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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名简怀萱     血旗风云txt下载     血旗风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大军南归

    等江竹回到军营的时候已是深夜,士兵们都已经休息了,可有一个营帐的灯还是亮着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江竹踮着脚轻轻地向那个营帐靠近,等靠近到只有几丈远的时候,他发现那是雷将军的营帐,看来雷将军还没有睡。

    等他离营帐门只有两步之遥的时候,只听屋里面说:“别在外面偷偷摸摸的了,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江竹听到后脸色有些僵硬地走进营帐中,只见屋内雷声正盘腿坐在营帐里,旁边只有一床被褥,再无它物。

    江竹睁大眼睛,他能够清楚地看到雷声将军两鬓的银丝,他好像曾经就已经见过了雷声两鬓的银丝,但这一次却这么真切。

    雷声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江竹进来了说:“你能安全回来就好,不早了,早些睡吧。”

    江竹心想:难道他就不想问我些什么?

    雷声好像看出了江竹心中的疑问,接着说到:“有什么话,明天早晨再说吧。”

    于是江竹就好像被撵走了一样离开了雷声的营帐,在回自己营帐的路上,江竹在想:雷将军到底有没有错?

    想着想着,他好像恍然大悟。是人都会犯错误的,雷声是人,所以雷声也一定会犯错误的。

    那如果是雷声犯了错误,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江竹在想,直到走回了自己的营帐里,也没想出什么答案来。

    雷声帐内的蜡还未熄,依然还在亮着。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几日清明时节刚过,天不作美,前日下雨留的积水还没完全干透,深夜里就又下起雨来。

    夹杂在雨声中,那独亮的营帐更显凄凉。

    营帐中的雷声将右手扶在了头侧,眉头紧锁,双眼微闭。

    从表情上来看,他现在内心之中一定正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后,雷声紧锁的眉头突然松开了,整个人好像也解脱了一样。

    片刻后营帐内的蜡熄了,整个军营都在黑暗中混为了一体。

    营帐外只能听见淅沥沥的雨声。

    看来雷声已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清明时节前后下的雨和平日里的雨不同,这一夜有雨,却没有风。

    天空开始由深黑色渐渐变成深灰色,再后来又渐渐变成浅灰色。能看清薄薄的雾,而在东方有橘黄色的光从薄雾中透过来。

    当燕南归从沉睡中缓缓醒过来的时候,他闻到了湿润的泥土气息,里面还混杂着植物呼吸的酸味。

    再后来他彻底清醒了。

    等他彻底清醒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雾也散了。

    清明雨后的一大早,阳光正好,细细熏风中听到了燕子筑巢的声音。

    暖阳携手空气,闯入了燕南归的回忆,清晨残梦中恰遇林雪晴,打翻了一池本已密封好的记忆。

    深夜有雨,虽未因此惊醒,却让这一夜他的梦变凉了。

    梦偏冷,哪怕这梦是因夜的寒而辗转一夜,也仍然是在想那一个人。

    这一年年过得很晚,可转眼之间还是到了清明,燕子都已在为自己的爱巢添砖加瓦,可燕南归现在是有家难回。

    他与林雪晴这一别也已经度过了一月有余,眼看就快到两个月了。

    这么一算时间可过得真快!

    燕南归有些受不了见不到林雪晴的日子了。虽然外面的雨停了,但是想她的心却一直未停。

    燕南归清楚想她的心情是没办法用一句话代替的,也没办法去和别人讲的。

    想她不是在嘴上,而是在心里。

    他答应她他会平安回去的,他还要回去和她有一群小燕子,这是他对她的誓言。

    现在,阳光就停留在了燕南归的手指间,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林雪晴身边,但燕南归相信那落单的誓言有牵挂就不会走远。

    燕南归坐起了身,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三弟昨天一早就去到了敌营阵中,可直到昨晚他已经休息了三弟还没有回来。

    三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想到这,燕南归连忙从被窝里出来,穿上了外套。

    但仔细想想,像三弟那么卓越的剑法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燕南归松了口气,舒展舒展了四肢。帐内空间有些小,想活动活动很难,于是他打开了帐门,向帐外走去。

    在刚出帐门的时候,燕南归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刀还在,刀没丢。

    对于他来说他这辈子有几样东西永远都是放不下的,他的兄弟,他的雪晴和他的刀。

    他本应该还放不下他的爹娘的,可他并不知道他的爹娘是谁,想到这燕南归轻轻地叹了口气。

    帐外的光线比帐内还要好得许多,阳光更加明媚。帐外能看到从地下钻出来的嫩草和远处烧饭冒出的淡淡的白烟。

    看到了烧饭冒出的烟,燕南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时候他该饿了。

    可现在他脑里却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找到他的三弟。

    他先来到了大哥营帐前,大哥没在。

    他转过身,又走向了三弟的营帐。

    三弟的营帐这时也是空荡荡的。

    燕南归心想:三弟不见了,这大哥竟然也不见。

    帐外正有士兵在巡逻。

    燕南归走向前去指着简单和江竹的营帐问到:“你们见到过这两个营

    帐里面的人吗?”

    那五六个正在巡逻的士兵中有人就说:“我们才换班不到一个时辰,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你在问问这周围的其它士兵吧。”

    燕南归向这些士兵说了句:“对比起,打扰你们了。”便转过身向另外的方向走去。

    燕南归走了几步后停在了原地,不知该往哪里走。他想了想,看着这升起的白烟,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他随着这白烟来的方向走着,走出去大概一两百步,便找到了这白烟的发出地。

    首先映入燕南归眼前的是一口大锅,锅里在熬着大米粥,那烟就是从锅里冒出来的。

    大锅旁还站着一个人,他记得,就是前些日子在峡谷里给他们带路走出峡谷的那个人。

    上次大哥让他和三弟把小米粥送回来时,小米粥管他叫阿爹,那次见到这位阿爹觉得他有点怪,他只是一直盯着他们却不说话。

    他看着那个人,那个人正认真地在用一个大铁舀子在舀出锅边出现的白色黏稠状物质,好像没有注意他。

    燕南归又向周边看去,旁边有一个帐篷。

    他偷偷地向帐篷里瞄了一眼,他看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背对着他,两个熟悉的背影。

    燕南归一惊,这不正是他大哥和小米粥嘛!

    只听屋内的他大哥再说:“米粥,你放心,如果那雷声不同意撤军,我明天就带你离开这里。”

    小米粥没有回话,屋内静悄悄的,燕南归怕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所以也没再继续看,而是轻轻地挪着碎步准备按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燕南归的心平静了很多,一是知道大哥他没事,二是知道大哥他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场战争了。

    等到他快回到自己营帐门口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他回过头竟然是他三弟。

    他喜形于色大声说到:“三弟你回来了!”

    与燕南归的激动形成反差的是江竹倒是很平静地说:“我昨夜便回来了,但怕太晚了,打扰你和大哥休息,就没告诉你们。”

    “能安全回来就好。”燕南归回复道。

    江竹问:“二哥还没吃饭呢吧?”

    燕南归说:“饭在做着呢,还没好,等好了就吃了。”

    江竹用手指着燕南归回来的方向说:“二哥你看,不远处的白烟已经不见了。”

    燕南归顺着江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诧异地说到:“还真停了。”

    这时只看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两人走来。

    当那人离得更近的时候,燕南归能清楚地辨别出那人是刚才见到的大哥。

    简单脸上正微笑着,看来心情很不错。

    只听简单向这两人问道:“你俩在这傻站着干嘛,还不去吃饭去。”

    江竹回复道:“我和二哥也才看见。”

    简单说:“什么也别说了,能看到三弟安然无恙回来比什么都好。”

    江竹说:“昨夜回来得有些太晚了,就没去告诉你们一声。”

    简单说:“就知道你不会出什么事的,不告诉我们,我们对你也放心。倒是现在我们仨还都没吃饭,快一起吃饭去吧。”

    燕南归和江竹点了点头跟在了简单身后来到了部队集体吃饭的地方。

    部队吃饭的地方,是一个简单的帐篷,四周没有什么能遮掩的地方。

    等这三兄弟来到那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士兵坐在一起吃起饭来。

    这三人拿起了碗筷,从众多士兵中挤出了三个位置喝起粥来。

    坐在三人旁边有士兵在说:“这粥熬得还真不错。”

    燕南归听完这话看了大哥一眼,大哥嘴角有了些许上扬。

    之后又有士兵说:“哎,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听说我们所剩的粮食已经不多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喝到这么好喝的粥了!”

    燕南归又看了简单一眼,此刻简单的眉头有些略微向里聚集。

    再之后,三人之间也没有过多的交流,旁边的那些士兵也没再互相之间谈论着什么。在一段沉默之中,早饭就这样吃完了。

    等三人都吃完饭后,三人一同站起了身,将碗筷放到了清洗餐具的盆子里。

    从帐篷中出来,走了些步,江竹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没有其他什么人了便说到:“我想去和雷将军聊一下有关我们撤军的事,不知大哥和二哥是什么想法?”

    简单说:“我也正有此意。”

    燕南归表面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内心却很心喜,看来大哥和三弟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但他仍不动声色地说:“我没什么意见。”

    而简单和江竹都听不到燕南归此刻内心狂笑的声音。

    江竹说:“那我们现在就到雷将军营帐中吧。”

    简单和燕南归两人同时对江竹做出了肯定。

    于是三人一同来到了雷将军的营帐前,营帐前的帐门是关着的,外面有两名把守的士兵。

    简单向两名士兵说明了来意,士兵将帐门给这三位让开了。

    当三人走进了雷将军的帐中,看到雷将军时,雷将军相似在给谁写信,一看三人进来了,便将信纸揉成了一团,将毛笔随手撂在了桌旁。

    燕南归看着雷声脸上的表情,好像对三人的到来毫不吃惊,甚至看起来心里有了准备。

    他的目光深得像口,到底在想着什么让人看不清。

    江竹把他想说的都跟雷声说了,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能让雷声愿意撤军。

    雷声在听完了江竹的一番后先是自己坐在那静了一会,随后缓缓说到:“即使你们三个今天不来,我也本打算要撤军了。”

    简单和燕南归听完,都感到这太不可思议了。只有江竹知道雷声为做出这份决定可能熬了一整晚,他清楚地明白雷声做出这份决定有多么的艰难,听完这话他没有很惊讶,相反而是对面前这位已有白发的老人产生了深深地敬意。

    雷声继续说到:“恐怕你们都听说了部队里面的粮食剩得不多了吧,在粮食不够的情况下,部队是没法支撑战争的消耗的,无论如何士兵都是需要吃饭的,从部队的角度出发这场仗是没法大打的。”

    简单说:“雷将军能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在这里我替这些士兵谢谢你。”

    雷声脸色有些蜡黄,表情严肃地说:“这场战争正常也并不是应该让我指挥的,我这把年纪了本应该享受我愉快的晚年时光了,是朝廷把这份重任交付给我了,我这是在代表一个国家,所以我不能服输,我也决不能低头。难道我不知道那些士兵很想家吗?难道我不想可怜他们吗?如果我不是这支部队的将军,我也一定会尽量去避免战争的。但话又说回来,作为大宋的子民,现在金人内部正在内乱,这不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收回旧土的大好时机吗?现在不去收复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惜现在的士兵不像当年那些愿意为国家浴血奋战的那些士兵了。他们现在变得太过于自私,为了自己的家庭而忘记了国家整体的利益,现在的这帮年轻人也太过于冷血了!”

    简单听完雷声的话,有点不客气的说:“我是一个热血的人,但如果遇见冷血的人,我的心也会变得冷血,这没什么好疑问的。”

    雷声反驳道:“你这不过是为你逃避战争找的无端理由。”

    江竹这时插嘴道:“但现在你也要逃避战争了。”

    雷声说:“我不是要逃避这场战争,这场战争光靠我一个将军是根本没法赢下的,真正冲锋陷阵时还得靠这些士兵,并且我也不小了,不像你们年轻人那样有那么多的精力了,很多事我已经力不从心,可能我说这些你们现在也不懂,等有一天你们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懂了。”

    燕南归听完雷声的话说到:“雷将军和我们一样也是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犯错误的权利。或许雷将军曾经犯过某些错误,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既然我们的意见都统一了那就应该按照我们最初的意见去执行不就完了。”

    几人一听都觉得在理,互相也就都没再辩驳什么了。而是相互从对方的角度去思考,不一会也都释怀了。

    再过了一阵简单向雷声说了声“那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简单示意燕南归和江竹往营帐外走。

    从营帐中出来之前江竹又最后问了雷声一句:“将军准备什么时候返程?”

    雷声淡淡地回复道:“明天。”

    不久后,三人一同从营帐中走了出来,相互一视也没什么还没办的事,于是三人相继回到各自的营帐中去了。

    整个这一天,天气很好,部队士兵们的心情也都很好,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可以快回家了。

    他们根据安排将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等待大军的南归。

    他们并没有打胜仗,可却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活着回去了。

    那一夜的夜晚有微风,微风中每一个士兵都睡得很香。

    第二天,当部队将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了,准备出发的时候,不远处来了几辆马车和几个没见过的人。

    其中来的几个人中有个人指着那车说:“马车上是我们南宫将军给他好朋友准备的粮食,你们部队回去的路上吃吧。南宫将军说也没什么能送的,只能送点粮食,希望他的好朋友能够理解。”

    说完这番话那几个人便调头回去了。

    雷声看着这留下来的马车一连脑中打了好几个问号。

    也没有人多事对这个疑问产生讨论。不久这件事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部队已经出发,离他们之前所安营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口中所说南宫将军的好朋友是谁。

    江竹骑在马上,现在正回头望向那远处的城墙。江竹心想:恐怕这件事会成为一个秘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而远处的城墙上,也有一个年轻人正看着城外的部队渐行渐远,向远处挥了挥手,放心地转过身从城墙上慢慢地走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恶魔之手

    五六千人走在一起虽没有上万人那样气势磅礴,但无论走到哪里也都会是一条亮丽的风景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部队这次从唐州出发,他们要回的是金州,可雷声现在带士兵们走的却是到临安的道。

    起初士兵们是没有发现的,可士兵们越走越觉得不对,等走到一个集镇上时,士兵们就都停下来不走了。

    他们议论纷纷。很多人都在问:“他们走了两三日为什么还没走到来时的峡谷?”

    就在士兵们正议论这件事的时候,江竹在默默地观察着雷声。雷声的眼神深邃又哀怨。他知道士兵们都想回家,但他又不可能陪士兵们回金州的。他是要回朝廷上交差的,但部队里除他再无将军了,又不能将这些士兵放在那置之不管吧。

    就在雷声左右为难的时候,部队中走出了一名士兵,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部队里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铁蛋。

    铁蛋走到雷声跟前对雷声说:“将军你这是想带我们到哪?”

    雷声听完话后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正在考虑这件事情。”

    铁蛋说:“这件事不知道哪里需要将军考虑这么久?”

    雷声手挑了一下,之后带着铁蛋去往了一个没有人来来往往的死胡同。

    江竹的观察到这里不得不停止了,他在想一个问题,那个出去的士兵是谁,有这么大勇气直接去质疑将军。

    风在他耳边轻轻地吹过,他看向大哥,大哥就在身边。这让他想起了大哥曾说过的一句话:即使是风也要嗅一嗅它的味道然后才会知道它的来历。

    这时简单拍了下江竹的肩膀问道:“想啥呢?”

    江竹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简单。

    简单说:“我觉得这个人也很有意思,听他的口音像秦地人。”

    “陕北现在不是金人的地盘吗?”江竹问。

    简单说:“你是从那边来的,这方面你最清楚了。所以我也很好奇这个士兵。”

    “大哥好奇士兵哪一点?”江竹又问。

    简单说:“我们这都是金州的部队,部队里也大多是金州人,即使不是金州人,也是一左一右百八十里的,不会太远。而陕北属于金,西夏,蒙古三国交界之处,离那金州得上千里之远,他没事跑金州做士兵干什么呢?”

    燕南归起初在离两人不远处的地方,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时燕南归靠到了两人身边说:“其实大哥和三弟考虑的都不算什么大问题,有一个理由足够让他愿意去往千里之外的金州当士兵了。”

    江竹好奇地问:“哦?二哥,是什么理由?说出来听听。”

    燕南归很坚定地说:“他是个汉人,而且他的家乡可能就在南方,虽然他长在陕北,留有了陕北的口音,可他的心依然是大宋子民的心。”

    简单说:“你是说这是一名虽长在它国,却依然很爱自己国家,想有一天为国家效力的士兵?”

    “他如果不爱国家早就可以逃走了,没必要还和我们一起到唐州打一仗,是吧。”燕南归回答道。

    简单说:“你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唐州那一仗打得确实很艰苦,而且每个人的生死也没法去保证,可能我和三弟之前想多了。”

    燕南归说:“我们三人都漂泊在外这么多年了,也都在金地生活了很长时间,逆向思维想想,就不难去理解了。他只不过和我们是一类人罢了。”

    简单和江竹同时点了点头。

    随后铁蛋和雷声从胡同中走了出来,铁蛋的表情有些僵硬,而雷声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没人知道他们刚才在胡同里说了些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俩现在心里正想着什么,反正从表情上看,两人刚才的谈话好像并不是很愉快。

    江竹看着铁蛋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队伍中去,安静地站在那。

    雷声表情严肃,声音低沉地说到:“大家到镇郊去休息吧!”

    可没有人动弹。

    这时雷声的身子突然横向一跃,来到了一名士兵背后,用手掌猛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那人在还没觉察到后面有人过来时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人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包括简单他们哥仨。他们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温和的雷声竟然会下手那么狠。

    江竹看着倒在地下的人,他的脸渐渐没有了血色,他的手自然下垂着,他的胸腔也没有了上下起伏的波动。

    江竹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判断:那个人可能永远从地上起不来了,那个人可能就此便离开了人世。

    而且是在那个人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这么一想这个人死的也太无辜了,也太悲催了!

    江竹这时先是看了一眼简单,大哥表情也很严肃,低着头,像似在沉思着些什么。

    紧接着江竹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刚才回到部队中的铁蛋,此时能明显看出他嘴唇的左侧出现了超过了三次以上的轻微抽搐,这样的反复抽搐是人害怕某件事或某个人而形成的非条件反射时才会出现的。

    看来刚才铁蛋与雷声的对话不仅仅是不愉快了,而是雷声可能说了些什么,恐吓到了铁蛋。江竹心想。

    刚才那些一动不动的士兵们,开始迈开了步子向镇郊前进。

    简单和士兵们一起向前走着,猛烈的风,掠过衣襟吹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悬崖边方棠萱不幸遇难时的瞬间。简单不禁感叹:我们两人之间数百次的凝眸,或许终究比不上,那一念间的追悔。

    简单摇摇头,仿佛是不想再去想起那段伤心的记忆。

    这时他身旁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那是蒲公英的香。他向身旁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小米粥就在他的身旁。

    他有点惊讶地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刚才啊!”小米粥笑着说。

    “阿爹知道你过来吧?”简单问。

    小米粥有些天真无邪地说:“如果阿爹看我没在他身边就知道我去找你去啦。”

    简单说:“那你现在怎么过来找我来啦,不是让你再忍两天,我们马上不就回去了嘛!”

    小米粥撅起嘴说:“谁知道你的马上是什么时候。”

    “马上就是马上呗。”简单答到。

    小米粥说:“对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简单跟着士兵继续向前走着说:“有什么话,说吧,我听着。”

    小米粥跟在简单身边边走边说道:“小时候我曾幻想有个身强力壮的人能在我身边陪我长大,那时我没有遇到。现在我遇见了你,我在想你一定就是那个小时候我曾幻想的那个身强力壮的人。小时候你没能陪我,那现在我长大了,你要补偿我,我要你伴我终老。这么算来这一生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

    说完小米粥露出了她的两个虎牙,正睁大眼睛等待简单会说些什么。

    简单这时停下了脚步,看着小米粥,小米粥也停下了脚步,两人四目相对着。简单对小米粥说:“我愿化成风,化成雨,化成暖阳,化成月光,化成山谷,化成平原,化成溪流,化成大江,陪在你的身边。从此之后,只要有你到过的地方也一定会留下我的痕迹,因为我们会在一起不会再分离。就像你说的一生的时间,和你在一起刚刚好。”

    小米粥左侧嘴角微微上扬,低下头说到:“你刚才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简单说:“米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却记得你所有的好。”

    小米粥听完眼睛有点湿润地说到:“我不强求你记得我所有的好,只要这辈子你能记住我就好。”

    简单一把将小米粥抱进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用唇轻轻地亲吻了她的额头。

    一个又一个士兵从他们身前走过,两人却全然在两人自己的二人世界里,仿佛这世界除了他俩再无其他人一样。

    可时间却是不像人那样想停下来就可以停下来的,时间是一直流动着的。

    午后,士兵们都来到了镇郊,准备先在那扎营休息。突然,士兵们炸开了锅。

    士兵们发现,铁蛋他人不见了。刚才铁蛋还在那几个士兵的身旁,可不知不觉中他就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找他,大家都在想:铁蛋会去哪呢?

    江竹看着这帮士兵,心中又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铁蛋不是仅仅消失了那么简单,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而这部队里有身手杀了铁蛋的,除了他们兄弟仨也就只有雷声了。

    现在有个问号在他的心中。

    他想:雷声为什么会去杀他呢?

    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特别好的答案,但他却想到了下一步雷声可能会怎么做。

    他想:虽然还无法确定铁蛋是否真的死了,但接下来可能不会再有士兵对他们要去哪有疑义了,因为一天还没到,他们身边已经死去两个人了。为了能够安全的回到家中,他们可能不会再太在意时间了。因为先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雷声为了确保在部队的威信,他使用了残暴的手段让士兵们都对他感到害怕。

    但他无需要怕雷声,因为本来他能来到部队中还是雷声求他的。

    现在他想早日能见到南宫樱,因为这种等待太漫长了。等待的痛苦,这比学任何高深的剑法还折磨人,它是无法确定的,也不是你通过努力就一定能够改变的。

    江竹看向不远处望向天空的燕南归,他还不知道二哥是怎么想的。

    燕南归呆呆地望着天空出神,就连江竹走到了他的身边他都没有注意到。

    他左边的鼻子已经肿起来了,没人知道他左边鼻子是怎么肿起来的,除了他自己。他实在是太想雪晴了,原来真正想念一个人不仅会心里痛苦,这份想念也会转化到身上的某个部分,从而让身体和心里一同痛苦。

    这种痛苦简单不懂,江竹也不懂,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

    这时江竹用手在燕南归眼前晃了晃,看完江竹的手好半天燕南归这才缓了过来。

    江竹说:“二哥刚才在想什么呢?”

    “刚才在想你二嫂。”燕南归说。

    江竹说:“可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燕南归说:“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得去和雷声说说去了。我也不想做什么英雄,就算是能成为什么英雄,英雄也该回家了。”

    江竹说:“这样吧二哥,我再去问问大哥,如果大哥也想去找雷将军,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去吧。”

    “嗯,跟大哥说完我们一起去可能会更好。”燕南归说。

    江竹说:“那我去找他。”

    燕南归轻轻地点了下头,继续望向天空发起呆来。

    江竹看着二哥又发起了呆,只好很知趣地离开了。

    在找大哥的路上,江竹在想:那个雷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对别人的生命好像看得很轻,这样的人是怎么成为武林盟主的呢?

    江竹一个人在摇头,走着走着不一会便看到了大哥和身边的小米粥。

    大哥现在正和小米粥缠抱在一起,看到江竹过来了,小米粥有些羞涩地从简单怀里抽出了身。

    之后小米粥看着江竹满脸通红地傻傻站在那。

    简单一看是江竹,安抚道:“没事,是三弟,也不是什么外人。”

    江竹说:“刚才来的实在不是时候,破坏了大哥和大嫂之间的雅兴。”

    简单说:“三弟,你来的没什么不是时候的,我们两口之间想要甜蜜什么时候不行,可三弟可不是每天都能有事找我。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这时身边的小米粥看向简单说:“要不,我先回去了。”

    “你就在这哪都别去,好不容易才看你一小会,你就要走,我才不放呢。”简单说。

    小米粥听完伸出了粉嫩的小舌头,办起鬼脸来说:“那好吧,我再陪你一会。”

    江竹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内心的酸楚不知与何人说。

    随后简单回到了正题说:“三弟有什么事说吧。”

    江竹想了想说:“我和二哥都想回去了,想去和雷将军谈一下这个问题,不知大哥一起去吗?”

    简单情绪激动地说:“你不说回去我还准备和你们俩谈这事呢,既然我们仨都有这个想法,那正好,一起去吧。”

    江竹一听,便说:“那我们去找二哥去吧。”

    于是三人一道走去。

    路上,迎面迎来了一名士兵,正吓得脸色酱紫地大步向前跑着。

    江竹叫了那个士兵一声,可那士兵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跑着。

    江竹没办法只好用腰间的木剑拦下了他。

    那人看到了剑,竟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简单一看便上前扶起了那名士兵,向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名士兵还在喘着粗气,从表情上看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解过来。

    过了好一阵子,那士兵才结结巴巴地说:“铁,铁蛋,他,他死了!”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简单在他胳膊上按了两下说:“不要害怕,跟我们一起回去。”

    那士兵连忙摇头道:“我不回,我不回,我不想死在那。”

    江竹大声说到:“你放心,有我们在你就不会死。”

    那士兵将信将疑地抬了抬头,问到:“你不会骗我?”

    江竹这时一把将那士兵从地上拽了起来,说:“跟我们一起回去你就知道了。”

    而小米粥此刻也躲在了简单怀里,对简单说:“我害怕。”

    简单深情地看向小米粥说:“有我在就不用害怕。”

    小米粥听完将头埋在了简单怀里,简单则是轻轻地拍打着小米粥的肩膀。

    等到小米粥和那士兵的情绪都平稳了之后,四人一同走了回去。

    江竹快回到自己营帐前时,他发现那已经围了很多士兵。

    他试探地从人群中钻了进去。

    他看到了二哥正站在那,表情很严肃。在二哥身旁的地上正躺着一个人。

    江竹凑过去仔细一瞧,那人正是之前失踪的铁蛋。

    江竹看向燕南归问到:“二哥,他还能救活吗?”

    燕南归低下头,将眼光瞥向躺在地上的铁蛋之外的地方说:“他受了极强的内伤,不可能再活了。”

    这时简单和小米粥也挤了进去。

    江竹蹲下了身,看了下铁蛋的胸口。

    江竹看到了铁蛋左胸离心脏不远的地方,有一块深棕色的淤青,就是那一下,导致的致命伤。

    简单看到伤口后,先是一惊,随后连忙说:“这一指的威力比少林寺绝学大力金刚指还要猛。”

    燕南归说:“是啊,恐怕即使练了三十年的大力金刚指恐怕也没这一指厉害。”

    简单说:“这一指无论是谁,在中指后都会无声无息就死去了。”

    江竹说到:“但愿他死后别再受到这样的痛苦了!”

    简单说:“他死就是再中指后的瞬间,死时是不会有什么痛苦的,但这一指也太毒辣!”

    这三兄弟的谈话对这三人来说看起来很平淡,却把身旁围观的士兵听得一个个是提心吊胆的。

    随后江竹竟在人群中说了这样一句话:“能杀死铁蛋的也只有雷声了!”

    这句话像瘟疫一样迅速在军营里蔓延,顿时整个军营都人心惶惶。

    江竹紧接着又大声地说了一句话:“雷声现在在哪?”

    声音里透着他的不满。

    所有人这时都看向了雷声的营帐中。

    营帐的帐门是关着的,没人知道里面的情境。

    江竹紧握着腰间的剑,从人群中冲了进去。

    可等江竹冲进雷声营帐中时,只听屋内一声尖叫。

    简单和燕南归听到了屋内的尖叫后也连忙冲了进去。

    随后有很多士兵也跟着冲了进去,除了士兵当然还有小米粥。

    接连不断地尖叫声从营帐内发出来,营帐外的士兵们也都好奇着,屋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不久屋内传出了,哭声,而且还是女孩的哭声。

    屋外的士兵们都在好奇地等待着屋内的动静,可屋内现在却静了。

    不大点的营帐内现在挤了二十多个人,其中除了简单三兄弟和小米粥外,还有跑得快的士兵。

    简单这时紧搂着小米粥,小米粥还依偎在简单身旁抽噎着。

    空气仿佛都已经静止了,屋内的人都不敢大气喘一下。

    江竹这时怒气已经消了,手从腰间已经移开了。

    他正在看着一个人,躺在地上的人。

    那人正是雷声。

    他的嘴唇发白,手脚冰凉,脸也已经失去了血色。

    他的身旁,放着一把旗,一把血色的旗。

    江竹现在正跪在地上,摸着雷声的手腕。

    过了一阵子江竹才发出声音说:“他的脉搏好像还没停。”

    这时屋外已经炸开了锅,因为所有士兵都在传同一个消息:雷声死了。

    这平时看似不可能的话,这时却在士兵们嘴里越传越广,因为士兵们都在传的话,不信也得信了。当然还有两个不知从哪里听说的传言在士兵之间传的特别广,那就是血旗和恶魔之手。

第三十二章英雄卸甲

    士兵们口中所传的雷声死了,血旗和恶魔之手不用怀疑也知道当然都是从那小小的营帐中传出来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实话,除了雷声死了他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外,那血旗和恶魔之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们当中是没有人清楚的。

    就连雷声是不是真死了他们也并不清楚,他们不过是听从营帐里面出来的人说的。

    现在营帐内只有四个人,躺在地上的雷声和简单三兄弟。

    而小米粥早在之前就被简单给送回去了。

    帐内的蜡烛是亮着的,他们三人正围坐在一起,简单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药瓶,倒出了两粒药丸塞进了雷声嘴里。

    简单自言自语道:“也不知能不能管用,试试看看吧!”

    燕南归说:“他伤得不轻。”

    简单说:“要换别人恐怕早死了。”

    江竹说:“他受伤的部位和之前看到的铁蛋受伤的部位是一样的。”

    燕南归:“而且从颜色上来看,应该是用的同样的方式。”

    简单这时表情深沉地说:“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跟血旗又扯上了联系。”

    江竹说:“血旗和这部队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呢?”

    简单说:“只有一种可能。”

    燕南归说:“那就是他。”燕南归指着雷声。

    简单说:“没错。”

    江竹好奇地说:“但我有个疑问,我感觉明显铁蛋受伤比雷声要中得多。”

    “雷声受的那一指也已经足够让一般人致命了。但武林中能伤到雷声的人按正常来讲恐怕都死光了。”

    江竹继续问到:“那雷声是怎么受伤的呢?”

    简单答到:“那要从他所受的伤开始说起了。”

    燕南归问:“那大哥知道不知道他受的是什么伤?”

    简单说:“魔心指。”

    江竹和燕南归异口同声地惊讶地说:“魔心指?”

    简单说:“对,就是魔心指。那是恶魔之手的绝招。”

    江竹问到:“恶魔之手是个人吗?”

    简单答到:“没错,恶魔之手是他的绰号,他的真名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但这人师傅说二十年多前就已经死了。”

    “二十年多前就已经死了?”江竹不解。

    简单说:“你们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江竹和燕南归同时摇摇头。

    简单眼睛向雷声一挑道:“就是他,雷声。”

    江竹不解地说:“一个死了的人怎么还会去杀人?”

    简单说:“从现在来看那个人恐怕根本没死。”

    燕南归问:“那大哥为什么说雷声杀了他?”

    简单道:“这个恶魔之手死了还是听家师说的,家师曾经说过,一个人如果能不用武器去击败一个用武器的人,往往他拿起任何武器也都会很厉害。因为殊途同归,习武练到最后最高境界就是心中有武器而手上无武器,这就是为什么雷声的手指那么快的原因了,因为他把手指头已经当做了武器,所以他能夹住我们的武器,其实他能夹住我们的武器,他拿武器的时候也一定能抵挡住我们。而那个恶魔之手无疑实力不在雷声之下,当年也曾是天下无敌,号称天下之内除天地之外,无一物能抵挡住他的魔爪。但此人当时已将坏事做绝,一指魔心指更是不知使江湖多少名家都死在他恶魔之手手下。江湖上很多大案也都跟这恶魔之手有关。普天之下不知多少人害怕有一天恶魔之手会突然降临,听到恶魔之手这四个字对于任何人来说就等同于灾难。而且这恶魔之手行踪诡秘无人知道他到底身在何处也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这让江湖上几乎所有人都很害怕,甚至很多原本已经成名的大侠也暂时退隐出江湖以防有生命之危,直到有一天江湖中出现了两名勇者,一名勇者是三弟的父亲,江湖上那时无人不知道三弟的父亲江风的名气,另一名勇者就是当时在江湖上还不知名的雷声,他们俩都要向那个恶魔之手发起挑战。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但在向恶魔之手发起挑战之前雷声还不像现在这样如雷声般的惊人,雷声也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平凡的中年人罢了和三弟的父亲江风根本没法比。谁也不会想恶魔之手会跟这样一位在江湖上无名无派没有地位的人有一场比试,起初大家都等待着你父亲和恶魔之手能有一场比试,可没想到的是恶魔之手拒绝了你父亲比试的要求,更没想到的是他不久竟同意了与雷声进行一场比试。那场雷声和恶魔之手的比试,除了比试的双方,没有人知道那场比试的地点,没有人知道那场比试的过程,更没有人知道那场比试结果,但最后只有雷声活着回来了,再此之后江湖上也再没听到过恶魔之手的动静。所以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场比试雷声赢了,恶魔之手死了。”

    燕南归说:“结果雷声从那之后声名大振了。”

    简单说:“没错。而且之后的事你们应该也知道了。雷声成了英雄,在三弟父亲消失之后当上了武林盟主。”

    江竹说:“但恶魔之手没有死。”

    简单说:“不仅没死,而且和血旗必然有很大的联系。他很有可能就是血旗盟真正的幕后真正的主使。”

    江竹说:“在几年前,有一位老伯曾说过,血旗也是在二十多年前出现的。”

    简单说:“搞不好,真像我想的那样,恶魔之手一消失,血旗就出现了。”

    燕南归说:“现在来看这些都是猜测,我们无法确定。”

    江竹说:“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简单说:“所以要等着雷声醒了,我们才能知道。”

    江竹感叹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他还能不能醒啊!”

    简单说:“天王保命丹给他吃了,而且他也不是一般人,死的可能不大。”

    燕南归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成为武林盟主了!”

    简单说:“他可以说影响了整个武林。”

    江竹说:“但我总觉得他的心也很毒辣,他会对自己想要做的事不择手段,而对待他人的生命却如同一片薄纸一样轻得不能再轻。”

    简单说:“但整体说来,从现在来看,从他对江湖的贡献,对朝廷的贡献,他的功大于过。”

    江竹说:“我觉得他不配做大侠。”

    简单说:“三弟,配不配做大侠不是我们几个人说得就算的,无数个人,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看,你还能把事情做得出色,让大家信服,这才能被人称作是大侠。”

    燕南归说:“大侠不过也是普通人,我们和雷声接触多了,自然发现他身上问题的机会也就多了,挑毛病的地方也多了。可一般人可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不会有很长时间与他接触在一起。他们只能看到雷声完成这件事的结果,结果对他们是有利的,他们当然会佩服他,被叫作大侠也没什么的。你二哥不也被称为是大侠嘛。”

    这么一说,简单和江竹倒是笑了。

    简单接着说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上哪有几个人能想象到自己一生下来以后就回去杀人,更何况雷声他手里掌握着那么大的权力。作为全军的将军,他要保证的是整体,而不是单看个人。而且从这些年来看他身为武林盟主对于江湖的贡献已经很大了。”

    燕南归说:“三弟啊,我和你大哥都杀过人,知道有些时候是迫不得已的,你可能还没杀过人,等你以后有一天杀过人了,你可能就懂了。”

    江竹还是不能理解雷声为什么杀人,但想一想却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简单说:“我们不能回去,我们还要等雷声醒来。”

    江竹问:“那我们怎么办?”

    简单说:“我们三个人要轮流陪他,我第一个,一个人两个时辰,之后就在这休息,等什么时候雷声能醒了,轮班那个人就把另外两个人叫起来,我们一起和他好好聊一聊。”

    过了一小会,简单接着说到:“今天对于恶魔之手的讨论就到此为止,以后无论谁问什么有关恶魔之手的事都不要提,那个恶魔之手很可能没死。不要得罪他,以我们的功夫现在是打不过他的,不要惹不该惹的事上身。”

    江竹和燕南归听完,赶紧点头。

    这三人先是由简单开始陪雷声,燕南归和江竹休息,等到两个时辰后换成了燕南归,燕南归陪了两个时辰后又换成了江竹。

    这样的循环到现在已经是第二次,此刻江竹正陪着雷声,期间三人未陪雷声的人偶尔会出营帐外,安抚下军心,并告知士兵们,他们有信心在雷声醒来后说服雷声让大家回家。

    士兵们将信将疑,但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们的话,暂时在这去等雷声醒过来。

    等当第二次轮到江竹的陪雷声的时候几乎已经过去了一天,现在天又开始蒙蒙黑了。

    在天蒙蒙黑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她,一个可能一辈子再见不到的人,她叫灵芝,她曾救过他。

    但现在他却再次想起当年他会寻她的誓言,可他却从来没有真正这样做过。

    江竹心想:如果此生只能陌路的话,何必当初相识呢,还要使我整天每日每夜总为这件事挂念,这样很累,心真的很累。

    夜开始变深,江竹坐在地上,看着蜡在一点点的滴落,心里好像在沉思着些什么。

    恍然间江竹猛然收回了他的目光。

    此时此刻,他发现了一个定律,一个奇怪的定律。

    江竹静静地坐在地上,他发现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定律。

    熟悉了的人会陌生,陌生了的人会走远,认识一个人会疲惫,淡忘一个人会不舍。随着一段时间过后,身前的风景在变,周围的人也在发生变化。渐渐地在不知不觉中就可能把某些人忘了,哪怕他可能曾经是你心里觉得最重要的那个人。但那个曾经最重要的人也不是永远记不起来了,而是还会记得彼此之间曾经发生的一些经历,但内心却不会再为那件事有什么很大的起伏了。

    或许真正的忘记,并非不再想起,而是偶尔想起,心中却不再泛起了涟漪。

    江竹又沉思了半天,越发觉得他的发现很有道理。

    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心里又开始升起了淡淡闲愁。

    就在江竹还在满心惆怅的时候,突然这时雷声的手指有了轻微的动弹,刚开始江竹还没有发现,可过了一阵子后,他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而是雷声的手真的动弹了。

    江竹的心渐渐又平静了下来。他连忙去拍身旁的大哥和二哥,他们俩还在休息,但被江竹这一拍,都醒了。

    两人顺着江竹手指的地方看去,和江竹一样,他们俩也发现雷声的手指动了。

    三人站在那,仿佛心中的大石顿时被移走了一样。

    又过不久,雷声的喉咙动了动,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简单贴到了雷声的脸庞,仔细去听雷声要说的话,听了好一阵子,也没听清楚,直到他干喊着,江竹终于听清楚了,他是在要水。

    帐外的士兵被屋内的喊声惊得也有了不小的震动。江竹连忙跑向了屋外,从士兵们的手里拿过一碗水。

    接过水后,江竹又连忙跑回了营帐中,将水递给了简单,简单缓缓地将水喂到雷声嘴里,就看雷声的喉咙随着水流在蠕动着,等一碗水全部饮完后,雷声慢条斯理地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眼旁堆积了些许眼翳。

    帐外的士兵们现在都在注意着屋内的动静,谁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这时帐外的人能听到帐内有人在说:“也不知睡了多久了,把我的胳膊都睡麻了。”

    随后帐内有人接着说到:“雷将军已经睡了一天,有一天没吃饭了,雷将军先去吃些饭吧。”

    “我的胸口还很疼,恐怕现在还吃不下去饭。”

    “我们先给将军去拿些饭,将军多少吃点吧。”

    士兵们听到这,知道很快就有人要从帐内出来了,连忙都从营帐旁散去了。

    不久后,简单三兄弟,便都从雷将军的营帐中走了出来,三人在路上说着些什么,没有人能听清。

    等三兄弟端着饭菜再次回到雷将军营帐中时,雷将军已经派人打好了水,正在洗着脸。

    水滴有的残留在他额头的皱纹里,有的残留在他两鬓的白发里,还有些残留在了他花白的胡子里。

    简单看着雷声,他觉得这位曾叱咤风云的武林盟主看样子真的老了,如果不是认识他,在大街上看到,他恐怕与其他老头子没什么不同。

    简单心想:那一指的伤,虽然没将他弄死,却让他的身子再也无法像之前那么硬朗了。

    雷声用白布擦着脸,看到三兄弟回来后,连忙人让他们放下饭菜,去坐下。

    三人听了雷声的话盘腿坐在了地上。

    这时江竹正准备开口,雷声用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随后雷声边夹菜往嘴里边说:“我知道你们三个人想要说些什么。在我刚醒来时,我就想好了,你们三人明天就可以离开了,明天我也会让士兵们自行回金州,我一个人回去交差去就好了。”

    简单说:“雷将军确定部队中能有人知道回金州的路?”

    雷声:“不认识路,他们也都长嘴了,他们还可以去打听。”

    简单说:“但雷将军变化口气这么快,我们真没有想到。”

    雷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没想到能发生这种事,我自己都险些丢掉性命,为了不让更多的士兵因为我丢掉他们的性命,我只好这样。”

    江竹说:“那之前你为什么要杀死无辜的士兵。”

    雷声说:“那也是无奈之举,这叫做杀鸡儆猴。”

    简单问道:“我们想知道铁蛋的死与将军有没有关。”

    雷声说:“他的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他的死却和我有莫大的联系。”

    简单说:“他是被恶魔之手杀的,我说的没错吧。”

    雷声停下了筷子,脸有些振颤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简单说:“这么说我说得没错。”

    雷声摇摇头道:“我没曾想还能遇见他,他答应过我他不会再出现江湖中的。”

    简单说:“也就是说二十年多前的那场战争你没能杀了他。”

    雷声说:“我是杀不掉他的,以我的实力是永远杀不掉他的,就连当年的江风也杀不掉他,绝对杀不掉他。那时整个江湖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什么需要再做挑战的了,所以就在我们相约决战那晚他答应我他不会再参与武林中的任何事了。”

    简单说:“可他不仅参与了,而且他还秘密地创立了血旗盟,一直做对天下伤天害理的事。”

    雷声说:“这些我并不清楚。”

    简单说:“那你还记得恶魔之手长什么样吗?”

    雷声说:“那时他带着黑纱,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他也没给我机会去让我看他长什么样子。”

    简单说:“那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比试能说说吗?”

    雷声说:“有些事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简单说:“好,这件事我就不问了,那昨天晚上你和铁蛋之间发生了什么?”

    雷声说:“我把铁蛋叫到帐中想和他谈谈他想如何带军回金州他个人的想法。就在和铁蛋说话的过程中,我就觉得我的头越来越胀,直到我看到有个影子来到了我的营帐内,他先将铁蛋弄倒了,随后向我袭来,可那时我已经失去了反抗。”

    江竹心想:没想到还能有人让雷声这么狼狈的。

    简单说:“所以雷将军压根没看清来的是谁。”

    雷声说:“嗯,但恐怕江湖上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能让我这样。”

    简单说:“你认为现在他离开了吗?”

    雷声说:“无论他离没离开,他主要针对的是我,而不是你们,所以

    只要你们离开我了,你们也就安全了。”

    燕南归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他现在在想一个问题。那个问题是为什么雷声听到恶魔之手和血旗盟之间的联系,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是不是他原本就什么都知道。

    这么想想眼前的雷声可太可怕了。

    燕南归想着,他觉得很多事雷声好像不想跟他们说。

    而江竹心里却想,这个雷声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哦。

    这样的谈话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在临出营帐前雷声向他们三人交代道:“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把它忘了吧,记得的话,对你们不会有好处的。”

    三人都没回话。

    等三人从雷声帐内出来的时候,简单说到:“我现在就去找小米粥,我们赶紧明早就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英雄也是时候卸甲了。”

    燕南归说:“现在恐怕不是卸甲那么简单,如果我们再待在这恐怕连性命都可能不保了。”

    江竹说:“大哥和二哥怎么这次这么害怕。”

    简单说到:“不是我们害怕,是我们不得不怕啊,那恶魔之手要是真的找上我们可不是血旗那么简单的事了,那个人神出鬼没的,谁也不知道他会在哪,他暗我们明,他如果真对我们仨有什么企图恐怕我们三个人合力也不一定能抵挡住他。这个雷声是一定有问题,但我们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活着再说。”

    三人一同向前走着,之间不再说话。

    燕南归心想:几天那些不愉快的事都把它忘了吧,无论怎么说,我终于可以回家了,以后的日子我一定要把雪晴带在身边不再留她一个人在家了。

    而简单现在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他在想着虽然他对雷声有些疑问,但以后估计跟他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多交集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小米粥接回到自己身旁,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再失去了她。

    只有江竹一个人还在想着今晚对话过程中一串又一串感觉有疑问却又暂时解不开的谜题。

第三十三章故人灵芝

    与部队中的士兵们做了简短的告别后,三人踏上了归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然除了他们三人外,走在一起的还有小米粥和阿爹。

    几个人目的地一样,只有一个,那就是紧邻平江的林府。

    这一日五人来到了一个镇子,可不凑巧,天开始下起了雨。

    雨下得很大,范围也很广,却不是很急。他们倒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怕小米粥和阿爹他们俩被雨浇到再得病了,所以他们只好停下了脚步,先找个地方歇歇脚,等雨停了再继续赶路。

    五人在镇子上略微转了转,结果发现这镇子上好像只有这么一家二层的小客栈。

    伙计们很热情,他们一进来便来询问他们是在这吃饭还是住店。五人告诉伙计要住店。

    伙计连忙上了趟楼,看看哪还有空房间。

    下雨天客人不多也不少,这不,二楼正西方正好剩了三间连着的厢房。

    简单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付给了伙计。

    伙计们看到这银票也都吃惊不已。

    只听简单说了一句:不用找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留着吧。

    伙计们惊讶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简单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走向了楼上。

    来到了楼上,其中简单和小米粥进了西侧最里面那间房,阿爹进了中间那间房,江竹和燕南归只能进到相对靠边的那间房。

    江竹打开了屋内的窗户,观察了下整个客栈,大概有十几间房,现在还有两间是空的。

    一进到屋内,江竹直勾勾地看着燕南归好一会。

    燕南归发现江竹在看着他,他很诧异地问到:“三弟你在干嘛?”

    “我记得二哥前两天鼻子肿了,我看看好没,看样子二哥是好了。”江竹答到。

    燕南归说:“要回家可能就好了,前两天是太想家了。”

    江竹嘿嘿地笑了,说到:“是二哥太想嫂子了。”

    燕南归这时反问道:“难道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没想过弟妹吗?”

    江竹说:“我知道她在二嫂家很安全,我并不担心。”

    燕南归说:“听说你和弟妹俩人是青梅竹马?”

    江竹说:“我们不过从小总在一起玩。”

    燕南归说:“那还不是青梅竹马?”

    江竹说:“可到了十岁之后我们就不怎么接触了。”

    燕南归说:“为什么呢?”

    江竹说:“九岁我从被干爹弄到练功房每天都练剑后,我和樱妹的接触就越来越少了,再到后来,因为血旗,南宫家也没了,我和樱妹都无家可归了。我遇见了张伯伯他带我到华山拜了我师傅,而樱妹被带到了公孙家,受了公孙家的抚养。”

    燕南归说:“可无论过去是什么样的,现在她还是成了你的女人。”

    江竹说:“是啊,说起来真有些不可思议,在那之前我都没想过还能见到她。”

    燕南归说:“这说明你们俩是前世就修来的福分,有缘千里能相会嘛,上天早已安排好你俩会在一起了。”

    这时江竹话锋一转说:“二哥,你说誓言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燕南归说:“那要看是对谁和什么样的场合下说的喽。很多誓言现在想想不过是玩笑话,很难去成真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你想履行这个誓言,无论多困难,只要你坚信这个誓言,它最终也是一定能够实现的。”

    江竹说:“那二哥相信缘分吗?”

    燕南归笑着答到:“当然相信了。如果那天我不是乘了那艘船,又怎会认识你和雪晴,又怎么会有之后我们在一起的故事呢。”

    江竹是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随后燕南归接着说到:“有的人与人之间就像磁石与铁一样,一接触无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也很难让他们分开,这叫有缘有分,而有的人与人之间就像是两颗流星相碰,随只有一瞬,但那一瞬发出的巨大声响和光亮也足以让人印象深刻,可他们却因为外界种种其它原因,无法在一起,他们之间虽然也有可能惺惺相惜,但无奈时不利兮,这叫有缘无分,还有的人与人之间,即使曾相遇过很多次,却互相从不知情,两个人无论是否真的见与未见过都走不进对方的世界,这叫无缘无分。一个人一辈子这三种情况都会遇到,相比较而言,第一种的可能性最小,一辈子可能也就遇见那么几个,第二种可能性还行,要看情况而定,第三种最为普遍也是最为正常的,一生中你遇到的绝大多数人都属于第三种情况,那些人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江竹又“哦”了一声,心想:我和灵芝可能就是像二哥所说的有缘无分吧。

    燕南归看着江竹迷离的眼神好奇地问到:“你怎么今天突然想到问这样一个问题了?”

    江竹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这时,楼下的嘈杂声打断了江竹和燕南归之间的谈话。

    燕南归贴在门边听了一会,可能听得不是特别清楚,示意江竹去楼下看看。

    于是江竹跟在燕南归身后到了楼下。

    此时楼下没有食客,一桌食客都还没有,倒是来了几个黑衣壮汉正在推搡着伙计们,伙计们被壮汉们推搡着,却都不敢吭声。

    燕南归看到这种情形后,像一阵风一样拔出了他腰间的刀。而他的身形夹带着一股凉风转瞬到了几个黑衣壮汉身旁。

    几个黑衣壮汉还没缓过神,他们大臂的衣服上就都破了个洞,从洞旁能看见他们的大臂都已经被刺伤。伤痕不是很深,却能让他们感觉到。

    等这几个黑衣壮汉感觉到胳膊有些阵阵作痛的时候,刚才他们身旁掠过的风也停了,燕南归又回到了刚才下楼的位置,刀已还鞘。

    屋内没人看清燕南归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除了江竹。

    江竹知道二哥的刀法很快,却没想到他的身法也那么快。

    那几名黑衣壮汉抓着伙计们的手这时都松开了,起初他们都还在有些惊愕地相互看着,好像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直到最后才将目光落到了在楼梯旁的两个少年身上。

    当他们的目光落入到燕南归腰间的刀时,他们的身子都颤了颤。

    燕南归腰间的刀,是把银刀,弯弯的银刀。

    银刀很薄,比他身上的衣服还薄。

    但就是这把如此薄的刀却让在场的那几名黑衣壮汉头上冒起汗来。

    显然他们是知道这把刀的,更知道这把刀的厉害。

    那是勾魂刀,一把能勾走人魂魄的刀。

    那几名黑衣壮汉从前从没见到过这把刀,但现在他们脑海里却映出了勾魂刀三个字。

    江湖上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刀,在他们心里恐怕只有勾魂刀了。

    这几名黑衣壮汉看着燕南归和身旁的江竹静静地站在那,却越来越没有了底气。

    他们知道杀手在杀人之前,一般是不会说太多话的。

    他们仿佛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黑衣壮汉们整个脸上的表情都聚到了一起,甚至有些扭曲,就像那想象中的鲜血是从他们自己身上流出来的一样。

    他们是见过血的,那是从别人身上流出来的,可他们之前还都没看过自己上流出的血,更没闻过自己鲜血的味道。

    他们不想看,更不想闻,他们永远也不想看,更不想闻。

    他们知道这一闻,这辈子恐怕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早晨的太阳了。

    现在他们傻傻地站在那,手有些变得冰凉。

    汗已经干了,微微的风吹到了他们的身上,虽然四月的风不冷,可干冷的汗以及现在的情形却足以让他们瑟瑟发抖了。

    一炷香过后,燕南归和身旁的江竹依然没有说话,旁边的伙计们看着双方默默地互相对视着,都看直了眼。

    这时燕南归将手移到了腰间的刀柄上了,与此同时,那几名黑衣壮汉一个个的全都噗通跪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让他们跪下,可他们却都不由自主的跪下了。

    他们紧闭着双眼,好像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脱壳了一样。

    燕南归看到这帮人跪倒在地,便撇过了头,不再看向他们道:“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这个地方了。”

    听完此话后,那几名黑衣壮汉连忙起身说了一句:“谢,燕大侠不杀之恩。”便头也不回地急速离开了这间客栈。

    之后,伙计们的梦都醒了,抬起了头,但却又像还睡着。他们竟无法相信他们刚才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刚才的一切对于伙计们来说是那么的真实却又那么的飘渺,如此情境不是他们儿时的梦吗?

    当现实中真切发生的时候,他们倒是觉得梦境中是那么真实,而现实中却又那么飘渺了。

    随后燕南归走到了伙计旁,向伙计问到:“刚才来的是什么人?”

    有一个伙计回到:“他们是过来这收地皮费的。”

    燕南归说:“他们是官府的?”

    另一个伙计说:“不,不是,他们那些人都是盐帮的。”

    燕南归继续问到:“就是在江上漕运那帮人?”

    那个伙计继续说到:“我们很多食材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很多时候会走水上,那帮盐帮的人就会经常在从中加价,他们每次都会计算好要加的价,就会定期派人管我们要钱。”

    燕南归说:“这种事没人管吗?”

    那个伙计说:“现在朝廷想要北伐,各地征军粮都费劲,官府哪还有心思管这帮人。”

    最初说话的伙计又接口道:“官府和盐帮之间都是有利益关系的,所以他们盐帮做什么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燕南归说:“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很严峻的,但你们以后不用怕,我保证了他们以后不会再过来了。”

    伙计们听完齐声重重地“嗯”了一声。

    燕南归看向了江竹道:“没什么事了,三弟,我们先上去吧。”

    在上楼的过程中江竹想起了师傅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竹儿,你要记住,这个世界总是有两面性的,它会有善的一面,也会有恶的一面,但是我们要始终相信善是大于恶的。我们习剑的目的是为了和平,有战争的地方,就应该有我们习剑人的存在。我们要用我们手中的剑来停止战争。剑是冷的,但是使剑的人却是有温度的。我们要通过手中的剑让世人最后明白善是大于恶的。

    他觉得今天二哥使刀的目的和师傅当年说得很像,防止了一场不必要打斗,并给客栈带来了暂时的和平。

    现在想想,江竹越发的觉得,他的剑法已经不需要如何去提高了,现在他所提高的应该是习剑的思想和思维了。

    习剑习到最后,真正最难提高的就是在思想和思维上的提高。

    因为思想和思维上的提高是不讲究天赋的,也不是别人教能教出来的。

    在此之后江竹跟着燕南归上了楼,他们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到了简单的房间。

    两人一进门就觉得尴尬不已,因为他们正看见简单在给小米粥泡脚。

    就在进门的瞬间,简单一只手拿着水壶在给盆里加着热水,一只手正在揉搓着小米粥的脚。

    燕南归刚说有话对简单说,没想到简单却回应道:“我现在正忙着呢,有什么事待会吃饭时再说。”

    两人均没想到大哥会这么回答。

    但此时的江竹已经清楚简单有多爱小米粥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了。

    江竹心想:或许兄弟永远比不上躺在枕边的那个人。

    关上了简单的房门,燕南归和江竹回到了自己房间内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半个时辰后便到了饭点。他们告诉了阿爹,简单和小米粥要下去吃饭去了。

    为了能让阿爹明白他是要表达让他下去吃饭,江竹还特意从楼下那了副筷子和一只碗。江竹笨拙地模仿了吃饭的动作,也不知阿爹他是否看懂了,反正最后是和他们一块下了楼。

    外面的雨仍未停,但是客栈已有生意做了。

    屋内这时已经有两桌食客正在吃饭中,还有两桌正在等菜上来。等这五个人一坐到凳子上,刚准备去点菜,没想到伙计们已经端出菜往他们桌子放上了。

    他们都很吃惊。

    他们还没点菜呢,这菜怎么就上来了呢?

    那两桌等菜的食客看样子都很生气。

    怎么才坐到桌子上就立马给他们上菜了呢?

    那两桌等菜的食客一前一后都叫了声“伙计”。

    两名伙计分别来到了两桌等菜的食客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说完话后,那些食客看样子气全消了,而且开始很耐心地等自己的菜上来了。

    这是很不符合逻辑的,江竹心想。

    很明显简单也很好奇,他把伙计叫了过来,问到:“伙计,你确定你上对了桌吗?”

    “没错,我们小本经营,上菜怎么会上错呢。”伙计笑着答道。

    简单接着说;“可是我们还没有点菜呢。”

    伙计回复道:“这位客官您放心,今晚您桌的菜钱都算是老板的。”

    简单睁大了眼,很不解地说到:“我们也不认识你们老板啊。”

    伙计这时看了一眼燕南归,并用手掌平放在燕南归面前说:“是这位大侠今天帮我们摆脱了盐帮的纠缠,并向我们保证盐帮不会再骚扰我们了。”

    简单问向伙计:“盐帮在你们这很猖狂吗?”

    伙计答到:“没错。”

    简单看向燕南归和江竹道:“我们离开之前要会会这个盐帮了。”

    燕南归说:“我刚才打开大哥的门时就是要说这件事。”

    没想到简单突然脸有些泛红地看起了小米粥,而小米粥更是将头埋得低低的。

    一桌里,只有阿爹不知道在发生着什么,他正默默地往自己的碗里夹着菜,津津有味地吃着并未在乎到周围是什么样的。

    燕南归开始开口对伙计说:“你们客栈的老板呢?也不能让他白请我们吧,我们总归也是要见见人的。”

    那个伙计挠了挠头,好像是在想该怎么说。这时简单对燕南归说:“盐帮这件事我们既然答应人家要办了,就上点心。”

    燕南归笑着回道:“这点大哥放心。”

    伙计看着两个人半天,可还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燕南归看着伙计,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伙计又挠了挠头说:“也没有,也没有什么吧。

    “那就把你们老板叫出来让我们见见吧。”燕南归说。

    伙计想了想只好说:“好吧,其实我们老板现在没在店里。他出去上货去了,今晚这些菜都是老板娘让我们给加的,但她不想让你们知道。”

    简单说:“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呢?”

    伙计耸了耸肩,做出了很无辜的表情。

    而就在此时,从后厨出来了一位年轻女子,一看就像邻家女孩的女子。

    伙计看到了年轻女子出来后对简单说到:“呐,老板娘出来了,你们自己问她好啦。”

    没想到当江竹看到了那从后厨出来的年轻女子后,竟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全身都在颤抖着,嘴里念道:“灵芝……。”

    难道现在面前的老板娘就是江竹找寻多年的灵芝?

    简单不知,燕南归也不知。或许这一刻只有处在激动状态的江竹知道她的来历。(《血旗风云》上完)

第三十四章南柯一梦

    雨下了一天一宿还未停,但雨已经渐渐的小了起来,窗外现在是淅沥沥的小雨,除了淅沥沥的小雨声外,还能听到有孩童在唱着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远远地靠在窗边刚刚好能听到孩童具体唱的是什么。

    孩童们在唱着: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江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些孩童就是这么唱的。

    这些孩童也不知是在哪里学的这首词,很明显从这词的表面上看并不适合他们来唱。但听到江竹耳里,却有另一番感受。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一晃南柯的梦。

    现在是梦醒的时刻。

    江竹和那个年轻女子现在正在二楼,最东侧靠近长街的那间屋子里。

    女子坐在床头,江竹站在窗边。

    那是她和她丈夫的房间,现在丈夫还没有回来,江竹却独自一个人和她在屋里面。

    这是不合乎礼数的。江竹心想。

    可对于年轻女子来说,礼数不礼数她却毫不在意,好像这与她无关一样。

    江竹眼睛正看向窗外,却不知用余光偷偷看向年轻女子多少遍。

    那年轻女子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容貌,没有富家千金的孤高气傲,她更像是妹妹,娇小可爱,温顺听话的邻家小妹。

    毫无疑问这年轻女子就是江竹曾答应会去寻她的阮灵芝。

    她对伙计们或是其他人看她的眼光好像也毫不在意。

    两人此刻背对着,灵芝坐在床头,江竹靠向窗外。

    只听阮灵芝先开口道:“终日难相见,泣涕零如雨。相去千里外,脉脉不得语。誓言何处寻,当初谁料今。”

    江竹听完后,静望向窗外,不语。

    随后阮灵芝转过身看向江竹又道:“云朵漂浮在天空中有风的陪伴,而我自从来到了这客栈之后,就经常站在这客栈门外,望着天空,因为那时是我对远方的你的期盼。同时我一直相信,风会吹走我心里的尘埃,我会继续等待,仿佛你还会回来。”

    江竹依然沉默着,但此刻他一只手正扶着头将脸挡上了一半。而阮灵芝的眼里正转着泪,她手里攥着手帕,几次欲拿起手帕准备去擦眼角的泪,可最后都让她打住了。

    她虽然坐在床边没有哭出声,但她的眼泪全含在了眼眶里,已经蛰得她眼睛有些疼了,而她的身体也一直在颤抖着。

    她想忍住不让他看出她的悲伤,可她发现他连看她都不去看她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哀叹地说到:“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想看吗?”

    这次江竹终于说话了,他说:“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有缓过来,让我缓缓。”

    阮灵芝没想到会很温和地问到:“也就是说,刚才我说的那些你都没有在听,你一直在缓解你自己的情绪?”

    “每一句我都有在听。”江竹答到。

    阮灵芝接着说:“你现在还是一个人?”

    江竹很平静地答到:“没有,和你一样,我已经找到另一半了。”

    阮灵芝说:“不,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没有嫁人。”

    “你还是一个人?但伙计们可都叫你是老板娘啊!”江竹吃惊地说。

    阮灵芝说:“那是伙计们怕我挨别人欺负,又知道我和二郎哥关系都不错才那么叫的。”

    江竹试探性地问:“这是你自己的房间?”

    阮灵芝说:“这就是属于我的房间。”

    江竹说:“那刚才你口中的二郎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是吧?”

    “对。”阮灵芝答到。

    “他多大?”江竹问。

    阮灵芝说:“二郎哥比我要大上个五六岁。”

    江竹说:“那你和他在一起倒还是很好的。”

    阮灵芝说:“二郎哥人是好,但我和他之间现在只是普通兄妹关系,其它什么关系都没有。”

    江竹说:“可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阮灵芝问:“那再多一个人一起就不行了吗?”

    江竹说:“首先我怕她不愿意,其次恐怕我也再装不下另一个人了。”

    阮灵芝这时将头撇过了一侧,留下了两行清泪,随后有气无力地说:“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或许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你回首间一抹黯淡的光,微弱而飘忽,而于我而言,你是充斥着我生命的太阳,明亮而炙热。我们之间是不对等的,或许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等待都是错的。”

    江竹平静地说:“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没有履行当年的承诺。是我没想到你会等我等得那么久。我以为你早已经把我忘了。”

    屋内已听不到了窗外的雨声,屋内是静静的。

    阮灵芝坐在床边看着江竹面无表情的脸在想:那时我认识的他不是那样的,他的喜怒哀乐都是体现在脸上的,可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般模样,从表情根本看不出他是喜是悲,他是何时变得如此的冷酷无情?

    而真正的江竹依然是热血的人,他一直都是腰杆挺得直直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在阮灵芝面前他必须要保持平静,要说谎。即使他的心也是波澜起伏的,他的心也像针扎得一样疼,但他知道她已经为他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他不能让她心里再受这样的煎熬了。

    两个人都相互静默地对视了一会,不久阮灵芝开口道:“那个女孩是谁?”

    江竹答到:“她是我小时候的一个玩伴。”

    阮灵芝叹了口气道:“哎,没想到,你和你小时的玩伴竟然还能见到。我在这小镇这么久了,都没把你等到,你却还能在其它地方偶遇小时的玩伴,而且你们还能在一起,也不怪你忘了我,或许我们真的就是有缘无分吧。”

    江竹依然很平静地说:“很多事情我也没有预料到。”

    “呵呵,可能那时的我还小,天真地以为我是你唯一的玩伴,可没想到在我之前你还有。是我错了,错在没把你忘了。我是该把你忘了,我也认为我会把你忘了,可我只看了你一眼还是把你认出来了。”阮灵芝自言自语道。

    江竹不也是这么想的嘛,他确实忘不了她,他确实想和她说说话。可现在他只能把想说的话藏在心里,因为他怕说得越多他越放不下她,他怕她越能越理解她,他怕她还会再想他。

    所以他只能把自己伪装成坏人,让她恨他,让她不用去理解他和站在他的角度上去换位思考。

    可他发现他是错的,他无论再怎样伪装也不能让她会忘了他。

    反倒是让她对他记得更清了。尤其是听了阮灵芝的一番话。

    阮灵芝说到:你那时的样子现在想想可能已经模糊了,但你的名字却

    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你的声音也一直回荡在我的耳畔,久久也磨不去。

    我也曾想过我为什么就是忘不掉你,或许是因为那时的你对我的那一点点的好就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你了吧,就因为那一点点的好,即使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依然愿意去寻你。是我太蠢了,这不怨你。

    这番话让他承认了他是错的。他没想到她的心仍是那么的单纯而又善良,这样的女孩别说愿意和你在一起了,就是寻,又哪能寻到第二个呢?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江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阮灵芝将手指向了窗边,那上面有一株花,一株平淡无奇的紫色小花,江竹并不认识它。

    她直勾勾地望向窗边的那株花,眼里充满柔情地说:“不知你还记得吗,我们离别的时候,草屋旁有一片草丛,这朵花就长在那,我临行前采了一株,从师傅嘴里得知了这株紫色小花叫勿忘我。我对这株花的名字很喜欢,于是把它带在了身上。后来当我来到了客栈被二郎哥收留了之后,这株花依然还活着,真不可思议,我觉得这只可能是天意才让这株花活下来的,所以自从来到这我便把这株花种了下来,放在了窗边。每当春天来了,我会看着这株花开花,边看就边会想你还会不会记得我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寻我呢?可无论怎么等你却都没能把你等到。但每当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是这株花重新给了我希望,我多么希望你能像这花的名字一样勿忘我啊。这辈子我是永远忘不掉你名字了,假若还有来生,恐怕我也忘不掉了。可现在想想,我怎么会这么傻。心上人是无望人,我还这么想他干嘛。天涯人是所念人,可他会念我吗?可笑,我实在是太可笑了!”

    江竹听完后,连忙冲到了床边,一把抱住了阮灵芝,这么好的女孩怎么还能让她受伤呢?他也忍不住了心里的情绪,嘴里开始喃喃道:“我没忘了你,从来也没有,我是想让你能过上幸福的日子,而不想让你再为我受这么多的苦了!”

    可没想到阮灵芝竟从江竹怀里挣脱了出来,将江竹推到了一边说:“难道你这样对我,我受得苦就不多?”

    江竹再次伸出胳膊向阮灵芝抱去,阮灵芝瞪着江竹说:“你不要过来,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江竹听到这话,只好从床上离开,坐到了窗边的凳子旁。

    当他再次看向窗边,他才好好地去瞧了瞧那紫色的小花。刚才他站在窗边那么久,他都没有注意到这窗边的紫色小花,现在仔细去看,那株花依然平淡无奇。

    谁能想到那么不显眼的一株紫色小花的名字会叫勿忘我呢?

    顿时,他对这株紫色小花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敬畏之心。

    望向紫色小花发了一会呆后,他伸出了胳膊把窗户打开了些,那些之前唱着词的孩童们都散了,外面的雨也停了。

    雨停了,阮灵芝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而江竹靠在窗边能看到一抹雨后的彩虹,这本该是令人愉悦的时候,可为什么阮灵芝的泪却留得稀里哗啦呢?

    难道是为了悲叹那过往的青春和逝去的年华?

    江竹心想:这样也好,不如让她先好好静静,说不定等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她就不再那么固执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江竹突然想到了什么事,连忙转个头向阮灵芝问到:“对了,张伯伯呢?”

    这一问,原本心情已经渐渐平复的阮灵芝又伤起了心来,刚刚哭得有些疼的眼睛再次包含起了泪水。

    江竹被阮灵芝这突如起来的情绪变化弄得措手不及。他站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身旁,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揉了揉。

    过了好久,阮灵芝的情绪才再次平复。随后她声音有些凄怨地说到:“师傅他老人家走了。”

    江竹已经预料到可能是这个结果了,可他还是禁不住向阮灵芝问到:“张伯伯他是怎么死的?”

    阮灵芝想了想才说到:“和你分开后,我和师傅一路向南走,有一天我和师傅来到了一片树林,走着走着我感觉想去尿尿,便跟师傅说了一声,于是到一旁的小灌木丛里自行解决去了。可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师傅瘫倒在了地上,我怎么叫唤他他都不知声。过了一阵子,他的身子就凉下来了,我才知道他走了,就在我离开那么短的时间内。”

    说完阮灵芝就像再次回到了当时的场景,一下子躲进了江竹的怀里。

    江竹一只手轻轻拍着阮灵芝的后背,另一只手拽出了阮灵芝手里的手帕,缓缓地伸到了阮灵芝的脸庞,柔柔地擦着阮灵芝眼角还未干了的泪痕,嘴里说到:“不要怕,还有我在。”

    阮灵芝这时乖乖地躺在江竹怀里,没有像之前的不情愿,反倒温顺地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等阮灵芝第三次停止哭泣不再抽噎时,江竹问到:“灵芝,张伯伯出现意外后,你还有什么其它发现吗?”

    阮灵芝眼睛突然瞪得好大,手紧抓住江竹的衣袖,两鬓有微微虚汗冒出,声音有些害怕地说到:“有,有。在我发现师傅可能遇险之后,我将师傅的上衣脱了下来,看到了师傅的胸口有一块大拇指那么大的棕色伤痕。那伤痕不知是被什么东西伤的,反正不像一般的武器。”

    江竹一听,顿时一惊。

    他先是将左手拉住阮灵芝的手,等她情绪稍有平复,他又将左手放在了下巴上摸索着下巴,右手继续搂着阮灵芝,随后眼睛又打转了好几圈,同时向阮灵芝说到:“那确实不是一般的武器,恐怕那是指伤,是被人的手指搓中的。”

    阮灵芝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脸上表情有些疑惑。

    一个人的手指会有这么厉害吗?阮灵芝心想。

    紧接着江竹问到:“后来你就来到了这家客栈?”

    阮灵芝没说话。

    江竹这时左手从下巴移到了阮灵芝的腰间,轻抚着她腰间的秀发说:“张伯伯是被恶魔之手所杀。”

    “恶魔之手是一个人吗?”阮灵芝弱弱地问。

    江竹轻轻地点了点头,在短暂的沉思后说:“他是一个人,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阮灵芝又小声问道:“你见过他吗,竹哥。”

    “没有,从来也没有。”江竹答到。

    这时阮灵芝突然话风一转说:“那就算以后我们不见面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好,我能做的我都答应你。”江竹回到。

    阮灵芝说:“那你帮我把师傅的仇报了好吗?”

    江竹说:“这件事恐怕我很难办到。”

    阮灵芝一听,突然张开了嘴,猛得向江竹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江竹眉毛向上挑着,虽然感觉很疼,但他却依然咬着牙忍到她咬完。

    等阮灵芝咬完后,江竹偷偷地松了口气。

    他想等她咬完恐怕她就觉得我不欠她什么了,她可能就放下了。

    可江竹又想错了。

    阮灵芝咬完江竹松开口后说到:“你既然不帮我,那我就让你好好记住我,不仅是让你记住我,也让你记住你自己是多么的无情。”

    江竹听完后哀叹道:“灵芝,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帮不了你。那恶魔之手确实不是一个能惹的人物,就算是我丢了性命恐怕也不一定能杀了他,更何况我现在是有家的人了,我不能留樱妹一个人孤苦地在这个世上啊。”

    没想到阮灵芝听完江竹的话后,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从江竹怀里再一次挣脱后,躲在床的最里面,指着江竹的鼻子说:“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江竹倒也没再说些什么,从床上一起身很平静地离开了灵芝的房间。

    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看看自己胳膊上的伤疤,一切都像是梦,一梦南柯的梦。

    江竹走着,摇摇头,心想: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第三十五章 勇闯盐帮

    江竹走在回自己屋的路上,可等他刚要回到屋内的时候,楼下突然发出了嘈杂的声音,江竹停下了脚步仔细去聆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听了一会他听清了,楼下有伙计在说:老板回来了。

    这个老板会长什么样子呢?江竹的心里想着,身子也不经意间调转了方向。

    等江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出乎自己意料的场景。

    大哥,二哥,大嫂,还有聋哑老人都在楼下。大哥和二哥在和一位年轻人聊着些什么。

    年轻人不算太高,七尺左右,小麦色的皮肤,穿着麻布大衣,看起来不胖,但胳膊却很粗壮。

    这时简单看到江竹从楼上下来了,连忙把江竹叫了过去。

    简单看着江竹,拍了拍江竹的肩膀说:“怎么看你不太开心呢?”

    江竹沉声答到:“没有。”

    简单笑着说:“还说没有,你的脸都快成酱茄子了。”

    江竹没有接过话。

    简单一看,拉着江竹的衣袖,让江竹坐到了他的身旁。然后指向年轻人说:“三弟,这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你们之间相互认识认识吧。”

    江竹向年轻人点了点头。

    年轻人先是看了一眼江竹,又看了看桌面,随后到柜台旁拿了几个碗,紧接着又将桌子上的茶壶拿了起来给坐在桌前的五位先到上了茶,等最后倒到自己的时候,这时他发现壶已经干了。

    这年轻人连忙叫店里的伙计又去拿了一壶,倒在了自己碗里。他看着坐在桌前的几位,端起茶杯说:“刚才听伙计们说是您几位帮我们赶走了盐帮的骚扰,在这里我以茶代酒,先行谢过。”

    说完这句话,年轻人便将碗里的茶一饮而进。

    简单看到这年轻人喝得如此爽快,连忙叫好道:“老板一看就是性情中人。”

    那年轻人答到:“几位大侠过奖了,小店能有几位大侠大驾光临,真让小店是蓬荜生辉啊。”

    简单说:“哪里,哪里,老板客气了。”

    这时燕南归说到:“不知老板贵姓?”

    “在下姓陈,名叫峥屹,小名二郎,熟的人一般都管我叫二郎。”

    简单一听,大声回道:“老板你这真是好名字,好名字啊!”

    年轻人倒被简单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不解道:“这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简单站起身笑道:“咦……,兄台这名字可有大学问啦,你看这峥屹两字都原本指高耸入云的山峰,而峥又有不平凡的之意,屹又指稳固,不可动摇的意思。你这名字完全和你的气质相符,做事执着而且很沉稳,坚定且不会被外界影响,终将会是一个不平凡之人。看来你的父母从小就猜到了你长大后的样子。”

    “这位大侠过奖了,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罢了。”年轻人嘴边留有着微笑回复道。

    简单在店内走了走,之后说:“我看这客栈不小了。这么小年龄就能自己掌管这么大的店,陈兄已经很厉害了。”

    “哪有大侠说得那么厉害,我本身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是父母留了个小店给我,让我小本经营着自给自足而已。”年轻人苦笑道。

    “那你爹,娘呢?”燕南归好奇地问。

    年轻人一听,叹了口气道:“哎,他们在负责钱庄的生意呢,没时间管我。”

    简单听完问道:“钱庄生意?”

    年轻人眼神呆滞地点了点头。

    “难道是长江以南最大的陈氏钱庄?”简单问。

    年轻人一听,抿起嘴,将两手摊开,做出了很无辜的表情。

    简单很好奇地又问到:“那陈兄怎么会愿意留在这小镇上的呢?”

    除了简单,桌上的燕南归和小米粥也在等待着陈峥屹的答复,他们都很好奇。

    陈峥屹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最终也只好说道:“到了这个地方,觉得这的天很好,水很好,人也很好,于是也就没想着回去了。”

    小米粥听完陈峥屹的这番话,很明显陈峥屹说到人也很好时,语气加重了,按照她女人的直觉,他的这句话一定含有另一层深意。

    简单连忙又问陈峥屹道:“那陈兄不在家,以后家里面的生意等二老老了,到时候谁接手呢?”

    陈峥屹想了想说:“这个事情,简单,我们家兄弟四个,除了我还有兄弟三个,他们都可以掌管好我们家钱庄的。”

    简单说:“那陈兄准备家里的生意一点都不接手?”

    陈峥屹说:“我不是说了嘛,这家客栈之前就是我父母的,这家店每年所能营的利润已经足够我生活的了。”

    简单说:“现如今,能像陈兄这样视财如土的人真是少之又少,陈兄不愧峥屹二字,真乃万里挑一超凡脱俗之人。”

    陈峥屹被简单这一夸只好强笑着答道:“大侠再这么夸在下,在下这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我现在也不过是一荒郊野夫,不足挂齿。”

    这时简单看向燕南归道:“我看二弟好像心里在想些什么事。”

    燕南归看着陈峥屹严肃地说到:“我觉得陈兄刚才那番话没有信服力。”

    简单拍了拍燕南归的肩膀笑着说:“说不定陈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这一字字听到陈峥屹耳里,脸上依旧留有淡淡的微笑,心里却疼得像有刀片在刮着他的心。

    他为什么而难受?他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过了不久,简单又站起了身,走到了江竹身旁说:“三弟,你刚才去哪了,怎么刚才没看到你呢?”

    “嗯?”江竹先是愣了下神,之后只回了这一个字。

    简单又重复了一遍那番话。

    江竹呆坐在那,也不动,也不说话,像是身处在梦中还没醒来。

    简单轻轻地拍了一下江竹的肩膀说:“无论你这是黄粱美梦,还是白日做梦你都该醒了。”

    燕南归插嘴道:“我看三弟这叫做南柯一梦。”

    小米粥笑了,实在忍不住说:“那他睡了多久?难道是一觉五六百年吗?那三弟好厉害哟。”

    江竹听在了耳里,可江竹依然没说话。

    与此同时,陈峥屹叫过来了两个伙计,等伙计过来后,他在他们两个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听完交代后,两个伙计一个走向了后厨,一个走向了楼上。

    过了不久,陈峥屹倒很开朗地开口向简单问到:“不知几位大侠要在贵店住上几日?”

    简单说:“本想雨停了就走了的,但听说盐帮在这一片非常猖狂,我们三位准备去会会。”

    陈峥屹说:“盐帮总舵不在这,三位大侠去的话还要往南走。

    “总舵恐怕我们没时间去了,二弟和三弟还着急回家呢,所以我们还是先把这附近的先平定了再说吧。”简单回到。

    陈峥屹说:“大侠说得有理,那大侠就在小店再多住几日吧,这几日的钱都算我头上,好吧。”

    伙计们偷偷在陈峥屹身后说:“这几位客官掏了五十两银子!”

    陈峥屹一听,终于从脸上看到了些微笑,说到:“没想到大侠们不仅武功盖世,也都豪爽异常啊。”

    简单笑着回复到:“和陈兄一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又聊了一阵子,菜渐渐地端到了桌子上。而楼梯上这时也出现了下楼的脚步声。

    众人抬头一看,是灵芝从楼上下来了。

    当灵芝出来的时候,小米粥心里的疑惑一下就都解开了,她眼睛偷偷地瞟向陈峥屹,咬着牙笑着,看着陈峥屹一脸关切的神情,她知道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留在这的了。

    在一些男人心中能比金钱还重要的,是女人,年轻貌美的女人。看来这陈峥屹也是那一些男人中的一个,他是为了一个女人才放弃那享不尽的富贵,那个女人现在正走到他的面前。

    小米粥将手捂到自己嘴上笑着,同时她对自己的判断很满意地眨了眨眼睛。

    小米粥觉得哪怕是一般人只要看一眼也能看出陈峥屹对阮灵芝的喜爱之情了。

    这种喜爱是从表情到动作,由上至下,由内至外的,所以是容易辨别出来的。

    陈峥屹一看阮灵芝从楼上下来了,连忙在邻桌拿了个凳子放到了自己身旁,随后站起身对灵芝说:“灵芝,来,做我身旁。”

    阮灵芝很听话,一路低着头坐到了陈峥屹身旁。

    陈峥屹看阮灵芝坐下后,自己也顺势坐下了。

    此刻,他看着阮灵芝,伙计们开始向在座的各位盛起饭来。

    阮灵芝脸颊旁的泪痕倒是干了,但红肿的眼睛还是被陈峥屹看到了。

    陈峥屹用手指尖轻轻碰了下灵芝,问到:“灵芝,你怎么了,两天没见,你眼睛怎么还肿了呢?”

    灵芝被陈峥屹这一问,连忙将头微转,低了下去道:“可能这两天外面下雨,风太大了吧。”

    陈峥屹轻叹了一声,随后说:“下雨天,你一般是不出屋的,我回来时,屋内的窗户也都是关着的,哪来的风。”

    菜一道道的正往桌子上端,灵芝低着头,陈峥屹则在她一旁看着她。简单和燕南归很识趣地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往碗里夹着菜,江竹也是一样。小米粥倒还是忍不住偶尔会好奇地抬起头看看陈峥屹和阮灵芝,而她身旁的阿爹从坐在桌子上一开始到现在,还没抬起过头,好像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陈峥屹往阮灵芝碗里夹着菜,试探性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哭,你一定又是在想那个负心汉了。”

    阮灵芝先是吃了两口陈峥屹给她夹的菜,随后冷冷地说:“我没有想他。”

    陈峥屹又叹了口气,随后看向阮灵芝说:“灵芝,听我一句话,任何一个人离开另外一个人,都并非是突然的事情,人心总是慢慢变冷的,树叶总是渐渐变黄的,他可能不是不爱你了,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地把你忘记了。”

    阮灵芝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竹,江竹也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阮灵芝,两人双眼交互了一瞬,随后两个人的目光就都立刻自动转回了远处。

    阮灵芝的目光又回到了陈峥屹身上,她把手伸了出来,放到了陈峥屹手上说:“或许他曾经是我信仰的微光,但现在想想,他不过是我是生命中的一个过路人,一个只能教会我不再疯狂,不再悲伤,就此相忘的过路人。我不恨他,但我为什么还要想他呢?二郎哥,现在有你陪着我,我早就记不得那个人了。”

    江竹本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吃着饭,这话听完,江竹夹饭的手抖着,脸也在轻微抽搐着。

    陈峥屹摸向了阮灵芝的脸蛋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过去的都让它过去,以后有我陪你你什么都不要怕。那,现在开始你要好好吃饭了。”

    阮灵芝向着陈峥屹重重地点了点头。

    听完这番话,简单略微抬起头,他先是看向了陈峥屹和阮灵芝那边,他们相互给对方夹着菜,有些情意浓浓的感觉。接下来,简单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他却发现三弟脸上的表情很僵,有些不太自然。

    他确实是有心事。简单心想。

    一阵沉默中,桌上的菜逐渐变少。伴随着进店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屋内开始吵了起来。

    夜幕即将降临,眼看这场饭局即将结束,简单说到:“陈兄,请问从这到盐帮的路该如何走?”

    “出了门直走,再转两个巷子就到了。”陈峥屹放下了筷子,想了想答到。

    简单听完后点了点头,他先是看向了桌上的其它人,然后起身对着陈峥屹说到:“陈兄,我们也都吃差不多了,明天恐怕还要早起,那我们先上楼早些休息去了。”

    陈峥屹也起身说到:“大侠们先上去好好休息吧,我在这帮伙计们忙活忙活。”

    这时除了江竹,桌子上的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他身旁的燕南归碰了他一下道:“三弟,想什么呢,我们该上去了。”

    江竹如梦方醒,道:“好。”

    几个人看着江竹,尴尬地笑了。

    只有阮灵芝和江竹没有笑,他们俩都低着头站在那。

    小米粥一会看看江竹,一会看看阮灵芝,心里又有了新的想法。

    随后,江竹低着头走向楼梯口,等到这一行五人上了楼后,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再没有出来。

    深夜,月上枝头,燕南归起床解手,可他却发现江竹还没有睡。

    解完手后,燕南归悄声对江竹说到:“三弟,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

    江竹没回话。

    燕南归躺回了床上,又跟江竹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江竹仰面看向屋顶,窗外的风在吹,而他很不情愿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屋外有些鸟在吱吱的叫着,江竹被鸟叫声吵醒了,醒来时他的脑子还有些涨,就像有一场梦还没做完一样。梦醒了,他侧过身,阳光有些刺眼,他只好先微微地睁开了一只眼,发现燕南归正在用布擦着他的刀。

    这一下让江竹突然清醒了,坐起了身,看着燕南归愣了好一会。

    不久燕南归发现江竹醒了,看向江竹说到:“三弟醒啦。”

    “嗯。”江竹回道。

    燕南归的视线又回到了自己的刀上,随后他边擦着刀边说:“三弟先解个手吧,壶在床旁了。”

    江竹“哦”了一声拿起了床边的壶,边解着手边问:“二哥平时是不擦刀的,今天怎么想着擦起刀了呢?”

    “因为这把刀又要派上它的用场了。”燕南归答道。

    江竹看着燕南归的刀说:“可二哥的刀太锋利了。”

    燕南归说:“放心,三弟,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能不伤人我会尽量不去伤人的。”

    江竹知道燕南归的性格,便没再多说,把壶放下后走向了房门说:“

    那我先到楼下等二哥了。”

    话刚完,江竹便打开了房门,走下了楼。

    楼下简单正与陈峥屹聊着天,小米粥站在一旁。

    简单一看江竹下来了,连忙问道:“二弟呢?”

    “二哥在擦剑。”江竹说。

    “嗯,我们等他。”简单说。

    半个时辰后,燕南归从楼上下来了,刀已放在了熟悉的腰间。

    燕南归下来后说到:“大哥,三弟,我们出发吧。”

    小米粥这时走到了简单面前说:“你要安全地回来奥。”

    简单笑着答道:“放心,在客栈好好等我。”

    片刻后,简单对小米粥和陈峥屹说到:“那我们先出发了。”

    说完三人便走出客栈的大门,往盐帮分舵走去。

    路上,江竹对简单说:“还请大哥一会儿对那些人能手下留情。”

    简单向前走着,对江竹说:“我们去那不是为了杀人去的,我们是为了解决问题去的,所以三弟放心,我和你二哥都不会吓狠手的。”

    之后是一阵沉默。三人没再说话,只是迈着大步向目的地走去。

    不久,三人就来到了那盐帮分舵的大门前。

    门外正站着八个守门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其中有一个守门人看到了简单他们三个人,于是向他们问到:“你们在门外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没想到话刚说完,三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便达成了默契,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触不及防地闯进了院内。

    三兄弟悄无声息地进到了院内,院内的那帮黑衣大汉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外面的守门人们直到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后,他们才发现三兄弟竟闯了进去,大喊道:“不好了,有人闯进去了。”

    这时三兄弟早已进入到了院内,正看着院内的黑衣大汉们。

    这帮黑衣大汉们一个个原本正懒洋洋地散在院内的四周,听到外面守门人的大喊,全都提起了精神,很快涌向了一起。

    他们看到了三个陌生的年轻人,可等他们看到时,那时已经晚了。

    三人已经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武器,看了一眼那群黑衣大汉,随后一同向他们冲去。

    只听一片惨叫之声,院子内倒下去了一群黑衣大汉。他们捂着胸口在地面上打着滚。

    听到了惨叫声,屋内也窜出了一群黑衣大汉。

    但片刻后,却发生了一件让三兄弟意料之外的事。

    后面来的黑衣大汉看见前面的黑衣大汉正捂着胸口表情极其痛苦倒在地上打着滚,还没等三兄弟再次出手,便都很有默契地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打起滚来。那难受的神情比之前倒在地上的人还要逼真。

    三人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在地上打着滚,觉得有些吃惊,又觉得有些可笑,便下意识地将武器收回了腰间。

    简单向江竹说到:“你看吧,我们还没怎么动手呢。”

    燕南归说:“他们还没输给我们,便已经输给了自己。”

    江竹摇摇头,对于他来说,这次对敌的胜利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他甚至连一滴汗都没出就让那帮黑衣大汉们都倒在地上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的守门人也都进来了,看到院内的场景,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低着头大喊道:“求大侠饶命,求大侠饶命。”

    简单瞥了一眼那群人,显得有些不屑,而后转回了头指着屋内,向燕南归和江竹说到:“走吧,我们进屋里瞧瞧。”

    于是三人从那群黑衣大汉身上跨过,毫不犹豫地向屋内走去。

第三十六章 落叶归根

    当燕南归把门推开的时候,屋内正坐着一个白胖胖的矮个老头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刻老头子的手里正攥着一串佛珠。

    看到燕南归三兄弟进来了,他的身子在椅子上剧烈晃动了一下。

    这时只听简单说到:“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

    老头子没有说话,而是一直攥着自己手里的佛珠。

    简单接着说到:“只要我们问你什么,你正常回答,你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老头子颤巍巍地回答道:“好。”

    简单问到:“你就是这盐帮分舵的舵主?”

    “是。”老头子答到。

    简单继续道:“嗯,只要你答应我们一件事,我们就离开这。”

    老头子看着三个年轻人,渐渐地把手上攥着的佛珠松开了,放在了桌子上,随后说:“好。”

    简单说:“你能不能保证让你的手下不再打扰附近的商户?”

    老头子犹豫了很久,最终说到:“我做不到。”

    燕南归一听立刻将手握在了他腰间的刀上,简单一看连忙拍了燕南归一下,燕南归又将手从他的腰间移开了。

    可这老头子已经注意到了燕南归腰间的那把刀,看到那把刀时,他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认识那把刀,那是江湖上没人愿意看见的勾魂刀,他早已听说过那勾魂刀的厉害。

    可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么小的小镇?

    老头子很想问,但老头子不敢说。

    燕南归看见老头子盯着他的刀在看,眉向上挑了一下,说:“你知道这把刀?”

    老头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燕南归,燕南归正表情严肃地盯着他,这迫使他又拿起了桌子上的佛珠。

    “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用废话。”燕南归板着个脸,将右手又放回了腰间。

    “我,我,我只是听说过,以前却没见过。”老头子牙打着颤。

    “你听说过什么?”燕南归脸上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位年轻人,一把薄如宣纸的银刀,夺走过很多人的性命,年轻叫燕南归,那把银刀叫勾魂刀。”老头子依然在攥着手里的佛珠说。

    燕南归说:“你知道的确实还不少,但有些事你是不该知道的。”

    燕南归这话刚完而他身旁的简单便说到:“二弟,你别吓到老人家了,我们是过来谈事情来的。”

    燕南归说:“是啊大哥,但我觉得他知道的还不太够,连大哥和三弟他都不认识,我应该教育教育他。”

    简单说:“二弟别这么说,毕竟老人家也就是个普通人,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吧。”

    燕南归说:“大哥你也知道我的性格。”

    简单小声说:“你想让老人家少点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老头子手里佛珠的线断了,佛珠顺着老头子的手一个个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而老头子也瘫倒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看起来毫无生气。

    简单表情有些遗憾地看向燕南归道:“你看你吧,还是给老人家吓到了。”

    在江竹看来,大哥和二哥左一句又一句的,完全没把那白胖胖的矮小老人放在眼里。

    但随后江竹却听到了简单向老头子问到:“这样吧,你最大能接受什么条件,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老头子面色有点难堪,但还是说了一句:“几位大侠,我们能坐下来喝些茶慢慢谈吗?”

    简单摇摇头,说:“喝茶,不过两个动作,拿起,放下,做什么事也是一样,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我们的问题很简单,不需要老人家还要花什么时间去想。所以我劝老人家最好不要墨迹时间,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只要您把心里所想的告诉我们,我们是不会为难您的,但您要什么都不愿说,您也知道我二弟的刀是什么样的,人是可以留情的,刀可不一定能留情啊,那可别怪我们放下了老幼尊卑,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

    老头子又想了想,叹口气说:“我一个人的死活无所谓了,但盐帮上上下下上百条人命可还要靠去向商铺们收钱才能养活,他们除了去收钱,别的活他们也做不了,难道你们是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饿死?”

    这话说完,老头子已汗流浃背,脸上青筋四起,却看不出了刚才的畏惧之状。

    而听完老头子的话,简单脸上严肃的表情消失了,反倒笑着说:“老人家想严重了,我们来这不是为了饿死盐帮上上下下的,我们不过是希望老人家能答应我们不再派人去收这镇子上唯一的那家客栈的钱了。”

    “此话当真?”老头子半信半疑地问到。

    简单说:“我们没必要骗你。”

    紧接着燕南归接过话道:“我们要想杀你,你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老头子说:“可你们刚才的条件还不是这么低。”

    燕南归说:“废话这么多,你难道是想让我们再变卦?”

    老头子说:“没有没有,我答应你们刚才的要求。”

    “那君子一言。”简单说。

    “驷马难追。”老头子答到。

    于是简单双手抱紧,放于胸前说:“老人家,今天多有得罪了,既然老人家答应了我们要求,那我们三个就先行告辞。”

    老头子一听显得很意外,显然他没想到这三个人会这么快就离开了,便连忙起身说:“老朽谢三位大侠网开一面,从此往后定会按照三位大侠的要求去做。”

    老头子话音刚落,屋子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三兄弟随后一同走出了屋里。

    院子内这时格外的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而那些黑衣人早已将周围的房门紧锁,静悄悄地躲在了屋子里。

    三兄弟没往两边看上一眼,径直向门外走着。走着走着,走到了门口。

    外面的守门人依然站在门外没有离开,但门外的守门人一看是这三兄弟出来了,随即都连忙躲得远远的,头也不敢抬一下,生怕被这三兄弟盯上。

    三人出门后,向前走了一段路,江竹想到刚才的场景叹了叹气道:“我们又不会伤害他们,他们有什么好害怕的。”

    燕南归说:“他们胆子太小了。”

    简单大笑道:“那是怕你二哥心情不好,一刀带他们去见阎王。”

    燕南归也笑道:“大哥是在取笑我了,你的屠魔剑可比我的勾魂刀厉害得多。”

    简单说:“但谁让你的勾魂刀名气比我的屠魔剑大呢。”

    燕南归叹叹气,道:“名气大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名气越大麻烦越多。”

    简单说:“这话也就你说可以,还有多少人想要有点麻烦还没有呢。”

    燕南归说:“确实无论什么时候成名的人总归是个小数,但他们成不了名,他们自身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很可能是他们还不够坚强,无法抵御外界所带来的各种各样的磨难,无法忍住内心的孤独,他们不知道迎难而上,而因为小小的挑战就自暴自弃了。”

    简单说:“二弟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很多人不是不够坚强,没有人能天生坚强,而是他们习惯了伪装。当然还有很多人不是没有出名的机会,就像我一样。我足够坚强,也有出名的能力,但却觉得出名这件事实在太累了,我不愿去出名,也没有兴趣。我倒希望能避开那些存有特殊目的的友谊,这使我少些负担和焦虑。不多说无谓的闲言,这使我觉得清畅。尽可能不去缅怀往事,因为来时的路不可能回头。当心地去爱别人,因为我希望我的每一份爱都是真诚的。我爱哭的时候便哭,想笑的时候便笑,只要这一切出于自然。所以我不去出名,倒不是因为我没有机会出名,而是因为我活着不求深刻,只求简单。”

    燕南归说:“大哥说得对,我成名其实也是存在一定运气成分的,倒不是说我的能力就比大哥强。”

    简单向前走着,看向远处说:“其实一个人成不成名和他能取得多大成就并没有什么关系。有的人他成名了,但他是骑在别人的头上成的名,他没对百姓,对国家做出任何事情,他并没能取得什么成就。有的人却情愿做一颗小草,他们虽默默无闻却甘愿为国为民,他们取得成就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为的是自己,为的是国家的未来。如果我能做一些对国家,对百姓有意义的事,我倒愿意没什么名。”

    燕南归听完先是感慨万千,之后又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我们三人中只有大哥才是真正当之无愧的大侠!”

    简单轻叹一声,随后道:“一个人出名并不难,但想要成为大侠却是一件很难的事。出名分为两种,一种名是转瞬即逝,一种名是流芳百世。要想成为真正的大侠,虽然并不是为了流芳百世的,但一定最终是会流芳百世的。流芳百世很难,同时还要需要具备很多条能力,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能耐得住寂寞。所以大侠不仅要武艺高强,更要有很强的忍耐力。很多人说出名要趁早,这明显是错的。能成为一个流芳百世的大侠,首先要忍得住寂寞,其次要以平常心去看待别人的不解,最后还要刻苦不懈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只有孤独而不为寂寞所苦,那才是一个大侠应有的灵魂归宿。”

    简单这句话说完后他们彼此之间沉默了一会。

    就像是陈年的酒他们相互之间需要好好去品一品。

    拐了一个弯,燕南归又向简单说到:“大哥,我看那的舵主倒还见过点世面,当我们威胁他性命的时候,他还挺知道以大局为重的。”

    “嗯,所以这也是那么多人里为什么他能当舵主,而不是院内的其它人了。”简单答到。

    燕南归说:“嗯,而且他的手下也没敢把他们在客栈的事跟他说。”

    简单说:“这种事也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换做别人也不愿意说。”

    燕南归继续道:“还有我发现一个人当恐惧达到一定极限的时候反倒就会不恐惧了。”

    简单说:“不是不恐惧了,而是走投无路时的殊死一搏罢了。”

    燕南归无法反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江竹一直跟在简单和燕南归身旁,默默不语,但他们的每一句对话他都在仔细聆听,也都深深地扎根在了他的心里。

    他继续向前走着,迎面吹来的风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突然他的心里又想到了习剑的事。

    他想:习剑的路可能到此为止了,但这只是习好剑的第一步,而真正是否能习得好就要看做人上的修炼了。剑法上的提升好练,思维的提升却不是别人能教出来的。那确实是需要用心去感悟才能领悟到习剑的真谛。

    未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但幸好遇见了两个兄长,他们的每一句对话都包含深意,能让我收获太多。

    就这样,三人在沉默中又走了一段时间,拐到了一个街角,随后往前走了一会便回到了客栈。

    一进客栈大门简单就看到了小米粥坐在楼下傻傻地发呆,可一看到从店门外走进来的简单,小米粥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起来,连忙从楼下的座位上起身冲到了简单怀里。

    简单搂着小米粥,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同时在她耳边低声说:“这回放心了吧,我安全回来了。”

    小米粥抬起头,她与简单仅仅有一拳远的距离,眼睛睁得好大,正直勾勾地看着简单。

    此刻她弯弯的睫毛,皓白的肌肤全都呈现在了简单的眼眸里。

    他现在看到了她正张着口笑着,他听到了她在他的肩旁说到:“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武艺最棒的,没有谁能欺负得了你。”

    “没错,你说得一点都没说错。”简单正向小米粥挑着眉,两人情意浓浓地身子贴着身子。

    而一旁的燕南归也和老板陈峥屹聊着,现在吃饭的人不多,有两个伙计已经闲在了柜台旁。

    不久,简单和小米粥分开了,他先看向了陈峥屹,又看了整个店一圈后问到:“老板娘呢?她没下来啊。”

    “灵芝她这两天身子不太舒服,加上店内也不太忙,就让她在楼上了。”陈峥屹说。

    简单回道:“那晚上得要做些好的给老板娘送上去。”

    陈峥屹笑道:“那是一定啦。”

    这时简单开始往楼上走去,边走边说:“我们先上去啦。”

    陈峥屹想了一下,问道:“对了,几位大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简单说:“明早。”

    之后简单便拉着小米粥的手走上了楼。

    简单刚上楼,江竹也正准备上楼,结果只听燕南归说到:“三弟,我们在楼下一起先吃点什么再上去吧。”

    江竹只好转过身走到燕南归身旁,坐在了燕南归的对面。

    燕南归已点了两壶酒放在了桌子上。

    半个时辰过后,桌子上摆上了五六道菜,两个空酒壶和两个喝了一半的酒壶。

    这些酒显然不是燕南归一个人喝的,江竹今天也喝了酒,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喝酒,他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喝了酒。

    未喝酒前他觉得今天胸口有些闷,但被二哥劝了几下后终于喝下的酒却抑制了他胸口的难受。

    夜渐深,月光洒进了客栈,两个年轻人正坐在桌上自顾自地喝着酒,都没说话。

    两个人喝着酒,吃着菜,客栈内的人从逐渐变多,到现在越来越少,但两个人依然喝着。

    燕南归始终清醒着,脸色一点都没变。他是个有酒量的人,他可不怕这几壶酒。

    他喝得不是酒,是寂寞,是人在高处的寂寞,是想雪晴的寂寞。

    这种寂寞感伴随着一股股热烈的暖流在燕南归心里越发的强烈。

    江竹喝的倒真的是酒,至少从他的脸上看,他的脸已经黄里透红。

    但他认为他没醉,他相信自己还能喝。

    月渐渐地上移,悄悄地已爬上树梢。

    他觉得头一次月离他这么近。

    他想温一壶月光下酒,因为他知道只有月光不会增添他的饱腹感。

    到最后,他忘了他喝了多少,他也忘了他是怎么上的楼,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明了。

    他感觉他的整个身子都有酸痛感。

    他咬着牙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天是蓝的也是晴的。

    看完了外面的天,江竹缓缓走出了房门,到了走廊,向楼下走去。

    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这么的沉重,喘气声也如此生硬。

    这不是他熟悉的自己。

    酒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想。

    片刻后,他已到了楼下,大哥,二哥,老板,小米粥,阿爹正都在楼下。

    简单看到江竹下来后说:“听你二哥说,你昨晚喝酒了。”

    江竹点点头。

    简单继续问到:“觉得酒怎么样?”

    江竹没有回答。

    简单接着说到:“估计你酒还没全醒,先吃点饭吧,我们马上要走了。”

    江竹答到:“我不饿。”

    简单一听,也没再说什么,转过头看向陈峥屹道:“那老板,我们几个现在就要出发了。”

    陈峥屹这时从柜台后拿出了包裹,说:“几位拿点干粮再走。”

    简单说:“陈兄,希望我们还能有相遇之时。”

    陈峥屹道:“如若几位大侠还能幸临小店,到时我定要厨师们多做些好菜犒劳犒劳几位。”

    简单没再说话,与陈峥屹相互鞠躬后,便带着一行人走出了店门外,看向小米粥道:“我们几个人也是时候落叶归根了。”

    “现在可还是春天。”小米粥笑道。

    简单说:“我是指我们马上就不用再奔波了。”

    小米粥道:“只要有你陪着,在哪都一样。”

    简单听完后拉起了小米粥的手,紧紧地拉着,肩并着肩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

    而江竹走在最后,时不时还忍不住往客栈的方向望一望,可却再也看到什么人影了。

第三十七章樱妹遇险

    在扬州的湖畔上,薄薄的轻雾浮在湖面,好像是笼着青纱的梦,澜澜的湖面始终荡漾着涟漪,就像心里对远方人永不停息的牵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阳光一部分射到了湖中,一部分又反射了回来,隐约可见那湖中潜游的鱼和湖面上的几只小船。

    其中有一只小船正在湖的中央。

    这时船里有人打开了窗子,能够清晰地听到船内传出声,说:“我们终于要回来了。”

    “是啊,我们好久没回到这了。”

    “我们三个人就是在这遇见的。”

    “转眼间,日子却真的过去了好久。”

    “我们几个识于落寞的秋天,一起度过了萧瑟的冬天,转眼间微凉的早春也要过去,眼看就要奔着严酷的初夏,想想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

    “这么长时间里我们几个人的变化不小。”

    “我身前的大嫂变了,三弟也变得成熟了不少。”

    “属二弟变化小。”

    “我不是个善变的人,从小到大都这样。”

    渐渐的,船中的声音小了,在船外已经听不到船内的人在说些什么,再过不久,船到对岸了。

    等船靠岸彻底不动了以后,从船舱内依次走出了几个人。

    仔细一瞧,正是要回林府的简单一行人。

    一行人从船上下来后,也没做停顿,便一直向前走着。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几个人终于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是林府到了。

    这时已听到院内有人在喊:“姑爷回来了!”

    紧接着屋内房门开了,一位皮肤雪白的女孩站在门前,一看简单这行人,立刻冲了出去。

    随即,她冲到了燕南归的怀里。

    她口里喃喃道:“小燕子,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燕南归此刻将手放在了她的腰间道:“晴,我也很念你啊,我也再受不得这种折磨了。”

    这时,她的头侧靠在燕南归的肩旁,与此同时,她的视线也让她正好能看到小米粥。

    她抬起头,眼神充满好奇地问到:“这位是?”

    小米粥抢着答到:“我叫小米粥。”

    江竹仔细看了看靠在燕南归肩旁的女孩,没错,她是林雪晴,她的二嫂,可樱妹怎么没和她一起出来呢?

    而燕南归听到了小米粥回答,贴在林雪晴的耳边道:“这是大嫂。”

    林雪晴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看燕南归,又看向简单,像似弄懂了些什么。

    她也悄悄地对燕南归说到:“哦,这是新大嫂。”

    燕南归看着雪晴点了点头。

    江竹看着在燕南归怀中的林雪晴,心想:二嫂都听到动静出来了,怎么樱妹还不出来呢?

    随后,简单把小米粥拉到了身边向林雪晴说:“弟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米粥。”

    林雪晴点点头。

    小米粥看了眼林雪晴,然后问向简单道:“我该叫她妹妹还叫姐姐?”

    简单嘴角微扬道:“你俩应该差不多吧,这个你们两个自己定吧。”

    林雪晴看着小米粥说:“既然是大嫂,还是叫姐姐吧。”

    此话刚完,屋内走出两个人。

    燕南归一看,是岳父和弟妹。

    他连忙带着林雪晴上前寒暄。

    林老爷子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笑着道;“你们几个年轻人能安全回来就好,我老头子身体还蛮不错的。”

    燕南归道:“这一路上时间过得越长,越是挂念爹和雪晴。”

    “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林老爷子道。

    而在燕南归和林老爷子说话的同时,江竹也走到了南宫樱身前,抬起手将南宫樱几根散在额前的头发卡到了耳后,说:“你还好吧。”

    南宫樱深情地看着江竹,拉住了江竹的手说:“看你平安归来,我便很好。”

    江竹说:“我知道你肯定会想我,别把苦都埋在心里,有什么话就说。”

    南宫樱接着道:“此次我们久别重逢,相比于之前四年多才见面,这段时间已经不能算长。现在我看你依旧和那时一样,什么都没变,你还是你,我没什么好苦的,很安心。”

    “那就好。”江竹看着南宫樱道,“虽然在路上很想你,但这次的经历还是让我有了一定变化。”

    南宫樱温柔地说:“有改变是件好事,但这短短的时间内我还真没看出你哪变了,如若一定要说你哪变了,我看只能说你变得成熟了。”

    江竹轻轻点头,之后说:“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别再分开了。”

    南宫樱道:“如果能的话。”

    江竹坚定地道:“一定能。”

    南宫樱说:“对于未来,现在还未发生的事我们无法确定,所以这就不能去保证我们一定能永远在一起。但我相信我们的故事从头到尾,至始至终,虽历经磨难,跌宕起伏,却依然会始于心动,终于白头的。”

    江竹嘴角微翘,将眼睛缓缓闭上,脸贴到了南宫樱脸庞。

    而这时,江竹看见了小米粥的阿爹,他突然注意起这是什么场合。

    他在南宫樱耳边道:“我们一会回房再聊。”

    而等江竹和南宫樱停止对话后,林老爷子连忙说到:“这段日子,你们也都挺累的,先赶紧回屋好好歇歇,我给这位老兄找个房间。”

    不久几位年轻人都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林老爷子像似在给阿爹比划着些什么。

    家丁们看完也都好奇,老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屋内,林雪晴的房间,燕南归和林雪晴一进到屋子里便紧紧地缠抱在了一起。

    燕南归道:“还是这么香,这么美。”

    林雪晴撅着嘴道:“你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燕南归嘴上没回什么,手却没有闲着,在林雪晴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他笑着,坏坏地笑着。接着,他说道:“手感真好。”

    没想到林雪晴却从燕南归怀里钻了出来,眼神充满些许哀怨道:“下手没轻没重的。”

    “这不也很长时间没见了嘛。”

    林雪晴用胳膊撞了下燕南归的胸口道:“哼,惩罚你,让你一晚上都不能碰我,看你还长不长记性。”

    而被林雪晴这一撞燕南归却马上蹲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拄着地面。

    林雪晴看都没正看燕南归一眼便向床边走去。

    燕南归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林雪晴坐在床边翻起了白眼,看样子是毫不在意。

    可等到一盏茶后,林雪晴看燕南归还是蹲在原处没有起来,再也忍不住了。立刻从床边站了起来,急步走到燕南归身边,蹲到他的身旁,温柔地问到:“没事吧,小燕子。”

    燕南归没有回话,依旧表情很难受地蹲在地上。

    这一下弄得林雪晴没了办法,轻拍燕南归后背,低下头道:“刚才撞你那一下撞到你哪个重要部位了,让你这么难受?”

    没想到,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只听“啊”的一声尖叫,燕南归站了起来,顺势将蹲在地上的林雪晴整个人从地上抱到了怀里。口里说到:“恐怕你是要好好补偿我一下喽。”

    林雪晴整个人处在半空,吓得她不得不一只手环在了燕南归的脖颈上,一只手使劲捶打燕南归的胸膛道:“你个大骗子,大骗子。”

    屋外的家丁们听到小姐屋内传出的声音后,立刻停下了手头的事,都忍不住想去两个人的房间门口看看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很快家丁们三两成群地聚在了一起,有说有笑地各自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而在简单的屋子里,他正在床上给小米粥捏着腿,两个人在屋子里很是惬意,根本没有听到屋外家丁们的议论。

    回到燕南归这边,此时,燕南归已将林雪晴放在了床上,正用手解开林雪晴上衣的扣子,随后道:“这算你补偿我的。”

    林雪晴羞羞地瞥过了头,小声嘀咕道:“骗子,你个大骗子。”

    渐渐,两人在房间里没了动静,原本贴在门边想凑热闹的家丁们也都不欢而散了。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跑到了地平线之下,与此同时发生变化的是天开始灰了。

    月亮爬上了树梢,到后来屋外也黑了下来。

    江竹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身旁侧身躺着南宫樱。

    天还没黑前,他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基本都和南宫樱谈了,除了见灵芝那件事。

    南宫樱当时就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头发,一言不发。

    他一个人不停地说了一个多时辰,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使得他最后也不愿再说下去了。

    现在他偷偷地看向南宫樱,南宫樱背对着他,不知是什么情形。

    江竹心里回忆着下午的场景,寻找着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他印象中当他向她讲述这么长时间发生的事时,她不像是在听那故事,更不像是在仔细倾听,她给人的感觉很平静,异常的平静。毫无因长时间未见显出亲切的关怀,反倒静得像不知有多深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投入到了那里,再也听不到回应。

    夜彻底黑了下来,江竹躺在床上已看不清身边的南宫樱。

    这会,他正准备下床点支蜡烛,在去之前,他忍不住问向她:“樱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竹哥,不是不想搭理你,今天胃有些不舒服,不太想说话。”南宫樱回道。

    “那晚上还吃些什么不?”江竹又问。

    她道:“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好好睡一觉。”

    “那我蜡烛就不点了?”江竹问。

    “嗯,就别点了吧,我好久没好好睡一觉了,今天你让我好好睡一觉吧。”南宫樱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地说到。

    江竹本还想对南宫樱说些什么,他本想把这一段时间对她的想念好好跟她讲一番。但她这一句话顿让他无地自容了。

    这一句话就知道她有多爱他了。

    原来,在他不在的时候,她每天都会挂念他,每天想他想得都会睡不着觉。

    直到他回来了,她心里的担子全都放下了,绷紧的神经也得到了解脱。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他却说个不停让她根本找不到休息的机会。

    江竹看着她闭着眼,正有节奏地呼吸,应该是睡着了。

    他看着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心中的自责略有减轻,不久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闭着眼,满脑子都在想着各种各样的事,就像是身在不为人知的幻夜。

    不同的人,不同场景的变化,重叠,添加让他的潜意识慢慢进入到了梦乡。

    突然,空中飘过来一股奇异的香。

    他恍惚间从睡梦中惊醒。

    屋内怎么会有香味?他想。

    他下床检查了下窗户。

    窗户是关着的。

    那是从哪传来的香呢?江竹心想。

    他把窗户全都打开,看了看,窗外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香味淡了,他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看着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便躺回了床上。

    可刚一上床闭上眼,他就听到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轻过了外面的风声。

    这让他再次睁开眼,走向窗旁。

    窗户被打开了,窗外什么都没有。

    他在窗旁站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还是什么都没有,摇摇头,心想:恐怕是自己多想了。

    他再次躺上了床,闭起了眼,猛吸了一口气。

    他发现香味又变浓了。

    他的心突然颤了一下,但觉眼前幻影在不断加速地交替变换,过了不久他就再一次睡着了。

    次日一早,当阳光和往常一样的洒向屋内时,江竹正做着梦,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在夜里有人把门给打开了。

    他翻了个身,想继续把这个梦做完,正当想着去看清那个开门的人长什么样呢,下一刻他却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猛地一起,身子还有些跟着打晃。

    阳光有些刺眼,他将一只手拿到了眼旁。

    接着他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在床上摸索着什么。

    揉完眼睛后,他依然有些适应不了这阳光,索性闭着眼,两只手一起在床上摸索。

    结果他的手在床上瞎摸了半天也什么都没摸到。

    他醒了,一下子让他彻底醒了。

    他睁开了眼,看向四周。

    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除了床上少了一个人外,屋内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

    但这一个人的突然消失却比其它任何东西丢了都更重要。

    他的潜意识正告诉自己昨夜可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猛地抽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脸有些微麻,同时他也能感觉到体内有滔滔的江水想被释放。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可这一切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他又一次嗅了嗅,屋内的香味没了。

    阳光洒向了梳妆台,这本是个令人愉悦的大晴天,可江竹却提不起精神来。

    他走到了梳妆台旁,梳妆台上多了一封信和一把血红色的旗帜。

    他将信打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一个人来砍竹镇,那有你想要的。

    没有留恋也不再怀念,江竹连忙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简单正在院子内看到急着跑出去的三弟,大喊道:“三弟,你要干嘛去?”

    这话刚问完,院内便已看不到江竹的身影。

    一刹那,简单很是纳闷。

    随后,他看着那间半开的房门,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他想:该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而等跑进江竹的房间,看到梳妆台上的信和旗帜后,他的疑惑被完全解开的同时他的手心也出了一把汗。

    简单嘴里碎念道:又是这把旗帜。

    不久后,家丁们看到他表情很严肃地走出了房间,他向燕南归的房间走去,他知道他本想平静的生活又不能像想象中那样顺利下去了。

第三十八章 单骑赴约

    砍竹镇是一个江北的小镇,镇上除了砍柴的农户和几家商贩外没有什么外来的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这一日,镇上的人却看到了一匹快马。

    还没等看清马上的人,那匹马就已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有几个老头子坐在路边的茶坊旁正感叹着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快的马时,迎面又来了两匹快马。

    马蹄卷起了地下的灰土,弄得几个老头子在那咳嗽半天。

    等他们缓过来时,那两匹马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茶坊内,有老头子说到:“今天真是见了鬼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快的马,一会儿竟连续看见仨。”

    有人回道:“说不定边城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呢。”

    又有人说到:“嗯,没准,这还真没准。”

    就在这时,又一匹快马奔到了他们跟前,那个第一个说话的老头子说到:“看样子这还真没准了。”

    另一个老头子说:“最近金人那边有些乱,估计朝廷可能想趁乱收复些土地。”

    “如果真是那样还真不错。”有人道。

    那些人中没人知道那些马的来历,他们对那些马本身也没有额外的兴趣,不过是聊完也就忘了。

    接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又聊了半天,最后付完茶钱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而此刻,镇郊的竹林里有一位正拴马的少年,他腰附木剑,左手大拇指上还戴着一枚墨绿色的圆环。

    此人正是前往砍竹镇寻妻的江竹。

    江竹拴着马,身旁有十几位黑衣蒙面男从四周向他悄无声息地靠近。

    在走到离他还有三丈远的位置时,他们停了下来。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说:“没想到你人还来得挺快。”

    江竹冷冷地回道:“我要的人呢?”

    那蒙面男子诡笑道:“很快你们就会见面的。”

    江竹抽出了腰间的木剑语气很强硬地说到:“你们不让我见人我就杀了你们。”

    男子大笑道:“就凭你手中的那把木剑?你先看看能不能保住自己吧。”

    那群黑衣蒙面男们听完一同大笑。

    那个男子接着语气轻佻地说:“你知道这是在哪吗?这是砍竹镇,挑这地是专门来灭你的。”

    江竹咬着牙说:“这是你们逼我的。”

    说完一个健步向其中一人刺去。

    那人连忙躲闪,可剑头还是蹭到了他的胳膊。

    那被刺伤之人狠狠地瞪了江竹一眼,从腰间解下了皮鞭。

    其他人也跟着从腰间解下了皮鞭。

    刚才说话的蒙面男子说到:“你既然敢来砍竹镇,那就是在自寻死路,看来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了。”

    听完此话江竹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向那个蒙面男子刺去,那男子一看也立刻将手中的皮鞭挥舞了起来。

    旁边的其他黑衣蒙面人也准备挥起皮鞭,却被那男子制止了。

    男子口中说到:“让我一个人会会他。”

    只看那男子手中的皮鞭有一丈多长,宛如一条细细的黑蛇在地与半空中来回盘旋。而每当皮鞭击打到地面,顿时几丈之间像是有一股怪风震得竹叶无可奈何地随风飘散着。

    竹叶被那男子手中的皮鞭震得飘零在空中,迟迟不肯落下。而每当竹叶刚要下落,皮鞭就会再次击打地面,使得它们只能一直在半空中翻飞。

    几丈内现已黄沙滚滚,看不清外面的天。

    这本是深春,却有了几丝深秋般的肃杀感。

    江竹挥舞着手中的木剑,尽力想往那黑衣男子身前逼近,可却被这皮鞭照得动弹不得。

    他只能先试着保证不被皮鞭抽到,没有一点反击的机会。

    其他蒙面人握紧了手中的皮鞭,静静地站着,仿佛被定在了那一般。

    现在江竹被皮鞭晃得眼睛有些不适,只能勉强抵抗,很是被动。

    蒙面人们握着皮鞭的手开始松了些。

    突然江竹目光灼灼,一跃而起,从皮鞭的笼罩中挣出,奋力向那男子刺去。

    这一剑触不及防,惊得那黑衣蒙面男子只好扔掉了手中的皮鞭,退后两步。

    那一剑快得好似流光,黑衣蒙面男子若不扔下手中的皮鞭,他定会被刺伤手臂。

    滚滚黄沙已不见了,停在半空中的竹叶都落了下来,江竹的人此刻也正站在地面上。

    周围所有黑衣蒙面男子都被刚才的那一刻弄得还没缓过神来,呆站在那。

    而江竹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剑威力会这么大,能将那黑衣蒙面男子逼得只好扔掉武器才能自保。

    这就是惊鸿一剑的威力,虽然这招是江竹第一次用,却能够惊鸿掠过三丈外,一剑光耀九重天。

    等那些蒙面男子缓过神来后,他们又握紧了手里的皮鞭。

    江竹正在这些黑衣男子中间,闭着眼,剑拿在手上。

    刚才那一剑已经消耗了他很多气力。

    现在他口干舌燥,耳鸣目眩。

    但他不能被这帮人发现,只得再次睁开了双眼,看向那群人。

    那群人正互相看着。

    而皮鞭被打落的那名黑衣蒙面人却又开始狂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个刚刚才打了败仗的蒙面人。

    好奇,疑惑,纳闷。这是从其他蒙面人的双眼中流出的。

    他笑了一阵后,说到:“你确实有竹子的傲骨,当最心爱的人被夺走了,你竟能看不出心伤,看不出自亡,更看不出血泪断肠,这么年轻就能有这样的气魄,我都有些不忍心杀你了。”

    没想到江竹回道:“我这条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是而已。但若找不到樱妹宁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如若她先去了,我把你们都杀了随后下去陪她。”

    这句话让那些蒙面人听得胆战心惊,身上的汗毛都颤栗起来。

    活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怕死的人。

    可那皮鞭被江竹打到地上的蒙面人,竟一点都没害怕。

    他先是看着其他蒙面人,随后看向江竹说:“虽然我有点舍不得杀你了,但这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我也没办法。你必须要死。”

    “就看你能不能杀得了我了。”江竹回到。

    那男子看向了身旁的竹林说到:“年轻人,你知道竹子都是聚林生长的,没有竹子是能自己孤立于群体之外一个人生长的。但现在你那两个好伙伴可没在你的身边,你一个人单剑可难敌我们这么多只皮鞭哦。”

    “我不怕。”江竹淡淡说。

    那男子又大笑道:“弟兄们,既然他不怕,那就带去下面见见吧。”

    刹那间十几条皮鞭挥舞起来,这迫使江竹不得不闭上了眼。

    他用耳朵判别着这些皮鞭的方向,同时挥起剑来。

    这一招一式没有一丝杀气,却在短时间内抵挡住了这群黑衣蒙面汉的攻势。

    而此刻江竹所用的都是小时候学的萍踪无影剑。

    他想起师傅对他说的:对战一群人时,仅靠出剑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还需要剑招。

    萍踪无影剑是一种很快的剑法,那些蒙面男子中也有人被那剑影晃得闭上了眼睛。

    风声夹杂着落叶声有些影响江竹的判断,有几次皮鞭险些打到江竹身上。

    渐渐黑衣蒙面人们就能适应剑影的晃动了,因为他们发现剑影晃动的幅度开始变小了,速度也逐步变慢了。

    还没过一炷香,这帮蒙面人发现江竹已经有些累了。

    他们仿佛想到了结局。

    竹林里的竹子从表面上看摇摇欲倒,但它们根部却深深地扎在了泥土之中。

    突然只听一声大喊,江竹从皮鞭的笼罩中挣脱了出来。

    黑衣蒙面人们停止了抽打,所有人都呆住了。因为没人看清他是怎么从皮鞭阵中逃出来的。

    江竹喘着粗气,心里还略有余悸,他也不清楚他是怎么从那皮鞭阵中逃出来的,但他知道一定和小时候学的十锦断有关。

    江竹低下头感受到猛烈的风吹在脸上,趁着蒙面人们还没回过神时,他可以缓一缓。

    但等江竹再次抬头时,他却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江竹发现眼前黑压压一片,又多了很多黑衣蒙面人。

    而那群黑衣蒙面人之中还有一个黄衣的老头子很是显眼。

    江竹仔细注视了阵那老头子,心想:那不是梅落吗,不,是那个假梅落。

    假梅落诡异地向江竹笑着,之后说到:“小兄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记住我。”

    江竹没有说话,而是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假梅落摇摇头道:“小兄弟,不要害怕,离杀你还有一段时间。”

    “最后鹿死谁手现在谁还不知道呢。”江竹道。

    “可你的木剑是杀不掉人的,而我们却能杀掉你。”假梅落狂笑。

    江竹咬着牙,没有接过话,只是啐了一口,之后紧紧地握住他的木剑,又静静地闭上眼缓了一会。

    江竹身旁的那群黑衣人看到后,准备拿着手中的皮鞭趁着江竹放松时向他攻去,被假梅落摆手止住了。

    假梅落说到:“让这小子缓缓吧,别让他稀里糊涂地就去找孟婆要汤喝了,至少得让他死得明明白白啊。”

    黑衣人们听完都忍不住大笑。

    假梅落蔑笑着,接着道:“小伙子,看来今天不用我动手,你已经累了。”

    这话说完假梅落又是一阵狂笑。

    那笑声,震得落到地上的竹叶都有些发颤。

    江竹很快睁开了眼,双眼布满着血丝,怒发上指,一句话都没说便咬紧牙,努着嘴,低着头向那些黑衣人冲去。

    那假梅落竟看都没看一眼,便转过身,自顾自地笑了。

    等那梅落笑声停后,飘零在空中的竹叶也全部落了下来,而江竹正倒在散在地上的落叶之上,黑衣人之中。

    假梅落依然背着身摸着自己黑白相间的山羊胡子看向竹林,之前皮鞭被打到地上的蒙面人这时走到了假梅落身前鞠身道:“不知主上怎么处理此人?”

    “先带走。”假梅落冷冷地回道。

    假梅落正准备向林外走着,只听附近有人说到:哪里走。他便猛地一回头,却发现是来了两个年轻人。

    他又仔细瞧了那两个年轻人一番,好似惊讶,这两个年轻人正是之前从他手里逃脱的简单和燕南归两人。

    假梅落心想:他俩是怎么找到这的?

    不仅假梅落心生好奇,那二三十个黑衣人们也诧异不已。

    黑衣人们看着他们腰间的剑和刀,好像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来头。

    他们原本松下来的心又开始紧绷了起来。

    只听清脆地拔剑和拔刀声,再一缓神,地上已经倒下了两个黑衣人。

    黑衣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为了不让自己也倒下,他们手中的皮鞭竟都虎虎声威。

    战斗一触即发,一时间内简单和燕南归都找不到什么破绽。

    这下两个人出剑就更急了,简单和燕南归都没想到这帮黑衣人聚在一起竟有如此威力。

    简单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跟燕南归说:“二弟,你攻他们上盘,我攻他们下盘。”

    这一变招是那帮黑衣人始料未及的,果然收到了成效。一连几声哀叫又倒下了几个黑衣人。

    刚才一直旁观的假梅落脸上的笑容不久消失了,开始有些沉不住气,眼睛眯在一起手拄在腮帮子上观察这场打斗。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看简单和燕南归已略占优势,便捡起一个倒在地上黑衣人的皮鞭向两人挥了起来。

    假梅落这一加入顿时整个战局都有了巨大的改变。两人开始由攻转守,且剑影与刀影被牢牢控制在了这几十条皮鞭之间。

    简单心想:如若这么下去我们非输不可。

    转念间,简单突然双脚往上一蹬,人窜离地面五六尺高,手指迅速摆动旋起剑花分刺向几处。

    黑衣人们对简单这变招懵了神。

    假梅落小声嘀咕道:“天外飞仙。”

    这一刻,皮鞭挥动的幅度和气势都下降了不少,简单和燕南归对视了一眼,知道出现了转机。

    就在他们刚准备发起进攻,准备从这阵势中冲出去时,假梅落说到:

    “你们不用害怕,他那一招还伤不掉你们。”

    话刚完,马上这皮鞭的气势又上来了。

    燕南归刚想舒口气,这口气就憋回来了。有两个皮鞭正分别攻向他的两个肩头,他连忙举起刀,可等他的刀刚举起来,脚踝又来一支皮鞭。

    燕南归踉踉跄跄地抵挡着敌人们猛烈的攻势,他已将勾魂十一刀那十一招来回使上了两三遍,头有些涨,还能勉强去应付一阵,更别提什么反击。

    简单那边也好不到哪去,他刚才把他的独家绝门剑招天外飞仙都使出来了,本想去改变战局的,结果没想到非但战局没被改变,他们却变得更狼狈。

    假梅落停下了手中挥舞的皮鞭又开始露出了他习惯的笑容。他只是笑着,看着简单和燕南归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慢慢拄到了地上,扬起了手。

    整个竹林便静谧了起来,皮鞭卷起的沙尘不见了,停留在半空中的竹叶也终于真正回归了大地。

第三十九章 真假梅落

    竹林虽然一下静了下来,却依然能觉察到那紧张的氛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简单右手握在屠魔剑上,试图将插到地上的剑拔起与这帮人拼命,可这一要使劲时却发现胳膊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假梅落看着简单和燕南归,随后走到了两个人跟前,低声说到:“我今天来这和你俩无关,所以放心,我不会伤害二位。”

    简单咬着牙,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假梅落,从嗓子眼里发出声道:“你给我等着。”

    假梅落没再看向简单,转过身指着江竹对手下那帮黑衣人说:“去,把他带走吧。”

    燕南归喘着粗气,之前额头出的汗还留在脸上,被风一刮感觉微凉。

    他眼睁睁地看着几个黑衣人抬起了江竹,一只手拄着地,一只手握着刀,却无能为力。

    相由心生,燕南归脸上不由流露出郁闷的表情。

    眼看着一行人架着江竹,正要离开这竹林时,只听不远处几声尖叫,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四周。

    假梅落本没当回事,跟手下说:“不过是那些野味的叫声,不足为奇。”

    可他刚要继续往前走时,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

    假梅落看着这个人,他先是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番,紧接着脸上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那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极不自然,就像是突然发生一件让他出乎意料的事一样。

    而当简单和燕南归看到所来之人时,两个人曲着的身形都晃了一下,那个来人他们很熟悉,却从未曾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

    两个人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问:怎么阿爹来了?

    阿爹静静地面对着假梅落,身旁已有几个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黑衣人。

    假梅落看着阿爹,阿爹看着假梅落,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着,站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那几个抬着江竹的黑衣人胳膊都有些抬酸了,却在此情此景下不敢吭声。

    假梅落率先说到:“老东西,我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

    阿爹没有回话。

    假梅落笑道:“我忘了,你已经是个哑巴。”

    阿爹依然没有回话。

    这时,之前体力消耗过多的简单和燕南归两人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剑与刀还回了剑鞘。

    假梅落看着二人说到:“你们两个又多了一个厉害的帮手。”

    燕南归低声道:“如果识相的话就放了我三弟。”

    假梅落说:“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喽。”

    不知这时从哪发出了声音:李怀古,你当快二十年的我了,我就忍了,可你竟然还要将我们的私人恩怨牵涉到下一代,我就不能再忍了。

    所有黑衣人都好奇这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阿爹嘴没动,但简单和燕南归离他很近,听清确实是从阿爹那发出来的。

    李怀古诧异道:“你的舌头不是已经被切掉了吗,怎么还能说话?”“你是把我的舌头切掉了,但现在我是用体内运转的丹气和你说的话。”

    简单和燕南归听两人说完后都吓了一跳,没想到阿爹本不是个哑巴,而是那李怀古把阿爹的舌头切掉了。

    简单心想:李怀古这人真是穷凶极恶,无恶不作了,他难道不怕招报应吗?不由对李怀古的恨意更深了。

    李怀古接着道:“我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刚强的一个人。”

    阿爹闭着嘴,却发出声音道:“当年不是为了保护我怀有身孕的妻子,我是不会忍气吞声,任由你摆布的。”

    李怀古嗓子眼里发出了哼声,之后道:“按你这么说当年你是让着我的喽。”

    “至少我不会输给你。”阿爹发出声道。

    李怀古道:“你说得没错,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是不会说谎。”

    “我不会这快就死了的。”

    李怀古道:“但是你中了我的毒。”

    阿爹道:“七日忘情散?”

    简单低着头说道:“你好像把我给忘了。”

    李怀古看了一眼简单,恍然大悟道:“对了,你是我师侄。”

    简单道:“你话没说到点子上,重要的是我有解药。”

    李怀古瞧了瞧后面的黑衣人们,又看了看简单三人,随后开口笑着道:“即使你有解药,你们也不容易离开这。我们人多,你们人少。”

    燕南归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李怀古对着身后说道:“你们听到了吧,他们说你们是一群乌合之众。”

    有黑衣人道:“不用和他们废话了,主上让我们上吧。”

    李怀古回过头,表情严肃地看着那群黑衣人道:“你们难道真准备就这么去送死?”

    黑衣人们一下子都没了动静。

    李怀古又看向了简单他们三个,想了想随后道:“这样吧,我和你们三人之中的其中一人进行比武,如若谁赢了我,我就把那小子给放了,但如若没赢我,就别阻拦我,你们乖乖地让我把这小子带走。”

    简单抬起头道:“我来和你比。”

    阿爹连忙拦住了简单,道:“今天我该跟他算算总账了,这十九年来我为了我家梅梅一直未找他算账。现在,我把梅梅托付给你,我便可以安心地去跟他生死决斗了。况且你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简单立刻回道:“阿爹,梅梅是哪位?”

    燕南归笑了,拍了下简单的肩膀道:“大哥,梅梅就是嫂子呗。”

    简单也笑了:“原来梅梅就是小米粥,小米粥就是梅梅。看来我的体力还真没完全恢复,人也跟着糊涂了。”

    阿爹听完后,也微笑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站着的李怀古看着他们三个有说有笑,有点不耐烦了,问到:“你们选完谁出来和我比了没有?”

    阿爹向前走了几步道:“我和你比。”

    李怀古道:“你快二十年没活动筋骨了吧。”

    阿爹道:“那你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李怀古道:“好,我们比什么?”

    阿爹道:“你说比什么我们就比什么。”

    李怀古道:“我当了快二十年的你了,也知道比别的你也不会。当年北我,中你,南唐九州,我们三人暗器实力不分高下,我年少气盛耍了一些阴招,将你们二人一个弄死,一个逼得退隐江湖,自认为暗器界我已天下无敌。之前唐九州的身手我倒是见过,而我们虽然曾见过,但你的身手我还不知道,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名副其实,所以我们就比暗器。”

    阿爹道:“说吧,想怎么比。”

    李怀古往四周看了看,随后摸着自己的胡子道:“我就比谁暗器投的劲力大吧。”

    李怀古话刚一说完,阿爹便从怀里掏出了三枚梅花镖,右手手腕将它们轻轻一抖,那小小的梅花镖便分别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一眨眼的功夫过后,这三枚梅花镖就被钉在了三个不同方向的三杆竹子上。

    被梅花镖钉上的竹子从表面看,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一旁的李怀古却鼓起掌来。

    正当大家都好奇李怀古为什么鼓掌时,李怀古说道:“没想到你已经二十年没在江湖闯荡了,身手还这么好!”

    阿爹注视着李怀古,平静地道:“该你了。”

    李怀古向身旁的黑衣人招了招手,在他耳旁小声说了些什么。

    那黑衣人便走向了被钉上镖的竹子那里,接连轻推了三根竹子一把。三根竹子立刻倒到了地面上。

    剩下站着的黑衣人们有些呆住了,李怀古边再次鼓起掌,边说道:“今天的比试就到这吧,我认输了。”

    阿爹道:“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李怀古道:“你这梅花三弄的绝招我已模仿十多年了,手法却不及你的一半高,即使今天我出手,我们最多也不过是平局。这么多年来,我也知道我欠你很多,今天就送你个人情,把人还给你。”

    说完,向身后的黑衣人一使眼色,压着江竹的两个黑衣人便把江竹送到了简单和燕南归跟前。

    阿爹看着李怀古道:“我们当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

    李怀古道:“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饭好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简单看着那一行黑衣人从竹林里远去,从怀里掏出了个药瓶,倒在手上两个药丸,伸手递给了阿爹和燕南归。

    阿爹和燕南归将其吞下后,燕南归问道:“大哥,三弟怎么办?”

    “先到附近找处人家等他醒来吧。”简单答。

    阿爹看着江竹道:“他是当年武林盟主的孩子。”

    “没错,阿爹,您是怎么知道的?”简单问。

    阿爹答:“我和他爹是好朋友。”

    燕南归说:“阿爹,当年你是怎么被李怀古那坏人害得啊。”

    阿爹指着江竹道:“你们俩谁先把他背起来,我们在路上可以边走边聊。”

    简单“嗯”了一声,之后在燕南归的帮助下将江竹背到了身上。

    三人向竹林外走着,阿爹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十九年前,阿爹在洞庭湖畔与妻子二人还过着幸福地生活,可没成想有一天早晨起来家里突然多出了一把血红色的旗帜。

    那个时候,阿爹虽然没见过血旗,但已料想到这把旗帜可能便是血旗。于是阿爹带着血旗独自离开了家,来到了血旗上要求他去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一片木头搭建的民宅群,他到了那里后,发现一群黑衣蒙面人,他被这群黑衣蒙面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了中间。

    正当他想用什么计策逃离时,李怀古出现了。

    李怀古当时跟阿爹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你的妻子现在在我的手上。

    阿爹听完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开始感到很慌。他从未因为面对敌人而心慌,哪怕是这样的大阵势他也没怕过。他向来觉得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听完了这句话,他整个人都变了。

    李怀古阴笑着对阿爹继续说道:“给你三个选择,要么加入我们血旗盟,要么你就丢下你的妻子自己走,要么你的身上就得少点什么再放你走。”

    阿爹听完,脸上冒起了虚汗,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让我考虑一个晚上吧。”

    李怀古带着那群黑衣人消失在了他面前。

    那一夜,他在荒无人烟的民宅中度过了一夜。

    那一夜,他饿,他害怕,他惦记着他怀有身孕的妻子。

    那一夜,他想了一夜都没有睡觉。

    直到,第二天一早,当他打开了木屋的房门,李怀古和一群黑衣人已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知道他是躲不掉了。

    于是他对李怀古说:“你让我身上少点什么吧。”

    李怀古说:“好!给你三个选择。一是少一只眼睛,二是少一只手,三是少一条舌头。”

    “那就舌头吧?”阿爹迅速答道。

    李怀古脸上露出惊讶地表情道:“我让你少一只眼睛你至少还会剩一只,你还能看清东西。我让你少一只手你至少还能打镖,还能干活。可你如果少了一条舌头就再也不能说话了。这一点你要考虑清楚哦。”

    阿爹说:“少说些话,我可能还会活得更长一些时间。”

    故事讲到这,随着三人找到了一间无人住的杂草屋暂时停止了。

    燕南归打开门随后说:“在此之后那李怀古就派人把阿爹的舌头切掉了呗?”

    阿爹无奈地点了点头。

    燕南归接着问道:“当时阿爹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们割了舌头的吗?”

    阿爹摇摇头道:“也不全是。那时我的妻子怀有身孕,我当时在想如果我一定要失去些什么的话,尽量不能让我的孩子在表面看出我有缺陷。

    最后深思熟虑才考虑割舌头的。”

    简单将江竹平放到了床上,喘了口气,随后说到:“阿爹这么做顶多会让孩子觉得父亲是个哑巴。”

    阿爹道:“只可惜梅梅一直不知道我是她的亲生父亲。”

    燕南归问:“为什么呢?”

    阿爹道:“因为我怕血旗盟的人再找上来,伤害她。”

    简单说:“这血旗盟这么可怕。”

    阿爹道看了眼床上的江竹道:“他爹就是被血旗盟害死的。”

    简单道:“这个血旗盟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燕南归说:“那个李怀古也够该死的。”

    阿爹说:“也不能完全那么说,他也不过是给别人干活的,幕后的老大并不是他,他自认为聪明了那么多年,其实也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简单道:“阿爹,那幕后的黑手是谁您知道吗?”

    阿爹又看了眼江竹,说:“他爹就是因为为了调查事实的真相才搭上性命的。”

    燕南归问:“阿爹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少管血旗盟的事?”

    阿爹道:“在你们现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尽量少管。”

    简单突然问道:“阿爹,那米粥她娘呢?”

    “自从梅梅出生的几个月后她就没了。”阿爹平静地答道。

    简单又问:“是去世了吗?”

    阿爹轻轻地摇头,然后说:“不是去世了,是人不见了,找不到了。”

    简单叹了口气道:“可怜的米粥。”

    阿爹拍了拍简单的肩膀道:“梅梅以后我就要托付给你了,我等回去看完你俩成亲之后,我就要一个人出去转转了。”

    简单道:“阿爹,你一个人能行吗?”

    阿爹说:“阿爹老了,想一个人自在点,这么多年为了梅梅自己哪也去不得,只能陪在梅梅身边,这下把梅梅托付给你,阿爹放心。”

    燕南归说:“说不定阿爹能给婆婆找回来呢!”

    太阳快要落山了,杂草屋内的光线也暗了,阿爹一个人走出屋外,橘色的余晖看起来很美。

    阿爹看着落日下的余晖欣喜地笑了,因为这一刻,他这么多年来时刻绷紧的心终于可以彻底松下了。

第四十章喜结良缘

    江竹醒来的时候,屋内的光线很暗,他能猜得到现在外面可能是黑夜,却猜不到自己现在在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想坐起来,好能看清一些周围的事物。

    可他刚要起身,就觉得浑身无力。

    他感觉到有凉风不停地往自己的身上吹,而且真的觉得很冷。

    江竹心想:眼看着就到夏日了,可这夜晚的风为什么会这么冷?

    等他彻底站起了身,屋外又有凉风吹进,不禁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不仅身子在抖,他走起路来也跟着摇摇晃晃。

    难道是因为心冷而引起身子也冷吗?

    江竹显然也知道那只是他的胡思乱想。

    难道是累了?是饿了?

    好像还都不是。

    现在,江竹脑里已经有了一个清楚的答案。

    可能是生病了。

    谁都知道一个病了的人是不应该多动的,但江竹此时却有一个强烈的愿望。

    他心头有些闷,想出外头透透气。

    这个强烈的愿望让江竹不停地在墙上东摸西摸,就好像是在盲人摸象也不知道具体摸到了哪里。

    直到,他推开了某个东西,外面微弱的光透了进来。

    那是扇门,他顺着那扇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他又往屋内看了一眼。屋子里还躺着三个人,大哥,二哥和阿爹。

    他看着他们三人睡得正香,便轻轻地关上了门。

    外面没有比屋子里好哪去,他依然觉得身上有些冷。

    江竹看了看四周,这四周除了能看见这间茅草屋和树外,什么都没有。

    他只好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月半弯。

    此刻,没有哪句话比“夜半梦惊醒,但觉月光寒”更能形容他的心境了。

    他又想起曾经一个人在三清峰上的时光。

    那时,他冷,他饿,他寂寞。

    但是那时的他什么都不怕,因为他知道等他学有所成他定能闯出一番天下。

    可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他还和那时一样除了一把木剑和一枚戒指外什么都没有。

    他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士兵被乱箭射死却无能为力,曾经许下的诺言却无法履行,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没能保护。

    他在内心中开始反思学剑的意义。

    他现在是学剑有成,可他还会饿,可他还是一无所有。

    他无法做到哪里有灾难哪里就有他,他也无法带去和平。

    就当他仰着头瞧着弯月出神时,觉得好像有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他斜过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大哥。

    江竹仍然望着天空发呆,只听简单问道:“醒了多久?”

    “也就一会。”江竹答。

    简单又问:“感觉饿不饿?”

    “还可以。”江竹答。

    简单道:“三弟,有什么事就说,别总自己在心里噎着藏着。”

    江竹说:“我知道。”

    简单捏了捏江竹的肩膀,说:“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初棠萱没的时候,我也曾度过和你类似的日子。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遍体鳞伤,但往往这些受过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三弟,生活就是生活,无论你经历过些什么,但一定要学会坚强。永远相信生活是美好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前面总会有另一番不同的风光。”

    江竹知道大哥刚才说了很多,但他并没有仔细聆听大哥都讲了些什么,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痛,想一个人静一静。

    正当他准备跟大哥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时,大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会再外面呆够了就早点回去,明早还要赶路。”

    江竹点了点头,随后,等简单进屋之后,他又漫无目的的望向天空。

    天上的星星不多,数了一阵子也就被江竹数没了。

    寒冷再次侵袭了江竹的全身,他冷,却无人可讲。

    而后又冷,又饿,又无事可做的他只好躲回到了茅草屋内。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大亮,阿爹便叫醒了三兄弟。

    江竹刚醒,猛然觉得清晨的灰都有些孤独的滋味,一起来,他还是觉得很冷,但他却没法和别人说。

    他还想在趴下睡一会,但看着大哥,二哥和阿爹相继从草屋内走了出去,一个人在草屋的他也只好也跟着出去了。

    不久后,四人便出现在了一家城内的小店门口。

    一进门,简单便说道:“伙计,有什么吃的都给我们安排上。”

    这时,从店的一侧连忙出来个伙计,小跑到四人身旁道:“几位爷,你们来得也有点太早了,我们的大师傅们还没来呢。”

    四人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简单接着说:“那店内有什么昨天剩得没,我们几个对付吃点,一会就走了。”

    那小伙计想了想,突然像想到了些什么,笑着道:“几位爷,我们店里还有卤肉和卤蛋,我给几位爷拿。”

    简单说:“那你得快点,吃完我们还要赶路。”

    “好嘞,几位爷。”小伙计答。

    就当那个小伙计到后厨的时候,阿爹向简单说到:“单儿,我有事要跟你说。”

    简单恭声答道:“爹,您说。”

    阿爹说:“单儿,你要代我照顾好梅梅,等回去看到你俩成亲之后,我想一个人出外头走走,可能得走个半年一载才能回来。”

    简单听完有些吃惊地道:“爹,我担心米粥她舍不得您。”

    阿爹一听连忙回道:“她都多大的人了,该学会自己应对生活中所应面对的事情了。而且她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此时,小伙计左手端着卤肉和卤蛋,右手盘子里放着花卷,从后厨走了出来。

    燕南归看到了有吃的上来,眼睛也都跟着亮了。

    小伙计说道:“几位爷,后厨这点吃的,我给几位都拿了过来。”

    江竹问道:“清水有吗?”

    小伙计答:“我这就给几位爷拿。”

    四人开始动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随后,小伙计把壶也拿了过来,说道:“几位的清水。”

    简单道:“行,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小伙计鞠了躬向后厨走了进去。

    接着简单对着阿爹问道:“爹,那你走这件事我怎么和米粥说呢?”

    阿爹往嘴里夹着肉,等肉咽了下去后,说:“我一个人走,先不让她知道,等梅梅问起来时,你再告诉她真相吧。”

    “这么做合适吗?”简单问。

    阿爹回道:“放心吧,你说的话,梅梅都会相信的。”

    江竹在一旁默默地吃着花卷,没人问他身子怎么样,他身子冷,可他心更冷。

    他之前吃了一口卤肉,可那卤肉太咸了,他吃不下,而卤蛋他还没拿呢就被大哥他们仨都分走了。

    他们仨在那聊得正欢,可没人在意他的感受。

    此刻,江竹觉得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啃着花卷更难熬了,他不知和大哥他们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除了花卷能吃什么。

    江竹看着大哥,二哥和阿爹聊得正欢也吃得正香,他一个人在那里啃着花卷心想:时间是个好东西,验证了人心,也见证了人性。

    终于,几人吃完了,简单拿出了两块碎银给了小伙计,并问道:“你家掌柜的呢?”

    “他去集市买食材去了。”小伙计答。

    简单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这附近哪能租到马吗?”

    小伙计答道:“向前直走再右拐就到了。”

    四人离开小店后,按着小伙计所说,很快找到了租马的地方。

    于是四人买了四匹,乘着快马一路向南飞奔。

    两天后,四匹快马停在了林府门前。

    只听屋内有人大声喊道:“老爷,官人他们回来了!”

    这话音刚落,就看见林雪晴一路小跑着出来了,接着一下子跃进刚下了马的燕南归怀里,娇嗔道:“人家都想苦了,小燕子。”

    简单在一旁清咳了一声,燕南归连忙拉着林雪晴的手道:“走,跟我回屋,回屋我们再聊。”

    这时,小米粥走了出来,他笑嘻嘻地看着简单道:“你回来啦!”

    简单嗯了一声后道:“我们进屋里聊吧。”

    一进内堂,只听林老爷子问道:“那南宫姑娘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简单看向江竹,随后低下头道:“我们没能把她救回来。”

    林老爷子听后,摸了摸胡子,站起身走到江竹身旁,向江竹道:“竹儿也不要太担心,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说完又拍了拍江竹的肩膀。

    江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会后,简单抬起头对林老爷子说:“林前辈,晚辈能否求您一事?”

    林老爷子道:“但说无妨。”

    简单说:“明日我想在府上和米粥两人举办一个小型的婚宴,不知可否?”

    林老爷子笑道:“这是大喜事,当然没问题啦。”

    站在一旁的小米粥听完后,先是惊得站直了身,随后牙齿又不故意咬了自己的嘴唇。

    而此时,简单一把将小米粥搂在怀里道:“那林前辈,我们先回屋了。”

    等简单和小米粥回屋后,林老爷子将胳膊搭在了阿爹的肩上,道:“老梅,这回你可放心了吧。”

    江竹站在一旁,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林老爷子和阿爹早就认识。

    后来,江竹见和林老爷子也没什么聊的,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次日,当简单缓缓睁开双眼,蒲公英的香,便从枕边传了过来。

    淡淡的香,是简单熟悉的,也是让简单最痴迷的。

    不一会,简单翻了个身,他能看到小米粥正侧身而卧,秀目微闭,发堆枕畔。

    与此同时,一抹阳光射进房来,照在她秀美的轮廓上,更显得容色艳丽,如花盛放。

    眼前此番盛景,不由得让简单心头一漾,他偷偷地向小米粥靠近,轻轻地吻了小米粥额头一下。

    正当简单准备起身下床洗漱一番时,却听到床上小米粥说道:“从今往后我就真真正正是你的人了,你以后可要待我好点。”

    简单没想道小米粥醒了,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小米粥柔声答道:“就在你刚才亲我的时候。”

    简单一听,竟有些面色红润起来。

    小米粥见简单很长时间也不回话,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声音甜似蜜饯,柔似蚕丝,听到简单耳里顿觉全身酥麻,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小米粥靠了过来。

    那滑入鲜奶,细润如脂般的皮肤只是轻轻贴了简单身上一下,简单便立刻呼吸急促,血管膨胀,动弹不得。

    可下一刻,简单却像猛虎一般压到了小米粥身上。

    他看了眼小米粥唇上的痣道:“这样下去,恐怕你唇上的痣早晚会被我咬掉。”

    小米粥锤了锤简单紧实的胸口道:“别那么急嘛,今晚我就是你的人了。”

    眨眼后,简单又躺回了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还有些许剩下的汗滴。

    而就在此时,江竹也醒了,这次醒来他明显感觉得到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些,不觉得周围冷了,人也精神起来。

    他站起了身,人走到了窗前。

    他想起了前日阿爹单独把他从酒楼里叫了出来,对他说的一番话:竹身形挺直,宁折不弯,曰正直,竹虽有竹节,却不止步,曰奋进,竹外直中通,襟怀若谷,曰虚怀,竹有花深埋,素面朝天,曰质朴,竹一生一花,死亦无悔,曰奉献,竹玉竹临风,顶天立地,曰卓尔,竹虽曰卓尔,却不似松,曰善群,竹质地犹石,方可成器,曰性坚,竹化作符节,苏武秉持,曰操守,竹载文传世,任劳任怨,曰担当。

    他没想到阿爹会对他说这番话,但是他想起了阿爹当时坚毅的表情和随后说的一句话。

    “江风给你起这个名字因为他相信他的孩子一定能做到,能像他一样顶天立地,孩子,不要让他失望。”

    这番话已经第三次浮现在了江竹脑前,他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也知道了他爹生前和阿爹是好朋友,但他仍然很好奇阿爹和他爹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阿爹如何会对他名字如此了解。可这一切到现在还都是个谜。

    这天阳光正好,林府内各个地方都贴满了婚庆的红纸,挂满了庆祝的福结,倒是有一番节日的气息。

    一整天,大家都忙里忙外的,为晚上的宴席做着准备。简单也没闲着,他在一天里一直给小米粥盘着头发,镜子里有小米粥清秀的面容,简单痴痴地看着,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他手里摆弄着小米粥的秀发,心里想着把她装扮成天底下最美的女孩,让所有鸟儿都能够来到他们的屋檐下为他们歌唱,让她做他最幸福的新娘。

    午后,果然有一群不知名的小鸟,在屋檐旁吱吱呀呀地叫着,简单贴在了小米粥耳旁对她说:“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小鸟在说今天的新娘子是它们见过的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小米粥羞哒哒地低下了头,眼睛瞥向一侧,抿着嘴露出了她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简单看着镜子里那美人脸上荡漾的柔波如同一朵芬芳的百合,那眨眼的一瞬,梨花带雨,让简单更觉得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

    简单望着那纤纤细手发呆了好久,直到小米粥在他脸庞轻轻一吹他才缓过神来。

    小米粥笑着说道:“你这样子倒像似第一次见我。”

    简单心说,你化过妆后的样子还确实第一次见。

    两人后来在屋子内不知道又忙了些什么,直到傍晚,简单和小米粥终于从他们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而除了他们两个人,林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早已在大堂内坐好了。

    两人一进大堂,屋内很多人早已迫不及待地欢呼起来,燕南归更是坐在座位上,盯着小米粥看直了眼,他怎么也没料到小米粥化完妆后能此般艳若桃李,楚楚动人。

    林雪晴坐在燕南归身旁,注视着燕南归脸上表情的变化,见他始终盯着小米粥的脸不放,顿时醋意大发,接着狠劲掐了燕南归一把,燕南归这才将视线移开。随后向林雪晴问道:“雪晴,你这是怎么啦?”

    林雪晴瞪着燕南归很严肃地问道:“你刚才在干嘛?”

    燕南归很随意地答道:“我在看大哥大嫂往屋里进呢。”

    林雪晴白了个眼,暗讽道:“我看你那眼里只有大嫂吧。”

    燕南归一听,连忙吓得五官聚合,看向林雪晴,但见林雪晴将头转向另一侧,撅起小嘴,可依旧不妨看出她满脸的醋意。

    燕南归知道林雪晴是吃醋了,自己犯了错误但也没了办法。想了想,最后只好将胳膊顺势往林雪晴腰上一搂,在林雪晴腰间轻轻膈肌了两下以求使林雪晴发笑。

    紧接着燕南归注意到林雪晴的嘴角确实有了些许变化,微微了上挑了一下,他便知道她醋意应该消了不少,于是将手挡在嘴前小声说道:“谁也没有我家雪晴好看。”

    林雪晴又是翻了个白眼,道:“哎,油嘴滑舌。”

    很快,菜就陆续上来了,简单说了声:大家别客气,动筷子吃吧。

    一家子几十号人一听便连忙全都开始动起筷子来。

    燕南归怕林雪晴还生他的气,便不停地往林雪晴碗里夹菜。

    林雪晴笑了,将筷子放下,挑了下眉道:“这还差不多。”

    一旁的林老爷子和阿爹看着这帮年轻人恩爱的劲,笑得也是合不拢嘴。

    吃了些菜后,没曾想小米粥站起了身,走到了阿爹身旁道:“阿爹,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爹爹,但你待我比亲闺女还亲,今天我嫁人,谢谢阿爹这么多年的照顾。”

    说完小米粥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阿爹道:“傻孩子。”

    小米粥立刻惊讶地抬起头,眼仁聚到了一起,道:“阿爹,您能说话?”

    这时简单也已起身走到了小米粥身旁,扶起了小米粥,把她搀回了座位上。

    小米粥坐在座位上,整个人瘫在了那,目瞪口呆的样子。

    简单正要说话,阿爹连忙摇了摇手指头,并用眼神示意先不要说,但简单依然对小米粥说道:“米粥,阿爹不是你的养父,他是你的亲爹。”

    小米粥没有说什么,仍是呆坐在那,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半盏茶后,阿爹站了起来,走到了小米粥身前,道:“米粥,单儿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你的亲爹爹,这么多年来我隐姓埋名,甚至一直没跟你说,只是因为爹爹怕自己可能会出事,委屈了你。”

    一念之间,小米粥便将头藏在了阿爹怀里,哭着道:“爹……”

    不久,小米粥那典雅的妆容便已哭花,整个人倒在阿爹怀里更像是个泪人。

    阿爹轻抚着小米粥的头发,温声道:“你娘死得早,爹在江湖上又有仇家,爹爹的舌头当年就是被仇家割掉的,有段时间爹爹确实不能说话,只不过后来偶然间爹爹发现了一种用腹部说话的方式。我怕有一天他们找上门来拿你去要挟我,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只好带着你四处漂泊,隐姓埋名,哪怕连你我都没告诉。”

    小米粥接着道:“爹爹,这些年您受苦了。”

    阿爹眼睛有些红肿,紧紧地将小米粥搂在怀中道:“这么多年来米粥所有受的委屈都赖爹爹。”

    “爹……你不要这样说,这些都过去了,女儿嫁了个好人。”

    突然,林老爷子对那些正看得入神的家丁们道:“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你们把氛围都给弄热闹起来。”

    于是乎,这氛围从刚才的低沉一下子活跃起来,家丁们有的开始手舞足蹈,有的夸夸其谈,几十个人在一起热闹异常。

    小米粥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从阿爹怀里撤了回来,对阿爹道:“爹,今天是女儿大喜的日子,我们都高高兴兴的。”

    阿爹点点头,回道:“对,有些事可以以后再讲,今晚我们都高高兴兴的。”

    等阿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后,大家都吃起菜来。

    之后的一个时辰里,林府内是欢天喜地,人声鼎沸,可江竹坐在中间却有说不出的滋味。

    再之后,江竹便不知不觉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第四十一章心不了情

    趁着大家都玩得热闹没工夫注意他时,江竹偷偷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夜幕已彻底降临,晚风吹过了黄昏,江竹望着天际线那一抹暗红,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屋外依然是沸沸扬扬,可屋内却静得可怜。

    江竹站在窗前,他先是睁着眼望着深黑色的天,仿佛看到了繁星也掩不了南宫樱的笑脸,南宫樱的背影就在不远处的丛山峻岭中若隐若现,他知道她一定就在山的那一面,他好像能看见却又好像看不见。

    于是他闭上了眼,脑海里浮现出南宫樱的画面。

    或许她没有小米粥那般楚楚动人,也没有像林雪晴那样雪白的肌肤,但当她的两个梨涡浮现在江竹眼前时,江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哪怕只是睁眼那一瞬眼前浮现出来南宫樱的轻轻一瞥,江竹也觉得翩若惊鸿,美如画卷。

    可无论再怎么想,她都没在身边,也无法确定她的踪迹,更别提与她再见的日子。

    江竹眼里含着泪,心想:我不奢求她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只希望她还能继续留在我的脑海里。

    看来他也是知道,与南宫樱再次见面的可能是多么渺茫。

    但他一个人在屋里,不去想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一个人的夜,就和他小时候一样,他习惯性地去数着天天上的星,其实那不是在数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而是在数多久未与南宫樱见面。

    可惜今晚的夜空中并没星星做伴,即使他想数,也没有。

    微风里混杂着潮湿的气息吹在江竹的脸上,压抑着四周的空气。

    凭江竹的经验来看是要下雨。

    不久,果然有丝丝细雨飘进窗来,江竹便将窗户关紧,躺上了床。

    他想南宫樱已经想得有些累了,躺在床上,试图去将脑子放空。

    可屋外传来了阵阵雷声,使得江竹有些睡不着。

    这时,躺在床上的他又想起了阿爹的那番话,这是近几日来的第四次想起,他心中仍有着那个疑问:阿爹为什么会如此了解自己的名字,阿爹和他爹两人到底有多大的关系?

    江竹脑里不停重复着这两个问题,最终进入了梦乡。

    斜风兼带细雨连绵了一夜,直到黑夜渐去,天才放晴。

    辰时,简单从睡梦中惊醒,他先是看了眼身旁的小米粥,见她还睡得很香才放心地又躺了下去。

    他脑海里涌现出一句话来。

    “当年北我,中你,南唐九州,我们三人暗器实力不分高下,我年少气盛耍了一些阴招,将你们二人一个弄死,一个逼得退隐江湖,自认为暗器界我已天下无敌。之前唐九州的身手我倒是见过,而我们虽然曾见过,但你的身手我还不知道,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名副其实,所以我们就比暗器。”

    简单那时并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这时他再仔细一想,他心中立刻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问。

    为什么李怀古话中会出现唐九州这个人呢?简单心想。

    据他之前打听的消息,李怀古假冒唐九州这个人,而真正江湖上并没有唐九州这个人,但从李怀古的话里能够听出的确有唐九州这个人,并且唐九州这个人在当时还是蛮厉害的,可以说是在江湖上很有地位的一个人。

    以当时的情景李怀古没必要说谎,而且阿爹就在一旁,这说明阿爹也知道唐九州这个人。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在公孙府内所说的一番话,坐在席位上的唐浪为什么不去反驳呢?

    不仅唐浪没有反驳,在座其它武林成名的大侠们为什么也都没有反驳呢?

    简单心中产生一个可怕的解释:当时在公孙府邸,他们一定是在隐藏着些什么。

    他们到底隐藏着些什么?为什么要隐藏呢?

    他思索了一炷香的时间,可是还没有什么头绪,最后,他觉得不能把疑惑都憋在心里,还是出去找阿爹聊聊,或许阿爹能告诉他答案。

    于是简单穿好衣裳从床上起身,见小米粥还在熟睡着,轻轻关上了房门独自一人去找阿爹。

    没想到在半路上碰到了江竹。

    一见江竹,简单向江竹问道:“三弟,你这要去哪?”

    江竹答道:“我听说阿爹在大堂,去找阿爹问点事。”

    简单说:“那正好,我们一起去吧。”

    此时,阿爹正在大堂内与林老爷子喝茶,一看简单两兄弟来了,林老爷子有些吃惊地问道:“你们俩也是早起过来喝茶的?”

    简单答道:“不,我是有事情想向阿爹了解。”

    江竹道:“我也是。”

    茶刚沏好,有些烫,阿爹小口抿了一下,随后道:“你们俩一个一个问吧。”

    简单看了眼江竹,道:“三弟,你先吧。”

    江竹回道:“还是大哥先吧。”

    阿爹说:“我大概能猜到你们两个今天来想问什么,所以谁先谁后都无所谓,单儿,你也不用礼让了,先说吧。”

    简单说道:“我之前听江湖上说,是李怀古假扮唐九州这个人,勾引唐家女侠唐飞燕,并且利用唐九州这个身份将唐飞燕杀害,可上次我们在竹林中,我听李怀古话的意思好像确有唐九州这个人。阿爹,我在好奇您对唐九州和李怀古之间的关系清楚吗?”

    阿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接着站起身道:“单儿,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唐浪这个人?”

    简单说:“不仅听过,我和三弟还见过他。”

    阿爹说:“好,既然单儿你们认识唐浪,那故事就很好讲了。”

    简单和江竹站在那静静等待着阿爹的故事。

    林老爷子又给阿爹道了一杯茶,阿爹站着喝完后,抬起头将故事娓娓道来。

    “大约在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三个暗器技巧卓越的年轻人,一个是来自关外的李怀古,一个是洞庭的梅落,而另一个便是蜀中唐门的唐九州。

    这个唐九州是唐门掌门人唐明的孩子,且与当时的唐家女侠唐飞燕结成连理,可谓是年轻有为且在江湖上名震一时的人物。

    如果那时不出意外,以唐九州当时的名气和作为,很可能会是下一任唐门掌门人,而且他爹唐明也准备着等唐九州大婚后将掌门人的位置传给他。

    可就在唐九州大婚的前夕,发生了一件大事,湘北铁掌门一夜之间惨遭血洗。

    当时留给世人有两个线索,一是案发地有一把血红色的旗帜,另一个是每一个死去人的胸口都有一个大窟窿。

    这件事闹得江湖上人心惶惶。而唐门作为蜀中最大的门派在江湖上有着很高的地位且与湘北铁掌门有世交,所以唐明决定带着自己儿子唐九州前去湘北调查此事。

    但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旅程,从此之后,唐明和唐九州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这时,简单插嘴道:“湘北铁掌门难道中的是魔心指?”

    阿爹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恶魔之手这个人却是江湖上很少有人敢惹的人。”

    简单问道:“阿爹,您见过他吗?”

    阿爹说:“如果我真曾见过他可能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简单道:“但这个恶魔之手一定与血旗有着联系。”

    阿爹点了点头道:“没错,之前在军营的事我也听说了。武林盟主在他的营帐中被魔心指伤了,而且有人还在他的营帐里留了把血红色的旗帜。”

    林老爷子这时笑着给阿爹倒茶,并说道:“老梅你先坐下喝些茶,缓一缓,剩下的故事由我继续说吧。”

    阿爹坐回了座位,喝起茶来,林老爷子则站起身说道:“我接着刚才的故事说吧。”

    “在接下来几天,江湖中又传出两件大事,一件事是唐家女侠唐飞燕遇刺,另一件事是关西金钱雷家百余口全部被杀。而背后的线索指向依然是魔心指和血旗。

    从此江湖上便传出了少有人敢惹的恶魔之手和意味着死亡的血旗。”

    江竹突然插口道:“湘北铁掌门,唐家女侠唐飞燕,以及关西金钱雷家不是同天晚上遇的难吗?”

    林老爷子摇摇头道:“那是因为江湖中人大多都害怕恶魔之手,为了突出他的残忍和可怕才越传越邪的。”

    “但是。”林老爷子望着江竹道,“江湖上后来倒是出现了两个不怕恶魔之手的人。”

    “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雷声。”江竹答。

    林老爷子说:“没错。”

    阿爹此刻放下茶杯对江竹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和你父亲有什么关系?”

    江竹点头。

    阿爹示意林老爷子道:“老林,你继续给他们讲。”

    林老爷子接着说道:“说到这,我先说一下我二十多年的身份吧,我和你们两个一样从小习剑,师从青城剑派,老家在潭州,和老梅是老乡,所以我和老梅早就认识而且关系不错。”

    林老爷子停顿了一下,看着江竹道:“不仅老梅和你爹有关系,我和你还有着些联系。老梅和你爹有联系是因为在血旗的事发生之后,江湖上又发生了几起梅花镖杀人案,从手法到伤口到现场留下的暗器来看,矛头都指向老梅。当时几乎所有江湖上有牌面的人物都认为这几桩案子是老梅干的,而且都要找老梅报仇,唯独你爹担保不是他。私下里你爹还曾亲自去拜访过老梅,结果一见如故,和老梅相谈甚欢,从此你爹和老梅成为了好朋友。也正因为有你爹这样的朋友,所以老梅那段时间依然在洞庭湖畔定居着。”

    “关于我和你嘛。”林老爷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是这样的。”

    “在血旗的事发生几年之后,我们青城剑派发生了件很耻辱的事。那就是我师弟邱常生有一天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他的剑上挂着一枚红色的旗帜,过几天他就疯掉了。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枚旗帜并不是血旗,而是有人故意想去吓唬我师弟。随后我们接到无名线报,线报中说这个吓人的人正在晋中,于是我便和两个师弟马不停蹄去追寻,可等我们到了晋中找这

    个人足足找了一年多也没找到。所以我和两个师弟决定三人分开找。后来,我又接到消息说,那人将在十月初七前后去往塞外的一个荒村。

    因为我离那荒村最近,所以那次任务就交给了我。

    在十月初五我便来到了消息中所告诉的荒村,果然在十月初七的那天夜晚,我看到了有人向荒村的方向急步前去。

    那晚风很大,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我当时并未问来人姓名之类的问题,只是因为这一年多整天风吹日晒过得太过于煎熬,于是脑子热,就认定了这来人一定是那个吓唬人的人。

    因此我毫不犹豫地将他一剑刺死了。

    等我刺死那人之后,我很好奇那人怎么竟会不还手任我刺那一剑呢。

    直到我看到了那个人胸前梅花似的小伤口,我才知道他受了重伤。

    那个梅花似的小伤口就和老梅所打出的暗器击中人后留下的伤口一模一样。

    之后我便去洞庭湖找老梅和老梅说这件事,老梅也告诉我你爹突然失踪了。

    从那起,老梅开始被江湖中很多人追杀。

    没了办法,老梅就只好隐姓埋名去逃离追杀。就在逃离追杀的过程中,老梅和梅梅他娘有了梅梅。

    而我后来也意识到那个我在荒村雪夜杀了的人可能是被我误杀的,我并没有足够的理由证明他就是吓唬人的那个人。

    再之后,内心很自责又担心遭遇恶魔之手毒手的我决定退出江湖来到了这。”

    终于故事讲完了,林老爷子又坐回了座位上。

    简单说道:“爹,那米粥她娘呢?”

    阿爹声音沙哑地回道:“刚生下梅梅没两个月就走了。”

    简单又说道:“对了林前辈,您和三弟的关系还没说呢。”

    林老爷子拎起了茶壶,发现壶里已经没水了,叫上来了管家,让他再打一壶水。

    等茶壶装满水被送回来后,接着林老爷子又将茶杯里的水填满,才道:“刚才忘记讲了,那个被我误杀的人身旁当时还有一个月大的孩子,那个孩子脖子上有一枚墨绿色的指环,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武林盟主的指环,和竹儿现在食指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江竹听完这一系列的讲述后,大概听懂了他的身世。

    他的父亲叫江风,曾是武林盟主,后来下落不明。而刚出生的他被一个身受重伤的陌生人带在了身上,结果那个陌生人被林老爷子误杀,之后是干爹南宫玲将被抛弃在了荒村的他救了回来。

    正当江竹仔细回顾着刚才那一串话时,猛一抬头,看到小米粥从后堂走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豆腐西施

    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无尽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太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道亮光从燕南归身前晃过,月亮好像在那道亮光之前撤退。亮光愈来愈呈现出粉红色,愈来愈明亮了。

    这时获得了一夜休息的燕南归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侧过头,看着身旁的林雪晴还在熟睡,雪白的肌肤下映衬着她姣好的面容和婀娜的身姿。

    昨晚,酒后的燕南归刚刚与林雪晴有过肌肤的深入交融,可才睡了几个时辰之后,燕南归又忍不住想去缠着林雪晴了。

    燕南归躺在床外侧,在确定好床内侧的林雪晴睡得很香的前提下,左手搂在了林雪晴的腰间,右手顺势伸进了林雪晴肚兜,触摸着她身体中最柔软的那处肌肤。

    之后,燕南归的右手又渐渐向下试探着。所触之处肌肤又变得紧实起来。

    突然,只听睡梦中的林雪晴说了一句:“把你的臭胳膊拿走。”

    没曾想这平日里杀人不眨眼,被敌人重重包围仍会面不改色的剑客竟被手无寸铁之力的娇弱女子一句话吓得缩回了正要继续试探的手。

    接下来一炷香的时间里,燕南归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双手抱着头,脑里却想着一幅画面。

    一个小男孩晚上躺在床上比划着各种各样用刀手法的画面。

    那个画面具体来说是燕南归小的时候,每天晚上等他睡着之后,他的潜意识里就会自己在那练,而等到他醒了之后,那睡梦中的一招一式仍是记忆犹新。

    所以燕南归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学会用刀的,他的印象中,所有的招式都好像是自己在梦中悟出来的。

    他只是记得他从小跟着燕爷爷,没见过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跟在燕爷爷身旁的日子久了,他就随了燕爷爷的姓。至于南归这个名字,那是因为他与燕爷爷身处北方,可燕爷爷经常对着燕南归说他想南归,这样久而久之,年幼的燕南归就把南归当做了自己的名字。

    燕南归记得燕爷爷好像从没教过他什么功夫,倒是整天带他游山玩水。直到他十岁那年,有一天早晨他去喊燕爷爷让他起床时,燕爷爷说他再睡一会,可这一睡就再也没起来。

    想到这,燕南归的回忆被打住了,一只柔软而又白皙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胸口。

    只听林雪晴说道:“你昨晚好厉害啊,我怎么打你叫你停,可你就是不停。”

    燕南归咽了口唾沫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说:“昨晚我们缠在一起好久吗?”

    林雪晴热乎乎的手这时正轻轻挤压着燕南归的胸口。

    等他问完问题后,她说:“昨晚我们缠在一起好久,你不知道有多久,就连我自己也忘记了我们俩到底缠在一起多久,但只要你高兴了,多久都不算久。”

    燕南归接着试探性地说道:“可是我今早起来感觉昨晚那一会儿还是不够,我的整个身子还是痒痒的。”

    林雪晴没有回话,而是将胳膊从燕南归胸口拿开,她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很平静地闭上了眼,平躺了回来。

    燕南归的手又不自觉地伸进了林雪晴的肚兜里,这次林雪晴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后来,燕南归胆子更大了。他直接解开了林雪晴肚兜的扣子并将林雪晴从床上抱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每个男人一看到就会联想到床的**,但现在她只属于燕南归一个人。

    燕南归的手没有停,等林雪晴躺在了他的身上后,他的手还在轻轻揉搓着林雪晴的每一寸肌肤。

    而同时她即雪白又软软绵绵的胸脯正紧紧地压在了他的胸膛。

    林雪晴轻声问道:“我这样躺着你的胸口会不会闷?”

    燕南归答道:“你的身子那么轻,怎么会呢。就算再有两三个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压在我身上,都不会。”

    林雪晴掐了下燕南归的鼻子道:“你个大坏蛋,就会胡说八道。你要真敢那样,你再也别想碰我。”

    燕南归笑着说:“我只是随口说说,哪敢啊!”

    “这还差不多。”林雪晴答。

    随后小半个时辰里,两人没再说话,只是能隐约感受到两人的身形正随着光线的变幻有节奏地扭动着。

    屋外,天已大明。

    巳时,燕南归和林雪晴两人拉着手平躺在床上。

    林雪晴说:“小燕子,你说我们俩这两天这么努力,你们燕家的香火会不会就续上了呢?”

    燕南归说:“这个我也不知道,那得看缘分呗。”

    林雪晴说:“小燕子,你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

    燕南归说:“生男生女我都不挑,但你要是能生出龙凤胎那就更好喽。”

    林雪晴自言自语道:“我倒是想生个丫头,像她娘。要不然生个小子像他爹那样,天底下哪有几个姑娘能受得住啊。”

    燕南归道:“你不就能受得住嘛。”

    林雪晴看向天花板翻着白眼,嘴唇略往回收,小嘴撅撅着。

    燕南归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随后侧过身,将另一只没拉林雪晴的手放在了林雪晴雪白的腰间,轻轻膈肌着林雪晴的腰。

    林雪晴被弄得赤着身子在床上乱晃,并且有些厌恶地说道:“你烦不烦人。”

    很快,燕南归停下了他的手,搂紧了林雪晴的腰,在她耳边悄声说:“你现在躺在床上像是一个刚煮熟剥了皮的鸡蛋,咬哪我都舍不得。”

    林雪晴哼了一声,说:“胡说,你明明是个永远都喂不饱的饿狼,恨不得吃了我。”

    燕南归说:“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生女儿。要不然女儿生出来长得像她娘那么漂亮,天底下得多少男人会惦记着我家闺女,到时候她再找个像我这样比较勇猛的夫君,我可舍不得她。”

    林雪晴又哼了一声,道:“你还真好意思说。”

    燕南归说:“好了。我们俩别一会儿闹着闹着再闹生气了,这样吧,你想要什么,我今天都满足你。”

    林雪晴疑惑地说:“你上哪来的钱?”

    燕南归说:“钱我倒是没有,但我可以陪着你到处逛,给你拿东西,你去结账啊!”

    林雪晴一听,连忙揪着燕南归的耳朵道:“你个大骗子,哪都不好,,要钱还没钱,就嘴好。”

    燕南归说:“哎哟哎呦,你下手轻点,疼。”

    林雪晴松开了手,说:“这样吧,眼看着天就热了,我们两个上街一起去买点薄的衣裳吧。”

    话一说完,燕南归便把地上脱下的衣物拿上床递给了林雪晴,两人匆匆穿好衣物后,洗了把脸,便从屋内走了出去。大厅内只看除了两人外,其余人都在那吃饭呢。

    林老爷子看着两人出来了,道:“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燕南归坐了下来,看着这一桌子的人都坐在那自顾自地闷头吃着,心里有说不出的压抑感。

    燕南归心想:今天吃饭时怎么都不聊天了呢?

    吃了会后,燕南归又想:弄不好是阿爹要离开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桌子上的七个人都吃完后,阿爹站起了身,对着小米粥说:“梅梅,吃完饭爹爹也该走了。你放心,梅梅,爹爹到外面转个两三个月便回来。”

    小米粥等阿爹说完后说道:“爹,您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小米粥走向后堂。

    等阿爹走出大厅向大门走去时,小米粥拿着两件薄衣裳冲了出来,道:“爹,眼看天变热了,这两件是我之前给简单做的,您先拿着在路上换吧。”

    小米粥递向了阿爹,阿爹连忙推搡着说:“留给单儿穿吧。”

    小米粥答道:“他的那份我再给他做。”

    阿爹一听于是就将那两件衣服拿在了手里,接着向门外走去。

    燕南归对自己刚才在饭桌上的判断肯定地点了点头。

    站在燕南归一旁的林雪晴心想:他又在想什么坏事呢?

    等阿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之后,燕南归轻拍林雪晴的肩膀说:“我们也该出发了。”

    林雪晴“哦”了一声,跟在了燕南归的身边。

    此后的一个时辰里燕南归陪着林雪晴买了两件薄衣裳,又买了些林雪晴喜欢的首饰和小摆件。

    正准备往回走呢,林雪晴突然停下了脚步蹲在路中间,道:“小燕子,我累了,你背我回去吧。”

    燕南归说道:“我也累了,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

    林雪晴撅起嘴说:“你是不是不想背我?”

    燕南归眼睛东瞧瞧,西瞧瞧,最后视线落在了一家酒楼处。

    紧接着,燕南归随口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雪晴看着燕南归越走越远,站起身道:“喂,你倒是等等我啊!”

    不久,燕南归在写有快意楼的酒楼门前停下了步子。他对刚赶上来的

    林雪晴说:“当年我第一次来平江时就在这吃的饭。”

    林雪晴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燕南归说:“这还用问啊,我们成亲之前,我第一次在江上遇见你之后呗。”

    燕南归迈开步子,开口又道:“你不是累了嘛,进去坐吧。”

    林雪晴紧跟在后面说道:“我要喝水。”

    燕南归一进门,看到一楼人比较多,便直接往楼上走去,边走还边大声喊道:“伙计,先给我们来一壶凉白开。”

    等两人上楼在靠近窗户边的座位坐好后,一个伙计拿着一壶水走上前来道:“哎呦,竟然是林大小姐来了。”

    林雪晴没接过话,等小伙计把水壶刚放在桌上,她就拿起壶倒了一碗,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燕南归也给自己倒了一碗,看着林雪晴一口气干了一碗道:“也不是没有了,你慢点喝。”

    小伙计站在一旁,等两人喝完后,躬身向林雪晴问道:“林大小姐和您相公想吃点什么啊?”

    小伙计刚问完。燕南归对着小伙计说:“你先去给我们拿个菜谱让我们看看。”

    可林雪晴想都没想,便说道:“梅菜烧肉,松鼠桂鱼,蘑菇炖云腿,西湖牛肉羹,再来两碗米饭。”

    “好嘞林大小姐,马上就让大厨做。”伙计说。

    林雪晴点点头,又倒了些水,喝完后对伙计道:“麻烦你了。”

    燕南归在一旁,等小伙计走了后,说:“看来你之前总来这。”

    林雪晴说:“肯定比你要来得多。”

    燕南归说:“既然远来是客,那一会儿你付钱吧。”

    林雪晴说:“那还用说,我不付钱的话,你身上的东西加一块恐怕也不够付这一顿的吧。”

    燕南归说:“是吗?没钱我可以把我媳妇压上啊。”

    林雪晴说:“你倒敢啊。”

    燕南归摸了摸衣怀,随后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道:“我当然不敢了,但这顿饭这些钱够了吧。”

    林雪晴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大吃一惊道:“你,你从哪来的钱?”

    “别忘了,你夫君可是个大侠。”燕南归笑道。

    林雪晴有些生气道:“哼,狗屁大侠,还敢骗我。”

    燕南归道:“你看看我大嫂从来都不管我大哥的钱,你呀啥时候能学学大嫂呢,一天什么都管。”

    林雪晴更生气了,道:“你一天到晚嘴里都是大嫂大嫂的,你有能耐倒是娶大嫂啊!”

    “胡说什么呢。”燕南归看着林雪晴生气样子不自觉地又笑了。

    林雪晴满脸委屈地样子说道:“你还敢笑。”

    这时小伙计从楼下端着菜跑上来,大声喊道:“林大小姐,菜来喽。”

    燕南归说:“这下能堵住你的嘴了吧。”

    林雪晴狠狠地说:“你今晚别想碰我,以后你也别想碰我!”

    燕南归听完,眼睛向窗外瞟着,筷子放到了嘴边,晃着腿道:“我错了还不好。”

    林雪晴往碗里夹着菜,没回话,头也不抬。

    燕南归一看又往林雪晴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道:“多吃点,别气瘦了。”

    林雪晴撅着嘴闷头继续吃着菜但就是不说话。

    燕南归没了办法,只好一个人边吃边望向窗外。

    过了一会后,燕南归说:“雪晴你看外面,那是什么店门口这么热闹?”

    林雪晴依然没接过话,像似没听到一样。

    燕南归一看,只好将胳膊伸了出来道:“你要是还生气就掐我胳膊解气好了。”

    林雪晴一听便伸出了手,狠劲在燕南归的小臂上掐了一把,放手时燕南归的小臂上多出了一块大红印。

    大红印很明显,林雪晴掐完后看了一眼燕南归的小臂,连忙关切地问道:“没给你掐疼吧?”

    燕南归青着脸道:“你满意就好。”

    林雪晴一听有些舍不得燕南归了,说:“一会吃完饭去给你买点药吧。”

    燕南归说:“也没破,买什么药,你不生气了就好。”

    林雪晴在那羞羞地低下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燕南归此时反而笑道:“一会陪我去楼下看看热闹吧。”

    林雪晴很乖顺地点点头。

    等盘子里的菜剩不多时,燕南归喊来了伙计,从怀里掏出了块五两大小的碎银,道:“剩的留着自己花吧。”

    小伙计接过了银子后,乐开了花,边笑边说道:“林大小姐果然嫁给了个好人家,我们全平江都跟着沾光啊!”

    燕南归只是微笑着对林雪晴说:“还愣着干嘛,下楼吧。”

    说完燕南归挽着林雪晴的手往楼下走。

    小伙计跟在身后一脸的羡慕,等燕南归与林雪晴快走到酒楼门口时,燕南归回过头指着对面那人很多的地方对小伙计说:“你知道对面那是干什么的吗?”

    小伙计仰着头,看了看道:“昂,那是新开的一家豆腐店,听说老板挺漂亮的。”

    “是个女老板?”燕南归又问。

    小伙计答:“听他们说是这样的,这几天人都很多,我并没有凑过去看。”

    燕南归说了声“谢谢”,说完便与林雪晴走出了店门。

    到了人群边,燕南归喊道:“大伙让让。”

    那群人看到是林大小姐和她的相公便很迅速地给两人让开了一条道。

    片刻后,燕南归拉着林雪晴的手挤过了人群。

    迎面是一位画着淡淡妆容看似出尘脱俗,温文尔雅的女子。

    但那女子手里现在正拿着一把刀给一位中年男子切着豆腐。

    那灿如春花,皎若秋月的柔美面庞让那等豆腐的中年男子看得是如痴如醉。

    而那一身暗蓝色的衣服穿起来除了有些素外,也让人猜不出她的年纪。

    女人的年纪确实并不好猜,尤其是长得漂亮又会化妆的女人。

    燕南归一打眼心想: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个漂亮姑娘。

    可正当他准备带着林雪晴从人群中离开时,他的余光却被那女子切豆腐手法所震惊。

    那女子只是腕子轻轻一抖,便轻而易举地将一块豆腐完完整整地从一整张桌子的豆腐中分离出来。

    燕南归开始盯起了那个女子,心想:好巧的手法,好快的刀。

    那女子也注意到了燕南归,道:“公子,你要买一块豆腐吗?”

    燕南归愣了愣,但觉后面有人拍他道:“看完了的话我们就该走了。”

    燕南归知道是林雪晴拍他,他担心林雪晴会多心,便说道:“也没什么看的,我们走吧。”

    临走前,燕南归又偷偷看了眼那女子。他发现那女子也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燕南归想要离开这,他甚至不敢去多看那双眼睛。

    待到燕南归从人群中挤出来之后,林雪晴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整个人突然都感觉怪怪的呢?”

    燕南归拉着林雪晴的手道:“我没事,可能是累了,我们快些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燕南归也是心事重重的。

    林雪晴看在眼里却不知道燕南归究竟想着什么。

    而一路上,燕南归心里想着的,只有四个字:豆腐西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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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旗风云介绍:
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不同的人手上沾满了鲜血,是什么样的旗帜能让武林中人一听就魂飞魄散,是什么样的环境中让几位年轻人相遇,是什么样的时代见证了刻苦铭心的爱情。几位年轻人又会有怎样的奇特经历呢?没有感天动地的能力,却希望有一天能够感动世界,更希望有一天能够感动你。血旗风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血旗风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血旗风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