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4章：相见即分离
戚长征再施一礼，接着说道：“护体神兵乃仙门长辈所赐，是为防护小仙阴寒体魄，宫中传承护体神兵只有三件，一件在我师姐身上，一件在我师兄身上，最后一件便是在我大师姐身上。
小仙资质鲁钝，比不得三位师兄师姐能得传承寒玉袍。仙门长辈便给了我这么一件夺来的杂色护体长袍，长辈所赐，小辈着实不敢用来赌斗，还望上仙见谅。”
在戚长征说到“寒玉袍”之时，长须仙人已是变了脸色，再不是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戚长征说完又施了一礼，长须仙人也已恢复正常，颔首道：“既是师门长辈所赠，确是不宜用来赌斗，罢了。”
长须仙人说完离座而去，不久陆续走了好些个仙人，象魃阜没走，他低声问道：“你是冰仙？”
戚长征摇摇头，一副感慨的模样道：“我若拥有纯阴冰躯，总也要与我那师兄师姐争上一争的，可惜啊，没有这个天赋。怎么地，猜到我的来历，怕了？不敢和我赌斗了？”
象魃阜冷哼道：“明日申时不见不散，万块仙石作为赌注。”
戚长征揭开脸上面纱，指着满脸的疤痕道：“今日仙力不足被你取巧得胜，我认，可你他娘的，我认输了你还不停手，毁了我英俊的相貌，明日我要你变成瘸子。”
“粗鲁，野蛮，耻与同桌。”象魃阜甩袖而去。
戚长征连翻白眼，这他娘的粗狂汉子居然说自个粗鲁野蛮。
自斟自饮，陆续又有几桌仙人离开，戚长征回头问青灯，也就是龙翔子。“你呢？青灯，明日约战可继续？”
“我倒是想和你决个高下，可我估计你是没机会了。”
龙翔子的意思戚长征当然明白，他嗤笑道：“我和象魃阜一战胜负未定，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不论我是胜是负都没想和你再战一场，月不黑风不高，脚下一块油，你非佳人，也非良友，没心情和你赌斗。等我心情好了或许给你一战的机会，或者我去找你，给你五年时间好好修炼，说不定五年之内我就会去找你，可别再次败给我。”
戚长征喝完杯中酒，起身打趣须弥：“小光头，早点回家，小心小妖精捉了你去，再见。”
龙翔子怒火中烧，这回没有摔酒壶，只是狠狠的瞪着戚长征走开。
须弥也在看着戚长征背影，不舍的情绪掩饰很好，戚长征对龙翔子所说的话他听得懂，那是戚长征在对他说：夜里就会脚底抹油离去，五年之内会去找他。
仙界大势，须弥缺乏了解。飞升三十大几年，除了前几年在西山随佛祖修佛之外，其余的年月都在各处佛门圣地修炼。
西山万佛，遍布仙界有三百圣地，青塔便是其一，亦是须弥的第六站修炼地，还有两百九十四个佛门圣地在等着他，每个圣地都有不同的佛门佛法，每个圣地他都需要修满五年，直到走遍三百圣地，修满一千五百年，他才能回返西山，成为真正的佛门佛子。
仙界，对他来讲还很陌生。
半月前，于青塔静修的须弥心神不定，这种现象三十多年也未曾出现过，恰逢青塔神佛受邀前往亢龙仙门，便提出随行，到了亢龙仙门心神依旧不宁，好似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作陪的龙翔子对他提及同仙园历练，他便随之而来。
当他见到赌斗台上那位自称九龙真人的上仙忽然取出一柄纯白神兵之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些日子心神不宁的原因。
此刻看着戚长征背影，须弥激动的心情平复下去，心神随之安宁。
冥冥中似乎早已注定，相见即分离，分离预示着下次相见，或许到了那时他能明白这次遇见的意义。
“该回去了。”须弥轻声道。
有着淡淡的惆怅。
没有人知道，甚至连戚长征都不知道，须弥与金忆有个约定，飞升前那临别一眼，只有他与金忆心中有数。
他很想知道师叔有没有金忆的消息，只是时机不对，也是时候未到。
戚长征没有离开大堂，他来到柜台。须弥站起身来，当先离去，狻猊随之而行，龙翔子也站起身来跟随而去。
走过戚长征身后，须弥寸步不停，戚长征也没有回头，直到三道人影走出吉云客栈升空而去，戚长征才遥看高空，不舍一眼。
收回目光，戚长征对掌柜的施了一礼，“多谢上仙相助。”
掌柜的微微一笑，道：“谈不上相助，师尊说你合眼缘，二楼东首吉祥阁，师尊在等你。”
戚长征纳闷，掌柜的不是吉庆仙君吗？
上了二楼东首吉祥阁，开门见到一个大胖子，再回头看一楼掌柜的，同样是笑脸弥勒，吉祥阁内的大胖子可要比掌柜的丰满数倍，那笑容也不一样，掌柜的笑脸给人和善的感觉，眼前这位大胖子的笑脸那就是喜庆的感觉。
这才是吉庆仙君！
“坐。”吉庆仙君的声音听着也有一种喜庆的感觉。
戚长征施了一礼坐下。
“差点。”吉庆仙君说。
戚长征莫名其妙。
“有形无意。”吉庆仙君又说。
“小仙不明白。”
“前两场徒有其表，第三场有所领悟，第四场不说也罢。”
戚长征这才明白吉庆仙君说的是什么，老脸一红，道：“多谢仙君指点。”
吉庆仙君拍了拍肥硕的肚皮，哈哈一笑道：“非是指点，我也指点不了你，只是觉得你学不了二郎真君真意，继续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戚长征挠头，吉庆仙君够直接的，他反而不知该如何接口。
吉庆仙君接着又说：“百年前与你师尊一战，我不如他，也曾试图解析其意，就如你这般，坐如枪，站如枪，行如枪，还曾仿制三尖两刃枪。
时隔百年想来颇为有趣，非我之意，我仿不了。他执着于枪，无时无刻不在苦修，我不成，我只是个买卖人。他之意无畏一切无视一切，我依旧不成，我惜命怕死，这一世想要战胜他也只能是想想了。”
“喝茶。”吉庆仙君说。
戚长征连忙给对方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中规中矩的坐着。
“倒是仿了一样，就是喝茶。”吉庆仙君哈哈笑道，“自和你师尊一战过后，我时常喝茶，哈哈哈……你师尊为人处世也如枪，不知变通，四处树敌。你不同，你像我，精于算计。可惜啊，你却是他的弟子，要换做是其他人，我抢了你来做弟子，可偏偏是杨戬这个杀神，我可不敢得罪了他。”
戚长征想说：“我不是二郎真君弟子。”但看着吉庆仙君那笑弥勒的脸以及身形，忍着没说出口。
“你随杨戬修炼多久？”
“有大半年了。”
“大半年？”吉庆仙君诧异。
“八个月。”戚长征道，“严格说起来，平均每个月要挨上四五刀，更多的时间都在疗伤观摩。”
“好好好……”吉庆仙君哈哈大笑，戚长征却不知他说的是哪里好。就听吉庆仙君接着说：“和我想的相同，杨戬战力无双，却又哪里会教弟子……你何时再来同仙园？”
话风变化太快，戚长征愣了愣，才悻悻道：“不瞒仙君，我打算见您一面便离去，再来同仙园时日未定，兴许过个几年吧。”
“形势不对，脚底抹油，再正常不过。”吉庆仙君笑容别有深意，“我不留你，等你再来同仙园告知庆和，届时我再看看你修得几分意，去吧。”
戚长征起身施礼，问了一句：“敢问仙君，庆和是哪位上仙？”
吉庆仙君指了指一楼柜台方向，带着几分得意道：“我的大弟子，庆和仙君。”
………………………………
无月，风高，并不黑暗的夜空。
有仙来，有仙去，同仙园的夜晚并不安静。赌斗台上还有仙人在对战，广场不分日夜观战者众，街市上依旧有着来往的仙人。
须弥三人飞离同仙园厚实云层，迎面飞来一位上仙。
“佛子这就打算离去？”来仙满脸笑意，还带着几分亲近之意。
须弥合十一礼，道：“此行同仙园得明城道君与恒宇道君招待，受益匪浅，眼下已到了回返之期，不敢多耽搁。”
明城道君回了一礼，道：“佛子此去不知何日方能再见，恒宇师兄俗事缠身，特命明城前来相送。”说着取出一个乾坤袋来，“小小心意，佛子请收下。”
“西山创世佛。”须弥再施一礼，接过乾坤袋交给狻猊收了起来。
千万年前，创世佛祖无端消失，西山一脉乱作一团。在此之前西山一脉相当富裕，也相当强势，仙界三重天遍布神佛踪迹，与仙人争锋，抢夺修炼资源，散仙野仙陨于他们之手不在少数，正统仙人也是如此。
九千大世界，超过三成的界域都在西山一脉的掌控之中，信佛者众，信道者在西山一脉掌控的界域几乎无立足之地。
自从创世佛祖消失之后，西山万佛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处处受到仙人针对，掌控的界域也在之后的岁月中渐渐趋于劣势。
第1375章：野仙
在这个时期，修元祖界四圣兽战起，整个界域几近崩溃，大帝以身陨为代价重开天地，天帝也因消耗甚巨陷入沉睡，于此时期，西山万佛倾巢而出，将天庭重重围困，这是抓住时机在向天庭讨要说法。
天帝沉睡，帝后坐镇天庭，九大仙尊与西山万佛僵持，数年过去，西山万佛不退，势要见到创世佛祖。
同样是在这个阶段，混沌规则演变蔓延天外天，呈现席卷之势，天帝有感自沉睡中苏醒，天庭上空呈现时间演变规则，那是一副磅礴画卷，创世佛祖自修元祖界封仙通道重返仙界，时间是在千万年后。
这就是天帝给予的答案。
天帝苏醒，西山万佛哪里还敢包围天庭，何况天帝还给予了说法，虽然长达千万年岁月，但没有神佛敢于质问天帝的旨意，纷纷退去。
自此之后，西山神佛稀少在仙界走动，只因失了颜面的一众仙尊不遗余力打压西山一脉，这个时间长达千万年之久，要不是天帝旨意惩戒为主，兼之西山一脉底蕴深厚，西山祖地乃至三百圣地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疑问。
尽管西山祖地与三百圣地留了下来，历经千万年岁月却也败落，勉强维持罢了，一直到创世佛祖重返西山，西山一脉困窘方才得以缓解。
再加上如今大帝真身沉睡不醒，仙界暗流涌动，以仙庭为代表的势力暗中拉拢各方势力，西山一脉便是仙庭最主要的拉拢对象，西山一脉神佛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也经常有神佛在仙界各地出没，美其名曰化缘。
须弥是西山一脉重点培养的佛子，同时也是仙庭一脉重点拉拢的对象。就那明城道君送出的乾坤袋来说，当然不是下界那些乾坤袋可比，内里空间不比高阶神兵内有空间小，各种类别的修炼资源几乎能与一家中型仙门拥有的修炼资源媲美。
这当然不是出自明城道君之手，而是在须弥到来同仙园的消息传到侗恒仙君耳中之时，就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只等须弥何时离去何时给予。
夜色下，明城道君与须弥并肩前行，龙翔子与狻猊不远处跟随。
“早有耳闻佛子夺天地大造化，真身飞升，佛祖真身传功，短短三十多年便已入神尊境，实乃佛祖之下第一佛是也。只恨近四十年，这次方有机会一见，却是又将别离，实乃憾事啊！”
“不敢不敢，佛祖之下西山万佛，须弥万佛之下小佛尔。”
“今日小佛，千五百年便是实至名归佛祖之下第一佛，明城可未曾夸大其词，佛子过谦了。”
“不敢不敢，道君谬赞。”
明城道君哈哈一笑，道：“据明城所知，修元祖界封仙通道开启那日，堪称飞升盛况，千万年过去，一日之间便有数百元神一同飞升，除了佛子真身飞升之外，貌似还有真身飞升修士，好似还是女修士，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明城道君声音不大，随风飘来，狻猊却也听得清清楚楚，须弥对仙界事所知寥寥，狻猊不同，几十年来多数时间虽也在苦修，却也没少与神佛坐骑交流，对仙界事情多少知道一些。
祖界的存在狻猊知道，那是西山万佛最为忌惮的存在，大帝真身沉睡不醒，狻猊也在后续仙庭仙人与西山一脉神佛交流中得知。加上他本就属于修元界龙族一脉，又与戚长征在修元界相处时间不短，交情深厚，知道的秘密不少。
在修元界时，他与袁紫衣以及九阴玄女都有过接触，他和须弥也都曾亲眼目睹二女真身飞升，他虽不是很明白明城道君用意何在，但他多少能猜到明城道君不怀好意。
须弥在修元界经历的事情不多，本性纯善，他很担心须弥不明厉害关系随口道出实情，情急之下，他飞上前去，边飞边说：“明城道君却是不知啊，飞升盛况对于佛子而言却是危机，哪里都有劫雷落下，整个修元界都是混乱一片，若非我见机得快，带着佛子躲入龙域，说不得下一道劫雷就会劈在我们身上，如今想来还是后怕不已。”
明城道君瞥了眼狻猊，似笑非笑道：“如此说来，你们都未曾看见真身飞升女修？”
狻猊苦笑道：“相比飞升修士而言，昔年佛子在境界上要比飞升修士整整低了一个大境界，躲避劫雷都还来不及，哪还有闲情逸致去关注飞升修士。不瞒道君，直到如今，昔年有多少修士魔士乃至妖族飞升仙界，我们是一无所知。佛子还曾对我说过，有机会要去仙庭一趟，看看有没有修元界故旧在仙庭铸仙躯。”
明城道君笑了笑道：“佛子有此心，何时去往仙庭都行，届时再来同仙园，明城亲自护送佛子前去。”
须弥合十道：“如此有劳，眼下还需尽早返回青塔，这便告辞。”
明城道君稽首为礼，道：“来日方长，明城便在同仙园静候佛子。”
三道身影远去，渐渐消失在夜空中。
另有一道身影飞来，悬停明城道君身侧，正是恒宇道君。
“没有结果。”明城道君轻叹道。
“罢了，佛子也不大可能知道赵燕鸽去向，回吧。”
两位道君回转，明城道君说道：“离开匆忙，尚不知空寂仙君是否确认九龙真人就是戚长征。”
恒宇道君说道：“他无法确认，我已确认。”
明城道君诧异。
恒宇道君说：“九龙真人自称来自寒玉宫，护体黄袍乃是寒玉宫长辈所赐，太多的巧合，足矣说明九龙真人正是戚长征。”
“师兄所言有理。”明城道君沉吟道，“如此一来，当尽早布局才是，防止他连夜逃离。”
恒宇道君说：“我已说服空寂仙君，此刻已布局监控，你我师尊也在赶来途中，师祖有言，不予抓捕，只需探明戚长征去向即可，找到其落脚点，师祖会亲自出手将其捉拿，你我听令空寂仙君安排便是。”
这个时候，戚长征已经离开吉云客栈重新来到广场，广场围聚的仙人没有白天那么多，不显拥挤，戚长征进入人群，听着耳旁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声。
几经观察，并未发现有人跟踪，演化长袍渐渐变了颜色，一身灰，头带与蒙面白纱也已收起，一个狗头套在脑袋上，身躯也佝偻了起来，妥妥的一位狗脸野仙的模样。
臭烘烘的狗头，戚长征当面嫌弃，离开天南殿之前还是找了哮天犬要来狗头。
如何乔装改扮也比不上仙人装扮成野仙的模样。
改头换面继续在人群中穿行，倒是招来不少骂声，同仙园平和，野仙终究没地位。
不久便找到了组织，在几位低声议论的野仙身旁停下脚步，听着他们说着赌斗台上争斗的双方，还听着他们说等这场赌斗结束便连夜离开的话。
赌斗台上，双方交战正酣，你来我往不分上下，戚长征也参与几位野仙的谈论中，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不一会儿便与几位野仙聊得不错。
野仙在仙界的地位是最低的，通常情况来讲，对于散仙，还没有正统仙人会刻意针对，但是野仙却不同，他们没有仙界身份，大多由仙妖乃至精怪组成，本体就是修炼资源的一种，不仅正统仙人会抓捕他们，散仙也会如此。
一定意义上来说，野仙就好比移动的低端修炼资源。
也只有在同仙园这样的环境下，野仙们才不虞性命之忧，前来换取所需修炼资源的过程中也会在街市上行走，凑凑赌斗的热闹，相互之间也来一场贫困野仙的小小赌局，输赢几块仙石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乐趣。
在戚长征大方的取出几壶酒之后，几位野仙都把戚长征当成“大款”，边喝边聊，兴致相当高。
只不过，周围仙人的恶言恶语让他们不敢大声说话，在戚长征有意识的引领之下便渐渐转移到人群外头。
不久，赌斗分出胜负，几位野仙也打算趁夜离开，对于他们来说，同仙园是安乐的，离开同仙园又是一番生死考验。
“二哈，你要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好吧，装扮成狗仙的戚长征就叫二哈。
“我倒是想和你们一起走，只是，你们有把握离开同仙园不被追踪吗？”
有一位野仙看了看身周，神秘兮兮的道：“只要你有十块仙石，我们就能安全带你离开。”
“真的？”戚长征半信半疑。
“你跟我们来就知道了。”
戚长征便跟着他们走街窜巷，不久之后便来到一座小楼前，有一位猴脸野仙上前敲门，出来一位面如中年的仙人，几位野仙陪着笑脸，仙人冷哼一声走了回去，片刻便有另一位仙人走出，却是个看上去玲珑娇小的小仙女。
小仙女笑容很甜，挎着猴脸野仙的胳膊轻声说：“二哥你们要走了吗？”
猴脸野仙咧着嘴笑，“要走了，等明年再来看你。”说着递给小仙女一个装有六十块仙石的口袋。
小仙女点点头，说：“你们稍等，我取神兵去。”
第1376章：有这么一对兄妹
小仙女回身进入楼内，戚长征好奇询问小仙女身份，一位野仙低声告诉他，小仙女是猴脸野仙的妹妹。
“快去快回，莫要像上回那般一去半日。”楼内有男仙的声音传出，戚长征便停止再问，心下着实诧异。
片刻，小仙女便出来了，手中拿着一柄短剑，示意几位野仙进入短剑空间。
几位野仙没有半点犹豫进入其中，戚长征炼器水准虽不怎样，但这么些年过去，眼光还是有的，轻易就能辨认出这柄短剑不过是一件初阶神兵，略微犹豫便也进入空间内。
短剑空间不能与狼牙刀内存空间相比，范围不大点，估计只有百来亩大小，除了一栋两层小楼和楼前的一个小水塘之外，就只有一小块仙药园，还都是一些低阶仙草仙药。
几位野仙规规矩矩的站在小楼外，戚长征显露身形便也与他们站在一处。
“你妹妹是小仙？”
猴脸野仙不无骄傲的道：“我们山兄妹三个，我排行第二，她是小妹，山里头属我小妹资质最好，千年前就已拥有仙界身份，一直都在同仙园内。
你看见的那个仙人便是我小妹仙侣，神兵阁知道吧？同仙园最大的一家神兵店面，我小妹的仙侣就是神兵阁伙计，还是一位仙器师，可了不得。
你别看他对我不理不睬的，对我小妹很好，我们山的野仙前来同仙园换取所需，都是我小妹送我们离开。你遇见我算你运气好，等平平安安离开之后，你可得请我喝顿酒。”
“那是那是，现在就请，见者有份。”戚长征还是初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情，仙人与野仙之间竟然还能保持兄妹情分，那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听着心情也很是不错。人手一壶酒，又多给了猴脸仙人一壶，猴脸仙人很是受用的模样。
“二哈，回头我们回山，你呢？往哪里去？”另有一位顶着一个大猪头的野仙瓮声瓮气的问道。
戚长征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知道啊，我这回前来同仙园是避难来的，说起来也怪我不知轻重，那日我在一座云山内采摘仙果，见到两位仙人争斗，我哪里敢靠近，但也不敢逃，结果可倒好，他们斗了个两败俱伤，就剩下一口气了，这样的便宜我当然不能放过，于是我就把他们全杀了，抢了神兵就跑。”
“你惹大祸了啊！”猴脸野仙惊恐的道。
“谁说不是呢，他们仙躯虽陨，仙婴尚存，追着我就来了，我也杀不死他们啊，也好在他们仙婴虚弱，追了一阵就离开了。然后我就跑来同仙园躲着，神兵也不敢留，换了仙石……”
戚长征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扫了眼几位野仙，见他们眼中虽有羡慕之色却没有凶戾之色，这才接着说道：“一个多月躲在同仙园没敢离开，直到遇见你们。”
“依我看你还得小心，仙人见过你，自会继续找你，要是被他们找见了你，你可就完了。”
“是啊，所以现在我也不敢回山。”
戚长征挠挠狗头，一副苦恼的模样。
“这可难办了，你杀了仙人仙躯，还夺了他们神兵，我们也不能带你回山啊。”其中一位野仙说道。
猪脸野仙憨憨的说：“有什么关系，二哈神兵已经不在，仙人也找不到他。”
“话不能这么说啊，万一仙人在二哈身上留有印记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戚长征连摇双手，“吉云客栈你们知道吧，他们对野仙也是和善的，我特意在客栈住了一夜，还在他们那里购买了好些酒水，为的就是让客栈伙计为我查看，并没有印记存在。”
几位野仙相互看看，最后都将目光放在猴脸野仙身上。
猴脸仙人沉吟道：“收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不能保证你的安全，真要是有仙人找上门来，我们不会因为你和仙人发生冲突。”
“那是应该的，我也不能因为我的缘故拖累你们。”戚长征说着，取出一个口袋来递给猴脸野仙，“猴哥，我这有两百块仙石，哥几个分分，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们，否则我连落脚之地都没有。”
两百块仙石一点不多，但对于野仙们而言，往往就需要他们一两年才能凑齐的数量，客气在野仙之间是不存在的，直来直往才是他们的本性，分了仙石也就等于接受了戚长征。
戚长征原本只打算通过他们安全离开同仙园，编个小故事也是在试探几位野仙，若野仙贪婪，那他不介意多出几颗仙兽内丹，斩杀小仙女灭口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所幸这几位野仙都还不错，戚长征兴起去他们生存之地转一圈的念头。
止戈小镇的教训他不能忘，再是谨慎小心，境界的差距摆在那里，他有把握避开道君级别仙人窥视，但若有仙君级别的仙人窥视，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去野仙们聚集地停留几日，说不得真有仙君窥视的话，也该出手对付他了。
明面上的仙君，戚长征还真不怕，论起逃命来，仙君也不一定能追得上他，怕就怕隐藏在暗处的仙君，他想逃都不知该往哪里逃。
虽说哮天犬在他离开前有言，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只要能逃回天南殿就没有谁敢来对付他。可他还想继续跟随二郎真君修炼呢，真要是被发现藏身天南殿内，二郎真君和哮天犬是不怕，可他还如何能够安心修炼。
寻找一处修炼之地不容易，还有二郎真君这位杀神愿意教他，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打算离开。
时间不长，半个时辰左右，小仙女来到一座荒芜的云山内，往年小仙女都是在这里与野仙们告别，这回也是如此。看看左右，没有发现异常，小仙女熟门熟路飞落山坳进入一个看似荒废的洞穴内，随即取出短剑来。
这柄短剑不是小仙女的神兵，而是她的仙侣也就是那位神兵阁伙计所有。短剑的品阶很低，只有初阶，可不论是什么品阶的神兵，它开辟空间就都有着器灵存在，器灵与主人之间意识相连。
戚长征在进入短剑神兵空间之前有过片刻的犹豫，便是担心短剑神兵器灵受到黄袍惊吓。七星魔弓与狼牙刀他不担心，器灵与他心意相通，只要他不想让短剑神兵器灵察觉，七星与小狼就能隐匿气息不被低阶短剑器灵察觉，可黄袍神兵器灵不受戚长征控制，他甚至都不知道黄袍神兵器灵在哪里。
在必须尽快离开同仙园的前提下，有这么一个安全离开的机会，戚长征也只能冒险一试，只希望黄袍神兵器灵别搞事。
可事实上，不论黄袍神兵器灵在哪里，它都必然存在黄袍神兵之内，太过悬殊的差距，在戚长征进入短剑神兵空间之内那一刻，那位神兵阁伙计就已经察觉短剑神兵器灵的不对劲，他感受到了来自器灵的惊恐。
他是同仙园最大的一家售卖神兵的店面伙计，本身就代表着在炼器一道有着不俗的造诣，对神兵器灵的反应非常敏感，是什么样的存在会导致短剑神兵器灵惊恐呢？
无需多想，神兵阁伙计就能判断出进入短剑神兵空间的野仙中，有携带远超于短剑神兵品阶的神兵。
小仙女是他的仙侣，已有千年为伴，可这位神兵阁伙计却并没有给予仙侣一件神兵防身，不仅如此，在仙侣护送几位野仙离开同仙园，他竟然还收取每位野仙十块仙石，而且野仙之中还有他仙侣的兄长。
从这方面就能看出，猴脸野仙所说神兵阁伙计对他妹妹很好有自夸的嫌疑。
事实上，在小仙女离开小楼片刻，神兵阁伙计也随之离开。
小仙女飞落荒芜云山之内，神兵阁伙计也悄然跟来。
洞穴内，小仙女取出一个丹炉来，猴脸野仙解下腰侧的乾坤袋，取出好些仙草仙药来，猪脸野仙在引火，看样子是要炼丹，戚长征好奇之下也站在一旁观望。
其他三位野仙，将洞穴出口封闭起来，两位在外头放风，一位在里边策应。
野仙在外，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猴哥，仙女姐姐是要炼制化形丹。”戚长征装嫩。
“那是，我们山除了我小妹，谁也不懂炼制化形丹。”猴脸野仙自豪的道。
“你懂炼丹？”挑拣仙草仙药的小仙女问了戚长征一句。
“咦，对啊，你也懂炼丹吗？”猴脸野仙也问道。
戚长征呵呵笑道：“我不懂，不过我在同仙园偷偷看过化形丹的丹方。”
猴脸野仙嘎嘎笑，“我们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化形丹丹方就是这么来的，可惜定形丹丹方没看全就被赶了出来。”
化形丹和定形丹都是最适合仙兽的仙丹，化形丹作用在八级仙兽向九级仙兽过渡阶段，而定形丹便是用在九级仙兽过渡为仙妖的阶段。
像狗脸野仙与猪脸野仙他们五位野仙，都是处于八级仙兽向九级仙兽过渡阶段，严格说来，他们已经到了过渡的末期。
他们能够化为人形，但还不能长时间保持人形状态，化形丹对他们的作用正在消退，这个时候开始少量使用定形丹的话，就能尽快的晋升九级仙兽化为人形，长期使用定形丹修炼，便能加快他们成长为仙妖的进度。
第1377章：有这么一对兄妹（续）
戚长征知道化形丹与定形丹当然不是同仙园窥探得来，哮天犬就是一位仙妖，同时还是一位炼丹大家，像化形丹与定形丹这类型的低阶仙丹，哮天犬哪里还能看得上眼，只不过是在教授戚长征仙丹种类之时有过提及罢了。
戚长征是实用主义，对他有用的阴极丹，续骨生肌丹以及将来要用到的阳极丹，他会认认真真去学，其他的仙丹现阶段他没兴趣，也就是知道而已，要他炼他也不一定能炼制出来。
毕竟不论仙丹品阶高低，炼制手法虽然大同小异，但每一种仙丹的选材、用量，乃至先后顺序，时间长短都有区别，不是说你能炼制高阶仙丹，就一定能炼制低阶仙丹的。
“只是缺少了玉联草，要不就能炼制定形丹了。”小仙女叹了口气说道。
猴脸野仙面色一黯，道：“我们找寻了十多座云山，只找到两株玉联草，同仙园一株玉联草需要三十二块仙石，一炉定形丹至少需要六株，换了玉联草其他的仙草仙药就换不了了。”
戚长征眨巴眨巴眼，貌似黄袍空间仙药园一角就有一片玉联草，普通的中阶仙草而已，戚长征也用不上平常都懒得打理，任凭其自生自灭。
“若要炼制定形丹的话，我倒是有几株玉联草。”戚长征说。
“你有？”猴脸野仙诧异。
“有几株？”小仙女就比较直接了。
戚长征说：“四株。”
小仙女的眼睛很大，圆滚滚的很有灵气，典型的瓜子脸，小鼻子小嘴，看上去很可爱很有灵性，不过戚长征看小仙女最顺眼的地方就是她的身高，六尺出头仙躯，只有戚长征肩膀那么高，看着小仙女，戚长征相当欣慰。
偶尔戚长征会扫一眼小仙女屁股，貌似猴子屁股是红色的，不知小仙女屁股……
抛开这个邪恶的念头，戚长征取出四株玉联草。
“你真有玉联草啊！”猴脸野仙意外又兴奋。
小仙女接过玉联草，抖落一地尚带着潮气的泥土，大眼睛盯着戚长征，“你有仙药园。”
戚长征点点头，“侥幸得到一件神兵。”
猴脸野仙嘎嘎叫，“你还留有神兵？那我怎么能带你回山？”
戚长征说：“猴哥你放心，神兵为我所用这说明什么，说明神兵的原主人已经陨落了。”
“小妹是不是这样？”
小仙女点点头，“神兵为他所用，若是没有仙人出手灭杀神兵器灵的话，确实只有前主人陨落方可。”
猴脸野仙拍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顿了顿，又道：“不对啊，二哈，你骗我。”
戚长征无辜道：“我没骗你啊，我是说将神兵换取灵石，并没有说把两件神兵都换取灵石。”
“怎么回事？”小仙女问道。
猴脸野仙如此这般将戚长征编造的故事说给小仙女听，最后说道：“二哈是没骗我们，我们理解错了，好了，现在有了六株玉联草，可以炼制一炉定形丹，你抓紧时间，别让你仙侣等久了。”
小仙女犹豫不决，她是想炼制一炉定形丹，她的两位兄长还有她的母亲都能用得上，可她也是只知道丹方，却还从来没有炼制过，要是一次炼制成功还好，可要是没有炼制成功，好不容易拥有的材料就要报废了。
猴脸野仙可不知道炼丹的艰难，还在催促小仙女快些动手炼制定形丹。
小仙女大眼睛看向戴着狗头的戚长征，欲言又止。
戚长征呵呵笑道：“仙女姐姐只管动手炼制，报废一炉不要紧，我还有一些玉联草，方正我也用不上，够你再练两炉所用。”
猴脸野仙抓耳挠腮说：“二哈二哈，你不是说你只有四株……”
“二哥。”小仙女打断猴脸野仙，甜甜的对戚长征一笑，说：“谢谢你，成功一炉你有半炉，成功两炉你有一炉。”
戚长征心说：“小妹妹真聪明，先预定上了。”取了十二株玉联草出来。
事实证明，小仙女的炼丹手法比戚长征这个半桶水高出不少，炼丹天赋更是让戚长征叹为观止。
初次炼制定形丹虽然没有成功，却也是到了融合那一步才炸炉，而第二次炼制一次成功，等到第三次就能看出小仙女的炼丹天赋了，相当了得，要不是戚长征亲眼目睹，绝对不相信小仙女只是炼制了区区三次。
左右跟随哮天犬炼丹也近一年时间，在哮天犬眼里，戚长征在炼丹一途就是个笨蛋，不过戚长征也看多了哮天犬炼丹手法，有一定的鉴赏能力，小仙女手法自然不能和哮天犬相比，但是戚长征竟是惊讶的发现小仙女的炼丹手法与哮天犬的炼丹手法有相似之处，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和谁学过炼丹吗？”
小仙女炼制成功两炉定形丹相当有成就感，笑意盈盈的道：“没有啊，我都是照着丹方炼的。”
“了不起！”戚长征竖起大拇指，“这要是经过名师指点，将来的你就是一位顶级仙丹师。”
“那是当然，我小妹天赋是我们山最出色的。”猴脸野仙拿着三个丹瓶笑眯了眼。
“给你。”小仙女将另外一炉也就是三个丹瓶递给戚长征。
戚长征转手交给猴脸野仙，笑说：“都放在狗哥你这里，我需要的时候再找你要。”
小仙女没有停止，抓紧时间又炼制了几炉化形丹，许是化形丹炼制得多了，手法赏心悦目。
前后用去了一个多时辰，是到了告别的时候了。小仙女很是不舍的拥着猴脸野仙，“回去告诉阿娘，我在同仙园挺好的，等过个十来年，我估计就能突破初境，到时候我想办法加入一家仙门，成为正统仙人，我就能带着阿娘去往仙庭听封。
二哥也要好好修炼，还要多多督促大哥修炼，等将来你们都成为妖仙，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都拥有仙界身份，到时候我们一家团圆，再不用担心仙人伤害。”
好姑娘啊！
在仙界这样的环境能遇见有责任心的小仙女，戚长征看着离别的一幕还是挺感动的。
“谢谢你，二哈。”小仙女回头道谢，戚长征挠头直笑，二哈这个称呼自己听了就想笑。
推开洞口堆砌的山石，惊变随之而来。
剑芒闪烁，率先走出洞口的那位野仙立时身首异处，下一刻便显露仙兽本体，横尸洞口。小仙女惊叫声中，一把将猴脸野仙拽到身后，又是一脚踹退猪脸野仙，跟在后边的戚长征也挨了小仙女一脚。
洞口有一位仙人出现。
见到这位骤然出现的仙人，小仙女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狗脸野仙与猪脸野仙都傻了，也只有在剑芒闪烁那一刻就已释放感知的戚长征不感到惊讶，正是那小仙女的仙侣，那位神兵阁伙计。
伙计傲然而立，手持三尺剑锋，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戚长征。
戚长征狗搂着身子，战战兢兢躲到猪脸野仙身后，只这片刻工夫，他已查探云山周围，另外两位野仙也已露出本体横尸在外，倒是没有其他仙人存在，随即放下心来。
“你……你……你为何要杀了我的伙伴？”清醒过来的猴脸野仙愤怒质问，人形双手变化成粗大的猴爪，握紧成拳。
神兵阁伙计向前迈步，根本无视猴脸野仙，小仙女面色苍白，“你你你”的说着，愣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站一边去。”伙计冷着脸道。
嘶吼声发自猴脸野仙，张牙舞爪的挣脱开小仙女向着伙计抓挠而去，伙计看也未看，挥剑就砍，幸亏小仙女见机得快，将猴脸野仙扑倒在旁，剑锋划过小仙女后背，伙计双眼不离戚长征。
小仙女痛呼出声，狗脸野仙翻身而起，见到小仙女背上剑伤顿时急眼，不管不顾的冲向伙计，小仙女大惊失色，尖叫着“别杀我二哥”，纵身扑向猴脸野仙。
神兵阁伙计倒是没有再对猴脸野仙挥剑，却是一脚将猴脸野仙踹飞出去，轰然声中，猴脸野仙与小仙女都撞在岩壁上头跌落地面。猪脸野仙也急了，咆哮着露出本体，那是一头体型庞大的剑齿猪，两根如刀的剑齿正对神兵阁伙计，四蹄翻飞，悍勇冲上前去。
戚长征叹了口气，也不再装模作样了，拽了猪尾巴将剑齿猪拉了回来。
“你是谁？”伙计剑指戚长征。
戚长征侧头问小仙女：“我能杀他吗？”
小仙女不吭声，猴脸野仙抓耳挠腮，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愤怒的。
“二哈放开我，我要杀了他。”剑齿猪在咆哮。
“他找的是我。”戚长征说着，掐了个手印打在剑齿猪身上将其封印，取出狼牙刀来，对小仙女说：“我当你默许了。”
“是你！”神兵阁伙计慌了，昨儿个他轮休，看了几场赌斗，对那位连胜三位上仙，最后败于象魃阜的九龙真人可谓是印象深刻，眼下戚长征虽还戴着狗头，可那挺拔如枪的仙躯，还有那记忆更加深刻的纯白大刀，神兵阁伙计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狗脸野仙就是那位九龙真人。
前冲，出刀，没有炫目的刀芒，区区小仙戚长征兴不起多少战意，只有杀心。
第1378章：雨一直下
神兵阁伙计大惊失色，想要闪避却又哪里能躲得开戚长征一刀，无奈之下横剑格挡。刀与剑碰触，他顿时感到一股大力袭来，紧接着就是第二重更加磅礴的大力，手中剑断成两截。
这还没完，第三重成倍增加的力量再度压身而来，还有第四重……
只是，神兵阁伙计在戚长征面前太弱了，第三重力道他就已经承受不住，刀锋入体，第四重力道出现，顿时被一分为二。
戚长征出手绝不留活口，不容神兵阁伙计仙婴逃离，再出一刀穿脑而过，深吸口气，将那新鲜的阴魂吸入体内。
许久未曾吸收阴魂了啊！
阴魂引体内运行，迅速吸收阴魂蕴含的阴元之力。
猴脸仙人彻底呆滞，他蹲在那呆呆的看着戚长征并不高大此时却显得高不可攀的背影，这还是那笑眯眯的二哈吗？
“你是谁？”小仙女没有因为戚长征杀了她的仙侣生气，反而低声询问。
“我杀了你仙侣，你恨不恨我？”
“我也想杀了他，只是杀不了他，还需依靠他。”小仙女出乎预料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我就放心了。”戚长征说。
“我要是说恨你，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我会为你找个师尊管教你。”
“我不信，你会杀我。”
戚长征回过头来，看着小仙女忽然笑了起来，“现在我相信你不恨我了。”
“二哈……”猴脸野仙小心翼翼叫了一声。
“猴哥。”戚长征笑嘻嘻道，“我是二哈，还欢迎二哈去你们山做客吗？”
………………………………
这是一座奇怪的云山。
这么些年来，戚长征在仙界走南闯北，到过的云山也不在少数，却从来没有见过常年落雨的云山。
雨势不大，淅淅沥沥，随风飘摇，却是连绵不断，稀有放晴的天气，貌似天外天九阳对这里都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可偏偏这里的天灵气称不上有多浓郁，果树众多，花花草草也不少，低端的仙草仙药有之，中高端的仙草仙药却罕见。
戚长征也想用“看云识天气”来解释这一现象，可上空的厚实云层又哪里能辨别什么雨云之类的。
没法解释。
据猴脸野仙说，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个时期，曾经有不少仙人打算在这里开宗立派，可没过多久都纷纷放弃了，他说坚持最长时间的也不过就是两年多，都是受不了这里永不停歇的雨水才离开。
戚长征突发奇想：“山里边会不会有仙脉？”
猴脸仙人嘎嘎直乐，说：“你以为那些仙人到这里来是为何，不就是因为发现这座云山怪异吗，他们又为何离去，还不是因为探寻不到仙脉存在这才死心离开。”
这座云山的面积在这类天灵气并不浓郁的云山来说显得异乎寻常的大，比之同仙园的云峰面积还要大得多，这里生存着种类众多的野仙，**级仙兽随处可见，仙妖也不在少数。
因为有着不少的仙妖以及数量众多的仙兽共同生存在这座云山之内，不少仙人都知道这座云山的存在，但却少有仙人会来这座云山猎杀野仙。
性价比不高啊！
野仙不是仙草仙药，他们都有着一定的实力，特别是那些没能取得仙界身份的仙妖，不见得就会比正统仙门小仙弱，再加上野仙本体虽然也是修炼资源的一种，但却是较为低端，并非正统仙人乃至散仙必须的修炼资源，所以在这座面积很大的云山，虽然偶尔会有仙人前来，却也不会在这里动手。
一般而言，都是来此换取所需低端仙草仙药的。
当然了，野仙有野仙的追求，野仙也希望交好正统仙人，祈求能够得到正统仙人看重，从而得到仙界身份，所以到来这里的仙人付出一些仙丹往往能换取远多于同仙园售卖的仙草仙药。
就是这样的一种供求平衡关系，各取所需，这座云山一直平安无事至今。
当然，若是野仙离开这座云山，被仙人斩杀的机率还是非常大的。比如猴脸野仙的爷爷，以及爷爷的爷爷都是如此，现在猴脸野仙种族长辈就是他亲娘，一个爷爷辈的都没有。
身为二哈的戚长征在山洞内一刀劈死神兵阁伙计，便跟着猴脸野仙出发，小仙女也没有回返同仙园，她不敢。
女仙在仙界的地位不如男仙，实力不够又没有仙门依附的女仙命运坎坷，绝大多数都成为男仙的附庸，用鼎炉来形容也不为过。
双修之法仙界普及，低阶的中阶的高阶的都有，正统仙人就不用说了，找几位散仙中的女仙双修太也正常。
像神兵阁伙计这样的，在正统仙门内也只是垫底的存在，小仙女跟了他，美其名曰仙侣，实际上就是双修鼎炉，而且只要有地位稍微高过神兵阁伙计的仙人开口，鼎炉就会借出去，换回定量的资源来。
这还不是最悲惨的命运，若是小仙女回到同仙园，没有神兵阁伙计在的话，那栋小楼也不可能属于她，好的结果是有另一位仙人收了她，不好的结果就是被卖到供仙人取乐的场所，修炼就不要想了，仙侣之间还有双修一说，到了这样的场所，那等待女仙的就是采阴补阳，没了小命也很正常。
小仙女在离开山洞那会儿，有过彷徨，不过在戚长征笑嘻嘻的说他给小仙女找个师尊之后，小仙女甭管相不相信，都坚定不回同仙园，虽不说缠上戚长征，却也时不时的旁敲侧击几句。
至于猴脸野仙与猪脸野仙对戚长征那是一个敬仰啊，他们都不是笨蛋，也都曾见过九龙真人四场赌斗，他们的眼光虽不能与神兵阁伙计相比，但神兵阁伙计那声“是你”，以及戚长征那柄纯白大刀，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一些。
猴脸野仙稍微含蓄一些，猪脸野仙就很直接的问过戚长征，他说二哈，你是不是九龙真人？
戚长征只是笑着说：“和你们在一起，我就是二哈。”
同仙园距离这座云山其实并不太远，若是以戚长征正常的飞行速度而言，最多一日就能抵达，但是以小仙女的速度就要五六日时间，不过在短剑空间内的戚长征给予小仙女百块仙石以及几张风行仙符之后，小仙女也只用去两日出头的时间就已抵达。
在这两日时间中，戚长征也没闲着，将自己用不上对于野仙却非常重要的一些中低阶仙草仙药移植到短剑神兵空间，让猴脸野仙和猪脸野仙去整理，他则在狼牙刀空间内炼制所需阴极丹。
短剑神兵就不用说了，神兵阁伙计已陨，戚长征灭杀短剑神兵器灵也就是举手之劳，不过短剑神兵虽不属于小仙女，往年小仙女却也时常使用，与短剑器灵熟悉，短剑器灵也识相，戚长征抹除神兵阁伙计印记之后，短剑器灵便重新认主小仙女。
到了这座无时无刻飘着细雨的云山，戚长征也没有去见小仙女她娘，只在一处偏僻之地开凿洞穴静候。
他不确定身后有无尾随仙君，他只希望在这里停留几日，若有尾随的仙君能现身而来，他反而能放心一些。如若没有，他便会带着小仙女离开，准确来讲，是他通过小仙女回返天南殿。
至于回到天南殿之后，哮天犬看不看得上小仙女那他就不知道了，不过，在戚长征想来，不管哮天犬收不收小仙女为徒，他都希望小仙女能留在天南殿。给哮天犬做个药童也可，给二郎真君端茶送水也可。
天南殿的生活委实太寂寥了，戚长征不可能在天南殿久留，对于哮天犬，对于二郎真君，他有着一份敬仰之意，他希望能多多少少报答他们的恩情。
袁紫衣是他道侣，要是没有二郎真君庇护，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这份大恩当然要由他来偿还，更何况，二郎真君还曾救过他的命，要是没有二郎真君出手，他说不得连离开仙庭都做不到，现在二郎真君教他练刀，哮天犬教他炼丹，又是一份恩情，林林总总，都是戚长征欠他们的。
雨一直下，戚长征已经在洞府静坐两日，猴脸野仙和猪脸野仙都有来过，小仙女没来，不知存不存在的仙君也没有现身。
到了第三日，小仙女来了，带了一篮子清洗干净的仙果，安安静静的坐在戚长征身后。
戚长征不喜欢雨，前世今生都不喜欢，那些在雨中发生的浪漫的事情和他无关，他只感到雨的寒冷，他不喜欢听着雨声品味孤独。
只是这两日看雨，他有了不同的体会。细雨绵绵，就像是千万柄细密的小剑在眼前划过，不规则，没有定式，却不论风大风小，不论飘到了哪里，总能顽强的扎入地面。
戚长征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滴雨，雨丝，从天而降却找不着地面的方向，随着风力的大小飘来荡去，支配不了自己的命运，直到贴近地面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的归宿，一头扎了进去。
他不想成为受风操控的雨丝。
第1379章：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
看了两天的绵绵细雨，戚长征想明白了这件事，他要书写自己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他不打算继续躲避下去。
不单单是现在的躲避，从离开仙庭的那一刻，他就开始躲避，离开天南殿去往天河途中依旧在躲避，离开仙谷同样是在躲避，哪怕是离开寒玉宫，再入天南殿，再到现在离开同仙园，他至始至终都是在躲避，在逃亡。
飞升前的凌云壮志，信誓旦旦要在仙界打下一片大大的基业，为后来的亲朋挡风遮雨，可实际上他自从铸就仙躯离开仙庭始终如丧家之犬，已经不知多少次被追杀，为生存而逃亡，何谈打下一片基业来？
时候未到，他可以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他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希望自己能像二郎真君那样，不畏强权，无视一切。
他知道自己远无法与二郎真君相比，但是二郎真君就没有实力弱的时候吗？是真像他想的那样二郎真君遇敌也有逃亡的时候，还是二郎真君永运都是悍不畏死，所以才能造就如今的二郎真君，可以当着仙尊的面说：你算个屁！
“我想杀仙！”戚长征咬着仙果说。
“嗯！”
“我想杀仙君！”
“……”
“我还想杀仙尊！”
“二哈，你疯了。”
戚长征回头看小仙女，不知为何，此时看那双灵动的双眼，一双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另一双眼睛出现在眼前。
那是属于前世的一位可怜的女孩，戚长征唯一一位喜欢过却永远失去的女孩。受病痛折磨却还一如既往的前来上学，后来当他收到女孩临终前留给他的信笺时才知道，女孩也喜欢他，上学就是为了多看他一眼。
一首《化蝶》是那位名叫庄小蝶的女孩最喜欢唱的歌，在留给他的信笺中就有这首《化蝶》，那一世的庄小蝶过早离去，这一世戚长征也遇见了一位庄小蝶，同名不同人，这一世的庄小蝶是他道侣。
往事汹涌而来，戚长征呆呆的看着小仙女，脑子里却是纷乱一片，前世今生许许多多的画面一幕幕出现，又一幕幕消失。
有初入伍的青涩，有国旗下的宣誓，有冒着枪林弹雨的逆袭，有战友的死去，有修元界的重生，有一位位道侣、兄弟、子女，有那未曾见过面想象出的幼子戚三星，还有那双烙印在记忆深处的人类的瞳孔，那是属于姜九龙的……
一次次的生死搏杀，一次次的死里逃生，直到飞升成仙……
“你怎么了？”小仙女的问话打断了戚长征回忆。
“我不是二哈。”戚长征站起身来，“我叫戚长征。”
小仙女当然不知道这片刻工夫戚长征想了太多太多，她愣愣的说：“我叫灵秀，我娘叫我灵儿。”
“灵秀，灵儿，好名字。”戚长征笑了笑，走入雨中，“我要走了，你还想跟我走吗？”
“我不跟你走。”小仙女站在洞穴内，就像一朵无依无靠的小花。
“为什么不跟我走？”戚长征其实不想问的，只是看见那小仙女楚楚可怜的模样又会想起前世那位再也见不到的娇弱女孩，恻隐之心起，“我不能保证他会收你为徒，但我会尽力为你说话。他也是一位仙妖，顶级仙丹师，实力如何我不确定，照我估计绝不亚于仙君，或许拥有道尊的实力也不一定，你不想拥有这样一位师尊吗？”
小仙女说：“想。”
“那你为何不跟我走？”
“你现在不理智。”
戚长征愣了愣，随即道：“其实你不跟我走是对的。”抬头看那飘洒的雨丝，叹了口气，道：“以往的我就是过于理智，所以现在的我想要疯一回，或许会一直疯下去，直到我疯不动了，陨落了。
我拥有非同寻常的身份，担负非同寻常的责任，可我飞升以来做的每一件事都配不上我的身份，哪怕一丁点的责任都没有承担起来。
有时候想想我变了太多太多，我曾经是一位军人，那时的我很平凡，却从不畏惧，我不怕抛头颅洒热血，我不怕枪林弹雨，那时的我认为死是一件光荣的事，是烈士。
可后来我变了，为了活下去我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我变得胆小，变得惜命，变得……不像个男人。
成了仙，以为能不一样，却是还不如没有成仙之前。因为我总是在逃避，不停地逃避，见势不妙脚底抹油，未战先率败，甚至见到亲近的后辈都不敢相认。我发现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越是胆小越胆小，越是惜命越惜命，就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不敢去面对对手，总想找一个依靠，在庇护下生存下去。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养精蓄锐，谋定后动，等到将来拥有绝对实力再来反戈一击，将那些心怀叵测之辈一网打尽，说好听点为了远大的理想，可实际上他娘的就是胆小怕死，这样活下去还真不如死了干净。
所以，仙君要杀我，我要杀仙君，仙尊要杀我，我要杀仙尊，不求轰轰烈烈的活，但求轰轰烈烈的死，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
戚长征扔了狗头，脸上的疤痕早已愈合，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他的脸。重重一拳打在胸口，仙力演化的长袍爆裂开来，露出那件护体黄袍，回过身去，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小灵儿，这就是我，戚长征。”
小仙女在同仙园千年，虽然很少外出，但见过的仙人也不再少数，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像戚长征这样的仙人。
初见装扮狗脸野仙的戚长征，她只是扫了一眼，一点不觉得对方与寻常的野仙有何区别，她根本没有在意。
荒芜云山洞穴内，狗脸野仙拿出四株玉联草，那时她觉得对方是一位有故事的野仙，多看了几眼，却也并不怀疑对方野仙的身份。
等到仙侣意外追踪而来，狗脸野仙斩杀了她的仙侣，她彷徨，彷徨不知何去何从，却也有一种解脱的快意，再也不用受仙侣指派，去伺候那些陌生的仙人，只为换来仙侣需要的修炼资源。
还有一种怪异的被重视的感觉，只因在那时不再佝偻的狗脸野仙问了她一句：我能杀他吗？
狗脸野仙当然不是真的野仙，是上仙。
赌斗台上九龙真人四场赌斗她没有看见，这两日听她二哥说起，她就一直在想，上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上仙？
能连续战胜三位上仙当然不会是普通的上仙，至少实力在上仙中也算是强横的存在，可为何要装扮成野仙的模样呢？还要通过她掩护离开同仙园？
首先可以肯定一点，上仙不说实话，会编造谎言蒙骗，兴许说为她找寻师尊也是在利用她。
另外上仙的处境不妙。
到来云峰两日，没有与其他野仙接触，也没有离开过洞穴。
她的二哥和猪脸野仙前来与戚长征见面，那都是她安排的，她希望二哥和猪脸野仙能多打听一些上仙的事情，她才可以多一些依据判断上仙是否在蒙骗她，打算利用她。
只是上仙非常谨慎，二哥与猪脸野仙什么也打听不到，所以今日她来了。
她甚至做好伺候上仙的打算，在此之前她也做过相同的事情，不情愿却不敢抗拒去伺候同仙园那些仙人，她总也会找机会问上几句对自己修炼有帮助的话，她也想这样来试探眼前的这位上仙。
只是从她到来，上仙一直在发呆，她不知道上仙在想什么，所以她安安静静的坐在上仙身后，看着那在男仙中属于矮小瘦弱的背影，她也在思考，这样的背影能成为自己的依靠吗？自己能信任他吗？
万万没想到，上仙开口就是在说杀仙，杀仙君，杀仙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她哪里还敢相信对方，敢跟着对方走，果断拒绝。
她已经打算远远逃来了，却忽然听得对方说起那样的一段话来，她确认对方疯了，在陌生的自己面前，对方竟是吐露心声，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方扔了狗头，看见对方回头对自己露出的笑容，她忽然心悸动荡，从来没有过的异样感觉环绕心间。她不知道对方的过往，她不知道对方即将要经历什么，但这一刻她有强烈的**想跟着对方走。
逃避。
她这数千年的修炼岁月都在躲避中成长，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抗争，野仙有什么资格去抗争？能得到仙人的赏识就是最好的归宿。
千年前成为仙妖她就是这么认为的，一直到来见上仙之前她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听了上仙说完这番话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也能这么活：不求轰轰烈烈的生，但求轰轰烈烈的死！
“七星！”
七星魔弓从戚长征手臂显形，心灵相通的魔弓器灵体会到戚长征心境变化，瞬间显露千丈魔龙躯，龙吟声中冲天而起。
雨幕下的云山沸腾起来，都是一群野仙，何曾见过这等威势的魔龙，惊呼声中纷纷寻觅藏身之地，有的遁入地层，有的隐入密林，还有胆大的远远悬空眺望，随时做好逃命的准备。
“我走了。”戚长征徐徐升空。
“等等我，我跟你走。”小仙女咬牙升空追去。
第1380章：老对手，不一样
戚长征飞落魔龙首，看着紧随而来的小仙女说：“在我来之前，是打算利用你掩护我离去。若是顺利回返，我会尽力为你找一位师尊。可现在不一样，你跟我走，很可能会死。”
“我……跟你走。”龙威显赫，小仙女悬浮在侧战战兢兢，语气却坚定。
“灵秀，灵儿……”戚长征笑了起来，“连你都懂得为命运抗争，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走，我带你去拜师。”
魔龙腾空盘旋，穿云钻雾飞离云山，雨水不再有，阳光倾洒而下。
小仙女回头看去，出生地的云山正在渐渐变小，很快变为一个小白点，又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前路茫茫，小仙女握紧双拳。
阳光下，千丈魔龙游弋而过，荡起一片片云朵，其中有三朵云始终远远跟随。
“侗恒师兄，我觉得不大对劲，迟则生变，此时出手可一举拿下。”
“侗明师弟，你怎么看？”
“师尊让我听你安排，你说动手便动手。”
“且再看看吧。空寂师弟稍安勿躁，黄袍神兵诡异，没有十足把握宁可不出手。”
“我曾在吉云客栈近距离与之接触，并未察觉黄袍诡异。侗恒师兄，听我师尊说在你前一次抓捕戚长征之时阴后出现过，可是事实？”
“若非阴后出现，他早已落入我手。空寂师弟，此事不再提。黄袍诡异之处出乎想象，在我和侗明师弟离开仙庭之时，师尊叮嘱只需探明戚长征落脚地，没有十足把握不可妄动。”
“侗鼎师伯既然有言在先，空寂也听侗恒师兄安排便是。”
小仙女灵秀的出生地与天南殿是在相对的两个方向，若是直线前行还会经过同仙园。
半日过去，戚长征一直在龙首迎风而立，以小仙女的境界抵御魔龙疾行风力消耗甚大，早早的就趴伏在龙颈避风处。她对往返同仙园的路径自然是极为熟悉的，此时见到魔龙前行方向一直没有改变，正是直往同仙园而去，不由感到惊讶又带着几分惶恐。
“上仙，照此速度，再有半日左右将经过同仙园。”小仙女忍不住提醒戚长征。
戚长征沉浸在感悟风属性的过程中没有听见小仙女提示，魔弓器灵传音回应的小仙女，它说：“小母猴，别打搅长征修炼，有话问我七星哥，我们正是往同仙园去，你怕不怕？”
小仙女娇小的仙躯哆嗦了一下，嘴硬传音：“不怕，七星哥叫我灵秀。”
“好的，小母猴。”魔弓器灵传音道，“长征不说，我要提醒你，不可对长征动心思，老老实实听话，这样对你好。”
“我没有。”小仙女传音说，“我叫灵秀。”
“倔强的小母猴啊，称呼有什么关系，跟着长征是你的造化，只要你不死，总有你出头之日。再次重申，千万不要对长征动心思，否则我不杀你，会有其他仙人杀你，我是看你顺眼才会反复提醒你，记牢了。”
小仙女轻嗯一声，顿了顿又问道：“上仙千方百计才离开同仙园，既然已经离开了又为何再度前去？”
魔弓器灵回应道：“我虽与长征心意相通，但有些事情我也猜不透，他想去就去喽，总有他的理由。”
小仙女点点头不再问，魔弓器灵却难得找到一位搭话的小仙女，继续传音道：“小母猴，你知道我为何看你顺眼吗？”
小仙女回应说：“不知道。”
魔弓器灵传音一通笑，这才说：“不一定是你的原因，但长征的改变我很喜欢，躲来躲去的真心不爽，当年的我们在下界大杀四方，那威风得紧，到了仙界就不是这样了，躲来躲去的总被追杀，就像长征说的那样，郁闷坏了，还不如拼杀一场来的痛快。”
“是九千大世界吗？我从来都没有去过，你们是从哪一界飞升仙界的？”仙界出生的小仙女很好奇。
魔弓器灵回应道：“哪一界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对你讲一些下界发生的事情。我告诉你啊，当年长征遇见我的时候还是一位小修士来着，就是因为遇到了我，在我的帮助之下他才逐渐成长起来，打遍一界无敌手，你听我细细道来，想当年……”
魔弓器灵在对小仙女炫耀，戚长征静静站在魔龙首，身形迎着劲风无规律的轻微晃动，背脊始终挺拔如枪。
他在感悟风属性，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直到前方迎面而来一道仙影，魔龙察觉对方不怀好意，戚长征这才睁开双眼。
仙界总是充满着各种危险，没有强大的实力轻易不会像戚长征这般招摇，已是超神器品阶的七星魔弓，显露魔龙之躯，左近路过的小仙避之不及，但上仙却会前来一观，特别是那些境界实力都不错，行事还跋扈的上仙。
神兵在仙人中普及，初中阶神兵或许还不会受到上仙觊觎，但是高阶神兵就不同了，道君级别的上仙也会为之动心，何况是超越神兵范畴的超神器，旦凡拥有实力的上仙见了都会产生拥有之心。
更何况，此时横阻在前的仙人还是戚长征的老相识。
片刻又有一男一女两位仙人飞临，皆是体格健壮之辈，悬浮在先行一步到来的骨瘦嶙峋仙人身后。
几年前，戚长征第一次站上赌斗台，曾经对战过一位化名“桃花仙子”的妖仙，这位妖仙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是戚长征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凶恶的女仙，使得一杆长枪，比当时才离开仙庭不久的戚长征可要来得强悍。
只不过，桃花仙子与她男人如一尊铁塔般的黑大汉，台上台下一起针对戚长征耍无赖，导致化名“冷寒月”的寒玉宫少宫主看不顺眼，从而暗中出手相助戚长征，这才让戚长征得以战胜凶女仙。
黑大汉与凶女仙还有一位师尊在场，这位师尊也不是个玩意儿，他乃是罡熊仙府府主罡熊仙君的师弟，一位仙妖道君，仙界人称黑老怪。时常带着两位弟子前来同仙园赌斗，一方面是为了历练弟子，另一方面就是耍些无赖手段赢取仙石。
仗着师兄罡熊仙君凶名蛮横惯了，在同仙园也是声名狼藉，仙人耻与为伍，他却自得其乐。唯一的一次吃大亏就是因为戚长征，可想而知他有多恨戚长征。
在冷寒玉送戚长征离开同仙园那会儿，黑老怪就曾叫来师兄，凶名赫赫的罡熊仙君，企图为难戚长征，结果还是因为冰?的存在，罡熊仙君选择了退缩。
几年过去，黑老怪和他的两位弟子不像之前那般频繁前来同仙园，黑老怪也是要脸面的，丢了大脸总也得过个年把时间再带着弟子前来历练，这次前来同仙园不过是这几年的第三次。
早早带着两位弟子离开罡熊仙府，一路穿云钻雾而来，眼看着再有个把时辰就能抵达同仙园，却是忽然察觉有一条千丈黑龙从另一个方向向着同仙园飞去。
黑老怪初时还没有发现站在龙首处的仙人就是当年那位琅琊真人，只是因为察觉黑龙乃是神兵演化，对于道礼，他可不讲究，当即释放感知探查黑龙品阶。
这一看可不得了，竟然是一件超越神器品阶的超神器，那还有什么可想的，在这片广戎的仙域，罡熊仙府威名赫赫，他黑老怪想要的东西还很少要不到的。
当即变了方向，纵身拦截。
好家伙，这一将对方拦下，他看清了戚长征面貌，顿时哈哈狂笑起来，真乃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琅琊真人，你也有今日。”骨瘦嶙峋的黑老怪真不是个好脾气的仙妖，这一声怒吼震荡千里。
有其师必有其徒，好嘛，黑老怪才开口怒吼，他的两位弟子凶女仙与黑大汉，一位举起长枪，一位抡起狼牙棒，嘴里吼着“纳命来”，先一步冲上前去。
才睁开眼来的戚长征心说：“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小仙女已是一身惊叫：“小心。”竟是举起短剑冲了出去。
好不容易有一个听它絮叨的小母猴，还挺谈得来，魔弓器灵可不愿看着小母猴遭罪，更不想看到小母猴干扰戚长征杀仙，大嘴一张，一口吞了小仙女。
“你帮不上忙，安静的看。”魔弓器灵传音这话的时候，已经化为一道黑光遁入戚长征体内，随时等待戚长征召唤。
小仙女只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广阔无垠的空间，并未封闭的空间不仅能听见凶女仙与黑大汉的咆哮，还能看见他们凶神恶煞的冲杀而来，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小仙女感到惊恐，更是在这一刻忽然发现自己竟是瞬间到了他们身前，惊叫一声，下意识举起手中短剑劈砍。
下一刻，小女仙呆了，她当然劈砍不到凶女仙与黑大汉，可刚刚还是凶神恶煞的凶女仙与黑大汉瞬间身首异处，就好像是被她虚空劈砍所致似的。
紧接着，就看见一柄纯白大刀刺穿两位妖仙眉心，尔后，两具尸首包括他们的神兵都出现在身旁。
小仙女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大着胆子上前，摸摸长枪，摸摸狼牙棒，再看看手中的短剑，嘻嘻一笑，还是短剑适合自己。
她倒是不贪。
第1381章：硬仗
黑老怪前一刻还在狠毒的笑，下一刻就是面容呆滞。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只不过是几年的时间而已，几年前的琅琊真人还不如他的女弟子，几年之后，他的女弟子已经处在突破极境边缘，说不定这一次同仙园历练之后，女弟子就能突破极境成为阳极境妖仙。
就更不用说他的男弟子，已经是一位阳极境妖仙了，一转眼的工夫，两位弟子就变成两具尸首，连尸首都被对方收了去，这一刻的黑老怪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他苦心培养的两位真传弟子就这样陨落。
是在白日做梦吗？
黑老怪难以置信看向那位与几年前并无多大区别的琅琊真人，还是那么矮小瘦弱，还是那柄纯白大刀，只不过站的更直了一些，仅此而已啊！
戚长征舔了舔唇角，他发现自己不用再那么傻乎乎的喊着口号，一刀劈出，就能很顺畅的领会那种无视一切的傲意，看着远空那道瘦骨嶙峋的身影，他高昂起头，勾勾手指，“黑老怪，来！”
当你没有把对手当成对手的时候，你会当着对手的面发怒，释放情绪，因为你没有将对手放在眼里，情绪的变化影响不了你斩杀对手。
可当你把对手当成对手的时候，往往不会情绪外泄，不论你有多么愤怒，受到的打击有多么大，你都会用最快的速度调整情绪。
黑老怪现在就在调整情绪，不论他有多么跋扈也好，哪怕他再是难以置信也罢，一旦他将戚长征当成对手就不会再被情绪左右。
“你让我刮目相看。”黑老怪取出神兵平静道。
他的神兵也是一根狼牙棒，却要比他弟子的那根狼牙棒更加黝黑，棒上的尖刺也更长，更加锋锐，当然，他弟子的狼牙棒是一件中阶初品神兵，而他手中的狼牙棒是一件高阶中品神兵，威势不可同日而语。
道君级别的阴极境上仙戚长征杀过几位，可仅有的一次正面交锋只有象魃阜这位阴极初境的上仙，以他失败告终。
戚长征也是一位阴极境上仙，但他是逆修阴阳，在真实境界上，当然不能与顺修阴阳的阴极境上仙相比，在他没有跟随二郎真君修炼之前，兴许他能做到阳极境上仙无敌，若是抛开七星魔弓不谈，他当能应对阳极中境上仙。
大半年练刀，不知有多少次虽未被二郎真君一刀两断，却也承受不亚于一刀两断的痛苦，显然二郎真君不是一位好师尊，但戚长征绝对是一位好弟子。
二郎真君有没有用心传授他，戚长征不确定，但他能确定自己学到了很多，从痛苦中领悟那股傲意，那种无视一切的刀势。
他想离开天南殿前来同仙园练刀，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了不小的领悟，却还总觉得差了那么点，领悟的不够透彻，所以他冒险来到同仙园。
经过三场赌斗，他领悟越发深刻，在这个时候，戚长征有自信不使用七星魔弓就能战败阳极境上仙，虽然在最后一战中败于象魃阜手中，他依然这么认为。
那是二郎真君的傲意影响了他，换句话来说，是他领悟到了二郎真君的傲意，也就是二郎真君的刀意。
但是，本性难移，再遇到难以匹敌的对手之时，他无法做到一往无前，他退缩了，他认输了，在那个时候，无视一切的刀意瞬间远离了他，所以了解二郎真君刀意的吉庆仙君会对戚长征说出他不适合拜师二郎真君的话来。
戚长征当时听了吉庆仙君的话其实是深以为然的，他也认为自己做不到无谓生死去战，所以他选择了逃避，置象魃阜约战不理，宁愿装扮成地位低下的野仙逃离同仙园。
刀势与刀意不同，无视一切是为势，一往无前是为意，只有拥有一往无前的意志才能展现无视一切的刀势，二者缺一不可。
戚长征从认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等同于背弃了刀势与刀意，只是他自己还不曾体会到罢了，包括他在面对神兵阁伙计那时，他连斗志都兴不起来，这并非是因为神兵阁伙计太弱，而是因为戚长征的背弃。
若那时神兵阁伙计不是一位极境小仙而是一位阳极境上仙的话，都不用阳极境高阶，只要是阳极境中阶上仙，说不定结局就会完全不同。
有一种人在逆境之时冥冥之中就会有安排。
就像是戚长征逆修阴阳有成，仙婴强横而仙躯孱弱，若是长此以往，说不得等待戚长征的很有可能是爆体，像那些逆修阴阳的其他小仙一般陨落。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位女店主，她给了戚长征一支乌金符笔，没有人知道这支乌金符笔代表着什么，戚长征就更不知道了，就是因为这支乌金符笔带给戚长征阴寒仙躯温暖，护持着他在逆修阴阳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九阳缺一不可持久，阴后终将离去，在戚长征能炼制阴极丹那一夜，阴后选择带走冰凤离去，而在她离去之前，对二郎真君说的那番话，其实仍旧是在为戚长征铺路。
同样的现象发生在这几日，首先是须弥现身，这就好比开启戚长征记忆的钥匙，再就是小仙女，在他观雨有感，在他看见小仙女那双灵动的眼睛，从而想起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那位前世女孩，从而想起许多许多往事。
那个时候的戚长征深度自省，在他决心以真面目示人那一刻，他的心境得到升华，无视一切的刀势，一往无前的刀意，其实在那一刻就已经有了深层次的感悟。
他不再畏惧，不再逃避，他要面对一切对手。
就像刚刚，黑老怪的两位弟子凶神恶煞般冲向他的时候，戚长征的战意就像是被完全点燃一般，以一对二不避不让直冲上前，仅仅一刀就将两位妖仙一分为二，轻松畅快，没有半点滞涩。
还像现在，面对一位不知底细的妖仙道君，戚长征对着他勾手指，够傲。
黑老怪说你让我刮目相看，戚长征回应：你算个屁！
操刀子就上。
远远的有三朵云，分别是侗恒仙君、侗明仙君以及空寂仙君演化。
“出乎意料。”出声的是空寂仙君演化的云朵，那是他对戚长征一刀斩杀两位妖仙的评价，而下一句便是对戚长征对黑老怪的举动做出的评价，他说：“不自量力。”
侗明仙君演化的云朵也在这个时候出声：“师兄，戚长征与你形容的不相符。”
“变化太大，我也觉得奇怪，若非是这张脸，这件黄袍，我一定不会认为他就是戚长征。”
空寂仙君道：“侗恒师兄，已经确认是戚长征就没必要再说其他，现在的问题是黑老怪对戚长征下手，黑老怪倒是无足轻重，但要是戚长征落到黑老怪手中，招来罡熊仙君那就麻烦了。”
侗明仙君道：“空寂师弟所言有理，罡熊仙君亲善真灵宫，虽说与我们仙庭一方偶有往来，但戚长征若真是落到他们手中，要过来多少也是一件麻烦事。”
侗恒仙君道：“有那件黄袍在，黑老怪根本杀不了戚长征，境界的差距在面对神异的护体黄袍用处不大，你们没有经历过不明，我却是亲身经历，戚长征就算不敌黑老怪，往黄袍空间内躲避，黄袍任凭他取，他也收取不了。
我现在关心的是戚长征变化由来，年余时间罢了，戚长征实力突飞猛进，连作战方式也是截然不同，这未免太过奇怪，兴许师尊就是打算找到站在戚长征背后的那位。”
“就担心夜长梦多啊！”空寂仙君叹了口气道。
“我们三位仙君跟着他还会有变故发生？”侗恒仙君话语带着笑意，“师弟放宽心，师尊以打算亲自出手，届时捉拿戚长征搜魂，两位女仙下落无所遁形，师尊只要袁紫衣，赵燕鸽便由师弟亲自送去上空师叔尊府。”
侗恒仙君口中的上空师叔，说的便是上顶仙尊另一位真传弟子上空道尊，他与侗鼎仙尊同出一门，是为师弟，同时也是空寂仙君师尊。
“如此……甚好！”空寂仙君回道。
几句话的工夫，那边戚长征与黑老怪已是交锋了几次，形势非常明朗，黑老怪完全占据上风，狼牙棒与狼牙刀的每一次交锋，戚长征都要被砸飞出去，但戚长征每一次被砸飞出去，下一刻又是挥刀扑去，没有任何的技巧，也没有任何的退缩，纯粹的以硬碰硬。
黑老怪也不是那么好受，虽然每一次都占据上风，可他却是发现戚长征每一次退去再来，每一回的力量都要胜过前一次的力量，这就未免太古怪了些。
他不敢大意。
足有一刻钟的以硬碰硬，周边空域已经有察觉纷争的仙人远观，戚长征也在最后一次碰撞中被砸飞出去，没有继续前冲，不是他畏战，而是仙力消耗太大，久违的汗水已经爬上脸庞，他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塞了一把阴极丹入喉，抓紧时间恢复仙力。
可黑老怪不可能会给他更多的时间，戚长征没有冲向他，他手掐印决，一拍狼牙棒，顿时铺天盖地的尖锐黑刺向戚长征激射而去。
第1382章：逆战
斗术。
戚长征并不擅长，兼之他逆修阴阳，无法吸收天灵气蕴含的阴元，战中仙力消耗过快且补充困难就是他最大的短板，斗术需要消耗的仙力可要比斗技消耗的仙力多出不少，此刻阴极丹入腹还来不及吸收，密密麻麻的黑刺覆盖他身处一方仙域，避无可避。
狼图腾是戚长征最强防御招式，可在仙力消耗过大的情况之下，面对铺天盖地的黑刺，使用狼图腾防御势必会将所剩不多的仙力消耗干净，戚长征放弃使用狼图腾防御，选择将狼牙刀当成盾牌使用，护主他的头部与咽喉，任凭那些黑刺击打在身。
黑老怪见状大喜，他用这一招不知迷惑过多少对手，黑刺看似狼牙棒尖刺演化，实则不然，那是他使用的障眼法罢了，细密黑刺乃是他本体黑毛演化。
他的本体是一头变异黑熊，与寻常黑熊不同，他的毛发如针。
在他还是阳极境妖仙的时候，在一次生死攸关关头，他已经做好自爆仙躯阻敌仙婴逃逸的准备，却是在自爆仙躯的那一刻，福如心至般领悟到毛发的作用，看似自爆仙躯，实则只是将周身毛发褪去的假象。
那一次的成功惑敌，让他找到了一条保命之术，经过数千上万年的钻研，保命之术不再是单纯用来保命，而是演变成一种进攻手段。
事实证明，这样的方法非常实用，只要有几根毛发刺入对手仙躯，他就能引导毛发在对手运行功法之际悄无声息的侵入对手识海，对对手仙婴发动致命一击。
仙人的根本就是仙婴，战中仙婴受创，得不到及时治疗，那也就离陨落不远了。
戚长征的实力虽不如他，但黑老怪也发现戚长征并不好对付，一刀比一刀的力量更大，层层递进似乎永无止境一般，若真照此下去，搞不好落败的就会是他黑老怪。
好在，黑老怪对敌经验非常丰富，戚长征仙力不足他也看出来了，使用斗技攻击，只会把戚长征砸飞，给他更多的时间恢复仙力，所以他没有使用狼牙棒攻击，而是使用他独一无二的毛发攻击术法。
眼下看来，效果非常不错，戚长征前胸以及双腿正面已经布满了他的毛发，那一根根如钢针般的黑刺正在软化，向着毛发转变。他手印再变，只要完成下一个手印，软化的毛发就会侵入戚长征仙躯，从而沿着戚长征运行功法路线入侵识海。
斩杀戚长征，那件能演化黑龙的超神器就是他的，还有那柄纯白大刀，也有着高阶神器的品阶，都将属于他，弟子的陨落也就有了价值。
手印在变化，却是忽然之间感到滞涩，黑老怪吃了一惊，诧异戚长征仙躯的坚韧，立刻加大仙识输出，强行捏起手印来。
就在拇指与中指第二关节接触，手印即将成型的刹那之间，戚长征身上忽然冒起阵阵黑烟，那是毛发穿不透戚长征护体黄袍，而黑老怪强行施术的结果，手印再难成型。
“护体神兵！”黑老怪后知后觉惊呼出声，不无懊恼之意。
黑老怪施术的时间不长，戚长征却没有闲着，阴极丹吸收起来慢了些，凶女仙与黑大汉的阴魂吸收起来就快了，片刻工夫，吸收两道阴魂，顿时仙力补充不少。
“一箭射死他。”魔弓器灵强烈要求出战。
“别打搅我练刀。”
“你练刀也得看时候啊，到同仙园没有性命之忧再练，对手也要找相差不多的来，黑老怪比你强太多了，何况现在周边出现不少观战仙人，就算你真能战败黑老怪，下一位呢，你怎么办？”魔弓器灵理智提醒戚长征。
“再逼逼我封了你的嘴。”
“……”魔弓器灵无语，不满咒骂：“反正你死了我也不会死，看你逞强到什么时候……”
“你懂个屁，老子就是在找死，闭嘴！”
戚长征又往嘴里塞了一把阴极丹，再次操刀子冲向黑老怪。
此地距离同仙园并不远，多有前往同仙园或是离开同仙园途径这里的仙人，激烈的交锋吸引来更多的仙人观战，其中不缺认得黑老怪的仙人。
黑老怪的恶名在同仙园周边仙域传播甚广，经常来往同仙园的仙人或许没有亲眼见过黑老怪，但大多都曾听过，有认得黑老怪的仙人议论之下，不久，周围观战的仙人都知道是黑老怪在与人争斗。
黑老怪偌大恶名，除了有他师兄罡熊仙君凶名支撑，当然还有黑老怪自身实力。
是谁能和黑老怪久战呢？
观战仙人们议论的焦点都放在戚长征身上，在他们看来只有七尺五仙躯的戚长征根本就不是黑老怪对手，屡屡被黑老怪砸飞出去，却又屡屡回身再战，偏偏大战上风的黑老怪就是拿不下矮小瘦弱的戚长征。
同情弱者也罢，厌憎黑老怪也罢，当有一位仙人高呼：“好样的，斩了黑老怪。”不一会儿，就有更多的呼声响了起来，全都是一面倒的支持戚长征。
戚长征仙力持续消耗，不长时间过去，两道阴魂蕴含阴元便消耗干净，而吞入腹中的阴极丹几乎不用戚长征刻意吸收，在旺盛斗志的支配下，阴极丹蕴含阴元释放一些立刻就被仙躯吸收，下一刻就被戚长征使用。
于是，观战的仙人们就会看见戚长征每每被砸飞几次，就会塞进嘴里一把仙丹，尔后继续再战。
仙人崇尚强者，而强者的定义并非单纯是以修为实力来论，还有作战风格，实力不如人作战风格却强硬无比，这比拥有超人一等的修为实力还要让仙人们敬佩。
初时，还只是同情弱者，看不顺眼黑老怪才会支持戚长征的一众观战仙人，经过一段时间之后，由衷的对戚长征感到敬佩，本就是一面倒的声援竟是喊出铿锵之意来。
可不要小看了仙人的声援，凡俗界的人心所向，仙界那就是战意的凝聚。
对于心境的影响显而易见。
戚长征不是人来疯的性格，可在这一刻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战意，他每一次的挥刀都有如神助般，总能在已近力竭的仙躯内勃然衍生一股新的力量，这已经不全是仙力的范畴，而是意志力的范畴。
黑老怪恰恰相反，他听着周边传来声声呼喊，每一声都让他感到愤怒，感到压抑，每一次将戚长征砸飞出去，他都想破口大骂一通，可理智告诉他，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分心。
到了现在，戚长征每一次挥刀，都让他压力大增，很可能下一次挥刀，他就会被逼退。而他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只要退后一次，那么等待他的就是一退再退。
眼下的戚长征其实已经非常疲惫，更关键的是他的阴极丹已经消耗干净，他的仙躯已经没有仙力存储。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再有余力劈出一刀来，可他却是一刀接着一刀劈出，而且下一刀总要比前一刀力量更大，威势更强。
戚长征不知道自己劈出几刀，他只记得每一次自己被砸飞，体内总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继续劈出下一刀，他甚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支撑着他劈出一刀又一刀。
或许只有闭上嘴的魔弓器灵知道支撑戚长征一次次挥刀的力量来源，只是与戚长征心意相通的它在这个时候不敢发出任何干扰信号。
虽然它真切的感受到每一回戚长征被击退之时，就会有一股让它胆颤的力量自黄袍渗入戚长征体内。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时间很短却又显得十分漫长，不知过去了多久，戚长征又是一刀劈出，黑老怪拼尽全力抗衡，神兵交锋，这回戚长征只飞退百丈，而黑老怪再也控制不住退后十丈。
哪怕黑老怪的修为实力远在戚长征身上，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承受不住戚长征好似永无止境的一刀又一刀，他的仙力也在大幅度消耗，之前还能控制仙力输出一次次砸飞戚长征，而戚长征这一刀劈来，力量之大超乎他的想象，他只能用尽全力抗衡，结果，他退了。
而戚长征下一刻又飞身扑来，那柄可恶的纯白大刀再次向着他的脑袋劈来。
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戚长征能拥有源源不断的仙力，能不知疲惫的一刀紧接着一刀，更让人无法想象的是下一刀的力量总要超过前一刀的力量。
任凭黑老怪战斗经验十足丰富，可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等怪事啊！
现在戚长征又挥刀而来，他已经退了十丈，他的仙力也已经消耗许多，要是按照戚长征一刀更比一刀强的力量推演，说不得他最多只能接下戚长征三刀，那么到时候他就会仙力耗尽，要面对的不再是戚长征一位仙人，而是往日欺压过的好些仙人。
黑老怪挥动狼牙棒挡下戚长征一刀，被逼飞退百丈，而戚长征飞退数十丈。
这是戚长征在逆境之下第一次占据上风。
而在戚长征再度挥刀而来之时，黑老怪不甘怒吼，化为一道黑烟遁去。
戚长征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停止挥刀，他只记得最后一刀劈在空处。
尔后，他茫然了，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他闭上双眼。
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任何防备的闭上双眼。
第1383章：自发守护
魔弓器灵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可它还是一动不敢动，不敢打搅戚长征，悄悄将内存空间封闭起来，以免小仙女异动影响到戚长征。
狼牙刀还握在戚长征手中，狼牙刀器灵经过长时间作战也已极其疲惫，真身在外的它却是不敢歇息，甚至不敢吸收哪怕是一点点的天灵气恢复自身，只能释放些许感知，戒备着戚长征身周十丈方圆。
“难以置信啊！”观战始末的空寂仙君感慨不已。
不远处的一片云朵变回人形，那是侗恒仙君，他凝望远空那道僵直的身影，低沉道：“现在就是抓捕戚长征的最佳时机。”
“嗯？”空寂仙君诧异，随即变回真身，正是那当日夜间吉云客栈与戚长征有过短暂接触的长须仙人，就见他惊喜道：“既是如此，我这就动手将其捉拿。”
侗恒仙君慎重道：“切莫大意，护体黄袍的神异超乎你的想象，光凭你不够，我来布阵，侗明师弟先行出手，若戚长征躲入黄袍空间，侗明师弟控制黄袍，空寂师弟追入黄袍空间捉拿戚长征。只要能擒获戚长征，我相信黄袍神兵也能收取。”
空寂仙君听了侗恒仙君的布置，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是知道阴后曾出现在黄袍空间之内的，尽管阴后已经去往天外天补全那缺失的九阳，但他并不打算进入黄袍空间，谁知道黄袍空间内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存在。
“师兄，我对黄袍神兵所知甚少，你曾进入过其中了解更多，为免有意外发生，由我来布阵吧，要是戚长征躲入黄袍空间，还是由师兄出手捉拿最为合适。”
侗恒仙君又岂会猜不到空寂仙君顾忌，他也同样有此顾忌，阴后虽然不可能再次出现在黄袍空间之内，但黄袍空间内部诡异，他深有体会。
不过，既然空寂仙君不打算进入其中，他也不能强求。想到戚长征如今虚弱的状态，进入黄袍空间虽存在一定的危险，但短时间捉拿戚长征立刻离开也是可以的。
“便如此安排，由你来布阵。”侗恒仙君颔首道，回头招呼侗明师弟。
“此刻不宜出手。”显露真身的侗明仙君忽然开口说道。
只是这片刻的工夫，先前观战的一众仙人一位位汇聚在戚长征身周百丈，其中有小仙，有上仙，甚至还有好几位野仙，这一众四五十位仙人只围拢在戚长征百丈距离，鸦雀无声，全都背对着戚长征形成一个防护圈，将戚长征防护在内。
空寂仙君面色阴沉下来，他看见这其中还有他的一位弟子，虽不是真传弟子却也是亲传弟子。
侗恒仙君见此情形亦是一声长叹，“确是不宜在此刻动手啊！”
侗明仙君忽然又说：“师兄，我们一定要捉拿戚长征吗？”
侗恒仙君显然没有想到同门师弟竟然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师尊交代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不折不扣的去执行，捉拿戚长征同样是师尊交代下来的头等大事，他只想着执行，还真没有想过是否一定要捉拿戚长征这样的问题。
若是放在以往，面对的是油滑奸诈的戚长征，他会断然回答：“是！”
可这次见到戚长征死战黑老怪，明知不敌从他身上却看不出半点畏惧，一次次被击退，一次次挥刀再上，如此表现几乎颠覆了他对戚长征的印象。
那一位位自发环绕在戚长征身周的仙人，足矣说明戚长征得到他们的尊敬。
事实上，今天与黑老怪交锋的仙人若不是戚长征的话，侗恒仙君说不得也会做出为其护法的事情来，这已经无关敌对与否，而是对一位值得尊敬的仙人的敬意。
但是，他偏偏是戚长征。
侗恒仙君没有回答同门师弟的问题，侗明仙君也没有再问，或许这个答案他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归根结底：师命难违！
守护在戚长征身周的群仙中，有一位粗壮高大的仙人，他不时就会回头看一眼戚长征，时而皱眉，时而摇头，时而又露出敬佩之意。
他是象魃阜。
几日前与戚长征一战，他胜了，因为戚长征在和其他仙人赌斗之前都是抓紧时间恢复仙力，只在与他赌斗之前并未恢复仙力，就凭这点，他觉得戚长征看不起他，由此他要教训戚长征一顿。
所以在戚长征认输之时，他并未就此住手，给了戚长征一个教训。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戚长征受到的伤害比他想象的要轻得多，他发现戚长征穿着一件护体神兵，心气又不顺了，这才有了夜间吉云客栈的一幕，约定第二日以“约战”的方式赌斗。
在他想来，戚长征身为寒玉宫弟子，得不到戚长征护体神兵，总也要给戚长征一个更加惨痛的教训来出这口恶气。
没想到的是，第二日约定的时辰到来，他站在赌斗台上，左等右等不见戚长征前来，过了约战的时辰，他怒意勃然，被骗的感觉太不爽了。
这几日他都在同仙园内寻找戚长征，可始终找不到戚长征踪迹，愤怒的他又在赌斗台上大战了几场，可这口气却怎么也发泄不出去。
很显然，戚长征已经离开了同仙园，他也在同仙园呆不住了，便也在今日离开。
却不曾想，离开同仙园大半个时辰，忽然听见错身而过的仙人议论远空有战事，恶名昭著的黑老怪与一位矮小仙人大战，听着过路的仙人议论那矮小的仙人使用的神兵，以及战斗方式，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九龙真人，回头想要细问，仙人已经飞速离去，当即便往仙人来路急赶而去。
果然，看见了黑老怪与一位身形酷似九龙真人的矮小仙人争斗，矮小仙人使用的神兵与九龙真人使用的神兵一般无二。
他几乎认定这位矮小的仙人就是九龙真人，只不过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让他感到奇怪。
围观仙人不少，竟是都在声援那酷似九龙真人的仙人，一问之下才知始末，再看酷似九龙真人的仙人，他也看出对方在强撑，却是每一次被击飞，每一次都能重振旗鼓续战，表露出来的不屈战意令象魃阜心生敬佩。
回想与九龙真人接触，他忽然又觉得眼前的矮小仙人不应该是蒙骗了他的九龙真人。
两相比对，身形酷似，神兵几乎一般无二，战斗方式也有雷同之处，可那不屈的战意，绝非九龙真人具备的。
一直到黑老怪遁去，象魃阜来到似乎陷入昏迷的仙人身周为其护法，他都还在猜测仙人到底是不是九龙真人。
戚长征苏醒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体内充沛的仙力让他仿佛经历南柯一梦般。
仙婴重阴，仙躯重阳，阴极境的修炼首重仙婴，境界的递增犹如下界境界的递增，也是以气态、液态、固态的区别来分辨。
顺修阴阳，先入阳极境，绽炼仙躯，体内阳元呈现气态运行，这便是阳极初境。
而逆修阴阳无先例可循，有之戚长征也不得而知，但他却知道阴极境的境界划分与阳极境相似，阳极境吸收阳元主要作用在仙躯，阴极境吸收阴元主要作用在仙婴，戚长征处在阴极初境，阴元于仙婴运行，使用之时才运行仙躯之内，一直以来他的阴元都是气态，而在这一刻，他惊讶的发现仙婴之内运行的阴元好似潺潺流水，液态流动。
他破境了，不知不觉中，他由阴极初境破境入阴极中境。
只是还没等他细细查看，情绪的波动魔弓器灵察觉了，狼牙刀器灵也在同一时间察觉。已是极度疲惫的狼牙刀器灵主动隐入戚长征体内吸收天灵气恢复去了，而早已按捺不住的魔弓器灵立刻就将后续情形相告戚长征，不无激动。
戚长征感到不可置信，他睁开眼来，看见那一位位背对着他的身影，难以置信却是真实发生，当真有那么许多的陌生仙人围绕在他身周为他护法，鼻子有点酸，到来仙界数十年从未如此时这般感动过。
仙界纷争无处不在，仙界却也有自发的守护。
“小仙戚长征多谢各位上仙仗义守护，在此小仙有礼了。”戚长征朗声说道，连连施礼。
一位位仙人回过身来，一位位仙人说着当不得上仙之礼之类，或者说着敬佩之类的话语，都在依次回礼。
“此地距离同仙园并不远，若是诸位上仙无要事在身，便与小仙同往同仙园一行，守护之情小仙不敢忘，小仙在吉云客栈开席，望与各位上仙喝上一杯薄酒。”
“举手之劳道友无需挂怀，黑老怪此去不知何时再来，依我看来，同仙园还是莫要再去，道友还需尽早离开才是。”有一位仙人说道。
“说的是，黑老怪恶名昭著，罡熊仙君更是招惹不得，道友还是尽早离去吧，我等也要离开了。”又有另一位仙人说道。
“道友保重。”
“道友尽早离去。”
“告辞。”
“……”
一位位仙人向戚长征告辞，戚长征知道他们忌惮什么，也没有再相邀，只是将每一位仙人都记下，包括那几位匆忙离去的野仙。
不一会儿，这片空域只剩下戚长征以及象魃阜。
第1384章：履约
“你……”象魃阜相当纠结，想要询问对方是否就是九龙真人，又觉得如此询问一位让他敬佩的仙人无礼。
“喝一杯。”
“我……”
“我是戚长征。”戚长征笑眯眯的道，“曾化名九龙真人。”
“真是你！”象魃阜情绪激动起来。
“其实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你失约了。”
“是，我是失约了，所以我才会在返回同仙园的途中遇见黑老怪，所幸你并未离去，喝一杯，战一场。”
远空。
侗明仙君开口：“此时出手？”
侗恒仙君还未开口，空寂仙君面色怪异的道：“不妥。”
“为何？”
“象魃阜是万象老祖后裔。”空寂仙君苦笑道。
侗恒仙君与侗明仙君立刻变了脸色。妖仙身份最尊者，莫过于四圣兽，尔后便轮到两位大帝守护圣兽猿祖与魔牛王。接下来才轮到仙尊们的守护圣兽。
上顶仙尊的守护圣兽是一头白象，空寂仙君口中的万象老祖正是上顶仙尊守护圣兽的兄长，是兄长而不是师兄，双方关系却是并不友善。此乃仙界隐秘事，但身为上顶仙尊徒孙辈的三位仙君多少知道一些。
上顶仙尊守护圣兽有两次遭到重创，其中一次是猿祖所致，而另一次就是万象老祖出的手，但个中情由究竟如何，这就不是他们这些仙君能够知道的了。
………………………………
吉云客栈的生意一直都不错，吉云客栈的掌柜庆和仙君深得师尊真传，也是一位有趣的仙君。
当他见到不久前才偷偷离开同仙园的戚长征再度出现在吉云客栈之时，愣了好一会儿，冒出一句：“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象魃阜听不懂，戚长征当然听得懂，他在与吉庆仙君告别之时，吉庆仙君曾说他若是再次前来知会庆和仙君一声。
戚长征施了一礼，道：“暂时离开并未远离，此次回来是为履约。”
“意思就是说你还不算离开。”庆和仙君擦拭着一块仙石，“很突然。”
“是很突然。”
“你那个……”庆和仙君想问何时离开，看了眼象魃阜，扫了眼娇娇弱弱的小仙女没说出口，又拿起另一块仙石擦拭，“喝点什么？”
戚长征拿出斩杀黑大汉所得的狼牙棒，“照这个标准上酒菜。”
黑大汉的狼牙棒足有一丈多长，戚长征随意的取了出来，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黑老怪和他的两位弟子在同仙园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当然是坏名声，不少仙人都见过这件神兵，窃窃私语便在酒客中响起。
庆和仙君瞳孔微缩，显然他也是认得这件神兵的，以仙君之尊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中阶初品的神兵惊讶，他只是惊讶于戚长征能得到这件神兵，还敢众目睽睽之下取出。
“中阶初品，器灵尚存，作价十五万仙石。”庆和仙君不愧是吉庆仙君真传大弟子，吆喝的声音也充满生意人口吻，“可满意？”
“满意。”
“多问一句，阴极阳极？”庆和仙君又道，“可不予理会，酌情上酒亦可。”
戚长征回头看象魃阜，象魃阜正在感叹戚长征这是要将罡熊仙府得罪死的节奏，同时也为戚长征的大方感慨，说道：“阴极。”
戚长征笑笑，“我也是阴极，我妹灵秀极境。”
“原来你是阴极境。”象魃阜说。
“原来你也是阴极境。”戚长征说。
象魃阜撇嘴道：“我本就是阴极境，本以为你是阳极境。”
“越阶而战那是故事里发生的事。”戚长征说。
边走边说，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却也对他频频施以注目礼，戚长征淡然以对。
小仙女就紧张了，同仙园千年修炼，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小楼内渡过，偶尔上街也是小心翼翼，哪里有过这许多仙人注目中行走的经历。
想到戚长征刚刚说的“我妹”，小仙女更紧张了，隐隐还带着小兴奋。
好一会儿过去，伙计送来酒菜，菜满桌，酒只有三壶，每人面前都有一壶，戚长征喝了一口舍不得喝第二口，象魃阜也是如此，他们都淡定的把酒收入随身空间。
只有小仙女不淡定，喝了一口惊呼出声，好悬没把酒杯给扔了出去，紧紧抱着酒壶生怕别人抢走似的。那张清秀的小脸涨红，双眼通红，头顶冒出阵阵轻烟，好一会儿过去才恢复正常。
液态的纯净阳元，对于只有极境初阶的小仙女来说太猛了一些。而液态的纯净阴元对于戚长征与象魃阜来说，只是一口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伙计站在一旁没走，好似早就知道会如此一般，再次放下几壶酒方才走开。
这次就是正常的酒水了，边喝边聊。
大庭广众，聊的也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酒足饭饱离开吉云客栈便往广场走去。
吉云客栈就在广场边上，没走几步就到了广场，广场却宽广，小仙女跟在后边，戚长征与象魃阜并肩而走。
“你为何离开？”这个问题象魃阜憋在心里很久了，现在才问出口。
“重要吗？”
“不重要吗？”
“好吧，重要，有人追杀我，可能是道君，也可能是仙君，所以我连夜离开。”
象魃阜皱眉道：“你要解释就解释清楚，言不尽很讨厌。”
“仙庭。”戚长征说。
“谁？”象魃阜问。
“不确定是谁，也可能是整个仙庭。”
象魃阜直翻白眼，不满道：“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显然象魃阜根本不信。
戚长征笑道：“是你要我解释清楚，我解释了你又不信。”
象魃阜停下脚步，回头问小仙女，“你叫灵秀，姓氏为何？”
小仙女小心翼翼道：“就叫灵秀，没有姓氏。”
象魃阜说：“你叫戚长征，你说她是你妹妹，可她没有姓氏，你骗我。”
“我说你这人很奇怪，你我赌斗中相识，你还不讲规矩的伤了我，我违约是我不对，你帮我护法我承你情，请你喝酒算是扯平了吧。我叫灵秀妹妹，那是我和灵秀之间的事，我认她做妹妹行了吧，这跟你没关系。”
象魃阜想想还真是这样，他在纠结什么呢？
“既然你说有人追杀你，你还来同仙园作甚？”
戚长征道：“你说我来同仙园作甚？要不是和你有约，我早回去了。”
“你真是为了我而来？”
戚长征无奈道：“象魃阜道友，对于你怀疑一切的态度我十分欣赏，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但我不会去问，我会暗中观察，自己判断。更主要的是我和你除了一场赌斗之外，再没有其他冲突，你怀疑我这个那个的没意义啊。
等会儿我们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不论是你胜还是我胜，我们都将各奔东西。仙界如此之大，无边无际，这次过后，你我很有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你说对不对？我认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去找执事给我们安排约战的时间，你同意吗？”
象魃阜点点头，当先往人群走去，戚长征拉了小仙女一把，要小仙女紧跟着他，可别走丢了。
很显然，戚长征对女仙在仙界的吸引力没有清晰的认知，广场虽大，几乎看不见几位女仙，就算是有也是在外围远观赌斗，不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孤傲模样就是身边站着一位彪悍的仙人。而像小仙女这般往人群内挤去的女仙找不到第二位。
象魃阜体型粗壮，阴极境上仙自有一股威势在里边，戚长征跟在他身后轻易挤入人群，只是走出不远一回头便看不见小仙女，连忙回身去找。
好嘛，小仙女正被几位仙人挤在中央，前进不得，后退不得。
“让让。”戚长征比较客气。
几道目光向他看来，待看清是一位个头矮小的仙人，直接无视了他。
“麻烦让一让，她是我妹妹。”有了陌生仙人主动为他护法的这个经历，戚长征现在看陌生仙人也有了好脾气。
只是，仙界毕竟是一个无处不存在争锋的地方，哪怕是在同仙园内，更何况这几位仙人就是冲着小仙女来的。
神兵阁隶属天庭，作为同仙园最大的一家神兵店面，不可能只有一位伙计，也不会有伙计失踪不闻不问。
小仙女跟着戚长征进入吉云客栈之时还没有被发现，在离开吉云客栈走到广场这一小段距离被发现了，几位仙人中其中有一位就是神兵阁伙计，而另外三位便是给神兵阁办事的仙人。
就像戚长征昔年前来神兵阁一样，跟踪他的仙人性质就和这三位仙人性质相同，只不过昔年跟踪戚长征的那位仙人和神兵阁主事沾亲带故，地位更高一些罢了。
“我怎么不知道灵秀还有一位兄长。”那位神兵阁伙计似笑非笑的看着戚长征。
戚长征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过来，再看小仙女又岂是被挤压着进退不得，根本就是被牢牢封印难以动弹。
“神兵阁？”
“神兵阁。”神兵阁伙计傲然道，“你很聪明，希望你也识相，主动跟我们去一趟神兵阁，免得我们费一些手脚。”
戚长征识不识相不知道，周边的仙人倒是识相，让开一块区域来。
在同仙园，谁还不知道神兵阁不能得罪啊！
第1385章：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戚长征确实忽略了这一点，神兵阁伙计被他斩杀一事他早已抛在脑后，返来同仙园也没有想到小仙女这个因素，他想了想，说：“神兵阁我会去，但不是现在，赌约在身，履行完赌约我自会去神兵阁。”
“那你就是不识相了。”神兵阁伙计沉下脸来，挥挥手，身后两位仙人向戚长征逼近，显然是打算用强制的手段。
戚长征叹了口气，他是真不打算在这里动手，一股阴极境上仙独有的阴寒之意自他身上弥漫开来，两位打算用强的仙人面色大变，当即飞身后退，神兵阁伙计显然也是没有想到面对的竟是一位阴极境上仙，又惊又怒，“你……你敢……你敢和神兵阁作对……”
戚长征懒得理他，一道印记打向小仙女，小仙女恢复自由心有余悸跑到戚长征身边，戚长征对神兵阁伙计说道：“我戚长征说话算话，赌斗结束就会去往神兵阁。”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很有意思，往常说起“说话算话”往往就是“说话不算话”，可今日说出这句话来，却还真打算“说话算话”。
或许，我正在向着一个诚实的人转变。
戚长征这样自嘲，牵着小仙女头也不回步入人群。
“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小仙女唯唯诺诺。
“说什么话，既然要带你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你仙侣也是被我斩杀，他们要找的是我不是你。”
“可以逃走的。”
戚长征笑了笑，道：“以往的我肯定会，现在的我嘛，少一事不如多一事，我享受战斗。”
台上的赌斗一直在继续，有仙人败下阵来，就会有其他的仙人上台赌斗，象魃阜已经对执事提过约战，却也要等赌斗台空下来才行。
“怎么那么慢？”
“有点事。”
象魃阜瞥了戚长征一眼，“你事真多。”
戚长征没理他，拉着小仙女走到赌斗台一角，对维护秩序的执事说道：“有劳上仙，在我上台之时，有劳您照看一下我妹妹。”
执事看了眼戚长征，忽然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戚长征笑了笑，道：“几年前我曾来过，我是琅琊真人。”
“是你。”昔年这位执事就曾与另一位执事朝阳子一同阻止过黑老怪作乱，他是见过戚长征的，同时他也听说黑老怪挨了那几记耳光乃是寒玉宫冰?下的手。
“就站在我身边吧。”
“有劳上仙。”戚长征稽首一礼。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来来去去都是小仙在对战，却都没有主动放弃赌斗的小仙，象魃阜看着无聊，走到戚长征身旁，“真是仙庭？”
戚长征瞥了他一眼，“都说了不关你事，问那么多干嘛。”
“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有时候令人讨厌，有时候却又还不错，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或许能帮帮忙。”
“算了，好意心领，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你能解决得了？”象魃阜左右看了看，又往后方高空看了眼，接着说道：“不说仙庭，单说黑老怪的事，他的恶名同仙园谁不知，更何况他背后还站着罡熊仙君，你杀了他两位弟子，黑老怪绝对不会放过你，说不定，现在黑老怪就在前来同仙园途中，也说不定罡熊仙君也一同前来。”
“听你的意思，莫非你还能帮我对付罡熊仙君不成？”
象魃阜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是看你偶尔还不错，为你着想，冷嘲热讽的算什么事。”
“所以说你对付不了仙君，就不要为我着想。假如命里注定我真会死在这里，我的朋友兄弟，我的道侣都会为我报仇，罡熊仙府算个屁。”
“道侣？朋友？为你报仇？”象魃阜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哈哈一笑，“所谓仙侣不过鼎炉，所谓朋友，哼，仙界还会存在朋友吗？”
“所以说观念不同，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谁说要和你成为朋友？”象魃阜瞪眼。
戚长征理所当然的道：“你呀。看我不错想要帮我，且不论你能否帮得上我，我都得感激你吧，想着回报你吧，一来二去关系近了，这不就变成朋友了。”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只是看你不错想要帮你一把，仅此而已。”象魃阜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戚长征这样的仙人，难得他发善心想要帮助戚长征一回，却是得来这样的回应，他觉得戚长征不知好歹。
放在以前的戚长征遇到这样的事，那指定会一通花言巧语先利用完了对方再说，可受到二郎真君潜移默化的影响，再加上心境的提升，他可以说不再是以往的那个戚长征，而是敢于面对，敢于承担的戚长征。
还很傲。
他能体会到象魃阜的好意，而现在的他却不打算接受象魃阜的好意。
“朋友”对戚长征来说意义非凡，那是兄弟，可以相互为对方挡刀子的存在，就像是猿青山，就像是二蛋，华轩轩他们。这个观点不论是过去还是心境提升之后的现在，都是一样的。
到了仙界时间也不短了，越是了解仙界越是明白为何仙界没有“朋友”这个概念，云百峰并肩作战过的几位，到不了如兄弟般的朋友这个高度，冷寒玉对他不错，他也承情，可真说要用自己的命去救对方的命，到不了那个程度，有限的报答可以有。
在仙界，就不要想着能像在修元界那般交到猿青山，二蛋他们那样的朋友。
戚长征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想着能在仙界交朋友，除非有人能为他去死。
残酷的仙界，缺少酝酿友谊的土壤啊！
又过去了半个来时辰，赌斗台终于空了下来，站在高台的执事又换成了朝阳子，他对象魃阜与戚长征招了招手，二人便飞上赌斗台。
约战不是赌斗，没有留名的必要，小仙缴纳百块仙石，上仙翻倍缴纳即可。
朝阳子认出戚长征就是几年前的琅琊真人，再看约战的另一方是象魃阜，到了这个时候，他再猜不到琅琊真人就是九龙真人那他也就白混了。
仙界消息传播速度很快，更不用说是在同仙园这样一个汇聚众多仙人的交易场所，戚长征与黑老怪的一战在他还没有到来同仙园之前就已经传到同仙园，朝阳子作为同仙园老资格执事，要比大多数仙人收到这个消息更早。
因为知道的多所以越发震惊，几年前的琅琊真人是什么实力他一清二楚，几年之后的九龙真人是什么实力他也清楚。
初出茅庐的小仙，短短几年时间……阴极境上仙。
怎么可能！？
所以在听说象魃阜与戚长征约战之后，他主动前来，他要再看一看，如此神奇的变化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这回象魃阜不打算与戚长征斗术，施展那些大大小小的风漩涡，如巨象鼻子的神兵一头垂在地面，一头抓在手中，那面曾经打算和戚长征对赌黄袍神兵的巨盾也已演化铠甲在身，只是站在那，无形中就让观战的众仙屏息静气，那气势震慑人心。
戚长征一头短发，黄袍在身，手握一柄纯白大刀，单从卖相上比之象魃阜差了不止一点半点，然而，自他站上赌斗台那一刻，场下就有窃窃私语之声响起，一传十十传百，戚长征打败黑老怪的一幕很快便为众仙所知。
再没有人会看轻这位只有七尺五仙躯的矮小仙人。
这其中包括神兵阁主事，那位曾经想要找戚长征麻烦，却被冷寒玉吓退的上仙。
他是同仙园神兵阁主事，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同仙园神兵阁掌柜，天庭直属产业，哪一方势力也不敢招惹。
仙界何其广戎，类似同仙园这样的交易场所不知凡几，而几乎每一个这样的交易场所都会有一家神兵阁，都会有一位道君一位真君坐镇，道君为掌柜，真君便是主事。
一位小仙的死活无关要紧，若这位小仙是神兵阁伙计那就不一样了。
“他就是戚长征？”站在人群外围的神兵阁掌柜问道。
“我也没想到竟是他。”神兵阁主事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数年前他化名琅琊真人，我曾与他打过交道，油嘴滑舌蒙骗于我，原打算给他一个教训，却是因为寒玉宫少宫主的原因我放弃了。”
“你说过。”神兵阁掌柜道，“不过昔年你说他只是一位小仙，为何消息传来他以弱胜强战败黑老怪？适才又收到他是阴极境上仙的消息？是他隐藏实力还是你判断失误？”
神兵阁主事一脸不解，“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昔年他曾连胜三场，黑老怪弟子亦是败在他手上，但我可以确定他定然只是一位小仙，绝非上仙，我也想不明白短短几年时间，他怎么就能变成一位阴极境上仙，连阴极中境的黑老怪也能战胜，太也匪夷所思！”
“几年前他可有护体神兵？”
“没有，连仙术都没有，赌斗盈余千块仙石用来换取一部低阶仙术……”神兵阁主事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皱眉道：“这么一想好生奇怪，他换取的非是修阳元的仙术而是修阴元的仙术，不会错，我记起来了，是一部低阶仙术《阴魂引》。”
第1386章：气势汹汹
双重防御仙阵光芒亮起，预示着戚长征与象魃阜的交锋即将展开。
戚长征与黑老怪一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获胜的，到了后来他几乎已经是凭借本能作战，只是在一刀劈空之后才知道战斗结束了。
体内气态阴元变成液态阴元，境界提升至阴极中境，哪怕是到了现在他还有点糊里糊涂的。
就这样破境了？
发生在自己身上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少，他不会纠结寻根探底，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修炼进度快当然是好事，他只很想知道如今自己战力究竟能否与顺修阴极境上仙争锋。
以他对象魃阜的了解，象魃阜是不如黑老怪的，若黑老怪是阴极中境的话，象魃阜就是阴极初境，有一个小境界的差距。
象魃阜的举动戚长征也看出来了，很显然象魃阜是打算也和他来一场硬碰硬的交锋。
深合他心意！
有点迫不及待，战意飙升的戚长征率先劈出一刀。
阴极初境阴元力还可以用其他方式掩盖，比如戚长征曾使用过的风行阴符，还有其他犹如在神兵刻画阴元仙阵的方式，可一旦晋升阴极中境，那施展出来的阴元力就很难通过其他方法掩饰过去，落在同境界或是境界更高的仙人眼中，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来。
戚长征连自己如何晋升阴极中境都稀里糊涂的，他还真没有注意到刀芒的不同，不过，现在的他随着心境提升，傲然之意在胸，本来面目都不加掩饰了，就算是知道阴元力的区别估计也不会去考虑如何掩饰。
这样的一刀落在朝阳子的眼中，那就是一声惊咦之后的再度震惊。
他也是一位阴极境上仙，当然能看出戚长征这一刀蕴含阴元的强度，那呼啸而出的刀芒，呈现的不仅仅是气态刀芒，而是阴寒中带着潮湿的气息，属于液态阴元力范畴。
几日前他不能确定戚长征是否阴极境上仙，今日戚长征战胜黑老怪的消息传来，他虽无法相信却也基本上确认戚长征是阴极初境，可没想到又起变化，戚长征竟然晋升阴极中境！
有没有这么快破境的啊？
朝阳子茫然了，他原本对自己万年晋升阴极中境还感到自傲，可现在戚长征的出现，颠覆了他对修炼一道的认知。
几年前极境小仙，几年后阴极境上仙？
几日前阴极初境，几日后阴极中境？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戚长征这一刀落在神兵阁掌柜眼中又是另一种现象，在神兵阁主事说戚长征修炼的是《阴魂引》之时，他已经有了某种猜测。消息传来戚长征与黑老怪一战，戚长征乃是阴极初境，而现在戚长征劈出的一刀却蕴含阴极中境的液态阴元，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你立刻前去禀告空寂仙君，说我有要事禀明。”
神兵阁主事感到诧异，以往有事都是掌柜亲自去见空寂仙君，今日却是要他前去，心中存疑，他打算问清楚一点。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掌柜的着急道：“还愣着作甚，速速去寻空寂仙君，事关重大，我必须盯牢戚长征，不能让他脱离我的感知，快去！”
神兵阁主事哪里还敢再行耽搁，立刻升空而去。
此时象魃阜已经和戚长征硬撼一记，象魃阜神兵击出的那道光影比之戚长征斩出的刀芒还要来得快捷，后发先至，只在距离戚长征不到三丈之地碰撞，光影速度不仅快，而且在与刀芒碰撞之际竟是有如象鸣的声响传出，其势雷霆万钧，硬生生将戚长征击退二十来丈，而他不过是退了一步罢了。
两相比对，显然象魃阜占据完全上风。
朝阳子又看不懂了，明明是戚长征阴元含量更高一层次，却是对上象魃阜气态阴元还要落在下风，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虽是感到莫名，朝阳子却好似松了口气般。
而见到这一幕的神兵阁掌柜双眼精光四射，他压抑着心头激动，只因他确认自己判断，戚长征乃是逆修阴阳，且有成！
否则绝不可能有顺修阴阳的阴极境仙人晋升如此之快。
戚长征与象魃阜一度交锋再未停下，一招紧跟一招，双方都是只攻不守，战事堪称激烈。
神兵阁主事前去寻找空寂仙君，还未飞临空寂仙君宫殿，就收到空寂仙君传音，要他到同仙园外相见。
神兵阁主事感到奇怪，不过不容他多想，迅速飞往同仙园外去见空寂仙君，而在他飞离同仙园那一刻，一位凶神恶煞的仙君擦身而过，那凶悍的气息让神兵阁主事胆寒。
紧接着就看见阴沉着脸的黑老怪飞入同仙园。
“何事？”空寂仙君现身而来，目光却是没有看向神兵阁主事，而是看着飞入同仙园那位凶神恶煞的罡熊仙君。
他也是感到无奈，同仙园有一位园主，那就是天庭仙将朦琦仙君，而他名义上是同仙园副园主，也有着天庭仙将的仙位，可实际上是听命上顶仙尊安排掣肘朦琦仙君，然，朦琦仙君乃是帝后安排的园主，听令帝后，对他的到来冷眼旁观，只将同仙园秩序交给他维护。
也就是说，同仙园内发生任何有违规矩的事情都是他的责任，包括现在气势汹汹的罡熊仙君进入同仙园，若是在同仙园内胡来，那就是他的责任。
听得神兵阁主事说神兵阁掌柜有要事禀告，他点点头便往同仙园广场而去。
果然，气势汹汹的罡熊仙府根本无视同仙园规矩，直接暴力破解赌斗台双重防御仙阵飞落赌斗台，而园主并未现身。
突如其来的一幕，戚长征与象魃阜的战事自然中断，惊呼声出自四面八方，下一刻便陷入一片死寂，随即众多观战仙人纷纷离场。赌斗台的防御仙阵已经不存在了，哪怕还存在，也阻挡不了仙君级别的攻势，没有谁想被罡熊仙君的怒火波及。
朝阳子与另外四名执事惊怒交加，却畏于罡熊仙君凶名，不敢出声呵斥，倒也没有避开，五人横阻在戚长征身前。
戚长征没有感到意外，他是见过罡熊仙君的，昔年罡熊仙君前来找他麻烦，冰?出面罡熊仙君方才退去。
只是对今日罡熊仙君的出场方式感到惊讶，貌似对方并不顾忌同仙园规矩的样子。
狼牙刀悬浮在侧，魔弓在手，难以匹敌的强敌在前，纵是心境提升傲气不减，却也紧张起来。喝了一口液态状纯净阴元，顿时一股阴寒之气胸间扩散开来，消耗的阴元力正在以相当快的一个速度恢复。
空寂仙君没有就此现身赌斗台，在他想来罡熊仙君再是如何蛮横不讲理，也总要顾忌天庭之威。
“何事？”他飞落神兵阁掌柜身侧。
神兵阁掌柜连忙将自己的判断传音相告，空寂仙君对戚长征的认知并不深，要不是侗恒仙君弟子恒宇道君求助于他，他还不知道戚长征来到同仙园。
此时听得神兵阁阁主所言，他吃惊之余对侗恒仙君心生怨念，他不相信侗恒仙君不知道戚长征逆修阴阳有成。沉吟片刻，他取出一柄飞剑打入印记，将这个消息传书远在天庭的师尊上空道尊。
大帝沉睡不醒，在一定范围内不再是秘密，而仙尊们通过各种手段培养逆修阴阳的小仙也不再是秘密，但迄今为止也才因为新灵米的出现小有成效，依旧没有培养出一位逆修阴阳有成的小仙。
戚长征的来历在仙庭不是秘密，真正秘而不宣的是戚长征与袁紫衣以及赵燕鸽的关联，至今还只有侗鼎仙尊有数几位徒子徒孙以及上顶仙尊有数几位徒子徒孙知晓，当然，被打落修元界的淳倚道君除外，严格意义上来讲，淳倚道君才是戚长征在仙界遭遇重重危机的导火索。
戚长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现在再加上一个逆修阴阳有成的事实，空寂仙君自然要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他的师尊。
在他看来，眼下戚长征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袁紫衣与赵燕鸽。
绝不能让罡熊仙君伤害戚长征！
这一刻空寂仙君就是这样的念头。
“罡熊仙君，这里是同仙园，天庭直属，望你慎重，莫要坏了同仙园规矩。”
朝阳子不愧是老资格执事，该有的坚持还是有的。
只是盛怒之下的罡熊仙君并没有理会他。
黑老怪振振有词：“朝阳子，我们妖仙一族收取弟子如何不易你不是不知道，更不用说是同族弟子，而我两位同族弟子却遭戚长征恶意斩杀，我为弟子寻仇并无不当。同仙园的规矩我懂，我和我师兄讲理，只要你让开，我师兄也不来为难你，我们带走戚长征就不会坏了同仙园规矩。”
朝阳子气笑了，心说你黑老怪讲理，仙界就没有不讲理的妖仙了。
“黑风道君，话不能这么说，同仙园既然定下不能动手的规矩，你强行带走戚长征就不算动手了吗？若是戚长征愿意跟你们走，我们二话不说立刻让开。”
“朝阳子，你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不是我们不给面子，身为同仙园执事，维护同仙园规矩是我们责任，是你在强人所难。”朝阳子相当硬气。
只是对面站着的是罡熊仙君。
就听得罡熊仙君一声“滚”，熊熊黑烟席卷而出，所过之处形如焦土，好似整个赌斗台都被黑烟烧灼一般。
第1387章：妖仙血脉威压
朝阳子五位执事识得厉害，怒喝声中纷纷升空，滚滚黑烟便向着戚长征所在席卷而去。
“住手！”
一声大喝，空寂仙君从天而降，一道无形屏障阻挡黑烟肆虐。
已是举起魔弓的戚长征诧异之下收起魔弓。
他认出这位仙人正是几日前在吉云客栈有过交流的长须仙人。
“空寂，你是要阻止我吗？”罡熊仙君的声音嘶哑，低沉却给人一种声嘶力竭的感觉，听着很不舒服。
“罡熊，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彼此还有些交情。同仙园的规矩是天庭定下来的，谁破坏规矩就是与天庭作对。我身为仙将，坐镇同仙园，你要破坏同仙园规矩，等同与我为敌，罡熊仙君，你若执意如此，那我空寂也只能奉陪到底。”
黑老怪缩了缩脖子，在他的印象中空寂仙君一直都是一位存在感不强的同仙园副园主，打过几次交道也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而且和罡熊师兄喝过几次酒，虽不能说亲近吧，却也绝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
是什么原因让空寂仙君态度大变呢？
黑老怪在想这个问题，罡熊仙君也在想这个问题，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闪烁着阴狠却也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看向戚长征。
是因为他吗？
罡熊仙君能活到今日，且获得仙君位，绝对不是表面那般专横跋扈，真要是缺少城府在仙界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活不到现在。
“这么说来，空寂仙君是要阻挡我罡熊寻仇了？”
“非也。”空寂仙君道，“只要罡熊仙君不破坏同仙园规矩，空寂自当以礼相待，万不会阻扰罡熊道友行事。”
罡熊仙君收了黑烟，空寂仙君便也撤去那道屏障，气氛略有缓和，罡熊仙君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道：“如此甚好，你是天庭册封仙君，我同样是天庭册封仙君，原本也没打算破坏同仙园的规矩，请空寂道友让开路来吧，我要和戚长征赌斗。”
空寂仙君明显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罡熊仙君会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不满道：“这不合规矩。”
罡熊仙君冷笑道：“赌斗台就是为赌斗而设，我倒是想问问空寂道友，不合哪条规矩？是不允许仙君上台赌斗啊，还是担心我输了不给仙石？这样好了，千块仙石我先给。”
厉害啊！
戚长征心内暗叹，这是和从前的他同一级别的无耻之徒啊！
黑老怪听了师兄如此说来，满脸得色，挥手千块仙石天女散花般抛向空中朝阳子。
朝阳子也没想到罡熊仙君会有这么一说，下意识画了个圈，将飞散的仙石收入手中。
“无耻之极！”有声自罡熊仙君后方传来，可不就是那被遗忘在一边的象魃阜。
“小辈找死！”黑老怪气焰上来了，一步迈到象魃阜身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煽去。
空寂仙君面色徒然变得古怪起来，手臂微抬，似乎想要阻止，终究没有出手。
这一刻，脆响传出，被煽飞的不是体壮如山的象魃阜，而是骨瘦嶙峋的黑老怪。
斜飞出去的黑老怪疑似梦中，在他扬起手掌的那一刻，突然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传来，不知怎的，脑子里闪现出千年前的一幕。
那时的他刚刚获得道君位，曾在师兄带领下去往真灵宫感谢宫主相助之情。
在那里，他遇到一位异性小妖仙，妖仙肩膀还蹲着一头有着长须的小白猴，女妖仙长得甜美可人，看得他心痒痒的，当然了，在真灵宫他可不敢胡来，只想着上前调笑几句，过过嘴瘾。
哪里想到啊，他满脸堆笑的走上前去，还没等他靠近呢，女妖仙忽然就说他长得丑，讨厌他。
就是那只有着长胡子的小白猴上来就是一下子，速度着实太快，黑老怪还没反应过来呢，脸上就被抓了几道血痕。
想他黑老怪怎么说也已经是一位道君，哪里能吃这个亏，他也生气，心说我还没有怎么样你呢，你这小小妖仙就敢让小白猴抓我脸，我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于是，黑老怪扬起手臂……
当时的情形与此刻的情形何其相似。
在他扬起手臂那一刻，女仙惊叫，小白猴震怒，顿时一股让黑老怪心悸的威压迎面而来，结果就是他被狠狠的煽飞出去，要不是罡熊仙君赶来及时，说不定他就要成为小白猴的食物。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小小妖仙是真灵宫少宫主美美仙子，而那只小白猴有着通天泼猴猿祖血脉，乃是真灵宫少宫主的守护仙妖，手撕仙君这样的事情就是发生在小白猴身上。
此刻，黑老怪再度感受到一股威压，那是属于仙妖之间本体血脉层次的天然威压，只有同为妖仙才能感受得到。
用直观的对比来解释这一现象，比如龙与虫，比如凤与鸡。
血脉贵贱区别本体层次高低，黑老怪修为虽在象魃阜之上，但血脉层次却远不如象魃阜，所以感受到象魃阜突如其来的血脉威压之时方寸大乱。
已经飞离赌斗台范围，黑老怪在空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又惊又怒，回头看去，那位将他一巴掌煽飞的妖仙正在走向自己师兄。
罡熊仙君粗壮的仙躯高达丈许，身披熊皮大袄，胸前袒露浓黑胸毛，凶威赫赫。
象魃阜同样有着丈许仙躯，同样的粗壮，甚至要比罡熊仙君还要来得粗壮几分，一袭黑袍在身，脚步沉稳，面色冷峻，一步步走向罡熊仙君。
在其他仙人眼中看来，象魃阜虽难以理解的煽飞黑老怪，但此刻竟是对着罡熊仙君而去，那就真是不知死活了。
而在空寂仙君的眼中看来，这是一出好戏。
戚长征也看不懂，明明黑老怪修为境界都在象魃阜之上，还是先发制人，却是反过来被象魃阜煽飞出去，而此刻象魃阜还向着罡熊仙君逼近，他不由为象魃阜担心起来。
“象魃阜，这是我和他们的事，你莫冲动，快快退后。”
象魃阜没有回应戚长征，他沉着脸走到罡熊仙君身前，“天庭有天规，同仙园有同仙园的规矩，妖仙也有妖仙的规矩，先来后到，你懂，我也懂。”
“先来后到的规矩我懂，只是你还没有资格教训我吧。”罡熊仙君罕见的没有发怒，只不过语气冰冷，“今日之事我可不与你计较，你且说明出自哪一族。”
象魃阜道：“不论我出自哪一族，是你破坏规矩在先，也不论我有没有资格教训你，你都该让开道路，这是属于我的斗场，我离开，你才可以介入。”
“用妖仙的规矩约束我……”罡熊仙君冷冷的笑，“我师弟动手在前，遭你掌括不怪你，只怪他无能，可你辱骂我在先，我是不是也可以教训你。”
象魃阜重申道：“这是我的斗场，是谁强占？”
罡熊仙君道：“你莫忘了妖仙一脉还有一条规矩，强者为尊！我拥有碾压你的实力，占你斗场又如何，未曾伤你并未坏了规矩，反倒是你辱骂于我坏了规矩。”
象魃阜怼了回去：“那是因你不知廉耻，丢了妖仙的脸，同为妖仙以你为耻，有何骂不得！”
“好！好！好！”罡熊仙君连说三声好，毛茸茸的脸整个阴沉下来，“牙尖嘴利的小辈……”
说到这里，谁都以为罡熊仙君要对象魃阜出手了，可没想到罡熊仙君出乎意料的接着说：“你的斗场让给你，我不与小辈一般见识，回头找你长辈说事。”
这……这个神转折，戚长征真心看不明白。
罡熊仙君很光棍，飞身而起，直接飞离同仙园，连看也未看戚长征一眼，好似将此行同仙园的目的忘记一般。
没了罡熊仙君撑腰的黑老怪，对戚长征撂下一句狠话“小崽子你等着，早晚灭了你。”灰溜溜跟着罡熊仙君离开同仙园。
这样形如闹剧般的结局，朝阳子他们几位执事也是满头雾水，他们根本不相信罡熊仙君这样的凶妖会遵守妖仙的规矩，兴许只有空寂仙君才会明白罡熊仙君忌惮的是什么。
“朝阳子，修复仙阵。”空寂仙君交代下去，看了眼象魃阜，又看了眼戚长征，朗声说道：“同仙园讲究规矩，你们约战待仙阵修复之后可以继续。”
“多谢上仙仗义相助！”戚长征稽首为礼。
空寂仙君摆摆手：“职责所在。”说罢一闪而逝。
同仙园外，罡熊仙君浮空而立，目光穿透重重仙雾遥遥落在象魃阜身上。
“会是谁的后裔？”
黑老怪摇摇头，“之前从未见过，当时我想到真灵宫白猴，不同的威压，如风，却又如山岳。”
“绝不可能是猿祖后裔。”
黑老怪道：“我没说是猿祖后裔，只是觉得有如山岳压身的威压，却又似旋风环绕的威压，从来没有遇见过。”顿了顿，又道：“师兄，那戚长征该死。”
“无需管他，离开同仙园必死无疑，且先去打听打听那小辈来路。”
黑老怪点点头，“我这就去，师兄你可盯好了戚长征啊，别让他溜了，我一定要他死。”
“??拢?烊ァ！?/p>
第1388章：太张狂
朝阳子和其他几位执事在修复仙阵，戚长征和象魃阜站在赌斗台下，散去的仙人正从四面八方渐渐汇聚而来。
“我小看你了。”戚长征说。
“你不是妖仙你不懂。”象魃阜说，“妖仙存在阶级差别，这与天庭规划仙位不同，独属于妖仙一脉，好比四圣尊属于顶级阶层，而我继承血脉所处阶层要比黑老怪高出不少，出其不意才能克制他，非是我实力比他强。”
“你本体是大象？”戚长征好奇道。
“粗俗。”象魃阜不屑道。
“我怎么又粗俗了？你叫象魃阜，神兵就像是一根大象鼻子，本体不是大象是什么？”
“黑象。”象魃阜认真道。
“……”戚长征表示无语，他真不懂大象和黑象有什么高雅低俗之分，“黑象牛逼。”
“粗俗。”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搞得自己像是贵公子一样。”戚长征不满道，“仙阵修复还要些时间，我先去一趟神兵阁，好了传音我。灵儿，过来，你跟着象魃阜在这里，哪也别去，我去去就回。”
“你上哪去？”
“别问那么多，一会儿就回。”回头对象魃阜说：“照顾好我妹，粗犷公子哥。”
小仙女偷偷看了眼象魃阜，怯生生道：“我想跟你一起去。”
戚长征说：“你去了反而不好解决，别担心，就在这等我。象魃阜虽然长得凶了点，丑了点，还是值得信赖的。”
“你才丑，又矮又丑。”
戚长征愣了愣，哈哈大笑跑来，笑得象魃阜莫名其妙。
“他是在笑话我吗？”
“我不知道。”
“你不是他妹妹吗，你不知道？”
象魃阜一瞪眼，小仙女缩成一团，“我……我真不知道。”
………………………………
数年前，戚长征初次迈入神兵阁，还是一位什么都不懂的小仙，故作镇定实则战战兢兢，今日再入神兵阁，今非昔比，他有底气。
同样的那张方桌，除了打过交道的神兵阁主事之外，还坐着另一位仙人，坐在主位，另有数位看上去年轻的仙人零散站立，估摸着是神兵阁伙计，店内没有外客。
戚长征昂首迈入，神兵阁主事起身迎客，稽首道：“上仙落座叙话。”
咦？和想象中剑拔弩张的场面不同。
戚长征回了一礼，“这位是？”
神兵阁主事介绍道：“这位是神兵阁掌柜。”
“哦，戚长征有礼，见过掌柜的。”
神兵阁掌柜也回了一礼，不是那么友善的表情，“坐下说话。”
戚长征笑了笑，状若无意的看了眼身周，周围几位看上去年轻的仙人站位起了变化，已非吴下阿蒙的戚长征只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站位有异，虽看不出是何仙阵站位，但必是仙阵站位无疑。方桌只有三张椅子，神兵阁和主事各坐去一张，而中心位置正是左侧那张椅子。
很奇怪，很有趣。
“坐就不用了。掌柜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来是为你们神兵阁伙计而来，却非你们所想的那样，我是来讨个公道的。”
神兵阁掌柜是个沉稳性子，他没有因为戚长征未曾落座强求，也没有因为戚长征言语表情有所变化，平静的脸。
“此话怎讲？”
戚长征侃侃而谈：“数日前，灵秀送我和几位野仙离开同仙园，原本平安无事，到来一座云峰，突然遭到你们神兵阁伙计偷袭暗算，两位野仙当场被斩杀，他还想杀我夺神兵。”
说到这，戚长征挥了挥手，狼牙刀激射而出，将左侧空置那张椅子劈成两半，直插地面，刀身震颤不停。
“高阶初品，虽称不上至宝，却是我师尊所赠，对我而言无价之宝，你们伙计要杀我夺神兵，那是他有眼无珠，找错了对象，我将其斩杀掌柜的可有话说？”
“一面之词不可采信。”神兵阁掌柜冷声道。
戚长征招手狼牙刀飞回，拎着刀在店内随意走动，边走边说：“一直以来，我都没想过要去对付任何人，都是他人在想方设法来对付我，我经常想，我他娘的招谁惹谁了，谁他娘的见了我都想来斩我一刀，可之前的我也只是想想，敢怒不敢言呐，始终在逃避。
前些天我忽然想通了，仙界这个地方啊，你逃避是没有用的，你越逃别人越认为你好欺负，阿猫来了，阿狗来了，笨猪也来了，搞得我好似一盘菜。所以我回到同仙园，我想让那些阿猫阿狗都来找我，对了，还有笨猪一起来。
今日我把话撂在这，有猫寻死我杀猫，有狗寻死我杀狗，笨猪来了我正好有一口大锅，还是神兵，用来炖猪肉不错。赌斗台一战过后，我就会离开同仙园，想来找我的都在同仙园外等着，现在就别跟我来这套虚了吧唧的东西。
同仙园有同仙园的规矩，我也不打算破坏这个规矩，真要是你们憋不住了，想在这里对我动手，我自保不算坏了规矩吧。是在这里动手还是等我离开同仙园动手，我都接着，三个数，要动手只管来，不动手我走了。”
戚长征停下脚步，伸出的狼牙刀正好横在一位打算迈步的仙人身前。
“一！”
再迈步，狼牙刀脱手而出，插入另一位仙人脚下。
“二！”
“放肆！”神兵阁掌柜拍案而起，“戚长征，你真把自己当道君了，别以为瞒得过别人能瞒得过我，嚣张也要看地方，神兵阁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戚长征笑了，神兵阁掌柜的举动都在他的观察之下，在他一通嘲讽之时就已经有发怒的迹象，却一直忍着，直到他数到第二声才拍案而起。
是养气功夫足够，还是有谁在背后传音？
戚长征说：“我非道君，连真君也不是，说来至今我还只是一位散仙，不过，你可不要小看了我，真君我斩杀不下十位，道君我斩杀不下五位，你要不信大可一试。”
神兵阁掌柜眼中怒意勃然，却久久没有开口，也不知真是镇定工夫足够，还是又在接收传音。
“得了吧，不敢动手就不奉陪了，同仙园外再见。”戚长征召回狼牙刀大步走向店门，临近门口时回过身来道：“掌柜的，活着不容易，我希望斩杀的下一个目标是某一位仙君而不是你，我也不愿与天庭作对，劝你别来寻死，告辞！”
戚长征背影远去，神兵阁掌柜的挥了挥手，包括神兵阁主事在内全都离开神兵阁，店门关闭，长须仙人空寂仙君阴沉着脸自后方走了出来。
“戚长征太张狂，师叔，为何阻止我出手？”神兵阁掌柜的不甘道。
空寂仙君摇了摇头，道：“未囚仙阵，连我也没有把握将其擒获，罢了，戚长征之事你莫再管，也不可将他逆修阴阳之事外泄，切记！”
戚长征回到广场之时，人群重新汇聚起来，只因赌斗台防御仙阵尚未修复完全，不如往常那么密集。戚长征也没有去挤入人群，踏空来到赌斗台旁。
“你回来了。”小仙女小跑过来，不无担忧的道。
戚长征摸摸她的脑袋，个子矮小，角度正好，手感真不错，呵呵笑道：“同仙园内能发生什么事，讲理嘛，实话实说，是他们伙计想要杀我，我自保杀了他，他们能说什么，只要你不怨我，那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我恨他，不怨你。”小仙女坚定道。
“那就好。”戚长征笑着又摸了摸小仙女脑袋，“以后叫我师兄。”
小仙女那双大眼充满疑惑。
“等回去之后你就知道原因了，现在先叫习惯来，免得那条老狗不认你。”
“师兄。”小仙女乖巧。
“师妹。”戚长征哈哈笑，很得意的样子。
“胡来。未得师尊许可，擅自师兄妹相称，戚长征，你大逆不道。”
几次接触下来，戚长征算是发现了，象魃阜总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却往往发出不和谐的声音，绝对不是一位合适的聊天对象。
“关你屁事。”
不久，仙阵修复完毕，戚长征却忽然不想和象魃阜继续较量下去。
“象魃阜，先前交手我出十三刀，只有在前五刀你占据上风，从第八刀开始形势逆转，到了第十刀，我退五丈，你退十丈，第十一刀，我退三丈，你退十五丈，第十二刀，我退一丈，你退二十五丈，最后一刀……熊来了。
结果已经很明显，你认为我们还有继续争斗下去的必要吗？”
“你从第八刀开始喝下第一口纯净阴元，仅仅三刀过去，你喝下第二口，最后一刀你第三次补充阴元，而我，由始至终没有喝过一口。生死搏杀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你也说了是生死搏杀，所以我觉得赌斗已经没有意义。”
“你看不起我。”象魃阜怒道。
“你太敏感了，我可没说。”戚长征道。
“你就是那个意思。”
“好吧……有点。事实上我这次来同仙园主要目的就是练刀，现在你这个对手对我来说弱了点。”
象魃阜大怒，“狂妄，我不会再给你补充阴元的机会，我一定战败你。”
戚长征拍了拍象魃阜手臂，笑呵呵道：“别生气，事实摆在眼前，你阻止不了我补充阴元，所以结局还是你输，继续下去没有意义……不如，你跟我一起离开同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