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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衣燃烬     仙酿师txt下载     仙酿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敢情你们是来扮猪吃老虎的?

    棠泳倩很清楚任之道的脾气,这个人永远都是那么多疑,虽然平日里也确实很照顾附庸他的人,但是一旦他对某人产生了怀疑,最后那个人的结果通常都不会太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桑红衣这一嗓子不可谓不毒,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任之道的脾气有所了解,所以才会挑拨她和任师兄的关系。虽然她也很清楚,自己真的没有刻意隐瞒修为,但刚刚为什么她晋升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发现,她想来想去都觉得只可能是桑红衣做的,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她就突然想起了之前身体里那股精纯的灵气,她本以为是晋升神皇境巅峰的效果,但细想来,可能是桑红衣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但是,她是如何做到的?

    她细细回想,只可能是她之前打退陆虎的时候,陆虎曾退到了桑红衣的身边,难道是那个时候,她通过陆虎做了手脚?

    只是可能吗?隔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做手脚,一个神皇境初期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棠泳倩越想眉头就皱的越紧,任之道那怀疑的目光刺的她心里发颤。

    她很清楚的知道,哪怕之后她解释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但与任之道的关系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怕不再去浇灌它,但总有一天,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促使它发芽开花。

    何况,自己已经是神皇境巅峰了,和任之道一样,她确实也没有必要再附庸这个人了,也是时候想想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碰过她一丝一毫,却两句话就挑拨了她和任之道的关系,这种人,实在是让人火大。

    “任师兄,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刚刚晋级的巅峰,之前从未隐瞒过修为,一切都是这人女人动的手脚!”棠泳倩朝着任之道解释道。

    虽然她已经不在乎任之道是否信任她了,但是此时此刻,她还需要任之道帮她拖住君不负。

    “我做的手脚?怎么做的?我都没碰过你。”桑红衣却‘纯真’的一笑,让很了解桑红衣脾气的君不负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而棠泳倩看向桑红衣的目光早已经充满了怒火,她大吼一声:“妖女,竟敢挑拨我与任师兄的关系,我杀了你!”

    说着竟已向着桑红衣杀来,且一招用尽全力,很明显她就是想要将桑红衣给彻底废掉!

    如果不是炼器城不让杀人,她绝对会将桑红衣大卸八块。

    桑红衣丝毫不躲,只是笑道:“陆师弟,我帮你把发钗抢回来,记得以后要多照顾我的生意。”

    说着,她只是伸出一只手,便轻而易举挡下了棠泳倩的一掌,然后另一只手攀上棠泳倩的胳膊,只是轻轻一拍,众人就听到‘咔嚓’一声,似是骨裂的声音,在雇仙殿的大殿之中显得特别清脆。

    棠泳倩大叫一声,想要抽回手臂,骨头断裂的的疼痛让她额头铺上了一层细汗。

    从前也不是没受过伤,骨头裂开也是常事,再重的伤她都受过,却也没有现在这般感觉这样的疼痛。

    可惜,桑红衣如何能让她全身而退,同样是那只手,顺着她的手臂摸上了她的脸,然后又是一声细响,棠泳倩的下巴被桑红衣轻易的卸了下来。

    而在外人看来,桑红衣一开始只是在棠泳倩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拍,根本没有用力的感觉,但棠泳倩的手臂却断裂了,而之后桑红衣摸向棠泳倩下巴的时候,根本就像是情人间的抚摸一般轻柔,但那声刺耳的‘咔嚓’声却预示着这抚摸‘温柔’的有多可怕。

    而棠泳倩神皇境巅峰的修为,在神皇境初期的桑红衣手中却如同被摆弄的人偶,她的手掌似乎带着某一种吸力,将棠泳倩的身体牢牢的吸引着,根本挣脱不开。

    同时眼尖的人还发现,桑红衣的手掌之上贴着一张透明的小符,每一次对棠泳倩造成打击,小符就会闪一下。

    而棠泳倩却最清楚,她身体上那难以忍受的痛苦就是拜这张小符所赐。

    疼痛符。

    最早期就是桑渺那个混蛋研制出来的。这符本身的作用不大,就是会让伤口更加的疼痛,如果原本的疼痛度用一来计算,用了这张符,疼痛度瞬间飙升到一百以上。

    因为这个符,桑渺没少被人骂,这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的发明。但同时连带着被人骂的还有她丹道宗,因为桑渺自己说的,研制出这种符的原因就是为了对付丹道宗的人。

    只是,这种符天师府就对外出售,若是与谁有仇的买上一张,打一巴掌疼痛度都能翻上一百多倍,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棠泳倩恨桑红衣入骨。

    但同时,她却也惊疑不定。

    桑红衣的修为绝不可能是神皇境初期!否则她怎么可能做到吊着她这个巅峰打,还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没待棠泳倩多想,桑红衣的手又摸到了她的耳后,顺着耳边擦过去,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竟是直接拎着头发让她转了个圈,另一只手很自然的将那只发钗给拔了下来,直接交给了身后的陆虎,但这只手却没有放开棠泳倩的打算。

    她无视了棠泳倩的挣扎,稳稳的将棠泳倩的脖子捏在手中,另一只手抚摸着棠泳倩的脸,摇摇头道:“这么美好的东西,岂是你这样的庸脂俗粉能配得上的?”

    棠泳倩气的鼻子都歪了,但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咿咿呀呀的叫,而每叫一声,那种钻心的疼痛几乎要让她昏死过去。

    “放开她。”任之道脸色很难看。虽然他已经不信任棠泳倩了,但是,棠泳倩现在毕竟还是丹道宗的人,还是他的附庸,被人这么戏耍玩弄,丢的是他任之道的脸。

    “你是在和我说话?”桑红衣一脸无辜的看着任之道。

    “你已经败了她,何必再行羞辱?”任之道铁青着脸。

    他不是怕了桑红衣,他是在防备君不负会出手偷袭,所以他才没有直接对桑红衣出手。

    可是他错了,君不负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出手。

    即便他所知道的桑红衣只是大圣境初期的修为,但是对付一个任之道也是绰绰有余的,他根本没有必要出手。

    何况,打丹道宗的脸这种事,是他们桑家人的种族天赋,他不想抢这个风头。

    “打败她就不能羞辱她了?”桑红衣似乎很疑惑,对着任之道道:“可你们刚刚可不是这么做的。”

    任之道眉毛一挑,眼一眯。

    “何况,这就叫羞辱了?”桑红衣哈哈的笑着,一只手依旧掐着棠泳倩的脖子,只是没使多大力,另一只手上却突然出现一个玉瓶。

    桑红衣目光在整个围观人群中转了一圈,随即笑道:“这玉瓶之中是一枚抱仙丹,功效是大圣境以下修为的修士服用,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突破一个小境界且不损根基。”

    桑红衣的话音一落,围观人群之中顿时炸开了。

    但更令他们无语的还在后头,就听桑红衣继续说道:“我用这一颗抱仙丹发布一个简单的任务。现在,有谁去外头的任何地方,给我寻一条木枝,越丑越好,回来的最快,第一个将木枝交到我手上的人,就是这枚抱仙丹的主人了。”

    桑红衣的话差点掀翻了雇仙殿的房顶,但此时竟然没有人行动,只听有一人在人群中问道:“这木枝可有要求?”

    “没有,普通的树上折下来的就行,无需带有灵力,难看的最好。”说完她又继续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会说话不算话,若是你们不信,可让雇仙殿的人员进行公证。抱仙丹就在这里,谁第一个给我木枝,这枚丹药就是谁的。”

    桑红衣话音还未落,就听‘轰隆’一声,一堆人就开始朝着门外跑去。

    然后没用多久,就有一人一手举着树枝,一边挣脱后头扯他衣服的人,艰难的跑到桑红衣面前,上身衣服都快要成破烂了,但树枝确实已经交付到了桑红衣的手上。

    桑红衣看着手掌心上的树枝,再看看像是刚要饭回来的这位仁兄,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心说这位兄台你也太实在了,说要丑的,你就真挑一颗这么丑的,这么听话不给你奖励都说不过去。

    于是他将抱仙丹交给这位仁兄道:“这枚抱仙丹是你的了。”

    这位仁兄还有点发懵。这是真给啊?不是开玩笑的?

    他打开瓶塞,闻着丹药的香气,确定这真的是抱仙丹不错,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真的是抱仙丹啊,一根树杈子换一枚仙丹啊,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后头那些晚了几步的修士一见真的有仙丹可拿,肠子都悔青了,都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快上两步,为什么错失了这样的机会。

    那位拿到丹药的修士一见自己都快成公众之敌了,连忙将丹药收起,趁着人不注意偷偷地溜了。

    而桑红衣掂量着手中的树枝,然后温柔的,如同为情人梳妆一般将它插到了棠泳倩的头上,‘深情’的说道:“你看,这样的货色才适合你。”说完了还转向了任之道的方向咧着嘴一笑:“这才叫羞辱。”

    “你想死?”任之道脸色阴霾,透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紫。这是被气的。

    这一次,丹道宗出的名绝对比唐永喜那个废物还要大,可想而知,回去之后他要被上头的人怎样责难!

    “有点想。”桑红衣还一本正经的点头道:“长这么大还没死过呢,有点好奇。”

    任之道脸更青了点儿。

    “不过,我爹曾经跟我说,死这种事,要么是自己想死就弄死自己,否则还是不要别人代劳了,徒增他人杀孽,连累了别人做个纯洁的白莲,何必呢?”桑红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充分继承了桑渺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说完,不等任之道发飙,她又说道:“那个你叫……呃……”然后她转头看了眼任务清单里的名字,然后恍然大悟道:“任之道是吧。任之道,人知道,嗯,真是个好名字。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人一定得是非常的有自信,也对你给予了厚望。不过,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会觉得鬼就不知道呢?”

    “噗嗤。”

    整个雇仙殿的人笑了一片。就连君不负都装不下去了,别过身子抖起了肩膀。

    两个执法者在后头乐的哈哈大笑,心说不愧是桑渺的女儿,简直就是丹道宗的天敌啊。

    “牙尖嘴利!希望等会儿你还笑的出来!”任之道睚眦欲裂,这种被人当众羞辱的感觉,让他前所未有的想要杀人。

    他突然觉得能够理解师父为什么一提起桑渺就是那种恶鬼一般的表情了,这个人,不,是整个天师府的人,都让人觉得火大。

    生气!愤怒!

    他觉得怒火无处发泄会憋死自己,他要好好教训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用一场胜利来找回失去的面子,也要替丹道宗尽量的消除那些负面的影响。

    所以他出手了。

    他知道桑红衣一定是隐藏了修为,但是他觉得就算再隐藏,也不过就是神皇境巅峰,自己也是神皇境巅峰,而且快要突破了,对方一定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是,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如此的响亮。

    感受着脸上的疼痛,任之道有些发懵,自己就这么被扇了?

    他连武器都拿出来了,对方空着手,不躲不避,一巴掌就将他扇飞了?

    场面安静的可怕。

    任之道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等他真的确定了自己是真的被扇了之后,一怒之下又冲了过来,然后又是‘啪’的一声,他的左脸右脸现在可算是对称了。

    怎么可能?

    就算同等修为下,怎么可能实力相差那么悬殊?

    他看向桑红衣,似乎想要将她看透。然后看着看着,眼睁睁的看着桑红衣的修为从神皇境初期变成了大圣境初期。

    围观人群又一次炸了。

    这就说得通了。

    大圣境的修士要收拾一个神皇境还不就跟玩儿似的?

    可怜任之道自负修为高强,还想挑衅君不负,谁知道人家队伍里最强的却另有其人。

    等等……不对……好像……

    此时好多人也看向了君不负,发现他的修为也发生了改变。

    大圣境巅峰?

    由神皇境巅峰一跃至大圣境巅峰?

    敢情你们是来扮猪吃老虎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姐罩你啊

    君不负看着任之道那惊异到甚至有些呆滞的表情,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闪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就是……装逼的快感?

    不知道为何,君不负脑子里顿时出现了这个词。

    从前他并不觉得装逼有什么快感,或者说装逼这种事,最擅长的其实是圣地。

    只有那里出来的人,最讲究排场,就说圣地那个大师兄,每一次出行,后头都跟着一群人,身边永远有美女相伴,他自己也永远不好好走路,最喜欢的是坐轿子,就算是欺负人也都喜欢高高在上的看着,打人骂人的事全都留给手下去做。

    他以前觉得这种排场很荒唐,当然现在也觉得荒唐,但今天任之道这模样,却让他有些痛快。

    在没有桑渺长老之前,天师府被丹道宗压的抬不起头来。就算有了桑长老之后,他们天机一脉依旧是被人嘲讽的那一个。

    就算能预测天机很厉害,但平时不能轻易使用又有什么用?

    而为了天机一脉不至于灭绝传承,这些年来,无论是师父还是天机一脉的师兄弟,面对丹道宗都是能忍则忍。

    像他这样的,被丹道宗的弟子看不起很久了,哪怕他是天师府下一任府主的最大候选人,在别人眼里也依旧是个活不长的短命鬼。

    偏他们需要丹药,还不能将丹道宗得罪狠了。

    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吧。

    之前他隐藏修为,其实是在桑红衣隐藏修为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就也跟着做了,能看到丹道宗的人丢这么个大脸也算是值回了这一程耽误的时间了。

    而以后,有了‘混沌’,天机一脉不用多久,便会重出江湖,再一次让修仙界颤抖。

    任之道面如死灰,尽管他恨桑红衣恨得巴不得扒了她的皮,但是他也清楚,丹道宗丢的人,这一次回宗,他必须要接受惩罚。

    只是没想到,他们师徒两人会相继的栽在天师府的人手里,有了这一次的事,恐怕上头会看他们师徒更加不顺眼,甚至他师父可能还会将气都撒在他身上,一顿毒打又是免不了的了。

    同时他又对桑红衣和君不负这些人隐藏修为扮猪吃老虎的事非常的痛恨,若不是如此,当初看到他们修为的时候他就不会非要上前挑衅,大不了绕着走就是了!

    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到此为止。炼器城禁止杀人。”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执法者却突然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我还没有杀人啊。”桑红衣似笑非笑,她早就察觉到这两个人在人群后看热闹,所以下手很有分寸。

    “现在还没有,不过也快了。”说着用眼神示意还被她掐着脖子脸都发紫了的棠泳倩。

    桑红衣立马放手,任由棠泳倩摔倒在地捂着脖子用力的咳嗽,她却一脸歉意的道:“抱歉,跟你任师兄相谈甚欢,欢到忘记了你的存在,实在是对不住。”

    棠泳倩刚刚顺过来的气儿差点没又憋回去,顿时咳嗽的更大声了。

    “你是桑渺的女儿?”其中一个执法者问道。

    桑红衣看了这人一眼,没看到他眼中有什么恶意,于是道:“是。有何指教?”

    “什么?你是桑渺的女儿?”不等执法者说什么,任之道却一脸见鬼一样的表情指着桑红衣,那种激动中透露着愤恨,愤恨中透露着无奈,无奈中透露着幽怨,幽怨中透露着痛苦的表情,复杂的桑红衣完全无法解读他现在的心态。

    任之道顿时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他心说被天师府的人碾压式的羞辱已经很惨了,偏偏这个人还是桑渺的女儿?

    他们师徒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相继碰见桑家的变态,又相继被对方羞辱?

    还有,桑渺的女儿不是才飞升一年多吗?你告诉我不到两年的时间,从刚飞升的菜鸟到大圣境初期,这他妈是怎么修炼的?

    哪怕是神皇境就已经够可怕的了,现在还弄出个大圣境?欺负十七阶梯没有天才是吗?

    任之道看着桑红衣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怪物。

    “你这是什么眼神?”桑红衣被任之道那幽怨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于是叹气道:“我跟你说,我爹欺负你们不代表我也要欺负你们,毕竟我是一个如此温柔良善仁慈敦厚的女纸。”

    桑红衣一句话下来,将后头那个输了金冰的执法者给逗乐了。

    另一个执法者也是没忍住笑了一下,但碍于执法者的威严,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刚刚的笑只是一个幻觉。

    唯独任之道快吐了。

    他心说你跟桑渺不愧是父女,都是一样的那么不要脸!

    因为他印象中桑渺就曾经和他师父说过,说他那个人是个特别讲道理的人,不仅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心。

    当初桑渺要不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他师父可能还不会被恶心的下意识就出手了,然后就奠定了他师父被完虐了一次又一次的悲惨未来。

    无论是比试什么,对方总是能赢,还是变着花样的赢。那个桑渺就好像是没有极限似的,比武功,师父被人吊着打,比炼丹,对方眼疾手快技术佳,不仅炼制出的丹药保证了品级,还带着独特的丹香,原来人家炼丹的过程还对丹药进行了微微的改造。

    这是闹着玩的吗?比赛的途中,还有那闲心思改造丹药?

    看不起人是不是?

    但对方很坦率的承认了,对的,就是看不起你,那一次他师父气的吐了三大口血,回去后大病了两个月才恢复了元气。

    用他师父的话说,他师父这辈子最恨的只有两个人,桑渺排第二,当年那个非要抓桑渺当药童而将桑渺得罪惨了的那个丹道宗弟子才是他最痛恨的。

    因为他将桑渺得罪了,桑渺才会跟丹道宗过不去,而他就恰巧撞到了枪口上,成了桑渺拿丹道宗立威的第一步棋,从此奠定了他悲催的人生轨道,其中心酸,简直一言难尽。

    要不是那个得罪桑渺的混账东西死得早,他早就一巴掌拍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了。即便他死了,有时候他都想去扒了他的坟鞭尸泄愤。

    “我和你爹相识,一起喝过几次酒,今日一见到你,我就看出你与他有着几分相似,便猜出你的身份,只是没想到,短短不到两年,你竟已是大圣境的修为了,你爹当年飞升后就一路腾飞而起,却也没有你这般生猛,进境居然如此之快。”执法者感叹。

    见桑红衣似乎在纠结如何称呼他,于是他又主动道:“我叫秦云,是这炼器城的执法者,这次叫住你也是偶然。既见了你,我这里有件东西想托你交给你爹。”

    “什么东西?”桑红衣好奇。炼器城和天师府离的这么近,寄个东西一会的功夫就到了,随手一只信鸽不就搞定了?

    秦云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牌子,牌子里镶嵌着一根羽毛,然后递到了桑红衣的手里。

    桑红衣接过牌子,看着里面的羽毛,眉头狠狠的皱在了一起。

    “这羽毛是……”桑红衣抬头看着秦云,严肃道:“羽孔雀的羽毛。羽姨的羽毛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有着万物之书的鉴定,桑红衣很肯定,这牌子里的羽毛就是羽孔雀的羽毛,且这种气味,分明是来自于羽巧巧。

    她还说一年多了怎么都没见过羽巧巧,也没有听她爹提过羽巧巧的事情,按说在她困在千刃山的一年里,已经足够羽巧巧飞升了。而以羽巧巧对她爹的喜欢,飞升之后最重要的事应该就是来天师府寻找她爹,应该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才对。

    “你认识她?”秦云一愣,随即道:“这确实是一只羽孔雀的羽毛,当初那只羽孔雀来到炼器城,本是来发布任务的,后来机缘巧合下她知道我和你爹是朋友,所以便托我寻个时间将这个交给你爹。但当时你爹正在闭关,她找不到你爹,我也找不到,到了后来我也闭关了,这件事就忘记了,前些日子我刚出关,说起来也是今天见了你我才想起此事来。你是她女儿,这东西你捎给他正好。”

    桑红衣疑惑,既然羽巧巧都来了炼器城,那为什么不去天师府见她爹?

    “说起羽孔雀……”此时君不负却突然说道:“大约一年前吧,宗门外来了一只羽孔雀,说是要求见桑长老,但当时桑长老在闭关,所以她并没有能够见到桑长老,还在宗门里住了几日。不过,后来她似乎是有急事,神色很紧张,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只说了一句她还会再来的,但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会不会是她?”

    “当时只有她一人?”桑红衣问道。

    “应该是吧。”君不负想了想,确实只有她一人。

    桑红衣寻思开了,如果羽巧巧是和那些妖族老祖一起飞升的,那么按说一开始她应该和那些妖族老祖在一起才对,至少羽孔雀一族也有好几人一起飞升,难道她独自离开这些人,先来了天师府找她爹?

    可能因为没找到,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她才会匆匆忙忙的离开,然后就来了炼器城?还拖秦云给她爹送一根羽毛?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了,这东西我会亲自交到我爹手上。”桑红衣将羽毛收进储物戒。

    “反正在炼器城之中你也杀不了他们,不如就放他们走吧。”秦云笑了笑,又指着任之道等人道。

    “我没拦着他们啊。”桑红衣很无辜。

    任之道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叫嚣,灰溜溜的走出人群,甚至都不去管棠泳倩的死活。

    “你是来发布任务的?还是挑选任务的?”秦云似乎对桑红衣很有兴趣,于是问道。

    “之前是想来查点消息的,不过我已经得到了我要的信息,所以我还需要再发布一个任务。”桑红衣想了想道。

    “哦?你想发布什么任务?我可以直接帮你挂上去。”秦云说到。

    他是执法者,特权多多少少有一些,比如,他帮着挂上去的任务会显示在最上层,不需缴纳手续费用,而且不用排队。

    “一则消息。”桑红衣点头。

    “你说。”秦云听着。

    “发布一则消息给这条任务中被通缉人听。”桑红衣指了指任之道发布的那条通缉萧玉郎的任务道:“萧狐狸,看到这条消息就来天师府寻我,看在苏狐狸的面子上,姐罩你啊。”

    同时,她又发布了另一则消息,专门针对任之道的通缉任务道:“同时,有任何人见到了萧狐狸此人,保护他和他的同伴,护送他们到天师府,就能得到一瓶通障丹,一瓶洗髓丹,一壶英雄血,一张定位传送符阵,还有一次要求我为他酿酒的机会,材料自备,等级无上限。”

    桑红衣话音一落,还未走远的任之道脚一滑,差一点摔了个大马趴。

    他现在终于知道桑红衣为什么非得跟他过不去了,敢情他通缉的那个人跟她有交情?

    听她叫她萧狐狸就知道,这个人总不至于名字就叫狐狸,当妈的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给人起这么个名字,那么就是熟人之间的昵称,而她还要保护他,就代表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坑爹呢!

    任之道现在是越来越能体会到自己师父的那种心情了。被人狠狠打脸的滋味,被人羞辱的痛苦,特别是他们师徒还分别栽在了那对父女的手里。

    他们这对难师难徒,此刻的心情竟然万分的接近。

    他师父是被那个在桑渺飞升之初就得罪了他的丹道宗弟子给连累的成为了桑渺的靶子。

    而他,是因为罗永喜那个蠢货在那什么姓萧的狐狸飞升之初也得罪了这个人,于是引来了这么一个煞星,让他把几十年的好好维护的脸面瞬间丢的连个毛都不剩。

    这个场子他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今日丢了的面子,必须要由他亲手向桑红衣讨回来。

    而且他已经能够预示到,这一次回到宗门之后,必然会被宗门上层惩罚,而且,就是他师父那关都不是很好过。

    最重要的是,棠泳倩不能用了。

    这个女人,隐藏修为,狼子野心的待在他的身边,必然是想要伺机做些什么。

    至于她的目的,他一定会查清楚。

    这辈子,输给桑红衣这一个女人就够了,而这笔账,他迟早会找回来。但是棠泳倩,不过是他的一个附庸,还妄想加害他?

    做梦!

    此时,任之道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将今日这一切的主要责任都推给棠泳倩。

    正好,罗永喜那个小白脸不正好是棠泳倩的心头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将乖巧进行到底

    炼器城出品的东西果然是质量保证,飞舟说最快就是最快,桑红衣感觉那飞舟刚拿出来,啪叽一下,就收了回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天师府已经到了。

    天师府的大门前一如既往的热闹,这个时候,是各地外出弟子都回宗门交付任务的时候,每年的这个时候,宗门里都热闹非凡,特别是她的酒中仙,人满为患,好在她飘渺宫地方不小,倒是不愁盛不下。

    那些刚刚回来的弟子,听说宗门里有了这种好地方,哪能不亲自来品尝一番被人夸上了天的美酒?于是三三两两结伴的有,独自一人的也有,倒是将冷青竹他们累的够呛,但是收入却可观。

    酒鬼在下界就一直帮桑红衣看着酒馆,所以一切已经轻车熟路,它不变为原型,只保留巴掌大小的时候是最受女弟子喜欢的,所以酒中仙里除了那些大老爷们之外也有不少女弟子光顾,如此,就又会吸引一些不是来喝酒而是来看喜欢女孩子的男弟子,进项就又多了一笔。

    冷青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好卖的酒,哪怕桑红衣留下的存货不少,这几日也快见了底。

    也别是这几日,酒中仙里总有那么一道身影,几乎每天雷打不动的来,将这里的每一种酒都尝了个遍,还和她订下了好多的订单,说要带回去,且以后可能长期的买酒,成为她们最大的客户之一。

    白家家主,酒鬼界的奇葩。

    只要是酒,无论是烈酒还是温酒,来者不拒。

    而且,他修炼的时候,喝醉了的效果最佳,也不知是天生这种体质还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总之,这在修仙界不是什么秘密了。

    而她冷家和白家也算有些交情,所以有些事她还算清楚。

    不过,她现在的脸色不是很好,因为除了白家家主之外,还有一个人,一进门来就挑三拣四,咋咋呼呼,她现在特别想一脚将他踢出去。

    白敬先。

    这个人说坏也不坏,就是人咋呼了点。其实大多应该是源自于他恐高这件事几乎成了修士间的笑柄。

    白敬先的天赋不错,短短时间内进境也快,可是就算他修炼到了创世境,只要他恐高,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还是那句话,敌人不会怪怪的站在那里给你打,只要直到他有恐高这个弱点的,跟他对上,不飞上天跟他打的那是傻子。

    白静娴也是无奈的看着白敬先,满脸的无奈。

    他在家时也不是这样的,虽然有时候玻璃心的很严重,但是至少他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拿着自家人下手,无限的折磨他们。

    但是,自从来到天师府后,白敬先就有点暴躁。

    这种暴躁来的莫名其妙,白家主曾骂过他好多次,但是不仅没有让他反省,反而更加的暴躁起来。

    特别是从看到冷青竹和唐靖开始。

    白敬先是有些心虚的,特别是看到冷青竹之后,他哪还有不明白,这一次的求丹之旅恐怕不会太顺遂。

    并不是说桑渺长老会是个多小心眼的人,可是这么多天了,能够治疗他恐高的丹药也没有炼制出来,他的心中很是忐忑。

    恐高,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他若是寻常百姓倒也罢了,大不了不去高处,平平淡淡的一辈子也不难过。可偏他是修士,修士恐高这像话吗?这不是摆明了在自己身上树个靶子,让人使劲儿往自己这里射箭吗?

    但其实桑渺也发愁。

    白家家主跟他的关系还不错,最早时他救过对方一命,对方也知恩图报,这些年始终对他抱有着敬意,与其说是朋友,其实更像是附庸,白家主对于他的要求,每一次都完成的很好,从不让他操心,而白家在天师府里购买丹药符阵也都有些多多少的的优惠。

    可以说,白家就是依附于天师府的家族,而白家的依附,大多是因为他救了白家主的命。

    白家主为人不错,仗义、开朗,没有花花肠子,好坏都写在脸上。性子是那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类型,为人不温吞也够狠辣,但那都是对敌人,对于朋友却非常的仗义疏财,人缘也不错。

    他最疼的就是白敬先这个儿子,而对于白敬先的恐高,其实更多的是源于心理。丹药并非一点问题都不能解决,丹药彻底的根治恐高的毛病,白敬先的心态不改变是根本不行的。

    但是,有些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一点也不容易。

    要克服心中最大的恐惧,听起来好像也不难,特别是这种恐惧还只是恐高这种对修士来说有点儿戏的病症,但实际上它比身体上的病症更难治愈。

    但让他发愁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家闺女,隔着大老远就让方逆鳞那小子传话,不准给炼丹,还得拖着不让走,直到她回来为止?

    他是真怕自家闺女和白家有什么不能化解的仇,毕竟他对白家主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当然,作为一个当爹的,必须要坚定地站在闺女的身边,所以即便有疑惑,即便有顾虑,他却还是很听话的拖着。

    白敬先时不时的找个茬,不是因为他真的要找茬,而是心虚。

    毕竟当初冷青竹救了白静娴,但他的态度似乎是有点问题,他自己也清楚,但他一听到别人嘲笑一般的提起他恐高,他就忍不住要炸毛。

    但现在有求于人,曾经的态度似乎就成了问题。至少冷青竹和唐靖对他可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对他的态度差得要命。

    要不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两个人看起来巴不得把他赶出去,他自己心虚归心虚,但是被人这么看不起也是不好受,于是就开始闹别扭。

    说白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年来,他真是一年比一年玻璃心了。

    以往听到嘲讽还能忍一忍,现在却暴躁的想直接打爆那些嘲笑者的狗头,可是令人绝望的是,他打不过那些人。

    说到底,恐高确实是他最大的硬伤。

    很忧伤。

    白敬先表情凶狠,但是内心很忧郁。

    “你能不能闭上嘴让你爹舒坦的喝个酒?”白家主看着自己儿子这一副找茬的姿态,再看看人家不耐烦的表情,一张老脸也是通红。有心狠骂他这儿子一顿,但一想起儿子为了恐高所受的苦,又化作一声叹息,微微有些不忍。

    这里人不少,他不想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再下了儿子的面子,他怕他更加自卑,更加的无法走出这道枷锁。

    但他还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心疼中也多了两分警告。

    白敬先突然安静了下来。

    然后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他知道他这两天的暴躁表现是让爹在天师府面前丢了面子的,特别是白家现在几乎就成了天师府的附庸家族,他再这么闹下去,可能会对白家不利,也会让天师府对白家有成见。

    他也有心控制,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自从从来到天师府,他真的就开始莫名的暴躁了起来。

    特别是这几日的等待,让他焦躁不安。

    而且,他没看到那个白毛妖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而这种不踏实在桑红衣踏进天师府大门的一瞬间升到了最高点。

    这种心灵感应简直可以说是一种超能力了。

    “桑师姐,那白家父子就在酒中仙。”桑红衣接到冷青竹的传言,奸诈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对君不负还有廖如仙、陆虎道:“要不要跟着我去看戏?”

    君不负很清楚这是一出什么戏,倒是有兴趣知道桑红衣究竟打算怎么收拾白敬先。而廖如仙和陆虎都没有经历过桑红衣被叫做白毛妖女的时代,所以特别的好奇。

    于是,几人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回去,直接就跟着桑红衣去了酒中仙。

    陆虎和廖如仙现在打定了主意,即便他们不是飘渺宫的成员,但也可以紧抱桑红衣的大腿。

    自己能炼丹能酿酒的人真是太有底气了,随手一根丑不拉几的树枝都能换一颗抱仙丹,何等的阔气?

    两人想着储物戒中的那枚抱仙丹,乐的合不拢嘴。有了这丹药,至少省去了他们好几年的工夫,这如何能不开心?

    桑红衣回来的消息立刻就被冷青竹传到了方逆鳞的耳朵里,然后方逆鳞唯恐天下不乱的就拖着桑渺去看戏去了。

    桑渺还在思考这治疗恐高的丹药要如何炼制,就听闻自家闺女回来了,然后他也怕桑红衣和白家打起来,这才任由方逆鳞拖着,也去了酒中仙。

    “桑师姐好。”

    “桑师妹回来了?”

    桑红衣一进门,就有着不少弟子和她打招呼。

    她现在大大小小也是个名人了,特别是在酒鬼中的人气,简直受欢迎的不像话。

    桑红衣一一的和他们点头问好,但实际眼神透过冷青竹的暗指寻找到了白家父子的位置。

    桑红衣的出现引发的小小骚动自然也没瞒过白家父子的耳朵,他们好奇的朝着门外看去,发现了桑红衣的身影。

    白家主是一脸茫然,因为他根本不认得桑红衣。

    白静娴同样有点茫然,她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但一时间还不敢确定。

    只有白敬先,一嗓子吼道:“白毛妖女!”

    桑红衣眼一瞥,眼中是细碎的笑意,彻底的藏于眸子之中,白敬先一对上她的眼神,立刻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胡说什么呢!”白家主一巴掌拍在了白敬先的头上,哪有一见面就骂人的?而且听酒客们都叫这个人是桑师姐,这人面容也与桑渺有几分相似,他就猜测这人可能是桑渺的女儿。

    “我没有胡说,她不就是白毛妖……”白敬先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静娴一把喝住道:“小先,闭嘴!”

    白敬先还觉得有点委屈,她就是白毛妖女嘛,只是她的头发怎么变黑了?不过,就算头发黑了,他也能一眼就认出这是白毛妖女无疑。

    因为他之前一直在想着这个白毛妖女,脑补了几十个自己如何被白毛妖女刁难的画面,那印象,简直深入骨髓。

    白敬先的这嗓子‘白毛妖女’,正好就落入了刚刚踏进门的桑渺的耳中。

    作为一个合格的爹,在第一眼见到自家闺女满头白发的时候吓得可是不轻,幸好他闺女给他解释了白发的原因,也变回了一半白一半黑的模样给他看,他才放心下来,不过这次回来,整个头发已经全都变成黑的了,这也让他欣慰。

    他明白,应该是那两团天地灵脉彻底被她吸收了,也感叹自家闺女的好运气,别人的阴谋,最后反倒成全了她。不仅让她成功飞升,还平白的得了两团天地灵脉。而这天地灵脉进入她气海的原因原本只是为了报复柳青一。

    也幸亏他闺女气海充盈,否则光是这两个天地灵脉的灵气,就能撑爆她。

    但是,虽说这白头发是因为未完全吸收灵脉,嫌弃黑一半白一半不好看才故意这么弄得,但一个白家的小屁孩,还他妈是恐高,竟然还敢骂自家闺女是白毛妖女?谁给他吃的熊心豹子胆?

    来求丹的还这么嚣张?你当你是天道啊?

    桑渺的眼神简直能将白敬先传出百八十个窟窿,这种眼神带着一点点的杀机就能让白敬先冷颤打个不停。

    白家主见桑渺来了,再看桑渺这神情,当然知道是自家小子口无遮拦惹得对方不快,只能陪着笑道:“桑兄,这小子喝多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哼!”桑渺收回目光。要不是看在白家主的面子上,他就上手抽死这个混账东西了。他桑渺的女儿也是别人能骂的?

    不知不觉间,桑大长老的护短属性自然而然的就激发了。

    “爹。”桑红衣乖巧的和桑渺行了个礼,吓得桑渺一哆嗦。

    乖巧?

    他闺女长这么大就没见她真的乖巧过。

    有阴谋啊。

    桑渺警惕的看着自家闺女,那模样,如临大敌一般。

    “爹,不为我介绍一下?”桑红衣依旧乖巧的看了眼白家主,让白家主对她的印象很是不错,但在白家主没看到的时候,却挑衅的瞥了白敬先一眼险些让白敬先又炸毛了。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这是你白叔叔,灵州城白家家主。”桑渺笑着介绍了一番,但笑的有点勉强。

    这祖宗这温柔的语气让他有点发。

    “白叔叔好。”桑红衣誓要将乖巧进行到底。

    “这就是红衣吧?果真出落的亭亭玉立,若是谁家的小子娶了你,倒是有福。”白家主对桑红衣的印象很好,于是夸到。

    “是倒霉还差不多。”白敬先在一旁嘀咕。

    可惜,在场的都是修士,哪个的耳朵不好使?白敬先这一嘀咕,所有人都听到了,几乎熟悉桑红衣的人大多都皱起了眉头。

    “敬先!你想气死为父不成?”白家主气炸了,心说老子带你来求药,低声下气的,你自己能不能长点心?不会说好话就闭嘴,哑巴能死还是怎么的!

    “是你啊,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这次追到天师府里来,是为了骂我的?”桑红衣目光一撇,冷哼着道,之前的乖巧似乎是个幻觉。

    “你们认得?”白家主疑惑,怎么感觉还有仇似的?

    “爹,她们就是女儿的救命恩人。”白敬先指了指桑红衣、君不负、冷青竹和唐靖道。

    虽然出手的是冷青竹,但冷青竹是听桑红衣的,所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其实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哦?原来如此,多谢侄女救下小女,白叔叔惭愧。”一听桑红衣是自家闺女的救命恩人,白家主就更喜欢桑红衣了。

    “哼!”白敬先冷哼的声音有点大。

    桑红衣也哼了一声,斜着眼瞥了白敬先一眼,随即对白家主道:“白叔叔无需客气,路上见了,顺手而已。”

    “救命之恩,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还清的?”白家主笑着道:“红衣侄女,看样子,你跟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或许吧。”桑红衣又一次恢复了乖巧姿态。

    “哼!什么误会!救了他们的命,不感激不说,还出口伤人,叫红衣姐是白毛妖女,可见过这样气人的?”就在此时,冷青竹在后头嘀咕了一句。

    只是嘀咕的声音有点大,白家主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中。

    他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冷青竹当然是故意的,她就是为了引出这个话题。

    桑红衣会乖巧的将此事一笔揭过?

    开什么玩笑?

    就算她没打算真将白敬先怎么样,也得给他点教训。

    白静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当时她虽然受着伤,但外面发生了什么,她还断断续续的有点印象,奇妙的是,白敬先叫桑红衣白毛妖女的时候的事她记得很清楚,其他时候的记忆却已经有点模糊了。所以,她身为真的从中获利保住性命的那一个,白敬先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就连她都觉得太过不妥,何况是白家主这样的人?

    恩怨分明,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因为如此,他一直记着桑渺救了他的命,所以对桑渺也是兄弟,也很敬重。

    但自己的儿子竟然干了这样的事?

    “混小子,你跟爹说实话,你可说过那样的话?做过这种有损德行的事?”白家主瞪着眼,严肃的看着白敬先问道。

    “爹,明明是她先嘲笑我恐高!”白敬先不服气的顶嘴。

    “什么嘲笑你恐高?当初你在那妖兽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桑师姐刚刚飞升,又被困在千刃山一年,从未见过外人,自不认得你,便疑惑你为何修为比那妖兽不差却被压着打,是我为桑师姐解释你有恐高之症,桑师姐不过对此表示了惊讶,你便突然生气了,二话不说,张口便骂,你还有理了?”唐靖看不过去了,于是‘生气’道。

    这几人都联合着演戏呢,但其实他说的话也不算是假话。

    唐靖现在的修为很低,因为他听从了桑红衣的意见,废了修为重修,虽然修为不如以前,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修炼的时候,原本的那种凝涩力消失了,修炼时浑身通畅,感觉特别的好。

    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了重修,但还好,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以桑师姐的话说,最多两年,他就能修回原来的境界,而之后的修炼之路只会比从前通畅,因为他的特殊体质。

    白家主听了唐靖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

    不是气唐靖,是气自家儿子。

    他这个儿子,确实一听到恐高两字就玻璃心炸毛,所以唐靖的话他已经信了八分。

    “爹,你别听他胡说,他们才不是随便提提,他们根本是有意羞辱,才抓着我恐高之事不放。”白敬先气的咬牙都咬出了声音。

    “那你是不是恐高?他们有没有说错?你若觉得那是羞辱,就给我好好的克服了它!”白家主气的拎起白敬先的衣领子就是一顿骂。

    他不是不理解儿子的苦,只是他不这么说,那边桑渺就要炸毛了。

    这是个特别护短的人啊。

    “红衣侄女,这混小子都骂了你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待白叔叔好好收拾他!”白家主给桑红衣赔笑道。

    这孩子飞升一年多都已经大圣境了,修为都快赶上他了,他可不敢托大。

    “白叔叔,算了,他也没骂我别的,顶多就是叫我白毛妖女,说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太婆,说我仗着君师兄他们狐假虎威,说我这种废物他一只手就能碾死,说他只要愿意,就能随手捏死我一万遍什么的,说我这种人,在十七阶梯顶多活两年,到时候会给我送副挽联以感谢救命之恩什么的,一听就是吹牛,我一点也不在意。”桑红衣气质温和,沉静似水,真的是一点也不生气,语气平缓的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君不负和冷青竹他们都抽着嘴角,心说这看起来像是不在乎的样子?

    而白敬先又一次成功炸毛了吼道:“白毛妖女!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白敬先特别佩服桑红衣,怎么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就那么炉火纯青呢?

    他顶多就说了两面两句而已,后头那些话他什么时候说过?难道是他自己失忆了不成?

    “你闭嘴!”白家主简直想拍死这个混蛋,你是来求丹的,知不知道求人该有的态度!

    “爹,我真的没说过,都是她胡说了冤枉我的!我只叫过她白毛妖女,其余的什么都没说!”白敬先生着气解释道。

    “白你个头!白毛妖女你个姥姥!你不说话能不能死?能不能!啊?你桑叔叔是你爹的救命恩人,红衣侄女是你姐的救命恩人,我们白家恩怨分明,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孝子!”白家主捏着白敬先的耳朵,扯得特别用力,看的桑红衣特别担心白敬先的耳朵就这么被扯下来。

    “爹,你怎么……”白敬先委屈啊。

    “怎么个屁!老子让你说话了吗?啊?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自信敢这么放肆的?白毛妖女?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啊?白毛你舅舅!她是不是白毛你心里还没点数吗!”白家主上手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拍。

    白你妹的毛,这么乌黑抹亮的头发你瞎是怎么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会怕怕

    白家主下手可是一点也不轻,一方面是做给桑渺看的,另一方面也是真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算对方提起了恐高的事,可是跟救命之恩比起来算个什么?

    而且明知道他有带着他来天师府求丹的心思,还将天师府的人得罪死了,这不是蠢是什么?

    就算真有仇,能不能忍一忍?等病治好了怎么报复不行?就这智商还在这狡辩呢,是不是显得他白家智商都不高?

    白家主快被这傻儿子给气死了。

    “白毛妖女,都是你,若不是你,今日我也不会受这等屈辱!你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白敬先竟然还在嘴犟。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些人,看他们满脸的嘲笑,他心中的暴躁之火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了。

    “混小子你给我闭嘴!”白家主下手又重了一些。这熊孩子怎么就看不懂他的良苦用心呢?

    “白叔叔,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人也不怎么记仇,白叔叔就放开他吧。”桑红衣却特别体贴的阻止了白家主道。

    白家主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孩子懂事,虽然这动起嘴来也是挺毒的,但是也没办法,他儿子干这个事儿,但凡是个有脾气的就不可能不揍他。

    “不记仇?哼!”白敬先一点也不吸取教训,哼哼着,那一脸的犟,让白家主想抽死他。

    “你恐高?”桑红衣眼一斜,一瞥,成功的勾起了白敬先的暴脾气。

    白敬先气的大喘气,这叫不记仇?不用打的,准备用言语来羞辱他了?

    “别这么看着我,人家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会怕怕。”桑红衣冷静的说道。

    然后后方一阵响动。

    是桑渺呛着了。

    廖如仙和陆虎互相对视,眼中全是对方脸上的不敢置信之色。

    然后熟悉桑红衣的一些酒客打翻了酒杯,手忙脚乱的收拾着。

    白敬先冷着脸心说你就编,接着编。

    越人歌是最了解桑红衣的,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

    唯独方逆鳞,笑得那叫一个大声,仿佛“小女子”这三个字出现在他师父的身上就是对小女子的亵渎一样。

    桑红衣回身一瞪,方逆鳞的笑戛然而止,然后不自然的别过头去,哼着不知道哪听来的调调。

    回过身来,桑红衣又恢复成了那个善解人意温柔善良的乖巧形象,然后突然拍了拍白敬先的肩膀,语调柔和,声音动听道:“我真的不怎么记仇。仇这东西,如果能当场报了,我真的不愿意拖到以后,怕会忘掉。”

    白敬先被桑红衣这举动弄的一愣一愣的,他心说你摆着这么一张善解人意温和到死的脸,说着这么可怕的话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感觉肩膀被人狠狠的箍住,然后脚下似乎有些飘。

    当他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悬空了,然后就是那句在他听来冷入骨髓的一句话,来自于桑红衣,她说:“你恐高是吗?那我帮你啊。”

    瞬间,世界安静了一瞬。

    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传来。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就见桑红衣已经捏着白敬先的肩膀,一溜烟的已经飞出去老高。

    是真飞。

    飞的很高很高,甚至都没用什么武器坐骑,桑红衣就这么拎着白敬先,飞到了高空之中。

    白家主被桑红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再听到自己儿子那就跟见了鬼似的叫声,下意识的就要上去救他,却被桑渺给拦了下来。

    “桑兄,你放开我!就算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让你生气了,可这也太过了……”白家主焦急的挣扎。

    “闭嘴!你还想不想你儿子治好这破毛病了?要是想,就闭嘴看着。”桑渺却了解自家闺女的意图。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他就能看得出来,白敬先确实是得罪了自家闺女,但情况应该不算严重,所以她家闺女根本就是口头上出出气算了,没打算真的闹大。

    她现在这个情况,必是有了想法。

    “你是说?红衣侄女是在为敬先治疗恐高之症?”白家主一愣,随即安静下来。

    但是,他对整个情况并不持乐观态度。

    这种方法他也用过,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敬先的恐高之症不仅没治好,反倒更严重了,所以以后他也不敢随意的使用这样的方法。

    桑红衣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只是拎着白敬先一直飞一直飞,飞到了万米高空之上,飞到了下头的人几乎看不见他们的地方,这才停下。

    看着白敬先那哆哆嗦嗦发青的脸色,桑红衣嘴角勾起了一个阴谋得逞一般的弧度。而此时的白敬先早就不叫了,他已经叫不出来了,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气被抽光一般,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一不小心向下看一眼,就觉得头昏脑涨如置云端。

    不对,他现在就是置于云端。

    桑红衣这个白毛妖女实在是太狠了。明明知道他恐高,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折磨他。如果从这里掉下去,绝对会被摔成肉饼,他连想想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站得高,看得就远。你看,从这里望去,是不是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壮阔?有没有多出点指点江山一般的气魄?”桑红衣的声音传来,带着蛊惑性。

    但听在白敬先耳朵里那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么……”白敬先的嘴唇子都在打哆嗦,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能提起力气的,就是说话都像是硬挤出来的。

    他发现,此刻的他,简直失去了生活的能力,连站着都难。

    “恐高这种毛病源于心理。光是丹药是难以根治的。”桑红衣说着,白敬先的嘴唇又白了一分。

    “能不能克服这种恐惧的心理,在于你,不在于任何其他的旁人。”桑红衣继续道。

    白敬先看向桑红衣的目光有着几分讽刺道:“你以为我爹没有试过这种方法?没有用就是没有用,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究竟是怎么能对自己的没用这么理直气壮的?”桑红衣的语气是好奇,脸色是好奇,一点也看不出听不出嘲讽的味道。但白敬先就是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你爹既试过这样的方法,那么,他有没有将你扔下去?”桑红衣好奇的问。

    “自然是扔了。”白敬先下意识的回答,想起当时的情景,脸色更白了。

    “那最后你并没有克服恐惧,然后他又将你救回来了?”桑红衣眼眯了眯,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那是当……”白敬先说了一半,突然猛地抬起头,哆嗦着看向桑红衣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桑红衣嘴一咧,笑眼弯弯。

    “不要。”白敬先终于怕了。

    连他爹揍他他都没有一点的悔意,现在却怕了。

    “别怕,可能我这一松手,你这毛病就治好了呢?”桑红衣安慰道。

    “治……治不好的……我爹试过……可是……”白敬先不由自主的向下看去,其实除了云彩,什么都看不到,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觉得可怕。

    “治不好是因为你有恃无恐,因为你知道那个人是你爹,是你亲爹,疼你爱你,绝不可能眼睁睁看你去死,所以你不必真的去克服,最后你爹也一定会救你。他不可能真的让他心爱的儿子摔成肉碎。”桑红衣手上明显能感觉到白敬先身体的重量越来越重了,这代表着他越来越没劲了。

    白敬先感觉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都变得模糊。额头汗如水流,哪怕在这样的高空,也觉得热的脑子一片空白。

    “但我不一样啊。”桑红衣诡异的一笑,道:“我和你从前并不相识,如今也不过仅见了两次,且你还让我很不愉快。仇人算不上,但至少我很讨厌你,你的死活我一点也不在意。”

    白敬先甚至连后悔得罪桑红衣的情绪都没有了,他现在只觉天旋地转。

    “不过,我一直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不愿随意大开杀戒,也不想滥杀无辜。你虽得罪了我,但罪不至死,所以,除了要在这里将你扔下去之外,我没有打算再对你做些什么。”

    “能够安全着陆,那是你的本事,那么从前的那点不愉快,便可一笔勾销,我就不再和你计较了。如果不能,你也不要指望你爹会去救你。白叔叔现在应该被我爹给制服了,只要我不松口,他没有机会出手,至于其他人,这里是我天师府飘渺宫的地盘,他们不会为你一个外人来得罪我。所以,你若不能自己克服恐惧站住身形,那就摔死无怨。反正作为一个修士,再这么下去,你活着也是累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还连累你爹到处为了你低声下气。你爹被丹道宗的人怎么讽刺挖苦,即便你没有亲眼见到,也想象不到吗?白家人被你连累着叫人群嘲,你心里就没些数儿吗?”桑红衣提着白敬先的手突然就松了。

    白敬先正对桑红衣的话有了那么一点思考,却突然感觉自己开始疯狂的下坠。愤怒与恐惧的叫喊声划破天穹,让下头一直关注着白敬先和桑红衣二人的那些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得一哆嗦。

    白敬先知道他必须要自救,否则以那个白毛妖女的性格,可能真的不会救他。而他就算是死在了这里也无用,白家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把天师府如何。而天师府这样的大宗门,包庇自己人不是常事吗?

    如果再狠一点,将他爹也杀人灭口,他们白家的未来又会怎么样?

    这时候,他才真正意义上的有些后悔得罪了桑红衣。

    确实,桑红衣一再的提起恐高可能真有嘲笑他的意思,但她们毕竟对自己对姐姐有救命之恩,被嘲笑两句忍忍就算了,何必要和桑红衣对着干?

    现在落得这个地步,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父亲又被那白毛妖女的爹给制服了,肯定不能救他,他还能怎么逃脱被摔成肉酱的下场?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滞空了,可是那种下坠的感觉却越发强烈,心中的紧迫感也压迫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隐隐约约觉得能够看得到地面的人影。那里有许多人,奇怪的是,他似乎也看到了他们的表情。

    冷漠、嘲讽、木然、事不关己、还有幸灾乐祸。

    他突然就有一种很悲凉的感觉。

    明明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目光,在从前的时光里一次又一次的上演着,他应该学会习惯了,却怎么也习惯不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幼稚的,一个小小的恐高就毁了他的人生。

    他也觉得自己是幼稚的,被一个小小的恐高给毁了人生。

    可是每一次他想要去克服却依旧失败于这种恐惧之下,不甘心,悔恨,各种情绪交织,最后却依然毫无进步。

    他又看到了焦急与担忧。

    那似乎是来自于爹和姐姐的神情。带着一如往昔的怜悯与失望,也带着对他的不离不弃。

    但是,他看到了父亲挣扎却无助的身影,看到了父亲被狠狠的镇压着动弹不得,却嘶吼着,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他感到了心痛。

    白毛妖女说的对,因为自己,父亲一次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人,去丹道宗,去天师府,看着别人的脸色,说着好话,弯下自己的腰,就是为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而他,却每一次都还要给父亲添麻烦,让家族的人因为他而抬不起头来。

    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他就真的要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或是在今日就摔死在这里吗?

    不会觉得不甘心,觉得自己的人生这样的失败吗?

    白敬先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起了要对抗这种恐惧的决心。

    他不停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可怕的,以自己的修为自救应该毫无压力。

    但是,恐惧却依然如影随形。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想再逃避了。

    他大叫着,努力说服自己恐惧就是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抱着不克服就得死的觉悟,在与地面无限接近,在众人都以为他真的要摔死了的时候,他竟然勉勉强强的站住了身形。

    虽然腿还在抖,但是却再也不是软的站不住的状态。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除了白家主还吓得以为自己的儿子要摔死了没反应过来之外。

    而白敬先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站起来了,他还闭着眼,嘴里一遍遍的喊着‘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给自己打气。

    “干的不错嘛,竟然没死。”桑红衣的声音很适时地出现了。

    白敬先蓦的睁开眼,正对上桑红衣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他突然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怎么看桑红衣这张笑眯眯的脸怎么觉得对方是不安好心。

    还没有自己没摔死的概念,但心中的愤怒却爆了。他恨恨的看向桑红衣,突然就朝着她冲了过去,眼见着就是想跟桑红衣干架的架势。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明明是他勾引的我

    “差不多就得了,你还没完了是吗?”桑红衣叹气,在她第十三次将白敬先打飞出去后,她实在是无奈的说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白敬先却似乎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疼一般,被打飞出去一次,站起来再重新打回来,然后再被打飞,一遍一遍,即使是灰头土脸,即使是狼狈不堪,却也没有放弃。

    “你再过来就别怪我下狠手了。”桑红衣生无可恋,这货要么怂的要死,要么犟的要死,就不能正常一点?

    但白敬先选择性的听不见,依旧不要命的冲上来,仿佛凭气势就能将桑红衣打到一样,目光坚毅。

    桑红衣第十四次将白敬先踢飞,然后很无奈的看向了白家主。

    她的眼神就是在暗示白家主你管管你家儿子让他歇会儿,免得刚把他的恐高治好了,再被她踢废了这多不好。

    但白家主就这么愣愣的站在那里,眼中是不可置信与欣喜的混合物,桑红衣的那点暗示他不是没有收到,却没有一丁点要出手的打算。

    按他的想法,桑红衣治好了儿子的恐高,这就是对他而言最大的恩惠,比起救了他的命还让他高兴。

    而儿子惹了桑红衣不快,被打几下就打几下呗,不死就行,权当报答恩惠了。

    他倒是想当然的让桑红衣出气,可人家桑红衣一点也不想出这个气了。

    多没意思啊,跟这种境界差别这么大的打,打输了丢人,打赢了也不解气。

    最重要的是,好说看在白家主的面子上还不能下死手,都不能往狠里打,谁愿意在这儿当这个陪练?

    但白敬先这不服输的暴脾气上来了,谁说他也不听,在他又一次想要冲上来的时候,桑红衣唉声叹气的对着越人歌说了一句:“打昏他,抬走。”

    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儿子明明是被越人歌打昏的,白家主抬他走之前竟然还要和她道谢。桑红衣面对白家主是‘乖巧’的,所以白家主心满意足的去庆祝去了。

    “我还以为你要好好收拾他一顿,没想到这么轻描淡写的就带过了?”桑渺对桑红衣的处置还算满意。白敬先怎么样他才懒得管,但白家主和他还算是有交情,人又不错,他也不是很想看他下不来台。

    “没有白叔叔的那几巴掌,我还真没打算轻描淡写的就放过他。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了。”桑红衣摆手。

    虽然她明知道白家主打白敬先的那几巴掌多的是演戏给她们看的成分,但是她也还算吃这一套,干脆顺着坡就下了。

    “我顺便去了趟炼器城,在那里遇见了丹道宗的人,我把人家给欺负了。”桑红衣先跟桑渺报个备。

    “你遇上了谁?”桑渺好奇。至于丹道宗会报复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任之道,好像是丹道宗的内门弟子。”桑红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而且还是从‘鬼不知道’这个词推理出来的,任之道要是知道了恐怕又得吐口血。

    “任之道?”桑渺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薛有为那个老鬼的徒弟。不用担心,他师父经常被我欺负,你欺负他徒弟是天经地义的。”

    后头已经坐下点了酒喝的廖如仙等人差点没将酒喷到君不负脸上。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老的欺负人家师父,少的欺负人家徒弟,还是天经地义的?

    “那就好,下次再欺负他的时候我就没有心理负担了。”桑红衣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廖如仙的一口酒终究是喷了出来,还好君不负躲得快。

    廖如仙尴尬的扶额,心说谁要是说你俩不是亲父女,我跟谁玩命!

    “处理完眼前的事就去找我,我有事要和你说。”桑渺见自家闺女还要招待小伙伴,也没有再多说,转身便走。

    越人歌准备闭关突破,也离开了,反倒是方逆鳞闲得无聊,跟君不负他们坐在了一桌上,边喝边聊。

    “君师兄,答应你的酒,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给你第一批。之后若是材料齐备,你就让人送到酒仙殿给我,酿好了之后我会着人给你送去。”桑红衣对君不负道。

    “好。”君不负点头,心中也有些期待。

    如果天机一脉的伤都好了,整个十七阶梯的格局必也要有一些改变了。

    “今天的酒随便喝,算我请的。我先离开一会儿,等会儿回来不醉不休。”桑红衣让冷青竹备下了各种好酒,除了喝的之外,离开时也让他们带几壶回去。

    这些人,将来也都是她的人脉。

    也可以说是洛书和叶红鲤的人脉。

    桑红衣去找桑渺的时候,桑渺正在炼符。手堆上一堆成品,就那么散乱的铺在地上。

    桑红衣上去就往地上一坐,然后就开始挑选起那些符里有没有自己用得上的,准备顺一些回去。

    “不用挑,那都是给你炼制的,全拿走。”桑渺果然是大方,特别是面对自己闺女的时候。

    然后桑红衣就果然很不客气的一扫,所有的符都进了他的储物戒。

    “找我有什么事?”得了一堆符,但桑红衣也没什么高兴的,这种情况以往常发生,已经习惯了,更加失去了得到的喜悦。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想过要成亲?”桑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桑红衣有点懵。

    难道做家长的对子女的婚事真的都这么看重?

    她还以为自家老爹是个例外呢,毕竟他自己就没想着去找一个成个亲,和江雪馨的那段孽缘还是因为意外。

    羽巧巧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别的看上他的姑娘也没见他主动去勾搭勾搭。他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解决呢,突然间开始操心她的终身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没有看上的年轻俊杰?”桑渺这次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炼了一半的符,转身对着桑红衣,很认真的问道。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清楚,你这么朦胧的问法我有点慌。”桑红衣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九皇苑明皇的孙子向宗门提亲,想要娶咱们天师府的人过去,与宗门结成同盟。”桑渺说道。

    “宗门联姻?”桑红衣挑眉:“所以你想让我嫁去九皇苑?”

    “九皇苑的人全是身具帝王龙气的人。他们所不一定都是皇帝,却享有国运。那明皇的孙子名叫明傅,年仅三十岁,已是圆满境初期的修为了。他们九皇苑的人要娶的人必也是身具帝王龙气的人,天师府中有两个,所以,你们两人都是他的目标。”桑渺给桑红衣解释了一下九皇苑的信息,又重点提了明傅其人。

    “她还想娶两个?”桑红衣立马皱起了眉头。

    “不是他要娶两个,而是你们两个身具帝王龙气的人之中哪一个都可以。”桑渺白了桑红衣一眼。

    “我身具帝王龙气?我怎么不知道?”桑红衣往身上看了看,疑惑道。

    “你的龙气很浅,但确实是有的。”桑渺也不清楚他闺女身上怎么会有帝王龙气,一开始的时候是没有的,至少在他飞升的时候,那之前都是没有的。

    “不用想了少女,是天地灵脉的问题。这两条天地灵脉乃是双生,算是双头龙脉,你如今炼化了他们,自然身具帝王龙气。只是这东西对你来说没多大用处,还不如本大爷呢,本大爷就帮你吸收了。”万物之书在此时突然出声了。

    “滚你的破书!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吃独食的事儿?你个坏蛋!”桑红衣掐死破书心都有了。

    “少女,本大爷告诉你,本大爷比那个破龙气高端大气有档次的多了,你别不知足。”万物之书不服。

    “高在哪里?大在哪里?档次在哪里?”桑红衣嘲讽。

    “等着,本大爷再教你一招!”万物之书心甘情愿的上当了。

    “这还差不多。”桑红衣一副阴谋得逞的笑意。她是真不在意什么帝王龙气,她又不当皇帝,要龙气干什么?

    “你傻笑什么呢?”桑渺见桑红衣笑的那么不怀好意,总觉得有水被坑了似的。

    “没有,你继续说。”桑红衣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傻笑了,于是又道:“你想让我嫁给那个明傅?”

    桑渺却摇头道:“不是逼你嫁,也无关宗门联姻之事。只是我打听过,九皇苑里,明皇一脉算是比较安稳的一脉。明傅此子,天赋强,修为高,为人处世也老到,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所以若是你对此有意,我就向府主争取争取,先让你们认识一下,再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喜欢,事情就定下来,不喜欢那就算了,反正还有一人,自然不可能逼着你出嫁。”

    桑渺是真的觉得明傅算是个如意郎君,这才和桑红衣提的,联姻的事他倒不怎么在乎。他闺女还需要靠别人联姻?

    “不嫁。”桑红衣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认识明傅?还是听说过他有哪里不好?”桑渺皱眉。若是如此,那他打听来的消息就是在是太薄弱了。

    “不是。”桑红衣摇头:“我不认识明傅,从未见过,甚至没听过,不过,联姻的事,我没兴趣,所以,不嫁。”

    “你不必管联姻之事,只需你喜不喜欢。”桑渺以为桑红衣是不喜欢联姻这种方式。

    “不喜欢。”桑红衣想都没想。

    桑渺这可没话说了,自家闺女油盐不进啊。

    “有没有理由?”可他真的好好奇。

    “真想知道?”桑红衣抬眼。

    “嗯。”桑渺委屈的点头。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女婿了,所以成亲的事你就不必再费心了。”桑红衣直接就说了,一点铺垫都没有。

    “??????”桑渺脑袋上顶着无数个大问号。

    “找好了?女婿?什么时候的事?对方是谁?”桑渺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幸好他心脏还不错,承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桑红衣指了指地面,意思是下界的,但桑渺却理解错了意思,惊疑道:“?飘渺宫的?天师府的?谁?难道是君不负?”

    桑红衣一脸的生无可恋,心说你怎么就逮着君不负那边去想了呢?于是也不打马虎眼了,干脆直接道:“下界的,神兵城少主,苏伏。”

    “那小子?”桑渺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不是君不负,倒是松了口气。

    他挺喜欢君不负那孩子的,可是一想起他天机一脉的身份,和天机一脉从前那些短命鬼,他的心就透心凉。

    他现在还不知道他闺女已经能够酿制出能够医治天道反噬的酒来了,君不负绝对可以活的很长。

    桑渺对苏伏倒是知道一些,只是从前两家的孩子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流,所以有点懵。

    “你们是怎么勾搭到一块儿的?”桑渺好奇极了。

    “什么叫勾搭到一块儿的?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明明是他勾引的我。”桑红衣一句话一个大转弯,桑渺险些被被她憋死。

    “好好好,你说了算。那他是怎么勾引的你?”桑渺眼神空洞,显然是被他闺女雷的不轻。

    桑红衣突然满脸是笑,扭捏着道:“当然是你女儿我太有魅力,他一个把持不住,就……嘿嘿嘿嘿。”

    桑渺生无可恋。

    刚刚他还在站在岳父的角度里好一通嫌弃苏伏这个未来女婿,这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已经开始替苏伏感到了忧虑。

    这要不是他自己的女儿,白给他都不要。能不能镇的了夫纲啊?

    “你就认定他了?”桑渺又问。

    “嗯。”桑红衣点头,收起了玩笑的姿态。

    “他飞升了?”桑渺又问。

    桑红衣摇头:“没有。”

    “那他天赋还不如你,你怎么就看上了他?”桑渺嫌弃脸。

    “你天赋还不如我呢,我也没嫌弃你当我爹啊。”桑红衣理直气壮。

    她说的好有道理啊,差点被说服了是怎么回事?

    桑渺心里那个不忿啊,嘴上也犟着:“我怎么天赋就不如你了,你爹我可是圆满境,你才哪儿跟哪儿?”

    “我现在什么境界?”桑红衣斜着眼问。

    “才大圣境初期而已嘛。”他还故意加重了‘而已’的音调。

    “你用了多久才修炼到大圣境?我用了多久?你不会算?”桑红衣撇嘴。

    “好汉不提当年勇!”桑渺反驳道。

    桑红衣对自家爹这孩子实在没辙,于是道:“好,那就提现在。我现在什么修为?”

    “不就是大圣境初……咦?巅峰了?”桑渺大惊。

    肯定不能使刚刚说着话就晋升了的,那么就是她隐藏了修为?

    “你修炼到巅峰用了多久?”桑红衣问着,在桑渺眼里看来那叫一个瑟。

    桑渺抹不开面子啊,闺女修为涨太快也是一种压力。

    于是,他依旧不服输道:“你爹我现在可是圆满境!圆满境懂吗!比大圣境虽然只差一个小境界,但不可同日而语。且你爹我能越级而战。”

    “你能越级我就不能吗?”桑红衣斜眼道:“要不我现在突破一个?和您老人家平起平坐,再重新建个宫门和你打擂台,到时候,我能酿酒,小鳞炼丹,小歌是战斗界的杠把子,到时候你可别怨我后浪推前浪。”

    “你这是在威胁我?”桑渺吹胡子瞪眼吼道:“我可是你爹!”

    “我知道啊,我又没说你是我娘。”桑红衣一句话,桑渺直接就泄气了。

    这孩子废了,不听话了啊,心啊,冰冰凉啊。

    见桑渺一脸的委屈幽怨,桑红衣也不再开玩笑了,而是从储物戒掏出一件东西,道:“说起来,爹,你最近有见过羽姨吗?”

    桑渺不知道自家闺女为何突然提起羽巧巧,就道:“她之前似乎来宗门找过我一次,不过当时我正在闭关,所以没见到面。不过,她似乎有事先回去了,只说她还会再来的,只是再就没见她来过。”

    “你就不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桑红衣万分嫌弃自家老爹的迟钝。就这么追女孩子的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你那是不了解你羽姨,你羽姨的本事可不小,还用你这小毛娃娃担心?”桑渺反倒嘲笑起桑红衣的杞人忧天了。

    桑红衣那个气啊,瞪着桑渺怒道:“你再说我是小毛娃娃,信不信我分分钟突破给你看!”

    桑渺哭笑不得,这不就是小孩子脾气吗?

    桑红衣将手中的羽毛递给桑渺,而后道:“这是我去炼器城时遇到了执法者秦云,他让我带给你的,说是当时羽姨似乎在炼器城发布任务,很着急,又知道了秦云与你是好友,所以就拖他将这羽毛交给你。只是当时你在闭关,东西送不到,后来他又闭关了,事情就忘记了。还是见到我之后他才想起来,于是就托我将这东西交给你。”

    “这个应该是羽姨的羽毛吧?可有什么说头?”桑红衣总觉得羽巧巧不会莫名其妙留下一根羽毛就什么都不说。

    桑渺接过羽毛,将外面透明的牌子震碎,开始打量了起来,而只是观察了没一会儿,大约盏茶的时间,桑渺的脸色就突然一遍,随即阴沉着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事。

    桑红衣没有打扰他,只是在旁边默默的等着。

    就这么想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桑渺突然道:“红衣,我要外出一趟。”

    “去哪儿?”桑红衣被桑渺突然的话弄的一愣一愣的。

    “去算盘山。”桑渺语境低沉,眼中有什么情绪闪过。

    “算盘山?妖族的地盘?”桑红衣一顿,又继续道:“羽孔雀一族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你羽姨没有明说,但当时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她才急着离开。如果事情解决了,她至少该传个信儿来,但既然没有,恐怕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桑渺的神色阴晴不定。

    他现在有些乱。

    “爹,你喜欢羽姨吗?”桑红衣突然问道。

    “说什么胡话呢!我和你羽姨是朋友。”桑渺有一瞬的慌乱,有一瞬的茫然,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喜不喜欢的问题。

    “可羽姨没将你当做朋友。”桑红衣笑了笑继续道:“羽姨已经和我坦白了,她说她喜欢你,但你却有顾虑。”

    “她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桑渺似乎有些抱怨。

    “爹,喜欢就去把人家给追回来,不喜欢也说清楚,别吊着人家还对你抱有希望,最后错过了对的人。”桑红衣劝道:“如果是顾虑我的感受那大可不必。如果是从前,可能我不容易接受这样的事情,但现在,我是真的不在乎了。只要你喜欢,那我就喜欢,无论那个人是羽姨还是谁,我都是支持你祝福你的。”

    “臭小子!”桑渺的鼻子有点发酸,但其实他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羽巧巧。

    羽巧巧对他的感情他很清楚,要说不感动,怎么可能?

    可是,一来,他是真的顾虑着女儿的感受,二来,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对对方有没有真的感情。

    他有些茫然。如果这份感情只是一时兴起,结合到一起最后又是一个桑渺和江雪馨,那么桑红衣是不是也太惨了?

    自己是不是也太惨了?

    “你和你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桑渺又皱起了眉头。

    他能感觉到桑红衣是真的放下了,不是强颜欢笑的那种。可是,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母女的感情又岂能轻易丢弃?

    哪怕江雪馨之前对待红衣如此刻薄,红衣依旧视她为亲娘,一直在讨好她,如今却真的再也没有半点留恋,定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伤害到死心麻木,才会于一切变成无所谓。

    桑红衣笑了笑,将那些年发生的事大概的讲了一遍,没有带任何的情绪,仿佛讲着他人的故事。

    听着听着,桑渺由愤怒转为了无奈,最后一声叹息道:“是爹对不起你。若不是当年我坚持要她……”

    “别别别,爹你可千万别后悔。你一后悔我可就没了。”桑红衣哭笑不得的止住了自家爹的愧疚,而后道:“用这二十几年的时间换取未来那么多人喜欢我疼我爱我的日子,我赚大发了。以前的事,就当我倒霉,现在苦尽甘来也不错。”

    桑渺被桑红衣这比喻给逗笑了,却也放下了这一段过往。

    “爹,如果你对自己的感情不能肯定,就趁着这一次,去弄清楚吧。不过,你得带着传音符和传送符,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能独自冒险。否则,我做梦都诅咒你娶不到老婆。”桑红衣恶狠狠道。

    桑渺正感动着,突然听到最后一句,他特别想脱了鞋拿鞋底子抽死这个小兔崽子!

    “你也准备着吧。”桑渺瞅了桑红衣一眼,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准备什么?”桑红衣一脸茫然。

    “自己猜。”桑渺笑了一声,但就不解释消失在屋门外,留下桑红衣一人站在原地茫然不已。

第一百五十六章 收徒还要队长?

    在桑渺留下的那句‘自己猜’之后,桑红衣真的自己猜了很多天,也没猜明白自己该准备的是什么,而就在十天后,府主亲自为她送上了答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大清早,府主就派了人将桑红衣叫到了议事大殿,这里是发布宗门任务的地方,也就是不得不完成,必须要完成的宗门任务都是在这里发布的。

    桑红衣自从来到天师府,还没有接过任何一个必须要完成的宗门任务,所以她还有些好奇,这一次的宗门任务是难是易,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这一系列的想法从脑海中钻了出来。

    她倒是不怎么害怕,更多的其实是兴奋。

    议事大殿其实并不是很大,比起整个宗门的大小来说,它甚至不如她的酒仙殿来的大气,但是,这里似乎自带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所有来到这里的弟子,哪怕前一秒还在嬉笑打闹,下一秒踏入门中就会变的安静沉稳。

    不是它带有什么魔力,而是那种严肃的氛围扑面而来,然后就再也闹不起来了。

    桑红衣踏入议事大殿之时,已经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了,一个是君不负,另一个她不认识,看起来长的有点凶,脸上一道拇指粗细的伤疤,就在嘴角处,看起来有些怪异。

    “桑师妹来了。”君不负主动和桑红衣打起了招呼,他现在真是喜欢死桑红衣了,因为她的酒,自己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而且修为稳固了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都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的君不负,与其说是仙风道骨,不如说更加明亮开朗了一些,多了些人间烟火气儿,但看起来却更舒服了。

    压在心头的隐患解除了,整个人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种改变是源自于骨子里的,就连君不负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这就是桑师妹?”那个长的有点凶的男子嘴一咧,笑起来竟然还有点憨厚的感觉道:“我叫陆以,擎天宫的,桑师妹你那酒还有没有?”

    那叫陆以的男子哈哈的笑着,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神色。

    他现在是大圣境中期的修为,所以叫‘大圣境初期’的桑红衣是师妹也没什么错。

    桑红衣也没打算拆穿自己的真实修为,凡事留一线,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既然陆以如此热情,桑红衣自然也不能冷脸对人,于是笑道:“酒是管够的,只是不知道陆师兄喜欢喝什么酒?”

    “我弟说,桑师妹的酒,每一种都好喝,所以不拘着什么种类,只要是酒,对我这个酒鬼来说,就是佳酿。”陆以笑哈哈的说着,看样子还真的是个酒鬼。

    “你弟?”桑红衣一愣,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人的脸。

    “陆虎啊,我亲弟。”陆以豪爽的说道。

    果然。

    桑红衣心道。

    都姓陆,都是擎天宫的,长的仔细端量的话,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

    只是这兄弟俩有些有趣,陆虎长的一脸斯文,看起来像个书生,但却是个炼体的行家,打起架来勇猛无比,跟他的体格看起来完全不相符。

    反倒是陆以,长相凶狠,体格强壮,但人却很随和,笑起来带点憨,带点温柔,看起来却很舒服。哪怕是嘴角的那块伤疤也显得有些可爱。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一个粗壮的大老爷们竟然会让她觉得……可爱……?

    桑红衣觉得自己是不是坏掉了。

    见陆以还眼巴巴的看着她,她笑着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象赶了出来,又掏出一壶酒丢给陆以,然后就看到了君不负无奈的笑容。

    陆以拿了酒,拔了瓶塞就往嘴里灌,那喝酒的姿态那叫一个豪爽大方,满满的江湖气儿。

    “陆师弟昨晚才刚回来,之前他一直在外面历练,整整两年多都没有回宗门,这一次突破了大圣境,宗门规定没有特殊的意外必须要回宗一趟,所以他这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君不负给桑红衣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说我那酒中仙的大门整日整夜的敞开着,按说不至于让陆师兄喝不着酒。”桑红衣笑笑。

    陆以这一听,就开始抱怨起来了道:“桑师妹,你是不知道啊,本以为酒这东西哪哪都有,所以离开宗门之前,这傻脑袋也没想着多带些,就寻思着到了当地现买就好,谁知道我那个师父专门给挑深山老林里去历练啊,难得出了深山老林,又跑极地冰原,那破地方哪里有卖酒的嘛!我这个心里苦啊。”

    陆以这就抱怨开了。

    当初离开宗门历练就是师父的主意,而且去什么地方,师父都给他规划好了,甚至亲自领着他去。

    在师父火眼金睛的‘看守’下,别说偷懒去买个酒,就是吃的都得自己在林子里想法子解决。

    可以说,这两年的历练,简直是惨无人道啊。

    现在,他回来做宗门任务那是没办法,做完了任务,他还得再回去继续历练。

    用他师父的话说:想偷懒?美得你!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陆以唉声叹气,然后眼睛突然一亮,对着桑红衣道:“这次回去之前,我一定要备好足够解馋的酒,桑师妹,你师兄我就要帮你做笔大生意了,不给些优惠?”

    “好说,保管叫师兄满意。”桑红衣笑着。

    她最喜欢酒鬼了。没有酒鬼她怎么挣钱去?

    “哼,这才多大一会儿,这就勾搭上了?”此时,门外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桑红衣皱眉,陆以也跟着皱眉,待看清来人的面目时,陆以除了一丝不快之外,还有点尴尬。

    君不负扶额,这位主儿来了,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太平了。

    “嗯,长的是不错,难怪那么会勾人。”这女子绕着桑红衣转了两圈,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就像是在看山上的猴子,让桑红衣很想撕烂她的脸。

    “陆以,你是昨晚才回来的吧?这么快就勾搭上了,难道是睡过了?”那女子笑着,眼里却没有任何喜意。

    “雪师妹!”君不负都有些气了。

    桑红衣现在对他们天机一脉来说那简直就是国宝,是团宠啊,真把这位爷给得罪了,整个天机一脉都会站在她的身后,到时候门雪的下场能好了才怪。

    “君师兄也帮着你,看来你果真有几分门道。”门雪冷哼,看着桑红衣的脸色略有不善。

    “你娘若是没有教过你要如何和人相处,我可以教教你。”桑红衣不知道眼前这女人是不是脑子被门夹过,她俩认不都不认识,哪来的那么大的深仇大恨?

    难道这人喜欢陆以或是君不负?

    但这也不关她的事啊,她已经有她家苏伏了,其余人都油盐不进了好不好?躺着就被砸个锅这种感觉可不好。

    “啧啧啧,瞧瞧瞧瞧,真是好大的脾气,觉着自己已经是大圣境了,就能对师姐无礼了?要不要师姐我教教你该如何尊敬长辈?”门雪被桑红衣的态度给激怒了,说话的语气自然就冲了一些。且她真的觉得桑红衣虽说年纪轻轻已是大圣境初期,可毕竟和大圣境中期的她没有可比性。但同时,她也清楚,桑红衣的年纪小,天赋也比她好,这样的年纪就已经大圣境了,往后只会把她越甩越远。

    她听过桑红衣的传闻,从冰人境到大圣境,对方只不过用了不到两年。

    这是个很微妙的数字,整个十七阶梯,这样快的晋升速度也是不正常的,除非她有过什么特别的际遇。

    或者是身负什么强大的功法。

    又或者是身怀什么强大的法宝。

    可是不管是什么,都让她觉得嫉妒。

    门雪捏着桑红衣的下巴,眼中是**裸的恶意,那种恶意,就像是她将桑红衣当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一般,让桑红衣觉得莫名其妙。

    桑红衣眼眯了眯,似笑非笑的直面着门雪眼中的恶意,而后伸出了手,一把将她捏在自己下巴的手给拍开,然后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单手提起。

    门雪大惊失色。

    她已经防备着桑红衣的出手,却毫无防备之力的被捏住了脖子。

    这种感觉,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连阻挡的机会都没有,已经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大圣境初期?

    她真的是大圣境初期吗?

    “桑师妹!”君不负见桑红衣出手,连忙阻止道:“手下留情。”

    桑红衣看了眼君不负,也知道他是未来的宗主,所以总要给几分面子,故而没有用全力道:“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招惹过你。你可知道,听你像只鸟一样在我面前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我多想一巴掌拍死你让世界就此安静?若不是看在君师兄的面子上,我还真不在乎这里死上个把人。从此刻起,给我闭上你的嘴,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聒噪,否则就废了你的修为,缝了你的嘴。我又不是你妈,没理由惯着你的臭毛病。”

    桑红衣一把将门雪丢到了门外,好死不死的撞上一个人,然后就是‘哎呦’一声,对方摸着屁股进门抱怨道:“谁这么没有道德胡乱丢垃圾?”

    桑红衣看了此人一眼,得出了这个人应该非常讨厌门雪的信息。

    那么大个人,他又不是瞎子,肯定能看出来被丢出去的是谁。既然他说那是垃圾,两人应该是非常不对付的。

    “这位是……桑师妹?”来人见这里头就桑红衣一个陌生人,立刻就想到了她的身份道:“桑师妹桑师妹,我是夏凡,你快叫我夏师兄啊。”

    桑红衣被这位的热情弄的一愣一愣的。

    这孩子……长的有点矮,只到自己的脖子处,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仰着头看着她,看得她有点发毛。

    “他是夏凡,自小就在天师府长大,是夏长老的外孙,他的身高是因为他练了一种功法,以后都长不高了,但是实力很强。虽然他现在也是大圣境初期的修为,不过他入门比你早,所以你叫他一声师兄倒也不为过。”君不负给桑红衣介绍道。

    “夏师兄。”桑红衣笑着叫道。

    “哇!桑师妹真乖!师兄要给你奖励!”夏凡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拍着手道:“喏,给你。”

    桑红衣莫名其妙的接过手里的一只……呃……兔子?有点发懵。

    活的。这是要让她养起来的节奏?

    “夏师弟,你将这个送给桑师妹?”君不负反倒先一脸的惊诧。

    桑红衣寻思着这难道还是什么宝贝不成?

    “夏师弟,你也太厚此薄彼了!我和你要了那么多次,你一根兔子毛都没给过我!”陆以捶胸顿足。

    桑红衣的脸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号。

    “陆师兄,你有桑师妹好看吗?”夏凡理直气壮道。

    陆以无言,你开玩笑呢。

    “何况,桑师妹可是我的师妹,师妹是用来好好疼爱的。”夏凡一本正经。

    桑红衣处在神游状态。

    “桑师妹,那个垃圾是你扔出去的?”夏凡瞪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问道。

    他话音刚落,正赶上门雪又自己爬了回来,正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看向这里的所有人。

    特别是将她扔出去的桑红衣和骂她垃圾的夏凡。

    “一不小心手滑。”桑红衣没否认,但这回答却让门雪有了想再次冲上去杀了她的冲动。

    “所以啊桑师妹,师兄真是太喜欢你了!这个垃圾就该这么手滑出去,以后记得多手滑几次,知道了么?”夏凡好像特别兴奋。

    桑红衣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她偷过你家的兔子?”

    夏凡没想到桑红衣会问一个这样的问题,于是乐的哈哈大笑道:“兔子倒是没偷过,但是她长得那么丑,还敢觊觎我的美貌,真是太恶心了。”

    桑红衣有点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了。

    实话实说,门雪长的不丑。一点也不丑。

    年纪比他们大一些,但修仙者嘛,几百几千岁的看起来也和二十岁的小姑娘似的,倒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门雪的长相虽不算惊艳,但也有一种独特的美,但是她的眼神却让人很不舒服,感觉和那张脸十分的不相配,将原本的美丽给彻底打回了原形。

    “她啊,还向陆师兄示爱被拒绝了,所以看什么女人都不顺眼。”夏凡给桑红衣说道。

    桑红衣不禁想起了萧红鱼。

    虽说情况不同,但她们仇恨别人的逻辑当真是如出一辙。

    他们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就没有资格得到。你得到了你就是和我过不去,我就打你骂你仇恨你。

    从夏凡的嘴里,桑红衣了解到,这个门雪是一个特别容易喜欢上别人的人。

    这可能是一种什么病。她喜欢别人喜欢的很快,但失去兴趣也很快。所以,一直以来她有很多男人,仗着姿色,总有上钩的。不过,没过多久,她就会去选择新的男人,现在的这个就不了了之了。

    按说这毛病吧,愿意上钩的是他自己的问题,你情我愿的谁也怨不着谁。可人家不愿意的总该有点择偶的自由吧?

    但她不,你不喜欢我?那是不是因为你看不起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明明我那么好!

    于是,她自我催眠下,就觉得那些不答应她追求的人是眼光有问题,是看不起她,于是她就开始仇恨这些人。

    而她的仇恨是会扩散的。

    她不仅仇恨拒绝她的男人,还仇恨任何和这些男人交流的女人。

    这种交流无论是相互喜欢还是只是说了句话,互看了一眼,总之就算是擦肩而过没说话的,可能都会被她脑补成有一腿。

    可以说,无论是夏凡还是陆以,甚至是君不负都深受其害。

    整个宗门里的男人,就没几个不厌恶她的。

    桑红衣觉得自己可能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自从修仙以来,她真的是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奇葩逻辑,叹为观止。

    “这兔子好好养着,将来或许会对你有大用。”夏凡说着,眨了眨眼。

    桑红衣看着手中的兔子,也不知道这兔子的用处是什么,夏凡还故作神秘就是不说。桑红衣将兔子放入了万物之书内,然后万物之书突然说道:“少女,你这寻宝兔是准备清蒸还是红烧?”

    “寻宝兔?”桑红衣一愣,忽略了破书后面的那些话。

    “跟你家苏伏的寻回鼠差不多,都是能寻宝的宝贝,不过它不如寻回鼠的是不能规避危险,但也是不错的灵物了,你这个便宜师兄还算是大方。”万物之书解释道:“不过这兔子现在还小,没长成,还没什么大用,把它养大了,你就等于是得到了一大堆宝贝的坐标,偷着乐吧你。”

    桑红衣没想到这兔子是这么好的东西,只是第一次见面就收下这样贵重的礼物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算了,她以后找机会回个礼就是了。

    不过也得先跟人道个谢。

    桑红衣刚刚准备和夏凡道谢,那边府主出现了。

    在府主出现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的看向府主,等待着府主的吩咐。

    “刚刚挺热闹的,在做什么?”府主笑着问道。仿佛他真的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一样。但其实他明明就一直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交流感情。”其他人不说话,只有桑红衣说道。

    “交流感情好啊,之后的任务你们就要一起完成,所以提前交流下感情是个不错的选择。”府主笑着对众人道,却在众人都低头的时候白了桑红衣一眼。但没有责难。

    这事儿本来就是门雪的错,桑红衣躺着中枪,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你们几人,都是最近晋级大圣境的人才。我天师府的规矩,凡有弟子晋级大圣境,便可成为宗门长老,可另外开宫,也可继续留在现在的宫中,由你们自己抉择。”府主说道:“但是,在成为长老之前,你们必须要完成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不算多困难,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你们却不能随意糊弄宗门,必须尽力完成。”

    桑红衣立刻打起了精神。

    但其他四人似乎没什么感觉。

    “这个任务就是,需要你们去收一个徒弟。”府主道。

    “哈?”桑红衣有点懵。

    就这?

    要知道,别人收徒可不像她这样,有万物之书这么个严格到死的家伙在把关。也就是说,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只要收个还过得去的徒弟就算是完事了。

    桑红衣顿时对这个任务没了兴趣。

    她收徒弟可是很挑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个符合条件的?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大临朝。你们的弟子,就在大临朝等着你们。”府主还想说点鼓舞士气的话,可惜底下的人都不配合。

    天师府的规矩是如此的。一旦到达大圣境,去收个徒弟,回来就能成为长老。

    这五个人里,除了桑红衣和君不负之外,其他人收徒都没啥要求。但桑红衣的徒弟起点高,至少要万物之书认同。而君不负的弟子,得有天机一脉的天赋。

    “这次就由你们的桑师妹带队,一路上要听你们桑师妹的话。”府主突然又道。

    众人都看向了桑红衣,只有桑红衣有点懵道:“府主,让君师兄……”

    “就你带队。”府主说一不二。

    “不是,府主,我问一下,这次去就是收个徒弟?”桑红衣举起手来。

    “嗯。”府主点头。

    “收徒还需要队长?”桑红衣很不理解。到地方了,大家各自去找自己的弟子去,要什么队长?

    “就是一个名义,你桑红衣收徒的本事宗门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你来带队,让其他人也沾沾运气。”府主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桑红衣想拿大白眼子翻死府主。

    “收完徒后,不急着回宗门。带着你们的弟子,去云中海边缘帮助抵抗海族,在他们拿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你们的长老之位才算是尘埃落定。”府主又对众人说道:“记住,你们的弟子修为还不够时,绝不能深入云中海深处,只能在边缘活动。击杀的海族种类不限,积分就按照宗门制定的标准进行。你们不得帮助弟子作弊,需他们亲手击杀的海族才能作数。你们将海族打成重伤,再让弟子击杀是不作数的。”

    府主嘱咐道,显然以前是有人这么干过的。

    “府主,那如果我们收的徒弟是没有修为但天赋不错的,那要怎么办?”桑红衣问道。

    “那就在大临朝待着,直到他的修为能够击杀海族的时候再去。”府主看了桑红衣一眼,知道桑红衣教徒弟都特别的快。看看越人歌和方逆鳞就好了,越人歌现在已经突破到神皇境中期了。

    前天刚突破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临朝

    大临朝算是个很特别的地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身为九州域九大势力之一,这里的不会修仙的普通人却是最多的。

    平民百姓在这个修士为尊的世界里很难存活,但大临朝是个例外。

    皇帝临渊是个暴君,世人皆知。他脾气暴躁,善用杀伐手段,对待敌人毫不留情,对待自己人也要看心情。

    但,他是个暴君的同时,却也是个明君。

    很难想象这两种属性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但临渊就是如此。

    凶狠暴虐的手段下,他又是个治国有道的皇帝,将整个大临朝治理的整整有条,至少百姓算是安居乐业,所以,尽管在官宦阶层他是个难以伺候的暴君,在百姓心中却有着很高的不可代替的地位。

    临渊是个精力很旺盛的男人,光是后宫佳丽就不止三千,儿女更是多不胜数,少说也有几百个。这对于修士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但却很少有人肯把时间和精力花在找老婆生孩子身上。

    但帝国要传承,子嗣尤为重要,所以传宗接代这个事情,对临渊来说就是个尤为重要的问题,所以他不厌其烦的制造着无数的继承人候选人,也就导致了他的子女为争夺帝位互相杀伐成了家常便饭。

    但临渊并不管这些事,只是冷眼旁观着他们厮杀。用他的话说,适者生存,胜者为王,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有资格成为大临朝的下一任帝王。

    只是,任凭他的子女如何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于临渊而言,一点也没有要将皇位让出来的打算。

    修士的寿命很长,只要一直在进步,到了后来甚至可以长生不死。只要临渊的野心一天没有消散,这个王朝就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桑红衣不知道府主为什么将收徒的地方设定在了大临朝。

    大临朝是九大势力之中很特别的存在。

    临渊的高傲也是出了名的。

    其他的宗门势力或多或少都有互相联系,联姻者更是数不胜数,但临渊却不屑这些。

    他不刻意与任何势力交好,一切都顺其自然,得罪人的事他也未曾怕过,因为他武力够强大。

    整个大临朝,甚至于是整个九州域,整个十七阶梯,修为最为接近创世境的人就是他。

    平日里他不怎么出现在公众面前,但若是有人敢威胁到大临朝的安危,便要承受他无边的怒火。

    而整个大临朝,能够时常见到他的,只有那些每日里上朝的大臣,即便是他的子女想要见他一面也不容易。

    桑红衣等人来到的是大临朝的都城,天都。这里是大临朝最为繁华之地,天子脚下,热闹非凡。

    这里修仙者很多,但平民更多。且平民在这里是受保护的,不是完全不能杀,只是不能无理由的滥杀。若是没有缘由,或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此平民如何对你不敬如何该死,杀死平民在这里是要获罪的。

    而一直在各处巡逻的就是大临朝皇帝临渊亲手训练的一支队伍,称为王师。在这天都之内,王师拥有绝对的杀戮权利,是根本不需要讲道理的存在。

    桑红衣他们找了个酒楼坐下,听着往来的人谈论着天南海北的事情,桑红衣却很喜欢这种气氛。

    这种更接近于江湖的气氛。

    酒楼虽然很大,但装潢却很似她的酒中仙,浓浓的江湖豪气。

    酒是大碗的酒,肉是大块的肉,平民与修仙者坐在一桌谈天论地,武者与仙人同桌吃饭饮酒,别有一番风趣。

    平民之中有武者,会的是功夫。那些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多些武力的,大多是没有天赋灵根无法修仙的人,但根骨上佳,可以修炼些粗浅功夫防身,所以他们所练的功夫被人称为武功。

    这些人所混迹的,就是江湖。

    大临朝鱼龙混杂,但什么都不缺。无论是需要修仙的资源还是情报,都有专门的地方提供。

    它就像一个完整的世界,哪怕不与任何势力联合,它依旧是独一无二的王朝,九州域的霸主之一。

    而这一切,全都是皇帝临渊带来的。

    既霸道,又平和。

    听起来很矛盾,但桑红衣却很容易的就融入了其中,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带些人气儿的氛围。

    “队长师妹,你带我们来这里有什么说法没有?”夏凡眨眨眼,对这热闹的氛围欢喜不已。

    “最容易收集情报的地方就是酒肆茶楼饭馆这样的地方,收徒弟这事儿急不来,做人家师父也是需要缘分的。所以不如先吃饱喝足了,再慢慢找。”桑红衣叫了一桌子酒菜,看来并不只是一开始就想要将任务给做了的。

    别人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但她的徒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的。哪怕是个记名弟子,也至少得是谢聘婷这样的水平,人家之前好歹还是如玉宫的大师姐呢。就这,还被万物之书给嫌弃的不得了。

    “有些人,也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是个名义,莫非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格做我们这些人的队长?”那门雪酸不拉几的说道,很显然这确实是个特别记仇的,一点小事就能记一辈子,何况桑红衣差点把她给掐死。

    “你爱听听,不听滚,别在这里叽叽歪歪影响大家的食欲。”桑红衣反正是没打算惯着她的。一路上这位主儿可是找过不少碴儿,可惜她遇上的是桑红衣,怼人界的祖宗,愣是一句脏话不带的将对方说的哑口无言只能生闷气。

    而且她还不敢动手。

    毕竟也不是桑红衣一个人。

    也不知道这个桑红衣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刚见不久,就将陆以和夏凡治的服服帖帖,完全站在了她那一边。

    就连君不负这个从前万分神秘的家伙也帮着桑红衣说话,她自己反倒成了被孤立被排斥的那一个,当真是气死个人了。

    门雪并没有意识到,论及他们为何这么快就站在了桑红衣一边,她自己惹人厌的性格与毛病才是将他们推向桑红衣的主要原因……之一。

    “队长师妹威武霸气!”夏凡拍着手掌首先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夏师兄,陆师兄,君师兄,你们这次收徒可有什么条件?”桑红衣自动忽略了门雪,问众人道。

    “我收徒怕是不会容易,天机一脉的隐患一旦解决,也该是吸收一些新人的时候了。若是有天机一脉天赋的最好,否则宁缺毋滥。”君不负有些发愁。天机一脉的传人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普通一点的,不适合被他收为亲传,因为他的亲传弟子,将来可能是要接掌天师府府主之位的。

    虽然这一天还远,但这是他的第一个徒弟,是最有可能继承他所有衣钵的徒弟,所以不能随意敷衍了事,必须要仔细的寻找。

    “我们擎天宫乃是炼体一脉,自然就要找那些根骨坚硬体魄强大的弟子,至少要能承受得住炼体功法的打磨,也能忍受无尽的枯燥与乏味。”陆以叹气:“随便找个人敷衍了事倒不难,只是君师兄的话,都是自己第一个弟子,总不想要敷衍了事,想找个贴心的,能继承自己一身本事的。”

    “想那么多做什么?我要找就找个看着顺眼的。能入了我的眼,就一定是优秀的。”夏凡眼睛闪亮亮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纯粹。

    “哼!只问些无用的问题,知道了你又能做什么?多此一举!”门雪不屑的冷哼。

    “又没问你你闭嘴。”桑红衣淡淡的瞥了门雪一眼,懒得再搭理她。

    可门雪却越发的恨了,桑红衣对她的无视才是最让她难受的。

    “队长师妹想找个什么样的徒弟?”夏凡好奇桑红衣的标准。

    这位桑师妹在天师府可算是名声赫赫了,除了酒酿的好,还是桑长老的女儿,她自己的修为增长的也奇快,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这一手收徒的本事。

    她还没飞升的时候徒弟倒先飞升了,按说人往高处走,鸟向金枝栖,飞升之后,拜一个更强大的师父乃是再寻常不过的生存之道了。

    何况他们的师父修为还不如他们,连飞升都没有飞升。

    可面对府主都想收他们为徒的诱惑,他们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们虽没有天机一脉的天赋,不能如君不负那样成为将来府主的继承者,可身为府主门生,哪怕不是天机一脉的人,地位也是不言而喻的。

    但他们丝毫不为所动。

    而仅仅是一年而已,他们的师父就来了,进入天师府的时候,已是神皇境的修为,修为远超过他两个弟子。

    这种奇快的晋升速度,就连她都感到好奇。

    而这才多久?都已经大圣境了,一年的时间和他二十几年的修炼追平,这种修炼速度简直令人咋舌。

    这也是他不惜第一次见面就将寻宝兔的幼崽送给她的原因。

    这样的人,不宜得罪,最好交好。

    何况,爷爷早就想要与桑长老结盟。他和桑红衣打好关系,这种结盟会更容易且更牢靠。

    他个子是矮,但心不矮。他才不是门雪那个白痴,根本没有任何的仇恨,却主动招惹一个这么强大的存在。

    现在桑红衣是不如她,但是以桑红衣修炼的速度,追上她的修为可能只需要几个月。

    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也不知道这门雪自我感觉良好在哪里。

    他倒也想向桑师妹取取经。像是越人歌和方逆鳞这样的弟子,哪怕只收着一个,也是做梦都会笑醒的事情。

    “天赋不强的怕是没戏了。”桑红衣摇摇头。

    众人心说废话,谁不想要那天赋好的?可天赋好的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想有就有,都是需要机缘的。

    桑红衣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她所谓的天赋可不是他们眼中的那种天赋,那要比他们所想象的天赋还要强大数倍不止。

    至今为止,除了谢聘婷这个记名弟子,无论是越人歌还是方逆鳞,亦或是洛书和叶红鲤,他们所得到的功法,最次的也都是来自于三十三阶梯。即便是谢聘婷的功法也是来自于三十三阶梯,只是是三十三阶梯最低等的功法罢了,还没被万物之书看在眼里。

    在这不上不下的十七阶梯,想要找到那种能够修炼三十三阶梯功法的弟子,就算翻遍整个九州域也未必能找出几个来,何况这次的范围还只是在大临朝而已。

    “听说没有,十八公主好像是要出嫁了。”桑红衣这边还在为弟子的事发愁,别的桌上的客人却在谈论着各种消息,交换着各种渠道。

    桑红衣等人立刻静下来听。

    这事儿虽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涉及到皇族,与霸帝临渊有着一些关联,所以难免好奇。

    “你哪儿听来的消息?”邻座之人似是不信。

    “宫里传来的。外头的人还不知道,但在宫中早就不是秘密了。”这头发像个丸子一样的汉子说道。

    “那说来听听?”邻座之人知道这丸子头的弟弟在宫里当差,于是好奇问道。

    “都在传十八公主要嫁入大荒,那里土地贫瘠,人也野蛮,按说娇滴滴的宫主怎能去这种地方受苦?可帝者子女众多,十八公主又是个不受宠的,被三皇子当成了棋子,去与大荒的太子联姻。苦了十八公主了。”丸子头小声说道。

    若不是桑红衣他们就在他邻桌,又都是大圣境的修为,恐怕还真听不真切。

    “大荒的太子?我记得曾有传言,大荒的太子不能人道是不是真的?”邻座之人惊道。

    若大荒太子真不能人道,十八公主嫁过去不是要守活寡?

    “可不是说。”丸子头叹息一声:“可大荒的皇帝也就那么一个儿子,不能人道也不能废了成全了外人,为了维持这脸面,十八公主嫁过去也是必然。大荒连年侵犯周围小国,虽我大临朝不惧他们,但若真与其开展,短时间也难以将这仗打完,还容易被其他宗门钻了空子。若是牺牲一个十八公主就能平息大荒的野心,倒也值得。”

    “只是,大荒飞沙漫天,天高路远,十八公主一个姑娘家……”邻座开始替十八公主感到可怜。

    可是,帝王之家从来无亲情,更是尔虞我诈如同家常便饭。在享受着王族所带来的荣光时,该需要你牺牲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含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徒全凭心情

    对于十八公主的事,桑红衣倒是有所耳闻,当然,熟是不熟的,可是也是听过一些传闻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临渊帝那么多的子女,这个十八公主之所以让桑红衣记得住,就是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软弱太善良了。

    以你恶意待我,我以良善回之,听到过很多关于十八公主的消息,但是桑红衣本能的就觉得,这个十八公主要么就是个傻子,要么就是个心机重的人。

    是哪一种桑红衣不知道,见都没见过,是美是丑,她也只是听过一些‘传说’而已。但是,关于大荒的事,她却是略知一二的。

    大荒其实就是一片沙漠,那里居住着一些民风彪悍的人。因为沙漠里资源有限,不足以让国民存活的时候,就只能侵略一些周边的小国。

    临渊帝虽是暴君,但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的事似乎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他对周边的小国秋毫无犯,而大临朝强大若斯,其他小国也不敢轻易得罪,所以,这些小国反倒成了大临朝的保护线,将大临朝拱卫在其中。

    大荒就是这些小国的其中一个,但是整个沙漠比起这些小国加起来都大,实力也要雄厚一些。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给了大荒一些可以与大临朝抗衡的信心,才会觉得临渊帝会怕了他们的进攻与威胁,开始提出一些非分之想。

    十八公主的事临渊帝知不知道尚且不知,但关于底下子女间的争斗,临渊帝都是出于放养态度的,根本不去插手。

    而这一次,十八公主出嫁的事,是三皇子一手经办,这也是他为了帝位而付出的筹码,可能在临渊帝预期的争斗范围之内,即便是临渊帝知道了,也未必会出面组织。

    十八公主是怎么被三皇子忽悠的答应了这个条件桑红衣不知道,但是,邻桌所说的大荒太子不能人道的事却不是假的。

    大荒的太子,专横跋扈,有着大荒人专有的蛮横,同时心比天高。

    他是大荒的太子,大荒皇帝唯一的儿子,无论他做了多少错事,出于传承的考虑,他的父皇都不会将他给废了重立太子,所以他似乎有恃无恐,成了大荒一霸。

    然后有一日,他调戏了两个女人。

    一个叫任秋秋,一个叫楼明月。

    这是两个惹不得的女人,他们分别是两个霸主级势力的首领。

    任秋秋来自秋水阁,楼明月来自仙人楼。

    两人分别是秋水阁与仙人楼的宗主,九州域九大势力的两个唯二的女首领。

    大荒这太子也是倒霉催的,好死不死的就这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于是他悲剧了。

    他没有被杀,却被废了男人的功能,成了一个无法行床笫之事,无法生养后代的废物。

    这对大荒皇帝这个一脉单传的人来说,太子出了这样的事,他这一脉就等于是绝后了。

    大荒皇帝当然不是不想再生几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除了生下这么个儿子之后,无论找多少小妾,无论行多少房事,但却始终无法再生下一儿半女,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如今,要断子绝孙了,大荒皇帝自然不让了,于是仗着大荒地广想要去仙人楼和秋水阁讨回公道,却让了他们大荒虽地广但人稀,资源贫瘠,修为孱弱,被仙人楼和秋水阁分别打了出去,大荒帝重伤,才认识到自己的弱小,自此也不敢再找仙人楼与秋水阁的麻烦,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从那以后,不仅失去了男人的能力,甚至连仇都不能报的大荒太子,他变态了。

    他的心态一日比一日扭曲,可惜没什么用,一个这样的废人,翻不起多大的浪,所以其他势力自不会在乎,本国的那些势力有些蠢蠢欲动,于是,这时候,大荒与大临朝的这一次联姻,其中所包含的东西就实在是让人玩味了。

    “他们三皇子这么个玩法,你说临渊帝知不知道?”夏凡显然也听过大荒太子的传说。

    这件事涉及到了九大势力的其中之二,仙人楼和秋水阁,身为九大势力之一的天师府,其中还有紫英宫这样的情报机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么有名的消息?

    “临渊帝很少出山,一心修行,想要突破创世境,现在可能正在衍化小世界的阶段,未必就知道这件事。不过以十八公主的地位,即便是知道了,临渊帝也未必会管。帝王之家的亲情,听着就如同一个笑话一般,能将自己的亲妹妹推入火坑,这个三皇子倒是个做大事的人。”陆以哼了一声,显然不大看的惯三皇子的作态。

    他也有兄弟姐妹,家中姐姐弟弟都有,他算是中间的那几个,兄姐疼他,他也疼爱弟妹,所以十分不能理解那种明知道对方是个无能,最后还亲手将妹妹推入深渊的行为。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他却也知道,皇家就是如此。不止皇家,很多世家都有这个毛病,与家族的荣耀比起来,个人的牺牲似乎成了微不足道的事,就算是他陆家也有这种情况发生,只是比较幸运的是,他们这一家兄弟姐妹的感情都很好,不需要去担心谁会把谁给卖了。

    “这些事听听也就算了,不要轻易介入皇家之事。这个临渊帝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自己可以放任自己的子女互相厮杀不断,却未必愿意看到外人插手他的家事,你们都注意着些。”君不负提醒道。

    别说临渊是个帝王,就算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愿意别人来插手自己的家事。

    “插手?算了吧,吃了力还不讨好。他们大临朝的皇子公主,一个比一个骄横跋扈。他们的爹能这么做是因为有可以骄横跋扈的资本,至少人家修为通天,可碾压众人。但那些温室里的王子公主们,仗着临渊帝的那点名号,还真以为自己就是站在山巅的人物了,徒惹笑话罢了。”夏凡似乎深有体会,于是道:“见到那些皇子公主们,最好绕着走。这群人可能脑子有点问题,给他们爹面子还全然不知,非得将人惹怒了大开杀戒才算完。当年有个公主,非看上了某个路人的仙宠,人家好说歹说她也不听,买不下就要明抢,最后被人一剑给灭了,才知道对方是试剑庄的人。”

    夏凡说起来就觉得好笑道:“试剑庄的人都是一根筋的人,练剑练到忘我,何曾在乎过什么皇子公主的身份?人家打路上过,谁也不招谁,偏有那不识好歹的,最后被杀了,不也不了了之了?”

    “临渊帝就不管?”桑红衣好奇。

    就比如她家那个爹,护短是出了名的。要是谁真的杀了她,她爹绝对能去掀人家祖坟的坟顶。

    但临渊帝似乎完全的放任了他子女的死亡,也不为其出头,也不插手纷争,如同一个看客。

    “这些子女对他来说,就如同是陌生人一般。他们的存在,只是因为帝国需要继承人,而继承人需千锤百炼方能脱颖而出,如此,除了笑到最后的那一个,其余人的死活都不重要。”君不负摇摇头。

    这其实是一种病态的挑选方式,但也不得不说,这样挑选出来的人,确实也是成为枭雄的好苗子。

    “客官你们点的菜已经齐了,请慢用。”正在桑红衣他们讨论着的时候,店小二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便要转身离开,却突然被夏凡叫住。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露出招牌的笑容。面对客人时应该如何笑能够讨人喜欢,他常年做着这份工作,早就摸熟了规律。

    “你叫什么名字?”夏凡歪着头问。

    “回客官的话,小的叫王小丫。”店小二恭敬道。

    “王小丫?”夏凡一愣。一个男孩子,叫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还是那种土土的小名儿,实在是有些好笑。

    王小丫似是看穿了夏凡的所想,于是摸摸头,不好意思道:“叫客官笑话了,小的从小体弱多病,家父就为小的起了个女孩儿的名字,说是好养。”

    “可修过仙?”夏凡又问。

    “以前也想着修炼过,但始终一事无成,光是修炼资源就不是小的能负担得起的,故而就到这里打几份工,挣点银子和灵石,再去换来一些资源,自己摸索着练。”王小丫自然看得出来这几位都是修仙者,且还都是大能,于她这样的冰人境小菜鸟而言,对方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于是,处事就需更谨慎些。

    “你没有师父?”夏凡又问道。

    “没有,小的自小家穷,就是修仙也是偷偷摸摸自己偷学来的,只是后来被人逮着了,被打了一顿赶得远远的,再也不许靠近。只是小的不怎么死心,一心想要修仙,改善家中生活,可真的触到了修仙的门槛儿时才发现,修仙所需的时间、精力与钱财都比养家糊口要多的多。”王小丫也有些伤神。

    “就没想过放弃?”桑红衣突然问道。

    “想过,好说也学了一招半式,在普通人面前装装样子倒也足够生活了,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想着将来能飞天遁地,连做梦都是翻江倒海,脚踏祥云,成仙成神,娶个仙子媳妇儿……”王小丫自己说着都不好意思了。

    “拜我为师如何?”夏凡看着王小丫一脸的窘迫却也觉有趣,于是问道。

    众人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见夏凡逮着个店小二问东问西,他们就猜测可能是夏凡动了收徒之心。

    只是,他们一点也看不出这店小二的资质好在哪里?夏凡怎么就认定了他了?

    桑红衣也不知道,至少在万物之书看来,这人没啥特别,连谢聘婷都不如。不过,万物之书的起点太高了,不具备合理性。

    “拜师?”王小丫有点懵。

    自己这算是走了运了还是倒了霉了?

    如果对方真有收他为徒的意思,那肯定是走运的。毕竟人家什么修为?一看就知道是高人无误。

    如果对方是逗他玩儿,或是有什么别的目的,那就是倒了霉了。可是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自己哪里特别能得高人一眼相中,所以他有点害怕。

    “拜我为师,从此后你就得跟我回宗门修炼,这里是不能待了。但修炼的资源,自然就由我这个师父来提供。你的修炼之路走岔了,得即使弥补,否则轻则一事无成,重则还可能练出问题来。现在还来得及,如何?做个决定吧。在我们吃完了这顿饭,离开这里之前,给我一个答案。”

    说着,夏凡就把王小丫给打发了。

    桑红衣一脸的无语,心说,你给人家思考的时间会不会也太短了?

    吃顿饭才需要多少时间?

    夏凡却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他收徒就凭他看着顺眼,资质,哪怕一般般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需要开宗立派,对于弟子,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

    她今天突然看这王小丫顺眼,那么他就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机会向来是稍纵即逝,所以能不能抓的住,就看对方自己的觉悟了。

    他只有吃这顿饭的时间可以给他,吃完了这顿饭,离开了酒楼,从此后天大地大,他与他的缘分就此终结。

    所以,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从此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那就看对方的觉悟与运气了。

    “少女,不要小看了你这便宜师兄。你的这个夏师兄,做事全凭心意,这种状态反而是最为难得的。”此时万物之书突然道。

    桑红衣点点头。

    万物之书继续道:“自古以来,最容易取得顿悟的,大多都是心灵纯粹的人,最容易成为圣尊一样存在的人,也是他这样的人。他这种人,只需一个机缘,可能就会一飞冲天。这种人是最纯粹的,但未来也是最捉摸不定的。你最好交好他,正好他也在努力的交好你。”

    万物之书的话很明显。夏凡这种人,心思纯粹但不愚蠢,他是纯净的,却不是单纯不晓事的。

    这种人贼精着呢,但是却没有花花肠子。

    所以,与这种人交好,其实是个不错的决定。至少桑红衣很喜欢夏凡的直来直往。有时候,直球才是最戳心的。

    还没等饭吃完,那王小丫就又来了,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半分犹豫,干脆直接的就朝着夏凡处躬身道:“师父,我愿意拜您为师。”

    “那好,从此刻起,你就是我夏凡的徒弟了。”夏凡笑呵呵的朝着君不负他们道:“君师兄,陆师兄,桑师妹,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之后我会好好调教他,争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去云中海边缘猎杀海族获取积分。所以这几天的活动我就不再参加了。最好等你们全都收到了弟子,咱们一起出发。”

    夏凡很自然的又忽略了门雪的存在,哪怕在王小丫跟桑红衣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夏凡还特意提醒了一句道:“这个人就不用问候了,反正她也不稀罕”。

    一句话,将门雪气了个吐血。

    王小丫乖巧的照做,退到了一边。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他们俩去青楼做什么?【为pengchenn打赏加更】

    夏凡自己都没想到,刚来大临朝的第一天,他就将收徒的任务完成了一半,而王小丫的天赋虽不算卓绝,但好在很珍惜这次的机会,所以修炼起来很是勤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小丫独自修炼的时候,夏凡就喜欢到隔壁房间去找桑红衣下棋。

    说来也奇怪,其余人都外出转悠着满世界找徒弟去了,偏桑红衣不紧不慢,似乎对收徒一事悠哉悠哉的,不见半分着急。

    君不负和陆以都曾来和桑红衣取过收徒经,可惜桑红衣的收徒经历与途径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参考的。

    桑红衣不是不着急,而是着急也没用。

    万物之书所能侦查的方位很宽广,但是却还没有感应到适合收徒的存在,所以桑红衣只能等。

    与其满世界的乱撞,还不如等万物之书将能侦查的方位都侦查一遍,找到大致的方位再出去转悠来的有效率的多。

    桑红衣落下一子,嘴角勾起一个胜利者的笑容,夏凡趴在棋桌上唉声叹气道:“桑师妹,你又赢了,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下棋?”

    夏凡鄙视桑红衣这个骗子,却又不服气道:“再来一盘!今天誓要赢你!”

    夏凡干劲满满,桑红衣倒也不觉无趣,本来就没什么事做,有个人陪着解闷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一次,桑红衣才刚刚落下一子,对面的夏凡还在思考着要如何将桑红衣扼杀在棋盘里的时候,桑红衣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在夏凡的一脸惊愕中露出一个神秘微笑。

    “怎……么了……”夏凡被桑红衣笑的有点发毛,看着他这个桑师妹笑的眼睛都亮起来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桑红衣。

    “我的弟子,可能出现了。”桑红衣收到万物之书的提醒,他感应到了大临朝天都之中确实有她可以收徒的存在,只是却隐隐能感觉到对方在哪里,具体的方位还需桑红衣自己去寻找。

    但这不重要。有了收徒的对象,就代表自己又可以多学会一种功法,这让桑红衣久违的有些期待。

    “桑师妹你收徒还自带感应的?”夏凡表示不理解。这比他全凭心情的收徒技术含量要高太多了。

    “我得去找找看了。”桑红衣早就没什么心情下棋了。

    “我和你一起去啊。我还从没见识过你收徒的过程。”夏凡这好奇宝宝被勾起了好奇心。

    桑红衣没有拒绝。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况她也想交好夏凡。

    两人刚出门走出没两步,就见门雪一脸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走了过来,显然她刚刚出门回来,就碰见了桑红衣和夏凡从客栈里出来。

    要说门雪以前可是看上过夏凡的,可惜夏凡厌恶她厌恶的恨不得找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躲着,自然是看不上门雪的,更不稀罕让自己去做门雪众多男人中的一个,所以见桑红衣和夏凡这么要好的有说有笑,她的清奇逻辑立刻冒了出来,冷哼着一声道:“勾搭完了陆以,这次是夏凡了吗?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桑红衣黑线,心说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水性杨花?论水性杨花界的祖宗,你门雪排第二,谁敢认第一?

    不过,这两天和门雪互怼已经习惯了,桑红衣张口就是一句:“我理解你的感受。谁让你没长我这么一张美丽的脸,却偏想要所有男人都喜欢你呢?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长得比你好看,刺激了你。”

    桑红衣现在已经深得了毒舌的精髓,往往两三句话就说的门雪吹胡子瞪眼没脾气。虽然她没胡子。

    门雪气的直跺脚,最后恶狠狠道:“不要脸!自己说自己长的好看!”说完还‘呸’了一声。

    桑红衣没生气,而是一脸愧疚道:“怪我怪我,不该对自己认知的太深,也不该这么诚实。”说完就又转头和夏凡道:“那么就由夏师兄来说吧,夏师兄,我和门师姐比起来,谁更好看?”

    夏凡见桑红衣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于是一边忍着笑,一边又嫌弃的看了门雪一眼道:“她怎么有脸和你比?”神情是那么的震惊。

    门雪觉得她被气的又要少活十年,眼中越发闪过怨毒之色。

    而桑红衣和夏凡笑着转身,根本不在意门雪那如同谁欠了她灵石一样的表情,一会儿的工夫就消失在了门雪的视线之内。

    “桑红衣!夏凡!你们给我等着!”门雪眉头皱在一起,让她那双本就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眼睛显得更加的阴冷。

    她默默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砸了一地的桌椅,才冷静了一些。

    而桑红衣和夏凡却没心没肺的笑着,感觉针对了门雪一番之后神清气爽。

    就在桑红衣在街上走着的时候,街对面横冲直撞过来一个孩子,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灰头土脸,身上有些狼狈,桑红衣一见此人,脸色立刻变了,一把拦下那孩子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桑红衣,不知为何这个大姐姐要挡住他的去路,但还是防备道:“我叫公输弈。”

    “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绝伦,可愿拜我为师?”桑红衣暗道运气好,当街就能抓来一个徒弟,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轮到自己身上了呢?

    “你神经病吧!”那名叫公输弈的孩子却嗤笑一声,一脸不屑,横冲着就跑。

    桑红衣愣愣的看着这孩子远去的背影,有点懵。

    她怎么就神经病了?她是真心想收徒的好不好!

    桑红衣不知道的是,公输弈原本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家道中落,就被家人带着去了一个小村庄生活。

    这个小村庄人家虽不算多,只有几十户,可再是家道中落,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们公输家在小村庄的日子倒也不清苦。

    家中落魄,让公输弈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也曾想着有朝一日若能修仙,家中长辈何至于要看那些高官大吏的脸色生活,可是他的家庭有些银子是不假,但和修仙者比起来,萤火与皓月的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渺小。

    于是幼小的公输弈总想着有朝一日要成仙,让家里人扬眉吐气,然后,他就遇上了一个神神秘秘的小老头。

    那小老头打扮的就跟个叫花子一样,一脸的神秘兮兮,说他骨骼清奇,天资奇好,特别适合修炼,说他手上有秘籍可以卖给他,于是骗走了他所有的零用钱。这是他几年时间攒下来的零用钱,一朝全被骗走了,在小小的公输弈心中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而刚刚桑红衣偏偏说了和那老骗子差不多的话,公输弈对桑红衣能有好脸色才怪。

    桑红衣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有了短暂的错愕。但错愕之后,被夏凡的笑声惊醒,她连忙意识到怎么说那个孩子也是能够成为她弟子的存在,于是想着要追,但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她下意识的一躲,一条鞭子就擦着她的转身的一瞬间打在了她原本站立的地方。

    “贱婢!给本公主让开!”后头一个穿着铠甲的女子,手执一条长鞭,骑着一匹金色的马,在街上横冲直撞,撞翻了好几个摆着摊子的小贩,蔬菜水果掀撒了一地。

    那自称公主的女子扬鞭之后立刻就离开,看都不多看桑红衣一眼,桑红衣这个暴脾气,要不是急着追徒弟,绝对会上去让这个狗屁公主知道花儿究竟为什么这样红。

    被这脑残公主一打搅,那孩子早就跑没影了,桑红衣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冷着一张脸像是要吃人一样。

    “少女,不要担心,本大爷在他身上附着了一缕气息,以后还能找着他,跑不了,先去另一处,把那里的徒弟搞定再说。”还好万物之书体贴,还知道放点追踪的东西,否则这徒弟就算是白白错过了。

    “还有一个?你之前说的不是这个?”桑红衣一愣,她以为万物之书说的就是这个公输弈,还在寻思自己运气这么好,刚出门就碰上对方迎面跑过来,说自己不是天地主角都不信的,原来竟然还有一个?

    “不是,先去收了另一个,再想这一个的事。”万物之书说道,语气里还有些迟疑。

    桑红衣因为在想着另一个徒弟的事,没有发现万物之书迟疑的那一瞬,但万物之书却确实有些忧虑。

    他虽不是天机一脉的人,善预测未来,可他毕竟曾是混沌灵宝,对一些事情的感知力很强。

    刚刚那个孩子,他命中与桑红衣确实是有一段师徒缘分的,可是,他的命里有一劫,这一劫却又显示的很模糊。

    万物之书没有明说,桑红衣便和夏凡来到了万物之书感应到的另一个弟子所在的地方。

    烟红柳绿。

    这是夏凡的第一反应。

    胭脂味重的要呛死人。

    这是桑红衣的第一反应。

    看着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巧笑着迎来送往,桑红衣觉得自己一定是走错了地方。

    “破书,我的新徒弟在青楼?”桑红衣有些茫然的问道。

    “我查探到的确实是这个方向,不过这里竟然是个青楼?”万物之书似乎也有疑惑。但桑红衣却完全不相信它真的不知道。

    “烟柳绿庄?还是个高级青楼?”桑红衣直到现在也是不敢相信的,于是问万物之书道:“你可能感应到我这新徒弟是男是女?是风尘女子还是嫖客?”

    “进去瞧瞧不就行了?”万物之书鄙视桑红衣道。

    “进去?还瞧瞧?你没见那些姑娘看我的眼神?你见过哪个女子逛青楼的?”桑红衣正在挣扎,自己是不是该回去换套男装,才不会被这些青楼女子像是看异类一样的看待,也能不让那些嫖客把她当成风尘女子那样笑的那么淫荡?

    “桑师妹,你这是要请我逛青楼?”夏凡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向桑红衣,还有点兴奋道:“长这么大我还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我们进去瞧瞧吧。”

    桑红衣看了夏凡一眼,从夏凡的眼中没有看到一点他对这些风尘女子的鄙视与厌恶,没有喜欢,也没有嫌恶,只是单纯的好奇,还有随着好奇而来的兴奋。

    “这位爷可是新客,从前从未见着过的,可是有了相好的姑娘?”此时,这烟柳绿庄的老鸨子出了门,一出门就奔着夏凡来了。

    “来来往往这么多的客人,妈妈都记得住?”夏凡问道。

    “妈妈我别的本事没有,来往的客人可是我吃饭的本钱,那模样啊,一记一个准儿。”老鸨子似乎对自己这过目不忘的能力很是得意。

    “这位姑娘……也是来逛窑子的?”老鸨子疑惑的看向桑红衣。

    他们做这行的,从不避讳这里是窑子的说辞。就算打扮得再光鲜亮丽,也不过是卖笑卖肉的地方,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贱。

    她这烟柳绿庄在最开始不过是个再小不过的青楼,当年她还是楼里的姑娘,容姿也出色,亲眼见着那小小的屋子变成了这庄子,没变的只是这里依旧是风尘之地,换上了华丽的外衣,也掩盖不了她们出身风尘的低贱。

    其实她很清楚,她们确实是低贱的,尽管做这一行的谁也不愿承认自己的低贱,但在别人眼里,她们也就是个妓子,逢迎卖笑,靠着身子勾着财主,哪有半点高贵之处?哪怕长着一张再美丽的脸,也就是个风尘女,别人提起的时候,神情大多是嘲讽的。

    她自己也清楚,她楼里的姑娘同样清楚。

    因为她们自己也是看不起这行当的。若不是当初无处可去无法可想,但凡有条路的谁也不愿意自甘堕落的做这一行。

    就像她,家里遭了灾,一路逃亡到天都,爹爹死在了路上,娘拖着病体照顾着三个弟弟妹妹,说不得要卖上一两个孩子才能让其他人活下去。

    最终她被卖到了大户人家做丫鬟,偏又有个色中饿鬼的老爷和一个打翻了醋坛子的母夜叉。母夜叉不去找那老爷的晦气,反将一切赖在她头上,卖身契一扣,就将她送到了青楼。

    楼里的姑娘哪个都不是自愿的,全是各种无奈之下被送进来的,没了活路,也不能眼见着未来无望就去死,所以得过且过,忍着忍着也就这么活下来了。

    她不是没见过女子来过青楼,但来青楼的女子通常不是来寻欢的,而是来找茬儿的,要么是自己的相公在楼里有了相好的,往来频繁,冷落了原配妻子,要么就是为人母的来揪儿子回去,称再来这种地方就打断他的腿。

    像桑红衣这种站在青楼前这么平静的姑娘,她确实是很少见的。

    但她也不能不防着,也许是先礼后兵呢?

    “怎么?这楼里有规矩女子不得入内?”桑红衣好笑的看了眼对她有所防备的老鸨子,也想到对方怕是将她当成了来找茬的嫖客‘家属’了吧。

    “这倒也不是,只是姑娘,咱们楼里有楼里的规矩。咱们楼里的姑娘干的就是这一行,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家的男人管不住,可不是咱们姑娘的错。”老鸨子果真是有防备的。

    她也无奈,上次来了个黄脸婆,见着他们姑娘直接一刀甩了过来,好好的姑娘就破了相了,想要恢复,那得用仙人手段,他们干这个的,要是能巴着仙人,岂不成了福分?还用在这里混日子等死?

    “妈妈不用担心,我可不是那些来找茬的,不过是想见见世面罢了,也是被这位给拖着来的。”桑红衣瞬间就把夏凡给卖了。

    可怜夏凡眨巴着水汪汪的眼,在桑红衣的暗示下,不得不接受了拐带姑娘逛青楼的罪名笑哈哈道:“没错,是我带她来的,我家姐姐,平日里豪爽不输男儿,生撕猛虎,脚踩蛟龙不在话下,一直都好奇这青楼里是个什么模样,非逼着小爷儿带她来瞧瞧,小爷儿也是架不住我家姐姐的威胁,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夏凡张口就来,一句实话没有。

    不过,他这可萌可萌的小个子,说他是桑红衣的哥哥恐怕还没人信。

    “真的?”老鸨子奇怪的看了桑红衣两眼,心说竟还有这等奇葩的姑娘,非对青楼感兴趣,于是道:“既不是来打架的,我这烟柳绿庄打开门来做生意,男的女的都不拒。姑娘既对咱们青楼感兴趣,不妨就进来瞧瞧真实,若是看上了哪位姑娘也不妨直说,叫她们给姑娘弹弹小曲儿唱唱小调儿还是不麻烦的。”

    “如此甚好,妈妈带路。”桑红衣笑着让老鸨子走在前头,后边她揪过夏凡,恶狠狠道:“夏师兄,你这是刻意报复吗?”

    “没有啊。”夏凡的目光特别的真挚,真挚的桑红衣节节败退了。

    “少女,待会儿你就多叫些会弹琴的姑娘来,你徒弟怕就在那些人之中。”万物之书提醒道。

    “破书,这次的功法与琴有关?”桑红衣好奇,既然万物之书这么说了,应该**不离十了。

    老鸨子将桑红衣和夏凡带到了房间内,叫人上了一桌子的酒水糕点果盘,然后问夏凡和桑红衣道:“两位,可有相好的姑娘,我去给二位叫来。”

    “第一次来,哪知道这楼里的姑娘哪个好哪个差,这样吧,我这人爱听小曲儿,烦妈妈带些琴弹得好的姑娘来让我挑挑如何?”桑红衣笑道。

    “这好说,姑娘既有要求,妈妈我自是要极力办到的,只是这银子……”老鸨子开始谈价钱了。

    “银子好说,妈妈尽管去就是。”桑红衣直接掏出了一袋金子,看的老鸨子眼里放光。

    这么多的金子,就算是叫了她们楼里的花魁也是绰绰有余的。

    老鸨子带着金子心满意足的走了,随后进来了一群擅长弹琴的姑娘,足有十几个,随便挑的节奏。

    桑红衣仔细感应着万物之书的变化,终于,它翻开的那一页上突然出现了‘伏魔册’三个大字,和一把古琴。

    “看来我的弟子就在她们中间。”桑红衣总算是满意了。不仅找着了徒弟,还逛了青楼,倒也是不枉来这一趟。

    “公子和小姐想听些什么曲子?”其中一个姑娘摆弄着房里的琴,问道。

    “你们随便弹你们拿手的曲子,最后我会留下一人,不过打赏是少不了的。”桑红衣豪爽的又掏出了一袋金子。

    “多谢小姐赏。”姑娘们干劲满满。

    她们其实最喜欢接这样的客人,不用陪着那些又老又丑又恶心的男人睡觉,还能拿到不菲的赏银,只是弹弹琴,唱唱曲儿,她们也省心省事。

    于是为了银子,姑娘们拿出了拿手的绝活,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桑师妹,你的徒弟就在她们之中?”夏凡拉过桑红衣小声的问。

    桑红衣点了点头。

    “哪一个?”夏凡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感应了一圈儿,也没找出来是哪个符合桑红衣的条件。

    “那个。”桑红衣朝着其中一人指了一指。

    “那个?”夏凡一愣,问道:“看起来愁眉苦脸那个?”

    桑红衣一瞧,可不是愁眉苦脸呢吗?其他姑娘见了金子眼睛都放光了,就她在那发呆。其他姑娘吹拉弹唱努力展示自己的时候,她还是在那里发呆。

    “她莫不是看上了哪个穷书生,相思成疾?”夏凡摸着下巴推理道。

    “为什么这么说?”桑红衣倒是好奇问道。

    “戏本里不都是这么唱的?”夏凡一脸见着鬼了似的表情道:“桑师妹你莫非没看过戏?”

    桑红衣哭笑不得,心说你这都是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戏?

    谁会想到有一日夏凡竟是一语中的,那穷书生没多久就上门了。

    而陆以在路上走着,心不在焉,险些被石子儿绊倒了,好在他是修仙者,不至于摔得狼狈,否则传了出去,丢不丢人?

    老远处君不负在和陆以打招呼,陆以却没注意到,所以让君不负也好奇陆以这是怎么了,就两步走上前去询问。

    他现在心情很好,他今天见着一个有着天机一脉天赋的人,不过他也没急着上前收徒,他还想考验一下这个人的心性。

    “陆师弟,你这是怎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我叫了你好几声你也没听见。”君不负见陆以还在发呆,就问道。

    陆以这才发现君不负竟然在他身边,于是犹疑道:“君师兄,我好像看到……”

    “看到什么?”君不负见陆以突然顿住,于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嗯……”陆以犹豫着该不该说,但最后终究没敌住这颗八卦的心道:“我好像看到桑师妹和夏师弟去了烟柳绿庄。”

    “烟柳绿庄?那不是青楼?”君不负一愣,随即不信道:“你是说桑师妹和夏师弟?”

    “嗯。”陆以憨憨的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许是看错了吧?他们俩去青楼做什么?”君不负压根就没往收徒这上头想。

第一百六十章 等我回来,必娶你为妻

    桑红衣和夏凡在烟柳绿庄喝了一天的‘花酒’,听曲子听的耳朵都长了茧子,但收徒的事却没有任何进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桑红衣看上的那个女子,也就是她未来的徒弟,据她自己说名叫清荷。是个于风尘女子而言很清雅很脱俗的名字。

    但是,清荷明显太过心不在焉,即便是弹琴也曾弹错了好几处,她自己却丝毫未有发现。就连夏凡都听的清晰,而作为弹琴人,却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用手指撩拨着琴弦,人却在发呆。

    桑红衣再傻也知道她有心事,于是到了后来,她们便开始闲聊起来。

    然后桑红衣便知道,这个叫清荷的女子的一些事。

    很巧,叫夏凡猜了个十之**。

    清荷原名闵芷荷,来烟柳绿庄才不到一个月。她原是清原人,自幼家中贫苦,有弟妹共七人。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传宗接代看的很重,尽管家贫,但却确实没有少生,到了后来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总要牺牲几个孩子,要么送人,要么卖了。

    当时她是自愿将自己卖到青楼的,可怜的是看那青楼华丽,来来往往的人衣着光鲜,还以为是什么豪门大户,便自己找上门去,谁晓得一步错,终身也没能逃出这个地方。

    而她的三弟自宫去宫里做了太监,二妹将自己卖给了一户大户人家做丫鬟。她们直到现在也在往家里送钱,供养着体弱多病的父母还有弟妹。

    在清原的青楼里,她是大小就被培养的,如何卖笑,如何讨好那些有钱的大爷,纵使她不想,却逃不脱那些无情的鞭打。

    慢慢的,她就认命了。

    第一次接客是十二岁,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对方却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子,她很害怕,缩在被子里动都不敢动,对方倒是个很温柔的人,许是见她是真的怕,于是轻声安慰,一夜什么都没做,就躺在同一张床上聊天,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离开,就当是她的任务完成了,对方什么也没和妈妈说,还包下了她,整整半年多没用她再接别的客人。

    她对那人是感激的,久而久之甚至觉得就算是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那个人也无不可。他家财万贯实力雄厚,即便就这么包着她一辈子也不是难事,只他一人,从今后她再也不用和别的男人有所牵扯,那么将自己交给她也无不可。

    她说服自己,甚至做好了要献身的准备,但那人却再也没来。

    直到十几天后,她才听到了一则消息,说那人家中破败了,似是得罪了什么新来的一个什么官儿,还是个告老还乡的,实际上已经不在朝上了,只是他的门生故吏多,也无人敢得罪。

    清原是他老家,他是准备回来盖一座祖祠,盖在最为繁华的地方,让他的祖宗后代也享受着所有人的艳羡膜拜,于是,就相中了那人手中的一块地。

    这是起因,中间的过程是什么,她不过一个青楼女子,她无从知道,但结果就是,那人得罪了这个告老还乡的官儿,最后家里人死的死,伤的伤,被扣了个什么罪名,剩下的人全都被判了流放。

    后来,那人死在了流放的途中,死因是什么,是真的受不住风吹雨淋?还是被人杀了灭口,也没有人知道。

    那之后,有个早就被发还了卖身契的老管家找到了她,给了她一打的银票。老管家说那人早就知道这次他可能活不了了,全家也会因此而遭受连累,所以,提早给了他一笔银子,将他的卖身契发还,然后托他在他死后将这些银票送给她。

    那人说,她还小,还没受过青楼里的姑娘需要忍受的那些不得已,所以,拿着这些钱,想法子为自己赎身,因着她还没破身,去个远一些的地方,还能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老管家说,那人和他说过,他虽去过不少次青楼,毕竟男人嘛,但十二岁的孩子他还从来都没有试过。妈妈说有新货色的时候被忽悠着也就顺水推舟了,本想试试新花样,但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的时候,别说是清荷,就是他都很紧张。

    他说,他的妻子嫁给他的时候也十六了,而当时,他还是个高挑英气的小伙子。如今,他都能做她的爷爷了,所以看着她害怕的样子,他就有些小不了手。到后来,花着银子养着一个碰不得的人,每次一不开心了就来找她说说话,却也就轻松不少,他是真的有了一种她是他孙女的错觉。

    所以,当知道自己逃不过被害的命运时,他有些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但他能做的不多,除了给她准备一笔赎身的钱,其他的他已无能为力。且也不能来看她,如果只是青楼里相好的女子也就算了,若被人知道他如同孙女般的关爱她,可能会为她引来无妄之灾。

    那一瞬间的感觉,清荷直到现在都忘不掉。

    心中似有心弦被什么拨动,那种暖暖的,酸酸的,却又冷冰冰的感觉,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忘记。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只听外人都叫她姜老爷,她不愿叫这么生疏的名号,问了老管家,老管家说是那人说的,不要告诉她他的名字。

    他们的缘分,就止于此。

    老管家在姜家待了一辈子,对那人忠心耿耿,所以那一日,离开之前,她突然问道:“老管家,你打算去陪他吗?”

    老管家先是错愕,随即笑的很慈祥,他说:“我十一岁进了姜家,一开始是伺候的老太爷,因为笨手笨脚,总被打骂惩罚,且个子矮小如同豆丁,府中的丫鬟婆子奴才也都喜欢欺负我。当初我被罚寒冬腊月里在雪地里站一夜,冻的都要结冰了,是老爷经过时见了,就叫他的丫鬟给我送了碗热汤,和一件特别暖和的披风,才叫我活了下来。之后,老爷便要了我去身边伺候。那时老爷也才那么大一点,我看着他长大,说句不敬的话,他就像我弟弟一样,我比谁都要在乎他。如今他被人害死了,我无力为他报仇,但至少能去陪他,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继续伺候他,他不会照顾自己,我怕他冷着饿着被人欺负了该如何是好?”

    说着,老管家笑着留下了泪。

    那一瞬间,清荷手中拿着那一沓的银票,却觉得很沉重。

    她说:“不要死,我们一起为他报仇。”

    老管家曾劝过她,不要为此浪费了自己的一生。她该像老爷说的那样,为自己赎了身,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好好的过日子,过幸福的日子。

    但她听不进去,她无法放任那人死的如此冤枉如此凄惨,官官相护,她知道即便是告状也无用,但她就是不死心。

    她要为他报仇。

    然后,她就成了真正的青楼女子,一条玉臂万人枕,迎来送往的赔笑卖肉,曾经差一点能为自己赎身去过寻常日子的女子,彻底的死在了那一日。

    她不后悔。

    即便她失去了清白之身,即便她再也不是曾经为了家里着想误将自己卖入青楼的善良女子,尽管她变的心机深沉,在陪着那些男人的时候想的是谁可以利用谁不能利用,但能为他报仇,她一点也不后悔。

    最终,她靠着在青楼里摸出来的路子,成功的为他报了仇。

    没有为他平反,因为官官相护她无处下手。

    但她接待了一个江湖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那人做事时绝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折磨,但她还是忍耐着,最终让那个人亲手杀死了他的仇人,也算是为他报了仇。

    老管家一把火烧了那个盖在姜家老宅上的祠堂,最后他也留在了祠堂中,没有出来。

    熊熊大火烧尽了最后一丝温度,冷冽下来后,只剩一把灰烬。

    那时候的清荷,突然就泪流满面。

    哪怕是收到那人死讯的时候,她也未曾这样哭过,却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她放声大哭。

    哭过之后,她突然就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因为她寻找不到需要活着的意义了。

    当初她放弃了从良的机会,为了给那人报仇,她心甘情愿的成了万千风尘女子中的一个。每日里陪着客人笑,陪着客人闹,心里明明恶心的要命,却还要摆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违心的让那些臭男人下次再来还要找她。

    她厌恶自己,厌恶的不得了,可一想到这是在为那人报仇,一切的厌恶也就被尽数的收回心中,锁在一个角落里,不将它再放出来困扰自己。

    而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的仇,报了。她却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意义。

    曾经被锁在角落的自我厌弃又一次逃了出来,狠狠的冲刷着他越见脆弱的心。

    她想,可能一死了之会更轻松一些,所以鬼使神差的,她就打那断崖上跳了下去。

    断崖其实不高,只是看着抖,她被一路的树枝撞得头破血流,骨头都断了两根,但却没死,反被一个书生给救了。

    书生也是倒霉,只是打断崖下过,就险些被砸死,好在那断崖不高,书生很庆幸自己还活着,而且还捡了个美人。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温柔的脸,书生独自将她背了出去,寻了大夫为她治伤。他对她的来历一概不问,也不问她为何要自寻短见,但话里话外全是隐晦的劝慰,劝慰她不要再做傻事。

    她其实不想死了。再鼓起勇气寻思之后没死成活了下来后,想死的心就淡了许多。

    后来她知道这书生原本是去采药的,因为家中没有银子,他的老父亲又病了,只得亲自动手去采些药自己熬了给老父亲喝,没想到却采到了她。

    她自己也觉着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

    她曾偷偷的跟着书生回了一次他的家,她简直不敢想象那里会是人住的地方。

    当年,她的家里就已经很贫穷了,但书生家却更穷,穷的连个遮风挡雨的瓦片都没有,房顶上是用很单薄的稻草铺起来的,雨天里稀里哗啦的,连屋子里也在下雨。

    但是,书生从不抱怨,就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用心读书,准备来年进京赶考。

    但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书生的老爹最终没扛过病魔的折磨,撒手而去,书生就跟失了魂一样,无心读书,人都变得抑郁起来了。

    可他没钱,不能给老父亲下葬,只得想着卖身,先将老父下葬再说。

    清荷哪忍心看这样的好人就这么葬送了大好前途,于是便出银子给书生葬了父。

    书生万分感激,也是在那时候,他才知道,她救下的是个青楼女子。

    但在书生的心里,青楼女子的定义并不是下贱,而是可怜。比他需卖身葬父还可怜。所以,当没有在书生眼中看到鄙夷与厌恶的那一瞬间,清荷发现,她可能爱上他了。

    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却让她无法自拔。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接过客。和妈妈说了,以后卖艺不卖身,她虽依旧是出身风尘,却无法忍受将自己的身子再给那些别的男人玩弄。

    妈妈多多少少的猜到了姜老爷的仇人死了的事可能她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倒也不怎么敢得罪的太过,卖艺不卖身也没什么,能赚银子,形式不重要,故而也就答应了她让她试试看。

    清荷一手琴技很是出色。当年将自己卖入青楼后,各种才艺都要学,却唯独这琴她学的最快,也最喜欢,再加上自己谱些小曲儿,配上她清亮的嗓音,倒也引来了一群男人的追捧。

    书生葬父后要守孝三年,这三年里,他常常熬夜苦读,她偶尔会给她送些汤水,两人心中对对方都有些情义,但谁也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特别是清荷。

    喜欢归喜欢,爱归爱,但她不说,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自卑,她看不起自己。

    书生也不说,只是偶尔看向清荷的眼神带着一丝莫名的复杂。

    三年后,守孝期过,书生准备动身去天都科考,可这一路的盘缠却难坏了他。

    清荷寻了一户人家,将手中的银子交给了他们,让他们给书生送去,就说是他们生能高中,提前做的投资。

    可书生何等的聪明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他临走前看向了远处,很大声的说了句:“等我回来,必要娶你为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清荷在那大树后躲着,手捂着嘴,眼泪啪嗒怕的掉。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师徒缘在大劫后?

    故事到这里本该就结束了,无论男人遵守了诺言回来娶她,还是违背了诺言抛弃了她,她自己心里其实也该有一杆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清荷心里其实明白,这个男人真的回来娶她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他没有考中状元也就罢了,若是中了,光是他的身份,就不可能娶一个青楼女子为正妻,否则那些御史言官的折子就能砸死他。

    他若是有心,能记着她的好,顶多为她赎了身,然后许一个小妾的位置。因为达官贵人家中,从未听过风尘女子能做正妻的,可妾室和通房却有不少,甚至有的是主母故意找来的同盟,为了稳固在夫君心中的地位。

    清荷确实是累了。流落风尘的这些年,心态从未有过的疲惫。这样还是她自愿留在风尘之中,依旧是如此,那些被迫不得不逢迎卖笑的人又是何种滋味?

    其实小妾也好,通房也罢,她只是想离开这个对方,然后在他身边默默看着他陪着他就好。

    自卑的清荷从未想过她能成为他的妻子。明媒正娶,凤冠霞帔,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过去的妻子。

    但是,男人没有回来,如今已是第四个年头了。

    清荷对这种情况有所想象,在书生走的第一天,她就开始患得患失,想着将来书生飞黄腾达了,娶了美美的妻子,可能是宰相尚书家的千金,甚至可能是公主,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银子她有一些,但是那些年打点着为姜老爷报仇也用了不少,如今她身价不同,自是不可能用这么点银子就能赎身,那么她还要继续在这个炼狱里煎熬,眼见着心爱的男子娶了别的女子,夫妻过得和和美美,而她就认命了吗?

    男人三年毫无音信,她本已经放弃了。可是偶然的机会听一个从天都来的客人提到,三年前的新科状元叫琅耶,并不是她心爱的那个男人。

    而且,科举三年一次,错过了上次,下次就又要等三年。而三年前,她心爱的男人似乎被卷入了什么事情中,没能参加考试。他的名字在科举的圈子里也算是有点名气了,客人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好像被谁给坑了,没能来得及参加考试,最后不得不遗憾的与科举失之交臂。

    清荷一听这情况,知道喜欢的人并非是因为另娶他人或是抛弃自己才不回来的,她的心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正好,清原这边的青楼不知为何突然要选出五人送去天都的烟柳绿庄,于是为了能进京,她便使尽了浑身解数,得到了这个名额。

    她想在这里找找心上人,无论他是为什么不回去的,至少她想确定他的平安。

    这就是清荷一直以来心不在焉常常发呆走神的原因所在。

    桑红衣和夏凡估摸着,清荷的这个心上人,他既是书生,又醉心科考,那么,无论因为什么而错过了三年前的科举,恐怕必然会不甘心。

    他继续苦读三年,今年重新参加科考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只不过,他是否会如约的回去娶清荷,这一点谁都不敢保证。

    夏凡在眼前的棋盘上落下一子,问道:“桑师妹,若他真的得以高中,却不依约娶了清荷,或是只纳她做个妾,又如何?”

    “他若依约娶了清荷,就算得上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总能给他一场造化。若他不娶,亦或纳妾,夏师兄,我桑红衣的徒弟岂能那般不值钱?”桑红衣摇头。

    她的徒弟,去给人做妾?开玩笑吗?

    “可她若喜欢,就想留在他的身边呢?”夏凡却耸耸肩膀道:“我看你这徒弟对那个书生用情至深,听她言语间,总觉得即便是做妾于她而言也是一种归宿了。她自己若是一条路走到黑,你若强行拆散他们,怕是会被她怨恨。”

    “人要走的多高多远,需要的是眼界。她的卑微源于她自己的出身,这让她自卑,觉得配不上高中状元的书生,能得一安心之地了此一生也未尝不是一种结局。她可以说服自己去逢迎主母,去讨好夫君,是因为她始终记得她是风尘女子,出身青楼,会被人耻笑,也会连累书生被人耻笑。”桑红衣想想也觉得可悲。但凡出生好家庭的女子,哪怕生来穷困些,不到揭不开锅要死人的情况下,谁会愿意沦落青楼这种吃人的地方?

    特别是清荷还是因为年少懵懂无知自投罗网的,无形中就显得更可怜了。

    夏凡点头。这倒是真的。

    人与人的际遇是不同的。

    想想宗门里那些女修,哪怕修为不高,在宗门地位不显,可毕竟是修仙者,在凡人之中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在这种修仙者把持权力地位的世界里,寻常没有灵根与天赋的百姓,他们的生活就要小心翼翼的许多,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两个修仙者斗法就能波及他们的生命,可能只是一些平常再微不足道的事情,也会让某些乖张的修仙者觉得是冒犯,出手便将之灭杀。

    而沦落于风尘的女子,即便是在凡人的眼中都是低贱的,而她们的大多人,都不是自愿委身于此的,也实在是太过可怜。

    “可她若是修仙者,谁敢耻笑她?哪个凡人又敢让修仙者为妾?”桑红衣冷笑着,又道:“她若瞧不起自己,我便为她重塑信心,她若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书生,我就让她高高在上。只要她有了实力,有了眼界,这世上又有谁能看不起她?又有谁配轻贱了她?那书生只是凡人,娶个修仙者做正妻还能委屈了他?真要到那时候,我们家清荷还看不看得上那书生还是两说呢。”

    夏凡颇觉好笑,徒弟都还没收呢,这一会儿倒是先护起短来了。

    那书生最好是能遵守承诺,否则往轻了说也是失去了一次大好机缘,往重了说,徒弟受了委屈的师父能做出什么事来,那可不好说。

    这不,对方甚至不知道她有收徒的打算,这位就已经把对方看成了‘我们家清荷’了。

    “要不要我去帮你查查那书生的下落?”夏凡觉得无聊,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自家徒弟特别的刻苦用功,暂时就没他这个师父什么事了,下棋又总是输给桑红衣,这种感觉真是太不爽了,所以他急需一些事情来展示一下自己的能耐。

    虽然找个人也不算是什么能耐吧。

    “那就有劳夏师兄了。”有人帮忙那更好,桑红衣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师妹’才有的待遇。

    “别客气别客气,我可是师兄呢!师妹是要用来好好疼爱的!”夏凡似乎对自己是师兄这件事很是在意,一叫他师兄,整个眼睛都亮起来了。

    桑红衣从君不负那里得知,闲云宫乃是夏长老的所建立,这位夏小少爷可是实打实的闲云宫小太子。但是,在夏家,他出生最晚,所以是最小的,闲云宫里又是男弟子居多,女弟子很少,所以哪怕有人叫他师兄,也都是男的,没个女子,夏凡觉得很不开心。

    他最喜欢听宗门里的女弟子叫他师兄。他对那些人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但听她们叫他师兄他却能高兴很长时间,也算是个奇葩了。

    桑红衣不禁开始脑补起来,若是有一天,她这个‘桑师妹’变成了‘桑师姐’,这位夏师兄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正在桑红衣想象着这画面的时候,君不负和陆以竟然结伴回来了,见到了桑红衣和夏凡在屋子里下棋,又见屋门没关,两人便走了进去,看了眼棋盘,君不负笑道:“夏师弟,你又输了?”

    “君师兄,师弟也是要用来好好疼爱的,你这样刺激我我会伤心的。”夏凡苦着张脸,暗暗埋怨桑红衣是个骗子。

    还不会下棋?不会下棋都能每次赢他,那要是会下棋,是不是要秒杀他爷爷?

    他爷爷可是被称为棋圣的,他是他爷爷一手调教出来的,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败在桑红衣的手里?

    最气人的是,一次都没赢过!

    桑红衣笑眼弯弯,显然是对赢了夏凡的事有点得意,只是这种得意还没持续多久,就听那边陆以一句:“桑师妹,夏师弟,你俩去青楼怎么也不叫上我和君师兄?”

    桑红衣刚准备拿起茶杯喝口茶,但一杯茶水差点没泼夏凡脸上。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陆以无辜的看着桑红衣,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和君不负打了个眼色。

    “没什么。”桑红衣手一挥,桌上洒了的茶水消失无踪。

    “陆师兄原来你好这一口?”夏凡朝着桑红衣眨眨眼,随即一脸猥琐的笑道:“陆师兄,虽然你不是师妹,但师兄有时候也是需要好好疼爱的。明日就带你去啊,陆师兄说说,是不是有了相好的姑娘?”

    陆以一脸的黑线,心说你们的重点呢?重点难道不是逛青楼的时候还带个女的显得很诡异吗?

    “你们还真去了青楼?”君不负好奇。

    桑红衣一个女子应该不会对青楼有兴趣吧?那么就应该是有事才去的。

    桑红衣将清荷的事简单的给君不负讲了讲,君不负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那个清荷,原名叫什么?还有那个书生?”君不负突然就问道。

    “清荷原名叫闵芷荷,书生叫洛阳。”桑红衣回道。

    君不负结了个奇怪的手印,闭着眼,眉头微皱。

    “不愧是天机一脉的传人,他的体质,是天机一脉最强大的体质,之于你们家苏伏的圣兵之体对于炼器的作用。”此时万物之书却突然感叹道。

    “他在测算未来?”桑红衣好奇。

    “那是天机一脉独特的结印手段,结印之后,无需再费力摆放阵法就能预测天机。但是,这种测算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没有你的‘混沌’酒,他藏着掖着都来不及,根本不敢随意的使用这种手段。”万物之书对天机一脉倒是熟悉。

    最开始,他也是有过一任主人的。这任主人的家中就有人拥有天机一脉的天赋,可以说,那个人应该就是天机一脉传承的始祖。所以严格上来说,桑红衣间接的就与天机一脉有了点关联。

    不过这种关联还构不成因果,所以对桑红衣本身并没有什么危害。

    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君不负才睁开眼睛。

    但是,他的表情很奇怪。

    “君师兄?”桑红衣叫了君不负两声,君不负才抬头问桑红衣道:“桑师妹,这一次来大临朝,你要收几个弟子?”

    “嗯?”桑红衣没明白君不负这么问的意义,但还是说道:“碰到有天赋的就尽量收下,倒是没有想过该有几个。”

    “我这么问吧。”君不负想了想,又道:“桑师妹,除了这个清荷之外,你可还收过别的徒弟?”

    桑红衣顿了一顿,问道:“在大临朝收的徒弟?”

    君不负点头。

    “就连清荷我都还没有正式收下,其他根本就没有收过……”正说着,桑红衣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个横冲直撞的小孩子,是叫……公输弈?

    “桑师妹可是想起了什么?”君不负有点紧张。

    “之前在去烟柳绿庄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孩子,他的天赋不错,不过让他跑了,我还想着过些天去找他,将他收下,带回宗门培养。”桑红衣回道。

    君不负眉头稍有舒展,但随即又皱的更深了。

    “君师兄,可是她们有什么问题?”桑红衣心中一个咯噔。

    “那清荷倒没什么,虽有些坎坷,但也不是大事。只是,我掐算天机,发现在这大临朝还有一人与你有师徒之缘,只是这个人有一劫难过,天机又飘飘忽忽,有些捉摸不透。”君不负也有点疑惑。

    “应该就是那个公输弈了。之前本大爷见他时也觉得他会有一劫,只是他的命理有些奇怪,所以本大爷也不敢肯定。”万物之书一听君不负的说辞,立刻想到了之前它的感觉。

    “破书你什么时候还成了神棍了?”桑红衣笑了。

    “滚!”万物之书不说话了。

    “君师兄,能不能说的详细一些?”桑红衣逗破书归逗,但对于徒弟的事还是很上心的。

    “我也说不太清楚,天机太过缥缈,我只能看到个大概。”君不负沉吟一会儿,道:“天机显示,这人与你有师徒之缘,但又显示这师徒缘分是在那人大劫之后?”

    君不负眉眼间全是疑惑,似是自言自语道:“可那人的劫难明明是死劫……”

第一百六十二章 屠村

    桑红衣对天机一脉的预测还是有几分信任的,虽然命运之事捉摸不定,但是从这千丝万缕的命运之中找到某一个‘点’,这本就是天机一脉的本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君不负虽然还年轻,但他的体质是天机一脉万年难求的,这样的体质对于天机一脉的功法的领悟力是超前的。

    如果不是害怕反噬一直压制,君不负早就成了天师府里年轻一代修为最高的人了。

    而他说公输弈命中有一劫,事情怕就是如此,就连万物之书都感觉到了,桑红衣只想早些见到公输弈,即使真有一劫,她也好事先有所准备。

    顺着万物之书留下的线索,桑红衣等人一路寻着公输弈所在的方向而去。

    出了天都城,桑红衣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如果公输弈的家不在天都,而是在郊外,那么事情的严重性可能超乎想象。

    毕竟,在天都城之内,随意杀戮是不允许的,除非有‘正当’的理由,但不管如何,王师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也很少会有人真的在天都城内大开杀戒,即便是皇子和公主也不敢。

    但到了郊外,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王师回巡视整个天都城,但却不会管天都城外的事情。

    天子脚下不出问题就行了,毕竟还是修仙的世界,杀戮就是根本。

    而偏偏,公输弈所在的地方,离着天都城还有不少的距离。

    桑红衣越发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她也在思考,所谓师徒缘分在大劫后才显像,这应该就代表公输弈至少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可是,君不负却又说那个劫难乃是死劫。

    桑红衣有些急。

    虽说公输弈和她还不是师徒,见面还骂了自己一句。但她就是如此,面对早晚都会是师徒的结局,她的护短属性就已经开启了。

    “糟了,可能还是没赶上。”此时的夏凡,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但却透着严肃。

    “夏师兄你感觉到了什么?”桑红衣问道。

    “我们闲云宫的功法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我们可以操纵天空中的云,来感知很远之外发生了什么。只要有云,哪怕是乌云也无妨,若是遇到万里无云的天气,那就没办法了。”夏凡解释道:“我感应到不远处,那里有浓烟滚滚。”

    “浓烟?”君不负的心猛的一跳,某种未来跃然眼前。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师徒之缘在大劫之后的意思吗?”君不负皱眉,随即叹息。

    “我们走吧,再晚……也改变不了这些命运了。”君不负摇头。他的能力还不够,做不到凭空的逆天改命,暂时还只是以预测为先。

    公输弈的命运已经注定,所以他才有此一言。

    桑红衣心中一沉,却也没有说什么。

    果真没走多久,就见不远处的天空中浓烟滚滚,鸟兽飞散,惨叫声不绝于耳。

    但是,这种惨叫声却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反倒像是厉鬼的嘶吼一般,叫人极不舒服。

    走上前去,能隐约看到一个小村庄,村庄已经被火海淹没,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村庄之中,一些飘忽的影子来回的游荡,每一道影子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异常的刺耳。但桑红衣却皱起了眉头。

    “这些影子是……?”陆以不知所以。

    人死之后是有魂魄的,但是,马上死去的人魂魄是不会立即离体的,即便离体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它们几乎呈透明状,与周围的景色融于一体,除非遇见道士和尚一类的人可以轻易看到魂魄之外,哪怕是修仙者,没有修炼特别的功法也难以做到。

    但是,此刻他们却切切实实的看到了这些影子。

    他们不是透明色的,而是几乎呈黑色,在橘红色的火海之中也格外的显眼。

    “怨灵体。”君不负脸色很差。

    将一些纯净的魂魄变成怨灵体需要很多条件,也就是说,本身这座村庄的火海绝不可能是意外,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将人的魂魄炼成怨灵体的作用,一般是用来修炼邪功,当然也可能拥有别的用处,但如果没有人为的布置,是不可能产生怨灵体的。

    “少女,那村子周围被布下了九阴散阳大阵,阵内还放了吸收怨力的邪器。这邪器,品质虽不如吞天塔,但是所为的恶事却是吞天塔的数倍。”万物之书为桑红衣解释了这村里为何会有怨灵体的原因,一切都在这座九阴散阳大阵之上。

    “能不能感应到公输弈的存在?”桑红衣的脸色很难看。

    无论是因为什么,哪怕就不是为了公输弈,摧毁一个村子,杀死村民,还用九阴散阳大阵将村民的魂魄全都变成怨灵体,这个布阵之人的邪恶用心,足以死上千遍万遍。

    “这也太过分了。修士杀人乃是常事,但也该有度有规矩,原本就不该轻易对凡人动手,更遑论屠村这种事。”陆以的脸上全是愤怒。

    “怨灵体只有凡人才能炼成,修仙者的魂魄充满了灵气,所以根本无法被炼制成怨灵体,也就是说,这个人需要怨灵体的时候,就只能猎杀凡人。”夏凡眼中也充满了怒火。

    这个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等等!那个人是……门雪?”陆以突然惊叫,指着不远处一个红衣女子道。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个女子站在大阵前,红衣红裙,与之前门雪所穿着的那套衣裳一般无二。

    “难道这件事是她做的?”夏凡皱着眉,愤怒无比。

    “她的对面好像还有人。”君不负摇摇头,他实在是不愿意承认天师府里出现了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桑红衣眼一眯,周身杀气四溢。以她的锐利目光自然能看清楚远方的情况。

    那个身着红衣的是门雪不假,可她对面的那个人,很眼熟。

    “走吧,先下去看看,如果此事真与门雪有关,即便她是我天师府的人,也绝不能姑息!”君不负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很显然,他已经十分愤怒了。

    “最好不是她,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她!”夏凡对门雪的厌恶是源于骨子里的。

    此事和门雪面对面的人看了眼前方,自然立刻就看到了君不负等人,她笑着道:“有人来了,你说他们是来找你的?还是来找我的?”

    门雪咬着牙,眼中全是冷漠与怨恨,她手中还有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小小尸体,此刻已经没气了。

    桑红衣等人近了前,第一眼便看到了门雪手中那具尸体,她的杀气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这不就是……”夏凡瞪着眼睛,神情却有些难过,之前还横冲直撞的冲过来的孩子,现在却已经成了一堆烂肉。

    桑红衣从门雪手中夺过公输弈的尸体,人无声的沉默着。她的沉默带给人的那种压力,让人觉得窒息。

    “桑师妹,节哀。”夏凡想要安危桑红衣,却不知该说什么。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至少在这具小小的尸身面前,他无话可说。

    桑红衣将尸体交给夏凡看着,她却走上前去,道:“谁做的?”

    所有人都不说话。

    “是你做的?”桑红衣斜着眼看了门雪一眼。这一眼,如同一根利刺,刺进了门雪的心。

    “我说不是,你信吗?”门雪面无表情道。

    “为什么要信?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做的,本公主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一片火海,真是不敢置信,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门雪对面的女子却首先开口了,一开口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推给了门雪。

    言语真诚,神情悲恸,仿佛她在为这些枉死的人们哀悼着,难过着,那神情好似仙女一般,让人看了不由得静下心来。

    “我没有杀人。”门雪觉得自己的话显得苍白而又无力。

    虽然桑红衣这些人是自己的同门,但是他们所有人都厌恶自己,自己一路上也总是与他们为敌,所以真到了此刻百口莫辩,她早有觉悟,却依旧觉得有些难过。

    她确实没有杀人。

    她来的时候,对面这个自称公主的女人已经在这里了,那时候,村庄已经满布火海,村庄里的人们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喊着救命,拼了命的朝着村外冲过来,但却被隔绝在一座大阵之中,无法离开村子半步。

    唯独有一个孩子,他冲了出来,一次又一次的对对面的女人发起攻击,但可惜,他只是普通人,不是修仙者,根本无法对这个女人造成任何一点的伤害。

    到她到了跟前想要阻止的时候,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因为她的目的本就不纯。

    她是来抢桑红衣的徒弟的。

    桑红衣和夏凡去青楼的路上撞上的这个孩子,其实那时候她就一直悄悄的跟在身后,亲眼见到了桑红衣那兴奋的想要收徒的模样。

    她想,桑红衣看中的徒弟,一定是特别优秀的。所以那一日,她没有跟着桑红衣去青楼,却跟着这孩子来到了此处。

    她一直在关注这孩子,所以没有现身,只是默默的观察着他究竟哪里有着让桑红衣都忍不住想要收徒的天赋,却一无所获。

    她有些犹豫,猜测着这孩子是不是桑红衣给她下了个套,明知道她在身后跟着,随便找个没有天资的孩子来糊弄她,引诱她收这孩子为徒,然后再跳出来说这孩子根本不是修仙的料,无情的嘲笑她眼光不佳什么的。

    可以说,门雪已经将桑红衣想的很坏很坏了,这也是她没有冲上去直接收徒的原因。

    以门雪大圣境中期的修为,若是表明身份,以公输弈对于修仙的渴望,他可能毫不犹豫就拜师了,那时候,桑红衣就真的是被门雪给截胡了。

    修真界也有修真界的规矩,真正的弟子是不能随意抢夺的,挖人墙角这种事是要被世人唾骂的。

    门雪若收了公输弈,那是因为桑红衣还没有收公输弈为徒,所以不算什么。可若是门雪收了公输弈为徒之后又被桑红衣挖了墙角,这就是桑红衣的问题了。

    而且,桑红衣也不屑于这么做。

    这天底下,别的东西没有,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即便是天赋好的不是烂大街的大白菜,但也不可能真的万年难遇一个,所以桑红衣不会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弟子而做出这种事,即便遗憾也只能放手了。

    门雪来这里的目的不纯不假,但她确实没想过要害人。

    她只是暗中观察着这个孩子,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因为没有收获,当晚她就回去了。反正也知道这孩子住在哪里,她打算第二日再来观察观察,谁知一来就见到了这样的景象。

    “你看这孩子的尸首,何等的凄惨,连面目都难辨了。此人丧心病狂,不惜屠杀全村的人炼制怨灵体,莫非你们要包庇她吗?”对面的女子表现的很难过又很强硬道:“若是你们心存包庇,本公主总要为这一村子的冤魂讨个公道的!别忘了,这里,还是我大临朝!”

    “你胡说!这些人明明就是你杀的!你也知这是大临朝,你既自称公主,又何以如此对待你的子民?”门雪气的脸都绿了,这个什么狗屁的公主睁着眼睛说瞎话,将一切的罪孽都推到她身上,偏偏她和桑红衣他们关系恶劣,恐怕说了实话她们也不会相信。

    而对面这个什么公主,她的表情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若不是她亲眼所见,连她自己恐怕都会被这表情所迷惑。

    桑红衣淡淡的看了那公主一眼,随即道:“若真查出凶手的身份,你要如何处置她?如何替你的子民讨回公道?”

    那公主愣了一愣,也是看出了新来的这几个人与她对面那个红衣服的女人不是太友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道:“我会将她丢进火海之中,给这些村民陪葬!”

    公主说的义正言辞。这种事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若是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恐怕她就要倒霉了。

    好在父皇正在闭关突破,暂时不可能知道这里的事情。等她将后续处理干净了,事情的真相也就会隐藏在迷雾之中,再也无法探寻了。

    “好,那就这么做吧。”桑红衣的神情很冷淡,门雪见她这样说,立刻做出了防备的姿态,准备离的桑红衣远一些。

    桑红衣猝不及防就出手了,只是她不是朝着门雪出手,而是对着那公主,一出手就是杀招。

    公主的表情确实很有欺骗性,哪怕是门雪这个亲眼所见的人,都有一种想要相信她的冲动。

    桑红衣差一点就信了。

    拥有一张如此纯净面孔的人,怎会做下这等恶事?

    但是,她没有瞒过桑红衣的眼睛。

    如果那一日,她没有见到这位公主大喊着‘贱婢,让开’然后一鞭子抽过来的恶毒模样的话,她的神情确实还算是有点欺骗性。

    可惜,桑红衣对这个狗屁公主不顺眼很久了。若不是她那一鞭子,她就不会让公输弈跑了,今日公输弈也不会惨遭毒手。

    所以,这个狗屁公主,她该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十八炼狱阵

    桑红衣一拳打到了那公主的肩膀,公主脸上的震惊之色还定格在那一瞬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能她对自己很自信,那么自然的脸色,那么自然的感情流露,欺骗两个自诩正义的路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再兼之那个正义路人还与某个嫌疑人之间有嫌隙,她只要多说几句,演演戏,就能将人耍的团团转,明明是她害了人,还能让别人给她背黑锅,万了可能还能收获几个无知的目击证人。

    她想的很好,对面的红衣女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赶来的正义路人一个个悲愤不已,眼见着她所希望的局面就要达成了,谁知道对方就毫不犹豫的出手了,还一出手就是杀招。

    若非她刚刚躲得快,这一拳就不是打她的肩膀,而是直接朝着她的心脏而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不去找真凶反倒要包庇于她杀人灭口吗?”公主如此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也一点没停,疯狂的就要对桑红衣展开反扑。

    “她是我的同门,我不相信她难道要相信你?”桑红衣冷笑着夺过公主的一击,反手就是一掌。

    原本还防备着桑红衣出手的门雪突然一怔,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是我的同门,我不相信她难道要相信你?’

    这句话给了门雪很大的震撼,她明明知道桑红衣可能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也可能只是为了动摇那个狗屁公主,这句话中所包含的可能并不存在对她的信任,甚至于她对她依旧是厌恶的。

    但是,她还是鼻子发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她从来没有听人这么说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是外人,还是同门,给她的全都是厌恶嘲讽的目光以及看到病毒一般的避之不及与落荒而逃。

    她知道自己的毛病,离不开男人却又无法专一,嫉妒心重还喜欢牵连无辜。可是没有办法,哪怕事后反省过了,真到了事情来临时,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

    她和桑红衣的关系就是因此而冷淡的。

    她甚至以为桑红衣会不相信她的话,心里对方无辜的面孔将这一切的罪名推到她身上将她斩杀。

    她甚至想过桑红衣明明看出了对方才是凶手,但因为与自己不睦,所以干脆顺水推舟的杀了自己,不仅除掉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还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是个邪修,拿凡人炼制怨灵体,到时候即便闹到府主那里,有君不负、陆以和夏凡的证明,那谁也不会再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但桑红衣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就对公主出手了。

    不仅仅是公主没有反应过来,就是她自己也一样。

    当她对情况的了解与掌握重新回到身体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那句‘她是我的同门,我不信她难道信你?’。

    她是真的被这句话给感动了,哪怕一开始始于就没有给它赋予感动的意义,哪怕只是她自己在这里瞎感动,但是这种感觉,真的是久违的舒畅。比起被人厌恶,被人辱骂,被人嘲讽,被人当做毒药一般的避开,只是这短短一句话,寥寥几个字,却如同是救赎。

    然后,她开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桑红衣了。

    明明是她先找的茬儿,但是‘交流’的过程中她没占过一丁点的便宜,不是被桑红衣骂的哑口无言,就是差点被她的武力强力镇压,这种感觉很不舒服,继而让她原来越恨越来越恨,恨不得制造个诅咒小人,每天八百遍的扎死桑红衣这个小贱人。

    但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那些恨都没有了,反而还多了一点点愧疚。

    她惊觉这有些不像是自己了,那这种感觉她又不排斥,反而有些喜欢。

    被人认同,被人夸赞,被人喜爱,原来是这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从前她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

    可能只有经历了漫长的被人厌恶的时光,才能体会到被人喜欢的幸福。

    于是,门雪又发愁了。

    她的名声,在外头还好,毕竟天才多,不一定有很多人知道她,可在宗门里……

    想想都让人绝望。

    “同门又如何?同门就不能杀人放火吗?我见你与她关系并不融洽,为何就不信本公主的话?这些人真的是她杀的!”公主还想狡辩两句。单单面对一个桑红衣她倒不怕,可这里毕竟不止一个桑红衣,如果这些人同时出手,她根本不可能是对手。这也是她为什么要与桑红衣多费唇舌的原因。

    因为自己做的这件事,在正道人的眼中绝对是无法原谅的,所以她连个丫鬟都没带。

    她倒不是怕了,以她大圣境巅峰的修为,与这群人中最强大的也可一战,但是,如果对方不要脸的一同出手,吃亏的绝对会是她。

    “就算是她杀的,我也先弄死你!”桑红衣冷着声,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剑。

    这把剑叫绝色,就是刚才掏出来之前桑红衣临时给起的名字,下次可能忘记了还会换,但是怎么也比xx剑多少多少号这种名字要好听的多。

    这就是她从炼器城买下的三把剑之一,算是三把之中最差的那把,用来对付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公主已经足够了。

    “为什么?”公主觉得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多好的报仇机会,趁机先弄死不喜欢的人不是更好?

    “看你不顺眼行不行?”桑红衣一道剑气划过,擦着公主的脸消失在视线之中。

    脸上的一道血痕,落地的几缕发丝让公主意识到桑红衣是动真格的,于是也收起了轻视的心态,手中突然多了条鞭子,啪啪的抽打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道:“这是你逼本公主的。贱婢,受死!”

    公主一鞭子抽过来,桑红衣持剑而上,不躲不避,手中的绝色剑闪烁着寒芒,将那鞭子缠住,等于是缚住了公主的手脚。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公主殿下。之前街上那一鞭子的帐,今日就好好与你算算!”桑红衣冷笑着,手中绝色剑突然闪烁了一点光亮,随即那条鞭子被绝色剑缠住的那一段寸寸碎裂,一段一段的落在地上,一条极品法宝的鞭子竟然就这么废了。

    桑红衣是真的对这个狗屁的公主忍了很久了。之前在大街上纵马行凶,不说打翻了百姓的蔬果摊子需不需要赔偿这个高深莫测的问题,就是她那一鞭子耽误了她的时间,让公输弈直接跑了,否则以她的能力,让公输弈拜师绝不是问题,也就不会今天来晚一步,看到的只是一句小小的,冰冷的身体。

    何况,那一鞭子的触感她还记得,这狗屁公主骂她贱婢她也都没忘。

    虽说大多时候她奉行有仇当场就报了,但如果有要事没能报的仇,她也不介意以后补回来。

    比如现在。

    演戏?谁不会?你桑姐姐我在下界时演了多少年的废物你知道吗?在我眼前瑟什么?

    桑红衣认定了这公主不是个东西,就看哪儿就能看出毛病来。反正她不喜欢这个公主,这里的惨事也铁定是这个狗屁公主干的,那么跟她费什么话,弄死再说!

    “不愧是炼器城主亲手炼制的,好东西就是好东西,这灵珠花的值。”桑红衣对手中的剑很满意,连带着那个没见过面的炼器城主她都觉着顺眼多了。

    正在此时,夏凡那里却出了问题。原本他抱着的公输弈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开始发出‘呵呵呵呵’的声音,不仅如此,这种声音并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带着一种让人犯恶心的感觉,让一直在看桑红衣打公主看的津津有味的夏凡吓了一跳,一顺手就将尸体给扔了出去。

    被扔出去的尸体发出‘嘭’的一声响,有些沉闷,随即就是骨骼‘咔嚓咔嚓’碎裂又重组一般的声音,然后在众人惊悚的眼神中,尸体‘站’了起来。

    说是‘站’,但其实歪歪扭扭的,更像是骨头碎裂后被人用线操控着一般。他的嘴里发出‘呵呵呵呵’的声音,每一次叫出声,都能引得大阵之中一阵尖利的嘶叫。

    “怨灵体中的王者。”君不负皱着眉,却看了眼桑红衣。

    难道这就是师徒缘分在大劫后的原因?

    制造怨灵体的时候,有极少的机会出现怨灵王,这种王者,生前的体质必须非常的纯粹,且与那些死去的怨灵体的关系要很亲密,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至少他们要在这个人的心中留下很深的感情,如此,才能承受住那些怨灵体的怨气。

    然后,这个人必须死在大阵的附近,且要刚刚死去不久,心中也要怀着大量的怨恨,且与阵中的邪器有着一些感应。

    炼制怨灵王的条件太苛刻了,每一次怨灵王的出现几乎都是靠运气,很少能够人为完成的,即便是人为,所需要的时间与精力也绝不是等闲,甚至有些不值得。

    没想到,公输弈竟然会成为怨灵王。

    他现在出现的这种情况,是大阵内的怨灵体在呼唤他。一旦让怨灵体附着在他的身上,他可以一瞬间变的非常强大。

    哪怕他生前只是个凡人,也可与他们一战。可能不会赢,但要打到他也非常困难。

    只要有怨气给他吸收,他就能一直强大下去。

    但是,这种怨灵王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除非有适合他们修炼的功法,让他们自由的控制自己的灵魂,否则,一旦失控,他们就会造下诺大的杀孽,然后被正道人士围剿。

    如果桑红衣与这个怨灵王有着一段师徒之缘,难道桑红衣拥有能够让怨灵王修炼的方法?

    君不负正想着,那一边,正与公主缠斗的桑红衣却突然一顿,险些让公主钻了空子打伤自己。

    但桑红衣没有愤怒,而是惊奇。

    因为体内的万物之书突然翻开了一页,上面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百鬼夜行。

    这个功法名为百鬼夜行,不看内容光听名字就觉得应该是类似乎鬼族一类的功法。

    “少女,你与这小子的师徒缘分恐怕是在他成为怨灵王之后。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只有一条路可走。”万物之书的语气中似乎也有点惊奇,他当然知道他记录的功法是什么,但他没想到公输弈会成为怨灵王。

    怨灵王这种生物,非人非鬼,但十分强大。

    若能收服一只怨灵王,就等于是多了一个超级先锋大将,打架的时候首当其冲,问题是难死。只要还有一丝灵魂在,吸收足够的怨气就能复活,这是何等的难得?

    特别是对于桑红衣而言,如果怨灵王的体内有了一滴桑红衣的精血,就等于是怨灵王的整个生命都会随着桑红衣的生死而决定。

    她生,他生。她死,他死。

    而反过来却不影响桑红衣的性命,相当于桑红衣有了一个分身一般。

    拜师之后,桑红衣可以知道怨灵王的一切思想,怨灵王也可以在桑红衣允许的情况下知道她所知道的一切,这种关系说是师徒,其实更像是主人与奴隶,但是桑红衣可能不会将对方当做奴隶,所以还是师徒。

    “什么?”桑红衣问道。

    “替他报仇。在他成为怨灵王之后替他报仇,就等于是替整个村庄的所有人报仇。如果可以,最好能创造条件让他自己来报了杀身之仇,那之后,他就会完全感激于你,拜师就水到渠成了。”万物之书指点桑红衣道。

    “创造机会让他自己报仇?”桑红衣思考了一番,心中已有数。

    “跟本公主打的时候还敢走神?你找死!”那公主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又多了条鞭子,桑红衣已经脑补了那公主的储物戒里摆了百八十条鞭子的有趣景象,随即笑道:“本还不打算太过认真,但现在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桑红衣话音一落,那公主身形立刻顿住,随即惊慌失措起来。

    “你做了什么?”公主双手顶着天空,双腿也被压的弯曲,脸上因为惊慌而失了些血色。

    “破书,注意着别把她真压死了。”桑红衣一边说道,一边举起了手中的剑道:“二歌风雷动。”说完直接抛出去一打的雷符,瞬间漫天惊雷密布。

    惊雷冲刷着大阵,慢慢的,九阴散阳阵的阵眼处开始松动,又过一会儿,整个大阵轰然崩塌。

    阵中的怨灵体开始四散飘移,君不负大喊一声:“不能让他们离开,怨灵体一旦离开,必然会作恶!”

    君不负的话音刚落,桑红衣手中已经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符,她用灵力将之激活,然后朝着君不负喊道:“君师兄,将公输弈扔进火海之中!”

    君不负不知道桑红衣想要做什么,但本能的还是相信了她,于是他立刻动手,将还没有完全成为怨灵王的公输弈一把丢进村落的火海之中。

    而随着公输弈进入火海,那一边公主感觉身上的压力一轻,此刻已经满头冷汗。

    但还没有让她缓过气来,桑红衣冷声一句“地缚”,随即大地化成了一道锁链,从下方缚住了公主的腿,将之一把甩进了火海之中,然后桑红衣将黑色的符也一同扔进火海,口念道:“十八炼狱阵,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四脸懵逼

    “十八炼狱阵,起!”

    随着桑红衣这一句话刚落,原本九阴散阳阵的阵心处竟然又升起了另一座大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大阵将整个村庄包裹在内,熊熊的大火被隔绝在了阵壁之内。

    原本四散逃窜的怨灵体纷纷的重新涌向大阵,朝着还有些摇晃破烂的小小躯体钻去,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仿佛如同一口大钟,敲响了所有灵魂的归宿之门。

    不止是怨灵体,即便是周围的各种孤魂野鬼也都开始朝着大阵聚拢,阵中俨然形成了另一片世界。

    魂魄的聚拢费了些时间,才让大阵的阵眼彻底的关闭。而明明知道出口在何处,公主也努力的想要逃出这片火焰地狱,但却始终没有成功。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束缚着她的双手与双腿一般,她眼睁睁的看着阵眼关闭,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却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无法迈开双腿离开这个鬼地方。

    “放开我!放本公主出去!本宫乃是公主,你等贱婢如何敢这样对待本公主!”公主敲打着看不见的阵壁,却只激起了一阵灵力的震动,而后所有力道消失于大阵之中,滋养着阵眼所需的能量。

    “贱婢,本公主要诛你九族灭你满门!贱婢!放本公主出去!”公主此刻却是真的感觉到害怕了。

    她自己为了制造怨灵体,一手毁灭了整个村庄,整个村子几百人悄无声息的身死在此处,纷纷葬身于火海。

    他们想要逃离,却如同现在的自己这般,被一层看不见的隔膜隔绝于此,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掉他们所住的地方,吞噬掉一条条生命,直至吞噬掉自己的血肉。

    她在阵外看着他们痛苦的死去,肆无忌惮的笑着,一如此刻桑红衣等人在阵外看着自己。

    一切逆转。

    曾经的猎人成为了猎物,猎物变成了猎人。

    而那个让她变成猎物的人,却如旁观者,居高临下的亲眼注视着自己的惨状。

    阵中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原本的火海没有熄灭,却渐渐衍生出了别的景象。

    她亲眼看着阵中的变化,看着那具小小的尸体站直了身子,瞪着一双眼如同狼吞噬血肉般看着她。

    而后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公主想叫,但却叫不出声,她大力的挣扎着,却发现手脚虽然能动,却已经失了声音。她感觉喉咙一阵阵的恶心,舌头似乎被拔的老长,对面的小小身躯变的异常高大,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形状诡异的剪刀。

    “呃呃呃……嗯嗯嗯嗯嗯嗯!”公主拼命挣扎,却挣不脱迫近的危险。明明没有任何人捆缚她,她却始终像被定格着一样的无法动弹分毫。

    舌头被慢慢拉着往外拽,随后被一刀剪掉,疼痛翻倍,每一根神经都特别的敏感纤细,感受到的疼痛是原本的数倍。

    随后她感觉背后的皮似乎被挑开,当她意识到什么时,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被吊在一棵满是利刃的铁树之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嘴里呵呵哈哈的声音不绝,但却始终无法发出正确的音节,疼痛使得她有些麻木,但刚有这样的感觉,更深的疼痛随之而来。

    她连昏都昏不过去。

    “桑师妹,这十八炼狱阵……”陆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阵中的场景真实的还原在他们的眼前。

    阵中的景色一再的变换,而身为怨灵王的公输弈似乎成了一个兢兢业业的狱卒,正拖着那公主尝遍一道又一道的酷刑。

    “这是远古十八层地狱的传说?”君不负也有些发呆。实在是眼前的景象太过惨烈,原本衣着光鲜昂头挺胸如同骄傲的凤凰一般的公主,顷刻间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血人。

    一种种惨烈的酷刑,正对应着远古时期关于十八层地狱的传说。

    门雪下意识的就缩了缩身子,看向桑红衣的目光有些畏惧。

    原来之前骂她揍她都不过是小儿科,若是桑红衣一开始也对她用上这十八炼狱阵……想想都让她头皮发麻。

    桑红衣干脆在地上席地而坐,倚着一颗没有被波及到的大树道:“确实是效仿远古时期十八层地狱的传说所炼制的幻阵。”

    “幻阵?难道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夏凡万分好奇。

    桑红衣总是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种阵法,一看就是桑长老的手笔。

    为什么说桑长老这些年将整个十七阶梯弄的鸡飞狗跳?

    那些被桑长老欺负的人,很多人都尝试过桑长老那些稀奇古怪的整人手段。

    特别是桑长老会炼阵,更会炼符,将各种稀奇古怪的阵法封入符中,每一次拿出来的欺负人的时候,总有几个倒霉的人会留下一生的阴影。

    没想到,这些符阵到了桑师妹手中比在她爹手中更加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光是今日他们亲眼所见的这十八炼狱阵就是最好的说明了。

    “是幻觉,也不是幻觉。她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害,但她的精神确实将这些酷刑一道道的全都尝试过,且她自己认为这些酷刑是真实的加诸到自己身上的,所以脑子认定身体受到了伤害,即便出了幻阵,她也废了。”

    桑红衣冷笑着看向大阵之内,继续道:“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牛坑地狱、石压地狱、舂臼地狱、血池地狱、枉死地狱、磔刑地狱、火山地狱、石磨地狱、刀锯地狱。远古时期的传说之中,人死后根据自己生前所犯的罪孽,会有不同的地狱惩罚等待着他们,而这十八炼狱阵,便是根据这十八层地狱的惩罚方式,无视所谓的罪孽,强行让阵中之人尝试所有十八层地狱的酷刑。这个什么公主,无论她做过多少恶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怨恨她的灵魂将会化为地狱鬼卒,亲手让他们的仇人尝到万鬼噬心永无翻身的地狱酷刑。”

    桑红衣到头来连这个什么公主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也没有兴趣知道。

    今日之后,她与什么所谓的公主不会再有什么瓜葛。即便十八炼狱阵实际上不过是个幻阵,但这熊熊燃烧的大火却做不得假。

    这是公主自己的放的火,她亲手杀的人,她为了私欲要炼制的怨灵体,理该由她自己承受这份苦果。

    待到十八层地狱酷刑尝遍,此处什么都不会留下,公主的尸骨也会燃尽在这熊熊大火之中,成为村民的陪葬。

    万物之书说最好为公输弈这个怨灵王提供亲手报仇的机会,桑红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储物戒中那一沓十八炼狱阵。

    夏凡猜得不错,这十八炼狱阵出自自家爹的手中,炼制的契机本来也是因为一次屠城事件。

    某个魔修与妖族勾结,屠杀了一整座城池的性命炼制魔气,她爹一怒之下便炼制了这种符阵,用来惩罚那魔修与妖族。

    他与那大妖成为结拜兄弟的契机正是因为此事。

    桑渺炼制的所有符阵桑红衣都带着一些,虽然很多看起来稀奇古怪,但关键时候却很有用处。

    桑红衣认为,用十八炼狱阵来惩罚这个公主是此刻真正收买怨灵王的最佳选择。而事实上,公输弈此刻虽然灵智未完全恢复,但本能去让他感到非常的愉悦,似乎他知道这是在为自己,在为身体里上百条灵魂报仇,这种来自于灵魂本能的愉悦感,让他的理智正在渐渐的恢复。

    夏凡缩了缩脖子,想想都觉得疼,拔舌、剪刀、铁树……一道道酷刑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酥麻难受,更何况亲身感受的人是什么样的折磨?

    但是不得不说,对于报仇的人来说,十八炼狱阵的惩罚确实是大快人心的,夏凡正在考虑要不要和桑红衣卖萌要几张十八炼狱符阵备着以后欺负仇人用。

    而且不是那种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这东西真的是要谨慎使用的,光是看着就人。

    如果不是这次公输弈的死,桑红衣本也不打算真的动用这种阵法。

    别看桑红衣现在看来很淡定,其实她自己都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实在是太惨了。

    但是桑红衣没有打算制止。

    这个公主能够随意灭杀平民百姓来炼制怨灵体,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即便如此狠心的惩罚她,桑红衣也不觉得有什么心理障碍,顶多是恶心一会儿罢了。

    但看这公输弈的神情慢慢开始变的灵动,她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能将公输弈收为弟子,无论是对于她还是万物之书的修复都有着很大的作用。为此牺牲一个狗屁的公主已经很划算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公主的酷刑才进行到刀山地狱,君不负等人也寻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阵中的惨烈景象打发着时间。

    门雪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的。

    杀人的事她见过不少,甚至她亲自动手的更是不计其数。身为修仙者,谁的手上没沾上两滴鲜血?但是如此惨烈的虐杀一个人,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特别是这一幕的罪魁祸首还是刚刚她觉得人挺好的桑红衣,这种剧烈的反差和对于自己之前幸运的没有逼迫桑红衣对她用上这种手段的侥幸心理,使得她一次次的偷看向桑红衣,一次次的欲言又止。

    桑红衣似乎是注意到了门雪的异常,转头看她一眼,门雪的眼睛正对上桑红衣的眼睛,立刻又慌张的别开视线,心怦怦乱跳,毫无规律可言。

    桑红衣皱了皱眉,重新转过头看向大阵的方向,门雪又忍不住的偷看了桑红衣两眼,当桑红衣意识到有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转过头看去的时候,门雪又一次别过了头。

    “你有什么话就说,想骂也可以直接开骂,你这么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偷看我,让我觉得有点得慌。”桑红衣被门雪看的有点发毛。

    “没……没什么。”门雪难得的有些慌张。

    桑红衣更是打了个冷颤道:“我知道自己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端庄秀丽落落大方,但我是个保守的人,你不要爱上我。”

    那边君不负、陆以和夏凡齐齐黑线,心说桑师妹这种话咱好歹等着别人夸。自己夸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好意思啊。

    门雪似是被桑红衣的‘诚实’给惊呆了,一阵恍神,最后略为尴尬的道:“之前……谢谢你。”

    “什么?”桑红衣一愣,感觉自己耳朵似乎出了点问题,听错了什么。

    门雪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但还是鼓足勇气又一次道:“谢谢你肯相信我,没有听从那公主的胡言乱语……我……我,那个……总之就是谢你。”

    门雪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别的话来,说这些对她来说简直就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了,再多说下去她是万万过不了自己那关了。

    “我刚刚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桑红衣一脸不敢置信的转过身去,正好也看到了夏凡、陆以和君不负目瞪口呆的模样。

    “大胆!你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冒充门雪!”夏凡指着还尴尬的要命的门雪吼道。

    门雪被夏凡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惊到了,然后看着对面四脸懵逼的桑红衣等人,顿时心中羞恼,冷哼一声就走开了。

    她想静静。

    “我没听错吧?门雪……道谢了?”陆以摸着脑袋一点也想不明白这是在唱的哪一出。

    这可是门雪啊!

    那个门雪啊!

    宗门之中名声坏的要命,三天两头换男人,拒绝她就被记恨还牵连其他人的不讲道理的门雪啊!

    一路上三番两次和他们过不去动不动就嘴贱讨骂的门雪啊!

    道谢了?

    原来谢谢这两个字她竟然是学过的吗?

    简直惊呆了耶!

    陆以顿时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好像……也听到了……”夏凡更是不敢置信。

    他那么讨厌门雪,自然是将门雪往最坏里想,反正想想也不用花钱。

    但其实门雪的讨厌也确实是她自己作的。从他听闻这个人开始,就全是惹人讨厌的事,就没有听到过她干过一件讨喜的事。可是今天,她说了谢谢?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桑师妹……你怎么做到的……”夏凡对桑红衣佩服的五体投地,她这是讨嫌精小杀手吗?

    “我对灯发誓,我什么都没做过。”桑红衣立马否认。

    她真的没有什么印象自己做了什么能感动到门雪这个级别的惹人精的事情。

    她现在真的很懵。

第一百六十五章 熊孩子,快跪下!

    惨叫声与咒骂声持续了很久,桑红衣等人就那么坐在大阵外的地上,互相聊着各种不着调的话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们大多都不往阵内去看,那种惨烈的景象容易给人造成心理阴影。即便是双手早已沾满鲜血的他们,也会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是善,是恶,苍天总是有眼的。

    当然,苍天是不是真的有眼他们谁也不知道,但是,桑红衣是有眼的,她觉得屠杀村民炼制怨灵体的行为就合该尝尝十八层地狱的滋味,于是公主进了十八炼狱阵,被公输弈好一顿折磨。

    当大阵消失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这样的时间对于修士来说如同眨眼,但在公主的心中,仿佛时间长的没有尽头。

    不,她已经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了。

    她是什么时候遭受的折磨,遭受了多久的折磨,这种事情已经都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了,或许应该这么说,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全身都是放空的,虽然那种疼痛如此难忍,但是被折磨多了,也渐渐感到麻木。

    当十八炼狱阵消失的时候,便是十八层地狱的折磨全都尝试过一遍的时候,那公主看起来虽然完好无损,不缺胳膊不缺腿,但是脸色却是惨败,毫无人色,整个人都变的空洞、呆滞、木然,与初时那个大叫着贱婢,甩着鞭子恣意飞扬的公主相比,眼前的这个人如同死去了。

    而不久,她就将真的死去,葬身于火海之中,也要尝尝这被烈火灼烧的痛苦。

    公输弈的神色渐渐清明。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自己原本出身大户人家,可家道中落,便搬来这村子居住。

    初时,村子里的人并不喜欢他们一家,欺凌的事也常有发生。但是,待到大家渐渐熟了,关系却越来越好,多年以来,他们的家族也已经完全的融入这个村子之中,成了村子的一部分。

    他想起自己不甘心被人压着欺负,便一心想修仙,可却迟迟找不到门路。

    他想起自己的零用钱,多年积攒而来,却被一个老骗子悉数骗走的不甘心,想起自己夜里唉声叹气的入睡,一早醒来又是活蹦乱跳。

    他其实挺喜欢村里的生活,与世隔绝算不上,但也胜在安静,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无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喜欢不喜欢,村里的人都是直来直往,活着不累。

    可是他总是不甘心自家败落的如此窝囊,怨恨那些官宦大家随意就能欺压良民,就想着若能修仙,成了飞天遁地的仙人,就能放肆的出手教训那些人,给爹爹讨一个公道。

    可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一切全都成了泡沫。

    整个村子被大火付之一炬,如果不是他进了山没回来,他应该也是那些怨灵里的一个了。他会被烧的黑漆漆看不清面目,灵魂永无救赎之日,永生永世束缚在这世间,成为没有思想只有破坏本能的怨灵、

    而他,最终也还是死了。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即便他死了,也还有机会亲手报仇。

    当思绪渐渐回归身体,公输弈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似乎很大。他已经能够重新的控制这具原本就属于他的身体了,但是,他没有疼痛感,闻不到花香,尝不到滋味,即便身体再次受到重创,他也感受不到疼痛与舒适,甚至没有了恐惧。

    他变得不像个人了。

    他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人了。

    亲眼看着那个女人葬身火海,被烧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觉得痛快。

    很奇怪,明明他几乎要失去情绪,却还能感觉到痛快与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大阵外席地而坐的五个男女。

    再然后,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某一个女子正是在大街上拦住她说要收他为徒的那个女骗子。

    他现在当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人不是女骗子,而是他一直以来都很羡慕很憧憬很崇拜的修士。

    凡人眼中的神仙,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他以前一直想要成为那样的人,而如果他在她说要收徒的时候没有因为当初那老骗子的阴影而下意识的认为对方也是骗子而拒绝了的话,恐怕他现在也是修士了。或许还能赶得及救下村里的人。

    只可惜,他们来的太晚,她们来的时候,村子已经没了,村民已经全都遇难了,而自己也已经死了。

    那么,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呢?像自己这样的存在,在寻常人眼中如同魔如同鬼,是被害怕与厌恶的存在,那在修士的眼中,又该视自己为什么东西?他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公输弈知道自己应该逃的,可他无处可去。

    这里是他的家,但是已经没了,自己变得不人不鬼,又无家可归,逃又能逃到哪里?

    何况,对方帮他报了仇,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对方的那个阵法,他根本无力与那个杀他全村人的仇人抗衡。既如此,哪怕对方要他的命,他也认了。

    完成了复仇,只觉得再没有遗憾的公输弈就那么自大火之中走来,而后听在了桑红衣的眼前。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小小的身躯看起来如此倔强,即使身体已经千疮百孔破破烂烂,但对方的灵魂却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拥有者无数人的灵魂加身,有着不输于大人的思维与理解能力,但本质上,他依旧是个孩子。

    “你不逃吗?”桑红衣看着公输弈,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在她看来,这就是自己的下一个徒弟了,看他的神情灵动,一点也不死板,她就知道,公输弈的怨灵王之路已经进化完成,不需要她再费事的为他启灵。

    但是,这样有利也有弊。固然不需再费事为他启灵,但他自己完善了灵智,就代表要收服他就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逃了。”公输弈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桑红衣心思一动。

    “无路可逃,也无处可去。你帮我报了仇,我这条命任你处置。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去到哪里都是被人喊打喊杀的命运,我不想过那种偷偷摸摸如同丧家之犬的生活,所以,即便死在这里,死在你手上,也好过死在别的不认识的人手里。至少,你为我报了仇,为全村人报了仇,如果不能活,至少死在你手里也是一种结局。”公输弈说起话来就像个小大人,可惜身子依旧就那么点高,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桑红衣顿时就笑了,道:“你倒是看得通透。所以,如果我要杀你,或将你炼制成邪器,你也不反抗?”

    “我不反抗,你随意。”公输弈认真的模样在众人看来还有点滑稽。

    “既如此,那我若要你拜我为师你自然也没有理由反对了?”桑红衣对拜师的事念念不忘。

    公输弈却愣了一愣,随即皱着眉道:“你要收我为徒?”

    “怎么,我看起不像是认真的?”桑红衣笑着道。

    “我对自己的情况虽不算了解的透彻,却也知道一些。”公输弈却一直皱着眉没有舒展道:“我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人们传说中的邪体怨灵王,无论是灭杀还是炼制邪器对你而言都有着莫大的好处,你何必非要收我为徒?”

    “千金难换我喜欢。我就是要收你为徒,我就觉着你该做我的弟子,犯法?”桑红衣笑着,但看在公输弈眼里却看不懂她笑的含义。

    说什么犯不犯法,凡人的律法又如何能束缚住神仙?

    大临朝本是修仙皇朝,上层的人物无一不是修仙者,但下面运转国家各个层面的官员却以凡人居多。而皇朝颁布的律法束缚的也只是凡人而已。因为如果都按着修仙者的逻辑来管理国家,这个国家迟早要完。

    而修仙者之中,哪来的什么律法?

    “你不必收我为徒,我可以发誓效忠于你,对天道起誓永不背叛你。我会成为你的影子,替你做任何事,不惧死生,不会退缩,因为你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你所奴役。”公输弈的表情很认真道:“你若不信我,可取我魂火的一部分,我若有害你的念头,你可随时了结我。”

    桑红衣叹着气,有点不耐烦道:“你这熊孩子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拜师,快点,我还急着去收你师妹为徒呢。”

    公输弈一窒,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承认,这一瞬间,他有了情绪,一种名为欢喜的情绪。

    即便到了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却依旧有人不嫌弃他的鬼样子,放着送上门的奴隶不要,却偏要收他为徒。

    他是见过人心险恶的。如果没有那次大街上的相遇,可能如今桑红衣说这样的话他依旧还要怀疑她的动机,但是想想那日她在大街上遇见他,拦住他时的兴奋的模样,口口声声问自己要不要拜她为师,他想,她其实是真的很想收他为徒吧?

    只可惜,他被那老骗子骗怕了,直觉上就觉得对方有病,干脆就跑开了。

    如果那日他答应了她,真的拜了师,今日的他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么今日她为他报仇,不惜浪费一张那样贵重的阵法,应该也是因为她将他当做了她的弟子吧?

    公输弈惊喜的发现,他又多了一种感动的情绪。

    每一种情绪的恢复,于他而言,都觉着像是离着人更近了一步。虽然他很清楚,他已经不可能再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了。

    “熊孩子你给我跪下!非得我亲自动手帮你跪吗?”桑红衣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这熊孩子是怎么回事,心甘情愿当她的奴隶,让他拜个师却这么难吗?

    能毫不费力的收获一个努力自然是好事,可是桑红衣却不能答应啊,这多不划算啊。

    收个奴隶,公输弈也就只是个奴隶,关键时刻固然悍不畏死的冲锋在前,可以成为她的好帮手,可是若是收了徒,他不仅一样不能背叛她,关键他的成长还能帮着修复万物之书。

    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现在身上最为神秘也最重要的就是万物之书了。可以说,没有万物之书,就绝不会有今天的桑红衣。

    而万物之书越强大,她就越强大。收一个徒弟,万物之书就能恢复一部分能力,这么好的机会,她会将此浪费到一个奴隶的身上吗?

    收了徒才是最划算的,简直就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一举多得,她傻的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公输弈见桑红衣坚持收徒,心中也是感动,随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情真意切的到了一声:“师父。”

    “乖。”桑红衣突然有了一种在养儿子的心态,因为以往收的徒弟大多是比她自己岁数还大的,如今收了个这么小的,心态完全就不一样了。

    一系列例如交换精血、传授功法这样的流程之后,几人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桑师妹,你究竟是什么修为?”君不负冷不丁的问道。

    桑红衣一顿,敷衍道:“君师兄不是能看出来吗?”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那个公主可是大圣境巅峰的修为,真打起来,与我也差不了多少,你能轻松碾压她,就绝不可能是大圣境初期的修为,甚至于,你的修为可能在我之上,难道你晋级圆满境了?”君不负怀疑的眼神有些尖锐。

    桑红衣身上肯定有隐藏修为的法宝这是一定的,这种法宝很多人身上都有,即便是他也有。

    当初桑红衣从神皇境初期,经过万象之森一行,一跃成了大圣境初期,如今看来,战力还在他这个大圣境巅峰之上,要么她也是大圣境巅峰,且可跨阶对战,要么干脆已经晋级圆满境,甚至可能还不仅仅是初期那么简单。

    “什么?那么说来,我不是要叫你师姐?”夏凡顿时像个霜打的茄子,蔫儿了一半。

    自己好不容易有个师妹了,还是个美人师妹,转眼间就要改口叫师姐了吗?这也太惨了!

    “君师兄,我现在就是大圣境初期,所以还可以继续当你需要好好疼爱的师妹。你说是不是?”桑红衣耍了个赖。

    “真的吗?我还可以继续叫你师妹?”夏凡大眼睛闪亮亮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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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酿师介绍:
废物分两种。一种是资质太差你配不上功法,一种是资质太好功法配不上你。桑红衣是后者,所以她觉得自己废的有点冤。机缘巧合得了本无字天书,天书告诉她,想要做强者,少生孩子多收徒啊。桑红衣顿时觉得亚历山大。书奇葩,人也奇葩。身为五大宗门之一的长老,前任宗主的闺女,正事不干,偏跑仙酿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酿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酿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