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成功
周季站的有些累了，“我们到长桌那边坐下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之前说的时候，过于急切，想把国家的好处最先说出来，可被大地跟河一问，就说的乱七八糟。
三个人坐下，周季把装满红果的陶盆放到中间。
“我来跟你们说说，什么叫权力三分。”周季从陶盆里拿出三颗红果，放在桌上，说道，“对于国家来说，最重要的权力，就是政治、军事和财力。”
“我不跟你们讲大道理，所有我都浅的说，政治是什么，就是如何去统治一个国家，一个国家要做什么事情，都是管政治的人要决定的，大地，这跟族长是差不多的。”
“军事，这个更好理解了，猎队不打猎转去大人的时候，就叫军队，如何让这些军队变得更厉害，就是负责军事的人要做的事情。”
“财力。”说道这个词，周季停了一下，现在还没有货币，不过不要紧，石已经找到了铜矿，铸铜币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财力就是交易的力度。”周季掰扯起来，是完全没去想自己书本上学来的知识，她要做的不是说明，而是告诉小部落这样做有好处。
“货物交换的时候，谁能取得更实际的好处，那么谁就是更有财力的一方。”
大地总结了周季的话，“你的意思是，除了族长外，再弄个管猎队的和管交换货物的人出来？”
周季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有族长。”
听到这句话，大地难免有些震惊，周季是什么意思？
“你不做族长，做国主。”周季说：“你负责政治，再来两个人负责军事和财力，往后要做什么决定，你们三个人商量着来。”
“也好。”这是大地的退让，他问周季：“你负责什么呢？”
“我负责财力。”周季说。
这三条，每捏一条都是都是命脉，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三个人当中，只要有一个人反对，这件事情就做不成。
在现在的小部落上，看不出财力有什么作用，但是一旦发行货币，没钱绝对做不了事。
“好，就按你说的来做。”大地没有任何的反对，他觉得这次的闯入者事件，就是因为他没有听别人的话才造成的，现在再来两个人，以后什么事情商量着来，没什么坏处。
周季没想到大地如此好说话，这样爽快的答应，倒是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三个人就这样简单的把小部落改革了？
简直太容易了！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
“还有。”周季看着座位上仍旧低着头的大地：“除了这三个权力之外，还有一个特殊机构。”
“什么？”大地完全一副死猪状态，周季再说多少他都不怕，或许直接让他往后什么都不能管，他都会答应吧。
“教育机构，这个机构负责教化。”周季说：“这个机构要让国家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认识字，让他们学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
“教人写字，这个你可以做啊。”
“这个让吉水来做，他比我更有耐心。”不是推脱，是实际情况，吉水的性格，更加能适合。文字对于小部落来说，首要的目的就是用来交流，既然是交流用，那么只要这里的人看得懂就行了，不一定非得是她原先世界的字。
随着天色大亮，小部落的人也完全起来了，其实刚才周季再跟大地说话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起来了，只是他们都没有过来，而是在远处站着，就那么站着听，也听了不少内容。
这才商量好，大地就把人全部叫了过来，围着长桌，站的、坐的围拢成一圈。
人一到齐，就开始说周季说的‘国家’的事情、
大地接受消息，到传达消息，当中他自己没有消化的时间，所以周季明白，大地是真的怕了，怕到不敢去思考。
“现在管政治和财力的人都有了，还差一个军事。”大地说：“这人要带着猎队，不光是打猎，还得守住部落，再不能让上次那样的事情发生。”
猎队的人相互看着，石指了一下河，“让河来做吧。”
河看向石，似乎是心动的，他就站在周季身后，所以周季能察觉得到他的呼吸有几秒钟停顿。
“我不做。”但河出乎意料的拒绝了。
这倒让周季想转头，去看河的表情，河的手似随意一放，就那么搁在周季的脑袋上，让她不能转。
部落其他人也不理解、
猎队的人原先在逐日部落，是最好的猎队，每次出去打猎，就他们打回的猎物最多，但即便是这样，一个猎队中，还是会有能力高低的差别。
大地跟河，就是猎队中公认能力比较高的，除此之外就是涂狼了，涂狼的力气不比河小，但是涂狼不爱说话，指挥没有河好。
石打了个哈欠，又道：“那就涂狼。”
涂狼眼皮跳了下，想说他也不做，就听见大地说：“好，那就定下是涂狼。”
涂狼的视线，在石身上滚了好几圈，才忍住要打他的冲动。
昨天没打猎，今天是必须要去了，大地心情不好，状态更加不好，所以只能河带人出去。
猎队出去五个人，只打离部落最近的猎物，为的就是要尽快赶回部落，防止再有闯入者。
小部落的生活似乎要回到正轨，每个人都拿起之前的事情，但是在做事的时候，难免分心，只有一个人不这样，他做着原来的事情，花原来一样的精力，照吃照睡，这人就是石。
周季不得不佩服他。
众人散开后好一段时间，大地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太阳已经晒过来了，气温渐渐升高，周季又回了自己屋里。
周季回去的时候，白结也在屋里，她已经在等周季。
白结拿了把扇子，等到周季坐下就给她扇风，“外面热吧。”
“还好。”周季裆下她的扇子，“你要说什么？”
“红果有些不高兴。”白结说：“她是担心大地，不是对你。”
周季躺了下来，心说：管她对谁。
白结往周季那边挪了点，继续给她扇风，“等你有空了，跟她说说话。”
“你不好去跟她说吗？”周季拒绝的干脆。
“那你是不跟红果说话了？”白结有些失望，“你以后都不到红果跟前去了？”
167、你要吗
“以后再说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周季整个趴在炕上，蒙着头不再说话。
白结走了出去，看向旁边红果的屋子，摇了摇头。
周季二十多年下来，一共才有两个朋友，她是个不擅长交际的人。
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把小部落的人当成了同伴，可是同伴这种定位，她还是第一次给自己设置。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周季就照着同事间相处的方法来办，可是在一起生活久了，能明显的感觉到，对这些人的感情，要比同事更深。
即使更深，周季也不愿意这种情况下，先去跟红果说话。
她要说什么？本来就是个不太擅长说话的人，周季自我感觉，她这一去，肯定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放在往常，周季是多积极的一个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有些时间总要找点事情来做，就算是偷懒，也是难得的一两次。
但，自从闯入者事件后，周季一天之内，能做一件事就不错了，她大多数时间在自己房里歇着。
周季坐在炕上，头搁在窗沿上，半眯着眼睛看外面的人。
宿草从织布机上退下一卷布，捧着朝这边来，周季仍旧保持着她的姿势，她以为宿草是要去隔壁找红果，但是宿草却朝她这边来了。
“季。”宿草把她刚织出来的布拿到周季面前，“这是我刚织出来的，好看吗？”
即便是卷着，周季也能看到，布上有规律的深蓝色方块。这是宿草自己琢磨出来的新做法。
“好看。”周季懒懒的答道。
“你要吗？”
宿草只是简单一问，周季却立马联想到了很多内容。
人活着会要很多东西，大多数要的东西，可以通过钱来买到，这就是周季要把财力抓在手中的主要目的，一旦小部落用上了钱，那么往后小部落无论做什么，就都绕不开她了。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个‘要’字，她必须握着手上！
跟大地说的政治、军事、财力，都是以后要发展的方向，但是现在小部落能够做些什么？
周季一直以为没有，所以才如此颓废。
但实际上，能够做的事情很多。例如整顿、例如扩展疆土。
宿草简单的一个问题，让周季想立马收了黑岩部落，然后用黑岩部落的盐，去获取更多的好处。
周季笑了一下，这笑大概不好看，宿草还往后退了小半步。
“我去找大地。”周季抛下这句话，就从房里跑了出去，宿草还站在窗外，看着跑远的周季，小声嘀咕，“这个布要不要啊。”
一路跑出去，很快就找到了大地，他一副颓废样很容易辨别。河站在他旁边，两个人似乎在说什么，所以周季快到他们那边时，放慢了脚步，有心要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
河早就看见周季跑过来了，朝她招了招手，让她站到他旁边的阴凉处去。
才到跟前，就听到大地叹气的声音，他摇着头，还是十分自责的模样。
看到周季来了，才把那句‘都怪我’咽下去。
“这两天做什么都没力气。”大地说：“部落里其他人也这样，都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河说：“我带你们过来的时候，就说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大家不还是跟着你过来了吗？”
周季在阴凉处去看河的脸色，他的表情非常郑重，不过这人一贯这种表情，就像当时带周季去洗澡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
闯入者之后，周季对小部落所有人的态度都是疏离的，除了河，因为河跟周季一样，都是真正对闯入者动手的。他们经历了同样的事情，所以不排斥。
“真的遇上了就怕了？”周季在旁边冷冷的问道。
大地抬眼看向周季，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问，“你不怕？”
周季当然是怕的，当然也不仅是怕：“我是生气，气部落里的人不知道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尖叫一声、倒在地上，然后胡乱挣扎，这就是对自己的保护了？”周季说起当时的情景，就觉得不值，不过换个思路，要不是那时候她生出来的诡异力道，她估计也会是胡乱挣扎中的一员。
“你是说，让女人们也跟着猎队出去打猎吗？”大地觉得自己明白了周季说的话。
周季摇头，“当然不是。”
“女人们也必须学会打架的本事。”
“打架还有本事？”大地说，“这不是本来就会的吗？”
“你本来就会打猎吗？”周季反问回去，“你也是跟着比你大的人渐渐学会的。”
“打架和打猎能一样吗？”
“差不多。”周季跟大地他们说了，如何训练打架的技能，无非是增强体力，如何用巧劲，这些猎队的人是最清楚的，周季稍微一提点，他们就明白了。
打猎打的好的人，往往打架也很厉害，因为两者间所用到的能力差不多。
目前，小部落所做的东西，已经能满足内部的需要了，就像布料，现在已经是在为雪天做准备了。
远处，吉水跟大树在搬一个很大的水缸，他们把水缸放在水井旁边。这样将水暂存在水缸中时，想用就可以直接取，不必再临时去井中取。
现在打井水还是一件麻烦事，吉水把水缸放置到位后，又将水打满，周季在河旁边看着吉水擦汗的动作，觉得这个人真的不错。
吉水那时候虽然很快被闯入者打趴下，但周季没忘记，他是第一个站出去的。
所谓的整顿，周季就是要让小部落所有人，都学会打架的本事。
做五休二是小部落不断改变后的产物，要学打架的本事，不可能去占用打猎的时间，所以只能放到休息天。
按照之前定下的日期，两天后，就是休息天，大地预备在晚上说明情况，让猎队的人在休息天分出半天去教女人们如何打架。
大地的担忧没有因此消下去，“就算女人们学会打架了，但是男人天生比女人有力气。碰到人数多的时候，还是……”他话没说话，只是不断的摇头。
周季发现，近来这些天的，大地是越来越喜欢摇头了。
168、指责
“这只是暂时的，等到部落发展起来，防御和攻击的主力还是男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周季说。
“什么时候能发展起来？”
这几天，发展这个词周季是念叨着最多的，现在大地都会用了。
“你这话问的好。”周季说：“现在我们来讲一讲发展。”
“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够用得上？”周季问面前的两个人。
河想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说火那边吗？”
“对了！”周季说：“我们把黑岩部落拿下！”
大地说：“就算黑岩部落族长是白鸟，她也不可能会同意吧。”
“只要加入我们，他们并不会失去什么，反而会得到很多好处，为什么不会同意？”周季看着面前的人：“我们这么长时间，给黑岩部落送了多少东西过去了？不过是要了他们那点点盐，长久下去不是亏本吗？”
大地有轻微的点头，周季接着说：“只有他们成为我们国家的一部分，那么接受我们的东西才是理所应当的”
虽说没有实权，但改革之后，小部落做主的人就有三位，晚上找到涂狼，把要收黑岩部落的事情跟他说了，他沉默了很长时间，问了个问题：“能成吗？”
“只能说成功的几率很高。”周季说：“据说白鸟在部落说话也有人听了，正好是她跟巫师分权的时候，这个时候去，时机恰好。”
“现在就去吗？”
周季说：“不，再等几天，等到这边的事情处理好。”
“这边还有什么事？”
“人心，该收一收了。”周季这样说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回避，所以乌雁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不希望小部落那样做，但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看吧，当初舍弃我，你们活该有这一天。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周季站了起来，她说：“各位！让我们来谈一谈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众人看向了周季，周季双手随意的在两边放着，也不会像当初那样觉得不自在了，或许是被小部落的人看习惯了。
“你们怕吗！”虽是问句，周季的语气却非常强硬，“有一天，再有那样的人到你们的面前，你们怕吗！”
宿草坐在风旁边抖了一下，风察觉到，把她搂进了自己怀中。
青枝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激动，“再来，我跟你一样，拿棍子抽死他！”
“好！很好！记住你说的话。”周季说：“谁敢跟青枝一样的，站起来。”
叶很快站了起来，之后，部落其他女人也都站了起来，甚至宿草也站了起来。周季看着这些人，视线最终落在花身上，“不要觉得庆幸、不要觉得简单，这次你们之所有没有实质性的损害，是因为我！我在，我撑到了河回来，所以你们不要紧，想想当时你们的样子，除了惊慌失措，你们有做到什么吗？”
“人家闯进来，试图抢夺我们东西的时候，你们想到了什么？”周季往中心走了一步，“我可以这样说，你们当初心里想的就是躲！人家已经抢到家门口了，你们觉得能躲到哪里去？”
“当时有人手边就是棍子，拿起来了吗！”
小部落的女人们，有受惊的、有劫后庆幸的，但都觉得自己吃了亏，却没有一个人反省，她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反省是大地和猎队该做的事情。
女人也是小部落的女人，她们本来就应该是小部落保护者中的一部分。
这里的女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是被保护的一方，谁说的？谁规定的？
没有一个人敢回答周季，不是她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是觉得周季太凶，这时候说话不太好。
“你们难道以为，保护部落，就是男人们的事情吗？”周季问着她们：“是，你们不打猎，你们即便是动手，也打不过那些闯入者。”
视线再一次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不过我要说的是，当时，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要保护部落的想法，难道这是男人们的部落吗？这不是你们的部落吗！”
青枝说：“这是我们的部落，下次再有这样的人来，我会跟你一起打的。”
“对，下次跟你一起打。”这句话是叶说的：“我力气大，说不定真的能打得过他们。”
已经有三四个女人附和，直到最后花也跟着点头，周季才说了休息天学习打架的事情。
“那织布呢？”红果问。
“我们现在的布料够用了，休息半天也不要紧，而且休息天本来就是休息的，不光是猎队不用出去，其他的事情也可以暂停。”
这是很不友好的一次讲话，周季骂的并不痛快，因为她一句脏话都没有抛出来。
不过还好，效果不错，至少青枝、叶还有白结，她们都变得很激动。
周季坐在自己的炕上，她的旁边，放着一个小罐子，罐子里放的，都是三公分长的、碗状的红糖。
伸手进去拿了一个出来，放在嘴边舔。
面前是好几块布，布上用碳些了不少东西，放的远些的布，上面的内容已经看不清了。
这几块布上画的，其实就是做纸的过程。
这是周季最近改良出来的结果。
做纸，周季其实已经做了很久了，但一直都没有成功，压制出来的东西，最后都是稻草碎，看来纸这东西，还真的有点难做。
她变换了很多东西，列如浸泡草的时间，压制的时间。能变的都变了过来，直到现在她才不得不去想，会不会是草本身的原因。
在原来的世界，人家都是用什么草去做纸的？
稻草！
能够做纸的原料，应该不止稻草，再找到水稻之前，她就先换别的草试试吧。
尽量去找容易腐烂的草，不断的尝试。
周季面前的布上，记录的就是那些各种被试验的草，离她最近的布料上，写的就是最近尝试的一种草。
浸泡的时间早就过了，被事情一拖，就延迟到了现在，周季放好布料，去岸边的水缸中，看那些草的状态，然后叫了两个有空的，一起搅拌。
等搅拌到一定程度，再将竹帘放进去。
169、纸
所谓的竹帘，是周季特意找来细条的竹枝，用纱线一根根连接起来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光是做这东西就废了周季不少心思。
竹帘放进浆液中，平抬而上，拿起来后就放到旁边的架子上，一直到所有的竹帘全部用完，周季才叫河帮忙，在垒起来的竹帘上压上石板。
这些日子的尝试，周季做这些动作已近非常熟练了，但即便是这样，也需花费大半天的功夫。
之后就是等了，等到竹帘上的絮状物在重力的作用下形成纸张。
终于在如此多尝试后，周季终于做出纸来了。
“这就是纸？”河手里还拎着才挪开的石板。“成了吗？”其实河看着周季高兴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他还是问了一句。
“成了，这就是纸！”周季把纸跟竹帘分开，摸着还有些潮湿到纸面，周季想到，这东西或许还得晒一晒。
然而就是这个晒一晒，让周季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纸全部报废。
等到几天后，周季终于明白，纸不能直接放在太阳底下晒，只能阴干。索性明白到不算太晚，半月后，周季得到了第一刀纸。
纸张很粗糙，放之前的世界，这种纸真的是擦屁股都嫌硬，但是放在什么都没有的小部落，周季还是很满足的，毕竟是她自己做的。
河坐在周季对面帮她裁纸，裁成一样的大小，只要在纸上写下字，再将这些有字的纸用线串起来，这就成了书。
这是一种在原来的世界，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的自豪感。
要写什么呢？看着面前一摞直，周季在认真的思考。
要教人认字，千字文似乎最合适不过，但是周季只记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在后面是什么就不记得了。
“河，要是我教你认字，你最想学什么字？”周季很自然的问道。
“周季。”河也很自然的回答道。
“嗯？”周季最开始还不明白，纳闷他为什么突然叫自己全民，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想学的字。
明白后的周季有些脸红，自己低着头还一会儿，才抬头淡定的跳过这段对话。
但是，最近的河貌似不太好糊弄，“你不教我吗？”他问。
“你不是会嘛。”吉水教了她们很多常用字，周季是知道的。”
“我不会写周。”河说的那么正经，让觉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周季很是惭愧。
周季用削尖的枝条沾着墨水，在裁下来的废纸上写了个周。
端端正正，河觉的那个字比什么都好看，“给我吗？”
“什么？”
河问道：“这个写了字的纸可以给我吗？”
“你拿去好了。”周季又接了一句，“反正也没什么用。”
河小心翼翼收起来的动作，让周季有些脸红。
心里暗骂河矫情，不过一张没用的废纸，藏什么藏！
小部落的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空地上就只有周季跟河坐着，难得的清净，更是难得有时间跟河单独相处。
河是不打算走的，他就坐在周季的对面，看她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帮忙一下，用不着他的时候，他就坐着看周季。
“你怎么不跟着去打猎呢？”周季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拼命找话题。
“大地出去了，我得留下来。”
“哦。”之后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因为被他看看着，想写的东西都写不出来了。
为了分散注意力，周季到处乱看，四周的景色，忽然让周季有了主意。
她小学学的文字的时候，也不是单独学字的，而是通过一些简单的白话文，来掌握那些陌生的文字。
好！那么她就来点白话文好了，就写写小部落的情况好了。
在脑中想了一会儿后，周季沾了墨水，在纸上写到：大河部落，位于大河一侧……
在文中周季写了大河部落拥有的东西，和大概位置。
写完后，周季拿着那两张纸去找吉水。
那时候吉水正在跟花一起做陶罐。
吉水是知道纸的，在纸还未做成的时候他就去看过不少次，所以清楚它是什么样子。
“季，怎么了？”吉水之所以这样问，则因为周季是急匆匆走过来的。
周季直接把纸放到他眼前，“你看看上面的字，你看得懂吗？”
吉水当即照着纸上的字念了一遍，用事实证明，他都看得懂。
“不错啊！”等他念完，周季又跑了回去，她要回去继续写了。
再往后几篇就不光是写小部落了，周季还写了女娲造人、夸父追日等等好几个她还记得的神话故事，这几个故事放在最后，和之前的几篇一起，订成一本书。
这就是启蒙书了！
周季此人，绝算不上学霸，甚至在四舍五入之后还是个学渣，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她，尽然有一天能写别人的启蒙用书。
很好，完全没有误人子弟的感觉。
写完书之后，周季去做了一件更加繁琐的事情，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是怎么做的她是知道的，所以只是过程复杂，没走什么弯路。
又是一项复杂的工程，这事情是不可能在去黑岩部落之前完成的，所以，在印刷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周季不得不停下手上的事情，跟着他们一起去黑岩部落。
这回小部落决定全体都去，一方面是觉的去收黑岩部落需要多些人震场子，另一方面是担心还有闯入着出现，所以干脆一起走。
小部落大多数人第一次坐竹筏，紧张在所难免。
上竹筏的时候，周季恰好站在宿草背后，默默啃了一把狗粮。
宿草胆小不敢跨上竹筏，风就把她抱了上去。
“摇什么头啊。”白结又恰好在旁边，“你也叫河抱你一下不就行了。你要是说了，河会高兴的。”
无语，周季只好翻白眼了。
“你不会怕难看吧，这有什么难看的。”白结叫住旁边经过的石，“抱我过去。”
以为石不会理她，结果石很听话的抱了。
周季心塞，自己跳到了前一个竹筏。
这次出行人数比较多，做了两个竹筏，周季干脆跟吉水躲到一起，至少这人不会秀恩爱。
170、去黑岩部落
周季还是想的简单了，即便吉水没有女友，他也是有基友的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大树从筐里摸了一块红糖出来，塞到吉水手里，“给你吃。”
周季默默换个了方向，算了，她还是什么都不看比较好。
周季让自己忽略这河里被扔下过什么，但就算尽量忽略，周季也不能像第一次坐竹筏那样心平气和了。
小部落的人，忘记事情的本事似乎比较大，他们脸上大多是高兴的，似乎已经忘记了这河里被扔下过什么东西。
后面的竹筏上传来青枝叽叽喳喳的声音，“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坐在竹子上，过几天就到黑岩部落了？”
“是。”河已经回答了无数遍了。
河水湍急，之前被扔下的尸体，早就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有过很多次经验，知道晚上水流会慢下来，所以这次，小部落并没有上岸过夜。
如此一来，又比之前快了两天。
到达黑岩部落的时候，恰是傍晚，火带人背着一筐鱼在海边行走。看到他们来，背着的鱼都不管了，踩着海水就奔过来。
“你们都来啦！”多月未见，火的性格倒还跟以前一样。
紧随着火跑过来好几个人，看见小部落的人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火没见过宿草夫妻，免不了要问一句，“他们也是我们部落的？”
火到现在还把自己当做小部落的人，这很好。
大地和红果站在稍微平整的岸边对火说话，几句之后，把风和宿草叫了过去，“他们到部落也很久了，一直没到这里来过。”
火爽朗的打招呼，“哦，这是你们的孩子啊！男的女的啊？”
“女的。”风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搭在宿草的腰上。
火没心没肺的玩笑道：“哈哈，那不是刚好跟你们的孩子凑成一对。”
这个话题很快跳过去，火问大地：“你们怎么都来了？”
红果看了一眼大地，火留意到了，笑着说：“你们都没吃吧。先跟我上去再说。”
周季混在人群中，搬运着竹筏上的东西，等连同竹筏也一起搬上岸后，就跟着火一道回去。
黑岩部落的人，腰间围着一块遮挡，只是先前他们的遮挡是兽皮，现在是小部落送过来的布料。
除此之外，他们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头发和胡子还是那样。
一行人爬上悬崖，火带着黑岩部落的人走在最前面，周季他们就在后面不慢不紧的跟着。
白鸟听到消息，远远的跑过来迎接，她握住红果的手，说:“我们好久没见到了。”
跟上次不一样，这回黑岩部落有好多人，对他们的到来发自肺腑的高兴。
从以往几次河的叙述中，小部落的人也多多少少明白黑岩部落的情况，所以并不惊讶。
到部落中心看到早就等在那处的巫师。
巫师跟大地他们打完招呼后，还特意对着周季点了点头。
奇怪！
黑岩部落自有人去生火做饭，白结就坐着陪他们说话。
自那次探险之后，周季这是第三次来到黑岩部落。他们态度的转变，让周季觉得理所应该，却仍然有些不适应。
很快有人端来水和食物，宿草他们是第一次吃鱼，红果帮他们吧那根鱼刺挑了。
“好吃。”宿草坐在风的身边，小声的跟他说，“我以前都没吃过。”
火恰好听到，“这种鱼，只有那边有，你喜欢吃，就多带点回去。上次河来的时候，跟我们说可以晒成鱼干。我们试了一下，真的可以。”
“还架子上，都是我们晒的，说是可以放很久，你们带回去吧。”
“对，那些鱼干你们都带走。”白鸟也说，“都是你们给我们东西，我们还是第一次有东西可以送给你们。”
他们的谈话内容很愉快，像好久不见的朋友，难得见上一面，有很多话要说。
越是这样的气氛，大地越是为难。那些话，他要怎么说出口？
他朝周季看了一眼，想看看她是什么意思，却看到她在发呆。
河留意到大地的眼神，推了周季一把。
“干嘛。”
“大地看你。”
“哦。”周季毫不在意的应完之后，继续发呆。
小部落给黑岩部落送了很多东西，包括辣椒、花椒这些调味料。所以周季手里的这个烤鱼，味道比之前好了很多。
不过周季现在，没心情来品它的味道，黑岩部落越是这样欢快的气氛，他们要说的话就显得越过分。
所以今天不是一个好时机。
等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终于要问到他们的来意，“怎么大家都一起来了？”
大地又看了一眼周季，看她还是在发呆，大地有些为难了，“就是来看看你们，风他们不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干脆大家就一起来了。”
还是明天再说吧。
海风里带着海水特有的腥味，这种味道让周季渐渐回神。
一下来这么多人，黑岩部落要怎么安排他们呢？周季有些好奇。
上回来时，告诉过白鸟，让她学着小部落，在黑岩部落做一些房子，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做。
终于晚饭吃完，白鸟带着他们去睡觉的地方。
“季。”白鸟叫了周季的名字，周季自然不能再发呆了，“怎么了？”
“上次你来的时候，让我们做一些房子，你看，那一排就是后来做的。”白鸟指着最外一圈的土房说道。
“嗯。”周季除了点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像今天这样，跟在别人背后，什么都不管，才是她惯来的处事方式，之前那样，什么事情都冲在前面，虽然过瘾，但总是不太适应。
今天她似乎找到了熟悉的生活方式，这种默不作声的态度让她活的非常舒服。
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事情的进度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就在周季想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白鸟已经安顿好众人离开了。
“季，你今天什么话都没说。”只剩下小部落众人的时候，大地终于问了，“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这里能有什么不对？
“我就发个呆，不要在意。”
171、大地
怎么可能不在意，大地看了周季好几回，就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黑岩部落的土屋是在最外圈，离其他人住的房子有一段距离。现在只剩下他们，有些话自然要问。
“季，收部落的事，还要说吗？”
季抬眼看问这句话的大地，反问道:“你不打算说了吗？”
大地摇头，“不是。”
黑岩部落的晚上，比小部落要冷很多。小孩往红果怀里钻，打着哈欠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今天时候不好，明天再说吧。”大地说道。
“他们会同意吗？”花问道。
“无非就是两个结果，有什么好纠结的。”比起原住民，周季的责任小很多，尤其在经历闯入者事件后，周季对这里的认同感，差不多要消耗殆尽。
“问问再说。”大地似乎真的变得很没主见。
周季找到吉水，给了那本之前就写好的书，“如果黑岩部落的人答应了，你就把这本书念给他们听。”
“我？念给他们？”吉水忽然感到不安，“我不跟你们一起回去吗？”
大树站了过来，“不是吧，季应该就是让你念一下吧。”他看向周季问道:“是吧？”
不是，她是想让吉水留在这里，把上面的文字和内容都教给黑岩部落。
但是，看到吉水不安的眼神，周季不忍心了。
“嗯，就是让你照着念一下。”
吉水放下心来，接过周季手里的‘书’，“这不是原来的那本啊，你又重写了吗？”
“不是重写，我又抄了一遍。”
“都进去睡觉吧。”黑岩部落做的土房不多，大地还要分好。
周季跟白结、青枝、叶睡着一起，四个人总是有些挤，周季睡着最边上，背靠着墙，怎么也睡不着。
除她以外的三人，早就进入梦乡，在竹筏上三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黑岩部落的土房，没有小部落的那样好，只是用土砖代替石头，没有开窗，就留了一个门洞。
周季住的这个房子在边上，应该是他们最开始做的，所以做的不怎么好，听到处转的青枝说，宿草他们住的那间，就跟周季在小部落住的差不多。
黑岩部落的月光，没有特别皎洁，周季看着那一层灰蒙蒙的白光，心里有些不情愿。
周季捂着眼睛，烦躁的翻了个身，她想回去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这种情绪像是平缓的波浪一下子变得湍急，比刚到这里时还要难熬。
虽说定下宏伟的目标，但目标终究只是目标，现在的小部落，要达到那种程度，还不知道要多少年。
周季想回去了，从出闯入者出现开始、从花说简单那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想要回去的念头。
等到大地来问，要怎么办时，周季自己也是迷茫的，所以她没有一开始就说。
所谓的灵光一闪，更是不负责任的做法，她提出的权利三分，提出的教育概念，都是之前被她抛弃的想法。
现在再拿出来说，那是对小部落失望至极了。
周季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无论怎么样也睡不着，怎么办？
她开始变得焦躁，忍不住又翻了个身。叶睡觉比较浅，一听到动静就醒了过来。
“季，你还没睡吗？”叶小声的问道。
“嗯。”
“你是不是睡不着？”
“没有，我就是不习惯，你快睡吧。”
等到叶再次睡着，周季还是睁着眼睛，这样躺着不是办法，周季干脆走了出去。
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她也不敢走远，只好靠着墙坐下。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坐一夜，却在坐下没多久之后就睡着了。
早上太阳初升，阳光照到周季的眼帘，她睁开了眼睛。就是来到黑岩部落，她还是第一个醒的。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解决生理问题，回来后看到小部落的人也都醒了。
周季跟白结打招呼，“你今天起的早啊。”
这个点要是在小部落的话，大家都还在睡梦中。
纳闷之后，找到了原因，原来是白鸟来了。
红果正在给她梳头，两人笑着说些什么，周季没去听，转身拿了白结手里的番薯干到旁边去吃。
“你不给去吗？”白结跟着她坐下。
“你不是也没过去？”周季吃着番薯干，话说的含糊不清。
周季比之前更会隐藏了，以前她要有什么心事，其他人立马就能察觉到。现在，她心心念念想要回去，小部落却没有发现的人。
白结吃完后拍了拍手，“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白结说:“季，有些话我想说很久了，那些人是很危险，但是那样的人也不会总出现，我们还跟以前一样不行吗？为什么要去收别的部落，万一打起来了怎么办？”
周季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闯入者不会经常出现，没错，收别人的部落很危险，也没错。所以她无法反驳。
大地也朝这边走过来了，周季突然站了起来，认真的对白结说道，“不行，不知道。”
“啊？”白结先是愣了一下，才知道她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不行、不知道的？”大地笑着问道。
“有什么好事吗？你很久没有这样笑了。”白结说。
周季有些好奇，这时候的大地，还有什么可高兴的。
“白鸟问我们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大地说，“我就告诉她是剪刀剪的。”
周季也不打算走开了，就在旁边听着大地继续说下去。
“她又问我剪刀是什么东西？”大地说，“我告诉她剪刀很锋利。”
“然后呢？”
大地看着远处还在梳头的白鸟“她问我能不能送一把给黑岩部落。”
“你答应了？”周季憋着火问道。
“没有，我说那个东西非常难做，小部落也只有一吧。”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当然高兴了。”大地似乎又找回他的气势，“只有我们部落有，怎么能不高兴。”
周季看着笑眯眯的大地，想了半天不明白他高兴的点在哪里。
之后小部落在黑岩部落住了两天，但大地并没有说要收黑岩部落。
172、难道我们不是
周季一直在等，等大地说出她想要听的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两天之后，小部落全体站在海边告别时，大地还是没有说。既然大地不说，周季也不会说。
周季知道，小部落是因为大地才存在，不管到什么时候，她都不能越过大地的权威。
河从周季面前走过，他准备解开竹筏旁边的桨，正好看到失神的周季，“季，你在想什么呢？”
周季就站在竹筏的边上，皱着眉头一句话都不说，看起来十分严肃。
河不怕她这样的表情，因为他不懂这表示周季心情不好。他拍了拍周季，见她没有反应，顿时贼兮兮的四周扫了几眼，见没人朝这边看，他竟然抱了周季。
周季哪里是看不见，只是不想理他，跟没想到河会突然抱她。
河只抱了两秒钟，就立刻放开，离开的时候，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她到底还要不要继续生气？
竹筏往前晃动，周季没站稳，哐一声砸进海里。为什么说砸，因为她侧身倒下去，在海面上溅起不少水花，动静大的连黑岩部落的人都来看了。
河放下水浆就要跳下去拉周季，还没等他跳，周季就自己爬上来了，“卧槽，差点淹死！”
“没事吧！”站在礁石上的火大声喊道。
这边周季已经自己爬上来了，大地才高声回应：“没事！我们走了！”
两只竹筏继续往前，周季也不敢神经病似的站着了，她就坐在竹筏的正中间，四周用藤筐围着。
两个小时之后，河跟涂狼换了手里的水浆，过来看周季，摸到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你快脱掉，我给你拧干了再穿。”
他完全是好意，可周季衣服下面就只有她自己缝的内衣了，不行、不能脱！
“不用，这么热的天，等会儿就干了。”周季推开河的手，“你到旁边歇着，不要挡我的太阳。”
河不走，少有的霸道，“你脱了。”
毛病！“哪有你这样叫异性光天化日脱衣服的！”
“不能吗？”河以前没有过配偶，他不太清楚。不过他想了一会儿，凑近了对周季说，“怕别人看到是吧？”
“你给我走。”
因为周季用藤筐把自己围起来，所以除了河，别人也没有特意来看。
一直飘到河道上，男人们轮流下去推竹筏。周季在后面看到，前面竹筏上，女人们在上面用浆划水，男人们在后面推，全部的人都在齐心协力。
再看她待的这个，她趴在竹筏上装物体，河蹲在后面，跟在河里的涂狼说话。就只有涂狼在推竹筏，而且边推还要变跟河说话。
到了晚上，不得不上岸休息，这次出来的人多，带的食物也多，如何睡觉、吃些什么，这些自然有人去解决，周季只管在火堆边坐着，时不时加两根树枝进去。
很快其他人也都坐下，各处都已经收拾好，可以吃晚饭了。
吃的是黑岩部落送的鱼干，掰断之后，跟芋头一起放进去煮。
小部落自创的做法，果然不好吃，周季吃了两块鱼肉就吃不下了，河倒是什么都能接受，捧着碗吃的很香。
她把自己碗里的剩下的芋头夹给河，才刚刚收回筷子，就听到大地叫她。
“怎么了？”周季问道。
大地两天前突然有了主意，自那之后他就变回了以前的大地，周季以为，自己这段时间提出来的东西，都被会他抹掉，毕竟，原定要对黑岩部落说的事情，他也没有说。
大地说：“季，我们不该这样慌张。”
见识过前段时间的大地，周季还真的怀疑，他说这话的可信度。
“慌张？”周季重复道，“什么叫慌张。”
“我们部落有别人没有的东西。”大地手里端着碗，却像是端了半个地球那么有气势。
“所以呢？”
“所以要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别人。”大地说：“你总说我们部落要成为最强的，季，难道我们不是吗？”
周季愣住了，她听到大地继续说：“从来没有个部落，能够一人不少的度过雪天，但是我们部落做到了，现在，就算我们部落几天不出去打猎，也不会饿死、冻死，吃的有腊肉、番薯、玉米，身上穿的有棉麻布料，这些别的部落都做不到。”
“最重要的是，我们部落有铜刀。”大地对自己两边的男人们说道：“你们最清楚，有了铜刀，打猎比以前快多了。只要我们有铜刀，我们能打下更多的猎物！还有你说的养殖，我想过了，如果有办法让野物度过雪天，我们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野物。”
“这样就不用去打猎了。不用去打猎，猎队空下来的时间，就能去对付别的部落了。”
周季端着碗，微张着嘴，她没想到，她是傻了吗？大地能想到的事情，她为什么没想到？有本事的是他们部落，不管别的部落怎么眼馋，对小部落来说，都不算什么。
如果掠夺，那抢到的只有极少的一部分。
只有讨好，才能不断的从他们这边得到更多的好东西。
就像黑岩部落。
现况已经很明显了，那些兴高采烈，跟着火来迎接竹筏的人，是真的服了白鸟吗？
当然不，他们只是看清了，什么人能给自己带来好处。
所以，不管到哪个世界，能够给人好处，就是能力；能够将这些好处收放自如，便是对他人的驯化。
“那是别的部落，要来找我们？”大树听了个半懂。
吉水拍了拍大树，让他暂时不要说话。
“你说的很对。”周季说。
她说的落寞，只因为认识到，即便她从文明世界来，这里也总有人能比得过她。
“我没跟黑岩部落说那些话，你怪我吗？”大地问道。
他说的那么坦然，仿佛只要周季说怪，就是罪人，“不怪。”
“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他们只要打听到你说的主意，就会想尽办法，要加入我们，到时候，我们收到的好处更多。”
大地的自信满满，让周季忍不住追问：“用不了多久是多久？”
“雪天之前。”
周季将小部落的人一个个看过去，他们的当中有明白的、有不明白的。视线最后落在大地身上，她笑了一下，所以，这就是一个部落的首领是吗？
173、向上
逆流而上，要回到他们的小部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沿河两岸，再次看到那些风景，周季的心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后几天，周季能听到不断有笑声传出来，他们一行人的样子就像是外出旅游的游客，他们笑的很畅快，在这条被扔进过尸体的大河上。
大河的水流，从来不清澈，急冲冲流过的河水，有时候会带走岸边的杂草，卷进细浪中，再去看，就连一点点杂草的影子都没有了。
这就是这条河。
也有遇到野物的时候，但就像大地自己说的，有了铜刀在手，加上他们几个的身手，再来多些野物，也只是送上门的吃食。
小部落第二次全体旅游回来。
离开不过十来天，地里的杂草倒是冒了不少出来，叶还没歇过，就直接蹲到地里除草了。
回来的时候大地说的话，周季记的很清楚，简而言之，就是小部落自己先蹿到前面去，先跑到一个别的部落无法跟上的高度。
那么，活字印刷先放一放，食物再多存一些吧。
接下来，小部落在雪天来临之前，又做了几件事，第一，在灌木丛旁边种下带刺的荆棘。
第二：继续做房子。第三：开地。第四：做新的工具。
说起工具就有意思了，周季做了弓箭，她跟乌雁一起做的，有了铜刀之后，削竹子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所以两人用半天的时间，做了两把弓，一堆的箭。
箭只是削尖了的树枝，周季对着树杆练准头，十次中，能有两次射中。
想当初，军训时，她的射击也是为班级赢过一箱矿泉水的。
所以准头是有，但是弓箭并不好控制，加上她手上并没有多少力气。
乌雁就在她旁边，用另一把弓尝试，看到他一箭都射不中，周季终于找回了点底气，看，射箭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乌雁还不如她呢。
大地第一次看到弓箭的时候，就问：“这是做什么的？”这段时间周季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些能排上用场，有些是不能用的，所以大地对于新多出来的东西，并不感到奇怪。
“这叫弓箭。”周季站了起来，对着不远处的大树，给他演示使用方法。
许是周季运气好，在大地面前射出的第一箭，非常顺利的钉在了树杆上。
大地跑过去看射出去的那只箭，看到它的前端已经刺进树皮中时，就知道周季又做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季。”大地拔了箭小跑回来，“要是把树枝，换成铜做的，会不会刺的更深。”
周季后背有些发冷，有些事情，还真的无师自通。
“只要把箭头做成铜的就行了。”周季有些觉得事情将来或许会不可控制，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他又立马去问石，“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做成尖尖的？”石看向周季，这种东西他没做过，不知道要怎么做啊。
“做成三角形的。”周季说完才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不懂三角形是什么意思，于是只好在地上画给他们看，“先做一个这样的模具，把铜水注进去，然后再拿出来用榔头捶打。”
石点头后自己去琢磨了。
那边猎物收拾到一半，周季看他们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做好，于是想到了前两天才磨好的玉米面。
玉米面这东西，周季老早想做了，抬回来的石磨，就是为了磨面。
可这件事情还是拖到了现在，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就不会满世界的去琢磨找什么吃的。
玉米面可以做煎饼，可是周季身在南方，没做过煎饼。
窝窝头倒是可以，周季在酒店吃过窝窝头，觉得味道还行，这个她虽然没做过，但是她看别人做过。
于是拿出磨的喷香的玉米面，加水调和，捏成窝窝头特有的形状，放在笼屉上蒸熟。
等到这边蒸好，肉也已经全部解完。
周季要了快五花肉，切成薄片，加大蒜，抄了一大锅回锅肉。
很好，很香！窝窝头也是新鲜的东西，小部落的人没见过，看周季从笼屉上拿下来，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吃。
“就这样吃吗？”大树小心捏了一个窝窝头在手上。
周季添了一筷子肉，在他的窝窝头里面，“这样吃。”
她知道自己做的窝窝头，比不得酒店，没有面粉、没有牛奶、没有白糖，所以直接吃的味道，应该不会太好。
但是味道有什么要紧，在小部落最重要的是能填饱肚子。
窝窝头填肚子那是结结实实的，顶饿。
大树将整个裹了肉的窝窝头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捂着嘴嚼。周季终于知道晨护食的动作像谁了，原来是像大树。
“好吃吗？”看他咽的差不多，周季才问他。
“嗯，好吃。”大树又拿了一个窝窝头，伸给周季，意思是让她再夹一筷子肉，“再来一个。”
周季难得的大方，真的给他添了一筷子回锅肉。大树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吃！”
他也不贪心，吃两个就走。刚才他转过了，周季蒸了好多的黄色尖尖，他不愁没得吃。
大树吃了两个，也不没尝出是窝窝头好吃，还是回锅肉好吃。
河一直看着，有些较劲，等吃饭的时候，拿了个窝窝头，非要周季给他夹肉。
玉米面真的是一个非常方便的东西，它和水捏好，就能蒸出主食。小部落最近晚上开始做挖地基，周季临睡之前，会给他们蒸上两笼窝窝头，另一口锅，就焖一锅肉，正好他们做完之后，可以用宵夜。
因为这个，小部落的人晚上去挖地基，都特别高兴，别的不谈，就谈等一下可以吃到几个窝窝头。
他们对窝窝头的热爱，让周季怀疑自己，难道自己做的窝窝头真的比酒店的还要好吃？
她忍不住在没塞肉的情况下，吃了一个，啊，她是有多不要脸啊，还比酒店的好吃。
看来玉米还是要再磨几道，才能不像这样卡喉咙。
周季在青木的帮助下，用竹片做了一个鱼篓，架在大河支流上，等着傻鱼入篓，好带回来做鱼干吃。
174、新房
两个月的时间，男人们建好了六间土屋，大多数人都住进了新房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新房比石屋要受欢迎，直观的体现就是，他们比以前更喜欢赖床了，一旦到休息天，基本要赖到中午才肯起来。
最近，小部落的食物已经太过充足，充足到送出去一半，小部落还嫌多。
“做个仓库吧。”周季说。
这天是休息天，不少人才刚起来，周季从地里拉了一筐土豆放在脚边。
她发现了，这个地方真的没有季节，植物随时可以播种，也随时可以生长，当然除了雪天。
没有节令限制，只要算好时间、开出足够的土地，玉米番薯这些东西，可以在雪天来临之前种出上千斤。
还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这里没有虫害。
农作物只要光照充足，水分足够，就长得特别好。
小部落开出的田地，已经有之前的三倍大，光是周季几个人已经无法照料，小部落其他的人也要抽出时间，偶尔去帮个忙。
之前挖的冰窖和地窖里已经装满了番薯和土豆，原先叶跟青枝住的石屋也堆满了玉米。
青枝常常看着一屋子的玉米感叹，雪天怎么还不来啊。
宿草听到这话以为她疯了，“雪天会冻死人的，你还要它来？”
青枝得意的笑了：“不会冻死的，没看到红果做的那些衣服和被子吗？穿在身上，雪天都能出去呢。”
“就算有那些，雪天还是很冷的。”宿草很担心，她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她才生下来不到一年，不知道熬不熬得过这第一个雪天。
说来宿草的孩子，在小部落已经被养的白白胖胖的了，穿着宿草做的蓝格子肚兜，看起来很神气。
周季说要做仓库的时候，大地刚巧从她后面经过，“什么叫仓库？”
“就是放食物的地方，地窖是在底下，仓库就是在地上存放食物的地方。就弄个石屋那么大的房子就行。”
“那做啊。”大地说：“明天就做，你说做在哪里？”
“我想把那排石屋拆掉。”周季指着原先下部落住的那排石屋，现在他们做的土屋，刚好和那一排石屋连城一个圆，要是拆掉，倒有缺口了。
“不光要做仓库，还要做哞兽住的土屋，最好再留一个屋放柴火。”
“好啊。”大地对周季说的这些完全没意见，叫来风，两个人开始商量如何拆、如何建。
周季一句话，大地跟部落其他人却花费了不少精力。
将之前做的石屋全部拆掉，完整的石块，磊在灌木旁边，在原本石屋的位置，挖地基、建土屋。
因为要拆房子，所以之前还没有搬进新房的河跟石、阳三人都不得不搬了。
河跟石一样，都是有预定配偶的人，之前想的是要在雪天的时候，跟配偶一起搬进新房，而周季跟白结原先住的这间房，则留给阳住。
不过，现在小部落要用到重新弄这块地方，他们也只好提前搬进新房。
当然，不是跟配偶一起搬，是他们先住进去。
河收拾东西的时候，把周季也叫了过来，他也不好好的走门，就站在窗口叫：“季，你出来。”
等到周季走出去，他就把人带回石屋，看他这些年收藏下来的兽皮。
“看，一条白一条黑，好看吗？”河问道。
“你就叫我来看兽皮的？”自从宿草学会运用染料，现在小部落做出来的布料，已经很好看了。
河卷起自己所有的兽皮，之前周季离开的时候，他将自己一半的兽皮塞给了周季，现在也没有多少了。“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所谓的那边，就是河跟周季的土屋，位置就在白结新房的旁边，离这里也不过是十几步路的距离。
心里虽然吐槽‘又不是没看过’，但周季还是跟去了。
看到河夹在手臂下的兽皮，周季就觉得对不起他。算起来，她还真的没为河做过什么。
但是河却为她做了很多，当初他毫不犹疑分出一半的兽皮，那时候布料还没有现在这样多，兽皮还是主要的保暖材料。
走进他们的新家，这个房子，周季来过三次，基本是进来转一圈就走了，格局是跟她现在住的土方一样的，但是因为这个房子和白结的房子先做，所以要比后来统一做的房子更大，又因为河的要求，他们的这间房子，要比别人的房子都大。
周季隐隐约约有过担心，也跟河抱怨过，“这房子做的这么大，让大地怎么想？”
“怎么想？他要是想住大房子，就自己去做啊。”
后来看到大地对这种事完全不在意，周季才放下心。
进门先是灶，灶上摆着两口锅，再往里走，靠着灶的那边墙上还开了一道门，这道门进去，才是住人的地方。
现在，这房里除了一张炕，什么也没有。
河在窗口的位置比了一下，说道：“我在这里给你做一张桌子。”
周季现在住的房子，窗口也摆了一张桌子，用竹子做的，后来绑竹子的麻线断了，还拿出来修过一次。所以河说，“你之前的那张就不要了，我去跟乌雁说说，做一张不要用麻线的桌子。”
“你要多大的？这么大够吗？”河在窗那边比划了四五个平方的大小。
“不用那么大，比我现在用的桌子稍微宽一点就行。”周季原想不要提太多要求，可后来一想，要做为什么不干脆做好点的。“河，这次的桌子能不能用木头做？”周季说，“我现在要是伏在桌上写字，都要垫一块木板，我就想，要不干脆用木板做。”
想到桌子，顺道就想起了别的家具，“要是能做，就索性再做两个箱子，就不知道乌雁能不能做了。”
“你说，让他做。”河很高兴，“还有呢？还要做什么？”
“还有啊，我要弄个洗澡的地方。”周季又走到外间，在正对大门的那面墙上比划了一下：“这面墙应该不是承重墙，可以再开个门，我们在房子后面弄个洗澡间出来。”
“好！”周季说什么都好。
175、厕所和棉被
有了洗澡间，当然还要弄个厕所出来，总不可能再像上个雪天那样，出去冻屁股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是厕所的难度，比洗澡间困难多了。
洗澡间，只要放上一个大的水缸，挖一条排水沟就行，但是厕所却要解决化粪池等等一系列问题。
河看周季说的好好的，却忽然不出声，有些担心她忽然不想跟自己过了，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周季拖着下巴沉思，“这个厕所要怎么弄。”她自言自语道：“我一个现代人，总不能弄个茅坑出来吧，那得多臭啊，做出来我也蹲不下去啊。”
“季，你在说什么呢？”
周季慢吞吞走回里间，一屁股坐在炕上，继续想着，原先那个世界，抽水马桶是怎么做的？
挖一个化粪池，然后做一个便池，拿水一冲。
水冲好办，实在不济，拎一桶水自己冲也就行了，可是关键是埋在土里的下水管道要怎么弄。
小部落现有两种材料，可以做成管状物，一种是陶，另一种就是铜。
思来想去，还是用铜来做管道，用陶来做便池。
铜比陶器更加结实，但陶的形状比铜更加好控制。两种结合，也许是不错的办法。
周季一拍手，把边上站着的河吓了一跳，“干嘛！”
“有办法了！”周季才兴高采烈说完这句，顿时又萎靡不振下去了，按小部落现在的人手，是不可能家家户户都挖一个化粪池的，那要是集体挖一个，再给她单独挖一个，似乎也不太好，那么就只有做集体厕所了。
算了算了，集体的也好过没有啊。
因为要说的是厕所的事情，周季特意在大家吃过之后才说。“我有个想做的东西。”
“哦，你说。”大地颇有兴趣，一脸期待的等着周季说下去。
“我要做一个公共厕所。”周季补充道：“就是大家排便的地方。”
排便是什么，小部落的人现在是理解的，只是他们不懂啊，那种事情也要定个地方的吗？“季，都拉在一个地方，会特别臭的。”
周季不可控制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脑子里全是马赛克，“你也太恶心了。”
大树很无辜，“你自己说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季说。“我说的这个厕所……”烦死了，还要解释厕所是什么。
总算连说带画，告诉了他们什么是厕所，那些人却说，“干嘛要做这么个东西啊，要是都围起来，我还怎么看到四周的树和花啊。”
我的天，你上个厕所还要美景作伴的吗？
当然，这不是吐槽的时候，因为在外面上厕所，有个最大的坏处，“你雪天出去脱裤子冷不冷？”
大树缩了一下，冷！着着实实的冷！
大地发话：“那就做吧，雪天用一用也好。”
雪天用一用？周季内心冷笑，我会让你们一直用下去的。
厕所选的地方，就在柴房的旁边，再过去，就是养哞兽的屋子。选址没问题，就要做准备工作了。
当中要用的铜管和便池，都要花大量的时间来制作，化粪池也要挖。
制作材料的事情交给石跟花，周季就在化粪池边上看着：“不够不够，再挖大一点、再挖深一点。”
这个化粪池，一定要能用很多年，要不然……周季不敢想象二次翻修的场景。
既然是公共厕所，自然要分男女两个进出口。所以厕所的结构又跟之前的结构不同，风跟周季谈了一个下午，才确定要如何做。
“妹子，还是你有主意。”
风这样说，周季完全不高兴，这人的脸盲症还治得好吗？
半月后，石交给周季六根铜管，铜管只有六七十公分长，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铜管上还有细小的裂缝，不管了，大体上能用就行！渗透出去的，就当滋润泥土了。
化粪池也终于挖到周季认可的深度，在化粪池的四周，用土砖码严实了，防止周边的泥土倾泻。最后只要在上方盖上石板，再用东西严密的遮起来就行了。
公共厕所，先做的便池，再盖的房子，六根铜管，当然是六个坑位，算起来很少，但没办法，先凑合着用吧。
挖开泥土，倾斜着安放铜管，连通便池和化粪池两头。
便池安置好后，终于开始做上面的房子，周季也趁着这个机会，做了水箱。
水箱，是用陶器做的。
周季先是再便池前面做了一排架子，把水箱放在架子上，然后用疏通竹节的竹子，疏导水流。
水箱底部，连着竹子的地方，有一个木塞，水箱满水时，只要拉开这个木材，水就会冲下来，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做出这个东西，比发现土豆，还要令周季高兴。
在做公共厕所的期间，小部落也在忙着那一排的改造，而河更是要抽出时间，去做周季说的那个洗澡间。
男人们在做这些的时候，女人们在准备雪天的被子和棉袄。
这回布料、棉花充足，而且也有了剪刀，做出来的东西，要比之前像样了很多。
红果带着花做棉袄，周季就带着白结跟叶做被子。
青枝跟着宿草帮忙，两人继续织布。
按说，被子比棉袄的步骤少，应该要好做，但是周季这回不想像去年那样，做救急的被子，她是要做能用好几年的棉被。
所以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弹棉花的问题。
说起弹棉花，周季就会想起那几句吆喝声，她到现在还记得呢，可是她并不会弹棉花。
不过稍微有些幸运的是，周季曾经见过弹棉花的工具，也见过别人弹棉花。
凭记忆，周季做了好几套工具出来，不断改良，努力思考了十几天，终于被她弄了一套稍微有些用的工具出来。
跟原先世界的比，肯定比不了，但能有用就行。
行……个屁啊！谁来告诉她，弹棉花为什么这么痛苦！
周季手里握个锤子，就要把自己虎口锤破了，可弹出来的棉絮还是不够好。
周季就是不信这个邪，天天地里也不去了，就泡在棉花上，不断琢磨自己的工具，改变自己在姿势，最后终于锻炼出来了，一天能弹一床棉絮。
176、来人
棉被的制作，比周季想象的要繁琐的多，光是把棉絮弹出来还不算完，还需用棉线把絮捆扎成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总体算下来，周季完成一床被子的时间，得要一天加半夜。
就是这样麻烦，周季还是坚持下来了，而且一做做了一个多月。
根据各家的情况，周季准备了两种尺寸的被子，宽度不同，有单人用的，有双人用的。她给自己定下了目标，在雪天之前，至少要给各家都做出两床被子。
她给自己缝了个蓝格子的被面，收在炕尾，打算雪天拿出来用。
在被子全部做好之前，大地他们的工地先完工，厕所、柴房、仓库和哞兽住的房子，代替了原本的石屋。
小部落的土屋围成一个完整的圈，看起来十分整洁。
完工之后，大地带着小部落的所有人，一间间房子看过去。
先是周季她们目前住的土屋旁边，被改成了仓库，里面打了两排竹架，里头挂满了玉米，架子下面，摆的满满的罐子。
罐子里面是有东西的，大多数是红糖，还有几罐是磨好的玉米粉。
仓库过去，就是柴房了，站在门外就能看到，里面已经装了半屋子的柴火。
柴房旁边是厕所，这是小部落很多人都关心的地方。
厕所不设门，只是离门洞一段距离做了篱笆，人站在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来，看到上面的字了吗？写了女的，这边就是女人用的，另一边就是男人用的。”大树站在篱笆外介绍到。
“进去看看吧。”
厕所还没投入使用，部落里还有人不会用，所以这一次是又做参观、又做教学。
大树自以为已经很了解厕所的用法了，进去就蹲到便池上做讲解，“就跟我这样蹲着，脚分开来。完事之后，再拉一下这根绳。”
他说着真的去拉那根绳，听到哗的一下，水箱里的水立马冲了下来。
“哦…”有人发出惊叹的声音。
大树变得更加瑟，“看到没有，就这样拉一下，水一冲下来，拉完的东西就会冲掉！”他说的就好像真的使用过一样。
不过就是讲解厕所的用法，他竟然也能说的两眼冒光、一脸兴奋。
周季觉得，这个人，或许比吉水还要适合做教师，先不去说学生会学到什么，首先他能把自己说高兴了，也是本事。
“水冲完之后，再把水箱装满。”
“大树，你不是说这个东西不好，挡住你看树了嘛。”阳打趣他。
大树嘿嘿一笑：“没做好的时候，不知道这样好玩啊。”
好玩？上个厕所有什么好玩的？
看完重点对象，就剩哞兽住的土屋了，这间土屋，门洞留的比较大，考虑到哞兽成年后的体型，门洞必须要留大。
门洞进去，留了个一米宽的走道，剩下的就是圈养哞兽的地方，与别的屋子不同，这里的墙是用石头垒起来的。
被这一圈房子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灶台和一张长桌，桌子移了位置，搬到了灶台边上，方便放置碗筷和准备食材。
灶台和长桌上搭了棚子，就算是下雨天，也可以使用。
周季从化雪那天开始记录月份，每三十五天，记一个月，如今，已经到了第七个月。
雪天有五月之久，如果这里的一年也恰好是十二个月份，那么雪天马上就要来了。
小部落的过冬准备，已经全部做完，就在这个时机，大地忽然提出，让黑岩部落的人来一趟。
给黑岩部落准备的东西，已经堆在仓库，确实是一个竹筏都装不下，但是大地要让黑岩部落的人来，怕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周季想到了大地之前说的话，在雪天之前，让黑岩部落自己要求加入大河部落。
河跟乌雁两人载着不少东西去往黑岩部落，几天后，果然，黑岩部落的人来了。
不知道大地有没有特意吩咐过，这次黑岩部落来的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火，还有一个竟然是黑岩部落的巫师。
部落里的人，迎接他们的时候很热情，上来别的不让问，点起火堆就开始做饭。
烈烈篝火衬着黄昏，周季站在灶台那边，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明明是打着注意，要说服他们加入小部落的，可是大地半点没提这件事。
火原本就是小部落出去的人，现在回到小部落，惊讶于小部落的变化，到处的看，看到每一样东西都觉得很神奇，于是一边走一边惊叹。
在火的意识中，他自己还是小部落的人，当然大地他们也没跟火生分，所以这次主要招待的就只有巫师，火就让他自己随意的看。
在黑岩部落的人到来之前，大地吩咐，将所有的铜器全部收起来，连竹子制作的弓箭，也被藏到了土屋里。
火推开仓库的门，惊讶道：“你们好多的玉米啊！”
巫师听到他的声音，顺道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那满屋的玉米，大地轻微的笑了一下，高声对火说，“给你跟白鸟准备的东西，也在那间屋里，你自己进去看。”
巫师似乎也想去看，但是他既然已经跟着大地在火堆边坐下，那么除非大地带他去看，否者他不好随意走动。
火进去没多会儿，抱着一身棉衣冲了出来：“这个棉袄也是给我们的吗？”
“里面放的棉衣棉被都是给你们的。”
巫师脸上有掩盖不了的震惊，他以为，之前送的那一竹筏食物就已经是全部了，这次叫他们过来，最多也就是再给几筐野果。没想到，竟然是要送他们棉衣棉被。
黑岩部落自从有了小部落支援，却是态度比之前硬气很多，别的部落去换盐，一定会叫他们拿出足够的食物和兽皮。
所以黑岩部落的日子，比之前是要好过不少，至少再没有人饿死了。
连兽皮也存下不少，巫师估算过，那些兽皮，虽然不能分给每个人，但能给大多数人保暖。
他做惯了牺牲的打算，哪年雪天不是要死几个人的？所以不是太在意，今年能比去年少死几个，就很不错了。
177、交谈
周季发现，大地说的话很有意思，他说‘给你跟白鸟准备的东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明明就是给黑岩部落的东西，却要在巫师面前强调，就是因为火跟白鸟，这些东西才会给黑岩部落。
巫师听的出来，所以东西是多是少，他都不好说什么。
不过，小部落的送的东西什么时候少过，他只有感激的份。
感激的同时，也很羡慕、嫉妒。
巫师说：“这里就是大河部落全部了？”
大地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收敛，他说：“现在是。”
巫师不走心的笑了一下，看着仓库里的那些玉米说道：“这些吃的，你们部落一个雪天也吃不掉啊，”
“是啊。”大地颇为苦恼的说道：“我最近在找一个近点的部落。”
“找部落干什么？”巫师似是随口一问。
大地笑说：“我要成立一个国家，在找愿意加入的部落呢，要是近的部落愿意加入，我就把我们吃不掉的东西给他们。”
“哈哈，你把东西给了他们，你们有什么好处啊。”巫师面上看起来似乎真的在为小部落做打算。
“要了我的东西，当然要给我做事情。”
巫师喝了一口碗里的骨头汤，咂摸了一下味道，才缓缓说道：“这样谁愿意加入嘛！”
“巫师大人，连什么事情都没有问清楚，怎么知道别人不愿意加入？”大地说：“我前两天问到一个族长，他倒是愿意加入。就是人太少，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他们。”
别说黑岩的巫师了，就连灶台后烧火的周季，都盯着大地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哪里来的族长？
妥妥的大地编造，这里的人也会骗人了？巫师能信吗？
在这个都只会说实话的世界里，大地或许是个特例，而不清楚大地是特例的巫师，自然就相信了。
“要是加入你们，要做些什么呢？”巫师问道。
“不同的部落加入我们，要做的事情不同，像他们部落，野物多，当然是要他们给我们野物了。”
大地说的那么真诚，似乎真的有那样一个部落存在。
巫师心头比较了一下，黑岩部落给大河部落的盐其实并不算多，但是小部落的东西，还是会定期送到黑岩部落，所以加不加入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接下来，他听到大地这样说道：“就是他们加入我们之后，我们分给你们的食物肯定就要少点了。”
“族长啊，说好的事情，不好变的。”关系到切身利益，巫师不得不在提醒大地。
“哈哈哈，巫师大人，你在说什么呢？”大地用一种非常爽快的语气说道：“我说少一点，又不是明年给的会比今年少。”他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土屋外的那片地，“你看到了，我们明年收的粮食，会比今年多很多，要是没有那个部落的话，分给你们的粮食，也会比今年多不少，可要他们加入我们，那给你们的食物，只能跟今年一样了。”
周季觉得光这些话，大地说的还不够狠，什么加入不加入，什么分给他们的粮食，这样不痛不痒的说法，对方能同意吗？
巫师说：“族长是看中他们的野物了？”
大地摇头：“我们这边又不是没有野物，你也看到了，那些架子上晾的都是腊肉。”
“那大河部落有野物，为什么还要别的部落的野物呢。”
“巫师大人，我们少的不是野物，是人。”大地说。
巫师似乎懂了大地的意思，问道“族长是要人？”
“是啊，你也可以看到，我们部落什么都不少，就是人少了点。”
“那我们黑岩部落怎么样？”巫师眼里有精光闪过，“让我们部落的人住到这里来，怎么样？”
卧槽！这个太过分了吧，周季拿着木勺，都想去敲老头的脑袋了。要点脸行吗！
大地没有半分生气，他凑近巫师，压低声音说道：“巫师大人，你的人离得开盐吗？他们会打猎吗？会种植吗？”
“呵呵。”巫师放下手里的碗，说道：“那我们部落要加入你们，是不行的吧。”
“哎，黑岩部落要是有加入的意思，那当然是行的。”大地说：“从大河走，两个部落来去也不要多久。”
巫师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们部落不知道能帮到你什么啊？”他问的非常谨慎。
而大地以为，现在还不是说要求的时候，“巫师应该先问问，你能得到什么？”
“吃的和棉被。”巫师说道。
大地毫不做作的笑了一下：“不光是这些，要是你们加入大河部落，吃的用的，我们会比现在送的更多，还会教给你们文字和数字，有人会去教你们怎么做房子，怎么弄更多的盐。”
“可以这样说，绝对让你们吃饱穿暖。”
巫师并不能理解大地后面说的好处，对他来说，吃的和棉被才是看得见的。
“那族长要什么呢？”巫师不算笨，也不算贪，他很谨慎，至少目前是这样。
大地看了一眼周季，说道：“要你部落所有盐交换的权力。”
巫师站了起来：“这种事情，还是你们族长之间说比较好啊。我还是去看看，你给白鸟他们准备了什么吧。”
眼看着巫师离开火堆旁，周季以为，这次的对话，是失败的。
但是大地脸上却没有气馁的表情，他很淡定，就跟着巫师后面走，一面走一面给他介绍：“这个棉被是我们部落新做的，以前的棉被可不是这样的。”他捏着外面那层布：“外面这层布，可以拆下来洗，洗的时候啊，把里面的被絮晒一晒，这样盖起来就暖和点了。”
给黑岩部落的棉被，只有十床，时间原因，周季只能存到这么多。
摸着厚厚的被子，巫师的手都在颤抖，他摸在上面，就能感受到棉被的暖意，要是黑岩部落每个人都能有棉被，是不是就不会有人冻死了？
他想要更多。
“巫师就在部落住下来吧，明天早上装好竹筏，让你们回去。”
火终于看完凑到大地身边，“明天送我们回去？”
178、雪天再来
“是啊，季算了日子，说是再过一些天，就是雪天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大地回道。
“季知道雪天什么时候来？”火惊讶了，“逐日部落的巫师都不知道啊。”
黑岩部落的巫师显然也很惊讶，大地其实也不确信，因为周季本人说的时候，只说‘要是没错的话，再过几天，就要下雪了。’
有个前提条件在这里，大地不敢把话说的那么肯定，“季也是猜的。但想想天数，差不多也该到雪天了，你们把东西早点带回去，让部落里的人看到，他们才放心啊。”
巫师点头，“那我们就住一晚，明天早上就回去了。”
小部落并没有闲置的房子，只好让巫师跟乌雁挤一挤，叫火去跟河睡一晚。
火很久没有回到部落，刚才在外面转，也只是看到部落外在的变化，一进到河的屋子，他就更加惊奇了，看到屋里多出一扇门，直接就拉开了，“河，你在这里放这样一个东西干什么？”
“那是洗澡的地方。”
“哈？洗澡？”火不能理解，“洗身上还要在自己屋里洗吗？你们现在都不到河边洗了？”
河还没说话，他有接着说道：“哦，我听青枝说，你要跟季一起过了，这个是给她弄的吧！”
“不全是，我也要洗的。”河说的是实话，偏偏火不相信他，看这东西好，他也想回去给白鸟弄一个，但这次要带回去的东西太多，再加一个大水缸，肯定放不下。
周季曾经想过，要给黑岩部落一个竹筏，让他们想来的时候就能来，但是大地提醒她，那条奇怪的大河，只给河面子，其他人要是在河面上，很可能会出意外。
这是个麻烦，也就是说，但凡有东西要送给黑岩部落，那么都只能是河带人去，而且，这样一来，信息就是单方面的，黑岩部落无法主动把信息送给他们，这弊端差点让周季放弃黑岩部落。
可后来一想，这个弊端，又是个天大的好处，只有河才能带人在这条大河上走，那这条河，就是个天然的保护障啊，只要有大河拦在这儿，后背就是无忧的，她们需要防备的，就只有另一面的敌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送人回去了，栽着满满几藤筐的东西，巫师站在竹筏上都是笑眯眯的，发自真心的笑，火是舍不得离开，摆着手说：“我过了雪天，还能再来吗？”
大地说：“这是你的部落，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河跟黄走，送他们回来后的第五天，这天的夜晚，跟平常一样平静，但是周季看着纸上画的格子，有些犯嘀咕。
在这个世界，为了便于计算，她每个月都是按三十五天来的，这样刚好每个月都是五个星期。如此算下来，日子就不止过了七个月，难道，这里的一年，不是十二个月吗？
她想着事情没能睡得着。
半夜，油灯的火苗在有节奏的跃动，周季知道，这是窗外的风吹的。
周季忽然坐了起来，她盯着油灯，怀疑是不是错觉，这个火苗小半天不动了。
露在外面的手臂觉得有一丝冷意，周季随意的朝外看去，却看到窗口外，银色月光照耀下，飘过一片白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密密麻麻的白色雪花，就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下雪了！”周季想要叫醒边上睡的白结，但凭她的功力，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无法叫醒她的。
下雪要烧炕，窗户门洞也要关起来，周季快速烧热自己屋里的炕，又用棉被把白结盖上，然后点上火把，飞快的跑了出去。
旁边的大地一家还睡的很香，周季站在他家窗口就叫：“大地！快醒醒，下雪了！”
打猎的人一贯警觉，没叫两声，大地就起来了。
他把红果叫起来，让她点上灶火，就另点了一个火把，跟周季分头去叫人了。
小部落不大，又是围成一圈，叫了两三家，其他人也就醒了，大地举着周季的火把，一家家去给他们点火，又叫河他们帮忙把每家的门窗关起来。
先前做好的棉被，早就已经给到各家，现在只需拿起来盖上就行。
小部落有一次过冬的经验，加上这次准备充分，他们到没有太慌张。比较紧张的，也就只有风跟宿草了。
小部落的人，只是告诉过他们，炕烧暖后睡在上面很舒服，但到底没体验过，所以还是有些担心。
被叫醒的时候，风第一时间就拿出棉被，全部盖在宿草和孩子身上。
他穿上早就预备好的棉衣，正要出去，就看到大地举着火把进来，把一直没用过的灶点燃了，不久后，原本躺着的宿草过来了，“风，席子下有点发热。”
“你不要起来，到炕上躺好。”风把人赶了进去，又给她盖好被子才出来，“只要这边烧着，炕就会热了，叫宿草在席子上垫一床被子，小心不要被烫到。”
大地又帮着风把他家两个窗口都堵起来，门也给他装上去，末了还给他送来一盏油灯和一罐油。
走之前大地还不忘关照：“油用完了就去仓库拿，那边还存了很多。”
周季穿着羽绒服站在部落的中间，看到他们没多会儿功夫，就把各家全部安置好，觉得很神奇，上一次提到雪天，他们还是一脸吓得要死的摸样，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再迎来雪天，却是底气满满，甚至青枝她们还有兴致出来看雪。
想到自己屋里，还有一个从头到尾都没醒的白结，周季叹了口气，不枉费她辛苦七个月。
为了那些粮食，她手上的水泡磨出来几次，每一次都是还未好，又继续去握锄头，现在她的手上，也满是老茧了。
摸着手心上的老茧，周季用力眨了下眼，不光有老茧，她的手还沾过血了。真是稀奇……她短短二十几年，竟然能体会到如此荒诞又惊险的生活。
周季仰起头，想要深呼吸，却有片雪正好落在她的眉心，周季只觉得眉间一凉。
雪一遇到皮肤就化成了水，很快从脸上滑了下去。
179、一起住
食物准备充足，御寒之物足够，因此众人看着雪落下来，没有半分慌乱，反而还透着些高兴，因为雪天到了，不用出去打猎了、不用耕种了，甚至烧陶、炼铜都不用做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需歇着就好。
小部落的人，每人都有一身棉衣的，现在都穿在身上，跑出去玩了。
黄走带着风去看河边上的鱼篓，边走边说，上回雪天来时，季第一次给他们做鱼肉是什么情况。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周季回到屋里坐了一会儿了，这时候睡够了的白结才起来，“下雪了？”她在被窝里坐了半小时才问道。
“是啊，青枝她们夜里醒来后，就一直在外面玩。”周季抖了抖给白结准备的棉袄，“你不出去吗？”
白结只要完全醒了，就不会赖床，当下穿上棉衣，跑出门去了。不过她还没彻底忘记周季，玩了一会儿后又回来问她：“季，你不出来吗？”
周季这时候正脱了衣服，打算补眠，“你自己去吧，我再睡半小时。”
这是周季惯用的借口，睡半小时，可一旦她睡着了，管你是几个半小时呢。不过在这个世界，没人会来跟她计较起床的时间，她爱睡多久就睡多久。
只是她睡醒之后，屋里还是没人，周季觉得有些饿了，去外间吃了根玉米才出去。
才出门就看到好多人都挤在凉棚下，“这是在干什么呢？”走过去，发现被人围在中间的竟然是河。
“季，你可算来了。”
听这调调，不光是河，还有她的事情啊。
“怎么了？”周季问道。
宿草往周季手里塞了一块蓝布，“送给你。”
周季拿着手里的布，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情况啊？”
“你今天就要跟河一起住了，这是我送给你的。”青枝送的是一双草鞋，草鞋里面还缝上了兽皮。
“等等！”手里的鞋子虽然做的很特别，但周季还是抓住重点了，“什么叫我今天就要跟河一起住了啊？”
众人的视线落在河的身上，“不是吗？”
“当然不是！”
河真诚的看着周季，“你跟我说好的。”他的面部表情还带着点伤心。
“什么时候跟你说好的，我不是说过了雪天吗？”周季都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难道自己真的说的是雪天开始的时候？
河看起来非常伤心的摇了一下头，“都说好了，雪天开始，你就跟我一起住。”
周季看向白结，问道：“我是这样说的吗？”
白结表示自己没听到他们说的话。而在河的怂恿下，石也说河说的才是对的。
周季想了一下，雪天不过才五个月，她跟河已经认识近两年了，似乎不差这五个月，既然已经答应他，也没必要，为了这五个月再去推脱。
最重要的是，她真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说的了。
小部落所有人都给他们送了东西，周季两只手都接不过来，就想放到桌上，可挡着桌子的人一走开，却发现桌子上也有东西，还都是跟她手上差不多的几份东西。
看到站在长桌前的白结，周季明白了，那些是给白结他们的。
周季没办法拿，河很主动的接了过来，然后又非常高兴的拿回了他的屋子。
他回屋放好东西后，就笑眯眯的走过来，对周季说：“走吧。”
“走吧？”周季用一种疑问的语调重复了一遍。
“去把你的东西收一收，拿到我们屋里去。”
他这个我们屋，倒是说得流畅啊。
周季进去收东西，没多会儿白结也去收了，她们两人抱着东西往外走的时候，就看到阳抱着自己的棉被等在外头。
这间房，以后就是阳的了。经过阳的时候，周季跟他说：“锅里还有玉米。”
阳呆了一下，才说：“哦，我等下给你拿过去。”
“不用，你吃了吧。”
一出屋子，河便眼疾手快的来帮忙，他拎着周季所有的东西，不慌不忙的走在周季旁边。
雪虽然下来了，可风还没有到，只是就算是风没到，外面还是非常冷的，所以当河打开门，就能感觉到屋里扑面而来的热气。
灶里的火还烧着，陶锅里冒着白烟，里面似乎煮了什么东西。
河把东西拎到里间，边走还边说：“我也煮了玉米，你快吃吧。”
周季必须承认，她还有些拘束，“我刚吃过了，还不饿。”
河在里面铺好了被子，探头出来叫她，“你快到里面来吧。”
周季穿着羽绒服站在里面，根本就不冷，而且她也不想那么快就到里间去。
于是她打开了洗澡间的门，洗澡间并不是完全封闭，外面的冷气很快就蹿进来，周季只好关上门，进了内间。
里间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跃动的火苗有些不稳，离得有些远，周季也看不清河的表情。
“快来。”河坐在炕边对她招手，周季觉得自己有些危险了，这不是妥妥的羊入虎口吗？
周季没走过去，“我到处看看再说。”
根本没必要再看，河但凡有空，总想把人往屋里拐，周季已经来看过很多次了。
河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并没有催，他到外面，把煮好的玉米花生放到盆中，端了过来，“来吃点东西吧。”
“好。”只要不这样尴尬就好。
河把东西放在炕桌上，周季也只好做在炕上。
看到盆里煮好的花生，周季就想到了白结，“白结喜欢吃花生，要是她看到，肯定一个人就吃光了。”
河背对着油灯坐着，周季无法揣测他的心情，只听到他说：“白结要吃，叫石去煮。”
“干嘛要石去煮啊，她自己就能煮。”白结尴尬的笑了笑，她该说什么？谁来告诉她，这种情况她该说什么？
这几个月来，河对她的肢体接触不少，趁着周季不注意偷亲什么的，都已经很正常了，可是周季还是觉得不习惯，这种情绪，就有些类似她第一次出去相亲的感觉。
不过又有些不同，河肯定跟她任何一个相亲对象都不一样，她是自己选择的、自己觉得看得过去的、可以过一辈子的人。
180
门窗的缝隙中，虽然会透进丝丝冷气，但坐在炕上并不会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周季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累赘了，河是刚进来铺床的时候就已经把衣服脱了，现在周季想脱，可刚一抬手，就觉得奇怪。
河的视线看过来，周季这面是迎着油灯的，她看不清楚河的表情，河却能把她的表情看得很清楚。
“呃，我……”周季犹豫了五秒钟左右，然后非常迅速的脱掉了棉衣棉裤。
傻！她什么样河没见过。
刚来这边的时候，跟他住在一个石屋里也没这样矫情过啊！
灰暗的视线，容易让人走神，周季想到了她还很小的时候。
周季生来就有一种自卑感，她不清楚这种自卑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也不太记得是因为什么才自卑的，总之从记事以来，她就是自卑的。
上了学之后，与同龄人相处，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别人不来跟她说话，她也不会主动的跟别人说话。
后来上课的时候学到，有所谓内向、外向，一直以为这不过就是两种性格，直到有一天老师找到她，说‘你太内向了，这样不好要改改，要和别人说话，要把自己变得外向点。’
这时候，周季才知道，原来‘内向’是不好的，这是一种缺点。
有了这个认知没多久，又学到了新的词‘自卑’、‘自负’。
也正是因为学到这两个词，周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自卑，老师说：自负不好，自卑更加不好。
她那个时候就意识到，原来自己性格不好。所以同班的学生才不喜欢跟她说话。善于交际的人无法体会到不善交际的痛苦，其实她也是有话要说的，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别人在讲话，她突然插嘴，似乎不好。
在没有遇到挚友之前，周季惨惨淡淡过完了小学的前半段。
小学四年级，周季遇到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周季决定相交一生的挚友。
两人认识的莫名其妙，不过是同个班级，不过是进门的时候说了句话，结果在吃饭的时候，她就让周季排在她前面，光明正大的插队，在遇见她之前，周季无论如何不敢。
这个人，下课会带周季一起挤小卖部、放学一起骑自行车回家，两人最喜欢上体育课，因为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就会开始吹牛，周季听的认真。从来没有一个陌生人，愿意跟她讲这么多话。
她可以在堂哥面前猖狂，但是在同学面前，她总觉得抬不起头。
还不知道‘自卑’‘内向’时的她，也曾经想过，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抬不起头？
大概是同学都是穿好看的衣服，而她总是两身校服换来换去，人家都有新鞋子，她不过一双布鞋。
连带老师也看不起她，好在她不惹事，所以只是不搭理。
自己爸爸能赚多少钱，那么小的周季是知道的，因为父母从来不瞒她，连家里的钱放在什么地方，她也是知道的。
父母就怕万一……，她能知道家里的钱在什么位置。
小学二年级时，老师做特困生调查，班里还有一个名额，就想到了她，问她爸爸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周季老实告诉他，一个月三千。
老是不相信，那时候在他们那种地方，老是一月工资的工资才五六百。
于是老师就说：“是不是一年赚三千啊。”
周季犹豫了，然后她点头，默认了老师的说法。
老师最后并没有把名额给她，因为一年三千，还不算太穷。
她也曾有，没衣服穿，在父母面前撒泼的时候，她也曾失言，她为什么不生在有钱人家。
其实直到她上学，家里已经不穷了，父母结婚时欠下的债已经还清了，甚至还有不少余钱。父母节俭，那么小的她并不知道原因，所以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口不择言，竟是句句戳心。
父母是花了多大的力气还了那些债？
她总是听老娘念叨，我们没多少钱，但我们也没债啊。
周季不懂，不过就是没欠钱，有什么好高兴的。
只是高中的时候，她才知道，父母结婚欠下的竟是几万元的债务，那时候的几万元，对父母来说，无意是个天文数字。
老娘说，她在嫁给父亲之前，不知道他家欠了这么多债，不然说什么也不嫁。
但既然嫁了，她就还。她说在周季上学前把债还掉，她做到了。
生下周季没多久，她就到外面打工，她说那时不能看到小孩子，因为会想到她，一想到她，眼泪就忍不住。
生怕做不过别人，生病也在咬牙坚持，所以现在一身病痛。
感冒发烧时看到水果摊上有梨，有点馋，但是口袋里没多少钱，所以年轻的老娘难为情的问老板，一个梨卖不卖，二十几年前在他们那边，水果从来就没有一个个卖的。
老板卖了，老娘说她从来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梨。
周季初听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是烦躁的摆手，过去的事情不要说了，但是每次回家，路过水果店，总是会买点梨回去。
买的多了，她吃不掉，周季就吃，渐渐地，竟然也觉得梨是一种非常好的水果。
因为要还债，小时候的周季从没有在家里吃到过肉。没到饭点，人家厨房飘出饭菜香味，而她回到家，只有父亲做的白饭和一盆榨菜汤。
那种汤，周季喝了多久呢？大概就是久到她这辈子，闻到榨菜的味道都想吐吧。
周季小时候，极少买新衣服，大多都是表哥们穿剩下的旧衣服，亲戚们说，她还小，穿男孩子的衣服，没什么要紧。对！是没什么要紧，但是她不要旧的。
可是不要也没办法，她不穿旧衣服，就没有衣服可穿。
她是真的恨过，所以才会说出那种戳心窝的话，可是等到她渐渐长大，知道家里那时候正面临什么的时候，她还有什么资格恨。
只恨不得能穿越时光，把小时候的自己打一顿。
烦人！矫情！周季那时候就开始极度讨厌自己，也开始慢慢学着审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