有异动!”
“本帅知道了!”拧着眉头的裴行俭挥退了斥候。
接着又有几名斥候飞跑回来报告相似的情况，还有几名吐蕃的斥候被我方擒获，被带到裴行俭的面前。经过初步的审询，裴行俭明白了吐蕃人已经发觉情况不对，正在派出大量的斥候打探情况，并开始做准备，但并没有大规模的行动。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我几万大军抵达吐蕃人近，总有异端出来，但吐蕃人应该还没打探到我军的具体行踪，他们还没做好迎敌的准备，这是让人惊喜的。
我大军已经抵达距吐蕃人大营几十里的地方，两个快马冲刺就可以攻至吐蕃大营，急袭的可能还是存在，当下裴行俭喝过一名传令的军官，“立即将此情况传递给武副帅，让他做好准备!严格按此前制定的命令行事!”
裴行俭和贺兰敏之商量的最终攻击计划是，裴行俭所领人马从东侧往吐蕃大营内攻击，贺兰敏之所领的人马从西北侧攻击，因贺兰敏之部要绕行一段，比裴行俭部走的路程更远，因此在行进的过程中，稍稍落后了二三十里。这是裴行俭预计到的，他的想法就是他所领的本部人马，先期对吐蕃人展开攻击，贺兰敏之部稍后一步对吐蕃西北侧的大营发动突袭，让吐蕃人首尾不能兼顾。
裴行俭不太担心贺兰敏之指挥战事的能力，即使他这位师弟因为首战胆怯，得他特别吩咐的李弼、独孤卿云、黑齿常之等将也会有出色发挥的。他担心的是三位李姓总管还有阿史那道真所领人马，不知道这几万人行进到了何处，能否按预期的计划抵达大非川和乌海之间，隔断赞婆部和论钦陵部的联络，甚至重创论钦陵。
这几部人马在开始时候有消息传来，但随着两方人马进一步远离，消息逐渐变少，最终没有，没能得到这几万人马的消息，裴行俭还是挺担心的。
裴行俭也在等待着贺兰敏之传回来的情况通报——“副帅，大帅传来的紧急通报!”一名传令的军士急速奔到策马急行的贺兰敏之面前。
贺兰敏之勒停坐骑，大声喝令：“讲!”
“我大军前方出现许多吐蕃斥候，大帅令你部加强戒备，拉开距离行进，尽一切可能不让吐蕃斥候打探到我军的消息，此前制定的计划不变!”传令的军士言简意骇地把命令通报了。
“明白了，回传大帅，我部人马面前未有异常情况，一切按计划行进!”
“是，副帅!”传令的军士快马奔回。
“来人!”贺兰敏之大声喝令。
几名跟随在贺兰敏之身边的负责传令的军士快速奔到面前来，准备接受任务。
“传令各将，加快行进速度，与大帅部再向西拉开十里距离!”贺兰敏之沉着地下达命令，“待天黑后，全军休整，抓紧时间补充食物、饮水，子时时分再开拔!”
“是，副帅!”几名传令的军士接令后快马离去，转眼间就没于天与雪地之间，没有踪影。
贺兰敏之也打马继续前行，大战很快不要打响了，初点参加战斗的他不但没有丝毫的胆怯和紧张，反而满心都是兴奋，他觉得他和他所领的人马在明天清晨将会创造一个奇迹。
天是放晴了，但草原上却“雪花纷飞”，大队人马行进间卷起千堆雪，远远看去，都分不清有多少人马在奔跑。一路行来，全是雪地，为了掩盖痕迹，不至于让吐蕃人在老远就看到有大军奔过的痕迹，许多战马的马尾巴上都拴有树枝，尽可能将马蹄痕迹抹除掉，这样走近了虽然能看出异样，但远远看来，很难发现异常情况的，即使行进过程中，很远处看来也不容易发现大队人马的行踪，人和马都被飞溅的雪花、雪片之类遮掩了。
贺兰敏之挺满意他自己的这些安排，不过他也和裴行俭一样，在担心李孝逸、李谨行、李多祚及阿史那道真这两路人马，不知道他们到底行进到了哪里，能否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还有凉州、洮州方向来的边军……
第二十四章 大非川之战(五)
黄河九曲，一片冰封中。
黄河九曲就是黄河上游的九个大弯。往年这个季节，黄河九曲一带是数百里无人烟，没有任何牧民会到这片夏天时候水草异常丰美的地方放牧，但今年却与往年不一样了，在这些天之内，连续有几队数万人马规模的军队从此经过，这是克服了千难万苦，跋涉到这里的人马是大唐的远征军。
一直以来，大唐军队从来没在这个方向出现过，即使是天气晴和的夏天时候，吐蕃人做梦都没想到，冰天雪地的季节，有数万的大唐军队会从黄河九曲这个方向过来，准备偷袭他们。
冰天雪地时候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过黄河不需要渡河，骑马可以方便地在冰封的河道上来回，要是冰雪消融，这一带倒不太好行走了。数万大军唐军队正是利用河道及河道两侧沼泽地冰封时候的便利，来回在黄河两岸行走，哪边河岸利于大军行进，就转向哪边。
不过在冰天雪地行军，再加上所经之处全是高海拔地区，还是辛苦的。辛苦归辛苦，肩上负了特殊使命的诸将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严令将士以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行进。
和裴行俭、贺兰敏之所领的人马一样，这两支军队的将士也只带三十天左右的干粮，再随军携带大量“四只脚”的食物——几万匹的牛羊等牲畜，事实证明带着这些自己能行走，且速度不慢的牲畜行进，基本不影响行军的速度。战马行进速度当年比牛羊快，但马儿不可能连续奔跑，那样是要累毙的，人也吃不消，人和马都需要休息，一天平均行进四五十里已经非常不错了。
李孝逸、李谨行、李多祚的人马比阿史那道真部速度快一些，他们从兰州出发时候也早上半天，比阿史那道真部早一天通过黄河九曲。两部人马行进路线不尽相同，通过黄河九曲的地方也相差很远，差不多隔了百多里，至黄河九曲一带后，两部人马已经很难联络上了，他们最后一次联络是在两天之前，此后就相互联系不上，接下来时间内只能各自为战了。
李孝逸、李谨行、李多祚、阿史那道真都是治军极严之人，要是属下将士没有遵守他们的命令，那是要受到重处的。在他们率领下，两支人马克服了重重困难，经过二十几天的行进，终于抵达大非川与乌海间这片高山峡谷中的平原地带，短暂休整后就准备大胆穿插，对吐蕃人发动突然的袭击。
战前裴行俭布置的战术，要求各将一定要对吐蕃人发动突袭，尽量避免正面作战，如此才可保证攻击的出其不意，取得辉煌的战果，并且只付出极小的代价。
说来也有趣，大唐远征军中，有近半的高级将领是归附的胡将，两支穿插到敌后的人马主将大多是胡人。事实也证明，这些归附的胡将对大唐的忠诚度丝毫不比汉人将领差，这亏了太宗李世民制定的对胡人的笼络恩典政策，让他们感恩戴德，甘愿为大唐四处征战。
朝廷对这些归附的胡将或胡二代放心，裴行俭对他们也很放心。这些胡将早已经将自己当作真正的“唐人”，他们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此战要狠狠打，再为自己添战功——
近黄昏时刻，黄河九曲西北岸约一百里的一个山谷间，阿史那道真所领的两万人马正在扎营。将士们对扎营、起营已经非常有经验，不一会儿间，连片的大营就在山谷间搭建起来，很快就有牲畜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夹杂着将士们的哄笑吵闹声。
大军携带了可供三十天左右消耗的干粮，还有大量可以自己行走的四条腿的食物，就是牛羊等牲畜，每到一个宿营地，扎营下来后，将士们就开始宰杀牲畜，煮大锅的烫或者烤肉享用。天寒地冻时候，喝上一肚子热烫，吃上几块烫嘴的牛羊肉，所有的疲劳和严寒都会被驱走的。这也是将士们除干粮外唯一能享用的美食，只是牛羊肉吃多了，许多人满嘴都是牛羊肉的膻味，自己闻着都觉得恶心。但除了干粮，就只有这些肉类食物，吃厌了也只能吃，而且还要吃那些原本要扔弃的内脏。
大军出发前，裴行俭和贺兰敏之传达了一项特别的命令，那是就各路大军在宰杀牲畜时候，肝、肾、肚等牲畜的内脏一定要全部拿来食用，而且要求每名将士每天至少食用一定量的内脏。这个时代的人夜盲症非常严重，后世上学时候学过生理、生物学知识的贺兰敏之知道夜盲症是因为缺乏维生素A的缘故，他也知道动物的内脏特别是肝脏中维生素A含量非常丰富，因此也强制命令将士们一定要吃食这类以前极少被人食用的动物脏器。
食用动物脏器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军中极少出现夜盲症。
阿史那道真也完全明白了这个命令的含义，每天都严令将士们不得遗弃牲畜的内脏，今天也是一样，在宰杀牲畜前，每次都会下达同样的命令。
牲畜凄厉的惨叫声很快就平息了，不一会儿间，大营中就有袅袅的炊烟冒出来。
很快身边的亲卫给阿史那道真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牛肉汤，还有几块烧好的羊肝，阿史那道真一边享用，一边对着地图琢磨着事。据派出的斥候打探到的情报，他们部距大非川的吐蕃人大营已经不到一百五十里，接下来的路程应该是最好走的，全部是平原地带，两天左右应该能抵达目的地。
阿史那道真知道三位李姓总管所部在他这部人马西南方向约两三百里处，但他不知道裴行俭和贺兰敏之所领的人马行进到了何处，他也想不出来他部该什么时候对大非川的吐蕃人展开攻击!
阿史那道真不知道的是，在他部扎营准备晚饭的时候，裴行俭和贺兰敏之部也先后准备休整，但他们并没扎营，而是简单的休息，补充食物和饮水，人不解甲，马不离鞍，准备在夜间或明日一早就对吐蕃人展开急袭!——
“大帅，紧急情况报告!”一名身披雪白色外袍，骑着白色战马，看上去全身雪白的斥候在一名郎将的陪伴下，快速向裴行俭方向跑了过来。裴行俭身边的亲卫在确认身份后，马上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
裴行俭勒停坐骑，大声喝令：“讲!”这名裴行俭叫的出名儿的斥候头目这般紧急奔回，让裴行俭一直没放下的心再度紧张起来。能亲自到他面前报告军情的斥候都是头目极的，而且只有非常紧急的军情才能直接向他报告，不然都是通过其他将领向他汇报的，一定有更紧急的情况。
这是斥候头目快马冲到裴行俭面前后，才停下来，将一份最新吐蕃大营内兵力的分布图交给裴行俭身边的亲卫后，再将他们一小队人马潜到吐蕃军营，打探到的情况详详细细地报告给了裴行俭。
“吐蕃人大营内有异动，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了我军的动向!”这名斥候头目因为跑的太快，上气不接下气了，停了下话，喘了几口大气后才继续说道：“吐蕃人正在集结，据我们抓获的活口招供，吐蕃五万人马计划在明天白天外出行动，很可能是迎击我军!”
这名校尉级的斥候头目领着手下的五个人，趁前一天晚上夜色及积雪的掩护潜到吐蕃人大营内，扮作吐蕃人侦查吐蕃大营的兵力分布情况，在今天中午时候，他们发觉了吐蕃大营内有异动，知道情况有变，情急之下抓获一名吐蕃人的中级军官，拷问一番后得到的口供，知道吐蕃大军有紧急的行动。只不过这名吐蕃军官只知道明天一早他们有行动，却不知道具体的行动安排。
因怕暴露行踪，我方斥候人员在杀了这名吐蕃军官后，趁吐蕃军营内异动起来之际，潜出大营，利用雪色的掩护，急驰回来，向裴行俭报告军情。
白色的外袍及白色的战马在雪地里是最好的掩护，即使有几骑在雪原是奔驰，也很难被人发现的。与吐蕃斥候没什么乔装相比，在侦探情报方面，我军就明显高出一筹，这也是我军能及时打探吐蕃人的动向，而吐蕃人很难发现我军行踪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听了这外斥候汇报的最新的紧急情况，裴行俭皱眉沉思了半晌，在诸将的惊异中，眉头一跳，冷声说道：“吐蕃人很可能发现了我部人马的行踪，但他们并未发现武副帅那部人马的行踪……”
裴行俭所部人马前方不断抓获吐蕃人的斥候，而贺兰敏之返回来的报告，他那部人马军前极少发现吐蕃人的斥候，看来吐蕃人并没料到我两路大军奔袭其大营，裴行俭几乎在一小会儿间，就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当下他沉声命令道：“来人，立即传令武副帅，加快行进速度，先于本帅部人马，对吐蕃人大营发动突袭!要不惜一切代价突入吐蕃人大营!我部人马会全力支持的!”
“是，大帅!”几名传令的军士很快领命出发，消失在雪原中!
裴行俭接着再发布命令：“传本帅令，全军就地休整，待天黑后再前进!”
近处就是一个背风的山谷地，这个很大的山谷可以容纳数万人休整，他准备在这里进行足够的休整后，就直接奔袭吐蕃人的大营。
吐蕃人不是明天白天才有行动吗？那他们就在夜间对其发动突袭!
攻击的计划比原来提前了几个时辰……
第二十五章 大非川之战(六)
“武副帅，大帅最新命令！”随着扯着喉咙的喝喊
一名传令的军士快速奔到贺兰敏之面前。贺兰敏之的几名亲卫随从很快迎上去，夹着这名传令的军士奔回来。
“讲！”几个月的军旅生活下来，贺兰敏之的嗓子都大了很多，喝令起来还真有那么点粗鲁加威严的味道了。
“吐蕃人可能发现我大军的行踪，大营内有异动，大帅令你部加快行进速度，先于大帅对吐蕃人大营展开攻击，今天晚上要不惜代价攻入吐蕃人的大营，大帅会率军全力支持的！攻击开始后，马上派人传报于大帅！”传令的军士用简短的话将裴行俭的命令传达给了贺兰敏之。
听了传令军士传达的裴行俭的最新命令，贺兰敏之心里狂喜，马上回令：“明白了，回禀大帅，让大帅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是，武副帅！”传令的军士行了礼后，即带着手下的人飞跑而回。
看着一行军士策马离开队列离去，贺兰敏之被风雪吹的有点僵硬的脸上有笑容绽出来。人算不如天算，这首攻的任务最终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他也能判断的出来，吐蕃人的斥候很可能发现了裴行俭部的行踪，而他这部依着山谷河道拐了个弯行进的人马，吐蕃人并未发现。
这两天在行进的前方发现的吐蕃斥候非常少，甚至一天都没发现一个。这很可以说明情况。
看来吐蕃人做出的准备是迎击裴行俭部去了。这简直是上天给了他最好的立功机会，吐蕃人对他所部人马这个方向没做足防备，那他就有机可趁。
贺兰敏之当下马上令传令的军士将手下主要的将领传到身边来，商议具体的攻击安排。
很快李弼、独孤卿云、黑齿常之等主要将领都飞跑到贺兰敏之暂时驻足之地，听候吩咐。一群人在一个背风处站定，身边的亲卫马上奉上吐蕃人大营的兵力布署图。
“诸位，大帅有最新的命令传来，令我部人马首先对吐蕃人发动攻击，要不惜代价攻入吐蕃人的大营，下面本帅宣布具体的攻击安排！”贺兰敏之没征询诸将的意见。直接就下达了命令，“我大军行进方向正前方是吐蕃人的左军，其左军与中军间有近一里的距离，赞婆亲领中军。我方一定要从吐蕃人左军与中军之间的空隙攻入其大营，我们攻击的目标就是赞婆的大帐和他领的中军！”
贺兰敏之的手指落在标示吐蕃人两路人马的中间地带，再抬头看着诸将，眼神中满是威严。
贺兰敏之这番命令，让他手下的诸将都有惊异起来，要知道原先裴行俭的安排是令贺兰敏之部直接攻击吐蕃人的左军，消灭这部吐蕃人战力最弱的人马。但如今贺兰敏之却弃了原先的安排，直接攻击赞婆所领、实力最强大的中军，并且是从吐蕃人两军结合部位攻入，能做出这样的安排。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原先对贺兰敏之的能力有怀疑，对他有轻视感觉的诸将几乎在一刹那间改变了看法，没有人敢出声表示异议，也没有人敢置疑什么。
看到诸将如此，贺兰敏之挺是满意，当下指着地图上吐蕃大营的分布情况再命令道：“我军几部人马安排如下：黑齿常之将军率七千人马，从正中方向冲击吐蕃人的大营，攻击赞婆的大帐！”
“末将谨尊副帅令！”很出乎意料的黑齿常之挺直身子，大声地应令。他怎么也没想到，贺兰敏之会将主攻赞婆大帐的任务交给他。几名主将里面，他职务并不是最高，但却领最重要的任务，这太出乎他的意外了，也让他对贺兰敏之有知遇之感起来。
得刘仁轨举荐。被授以重职后，他时刻想着立下军功来回报。只可惜在青海一带呆了一年多，都没什么立功的机会，这次随军出征，他可是卯足了劲想用军功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但裴行俭将他安排给了贺兰敏之，他很是担心重要的任务轮不到他头上，今日这担心完全消除了。此前虽然对贺兰敏之有偏见，甚至轻视，但得这位副大总管的信任，被授以重要的任务，感觉完全变了。
贺兰敏之没理会黑齿常之眼神中的热烈，继续下达命令！
“李弼将军率六千人马，从左侧掩护攻击！”贺兰敏之盯着脸上有不服神色的李弼，冷着脸命令道：“李将军，务必要配合黑齿将军，攻进吐蕃人的大营，要是延误了战机，休怪本帅不讲情面！”
贺兰敏之冷冷的眼神及威严的命令让李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忙挺直身子，大声应令道：“谨尊副帅令，末将一定身先士卒，誓死完成任务！”
李弼的表态让贺兰敏之稍稍感觉满意，他再转向另一名总管级的人物：“独孤卿云将军，你率六千人，从右侧掩护攻击，赞婆大帐右侧后方是吐蕃人的粮草堆积地方，你部务必要冲到堆放粮草的地方，一把火给本帅把吐蕃人的粮草烧了，你们冲入吐蕃人的大营后，会有人配合行动的！”
贺兰敏之派出的特别小分别已经在两天前潜入吐蕃人的大营，他们不但探知了吐蕃大营分布情况，并传回了报告，还探清了吐蕃人粮草堆放的地方，贺兰敏之制定的攻击目标，就是要趁乱将吐蕃人的粮草毁了。吐蕃人粮草被烧，赞婆一定会慌了神，熊熊的大火会让吐蕃人的斗志瞬间溃乱的。
“谨尊副帅令！”领了非常重要任务的独孤卿云一脸的喜色，大声地向贺兰敏之行礼致意。
或许独孤卿云是几名将领中对贺兰敏之最有好感的人。刚刚贺兰敏之非常果断的安排让他这种好感更多了一些。再被委了重要的任务，被人信任的感觉顿生，他会用战果向贺兰敏之证明他的能力，委以他这样的任务是没有错的。
贺兰敏之同样没理会满脸欢喜的独孤卿云，再命令道：“李言率一千人马，冲击吐蕃人的左军，不需要恋战，直接掠营，造成他们溃乱就可！本帅率领剩余的五千人马，随后跟进。各将一定要注意，几部人马必须攻到赞婆大帐近，给吐蕃人造成最大的混乱！大帅和阿史那副帅会从其他方向攻入吐蕃人大营的，本帅希望。我们这部人马在此战中能立下最大的功劳！”
李言是一名不见经传的郎将，原本是在鄯州任职，今日贺兰敏之委他以很重要的职。
贺兰敏之看着眼睛都盯着他的诸将，用挑衅般的语调问道：“我武敏之想看看，你们这些自认为能力非常不错的将军，今日会有什么表现，能不能让裴大帅和阿史那副帅刮目相看……”贺兰敏之顿了顿，再大声说道：“本帅希望，我们中任何一个将领立下的战功都会让其他将领羡慕！”
“谨尊副帅令，末将一定誓死杀敌！”诸将齐声吼道。
“要是有表现不俗者。本帅回长安后，会亲自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功的！”
“多谢副帅，末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诸将再次大吼。
“好，各自去做准备，天黑后分部休整，丑时开始行动！”
“是，副帅！”诸将再次齐声答应后，马上各自散去。
随贺兰敏之出征，但因为级别的关系，并不时常在贺兰敏之面前露脸的刘冕磨蹭着留了下来。在贺兰敏之看向他之时小声说道：“武副帅，你能不能让末将也自领一部人马，和其他人一道冲杀？”
因为与自己特殊的关系，此次征战贺兰敏之让刘冕在自己身边任职，当副大总管部录事参军。这照顾性质的安排让刘冕有点不太高兴，但也无奈接受。今日诸将都有了具体的安排，但他这个副大总管身边的将领却不知道能不能率军冲杀，因此留下来想单独请求一下贺兰敏之。
“刘将军，你放心，本帅会给机会让你亲自率军冲杀的！”贺兰敏之笑着拍拍刘冕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天官贤弟，我们是好兄弟，战场上冲杀也要一道，有战功不会落下你的，去做准备吧！”
“多谢副帅！”刘冕高兴地行了个礼，屁颠颠地跑走去做准备了——
夜半时分，一轮明月天上挂，积雪堆积的高原上显得很明亮，平坦的大非川草原上，依稀可见大群的骑兵队伍趁着月色往前行进。气温已经非常低了，雪已经结成冰，战马踩上去会咯吱地响。
这是贺兰敏之所领的人马，在休整了几个时辰，补充了食物和饮水，战马补充了草料后，开始行动了。所有的战马都束着口，以防发出什么声音来。
据斥候的报告，离吐蕃人的大营已经不到五里，潜入吐蕃人大营内那支小分队也联络上。只待我大军开始冲击时，他们就在吐蕃大营内放火扔手雷，里应外合。
在快速行进了一段距离，没有发现吐蕃人任何的侦骑巡游人员，大喜过望的贺兰敏之快马冲到一山坡上站定，眺望着远处的吐蕃军营，那一片驻扎着数万吐蕃人的营地内，有隐隐的火光，但没有任何异动。距离只有三里左右了，没有吐蕃人的游骑看到，各部在各自领军将领的指挥下，已经成散兵列在几里的地面铺散开来，只待贺兰敏之的命令下达后，就开始攻击！
“传令各部，开始攻击！”贺兰敏之非常有力地下达了命令！
随着贺兰敏之的命令，几枚用火药制作而成的火箭一样的东西点火放到空中，炸了开来。
这是攻击的信号。
随着“火箭”在天空炸开，高原上无数的火把点了起来，很快战马奔跑的声音也响起，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四面八方都有，大地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第二十六章 大非川之战(七)
忙碌了大半天的赞婆很迟才回营睡觉。
派出的斥候终于大概打探到大唐军队的行踪，这让赞婆在吃惊之余又感觉很是庆幸。
吃惊的是，大唐军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行进千里，很快就要抵达大非”一线，在今日之前己方没能打探到唐军的任何消息，差点让他来不及做出防备；庆幸的是，他手下的人马终于打探到唐军的大概行踪，而且还是在大唐军队距他的大营只五六十里路的地方发现了对方的踪迹，给了他做出反应的时间，要是再迟一点才打探到此消息，很可能他们已经遭到了大唐军队的突然袭击，那样的话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接到斥候的探报，赞婆马上召集了手下的头领们商议对策，做出了安排。
从收到的情报上来看，大唐军队已经安营扎寨，准备宿营，看来明天一早才会再拔营，午后抵达大非川近，赞婆觉得他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应对和布置，他没一点犹豫，就做出了必要安排。
收到斥候传来消息时候，天色已晚，这样的寒冷夜晚是不可能有战事发生的，对这一带情况不熟悉的大唐军队只能扎营休息，待明日天亮后才敢行动，熟知这一带情况的赞婆也不敢令手下的人马在夜间去价袭唐军的大营，人和马都吃不消，况且他手下的军士到了夜间，很多人都看不清周围的景物，睁眼瞎一样，这如何打仗？
赞婆做出的具体布置就是：明日一早，他亲自率领八万人马，在唐军行进前方的一个峡谷地设伏。那是一个非常好的设伏地，唐军要想进至大非。”这个峡谷是必经之地，八万人马在那里设伏，远道而来的大唐军队绝对没有可能逃脱的此战很可能可以全歼大唐军队。
想到有可能一战全歼大唐军队，赞婆非常的兴奋，但他兴奋之余又有点担心，他的对手可是裴行俭啊依他对裴行俭的了解，这位大唐名将不可能轻易进入他的伏击圈的，很可能会事先发现他的人马在峡谷地带设伏。要想让裴行俭进入圈套，必须要抛一个诱饵出去，引诱裴行俭进入伏击圈。
他已经选好了让延男那个倒霉蛋去当“诱饵。”而且命令延男遭遇唐军时候只能败不能胜。赞婆还令尚赞及自己的儿子莽布支率四万人马，明日一早从另外一条道，绕过峡谷，准备对唐军的侧翼发动突然攻击不给唐军以任何的机会。
在做出这些布置的同时，他令一部人马趁天完全黑前，驻守在离大营近十里的地方，作为前哨，防御唐军可能的偷袭，同时令最精锐的人马，换防到大营的东北方向，这样可以随时做出应对。
布置任务时候赞婆可是一再严令，任何人都要严格按照命令行事，要是谁出差错，那是要掉脑袋的，即使是他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手下的头领知道赞婆的性格，没有人敢有懈怠。
赞婆在布置妥当后，还派人快马传报几百里外自己的哥哥论钦陵，将唐军来犯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哥哥要论钦陵协助抵御可能在其他方向出现的大唐军队，并豪言此战一定可以全歼进犯的唐军，生擒裴行俭的。赞婆心里虽然有点七上八下的感觉，但他自信做出了这等周密的安排，一定可以重创大唐军队，即使不能全歼，也能将其击溃的。
赞婆也很佩服裴行俭，这位大唐名将竟然敢在这样严寒天气情况下，非常不适合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时候深入大非”一线，想偷袭他的大营幸好上天还眷顾着他，在唐军抵近时候发现了其行踪。
要是真的将裴行俭擒获，他一定会给予其英雄般的礼遇的，吐蕃人最敬服的就是勇士。
布置完事，赞婆回到大帐睡觉时候已经将近子时，忙碌了半天多，确实累了，倒下他就睡着了。
刚睡着，赞婆就做了个梦，梦见他率军伏击了裴行俭但裴行俭的军队作战非常勇敢，两方军队激烈地厮杀，他亲自指挥人马冲杀但莫名间，有一支大唐军队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向他所呆的地方杀过来，听着那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还有自己护卫的大声呼唤，他一下子被惊醒了。
“小论，不好了，唐军袭营了。”一下子坐起身的赞婆真的听到喊声了。随着喊声，他的护卫队长快步冲了进来，声音颤抖地喊道：“小论，不好了，唐军袭营了，唐军已经冲到大祟”
“什么？裴行俭竟然来偷营了？”赞婆一下子掀开身上厚厚的被褥，翻身下床拎住自己护卫队长的衣领，大声喝问：“呼伦，真的是唐军袭营了？”刚才不是做了个梦吗？
被赞婆拎着衣领的呼论被吓的就话都打结了，“小论……是唐军，唐军……，唐军从西北方向攻进来了，我我左军和中军结合部……，数量很多，有好几万人……”。
“什么？唐军从西北方向来，那……，东北方向呢？”赞婆惊的目瞪口呆，都忘记拿衣服穿了。裴行俭所领的人马不是从东北方向来吗？为何又西北方向又冒出来一队唐军，还有数万人？他们是怎么来的，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为何此前没有被侦知？想到这，赞婆心里的恐惧感无以言表。
“小论，东北方向暂时没有动静……。”
“立即传令，拼全力抵挡唐军的偷袭！”赞婆也冷静下来，三下两下披起外袍，提了武器往外冲。他已经明白，裴行俭让他探知行踪，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掩护另一路人马的突袭。
唐军敢在寒夜里进击，这是赞婆怎么都没想到的，冰天雪地的情况下，对这一带情况完全不熟悉，大部人没高原作战经验的唐军，竟然敢在夜里发动攻击。
“小论，唐军……。”呼伦的话还未就出来，又有一人快速冲到帐中来，大呼道：“小、论，不好了，唐军袭营了，已经攻到我大营里…”，我军内部有他们的奸细，许多营帐被烧着了……”。
赞婆没理会后来冲进来这名手下的报告，一把将他抡开，冲到帐外。那急骤的马蹄声已经由远而近传来，还有不断响起的轰响声，急匆匆冲出帐外的赞婆看到了让他大吃一惊情景。
自己大营内许多营帐被人点燃，点燃的营帐数不断地在增多，映好了半天边，许多人从帐内逃出来，乱在一团乱喊乱跳，连片的马蹄声已经往自己的主帐方向而来，还有不知何物的轰响声夹杂在里面，四周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一浪盖过一浪，这表明大队的敌方骑兵早已经冲入大营内。
赞婆听得懂这喊声，那是汉话里的“杀”地意思，没有一点疑问，是大唐军队攻进来了。
赞婆以很快的速度跳上战马，率领手下的护卫人们冲了出去，并让护卫们去传令各头领，特别是那些集结在大营东面的精锐人马，回援中军。他心里那点乐颠颠的感觉完全没有了，此刻充满他心里的，只有懊悔及恐惧，裴行俭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在赞婆惊惧交加，忙着指挥人马抵御之时，唐军攻击的势头正劲。
贺兰敏之的攻击命令下达后，火箭爆炸的火花还没完全从天上消散，散布在几里平面上的唐军将士已经开始全速冲击。唐军将士冲击前隐伏的地方是在吐蕃人大营外两到三里的低缓山坡地，这这些山坡地不但可以遮掩大军的踪迹，还可以避风，在冲击时候更可以方便加速。伏击的唐军翻过几个不算高的山坡，借着山坡的地势往下冲去，很快就把速度拉了起来。
速度可以增加骑兵的攻击力，只有速度接起来的骑兵攻击力才强大，这也是贺兰敏之选择在吐蕃人大营外几里就开始冲杀的原因，匆忙间组织起来的吐蕃人是抵挡不住我军的铁甲雄师的。
点燃的火把照亮了前方，这又是一天平原地带，又结了冰，大唐将士可以毫无顾忌地往前冲，不必担心掉到水沟河道里去，他们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不要让战马打滑。
开始攻击前，贺兰敏之命令将士们在马蹄正面绑了一些可以增加摩擦力的东西，以免快速奔跑时候战马踩到冰上打滑，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在接下来的冲杀中意义马上表现出来，没有多少战马因为踩到积冰而打滑。但不算浅的积雪还是给我军的冲击带来了麻烦，骑兵的攻击速度远没有在平地上那么快就提升，不过几百骑过后，冰雪被踩碎，这问题有一定程度的缓解，临到吐蕃人大帐外，冰雪的麻烦几乎没有了。因吐蕃人时常在大营周围活动，冰雪都被马儿踩化了，牧草的根露在上面，增加了摩擦力，给我军的冲击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半空的火箭及渐强的马蹄声就是行动的信号，潜入吐蕃大营内的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很快就放起火来，平坦的大非”平原夜间风挺大，火借风势，一下子漫延开来，冲天而起。点燃的营帐成了夜间极好的照明，从暗处而来的大唐军队将士们，借着亮光，在这片平坦的草地上飞奔起来，转眼间已经从各个方向突入吐蕃大营内，往纵深而去……！。
第二十七章 大非川之战(八)
吐蕃人的营帐都是用涂了动物油脂的布所制，目的就是为了防雨雪及防风，用这种涂了油的布制作的帐篷保暖性很好，也非常经久耐用，但有一个致使的缺点，就是极易点燃的。吐蕃人扎营时候对火源的管理极为严格，就是怕万一走了火，将大营烧起来，那就是灾难了。
吐蕃人能管住自己的人，却没办法约束对手，在看到攻击的信号后，几十名潜入吐蕃大营内的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很快在吐蕃大营内放起火来。这火放在太容易了，火折子一点，营帐马上就着了，并很快就顺风漫延开去，窜到另外的帐上去，没一会间，吐蕃人的大营内就四处着火，火光冲天，天都被照亮了一大块，许多来不及逃跑的吐蕃人在睡梦中被烧死。
三国演义中不是有一出陆逊火烧连营的戏吗？今日的情景有点复制书中所写那般了。
可以就，由柳乘风所领的特别行动小组最先给了吐蕃人以致命的打击，他们放的火不但烧死烧伤了一大批吐蕃人，而且给吐蕃人带去了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恐惧。四处放火同时，他们随身携带的手雷又在吐蕃人大营中炸响，吐蕃人第一次见识了火器的威力，无不惊惶失措，甚至一些人以为什么神器，在遭到手雷攻击时候竟然跪下磕头了，侥幸没被炸死的这些人马上就被我军将士砍杀。只可惜特别行动小、组成员所带的手雷数量不多，对吐蕃人的杀伤力及士气上的打击远没大火来的厉害。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数万大军开始快速掠营，吐蕃人的噩梦在延衡
带着队伍正面冲击的是黑齿常之所领的人马，他所部的七千人最早开始冲击，并率先冲入吐蕃大营内。大营门边哨位上的吐蕃人，已经被黑齿常之手下将士几轮密集的乱箭大部射死，余下没死来不及逃跑的，也都被飞奔而来的马蹄践踏在地，或者被唐军将士手中的战刀砍成几段，几乎只一会儿间，黑齿常之手下的人马就冲进吐蕃人大营深处，如入无人之境般，在大营内疯狂肆虐起来。
冲进吐蕃大营的大唐将士侧马上按战前的布置散开来，在各自校尉、旅帅、队正的率领下，往大营内冲击，挂在他们身上的手雷，也先后被摘下来，在火把上点燃，扔到吐蕃人的营帐内。
“轰…轰…缸”不断的手雷爆炸声在吐蕃营帐内响起来，唐军将士奔过的营帐内，基本都有几枚手雷扔进去，爆炸的气浪把整个营帐都掀翻了，营帐的残片和那些肢体的残片一道儿飞得很高，冲击的唐军将士身上不时有胳膊和腿及其他残片落到。
但没人去理会这些，唐军将士每个人都在狠命冲杀。每队冲击的士兵基本在五十人上下，前面几人用锋利的战刀割开营帐，后面的士兵把手雷扔进去。经过多次改进的手雷，虽然没用上拉发引线，还要明火点燃导火索，但威力还是不错的，要是能扔到人堆中，怎么都能炸翻几个人。大我大唐军队将士冲入吐蕃人大营内时，大部的吐蕃人还在营帐内睡觉，许多人狠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挤在一堆，在手雷爆炸时候，总有一些残臂断腿在悲惨的惨叫声中飞起来。
这也是战前制定的方案，贺兰敏之综合诸将的建议，要求攻击时候以一队规模为冲击单位，相互配合，力求快速，在吐蕃人未反应过来，还在帐内时，用手雷给予营帐内密集呆着的吐蕃人以最大的杀伤，并且不恋战，要快速掠营，给吐蕃人造成更大的慌乱，让他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火【武唐风流吧】药这玩意儿第一次用在战争中是在骑兵冲杀时候，这多少有点出乎贺兰敏之的意外，他原本的估计是，第一次使用火器应该在攻城时候，用威力巨大的炸药炸开城门，或者在伏击敌人时，成堆的炸药包扔下去，将进入伏击圈的敌人炸的东倒西歪，惨不忍睹，他怎么也没想到是在掠营时候。
但手雷爆炸的威力及威慑力还是让人满意的，吐蕃人不知道这能发出巨大响声的东西是何物，还能把人炸断胳膊腿，遭遇过爆炸情景的吐蕃人无不被吓得魂飞魄散，四下乱跑，都忘记了抵抗。
有那些反应快的吐蕃士兵在我将士手中的手雷未扔进去时候，从营帐内跑出来，但马上被手持战刀的大唐将士战士砍翻在地，在有马蹄铁装备的战马连续踩踏下，踩到者没有几人能活下来的。
黑齿常之那黑塔一样的身姿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挥舞着手中的长戟，往遇到的吐蕃人身上挥去，攻进吐蕃人的大营内，非常的顺利让黑齿常之兴奋异常。
“弟兄侧，杀！”黑齿常之的暴喊声甚至盖过了手雷的喊声，他身上仅带的几枚木柄手雷早已经扔完，使上了长戟口这威力巨大的武器虽然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远没真刀真枪砍杀来的过瘾，高度亢奋状态的黑齿常之想大开杀戒了。他手中的长戟已经划过一名饶幸没被炸死的吐蕃武士颈部，那名吐蕃武士声音都未发出来，就失去了生命，鲜血四溅，而黑齿常之手中的长戟再次优雅地画了个弧线，往另外一名吐蕃武士胸部击去，凄厉的惨叫声中，这名吐蕃武士也被黑齿常之杀死。
黑齿常之身边的几名护卫人员，也用已经使得纯熟的战刀，砍杀着那些迎面碰到的吐蕃武士。
因为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手雷，将士们对这玩意不是很熟悉，一鼓脑就将身上所带的几枚手雷扔完。扔光了手雷，他们手中用来点、火的火把也用不到了，全扔到吐蕃人的大帐上，再次把许多大帐点燃起来。天气冷，吐蕃士兵都是穿着较多的衣服睡，被火一粘上，就迅速燃烧起来，转眼就成火人，等待他们的结局，基本就是现烤的人肉烧饼，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反抗了。
在黑齿常之部撒着欢冲杀时候，李弼、独孤卿云及其他几将所领人马也先后冲进吐蕃人几乎没什么设防的大营。因为有黑齿常之冲锋在前，吐蕃人大营内已经混乱，许多吐蕃人惊吓之下冲出大营，四下乱跑，他们两部人马的冲击速度比不上黑齿常之部，他们依然紧紧咬着黑齿常之的人马，往吐蕃人大营内冲去。三部人马成品字阵形，直往吐蕃人大营深处插去。
独孤卿云要攻击的目标主要是吐养人粮草堆放的地方，只不过他们冲到营内后，已经失去了方向，面对四起的火光，及溃乱的吐蕃人，几下冲杀后不知道吐蕃人堆放粮草的地方在哪儿。
不过独孤卿云的担心只持续了一会，他所领的这部人马马上看到了信号。吐蕃大营内几个地方有火箭冲天而起，这是营内潜伏的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向冲进营内的大唐将士们示意，火箭发出位置附近，就是吐蕃大军的主帐及粮草堆放的地方。
赞婆的主帐位于大营的中间位置，作为大军的主帅，其大帐附近护卫的吐蕃武士非常的多多，有两千名之众，夜晚间都是以五百人一队，轮流值哨，一切敢于靠近的人，都是格杀勿论。我特别行动小组成员无法潜到其帐内刺杀和放火，只能在我军攻击时候示警。
吐蕃人堆放粮草的地方防守也严密，但远没有赞婆的大帐严密程度高，已经有几处粮草被我方潜伏人员点燃，燃起大火，守卫粮草的吐蕃军士正在努力灭火。
在开始冲杀前，独孤卿云是一再确认吐蕃大营内粮草堆放的地方，在一阵冲杀后他有点、混乱了，但看到几处示警的火箭后，也马上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率部往其中一处示警的方向冲去。
战前贺兰敏之的吩咐，大营内潜伏的特别行动小组成员示警的地方有三个，一个是赞婆的大帐，另一个是尚赞的大帐，还有一个是吐蕃人主要堆放粮草的地方，独孤卿云很容易就判断出何处是吐蕃堆放粮草的地方，因为这几处地方相隔的挺远，方向也不同。
在再次确认位置后，独孤卿云马上指挥着手下的六千名将士，快速往吐蕃人堆放粮草的方向冲杀过去。一样不恋战，对任何逃跑的吐蕃人都不追杀，只往目的地而去。
在黑齿常之和独孤卿云部杀的正欢，没遇到什么抵抗，往各自攻击目标位置突进时候，李弼所领的人马也进展顺利。吐蕃人抵抗程度的微弱远出乎唐军将士的意外，李弼和部下们很快地冲到吐蕃大营深处，毫不费力地扔出手雷，炸吐蕃人的大帐，用手中的武器，砍杀着四下乱逃的吐蕃人，并侧应黑齿常之部的行动，往最中间赞婆大帐所在的方向攻过去。
擒贼先擒王，这是贺兰敏之战前一再严令的，他要求将士们在袭营时候，要不惜代价攻到赞婆所在大帐及粮草堆放的地方近处，争取战事开始时候就将吐蕃人的粮草烧毁，并将吐蕃大军的首脑人物击杀或者俘虏。即使不能击毙或者俘虏，让赞婆落荒而逃那也达到了目的。要是赞婆逃走，群龙无首的吐蕃人肯定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那十几万吐蕃人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第二十八章 大非川之战(九)
战事开始前，黑齿常之、独孤卿云、李弼可从来没想过冲进吐蕃人大营后会遇到这个情况，他们原本估计的是一场苦战、恶战，我军的攻击会遭到吐蕃人顽强的抵抗的，想不到吐蕃人竟然是这个“德性。”没什么抵抗力，任他们“宰割”。到后来他们觉得这不像是一场战争，像似在玩一个杀人游戏，或者像一群士兵，在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进行杀戮，这仗打的太过瘾了。
其实这样的情况大唐军队已经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当年李靖率军出征东突厥，及后来征战青海、讨伐吐谷浑时候都经历到过，擅长长途奔袭、喜欢对敌人出黑拳的这位大唐军神，就经常玩这样游戏，时常在夜半或者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给对手带去灾难，在对手认为不能作战的时候出兵，捣人家老巢，打的对手落荒而逃，最终无路可逃的，今日参战的黑齿常之、独孤卿云、李弼没遇到过而已。
征战东突厥时候，李靖亲率三千人马，冒着鹅毛大雪，追击顾利的十万人马，不加防备的颉利数次被李靖偷袭得手，损失惨重，像丧家之犬一样夺路狂奔，李靖一直率军狠追，不给须利以逃跑的机会，并以突厥人根本想不到的速度和手段，在追击途中数次偷袭顾利的大营，李靖的弟子、裴行俭和贺兰敏之的师父苏定方也有过英雄的表现口当时任李靖帐下前锋的苏定方率两百骑人马，在晨间趁大雾弥漫时候偷袭顾利的牙帐，身边还有数万人马的顾利遭到攻击后再次落荒而逃，最终十万人全丧失殆尽在李靖的手下，他自己也被俘，在长安了却残生。
李靖的辉煌在他的传人身上得到延续，苏定方在随后的征战中也时常玩这种招招，在对敌人进行有效打击的同时，也成就了自己的威名，并将此用兵之法传给裴行俭和贺兰敏之。
经李靖、苏定方的实践总结出来一点用兵心得，对付草原游牧部落，出奇兵突袭是最有效的手段，但就兢是简单，真要做到这一点，却是非常难。要对敌发动突然袭击，必须将对手情况了解清楚，并不让对手侦知已方情况，利用地形天气等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快速行进到对手跟前，对其发动突然的打击，在对手搞不清楚情况之时，攻击得手。
夜间或者恶劣的天气情况下突然袭营，没加提防的对手并不清楚来袭营的我方人马有多少，兵将俱慌，慌乱之下哪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逃跑或者投降是最好的选择。
今日贺兰敏之成功地将同样的手段复制在对吐蕃人战争中，看似成功了，看着吐蕃人大营内不断地燃起的大火，还有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贺兰敏之心里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愉悦和得意的感觉……。
这是贺兰敏之亲自指挥的第一场战役，他没想到这场战事的进展会如此顺利，从军士回报的情况及他看到的情景上看，吐蕃人根本没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我几路人马全冲到吐蕃人大营深处，面对的都是乱成一团的吐蕃溃兵，他相信，我大军取得这场战事的胜利已经没有悬念。
贺兰敏之所领的几千人马并没马上跟着冲击，他还要观察情况，看看吐蕃人受到攻击后会出现怎么样的情景，再做出随后的安排，他手中所剩的五千兵马是应急分队，关键时刻给吐蕃人捅一刀的角色，要是战事刚开始，就冲杀进去，没办法掌控局面，那情况就不妙了。
他是大军的主帅，是指挥掌控全局的，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要像那些中高级将领一样，要亲自率军冲杀的，只有特殊的情况下，才需要亲自杀将过去，裴行俭也是一样。作为大军统帅的裴行俭在攻击开始前，再次派人来传令，要贺兰敏之小心，待他所领的人马攻击到时候，才可亲自杀进去。
贺兰敏之明白裴行俭是担心他的安全，也顾虑他没实战经验，甚至武则天有战前有更特别的吩咐过也不定，但战事开始了，他不会全听裴行俭的，一切要看战场形势变化做出决定，要是我军攻击没能得手，那最后这五千人也是要投入进去，即使裴行俭再有命令传来也一样……。
贺兰敏之在继续等待着军士将战场的形势向他回报，等基本明白战场形势后再做半断及下一步安排。贺兰敏之最期望的就是吐蕃人迅速溃败，赞婆没办法只能率残部突围或者逃跑，那他就可以趁乱掩杀过去，将这位在吐蕃国只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击毙或者俘虏。即使赞婆侥幸逃脱，他也会率军追击，狼狈逃跑的赞婆残部，怎么都不是他这几千以逸待劳将士的对手吧？
“报…”一名军士大喊着，快马往贺兰敏之所站的山头上跑过来，在气喘吁吁跑到贺兰敏之面前，勒停坐骑后，马上大声地禀报刚刚收到的消息：“报告副帅，吐蕃人的粮草已经被我军点燃……”。
顺着这名传报军士的手看过去，贺兰敏之看到了吐蕃大营深处有一个地方燃起冲天的大火，大火炽热程度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的，火龙腾的非常高，那肯定是一些特别可燃之物被点着，并漫延开来了。据战前所侦察的情况，还有军士刚刚的报告，贺兰敏之基本确认那就是吐蕃人堆放粮草的主要地方，只是他不知道是潜伏地营的特别小分队得手，还是独孤卿云所领人马攻击成功了。
回来报告的这名军士也没将情况就清楚，贺兰敏之问了也没问个所以然来，只得令军士再探。吐蕃人大营内乱成一团，回报军情的军士能冲出来也不容易，他们也不可能将军情实时传递出来的口但基本可以确认吐蕃人的粮草堆放地被我军有效攻击了，那就是好事，贺兰敏之准备下一步的动作了。他所领的人马可以趁乱掩杀过去，再给予吐蕃人更致命的一击。
接着又有几名浑身都是黑烟的军士先后从吐蕃人大营内冲出来，向贺兰敏之报告攻击情况。
军士所报告的情况大多都是让人放心的，我军在几个方向的冲击均没遇到什么大的抵抗，李弼部及黑齿常之所领的一部人马已经在吐蕃人大营内打了几个回转，大半的吐蕃营帐都被他们烧杀过，大火延绵了十数里，火光的映照下，时不时看到有快速冲杀的我军将士身影掠过。
贺兰敏之能听到，吐蕃人大营内传出的手雷爆炸声已经比开始时候少了，这兢明将士们所带的手雷大部都扔完，吐蕃人实实在在地尝到了这新式的火器给他俩带去的灾难，从吐蕃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可以明白这一点，我军将士手中的战刀会给他们继续带去灾难的。
漫天都是我军的喊杀声，还有战马的奔跑声，当然吐蕃人的惨叫声也混杂在其中，这声音让贺兰敏之热血沸腾，要不是身上的使命感使然，他早就率部冲杀进去，杀杀人过过瘾了。
得到大概的情况报告后，贺兰敏之原本有的担心已经安完全消除了，他立即传令下去，命令身边的将士们散开队形，等他命令下达后，冲杀进去。
奇袭的效果果然惊人，就似一个做好了准备，全副武装的人，手拿利器对付几个正在酣睡，没有任何武装的人，几下就能将对方打倒，甚至打死。虽然攻入吐蕃人内的我大军只有两万人左右，但已经给吐蕃人造成了致命的打击。吐蕃人的大营已经成了人间地狱，他要趁火打劫，
但贺兰敏之知道凭自己所领的两万余人马要全歼赞婆的这十五万人马，难度还是不小、的，因为没办法合围他们，他希望裴行俭的人马及时出现，按约定的情况，裴行俭的人马应该在他部攻击后半个到一个时辰左右就可抵达，战事已经进到了快半个时辰，他想着东北方向一会后就有动静了。
贺兰敏之的期望没落空，在他翘首期盼，并准备亲自率部冲杀之时，吐蕃人大营的东北方向，也同样传来了震动大发地战马奔跑声及熟悉的喊杀声。裴行俭亲领的那部人马已经快杀到了，而且时间比贺兰敏之预计的要早，差不多在他部冲入吐蕃人大营后半个时辰，他们就杀到了。
察觉到吐蕃人大营东北方向有异动，贺兰敏之知道，他不需要再观望，是将身边所有人马都投入战斗的时候了，两路人马夹攻，很可能短时间内就可能解决这十五万吐蕃人。
手下将士取得的军功完全算在他身上，但他更想自己捞一点直接的军功，他更想亲自杀人。没亲自杀过人，许多时候心肠狠毒不起来的，
吐蕃人已经暂时溃败，还没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但谁也不能预料赞婆这位名声很响的吐蕃名将会不会马上组织起抵抗，趁火打劫，给赞婆多压几根致命的稻辜，
当下贺兰敏之抽出佩剑，对身边待命的将士大声命令道：“弟兄们，大帅的人马已经杀到，吐蕃人再没能力抵挡，跟着本帅，杀……。杀光吐蕃人。”！。
第二十九章 大非川之战(十)
“杀……。”贺兰敏之身边的将领也跟着振臂高呼，如林的战刀在远处火光的映照着闪着寒光。
“被迫”留在贺兰敏之身边，没能随其他几部人马冲杀的刘冕，此时兴奋的眼睛都冒光了，贺兰敏之一声令下，他马上拔出了战刀，对归属于他所领的一千人马喝令道：“弟兄们，跟着我杀进去。”就着立即驱马狂奔起来，率先从贺兰敏之所领这队人马中冲出去。
这家伙对贺兰敏之没给他“特别”照顾，没让他先期冲杀很有意见，看着其他将士在吐蕃人大营内撒着欢烧杀，他心里郁闷的滋味可想而知，生怕战功被同僚们捞光了，终于听到贺兰敏之下达了让他所领人马攻击的命令，如何还会耽搁，马上率部冲杀了，速度快的出奇。
其他将士也一样，观战的滋味可不好受，谁也不希望如此“辉煌”的战役只当一个旁观者，此刻的他侧，都是择人而噬的恶狼，他们手中的战刀需要吐蕃人的鲜血来“祭奠”。
刘冕所领的这一千人冲的最快，贺兰敏之亲领的其余四千左右人马也全部紧跟在刘冕部后面，挥舞着战刀，狂叫着往吐蕃人大营方向冲杀过去，
被踩化的雪水被马蹄踩踏后四处飞溅，许多将士身上都有雪水落下，但没人去顾及这些，他们想的只是尽快冲到吐蕃人大营内，尽情杀戮一通。
贺兰安鸿所领的三百余名亲卫紧紧地跟随在贺兰敏之身边，贺兰安鸿及几名身手最强的亲卫更是贴身护卫，即使在纵马狂奔时候也是如此，对于他们来规，这场战争杀多少人无所谓，他们不需要什么战功，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好贺兰敏之这个主人，即使丢了性命也要做到的要是贺兰敏之受了什么伤，或者出现其他意外，那无论他们立了多少战功，都不能弥补过失的。
在贺兰敏之亲领的这部人马冲至吐蕃大营近时候，有溃兵从吐蕃人大营内逃出来，但遇到贺兰敏之所领的这数千人马，又被吓得掉头逃跑，再次跑进如人间地狱般的大营内。许多吐蕃人就是想不明白，为何一直是他们地盘的大非”一带，驻扎着他们数十万人马的地方，会突然间出现这么多数量的大唐军队，还一波接一波地冲击？此时的吐蕃溃兵只恨爹娘没给他们多生几条嗯”，…
贺兰敏之所领的人马同样没有恋战，直接往喊杀声最激烈的吐蕃大营中间地带杀过去，对这些来回奔跑的溃兵根本无视，除非运气差的刚好撞到马前来，才会挥刀砍杀。从战前探明的消息，及战场形势分析上看，吐蕃中军大营正中一带应该是赞婆的大帐所在，黑齿常之部是往这个方向杀过去的，贺兰敏之也跟着杀将过去。集中力量攻击赞婆身边的护卫军队，将其击毙或者俘虏，那战事基本就可以结束，没了主帅的吐蕃人，如何还能战斗？即使不能击毙或者俘虏赞婆，迫使其率残部逃跑，那这场突袭战也基本就胜利了，逃不走的吐蕃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能逃出去的吐蕃人到底少数，没穿什么衣服，没有食物的溃兵，即使侥幸能逃脱我军的杀戮，但他们能抵挡得住大非川的严寒吗？
“弟兄侧，跟着我冲，杀光吐蕃人”，…，杀死赞婆者，自有重削”贺兰敏之高呼的声音让众将士热血沸腾，这数千生力军如离弦之萧一样往吐蕃大营深处冲杀过去，
“弟兄们，武副帅已经攻击得手，吐蕃人完了，捞军功的时候到了。”跑的有点体力不支的裴行俭，使出全身力气，挥剑对身后的将士高吼：“跟着本帅，杀！”
“杀！”震天的怒吼声盖过了战马的奔跑声，将士们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催马向着火光连片的吐蕃大营内冲杀过去。这一刻，无论是裴行俭还是其他的将士，他们心里都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他们在冲杀的过程中，已经看到了吐蕃大营内连片的火光，此情此景都就明了我大军袭营的效果是远出所有人想象的，吐蕃人的大营基本被毁，我军的胜利已成定局。
裴行俭并没有直接率军冲杀，他只是在率部快跑了一阵，鼓动起士气后，就率行军总管部直属的护卫队三千人马从冲杀的大军中分离出来，驰到一处高坡上，查看战场情况起来，与敌人面对面厮杀并不是他的强项，五十多的人了，拼力气怎么拼的过生强力壮的吐蕃人？他只能和他们比智力，冲杀自有手下的将士侧会去，几名将领已经卯足了劲，要去捞军功了。
裴行俭驰上山坡后，勒马察看起战场的形势来，看到的全是让他欣喜的场面。吐蕃人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整个大营都陷入一片火海中，到处都是我军冲杀的身影，还有吐蕃溃兵四下乱逃的场景。这多少让裴行俭有点意外，他想不到赞婆这位名声在外的吐蕃名将，在侦知我大军的动向后，还这么疏于防备，给了我军以可趁之机，迅速溃败，要知道，此时离贺兰敏之所部人马攻至吐蕃大营内才不过半个多时辰，裴行俭对贺兰敏之行动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心里颇为赞赏。
裴行俭也为自己做出的安排得意，在察觉到大军的行踪有可能被吐蕃人侦知后，他果断地下命令，在天还未全黑之时，早早地安营扎寨，让吐蕃人推断不出今天晚上我军会急袭其大营。在入夜后，他就令全军将士，弃营而动，快速往吐蕃人大营方向进发，看情况是成功地骗过吐蕃人的斥候。
赞婆先一步布置的在大营东北侧那两万人马并没想到应有的作用，裴行俭派出数千人马，直接掠营而过，在大营内烧杀一阵后，不再理会他们，直接往赞婆的大本营攻杀过去。
战马装备的马蹄铁在这次长途奔袭中实实在在地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要是没有马蹄铁的功绩，我军战马在长途奔进过程中不知要折损多少，在冰天雪地里行进，也远没现在这般自如。
裴行俭这部人马很快冲杀到吐蕃人的大营内，原本换防到这个方向的几万吐蕃最精锐的铁甲军，刚刚奉赞婆的命令回援，但没想到这个方向又出现了攻击的唐军，只能再折回身抵抗，一时间，这个方向的吐蕃大营内又陷入混乱之中。
和大部的游牧民族一样，吐蕃人亦军亦民，战时为军，平时为民，在这号称十五万人马的赞婆部中，只有三万人是常备军，平时不需要参加劳作放牧的，其他都是临时征召的，有如大唐的府兵一样，这些临时征召的军士战斗力远不如常备军，三万常备军是吐蕃军队中最精锐的人马。
赞婆原想一早率军伏击来袭的唐军，临时将这三万人马设防到东北方向，归属右军，让自己的儿子莽布支亲领，以便能尽早开拔。除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伏击唐军外，还是作为防御唐军袭营的精锐人马布置的。但唐军却率先从另外方向攻击，这三万人马布置在这个方向没了用处，赞婆马上调遣这部人马过去支援，但派出的军士却连续被掠营的唐军所杀，到莽布支看到情况不对，率这三万人马赶过去增援时候，中军方向的大营已经是一片火海。
就在莽布支率军急救时候，裴行俭所领的三万人马又冲东北方向冲杀过来了，右军几万人马虽然做了准备，但都是准备支持中军和左军的，可以规唐军是从腹背杀过来，他们被迫调转头应战，一时间前进和转身后退的人马都撞到一起，顷刻间就大乱，唐军趁吐蕃右军混乱之际，快速冲杀过来，在两军一接触之时，无数的手雷在乱在一团的吐蕃人阵中炸响，猝不及防的吐蕃人遭受从来没看到过的火器的攻击，更加的混乱，相互踩踏的都不计其数。
吐蕃大营内的情况让率军冲杀的贺兰敏之惊异不已，到处可见四处乱跑的吐蕃溃兵，许多都是衣不遮体，更不要拿着武器，看到我军将士冲杀过来，无不四下乱跑。贺兰敏之所领的唐军基本不需要去顾及前来阻击的吐蕃人，他们只要避开熊熊燃烧着大火的营帐即可。大火给了吐蕃人以重创，但同样会危及在吐蕃人大营内冲杀的我大军的安全，避开燃着大火的营帐是必须做到的。
两支精锐的人马从东北及西北两个方向攻入吐蕃人大营内，吐蕃人更是首尾不能兼顾。只是不知道现在阿史那道真有没有进到他侧原本应该抵达的地方，从后侧对吐蕃人展开攻击。
当然还有东南方向来的兆州、河州、廓州的边军，及西北方向的凉州、肃州边军。
要是阿史那道真部能及时包抄，其他两个方向的边军在规定时间内到位，吐蕃人逃不脱全军覆灭的下场。只是现在还没看到他们的踪迹，贺兰敏之没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只希望这几部人马能拦截住溃逃的吐蕃残兵即可……。
贺兰敏之这五千人马远比黑齿常之及李弼部冲击的速度快，在进入大营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冲至黑齿常之部后面，而此时的黑齿常之亲自率领数千人，正和赞婆的护卫队苦战……
第三十章 大非川之战(十一)
黑齿常之率军攻入吐蕃大营内，一路所向披靡，没遇到什么抵抗，他以为他所领的人马就可以这样一直杀到赞婆的大帐内，将吐蕃人的牙帐端了，但在冲杀中他发现他太过于乐观了。
黑齿常之所领的六千人是这样布置的，他自己亲领四千人马一个劲地往前冲，另外两千人马各由一名郎将率领，在侧翼保护，用来阻击其他吐蕃人组织的抵抗和救援。黑齿常之的主要任务和目的就是攻击赞婆的大帐，以擒贼先擒王的手段，瘫痪吐蕃人的指挥体系口要是将赞婆击毙，那吐蕃人马上大乱，再也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即使赞婆侥幸逃脱，也不是坏事，大营内吐蕃人的残部就可以被我军全歼。
我大军此次突袭的目的就是攻占大非川，歼灭赞婆这十五万人马，有可能的话顺带捉住赞婆，但包括裴行俭、贺兰敏之等人在内的大唐将领都觉得，要将赞婆生擒或者击毙是有困难的。
战前这几部人马所领的任务中都没有追击吐蕃逃跑的溃部的任务，从战争开始前的安排来看，裴行俭是把这任务交给从几个方向包抄来的阿史那道真及两个方向的边军。这几部包抄的人马要是能按时抵达的话，那在大非川遭遇惨败的吐蕃人，不可能逃脱全军覆灭的命运的。
虽然能看裴行俭战前安排是如此，但黑齿常之不希望看到赞婆在他攻击之下逃走，因此在冲进营后，就全力往赞婆大营所在的方向攻击，有特别行动小组成员的示警，赞婆所在大帐方位很容易确认，一路攻击去，遇到的抵抗非常轻微，这让黑齿常之大喜，他觉得生擒赞婆是轻松的事儿了。但就在他率部快速突击将抵赞婆大帐近的时候，遭遇了非常顽强的抵抗。
快速冲击的黑齿常之手下的军士被一阵猛烈的箭矢射倒了一片，这是护卫赞婆的最精锐的护卫兵马在大帐外尾展开阻止行动了。赞婆的护卫队是轮流值哨的，在听到大唐军队袭营后，马上全部集结，准备抵抗，很快在大帐周围一圈布置了严密的防卫，没加以提防的黑齿常之部快速冲过来后，遭遇了行动开始后最大的伤亡连黑齿常之都差点被箭射中，他的亲卫有几名中箭后落马。
幸好他们冲击的速度够快，马上冲到吐蕃人近处，让对手的箭矢没再有机会射击。再加上赞婆在知道我军袭营后想率身边的人马组织抵抗，并率部离开了大帐的范围，在发现情况不妙后又退却回来，这让护卫的军士出现了混乱，阵形也没平时严密了，不然黑齿常之部遭遇的伤亡会更大。
遭到吐蕃人顽强阻止的黑齿常之暴怒，马上喝令手下我军士奋勇杀敌，并率先挥着手中武器冲进阵去。在冲进营时候黑齿常之部所带的不多手雷已经全部扔光，双方人马都是以手中的兵器交战，一时间吐蕃大帐正中这个位置一片刀光剑影，两方人马厮杀在了一起，一片混乱。
唐军士气正盛，刚刚遇到的一点小意外丝毫没让他们气馁，数千人马向着赞婆的卫队冲杀过去，原本就有点怯意的吐蕃人完全处于下风不断地有吐蕃人被砍倒在地，数不清的断肢残臂撒落在战场上。但赞婆的卫队有一万五千人，是黑齿常之部的数倍，在击退了第一波抵挡的吐蕃人后，黑齿常之部并没能顺利前进，有更多的吐蕃人增援上来，阻挡唐军的攻击。
被彻底激怒的黑齿常之很敏捷地用手中的长戟刺杀着抵抗的吐蕃人，同时喝令手下的将士，不惜一切代价往前攻，一定要把赞婆击毙或者生俘。“弟兄们吐蕃人已经落败，冲上前去，生擒赞婆，大帅和副帅会有重赏的，跟着我，杀……。”
生擒赞婆或者将其击毙这可以说是此战最大的功劳，每个将士都想将此功揽入自己的怀中，再经黑齿常之一喝后，斗志更加的昂扬，攻的更猛了。吐蕃人虽然人多势众但他们的大营差不多大半被我军攻陷，斗志彻底被摧毁，竟然抵挡不住人数占劣的黑齿常之部人马的攻击节节败退。无数的吐蕃人在一刹那间由活人变成了残缺不全的尸体，继尔被战马踩踏成肉饼。
“小论唐军的攻击势头很猛，我侧抵挡不住了！，赞婆的大帐前，他的护卫队长呼伦飞跑回来，向赞婆报告，“唐军已经把我们的粮草毁了，小论，快突围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什么？我们的粮草被毁了？”正忧心仲仲地观察着大营内形势，用暴怒口气指挥着手下拼死抵抗的赞婆眼前一黑太差点从马上掉落下来。
唐军开始攻击时，反应过来的赞婆立即命令组织抵抗，但连绵成片的大火及不时响起的爆炸声摧毁了他手下军士的斗志。赞婆率身边的护卫队冲了一阵后，看到的都是四下乱跑的军士，大火也越来越旺，这让他怒不可遏，一再喝令军士们组织起来抵抗，并因此杀了几名乱逃的溃兵，但依然无法阻止手下军士的溃败。赞婆率部冲击一阵后，眼看大营内一片混乱，军士溃败，唐军如入无人之境般，又听到东北方向另一部唐军拦着杀入，赞婆在部下的相劝下，不得不退守大帐所在地方，并准备后撤，但赞婆又不舍得那以数万军户性命换来的粮草，还在犹豫。
年前雪灾，大军的供应吃紧，对周围的部落抢掠一番后依然不能满足补给，不得不从逻些城运粮草及供食用的牲畜，冰天雪地的情况下，从逻些城运粮是非常困难的，运粮的五万人在途中倒毙了三万余人，剩余的人费了三个月时间才将他侧需要的粮草运抵青海近。没想到只一会间，堆放在几块地方的粮草就被唐军点燃了。看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赞婆可是近乎绝望了，他知道即使没有唐军攻营，想将火扑灭也是件难事，有唐军攻营，这些粮草再也没有可能抢救出来了。
牺牲了数万军户性命换来、刚刚补充过来不久的粮草，是赞婆的命根子，能供十五万将士食用一个月的粮草即将被毁，这让赞婆心如刀绞，在听到呼伦的报告后，差点晕过去。
“小论，快逃吧，数路唐军都往我们这边攻来，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呼伦再次请求，“小论，属下会率部断后，一定保护你逃出去，回乌海的……。”
赞婆还在犹豫时，大帐的东南方向传来一阵骚动，一队人马快速冲了过来，呼伦大惊，正想组织人马抵抗，但很快看清那是已方人马。
那队人马中的一小队人很快冲到面前来，却是赞婆的儿子莽布支。莽布支飞快地从马上跳下来，几步跨到赞婆面前，哭着哀求：“父亲，快逃吧，东边唐军数万人杀进来了，我侧抵挡不住，他俩有非常厉害的武器，碰到人就炸，许多人被炸死了”。
莽布支在听到中军大帐首先遭到攻击后，在强令尚赞茹本率部抵抗后，带着自己的嫡系人马，不惜一切代价，杀开一条血路，过来救援赞婆。临时交给他指挥的三万铁甲军，在尚赞的带领下已经回转身抵抗去了，莽布支知道，这三万铁甲军也是抵挡不住唐军猛烈的攻击的，但他们可以抵挡住唐军一阵，这是保护自己父亲逃命的好机会。
“小论，快走吧，你和莽布支岱本撤往乌海和大论会合，我们人马比唐军数量多，唐军不敢追击的。”呼伦也再次请求，“小论，让莽布支岱本保护你突围出去，唐军现在还没合围，能逃出去的，要是唐军将大帐包围了，就没办法逃走了，小论，快逃吧，属下会率人顶着的！”
“父亲，快走吧，再迟就没机会了。”莽布支看着不远处厮杀在一起的两方人马，再次哀求道。
唐军将士的喊杀声已经清晰可闻，站在高处的他们还可以看到，有数队唐军正往这边快速而来。
“我们往西撤退，和大论靠拢，大论一定会派兵来相救的。”同样看到此情况的赞婆在犹豫了一阵后，痛苦地下达了逃跑的命令，并马上催马向西，乌海方向逃跑。
贺兰敏之所领的人马很快就冲到黑齿常之身边，看到两方人马正绞杀在一起，他立即命令自己手下的人马，绕过此处，从侧面对赞婆的大帐位置发动攻击。黑齿常之部吸引子住了抵抗的吐蕃人，他所领的人马正可以趁吐蕃人被吸引住时候，从另外一个地方地动攻击。
要抵挡我军的再次猛烈冲击，吐蕃人必须集中几倍的兵力才可，更何况他所领的将士手中还有大把的手雷，足够让吐蕃人喝上几壶了。
从兰州出发前，每名将士都随身装备了六枚手雷，冲杀进营的其他唐军将士差不多都投完了所带的手雷，只有贺兰敏之所领的这五千人马还保留着手雷。在避过黑齿常之部与吐蕃人绞杀的地方，往集结起来、准备反扑的赞婆的护卫队冲杀时，贺兰敏之命令，先扔手雷，用这种非常厉害的武器，先让还未尝过火器厉害的赞婆的护卫队见识一下……！。
第三十一章 大非川之战(十二)
在贺兰敏之的命令下，快速奔跑的将士们稍稍慢了下来，并分散开去，准备投掷手雷……
木柄的手雷在这里经过一段时间投掷训练的士兵手里，可以扔出三四十步远，约合后世的四五十米，若是借着战马的速度，可以扔的更远，我军快速冲击到这个位置，吐蕃人来不及架弓箭阻击，但他们也没有后退，而是勇敢地迎了上来，刚巧在我军将士扔出手雷的爆炸圈内。
在吐蕃人的惊惶失措中，成片的手雷扔到他们头上，随着连续的爆炸声，许多吐蕃人被炸的粉身碎骨，惨叫声成片传来，甚至有与爆炸声相媲美的味道。成百上千名将士手中的手雷差不多扔到几十处集中的地方，有集束手榴弹的效果，威力惊人。这批手雷是特制的，在原来填充火药的基础上还加入了一些铁钉之类能增强杀伤力的东西，手雷爆炸时候，对吐蕃人造成的杀伤力非常的大。
火药的威力没办法大幅度提高，贺兰敏之只能采取在里面添加特别的东西，增加杀伤力，填充了这些异物的手雷杀伤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吐蕃人不幸成为战场上的第一批试验品。
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利器的赞婆的卫队瞬间就溃败了，许多侥幸没被炸死炸伤的人差不多夺路狂奔，甚至许多人相互踩踏在了一起，连带与黑齿常之绞杀着的吐蕃人也被影响到了。
虽然赞婆身边庞大的卫队已经和黑齿常之部交上手。但黑齿常之的手下早已经将手雷扔光，赞婆的卫队没有“享受”过手雷的滋味，贺兰敏之给他们补上了这个遗憾。抵御的吐蕃人队形密集，手雷发挥出最好的效果，成片的吐蕃人被炸死炸伤，他们的战马也受到惊吓，不顾一切地狂奔下来，许多没被炸死的吐蕃军士被自己的战马甩下来，在马蹄践踏下，成了肉泥。
而唐军的战马大部已经被塞了耳朵……并没什么惊惧，只是因距离过近，一些唐军将士及他们的战马也被炸飞的弹片击伤。但更多的士兵都是安然无恙的，他们在扔出手雷后，也都已经举起战刀，往被炸得不成样子的赞婆的护卫武士群中冲去。赞婆就在这个位置，这是一个天大的诱惑，要是谁能击毙赞婆或者将他生擒。那就是特大的功劳一件，谁都想将这份荣耀挂在自己身上。
与黑齿常之部绞在一块的吐蕃人被震天响亮的爆炸声惊呆了，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也和遭受手雷攻击的兄弟们一道，争先恐后地逃跑，原本并没明显占上风的黑齿常之部差不多在瞬间就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迅速向前推进，又有不少吐蕃倒霉蛋栽在黑齿常之和他所领将士的刀下。
看到几轮手雷“轰炸”后，吐蕃人瞬间溃败，贺兰敏之兴奋的嘴巴都快裂到后脑勺了，他马上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吼道。“弟兄们，跟着我，杀……杀光吐蕃人！”
自有手雷声和将士们挥刀的怒吼声来回应贺兰敏之的大吼，许多缓下冲击步伐的将士们又拍马向前冲，依然是刘冕所领的人马冲在最前面。这厮仿佛天生就是个杀人狂一样，在贺兰敏之留意的时候。他已经用手中的战刀砍杀了两名吐蕃人，此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刀下。
贺兰敏之也非常想砍几个人过过瘾，在这种时候，这种场景下，敌我双方拼死对杀的战场上，男儿的血性是可以被完全激发出来的，但他一路冲杀过来，却没有机会与吐蕃人面对面交手。即使在快速冲杀过程中，他身边都有数百名家将及副大总管的卫队保护着，将他与吐蕃人隔绝了。没机会亲手杀人，贺兰敏之虽然有点遗憾，但他也认了，他已经间接杀了不少的人，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他而死，死在他面前，这和他亲手杀人并没太大的区别。面对这么多被砍杀或者炸死的人，面对许许多多的残肢断臂，他没有一点恶心及畏惧的感觉，有的只是一种说不出的快感，非常残忍的快感，贺兰敏之感觉心理都得到了升华……
很多时候争斗都是你死我活的，犹如战场，前一秒钟还在你面前活蹦乱跳的人，下一分钟可能就是一具无生命的尸体，“一将功成万骨朽”，要想取得胜利，就不能在乎人的生命。
狂热在持续，贺兰敏之继续命令将士们继续冲杀，还放言要是谁将赞婆擒获或者击毙，赏金万两。诱惑的尺度被大幅提高，将士们像被打了兴奋剂一样，再次暴发出强烈的激情，成片的刀林举了起来，在火光的映照下，闪动着让人胆战心惊的血红色，朝吐蕃人头上挥去。
兵败如山倒此话说的一点不假，刚刚有序抵抗的吐蕃人在一阵手雷的狂轰及几部唐军将士的分头冲击下，大面积溃败，数不清的吐蕃溃兵掉转头朝西逃去。
战斗还在继续，赞婆的卫队溃败了，吐蕃人再也没有机会抵挡我军的攻击，贺兰敏之再次怒吼，令将士们快速追击，他当然也不希望赞婆从他眼皮底下逃走——
而这时，不断的爆炸声还在吐蕃大营内接连地响起来，一些点燃的营帐被爆炸的气浪掀翻，还有更多的营帐在燃烧着，吐蕃人惨叫声不绝于耳，那是裴行俭所领的人马正往这边冲过来，准备与贺兰敏之部会合了。
裴行俭的人马“弹药充足”，他们携带的手雷也在冲进吐蕃人的大营后才开始发挥作用。原本没什么火光、只有混乱的吐蕃右军大营，也被火光及爆炸声充盈着，无数的帐篷被点燃或者炸毁，到处都是吐蕃人溃兵，还有被炸死或者杀死的吐蕃人的尸体及残肢断臂。
虽然吐蕃人数量占优，但我军胜在突然发动袭击上，且还有数量非常多的手雷，可以说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不说火器，原本吐蕃人的武器就比唐军装备的差上很多，许多吐蕃人身上没有铠甲之类的防护用物，而唐军将士几乎人人都有护甲，中高级将领更有防护性能非常好的明光铠，这种打造技术非常不错的护甲能抵挡箭矢的攻击，甚至手雷的弹片都不一定能透穿。更不要说我军装备了吐蕃人从来没有见识到过的手雷，这种划时代的武器。
大唐军器监几年生产的手雷，此次全部运送到前线来，武装到每名将士身上，也正是手雷这种初级的火器，给吐蕃人带去了巨大的伤亡，并摧毁了他们的斗志。
这次战事结束后，除了炸药包，将士们身上所带的手雷差不多都会扔光了，而侥幸逃脱出去的吐蕃人会向他们的同伴讲述这种厉害的武器，还有大非川这个人间地狱。
我军虽然有这些优势，但裴行俭所领的这三万余人马攻击并没与贺兰敏之那般顺利，他们的对手还包含着三万吐蕃铁甲军。这是吐蕃军队中战斗力最强、装备最好的兵马，他们的身上及战马上都撤有铁甲，能防刀剑，手雷对他们的杀伤力也有限，要不是溃败之下他们没什么斗志，平常情况下相当数量的军队在一块绞杀的话，哪方能取胜还真的不敢预料。
裴行俭站在高处观察了一番战场情况后，也指挥人马冲杀进营，并令将士们用吐蕃话高喊赞婆已死，令吐蕃人投降的话。
这话和手雷一样具有同样相似的杀伤力，许多吐蕃人听到赞婆已经被杀死后，再也没信心抵抗，扔了武器跪伏在一边举手投降了，裴行俭令手下将领继续率军冲击。
程务挺、张虔勖、崔智睟、党金毘、刘敬同等一大批裴行俭手下的中郎将、郎将率领他们手下的军士，在吐蕃人大营内狂奔，追杀着溃逃的吐蕃人——
马蹄声，喊杀声，响成一片，在吐蕃大营内快速冲击的大唐军队，用他们手中的武器，给吐蕃人带去死亡！吐蕃人数量众多，虽然有不少的吐蕃溃败跪地投降，但还有更多数量的吐蕃人在大营内到处乱窜，这些乱跑的吐蕃溃败必须要将他们制服，杀光他们或者逼迫他们投降。
贺兰敏之和黑齿常之的人马咬着赞婆的卫队追杀，并与完成了任务，过来策应的独孤卿云、李弼部左右会合，共同剿杀基本失去战斗力的赞婆的卫队。
大非川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无数的吐蕃人在这里丢失了性命，而许多大军将士手中的战刀都已经砍卷刃了，他们的手也砍酸了，但依然怒吼着在追杀。
谁也不知道战事持续了多久，在冲杀过程中，天已经渐渐亮了，吐蕃人大营内的大火依然还在持续，但已经听不到手雷的爆炸声，估计裴行俭的人马手中的手雷也扔光了。
接裴行俭命令的贺兰敏之在冲杀一阵后率自己的护卫人员撤出战场。裴行俭数次派人传来命令，不问候语贺兰敏之亲自率军冲杀，令贺兰敏之准备与他会合，贺兰敏之在收到裴行俭的命令后，也只能依从，令黑齿常之率万余人马继续领军追杀，一定要将赞婆拿下。
东边有朝阳升上天空，让冲杀了一宿的贺兰敏之有感受到了异样的光芒，正在他眯着眼睛看着战场上情况时，一骑飞驰到贺兰敏之面前，大声报告道：“报告副帅，赞婆逃走了……”
“什么？”贺兰敏之吃了一惊，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如此情况下，怎么还可能让赞婆逃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