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七十六章 转身是王（一更）
说完这句，鲛族老祖的目光堂而皇之的落在竹子的身上。
夜溪：咯噔。
四只：咯噔。
四大佬：咯噔。
竹子低下了头，沉默。
看得无归大怒，就要大骂，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出声，甚至不能动一动。
萧宝宝凤屠明禅也是如此，眼里皆是惊骇和狂怒。
夜溪看着他们，心里发凉，抬头望光里那张平凡没有情绪的脸。
“何必，我已经答应，说到做到。”
鲛族老祖看着她：“你一定会做。”
不管你说不说，愿不愿，现在，已经不是谁说什么影响什么的时候。
夜溪一脸淡定，身体挺直不紧绷，双手虚握，一点儿火气没有，很是从容。
鲛族老祖想了想，开口：“虽然不需要解释，但，我仍希望你能理解。”
夜溪轻轻点头，她很理解，问：“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有前人安排。”鲛族老祖痛快承认：“但具体我不清楚。”顿了顿：“我也是被安排的一环。”
众人惊愕。
“我们的使命是一样的，要做的事，也是一样的。这样说来，你和我倒是一类。”鲛族老祖轻轻一笑。
笑声荡开，战场上的火焰似乎都静了一下。
夜溪默：“你会死？”
“我格外活太久。该死了。”
众人一齐沉默，夜溪觉得他在劝自己想开，因为自己也是格外多活二百多万年。
夜溪：“谁安排的？”
“不知。”他实话实说，突然有一天就接了这任务，既然这任务选中他，自然是知道他心甘情愿且有那个实力捱过煎熬等到这一天。
等到了，无尽岁月的等待不能成空。
夜溪再问：“时机是什么？”
鲛族老祖：“不知道，我只能感应到它的降临，然后做自己该做的。”
“现在，就该做了。”
鲛族老祖哗啦啦动起来，身后拖拽出的全是海水。一道道雄浑的海水以磅礴之姿，将战场罩了起来。
下头森白的火焰和灰色的气团，被无形压制，燃烧叫嚣，却丝毫触及不到海水的一星半点。
夜溪心慌，他们可都在海水之下，看这道道海水的走向，分明是个阵。
自己死就死了，这老鱼妖死也就死了，可是——
“把他们放出去啊。”
鲛族老祖：“需要阵脚，正好五个。”
不用他跑去抓了。
夜溪一指：“他们四个得出去。”
鲛族老祖看她一眼，不说话。
夜溪气，那眼神，可验证她之前想的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用他们四个的命威胁她必须就范呢。
腿！
但换了自己也会这样做。
鲛族老祖道：“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乱动，不会伤到分毫。”
夜溪咬牙，看愤怒涨红脸发不出一声的四只，笑：“不要乱动。”
啪叽——
明禅落了泪，头一次，那三个还没哭呢，他先慌了。
不能不慌，自从被夜溪押上贼船，夜溪就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人生组成，他担心来担心去，就怕一个不留神她肆意妄为到成魔，还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一定不让她成魔，结果呢？还不如成魔呢。
明禅悲哀，竟是要被神界丢出去挡灾，老天——不，幕后黑手！你瞎吗？这种事情历来不该是好人做吗？她跟好人哪点儿搭边了？
早知道，就该让她成魔，自私自利遇事则逃，也不会有今天。
透明的泪滴重重砸下，夜溪一愣，慢慢过去，轻轻抹掉。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是佛家还想不通这个道理吗。”
明禅不能说话，两只眼里全是后悔。
夜溪看懂了，轻笑：“我不会成魔的，你们这么美好，世间这么美好。”
还有凡俗的万家灯火，心心念念，怎能成魔。
拥抱明禅：“我永远活在你的记忆里。”
拥抱凤屠：“大家陪着你，不会孤单。”
拥抱萧宝宝：“你是最好的哥哥。”
拥抱无归，抱得紧紧，头埋在他颈窝里，半天。
松开，扬起脸，灿然的笑：“我们契约，到此为止。”
无归全部力气用在眼睛里，血色泪意攀爬，浓烈的愤怒惊恐和悲伤。
不是契约，从没有契，我们本来就一体呀，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你重重砸进我的生命里，从此不能分割。
夜溪看着他，笑，笑着笑着视野模糊，猛的转头，眼角甩出一串泪花。
“需要我怎么做？”
冷凝无情的声音，转身已是王。
一往无前，孤勇而至上。
上善。
在她告别的时间里，竹子老鬼蒙田刎和獬豸族长已经各就各位。
老鬼一腔不平，要为自家太子爷争生机，要好好表一表他家太子爷的重要性，脚尖才一动，身躯不由自主的飘起来，向后飘，被放置在某处位置上。
身体不被自己控制，嘴巴紧紧闭牢。
老鬼抗议，胳膊腿却听从别人的思想摆出姿势。
其他四人同样如此。
顿时，明白了，心中全是苦涩，人家需要的阵脚，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只要是实力足够的活物就行。
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大约便是不如草芥吧，这是五人从未体验过的卑微。
夜溪喊：“他们会安全的吧？”
鲛族老祖不屑谎言：“看运气。”
他和她是一定要死的，阵法之外的，不会波及，阵法之内作为阵脚...只能看运气了。
夜溪狠狠一咬牙，向着中心某处一看便是为她留出的空位去了。
站在海水围成的圆圈空间内，很乖觉。
鲛族老祖默默松了口气，若是她要闹，他有的是法子镇压，只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一个异界生灵来做阵眼，但前人如此安排，自有非这样不可的道理，不然随便从自家选一个心性坚毅忠诚的，更容易更保险。
由此可知夜溪的重要性，他还真怕她反抗闹个自杀什么的，毕竟已经到了最后一刻，这功夫她死了他去哪里找个代替去？
这样一想又庆幸又后怕，庆幸夜溪的合作，又后怕这条线安排的孤注一掷。
若是能多个保险...
神秘的前人：说得倒轻松，知道老子为了安排你们付出了什么吗？！
夜溪：“还要等多久？”
遥遥看五个阵脚，好嘛，自己是五角星的中心点啊，五位大佬脸黑的不能入眼。再看无归四个，被放在一个角落里，离着鲛族老祖近。
鲛族老祖离她不远不近，他得统领大局。
几人心里都猜，怕他会以自身能量发动维持和封印，经历了不知几个神界的轮回的终极大佬，体内该封存了如何浩瀚的能量啊。
还要时刻承受剥皮之苦...能量太多，身体承载得很痛苦吧。
那样磅礴的能量放出来，身体...
想想三界，想想其中的生灵无数，还有这无边虚空，这是自己的家园啊，严格来讲，不是鲛族老祖的家园呢...
所有的情绪转为苦涩在心底发酵，咆哮。
鲛族老祖平静望着战场深处，灰胶最浓郁的地方。
“来了。”
第二千一百七十七章 都来了（二更）
来了？
这就来了？
大阵才就绪！
夜溪深深望鲛族老祖一眼，简直惊恐。
比天比宇宙都大的事，你临时抓壮丁？！
你觉得你的运气已经贯彻大千宇宙了？
这一眼，鲛族老祖小小尴尬，他也很无奈呀，他接受的任务也是触发式的，以前在自己那个神界时候，任务第一环，活着，积储能量。然后等到异数降临，才解开第二环。
然后慢慢知道自己具体应该做什么。
这个阵，还是上次他们几个找他的时候，啪叽一下子跳出来的。
就那么合适，人数刚刚好，实力也够，还是异数在乎的人。
不得不怀疑这都是安排好的。
而压制体内能量他已经太辛苦，根本不能出来行走，只能到感应到时机将到，再来布置，实在是怕浪费，关键时候不够用。
鲛族老祖肃了脸，双手一抬，阵法开启，开始转起来，慢慢的越转越快越转越快，他也跳了进来，尾巴一弹，浓郁的能量涌出，旋即被带动的看不见身影。
夜溪感觉身上很冷，牙关瑟瑟，又觉得很暖，心口处暖融融。
她望向战场，一道似水的光从阵中垂下，射向灰胶某一处。
懵，这样就可以了？
抖抖手抖抖脚，没她事啊。
当然不可能。
战场另一边，空间站，轰——
飞来横祸啊。
一下子被炸去大半。
一群不明生物正激动的围观池底呢，渗透得差不多了，就等族里代表来打响第一声进攻的号角，这是功勋，荣誉，很重要，争权夺利的筹码呢，尤其是这神魔文明，要永远被镌刻在族内丰功史上的。因此代表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等他来。
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尤其在族里要选下一位皇的时候，来的这位更不好惹，必须必的听从命令。
没几天了，等呗，多少年都过来了。
几天还能出什么事呀。
没成想，真出事了。
一阵剧烈的震动，一众有些茫茫然。
头领反应来，脸色一绿，手一挥，差点儿甩到天花板上。
“给我出去看——”
轰——
比之前更大的爆炸袭来，空间站又塌了半边，直接将最里头空间露出来。
屋里塌了一半，掉下去十几个反应不及的。
剩下的瞠目结舌，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就——暴露在虚空中了？
后头，一直追击的舰船里，众人看着前面搜寻传回来的画面，也是瞠目结舌。
“我去——你们看到了什么？”瘦高男子僵住手指，回头问队员：“我没瞎吧？那是——黏恶虫？”
旁边大长腿也落了下来，紧盯屏幕：“蛉吟族。呵，想不到啊，这么偏僻的地方竟有一伙蛉吟族。啧啧，是发现了什么美妙的世界吗？”
火辣女子：“你们就没发现那个强盗在干吗？他知道这里有蛉吟族，准确的进行了攻击。他要做什么？嘶——他抢那么多的无暇，该不会是——”
众人纷纷对视，不会吧？
牛掰了你个强盗！
女子转身跑：“我去叫老大。”
咵咵咵跑出去，门自动打开，跑进来一群人。
“老大呢？又关机，我去叫。”
一群人跑到屏幕前，叽里呱啦的怪叫。
“真是黏恶虫啊，难得啊。”
“狗鼻子闻着什么味了？”
“强盗他、他要干吗？擦！他冲过去了——”
“擦，机甲直接扔过去的，他要干嘛？”
“擦擦擦，你丫的快快快呀，老子要看热闹啊啊啊——”
瘦高男人手指飞闪，叫：“我也想看啊啊啊，还有段距离才能过去啊啊啊——”
嘭，后脑勺被击打。
“你不说你咱家速度无人能及？怎么还追不上强盗？”
“我擦——那是强盗！鬼知道他手里有多少咱们也弄不来的好东西。还有，他开的只是个小飞船，质量小，你懂不懂，不懂就给老子滚！”
“擦，明明是你不行！”
“擦，你才不行，你全家兄弟都不行！”
全家兄弟不乐意了，怎么就不行？比比啊。
吵成一团。
“老大。”
空气一静。
“老大，你看。强盗冲过去了，啧，看他扔的最新压缩炸弹，不要能晶似的。老大，这次一定抓了他，把他剥干净。”
剥夺干净。
这块肥肉太肥了。
细长手指点点屏幕：“真是蛉吟啊，看着没几个吧？这是发现神秘新世界了？这些腐烂难闻的腐虫啊——”
“队长，你的意思——”
微哑的声音沉吟：“过去，先看看，我很想知道以疯狂和不要命闻名的独行强盗，究竟想做什么。”
细长手指摩挲着下巴：“有意思。”
旁边：“不知道被黏恶虫盯上的是什么存在。强盗该不是有内幕消息，来抢宝的吧？我们要不要——”
一众摩拳擦掌，能从强盗手里抢东西，一听就兴奋。
“怕是烫手。”细长手指点上屏幕一点：“放大。”
画面放大，正是池子里，一道熟悉的身影跳了进去，对面好似有光透过来，光亮下，是池底的残渣。
“看，这个颜色，还有这个质感，似乎是蛉吟族最引以为傲的皇级蚀界毒。”
众人吃惊：“真的假的？队长你见过？”
“没。猜的。我见的颜色和质地远不如这个，被蛉吟用来对付一个中级文明，所以我推测，这次蛉吟盯上的，不简单。”
细长手指一握：“好东西啊。假如我们拿到蚀界毒——”
众：会被追杀到宇宙尽头的，死都不会放过。
毕竟大家来处多样，很知道死亡并不是尽头。
细长手指被握住：“好，拿到它！”
四面相对，笑。
众：这真是无聊又日常的一天啊。
战场上，夜溪看着光束穿透灰胶，对面似乎有什么在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但确定不是外敌。
张大了嘴。
那是——
这时，身体动了，海水包裹住她，将她往灰胶送。
夜溪闭上嘴巴，她已准备好。
鲛族老祖：“我会护住你，你要将那些东西收起来，然后——带出去。”
这一刻，夜溪明白了什么，微笑：“小石头，原来你也是被安排的。”
小石头：“...我也是才知道。”
夜溪轻轻笑了下，早想到的，不是吗。
小石头难受：“真的。夜溪，我没骗过你。”
夜溪嗯一声：“我们都是安排好的。但，很高兴遇到你。”
小石头近乎发誓道：“我会保护你，如果你死了，我一定先死。”
夜溪：...不想感动，但...是交付后背的同伴了吧。
“好，让我们一起加油。”
夜溪双手一握，没回头看无归四人，她怕流泪。
灰胶近了，近了，更近了。
无归四个瞪裂了眼眶，心内嘶吼。
那样的灰胶，夜溪没有任何办法隔绝，她只能硬吞，只有她吞入，小石头才能封存，她受得了吗？
阵脚五人也肝胆俱裂，心滚烫的疼，身体却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别人的命令。
马上要碰到灰胶，忽然——
啊——
夜溪大叫，脑中剧痛。
第二千一百七十八章 捉（一更）
疼，太疼了，疼得她眼珠子掉出来。
掉出来的眼珠子动动，看到了脑后突然出现的人。
是竹子。
他手里抓着——晶核！
一大把！
然后眼珠子看到那只抓着一大把晶核的手往某个地方狠狠一呼，呼了进去——那是后脑勺，竹子的后脑勺。
太快了。
竹子这一波骚操作不到万分之一秒。
一个念头亮过她空白的脑间：死竹子谋划已久！
“走，别回头。”
不容拒绝的大力袭来，夜溪嗖一下比流星还快的射了出去。
身后是怒吼。
“你疯了！”
鲛族老祖狂怒。
竹子淡定：“阵脚我压着呢。阵心，我也可以。”
他怎么可以？
夜溪咔嚓一下脑袋后转，眼珠欲裂，啊一声撕心裂肺。
不知哪只眼睛看到的一幕更刺痛。
原本她应该呆着的位置上，海水的包裹中，竹子飞速变了模样，青面獠牙，眼睛猩红。那是...丧尸。
另一边，鲛族老祖发出一道攻击来抓她，本不能动的无归四人突然截了上去。一龙一凤，一人一佛，以真身之躯，硬生生截断。
鲜血喷洒。
夜溪大叫着想回去，背后的巨力猛的加大，推着她飞。
与什么一错而过。
夜溪心神全在竹子和小伙伴身上，没留意。
对方却是惊异的不行，条件反射的伸手，想抓住她。
速度太快，手指于一隙间错过。
“抓住她！她是阵心！”
来人进来听到这么一句，眉眼一厉，硬生生在高速中扭转了方向，先转了九十度，双臂一振，身上忽的射出白光，遮天盖地，几秒钟的时间众人仿佛失去视觉，几秒钟后，再看，早没了夜溪的身影，而那个奇怪的人，也不见了。
追了出去。
几秒钟的时间，足够很多事情改变。
鲛族老祖气怒：“孽障！坏我等存亡大计！”
不是他在阵中不得出，他非要抓了人一顿暴打，你徒弟是徒弟，三界亿亿万生灵便不是生灵了？为了种族个人的生死算什么，便是要牺牲大多数能留下火种也当毫不迟疑！
面目全非竟然也不难看的竹子淡定开口：“我知道阵心需要的是什么了，放她走，我自然可以顶上。不会耽误。”
鲛族老祖大怒：“你说可以就可以？我都不知道阵心具体做什么！”
这坑人的计划，每个人只知道自己要做的那部分，没有人知道全部。
所以才更需要一丝不苟啊！
想疯。
竹子仍淡定：“我知道。”
当他这个师傅是吃白饭的吗？当他真甘愿牺牲自己的徒弟吗？
在夜溪被送到灰胶之前，那头什么要过来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
夜溪的脑中，灵光一闪，他抓到了。
然后，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将需要的东西取出来，把人推出去，然后自己变成阵心，就这样简单。
需要的东西，是那一闪的灵光，还有晶核，大量的。
虽然以前夜溪做过实验，没人能承受晶核带来的改变只能爆体，但——也不看看她拿什么做的实验，换了他，当然会成功，且是高品质的成功。
若夜溪在，不能不承认这一点，就竹子这一初形成的状态，放在末世才开始的时候，哪怕是自己离开时，都是能终结所有丧尸异能者和其他乱七八糟的超级存在。
竹子：“只是需要一个异界的身份和一颗赤诚的心而已，”
所以，他变成非本土籍即可。
“还有这个——”
竹子身形一挺，一阵强烈的光芒从身上绽出，那被神秘人丢过来的白色似光非光的物质，被他身上绽放出的白光带动，哗啦啦抹开。
又快又匀，沿着阵法，将战场糊了个严严实实。
竹子微笑：“不要轻举妄动，这东西，便是修补裂缝的关键，一旦戳破，后果可不是太好。”
鲛族老祖：...！
已经无法用任何文字和语言来形容他复杂至极的心情。
阵脚里五个人，没错，五个，竹子本来的位置上，还有一个竹子，都敬佩的看着他。
威胁完，竹子安抚：“已经到这一步，该有的都有，只要将外敌赶出去，补上裂缝，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万世太平。
鲛族老祖冷笑：“灰胶怎么办？”
竹子强硬：“封在外头。”
另一边，夜溪被推出去，终于留意到周围环境，迅速思考该怎么对付不明生物，吓一跳——怎么变成这样了？
只有一堵墙。
墙根有池子底部的区区痕迹，被炸的底都不剩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立时闪过与自己错位而过的...似乎是人？
推力还没消失，硬生生将她往远处顶。
好不容易停下，把身体转过去，晃了晃脑袋。
疼，死竹子，活生生抠走她几乎全部的晶核，是要她死吗？！
忍不住想，死竹子是故意重创她然后让她短时间内绝不可能恢复不能继续担当大任吧？
可是——想到他丧尸化的那张脸，回去！
但——回去竹子才真的要死吧？被她气死。
纠结。
纠结中，对面冲出来一道人影，直直朝她扑来。
夜溪一愣，这穿着，这比例——很高科技啊。
终于赶到战场发现现场已凉正群情激奋讨伐瘦高男人的舰船里的一群。
“诶诶诶，有人出来了。”
“咦？是个人？”
“废话。人形。”
“看清看清没？画面清晰点啊，这头身怎么这么奇怪？”
“哎呀，是个奇怪的物种。”
“啊——又出来了，强盗！”
巨大的舰船停在不远处，却无人有心思理会。
身穿银灰紧身服只露一双眼睛的人目光紧紧摄着她，对视的一瞬间，夜溪感觉铺天盖地的压力而来，令她想——下跪。
没错，下跪，令！
为什么她会想到这个字？
令，在这里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字眼，它本身很代表了某些不得了的意义。
夜溪迅速挪开眼，以最快的速度险险避过。
好快的身手。
又抓了过来，夜溪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再次避过。
舰船控制室。
细长手指点在画面里银灰色的身影上。
“强盗受了伤，手颤了一下，不然该能碰触的到。”
手下惊讶：“受伤了吗？我看强盗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呀。不过，这个黑衣人也很快，看背影，是个女的吧？厉害。”
有人猜：“能突破位面而出的哪有软角色，我很好奇，强盗和这人什么关系啊？怎么他进去就出来一个，他又追出来，看上去两人又不像仇敌。奇怪。”
“呵呵，”老大低沉一笑：“既然觉得奇怪，那就问呀。”
下一刻，下达命令：“将人抓过来。”眼中精光一闪：“两个都要，活捉。”细长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我很好奇那面有什么。”
“收到！”
众摩拳擦掌，眼里闪着兴奋的绿光，趁火打劫渔翁之利什么的，还有比他们更娴熟的吗？
瘦高男人桀桀的笑：“来品尝老子的得意力作——最豪华最顶级的钻之网！”
第二千一百七十九章 说破（二更）
夜溪连躲三次，不是不想反击，不，她确实生不起反抗之心来，躲避，已经用了所有的勇气。
对面人似乎挑了挑眉，眼中闪过恍然，眸子莹莹生辉，对上夜溪的眼。
夜溪瞬间恍惚。
一只手抓了过来，夜溪猛的一挣，躲了过去，一头冷汗。
被碰到了！
他的手指碰到了她的手臂。
肌肤相触。
脑中嘭的绽放一团烟花，烟花短暂，却带给她足够清晰的讯息。
夜溪冷汗直流，疯了似的往回跑。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强盗一呆，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转变，显然方才的肌肤相触并没带给他什么。
侧身一让，人扑了过去，尚未到得断墙前，被无形的力道挡了回来。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夜溪疯了似的捶打踢踹。
强盗过去，伸手，成功伸过去一条胳膊。
夜溪猛的面对他，去抓他的手。
“带我过去！我知道你也是被安排的一环对不对？快带我过去！没我不行！”
强盗脑中一转，想到她方才的异常，再加上自己的情况，眼睛一晃：“你觉醒了什么？”
“没法说，事关阵法，没它不行，可我师傅一定不会的。我必须回去。”
强盗也急起来，拉着她往里闯，这一拉，才知道她的阻力，跟在瀑布逆流而上似的，根本不像自己如入无物。
力气加大，缓缓过了去，眼见要碰触到断墙。
突然视野四周细细碎碎的光一闪。
糟——
下一秒，两人一起被捆了结实，嗖一下拖走。
夜溪懵，脸对脸：“你搞什么？”
强盗咬牙切齿：“被钻了空子，忘了防备他们了。”
夜溪：“谁？管谁谁呢，我们得赶紧回去啊。”
顾不得保密，喊：“小石头？小石头？”
小石头弱弱：我要死了。
怎么回事？
小石头：我应该在阵法里完成我的任务。
现在任务没完成，他不在该在的地方，要死了。
夜溪：...老子要回去啊啊啊——
几下被拖到一个明亮宽敞的空间里。
两人扭啊扭，身上细碎的钻石似的细小宝石结成的网倏忽离去，两人立即跳了起来。
攻击四放，被瞬间升起的透明能量罩挡住，能量罩一晃，破碎消失。
“哟，不错嘛，真是意外之喜了。可惜，在我的地盘，你们想翻起浪？呵。”
一行人走了出来，摇摇摆摆，走在最前的一人漫声轻笑。
听不懂，不是之前夜溪听得懂的神界语言，但不妨碍她猜出来什么意思。
强盗沉声：“你们想怎样？”
夜溪吼：“本王要走，谁敢拦！”
她已经顾不上语言不通的问题。
面目狰狞，对上那打头之人。
愣。
对面那张脸也愣了下，随即眯眼，似在努力回想什么。
强盗留意到两人的异常，皱了皱眉，手按上她的手背，瞬间一股信息传来，她又多一门语言技能。
夜溪缓了缓神，眨眨眼，特么的见了鬼。
目光往旁边一人身上一扫，闭了闭眼，睁开，试探。
“花——云？”曾经无比熟悉的母星的语言，现如今吐出生硬晦涩。
强盗诧异，自己传过去的可不是这个。
难道——
目光落在对面，深沉，早知道——
什么？
唰唰唰，所有人目光落在老大身上。
隐隐谴责。
啧，又是您哪笔风流债呢？哦，听这语种，老熟人吧？
“你——女丧尸——王？”
老大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夜溪脸一黑，亏自己还曾心心念念，结果，自己在她那连个名儿都没有？！
怒，咬牙切齿：“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队员们：渣！
花云：...
努力回忆了再回忆，搜索了再搜索。
“夜溪？”
虽是问句，但肯定了。
花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拉下脸对旁边风行发脾气。
“夜溪，夜溪啊，那个精神系的丧尸王，你怎么不记得了？”
风行呆呆望着夜溪：“啊——”
啊半天，来了句：“你怎么在这？”
夜溪急得不行：“没空跟你们叙旧，快让我走，我急着要命的事呢。”
走？
风行邪邪一笑：“哟，贵人多忘事，您这是忘了我们是敌人吧？”
夜溪一默，狞笑：“对，看来要打一架了是吧。”
花云：“欸——”
强盗：“打吧，没时间废话。”
夜溪冷冷一笑，双手一合一拉，一串神晶飞了出去，嘭嘭嘭爆炸。
对面人群跳起来接下。
一个男人哈哈一声：“这点儿小——”
被风行捂着嘴拖到后头。
强盗冷笑：“想来你猜出这只是个小小的意思，能穿破最高级文明宇宙位面的存在，岂是你们一伙流浪的杂牌军能对付的。”
流浪的杂牌军们：“...”
杂牌老大：“...”
强盗冷笑：“夜溪，是吧？拿条晶脉出来，炸死他们。”
夜溪手一扬，眉一挑：“试试？”
花云：...好呕哦。
但——老大的面子不能丢！
于是她邪笑：“哦？我放你们出去你们就能过去了？”
特么，最高级文明？晶脉？不是她想的那样吧？擦，放在他们身上一块都要捧着供着的顶阶晶石，她特么的论条？！
壕无人性。
对，她早不是人早没人性了！
嫉妒是一把刀，砍得她心火烧。
但！
老娘也是见惯无数大风大浪的，还直接与蛉吟交过手，再加上对强盗的了解，推测出事实真相不要太简单。
“哈，你到处抢夺无暇，是为修补这里的裂缝？你出身这里吧？文明越高，裂缝越难以修补，怪不得臭名昭著的强盗疯狗似的见到就抢。”
强盗淡淡一眼，转过来看夜溪，再看向花云，忽然淡定：“你不该这样说我的。”
花云不懂。
夜溪在猜两人的关系。
时间来不及了。
强盗不想再废话，他淡淡一笑，忽然冲夜溪伸手，标准的握手姿势。
夜溪迎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握住，心，莫名砰砰跳。
“果然。”强盗松开她的手，拉开防护服，露出脑袋，对夜溪笑。
“介绍一下，我是娲神。”
夜溪啊的一声，心高高的抛起落不下，恍恍惚惚。
恍惚中，她看到娲神扭头对着花云那边，呲牙。
“介绍一下，我是女娲。”
嘭——是什么在盛开，心脏的碎块吗？
花云感受没比夜溪好到哪里去。
关于娲神，夜溪曾经很猜过一通，脑洞大了去，因此听得娲神叫破另一层身份，她还稳得住，没能厥过去。
但花云——
她感觉心脏没有炸开，而是——嗝，要死要死要死了。
开玩笑的吧！
风行撑在后头，怂怂。
“你——女的？”
颤抖，神话不都是骗人的吗？
不，老少年，骗人的是童话，神话——只是真面目的小小一角，就怕你不敢想。
娲神一笑：“谁说我不是女的？”
众：...是哦，抛去先入为主的印象，此时此刻，面前这人的面目，和声音，不辨雌雄。
第二千一百八十章 故知（一更）
花云：...想想方才自己是怎么说女神的，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女神是啥啥，她一个被捏出来的种族中的区区一员，又是啥啥？
可女娲造人是真的？
女娲：你猜。
“这里与我的家乡，只是一步之隔。”娲神眉眼流转，神的光辉绽放：“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连同夜溪，所有人一个哆嗦。
危险。
羊入虎口。
“这意味着，”娲神双手一握，一道光圈从其头部出现，缓缓下落，光圈拂过，大变活神。
上一秒银灰紧身高科技，下一秒长发长裙原生态。
众：嘴巴合上好难。
“——最本源的力量，回归。”娲神笑得眉眼亮闪闪：“开心吗？”
感受到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到脖子上刀刃特别凉的众人：“...”
“没想到呀，原来你，你，”娲神点过花云和夜溪：“竟是从我停留过的世界而来。”
这话和直晃晃宣告“我是你老祖宗”有什么区别？
花云一咬牙：“但之前那么久你都没发现，足以说明那遥远不可考的关系，并不能让你影响我。”
特么，作为一个在末世里才出生的人，她为什么闲得长毛的去读神话传说！
可在那个难得片刻安宁的时候，孩子们睡前最温馨的便是故事时间。不约而同的，一张口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
大概，恶劣的生存环境，比之王子公主，大家更喜欢带来新希望和美好生活的英雄神祗。
此时此刻，只存在于睡前故事和梦中幻想的英雄神祗，活生生站在面前。
还很不善。
花云：擦蛋丫！
“是，你已经不是我恩泽过的种族一员。”娲神笑着，美丽面庞浮现孩子式的恶劣，伸出一根手指摇摇：“现在，我也是有人撑腰的，凭我一己之力，你们猜，能不能将你们永远留下来。”
花云：“...”
身后一众：“...”
老大，我们不该追上来，好奇心，终于要害死我们了呜呜。
夜溪冷眼看热闹，有些莫名的爽。
我也被撑腰了呢。
想想，不能只让娲神，自己也得努把力。
“我一个就能让你们全陪葬。渣渣不剩。”
花云：...果然他乡遇故知是美事，但这故知是仇人便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了。
她默了默，摆手让义愤填膺的同伴们安静，走上前，三人站成等边三角形，锋利，又势均力敌。
“巧得很，我也有那个实力让你们两个渣渣都不剩。”
漂泊那么多年，谁还没个奇遇和成长了。
三个女人同时弯起嘴角，眼神深沉，噼里啪啦。
看得后头一群人头皮发麻，所以，不论哪个出手他们都要渣渣不剩？
娲神愉悦道：“我们不能回去，我的使命就不能完成，我的使命完不成，我自己都会杀死我自己。有几个后辈陪着，也不错。”
所以，她不稀罕这条命。
夜溪：“我也一样。”
她也不稀罕。
花云牙疼，特么你们不稀罕老娘稀罕啊，还有这么多人质呢。
她沉沉一笑：“大家爽快点儿，我们要命，你们要走，大门开着。”
话音未落，通向外部的舱门被风行打开。
夜溪露牙尖，请示娲神：“您请说。”
若只是要出去这里，两人还和她废的什么话。
娲神就说了。
“你，给我们打开一条通道，能穿透无暇的东西，我知道你有。”
花云头皮疼。
“你们手里的无暇，也要给我，用来填上通道。”
花云头皮更疼。
娲神冷冷：“不接受讨价还价，不接受考虑时间。我可以来硬的，但没必要。”
现在立即回答。
“好。”花云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毕竟再珍贵的东西也没命重要，而那两样东西也不是必需品。娲神并没要求更多，这两点是她必须要的，讨价还价也还不出什么来。不如痛快应了，毕竟双方之间还有那么个渊源。
哦，现场还有一位渊源更深的呢。
花云侧头下令：“去准备打通无暇。”
共同经历过无数次，队友们立即各就各位，没人异议。
这作风干脆利落的，夜溪看在眼中，觉得自己和小伙伴有得磨。
花云回过头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准备需要些时间，强——你知道的，不如咱们进去喝一杯。”花云玩笑道：“我可不会在酒中下毒。”
让她们往里进，便是她的诚意。
娲神对夜溪一点头：“来吧，有毒也不怕，没有毒可以放倒我，你嘛，应该也是。”
夜溪懵：“为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娲神笑意深深，指指自己的眼睛：“看出来的，你的身份，是超然的存在，很多东西对你没用。”
这话听得花云酸得很。
显摆你们是神呢？
三人一同往里走，花云打量夜溪，忍不住的好奇。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夜溪心里重重一呸，优雅微笑：“就是那天，人类大迁徙，混战一团，我被爆炸殃及，跌入裂缝，然后被大能拉进去的。”
死都不会说“you jump i jump”的。
花云啊一声：“你运气真好。”又非常讶异：“这么容易拉过去吗？母星距离这里——当然，顶级神魔文明的能力我们无法想象。但越顶级的文明，理论上壁障越难以突破。”
看一眼娲神：“当然，理论并不是实际，毕竟蛉吟也盯上这里。”
还有这位，也是那里出来的，可见没什么是绝对的。
“蛉吟？是什么？”夜溪知耻下问。
花云带她们进入一间广阔的厅，在指挥室旁边，只有她们三个，巨大屏幕看到外头的风景，断墙在虚空中明晃晃的。
花云请两人入座，给她们斟酒，捏着高脚酒杯坐下。
三足鼎立。
夜溪晃晃酒杯，尝了一口，道：“不错的味道，是我没喝过的。”
花云笑：“你一直在这里吧。”
娲神对她道：“这是魔法文明的特产，有些微青春常驻的效果。你可以理解为另一种灵气。”
夜溪讶异：“天呐，这都是真的吗？”
花云哈哈一笑：“我一开始也跟你一样，是不是怀疑过自己身处的根本是虚假，为什么小说里看到的东西成了真，怀疑自己意识被捕捉做什么科幻试验了？”
夜溪点头。
“真的。有证据表明意念某些时候可在宇宙中扩散，有可能影响到智慧生物的脑部活动，所以——”
所以，小说里写的东西未必是假。
花云：“你运气真好，进入了一个顶级文明，还是神魔文明。要知道，文明越高，位面越稳定，越难突破障壁。”
又道：“同样的，这样文明的诞生意味着里头有着最顶级的能量和生命力。能量和生命力，让无数种族趋之若鹜为之疯狂。蛉吟就是其中一种。”
花云停下，呷了口酒：“时间还有，大家同乡一场，让我来挽救挽救你的孤陋寡闻吧。”
夜溪：...好气哦。
第二千一百八十一章 叙旧话新（二更）
“在此之前，我想继续先前的话题。”花云对着娲神礼貌而诚恳的一笑。
娲神微微一笑：“说出你的条件。”
花云肯帮忙，当然不止是为了保住命，他们一伙可是宇宙闻名的要钱还要命，立即让队友去忙，便是为了让对方痛快答应她的条件。
“好。”花云痛快道：“蚀界毒，你们不会留着，我要。”
娲神：“可以。”
“除此之外，你们看着给吧，看在同乡的情分上，看在我是后辈的渊源上。”
娲神对夜溪：“给她一条晶脉。”
看花云，目含警告：“神级最上乘的能晶，一条都太引祸上身。”
花云点头，她懂，一条，她勉强吃得下，多一块，她会被撑死。
“放心，我有地方消化。”
娲神扫了她一眼，花云头发炸起，感觉身体被透视。
其实正是在透视。
娲神微笑：“拿回自己本源的力量就是爽啊，想看什么看什么。”
花云：...老娘内裤有镶边。
娲神才不会看这么肤浅的东西。
“你很不错，竟然去过那么多地方，还得了不错的机缘。可惜，你这空间很...承受不了神晶脉。”
花云：“...我去过的修真文明仅仅是中级，这空间在那里很难得的。”
娲神嫌弃：“连个规则都没有。”
花云：“...”
“交易完成，我送你一个，可安置晶脉。”
“说话算数。”
花云眼睛发亮，眼角看到夜溪同情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穷啊——擦蛋！
于是她对她道：“你可以多给我些东西，以私交的名义，”想了想说明：“大乘用的东西就行。”
夜溪做啊的样子，你混得真惨。
花云：...
夜溪不是小气的人，毕竟她曾“惦记”过她那么那么久，但毕竟双方不是友好的关系，所以刺了她一句。
“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的私交？”
说完，不紧不慢的往外掏东西，修真界用的。
“说说呗，关于蛉吟。”
夜溪掏一样，花云收一样，同时说着。
“蛉吟啊，是一个很强又很弱很可怕又很可怜的宇宙种族。”
“你可以将它们视作细菌，病毒。”
夜溪点头。
“它们一族本身并不强悍，甚至说得上是极弱。”
“便是虫族里最普通的一阶二阶都能轻易干倒它们。多细胞，无脊椎，脑子——全靠吃。”
靠吃？
夜溪挑挑眉。
“生态平衡。”花云笑笑，将杯中酒一口干掉，又给自己续上，见她们两个都不喝也不劝酒，呵，人家不稀罕。
略酸。
“平衡，存在于任何角落，一个小小池塘都有自己的平衡，而宇宙与宇宙位面与位面之间，也有一个大平衡。”
“蛉吟，便是大平衡中的一环。很神奇的，它们一无是处，干不过弱鸡，却有毁灭文明的能力。”
“它们自身可制造一种能腐蚀壁障的毒素，蚀界毒。你应该知道，灰色的，粘稠，不可靠近。”
夜溪点头：“那种撑开空间裂缝的灰胶。”
“没错，就是那个。且蚀界毒有个特性，这毒必须在界壁的另一端有文明存在，才能发挥作用。”
夜溪：“宇宙之大，无奇不有。”
花云笑：“你若如我一般在宇宙间流浪，早见怪不怪了。”
夜溪点头：“请继续。”
花云：...我在伺候你吗？
夜溪拿出一株灵果，香气涤体。
花云默默收了，唾弃自己的见利眼开。
“除了蚀界毒，它们还有一项立身的本事，那便是吞噬。”
夜溪揉着脑袋：“不是普通的吞噬吧？”
“是，它们吞了谁，就能学到谁的文明和本领。”
夜溪一惊，那岂不是无敌？下意识看娲神，见她神色淡淡，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花云奇怪笑声：“但学不全，且那玩意儿忘性大，不管学多少学多好，过不久就忘干净了。所以，它们得不停的吃。”
“可别人都是任宰的羔羊吗？自然狠狠反击。曾经，宇宙种族联合剿灭蛉吟，不少次，但那玩意儿跟病毒似的，杀干净了，不知哪里何时又冒出来了。”
“总之，不泛滥，不灭绝。”
夜溪接着问：“怎么对付蚀界毒？”
花云热情一笑：“你猜。”
夜溪：...
拿出一只仙舟：“你用得起吗？”
不是看不起，是真心为她考虑，这是仙级用的，大乘驱动不了。
花云白她一眼，迅速把仙舟装了。
“简单，随便去太空抓几块石头就能把蚀界毒撬吧撬吧团吧团吧扔荒凉的太空里，过几天自己就没了。”
夜溪：...对哦，蚀界毒只对产生了文明的地方有效。想想自己等人曾经的努力，还有那么多的神族的命...呕死。
真是奇异，什么原理呢？
“所以你过去后，先把蚀界毒弄出来，再用无暇修补。”顿了顿，花云问她：“你——不出来了？”
夜溪默了下：“母星——现在——怎样了？”
花云看她，笑，这次真诚多了，只是眼神里颇为复杂。
“你一直惦记着呢？”
夜溪笑笑：“不瞒你，回母星是支撑我到现在的动力。”
喝干杯中酒，示意她再倒上，苦涩的笑。
“我被我师傅点拨，才知道，末世是母星的自救，丧尸肩负着建立新家园的重任...我怎能放下。”
花云神色几番变幻，最后幽幽一叹：“不愧是顶阶的神仙文明，道法自然。人家只凭你几句话就推导出真相，我们——”
回想当初，花云至今仍摆脱不了深深的愧疚和狼狈。
“母星究竟如何了？”夜溪催她，心跳如鼓，难道——不在了？
“母星很好。你放心。”花云一口饮尽，给自己和她再斟，倒满。
“你想看看吗？”
什么？
花云抬起手腕，在手环上捏了几下。
地板中央上空，投下一颗美丽的星球，主体水蓝，包围着大块的绿，夹杂红黄白等。
夜溪颤抖，眼睛酸疼，眼泪掉下来。
娲神也看过去，微微出神，是自己停留过的地方。
夜溪：“板块...有些不太一样了。”
“是，毕竟经历过大战，我们...走后，又发生了动荡，还有这么漫长的时间...对了，你离开了多久？”
她问的是夜溪经历的时间。
“二百万年吧。”
“这么长呀。”花云惊异：“虽然各个位面宇宙空间时间流速不一样，但我经历的时间，才...唔，区区一百万吧，远不如你。”
说本王老吗？
夜溪抚上脸颊，不好意思：“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倒是没经历风刀霜剑。”捏捏脸。
花云：老妖怪，怎么做到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哼，怪不得有点门路的都想往修仙的位面跑。
夜溪高高在上一笑：“一瓶仙品驻颜丹，详细说说母星的事情。”
花云：...丧尸王她变了，她也不是傲骨不屈的丧尸大队长了。
“两瓶，一瓶最低一百颗。”
“行，反正我放着也没用。”
“...”
好气哦。
第二千一百八十二章 放心（一更）
“人类走干净了，带着能带走的，在新星球组建新家园，也发展起来了，走上星际时代。”
夜溪急迫：“谁关心这个，说母星。”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人类消失之后，母星在星系中隐匿了起来，原因至今不可考，只说是恰逢其会的神秘宇宙现象。”
两人同时看娲神。
娲神：“别看我，不是我做的。不过一颗生命星球，且是能自救的生命星球，利用自己的能量和周围的环境做些障眼法，并不新鲜。夜溪，你应该了解，界心。”
夜溪立即点头：“继续说。”
花云：...感觉到了来自文明等级的王之蔑视。
“母星再有讯息，是上头已经建立新秩序且他们也迈入了星际文明，主动的。”
夜溪张大嘴睁大眼：“丧尸...一族？”
“原本的丧尸，变异动物，变异植物，只是人类给取的名字，人家自己有自己名字的。”花云面色古怪：“你知道人家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是什么吗？”
夜溪有些说不清的预感。
“正统。”
什么？
连娲神都诧异的睁大了眼。
“正统，人家自称正统一族。”花云深深叹息：“他们发展很快，主动与星际文明对接，一开始被定义为三等星球，但很快便成为二等，一等。丧...正统一族做事非常强硬，不招惹是非，但是非找去他们十倍反击，在星际的立足过程堪称传奇。”
夜溪低低一笑，胸腔里那颗心咚咚咚咚，似乎真的活了。
“截止目前，他们已经合法统领附近数十星系。哦，提醒你一句，我们身上过了百万年，但母星那里，过了才十几万年。”
十几万年？
反差这么大的？
夜溪愕然，忍不住伸手去碰触熟悉的板块，隔着一段距离，板块嗖的变大，夜溪眨眨眼，继续碰触，地面上的情形更加清晰，再碰触，再放大。
花云道：“当然不可能十分详尽，但能公布对外的地理坐标什么的，上头都有。”
她长长感慨一声：“或许你能回去，但我们不行。”
什么意思？
夜溪侧头看她。
花云苦笑：“人类，从母星上逃离的人类，被永远的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不论后人做如何的补救和示好，他们全拒绝了。当初离开的人类，和他们的后代血脉，哪怕是和别的种族的混血，只要有一丝血脉关系，永生永世，不得踏入母星一步。”
夜溪吃惊。
“是不是很记仇。”
夜溪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抱着肚子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她坐起来，擦去眼角的泪，痛快道：“好，做得好，我若在也这样。”
或许不会有人在乎这条规定，毕竟人在他乡生根过个十几几十年难免对故乡情淡，只到下一辈便不可能对只存在于长辈口中的遥远地方有多少憧憬之情，何况几千几万年过去。
早没人在乎了吧。
但正统一族很在乎，当初被留下来共患难的生灵们在乎，所以定下这条规矩一代代严格执行，或许那些当初走掉的人类的后裔不会真正在意，但脸面——
永远也洗不去的污点，永远也抬不起头的黑历史。
且正统带领母星强势崛起，这本身便代表了他们拥有强硬的实力和条件，事实上，之后爆出母星有什么什么绝佳的资源时，不是没有回去套近乎的，全被拦在核心星系外，只能在太空舰里遥遥看着那颗星。
道德上践踏，外交上排斥。
夜溪嘿嘿笑个不停，偷吃蜜糖似的，手指向着熟悉的地方点。
“啊——这个还在，这是——天呐，我的雕像！！！”
夜溪按着小心口，心脏激动的要跳出来。
“我我我，我是——英雄？英雄女王？最崇高的敬意？我的天啊——”
她站起来，扑到昔日自己的老窝，图书馆前，现在上头标志的是——第一代精神女王夜溪故居。
故居。
这两个字，滚烫了她的眼窝，泪水哗哗的流，又哭又笑。
花云酸溜溜：“看到了吧，你是英雄。”
看到了，跟她一模一样的雕像底座上刻着她的生平呢，官方写的英雄一生当然用词很美好，最后说她在母星尊严一战中，壮烈牺牲。
突然好羞愧，眼角瞄了花云一眼，特么，不是因为你，老娘能去流浪？
花云莫名其妙。
“幸好幸好，那时候大家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夜溪喜滋滋摸着脸：“幸好我长得好看。”
花云：“...”
夜溪飞快在地图上点点点，惊讶：“以前的建筑很多都留了下来呀。”
“是，历史古迹，母星的旅游业很发达，不少外族都来参观体验。”说完又心塞，自己没法回去。
夜溪兴奋的掏东西：“我给母星送些东西，你帮我送过去，母星都用得着什么？”
花云凉凉：“什么都用得上，你有的可不是平凡的东西。你确定我会帮你？不怕我昧下？”
“我相信你。”夜溪甜甜一笑。
花云心一堵，别开眼，感觉怪怪的。
然后夜溪又是甜甜一笑：“别忘了我经历了什么，神的手段，你想领教吗？”
花云：...擦蛋。
“我设个禁制，东西送到我的故居前，才能自己打开。你觉得怎样？”
花云：“...好。”
“送什么好呢？送个小空间吧。你觉得怎样？”
花云：“...好。”
今天的心情很酸啊。
夜溪转头看娲神：“您觉得怎样？”
娲神理了理发：“弄个仙级的小空间就好，里头不要放动物，有些所谓的科学家——”
夜溪了解：“只放植物，还有矿脉晶脉，只放仙界的。”
娲神点头：“行吧。神的东西给他们反而招祸。”
夜溪：“唉，早知道我多弄些仙界的东西，多数都是神界的，没法用啊。”
花云：这空气更酸了。
抬手对手环喊了句：“郑小幺，打开净化系统。”
隔壁一个温雅的男子点了哪里，空气流动起来。
已经不想再聊，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杀人劫货，关键还杀不过。
催她：“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走了。”
夜溪一愣，点头：“好，你一定将东西送到啊。对了，母星的资料，你也给我一份。”
这个简单。
花云拿了个新手环，几下捣鼓：“喏，全在里头了，使用方法很简单，按下这里，有新手指引。”
“谢谢。”夜溪近乎虔诚的接过手环，想了想，收进小世界，藏在阴阳树上，让大鱼和四兄弟守好。
花云：“你给我的东西呢？”
夜溪微笑：“已经弄好了，跟你绑在一起了。”
花云眨眨眼：这万恶的神的手段！
“那么，请问，我怎么把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交给母星的人？”
“哦，很简单，上头我附了一缕精神力，只要你回去接洽，精神力会出面的。总之，只要你去做了，一定会完成的。放心吧。”
花云：...我放的什么心！
第二千一百八十三章 大结局
然后夜溪阴恻恻一笑：“记着，我在监视哦，你若故意不去做，它会炸的，嘭——”
花云：...丧尸什么的最讨厌了。
“报酬。”
夜溪给她一颗海珠，散发着耀眼的光。
花云默默接过猪脑袋一样大的珍珠。
头一次感觉自己混得那么差！
风行进来，对着花云点头。
花云深深看夜溪一眼：“祝你——平安。”
夜溪看着她，释然一笑：“也祝你们，平安。”
花云看向娲神，从风行手里拿过一个小箱子给她。
“平安。”
娲神点点头，手一扬，箱子没入手心，拉着夜溪出去，在断墙附近找好位置。
与她简单一句：“无暇能修补壁障上的裂缝，很难找，我找了无数年，看这缝隙的程度，应该够了。但无暇不能自愈，所以硬生生开一条路就必须有多的无暇补上。”
夜溪点头。
娲神：“你，准备好了吗？”
夜溪坚定：“好了。”
指挥室里，花云深深凝望夜溪的身影。
风行：“分别太快。”
花云摇摇头：“她在赴死。”
风行：“她说的？”
“没有，我感觉到的。她到现在还惦记着母星，假如能回去能不回去？可她只跟我要了母星的资料，更没提一句让我们在外头等等她，也没索要母星的位置和航线。”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回去的，什么能阻拦游子的回乡路？
死亡。
花云轻声道：“修补界壁，并不容易，你忘了我们看过的资料？”
风行慢慢吐出两个字：“生祭。”
无声喟叹，花云：“等等吧，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一道冷凝的光束从舰船头部射出，落在断墙上，光束并不大，一人之高，光芒里翻飞着细碎的黑色物质。
断墙崩塌，光束一点一点推进，细碎声音传来，一声很轻的空洞声。
娲神带着夜溪一闪，钻了进去。
光束弱下，几息熄灭。
花云抬手摸了摸额间，没有任何东西，但她脑子里突然多了个东西。
娲神许诺的空间，里头有夜溪给的晶脉，还有别的东西。
花云屹立在指挥室里，眼神盯着那头，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队员们不敢打扰她，风行默默陪着她。
这边静如星空，那边星空暴乱。
竹子当了阵心，一开始觉得绰绰有余，进展也挺顺利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起，觉得不对，开始有些吃力了，再渐渐有些吃不住。
鲛族老祖当然觉察得到，一边气得要死，一边不得不绞尽脑汁收拾烂摊子。
无暇化成白光弥漫视野，慢慢修补裂缝，一开始很顺利，后来不知怎么出了问题，出问题的不是无暇，而是阵法，好似进行到某种程度少了必要的一环。
竹子咬牙死撑。
鲛族老祖愤怒又悲凉，难道要功败垂成？
阵脚里几人也觉得不妙，感觉到大阵磕磕碰碰，后继无力。
怎么办？
恐慌，难道真的非夜溪不可？
但夜溪已经走了，以竹子的行事风格，他一定将后路绝了。
积极思索，该怎么补上，不然——生祭？
这是个可怕而危险的念头。
正当众人要做可怕危险的事情的时候，突然白光中出现一个黑点，黑点变大，跳出两个人来。
正是夜溪和娲神。
竹子眼睛瞪大，她——
夜溪顾不上看竹子什么反应，她与娲神分工合作，娲神打出一道道金色光芒注入大阵，大阵稳了下来。
老鬼一愣：“功德？功德管用？”
忙将自己功德调出来投入。
而夜溪抓着从外头太空搜罗来的乱石，哐哐哐的撬灰胶，泪流满面。
特么，自己一碰就烧掉一只手的灰胶，对上这屁用没有的虚空乱石，呸！跟光面的面团似的，乖乖团在了一起。
你再嚣张，你再嚣张啊！
撬干净，用乱石裹成一个球，对着通道，一脚踹去，石球哐叽哐叽一路滚了出去。
滚到外头，被早有准备的舰船伸出机械手收了起来。
娲神见此，拿出花云给的无暇，撒入通道。
白光充斥，自此不与外界通。
娲神投身大阵。
夜溪向竹子冲去，竹子已经身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自家糟心徒弟抱着他脑袋...啃。
夜溪硬生生把竹子脑袋里已经落地生根的晶核啃了出来，用母体晶核的感召搜一遍，确认再无遗漏。
竹子变回原来的模样。
夜溪仔细端详他的脸，笑：“你什么时候把双生镜拿去的？”
是的，阵脚里的那个竹子，是双生镜。
说完，夜溪用力一推，竹子直直飘落，飘向大阵之外。
她想让自己走！
闭了闭眼，调动本源之力，不远处，哐叽哐叽赶来的真身一道暗芒闪过。
竹子有了力气，夺回身体控制权，他仰头看眼夜溪，垂下眼睛，飞向阵脚，落下，收回双生镜。
走不了了...罢了，就这样吧，一块死吧。
竹子心若死灰的叹口气，收拾好情绪，一心一意按照指引配合大阵。
阵心中的夜溪深吸一口气，精神力奔涌而出，浪涛滚滚汇入大阵。
她旋转出古奥的竹子等人从未见过的轨迹，口中喃喃出声，是他们从未听过的音节。
咒语，大阵进行到最后的必须一环。
谁能想到，化神**，竟然是大阵必须的咒语。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她已经在被动的开始准备了吗？
那给自己化神**的月遥师尊呢？是不是也是其中一环？
或许，没有月遥，化神**也会以别的形式送到自己手中。
哼，怪不得，怪不得化神**没法修炼到最后，不是疯就是傻，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笈！这只是一层伪装，真正的内容，要打乱重组。幸好自己不执着，没有非要去练什么化神**。
好险，差点儿就疯了。
夜溪闭着双目，心下无尘，心中再无一丝挂念，无声吟诵。
大阵运转飞快，白光渐渐冷却，开始与周围虚空同化，夜溪的身躯也开始渐渐透明，一点一点淡去。
淡得几不可见的唇角弯弯，彻底消失在星光灿烂中。
大阵也没有了，人都不见了，静谧，绝对静谧，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没有来过任何人。
...
“走吧。”花云说完这句话，心情低落往外走。
大家都不敢说话。
风行跟着她回了房间，花云躺在床上，面朝里。
风行坐在床边，想想道：“她会很开心，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停了下：“当初我们也是这样的。”
花云闷闷：“嗯，我躺会儿，你去设置方向吧。”
风行：“好。”
站起离开，是该回去看一看，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
舰船离开之后，又来一艘舰船，上头不明生物发懵。
怎么什么都没有？族人呢？猎物呢？搞错地方了？遇上鬼了？
寻寻觅觅好久，终是不甘心的离去。
...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我是夜王。我在一个不知道的地方。我在...死。
夜溪睁着眼睛，好久眨巴一下，脑子疼得很，没有办法计时，她不知道在这乳白色的封闭空间里过去多久。
她很诧异她还活着。
“醒了。”
谁？谁在说话？
“你可以起来。”
夜溪想，我受了重伤，伤得很严重，动不了。
“你没有身体了，只有一道意识，可以移动。”
什么？
她没身体了？只是意识？那她的——脑袋呢？
“脑袋没了。你的脑袋里有此间不能留下的东西，你，理解吧？”
老子理解个屁哟！
蹭一下，跳起来，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堪堪稳住。
茫然，她，变成鬼了？
低头，手掌是半透明的，摸摸自己，一把空气。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她平静的问：“我的人，都平安吧。”
问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都活着。”
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夜溪心里涌起深深的挂念，挂念不知生死的无归凤屠萧宝宝明禅，还不放心竹子老鬼蒙田獬豸族长和刎。
他们...不能活吗？
“可以，需要用你来交换。”
那一刻，她听到这个声音。
毫不迟疑：“我愿意。”
然后她被拿走了，大阵也完美收工，裂缝修补好，完好如初。
她以为她不会再醒来，没想到——
“为什么我没彻底死去？”
“你是恩人，当然不会让你死，呵呵。”一阵低沉的笑声，温和敦厚，一道身影慢慢显现，坐在她的面前。
“坐。”
夜溪看着他的脸，眯起眼，表情越来越狐疑，最后睁圆了眼睛，一指。
“是你！一剑破星辰！”
“是我。”白衣男子温厚的笑。
呸呸，屁个温厚，这男人是幕后主谋！
“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夜溪叫起来：“我就说我好像忘了什么，你故意的吧，若是我自己不忘，竹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仓禹下界时还有那般奇遇。一剑破星辰啊，我在神界也没见过哪个有那般实力，可竹子那个认为徒弟不配有**的坏蛋竟一次都没问过。你故意的。故意让我忘。”
喊完，又怀疑：“你是活的？你至少该活了几个神界轮回了吧？”
“是。”
这个字不知是回答她哪个问题，抑或，全回答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自然要做些适当的调整。以我残念，也只能做做这种小动作了。”男人自嘲。
夜溪皱眉，控制着轻飘飘的自己坐下来。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男人温和问她：“我留下的影像，你看过了。”
夜溪点头。
“神界经历了几轮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那个时候——应该比现在的神族强些。”
夜溪：您自谦了。
“我呢，求知欲比较强，天赋也算不错，运气也好，成为第一神。”
夜溪：您谦虚。
“我想知道宇宙的外头有什么，因为很偶然的机会下，我感应到——我身处的世界不可能有的...波动。”
夜溪想，难道那时候壁障也出了问题？
“我便钻研这个，最终成功了，我出了去。”
夜溪问一句：“怕是结果不太好吧？”
“说不太好是不太好，因为我出去没多久就死了。说太好也是太好，因为我回来安排了这一切。”
夜溪挑眉，愿闻其详。
“我出了去，见识了更浩瀚的宇宙，正要大展身手，不知是什么神迹降临，我立在虚空中一动不动，眼前却闪过纷纷扰扰，全是我不曾见过的。各种各样神奇的生灵和...修行。有弱小如凡人，有强大如怪兽，有用木棒打野兽的，也有用木棒施法术的，有虫子进攻人的，也有人穿上巨大机械的。等等等等。看得我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男人神情惊叹，现在回想起，他还是惊奇不已，但他永远不可能真正的看到了。
夜溪张大嘴：“那个时候，已经有这么多文明了吗？”
海市辰楼，正好让他见识了所有的文明？
“我更倾向于我被外头大宇宙的时间之神眷顾，我认为我看到的是未来。”
“预见？”
“对。我见识了外头的精彩纷呈，然后看到我出生的地方，神界起神界落，神界落神界起，起起落落，突然某一次该落的时候，出现异常。”
“外头，就在我突破而出的地方，一只巨大的虫子趴在上面，一点一点啃食，我看到虫子啃出缺口，灰色的小怪物冲进我的家乡，它们找到神界，吃掉神族和任何东西，只剩一片荒凉的沙漠。它们走了，神界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也不会重生。”
“所以，你便安排这一切？”
“是，我认为这是大宇宙对我的善意和预警。它让我看到的不仅仅是神界未来的危险，还有别的东西。”
夜溪：“什么？”
“你猜，为什么我安排的是将裂缝补上而不是带领神界进入大宇宙？”
夜溪也不懂：“不好吗？似乎有人可以在不同文明间穿梭。”
“这要感谢大宇宙给我的馈赠。我看到许多不同的世界，也看到很多不同的世界...呃，融合在一起。”
“那些世界，一开始似乎很热闹，很壮观，波澜壮阔，但过了一开始的繁华，它们加速的落败了。”
“我猜，是因为不同秩序的冲击，天道混乱，主次不分，生力损耗加快，然后就...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世界毁灭后，不会再生出高等智慧生灵来。”
夜溪恍然又吃惊：“竟是这样吗？”
“是，越高等越稳定的世界，越不会允许外头的生灵进来。”
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也要被清理出去。”
男人微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我回来安排一切。用我的所有和生命为代价，那只鲛族的后辈，可以在神界轮回之外收集大阵所用的能量。那个创造了人族的女孩子，肩负着出外寻找修补裂缝的材料的重任。”
夜溪：“你知道需要什么？”
“知道，我看到了，似乎让我看到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我来安排这些事情的。”
夜溪点点头。
男人道：“外头，不是那么好行走的，而功德，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保护她。”
所以，因为功德选中了娲神？
“天道对凡人的保护，为了娲神吗？”
“是一方面。还有一个计划失败的后路安排。”
什么？
男人：“我看到了无法修真的普通人族也能走向另一种辉煌，或许，当神都不在了，凡人也可以让这个世界更好。”
夜溪张大嘴，看着男人，他的笑容里甚至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腼腆。
...他对她腼腆个头哦。
“原来，也是你安排的呀。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
“你说。”
夜溪疑惑道：“宇宙到处都有人类吗？这里娲神创造了人类，别的宇宙也到处是人，为什么呢？”
男人笑起来：“大概，我们都是更高等的存在洒下的种子吧。”
不止人，别的地方也有神啊。
他神色变得向往起来：“外面，更遥远的外面，究竟有什么呀...”
夜溪：...好强烈的好奇心。
出了下神，种子？是，或许宇宙生灵就像神秘大手洒下的不同的种子，这里长一片，那里长一片，总能长出重样的来。
唔，这样一说，她也很好奇那神秘的大手呢。
男人继续说：“修补裂缝还需要一个异界之人，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谁规定的。总之，需要，然后你被拉了来。”
夜溪不解：“为什么是我？我的母星离这里很远吧？”
“你怎知是远？在那个时间点，你便是最近的，最适合的，于是你过了来。”
夜溪想，大概涉及到不同宇宙的运行，刚好那个时候两个宇宙靠得很近吧，自己又主动跳裂缝。
自找的。
“你就知道我会配合？”
男人笑出白牙：“我看到了，你是个心软的好孩子。”
夜溪：“...”
“原本，我为你安排的好好的，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的小石头会带着你走，回到你来的地方。”
“小石头？”夜溪惊叫：“他怎样了？”
“他无事，只是太累，睡着了，以后你们还会再见。”
夜溪揉揉眼睛：“那——”
“你观看我的残影时，我悄悄留了些东西给你，用来给你保命的。没想到最后关头，你舍不得的不是自己的命是那些人，所以我便征询了你的意见，他们都活下来了，你须得死。”
夜溪点头：“我懂。”
男人微笑：“好了，事情做完了，我可以彻底消失了，临走前，我要郑重谢你。”
起身，长揖到底。
夜溪慌忙跳开：“瞧您，这里也是我的家啊。”
男人笑：“我走了。你将我教你的剑法练好，自能破开回归。”
说完，男人身影散开，再也不见。
夜溪郑重三鞠躬，起身，眼神坚定。
剑法，就那几招，老子一定练会！
要调集精神力为剑，手上空空，苦笑，她只是一道意念，脑袋没了，精神力当然也没了。
振奋起精神，以手为剑，挥动起来。
界外界，一群人呆坐，大佬，小伙伴，石雕一般，一动不动，不知岁月。
夜溪活着还是死了？
谁都不知道，谁都希望她活着。
应该活着吧，无归还在，孩子们也好好的，甚至小世界里的四兄弟大鱼，泡泡空间里的光斑蚁，都在，活得好好的，没感应到任何不对。
是的，小世界，泡泡空间。
突然出现在界外界，成了界外界的一部分，欣欣向荣，比在夜溪神魂里还要精神。
所以，夜溪没事吧？
但——
竹子几个活得好好的，无归四人也突然跟着出现在界外界，醒来满血，根本不像受过伤。让人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是夜溪付出了什么...
竹子坐在阴阳树下，双手交叠，手心捧着一只奇怪的环，盯着，仿佛这个能开花似的。
老鬼默默的发呆，他大儿砸一定没事儿，阴冥的继承人呢，陨落不可能没异象，黄泉水照旧，哗啦啦流得比以前还欢，怎么看怎么是荣耀归来的节奏啊。
无归也在发呆，手上盘着龙小夜，连龙小夜都被丢出来了——还活着，夜溪也一定还活着。
凤屠机械的捋凤小溪的毛。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众人脚边的草枯枯荣荣。
一阵风翻腾着吹来，哇咔咔的笑声从天际袭来。
“都在呀，来来来，小二，起锅子。”
众人惊喜：“夜溪！”
夜溪从天而降，笑容大大：“我回来了，活着回来了。诸位，以后我再也不走了，我成为此间真正的一员了。欢迎我吧！”
哦——
欢迎，欢迎回家。
小伙伴们一拥而上，紧紧抱在一起。
哈哈大笑。
竹子握着手环，笑，眉眼闪闪发亮。
激荡的心情过后，众人才拉着她坐下让她解释。
没什么不能说的，夜溪将所有道来，老老小小皆是一脸的原来如此。
老鬼：“我们要守护好神界，以后要严防死守，这样的事可不能再来一遍。”问夜溪：“确定不走了啊。”
夜溪：“嗯，不走了，我已经不是丧尸了，我重塑了身躯，没有晶核了，我现在——空空荡荡的，不是丧尸也不是神，是界外界的意念化身吧。”
众人好奇观察她，果然与以前很不同，以前她难掩锋利，现在她整个人透着一股...祥和。
妈呀，好可怕。
夜溪咯咯咯笑起来，问他们：“你们身上的晶核，应该也没有了吧？”
众人去检查，果然都没有了，甚至是夜溪的神识化物，也悄无声息发生了某种改变，全然的神界的气息。
“诶，对了，我走了多久？不见空空。生了没？”
说到这个，众人又是无语又是哈哈哈。
“没多久，才几十年罢了，以前度日如年，现在一想，并没多久呀。”
王子燎笑：“空空还在族里睡觉呢。”
“不会吧，她那一觉还没醒？”夜溪睁大眼，不然她就该出现在这里了。
獬豸族长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她怀的是双胎，才沉睡不醒，到时生了分你一只，界外界需要。”
王子燎：...我是当爹的你要不要先跟我说一声？
萧宝宝：“这好，帮空空看孩子吧。”
夜溪头疼：“啊，又要看孩子啊。”
孩子们笑嘻嘻叫起来，叫着就喜欢她就要和她在一起。
“还有我呀。”一道小声音插进来。
夜溪一僵，猛的扭头，看到一个小萝卜头在人群之外羞涩的笑。
不可置信：“小石头？”
众人讶然，这位便是神秘的小石头？可真——平凡呀。
平凡，普通，相当不起眼，单论颜值。
夜溪惊喜：“你这么快就醒了。”
过去拉起他的手。
小石头重重点头：“以后，我跟着你，我自愿，没有人安排。”
“好。”
不就是养孩子嘛，她早有经验了。
但她完全没料到自己还得外接一个特殊的“孩子”。
娲神。
娲神也没死，老鬼说凡人的信仰护住了她，只是人完全的失忆了，退化成一岁的孩子，看到夜溪抱着不撒手，非跟她在一起。
夜溪猜测，娲神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她经历的太多，知道的太多，被此间清洗了。
也好，那些并不是多愉快的经历，现在，该重启全新的人生。
界外界有主人坐镇，飞速发展起来，每一天都有新生命诞生，全是小孩子，闹得人头疼。而很快的，苍枝肚子大起来，不回重新出世的巫族，赖在界外界，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空空也终于生了，带着孩子搬过来。然后女孩子男孩子们长大了恋爱了成亲了生子了...人口膨胀得不像话。
老鬼也吵着让她去接班，神魔们也经常来串门哭穷要这要那，还有故友们频繁上门做客。
突然的，生活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夜溪不明白怎么变成这样，自己的工作计划，甚至排到一千万年以后。
懵。
无归很开心，这意味着他们永远在一起了，她再不会跑了。
喜滋滋：“这样的生活很好呀，我陪着你，永远不分开。”
夜溪看着他，笑：“好。”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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