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回
“夫人,您不能出去,外边太危险!”见她直奔门口,小力士极力劝阻,“主人叮嘱您留在家里……”
话未说完,发现打不开门的苏杏身影一闪,不见了。
“主人,主人,夫人逃了!”小力士在屋里搜查不到她,立马向某人发布预警讯号,“搜到了!她在苏宅,在休闲居屋顶……现在在秦家小院,财老家……”
夫人太能跑,幸亏村里到处是摄像头,让她有迹可循。
“没去养生馆,她在村头的松溪桥头……不,她已到达东江桥头。”太快了,话没说完她已经到达目的地。
再说苏杏,她出去不是为了大杀四方,纯粹是为了观察,普通人与异能者的视觉是有区别的。
她在自己村里绕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的动静才出来,此刻站在东江桥头路口的树枝上。
本意是站在围墙上的,可出来才发现,通往云岭村的入口处变了。
那堵石围墙形同虚设,一道约莫十米左右高的厚钢板围墙在东江桥边升起。
离围墙不到一米的距离就是东江河,空隙小,外人再想利用梯子爬进来已经不可能。围墙的材质是防磁的,想利用磁石攀墙的人士也可以死了这条心。
钢板围墙绕开沼泽、悬崖等险峻地带,向外扩大属地范围。包括云岭村隔壁的深山一样被围了,给村民们打造了一个严密而稳固的防护圈。
以前和政府签订的面积协议作废,新世纪首例的圈地运动从云岭村开始。
若非梅林村还有人居住,说不定属地范围还能扩大。
这堵钢板围墙一直深埋地底下,有土系异能者相助,这项工程的难度并不大。如今升起来了,站在树梢上放眼望去,场面恢宏大气,雄伟壮观。
苏杏独自站在树杈上,扶稳了,仰头望着天空。
从她的头顶飞过一架架小型的、奇形怪状的无人机,像一群散落在天空的勤劳小蜜蜂直奔外界,大概是收集信息去了。
在云岭村住了几十年,她竟不知他和大家做了这么多动作。
待无人机走远,苏杏扶着枝干,悄然跃至钢板围墙上坐着。
站在夜空之下显得更威风,可是太招摇,天边电闪雷鸣,风又大。她一怕挨劈,二怕撑不住狂风的扑打,还是坐着稳当安全。
“救命!救、救……”
黑暗的,平坦宽敞的公路上,一个女人的呼救声从微弱至无声。好几个身影扑在一起悉悉索索、咔咔嚓嚓,已经没救了。
没有人会救她,哪怕附近的人家听见呼救声。各扫门前雪不是苏杏独有的,人类大多数人怕惹麻烦。以前有警察还好些,现在无人执法就更加没人管了。
没的把自己搭上。
除了死者的呼救声,远远望去,黑暗中的梅林村里时不时传出一声惊恐尖叫,或大喊救命的声音。
不多,陆续几声,可见村里变异的人不多。
而村边的公路有好几只变异人在摇摇晃晃地走,苏杏心里奇怪得很。
梅林各村和云岭村一样,吃的是异能者提供的菜品,抵抗力应该有所增强才对。瞧,云岭村的老人们安好,为毛梅林村连年轻人都被感染了?
公路上那几只,透过电光隐约看见几张年轻人的脸。
另外,苏杏看看手中的刀,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砍两只?
她不敢贸然进村救人,独自行动太愚蠢了。她一个战五渣,偷砍个把落单的勉强可行。
记忆中的她有帮忙砍过,举斧头砍,那时候的她比现在弱多了。她还挖过别人的脑子,把那颗晶莹的能量石取出来。
要上缴的,试图据为己有的下场很悲惨,并且连累亲友。
因为那些脑子全是上等人砍的,让她们这些下等人去挖,好让自己省点力气砍下一批。
“救命!救命啊!着火了!!!”
不等苏杏考虑清楚,又从梅林村方向传出一个尖锐的呼救声。这很聪明,可惜没什么用,除了把在公路上闲晃的身影招去,附近的人家还是没人出来。
骚动的依然在骚动,静寂的依旧像死了一样。
苏杏静等,等那声音把公路上所有的身影引走,才深呼吸几下,抽刀追到队伍的后边,拼尽全力举刀砍向最后一只。
苏杏维护劈人的姿势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那人的头骨斜斜落下。直到对方整个人卟啦倒地,她才意识到自己把它的脑袋劈成两边。
好极了!不枉她练了几十年的体力。
人的头骨很硬的,劈西瓜的那种身手她暂时没有,砸核桃的力气勉强可行。加上手中的刀锋利无比,让她稍微省力。
有一就有二,那些变异者没发现落单的伙伴被干掉了,继续追着那个女人跑。
于是,苏杏继续举刀尽力劈向最后那个。
一连劈了几个,若前边的变异者听到动静往后看,她即刻闪开,等它们继续追时才砍。
顾不得挖脑子里的晶石,前边的女人不要命似的跑着,她在身后举刀追砍,若有人在现场看见铁定笑死,如果还有心情的话。
很快,一行人跑进村口的路段。
这时,前头喊救命的女人看见村口也出来几只怪物,一时惊慌过度,啪啦一下摔倒了。
要命的是,路边一户人家楼上的玻璃窗突然被撞破。有两个人从上边摔下来,吓得女人呀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缩到别人屋檐之下。
在后头追斩的苏杏力气不多了,见状,连忙大声喊:
“街上有怪物!大家别出声!别出来!”
街上的气氛本来就紧张,被她尖锐的叫声一喊,清醒的人们更加不敢吱声。
而正欲扑向女人的怪物纷纷站定,向她这边看过来。
“有怪物!别出声,别出来!”苏杏一边喊一边左右张望,逐渐退出村子。
大批怪物转身追向她,那摔倒的女人慌张爬起,这回不敢喊了。趁苏杏在引怪,她避开丧尸的爪子仓皇逃入夜色中。
苏杏继续喊着,几乎把村里所有的变异者全引出村子,这才闪身逃离。不敢逗留太久,到处都可能有怪物,她孤身一人总有顾不到的角度,先逃为妙。
她逃到一户人家的楼顶,在楼上俯视那群“粽子”找不着她,左右瞧瞧,继续四散开去。
呼,她转身在栏杆坐下,松开紧握刀柄的手甩了甩。妈呀,好痛好酸软,如果小雪在就好了,肯定劈西瓜似的。
下次出来一定带上她,独闯江湖太吃力,受不了。
苏杏在楼顶躲了一会,听见附近有些屋子里传出动静,依稀听见几下呼救声。可她不敢去,屋里潜伏的危机更多,她没把握自我保护,更别说救人了。
找余岚?说实话,余岚的自我保护能力比她高,可她没资格要求别人冒险。
想了想,算了,让他们自救吧。她不指望别人,别人也别指望她。
她出来不是为了引怪,要谨记自己的目的。
苏杏重新站起来,在楼顶观察周边的环境。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村尾,那边通向大马村。
那里比梅林村人少,不知受灾程度如何。
想了想,苏杏决定再去瞧瞧。
正要跳到旁边的一栋楼时,忽然一股强劲吸力将她往后一拽,卟地撞入身后一个坚实的怀抱。
不等她反应过来,握刀的手已被人一把抓住。手腕传来的触感微凉有力,脑袋撞得有些晕乎乎。
“女侠,你想去哪儿?”头顶传来某人戏谑的温厚声音,“砍了几只异形,以为自己武功盖世要独闯天下?”
苏杏:“……”
仰起脸庞,一张熟悉的胡子脸出现眼前,他薄唇微抿,噙笑的眼眸有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他手一挥,楼下顿时传出各种动静……
第962回
人多力量大,柏少华带人出来扫荡,眨眼功夫就把梅林村的变异人清除干净,并搜集了大量晶石。
都是低阶的,初长成的怪物不能要求太多。
替变异的人类感到悲伤?胆怯?没有的,大家比较容易接受现实。之前的毒.友让人恨不得随手灭了他们,如今完全变异,哪会手下留情?
扫完一个村,留下两个人把深受惊吓的村民组织成队,其他人到下一个村继续扫荡。
苏杏被孩子爸活捉,除了被他讽刺两句,倒是没有骂她。确认她没有受伤,两人坐车先到下一个村子,不与旁人同行。
车是她的,遇到变异者直接辗过去。车窗外,血肉横飞,柏大胡子这个老司机大气不喘一下。
若是碰到求救者
“救命!”
看见有车辆在正常驾驶,路边马上窜出两三个人一身狼狈地拦在路中间,慌张忙乱地冲车灯猛挥手。
柏少华见状把车子一歪,果断绕过他们直接驶过去了。
苏杏:“……”
自从上车他便一直不吭声,最终是她忍不住开口:“呃,少华,不如回家吧。”
“看不过眼?”他瞅她一眼,平静地问。
“也不是,但车子显眼容易给人希望,又让别人绝望……这不太好。”苏杏尽量婉转地说。
“有什么不好?乡下地方到处是树,两男一女既不反抗又不懂上树,有脸怪我们开车的见死不救?”柏少华语气平和,“没让他们引怪已经很不错了。”
那些东西不懂上树,身为人类也不懂吗?
他们又不是废物,就算是废物也有利用价值的。他孩子妈不废都敢亲身示范,别人矫情什么呀?
苏杏就知道他会揪住引怪这一点不放,无奈地望着前方,“你别生气了,我有把握才敢做那种事。这不,隔壁屋里有人喊救命但我不敢进,我有分寸的。”
柏少华唇边微嘲,没说什么。要不是看她有分寸,她以为能平安无事地坐在车里跟他扯皮?
“真没受伤?”他又问了一遍。
哪怕一路盯着她,仍是不太放心。
“没有。”苏杏动动手脚,想起那些腐烂的血肉,“有点臭,回去吧!受不了。”
腐血烂肉的气味特难闻,好在她动作快,握刀的双手戴有手套。在削人脑袋的时候无血肉飞溅,干净得很。
但满街都是腐臭味,身上难免沾了一点。
既然她这么说了,柏少华也担心她受伤了不自知,便调转车头率先返回云岭村。
其他人继续平定动乱地区,若有异常可以汇报云岭村分部。
分部就设在养生馆,与诸多研究室为邻。
与闹哄哄的外界相比,宁静的云岭村宛如天堂一般详和。村里仍有路灯,淡淡的灯光不刺眼,和外界的黑暗对比鲜明。
村里,心大的人继续安睡。
睡不着的人屋里不敢开灯,紧闭门窗轻声聊天,或站在窗边往外静看。
出去扫荡的队伍,大部分不是村里的人,而是从外边调来的。以后留在梅林各村住下,或在柏少华的商场、酒店暂住。
各村的安危关系到云岭村的安宁,早在多年前便有异能者潜伏,隐姓埋名地过着平淡安稳的日子。
当一小部分想去京城避难时,那些房子被异能者们低价买下,等以后让各路加盟的人员入住。等各村的情况稳定了,他们会继续扩大属地范围,向外进发。
在动乱年代,想偏安一隅几乎不可能。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
眼前一刻,**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某人不务正业,回到家里马上替自家夫人检查身体,看看是否有所损伤。确定外表无恙,接下来要深入检查内在,正好两人的身上臭了,洗洗更健康。
好生温存一番,再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地把人抱回床上。接着,柏少华罕见地不与她纠缠,穿衣提裤要走人的样子。
虽然疲乏,见他要走,侧卧的苏杏左手撑着额头,阴阳怪气地问:“这就走了?不过夜?”拔“腿”就跑的渣男,下次不约了。
柏大叔那长满胡子的薄唇微扬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忙,要开会,你早点睡。”
陪女人浪完了,接下来大把正经事要做。惊险刺激的岁月开始了,不能整天躺在温柔乡里。
话说苏杏是真的累了,半夜被雷吓醒,又出去打了一晚怪,精神与身体紧张了一个晚上。
如今全身放松,很快便昏昏欲睡,没精神跟他扯皮斗嘴。迷迷糊糊间,有人轻抚她的头发,额头落下一点微凉的柔软触感。
接着,她听见孩子爸那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刀我拿去消毒,再敢乱跑,以后就留在家里生孩子。”
一年一个,看她还怎么跑。
这番话,让入梦前的她浅浅笑了一下。呵,这是他能控制的?她不想生,他能奈何?
别忘了,她的绝育药方是婷玉给的,连小菱儿都未必破解得了,他以为自己的科技力量能压倒一切?
嘁,走着瞧。
但,悲催的是入梦后的她果真一直在生孩子,或带球闯末世。偏偏每时每刻身后都有一群顶级丧尸追着她跑,险些累得气绝身亡。
这样的梦境,孩子爸在干嘛呢?
他忙啊!忙着开会,忙着处理帮派事宜。木错,他成了一个帮派的首领,忒威风。
可惜,与他并肩而行的人不是她这个丑陋的黄脸大肚婆,而是身娇体柔貌美易推倒的小娇娥。
气得她使劲捶腹,或撞墙,或肚皮朝下跳楼,一心一意希望能把孩子打掉。
可那孩子像是充气的,漏气了又重涨回来。最终,她孤单寂寞,十分无助地跌坐在城墙边。
那时候天正下着雨,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脸上,格外的绝望……
倒抽一口冷气,浑身打个激灵,苏杏从梦中吓醒。下意识地伸手摸摸小腹,咦?平的。
好半天,她坐在床上慢慢回过神来。
还好那只是梦,一个被当成生娃工具的噩梦。在盥洗间的镜子前,她摸摸自己那张略苍老的脸。
嗯,很安全。
再看看水龙头的水,依旧纯净无味,暂时看不出异常。不过,她有必要提醒他,随着人类的反抗,将来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加上空气的污染,水源问题即将成为另一种灾难,除非柏少华的队伍里有水系异能者。
想到这个,苏杏立马想起那位小百合。
那个世界的艾伯说小百合是水异能者,可惜了。水源vs男人,自己选择男人,真失策。
当然,这是玩笑话。
就算她选了水源,那小百合不一定肯给她水喝。不要低估人性的可怕,事实往往令人意外惊讶。
第963回
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但却一片灰蒙蒙的。
洗漱完毕,准备下一楼的厨房时,意外听见楼下有人在说话。
“今天的扫清了,街上恢复正常。只怕晚上又有人变异,所以明天的情况不好说,现在人心惶惶个个吓得半死。”筱曼说,“对了,你妈那边怎样了?”
接着听到云非雪的声音,“今天早上我找少华问了一下,他让一位懂瞬移的同事陪我到京城走了一趟。原来我哥的儿子也有异能,没事,现在躲家里等救援。”
云氏一家长年累月吃着余岚家的菜,有一定的抵抗力,无人变异。
如今家在京城范围,又有成员是异能者,以后吃不了亏。
小雪和周子叶一家断了联系,生死不明。对方有丈夫有家人,想必会平安无事。
若有不测,万般皆是命,这是没办法的事。
而现在,下棠村的云家暂时腾给其他兄弟居住。
“等以后分出等级区域,再按能力的高低分配房子,我觉得这样挺好。”
“是挺好的,免得龙蛇混杂相互看不顺眼……”划分区域,各安其位,不易挑起纠纷。
两人正说着,苏杏下来了,惊讶地看着她俩,“你们不到外边看看吗?白天比夜里看得清晰。”危险性不高。
她不提还好,一说这话便惹来两人埋怨的目光。
“你厉害,一声不吭夜闯僵尸之地,等华哥回来让他给你颁个奖鼓励一下。”筱曼的嘴巴一向刻薄。
“可不,你也太鲁莽了,大半夜的你要出去叫上我啊!”末世来临第一天很有纪念价值,云非雪扼腕中,“你长年不出云岭村,万一在外边迷路就好玩了。”
苏杏叹气,来到天井旁坐下,“我好奇,当时特想一个人走走。”
不再当一个时刻受保护的人,亦非长期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连独自出去走一走的勇气都没有。她有自己的渴望与追求,也想亲身体验独闯末世的真实感受。
正如末世前,她喜欢跟在考古队的身后去探险,或者带着儿子、闺蜜去郊游。
哪怕她来西南寻求庇护,也早已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初期的丧尸不可怕,可怕的是后期升级版丧尸,以及人性与个别异能者。
所以,凌晨的时候她想出去便出去,顾忌太多只会错失良机。
“总之以后别一个人出去,”筱曼看见她的想法,白她一眼,“我速度是没你的快,但肯定比你能打。”
怕归怕,有伴的话一起打打更健康。
“就是,”云非雪拍桌强调,“我一个顶俩,少了我绝对是你的损失。”
苏杏噗哧地笑了,“行,不过短期内我不出去了。你们呀,趁一切刚开始赶紧跟大家出去瞧瞧。”
至于她,除非有婷玉或者少华相陪,否则不会再出去。
经过昨晚之后,萧炫和他的手下肯定蠢蠢欲动。这时候跟她出去一定会受牵连的,免了吧。
“我今早出去逛过一圈,没什么特别的,想等今晚再跟队伍出去瞧瞧。”每个人都担心自己在晚上的变化,云非雪看看两人,“你们呢?一起出去瞧瞧?”
“我不去了。”苏杏提醒她俩,“那些人的头骨好硬,有的速度并不慢,你们千万要当心。”
“那我也不去了。”筱曼摇摇头。
小雪和其他异能者是打架能手,跟他们一起出去她会自卑。再说,她看到苏杏昨晚的记忆,怕自己应付不了,不去为好。
“我听安德说有一批防护服正在试验中,小雪,要不你再等些时日吧?别老跟那些男人出去打架,万一被抓伤可不是闹着玩的。”筱曼劝她。
“防护服?”云非雪望苏杏一眼。
苏杏想了想,“少华好像是说过……”
他说得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她听得云里雾里,并不在意。
三人闲聊着,家政服务机器人做好早餐端过来了。小力士要全面掌控云岭村范围的安保情况,没空打理家务。
“对了,你昨晚那把削脑的刀呢?”云非雪打量天井的环境,想找那把刀,“让我见识见识?你平均砍几刀才劈开它们的脑袋?”
“被少华拿去消毒了,不知什么时候还我。”消毒是借口,什么时候还可说不准,“拼尽全力的话一刀解决,基本上都要两刀……”
苏杏知道,筱、云二人是柏少华派来监护她的。
反正她已经出去见识过,接下来特安分地呆在村里不给大家添麻烦。
在家坐不住,三人便一起到昌叔家坐了好久。
苏杏担心水源问题,云非雪有参与基建工程,知道得比较多一些。
云岭村位置独特,村里的饮用水是从山地涌出来的干净之水,与松溪河道无甚关联。
只要阻隔动物尸体的污染,保证现代化的过滤系统正常工作,饮用水在短期之内不成问题。虽有空气污染,待人体适应之后,一切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当然,这是专家们说的,成效如何要等时间证明。
让苏杏感到惊讶的是,末世开始了,地里的蔬菜还活得好好的。梅林村的长势好不奇怪,毕竟余岚在那里,凭她一人之力不知能撑多久。
“其实咱们村也有植物异能者……”筱曼想了想,悄悄说。
对方是谁就不说了,这是别人的**。
无妨,苏杏懒得刨根问底,反而担心另一样:“那堵墙拦得住人和僵尸,拦不住变异的小动物。”
山中的飞禽走兽对人类来说,都有一定的危险性。比如黑脚猫们,这些小家伙身手灵活,变异后的威力非同小可。
“这一点他们早想到了,之前在山里装了什么超声波传感器,小动物们不敢到这边来。”筱曼说。
云非雪诧异地挑一下眉,“是吗?难怪山里这么安静,好可惜啊。”
苏杏也觉得可惜,她挺喜欢那些猫和山里的小松鼠,但为了大家的安全,驱赶小动物势在必行。
不伤及它们的性命,已经是大家对自然的敬畏和善意。
话说,云岭村里能人众多,大家发现什么问题需要解决的,开一场会议便有主意。向养生馆里的办公室递交意见,内部开会觉得可行的话便着手处理。
不通过的建议同样有答复,不会让人空等。
柏少华不管这些琐事,在不影响他和家人的生活的情况下,一切建议均可随意。
苏杏更干脆,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日常看书泡茶,关注儿女亲朋的动向,在生活上变化不大。
在外人眼里,云岭村民的日子逍遥自在,皆因有墙阻隔危机。其余各村却没有,一到晚上大家便战战兢兢的。
经调查发现,梅林各村无人在半夜变异,变异的全是近期下乡避难的外来居民。
还有开车误闯各村的外来人士,引起本地居民的气愤与担忧。逃到外边是不实际的,因为全球都这样,很多人也没有外逃的条件。
与其离乡别井,不如也在各村建造围墙保安宁。
这个主意好是好,实操却很难。人力有的是,那么建材在哪呢?
于是,人们眼巴巴地望着云岭村……
第964回
人类大规模变异的那一晚,是云岭村派人出来扫清怪物,也是他们派人给大家科普对付怪物的方法。
能者多劳,寻找建材这么有难度的事,这些人理应义不容辞。
“阻拦丧尸不一定要用钢板造墙。”有位男子看不惯大家对云岭村的依赖,建议说,“三十公里之外有好几处砖窑,有公路直达,咱们可以运来造墙。”
他叫丁鹏,是外来人口,这几天的人类大变异让很多正常人纷纷逃离家乡,有些队伍跑到梅林村避难。
“人家帮忙打怪,安排巡逻队保护大家的安全已经是仁至义尽,咱们不能事事依赖他们。”他说,“这样吧,我去,你们再挑几个身强力壮的出来帮忙……”
帮忙打怪,帮忙搬砖上车。
在场的人一听,立马集体噤声,有些人开始坐立不安。
丁鹏见状无奈,“那我选吧。”
“你凭什么选?这事要靠大家自愿。”立即有人反对。
“没错,大家都是普通人,在家躲着已经九死一生,到外边走一趟还不凶多吉少?必须自愿才行。”众人附议。
“总得有人跟我去吧?我一个人能做多少事?”丁鹏指着自己,万般无奈地看着他们,“这种时候大家应该众志成城,共度难关才对。”
“你说得轻松,”有人站起来说,“三十几公里来回差不多要两个小时,中途出事怎么办?还有,搬砖头不用时间啊?”这中间发生什么事谁说得准?
现在每个人恨不得缩在家里一辈子不出来,哪肯去那么远拉砖?再说,搬砖的时间足够大家死几回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继续求云岭村帮忙?”丁鹏指着那堵冷冰冰的高墙,“你们认为他们会管大家死活?”
“为什么不管?能耐人做能耐事,况且他们是为了怪物头里的东西才顺手除害。”有人理直气壮,“咱们不跟他们抢,只求他们在巡逻的时候拉几车砖回来不过分吧?”
“就是,谁喜欢求人?我们是没那能力。”有村民说,“只怪自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就能坐享其成?”丁鹏耐着性子,“谁不是爹妈生的?人家凭什么为了你们去冒险?”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怂恿大家去送死?有种你自己去啊!”有村民听不惯他的话,骂道,“你不是我们几个村吧?哪里人啊?有什么资格指挥我们?”
“就是,我们几个村本来没事的,都怪你们这些外乡人引来祸害。照我说,最该去拉砖的是你们,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就该你们去!”
“你们外乡人住我们的房子,吃我们的口粮,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本地人?不想拉砖马上滚蛋!别占我们的资源!”
有外乡人不服,“你们讲讲道理,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乱了。别忘了,打怪的时候是我们跑前头。”无事发生时,还帮一些老弱妇孺修缮围墙来着。
“你们不是外乡人吗?外乡人引来的当然是你们打,有什么不对?”
“就是,不愿意去马上滚,正好省点粮食!”
“滚!快滚……”
一时之间,这间客栈的大厅充当的临时会议室吵吵嚷嚷的,直到外边传来一个尖锐的吹哨声:
“快跑!又有怪物来了!”
轰,大厅之内的众人顿作鸟兽散。
很快,整个厅里只剩下丁鹏和其他几位外乡人面面相觑。
几天之后,消息传到柏少华的跟前
“丁鹏他们去了?”
“不去能怎的?有人嚷嚷说要找夫人讨个道理……”说云岭村不能置身事外,见死不救,“其他地区已经在建围墙,只有这里拖拖拉拉。”
梅林各村之所以丧尸少,皆因大家正在向外扩展,进行大规模的扫荡。目前有些地方已在建立新秩序,各区负责人凭本事平定混乱并成为当地的掌权人。
如果维稳工作做好了,建防护墙保护家园的工程便能开始。
梅林各村的灾害并不严重,基建工程理应是最快的,结果被这样那样的小纠纷一拖再拖。
再过些时日,恐怕就剩它还裸.奔着,干脆设为难民营好了。
没办法,这些村子与云岭村有些情分,不好硬来,又不想为了一点小事惊动领导。难怪这里安稳之后,众同事却撒丫腿的跑得飞快,无人肯接收这里。
夫人是不管事,可大老板归她管,要在她眼皮底下施展铁血手段有些欠妥。
索性大家先委屈一下,来日方长,等建好围墙再想法子整治这群贪生怕死的惰民。
“那围墙谁在建?”
“当然是我们外乡人。”
柏少华:“……”瞧这出息,“让丁鹏他们撤,先把其他区建好再说。”为了维护自己一介农夫的形象,他也不好出面对邻居下狠手。
话说,他占地盘不是为了称霸称王,而是正逢乱世,不先下手为强的话以后想散个步还要拜码头,忒扫兴。
如今灾难扩大,全球沦陷,已经没有国界这回事。
政府的兵也有三分之一的人变异,属于目前最厉害的一群变异者,杀伤力杠杠的,直接把军中的受害人数升至一半。
各个地区都在乱,用轰炸来杜绝隐患已经不可能。
没辙,各国的政府军都在集中火力打造安全区,分派兵力去各地救援以及保护各种人才或精.英人士的家属,暂时顾不上其他地区民众的安危。
也之所以,全球各个角落的大小基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
这天,梅林各村的人发现外乡人去拉砖之后再也没回来,不由议论纷纷。
“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要不要派人开车去看看?”
“你傻啊!丁鹏挺能打的,连他都有去无回,咱们去顶什么用?”
有人觉得有理,也有人深感庆幸,“我本来想跟车去看看的,还好没去。”
那现在怎么办?
如今各村剩下来的外乡人不超过十位,其中有几位是老弱妇孺,总不能推她们去送死。无人拉砖,通往省城的路边才挖了一道坑,围墙计划估计要泡汤了。
既然如此,这几天拉来的砖别浪费了,众人开始哄抢,想把砖拉走把家里的围墙建得更高一些。
这时,在通往省城方向的公路上出现了两辆军用卡车,和两辆敞篷轿车。
看见路边的众人为了一块砖大打出手,头破血流,敞篷车上的一个男人举枪朝天上砰的一声。
一切混乱顿时静止,打得专注忘我的乡民们齐刷刷地看过来。
“都给我住手!从今往后,这里的一草一木谁都不许碰!否则格杀勿论!”
第965回
梅林村边的一个小农场,本该秋高气爽的天气十分闷热。
余岚站在田埂上,看着地里的蔬菜像失去了水分一直蔫蔫的,不由轻叹。她已经尽力了,天气长期干燥闷热,鲜蔬难以恢复往日的青嫩油绿,色彩黯淡。
事实证明,人力无法改变自然环境的异常。
不知云岭村里的情况如何,自从养生馆的人搬走之后,云岭村里再也没有她的客户,想必另有鲜蔬供应渠道。
发生动乱的那一天,云岭村有人出来接她进村暂避,她拒绝了。
小农场是她的家,发现人类变异的那晚,她让院子里的篱笆爬满山藤。这绿植围栏叶子密密麻麻的,中间的藤根盘结纠错,形成一道稳固的防护绿墙。
从外边看不到里边,只要院里的人不吱声,那些丧尸察觉不到里边有人。
她能自保,不像苏苏必须活在真空里。
并非讽刺,这是事实,时刻需要别人守护的人蛮可怜的,尤其是女人。那样的生活不仅失去自由,一旦守护人背叛她将一无所有,并且随时命丧黄泉。
无论哪个时代,弱女子的命运向来掌握在强者的手中。谈不上可怜,获益多少就要付出多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是共识。
当然,苏杏和柏少华之间是否存在这种情况,外人不得而知。
余岚蹲在菜田边,伸手轻抹一片菜叶子,软软的,一层细薄尘灰沾在指头上。早上才浇过水,还不到中午就蒙了尘,唉,不知这种情况以后会不会恶化。
这里不缺水,但泥质的变化特别明显。泥土里不知多了什么物质,她催长植物的时候有点困难。
得找个时间去云岭村看看了,取取经,未雨绸缪总好过亡羊补牢。
余岚正凝神思考问题,忽听身后不远的玉米地有些动静。她回头一看,恰好与一张爬满青筋的脸庞对上。
对方看见她,血淋淋的嘴巴一张,发出急促的嗷叫声箭步向她扑来。
卟,一根藤条直插对方脑门,那双暴突而出的眼球动了两下,啪地倒下。
余岚淡定起身,收回藤条时顺便收获一枚几近透明的晶石。这是最低级的能量石,颜色越深,能量越强,对吸收人最有益处。
这是云岭村的人教的,他们还真是一点都不藏私,谁抢到归谁。
就地摘一片菜叶把石头上的脏物擦干净,然后牢牢捏在手心里吸收能量,直到晶石成为真正的石头。
吸收的方法对普通人来说有点困难,对异能者却是易如反常,像补钙似的。听那个叫丁鹏的男人说,目前世界各地不再流通钱币,晶石成为人们的新宠。
平时无事多收集,日后的吃穿用度与进阶全靠它了,像日常存钱那样。
可她要维护蔬菜的成长,损耗大,好在有这种东西给她支撑。她的付出是有回报的,日子久了功力也会有进展,可谓一举两得。
“嘀嘀”路上难得有人敢按喇叭,接着有人在喊,“小岚!小岚,不好了!”
听见叫唤,余岚望去,原来是村里的一位与她同辈的老汉开着一辆摩托车过来。现在大家出入都要开车,怕路上碰到怪物跑不赢,哪怕是到菜地摘菜。
“怎么了?”一脸着急上火的模样。
车子开到她跟前停下,却被前边不远的一具尸骸吓了一跳。
“没事,死的,我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在那里,不知谁杀的居然没拉去烧。”余岚安慰他说。
那人心有余悸地催她上车,“快走吧!小岚,萧阳回来了,那小子带了两车兵回来,一个个扛着枪凶神恶煞的。”
余岚上了车,在回去的途中笑说:“有枪不好吗?正好保护大家。”
目前已是年轻人的天下,她不做大姐好多年,无论碰到什么事皆能淡然视之。
“枪口对外当然好,问题是他掉转枪口对准自己人!”村人气急败坏地说,“他一回来就让村里所有强壮男丁去修围墙,违抗命令的一律枪毙没收家产!”
这不是开玩笑,大家看见一车的绿军装本来高兴万分,以为是萧阳带回来的救援军队,没想到却是一群披军装的豺狼。
有人气愤地顶撞他一句,结果被萧阳身边的手下一枪打死。
大家吓坏了,这才意识到他们不是开玩笑。
“严华华像个傻的什么事都不理,我们只能找你了,毕竟你养过他一场。”不知能否替大家说几句话。
余岚:“……”
“唉,这个世界怎么了?如果当初大家肯听丁鹏他们的,早日建好围墙就没今天这事了……”可惜太迟了。
丁鹏他们去向不明,萧阳等人一身军阀匪气,大家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回到余岚家的小农场,院外停着一辆敞篷车,有几个大兵或坐或站在车旁拭擦手中的枪械。
听见动静往这边冷冷瞟了一眼,吓得老乡连忙放下余岚慌张逃回家。
萧阳今年二十六岁,与末世前的小白脸形象不同了。
他如今皮肤黝黑,剃着小平头,一身军装令他颇有几分少帅的味道。可他目中无神,失意青年的气势撑不起少帅的英武外壳,虚有其表。
披上军装反而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幼稚可笑。
余岚回到时,他正坐在母亲房间的窗前说话,劝她不要听信外人的谣言。这不,父亲对他可好了,不仅给他枪,还分了一小队人听他指挥。
“妈,不管你信不信,总之以后这里我最大,没有人敢欺负你,看不起你。”
可惜不管他怎么说,屋里依旧默然无声。
自从看了那份资料,严华华对儿女的态度完全变了,不理不睬的表情异常冷漠。
萧阳听到院里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余岚回来了,便暂时放弃劝说。
“岚姨,我妈和我妹以后就麻烦你多照看了。”他站起来与她面对面,态度冷淡,“等会儿我送两个女仆过来侍候我妈,以后有什么事你派人跟我说。”
女仆是路上救回来的幸存者,不管她们之前是什么身份,如今是妓,又是厨娘与下人,专门供人发.泄与使唤的。
钱财已经不重要,她们想活着就要付出身体与劳力,这是时代趋势。
不等余岚回话,萧阳说完便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又站定回头看着她。
“对了,听说你是植物异能者?掩饰得真好,我一直没发现。”他由衷赞了一句,“以后这地方由我掌管,我们负责大家的安全,粮食归公家所有按劳分配。
我爸的大部队正在扩张地盘,说不定哪天过来这边逛逛。所以别耍花样,否则全村的人为你陪葬。”
言毕,他大步踏出余岚家的院子,和手下坐车离开。
余岚:“……”
第966回
十一月,一场毛毛细雪让云岭村像个垂暮之年的老人,鬓发霜侵,很细薄的一层。
山里的大茶亭,一位身着素裳的女子站在檐下,伸手欲接几片细碎的雪花瞧瞧。因乍眼望去,那细细的白绒之间似乎掺了一点点的灰。
不等她细瞧,雪花瞬间化在掌心里。
前不久国外又打了一场核战,恰逢全球病毒感染最盛之时,犹如雪上加霜。
难怪村里的专家们说空气污染将一年比一年严重,未来还会死更多人。
云岭村山清水秀,风景迷人,大家本想保留这种原生态景致。奈何今年已经下过三场酸雨,土地受染,植物生长越发艰难,纯天然蔬菜不再绿色健康。
大家没办法,只好模仿有机农场那边的措施,把菜地打造成室内农场,让菜田与外界的土地隔离。
菜棚的外墙采用耐酸性较好的建材,务求减少酸雨造成的危害与大气的污染。经过大家两个多月的齐心协力,云岭村的菜地建起一座座棚房似的建筑。
为了生存,只能牺牲环境。
大家憧憬着有一天能拆掉这些棚房,让室内的土地重见光明,恢复往日悠闲的田园风光。
当然,估计村里很多人是等不到那天了。
“妈?”
苏杏正在感伤,身后传来儿子小野的唤声,她脸上的表情马上阴转晴露出由衷的微笑。
小野今天休息,瞬移回家一趟见了父亲,再过来与母亲一叙。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
“等你呗。”回头看着越发成熟沉稳的二子,苏杏心中欢喜得紧。
柏东野笑吟吟地给她一个拥抱,母子俩回到矮几前席地而坐。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沏茶手法娴熟,茶道六君子的使用有条不紊,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好看。
既得他姨母的真传,气质如他父亲那般高贵温雅。
“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你怎么会是我生的呢?”被儿子的泡茶手法伤到自尊心,苏杏吃味地埋怨,“身上没有一个优点像我。”
既不爱好历史又不喜欢研究文字,唯独习得一手好书法,令她这老母亲的民族自尊心得到一丝安慰。
“这个要问您和爸,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柏东野调侃说,“对了,曼姨和雪姨怎么不在?村里很忙吗?”
让老妈一个人呆着,生怕她一时烦闷又溜出去冒险。上回的事他听说了,吓得差点向父亲提出把老妈接到他那边去。
当然,这只是一个构思,不现实。
他是军械部的高级工程师,是可以申请调派人手一天24小时跟着她。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法避免的明争暗斗,一不小心就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尤其是目前的形势,政治思想的差异分裂人心,形成几种不同的声音。
其实,母亲的学术天赋也在保护之列,但在某些高层眼里,学术界人才不如科研人才的家属重要,不支持浪费人力物力。
由于是他的父母,才一致同意接二老到他身边一家团聚,后来被他以父母喜欢乡下的清静为由拒绝了。
让父母远离是非之地,更为安全。
何况村里有他三姐弟布置的机关,有父亲的防御系统,一般人进不来。不一般的人若想抓她,除非十分了解云岭村的地形与掌握她的行踪路线,否则也是徒劳。
而且母亲也懂瞬移,她的瞬移技能只有精神力异能才能控制,其他药物或制衡手段皆是浮云。
“为了建菜棚,大家忙了两个月,前几天才完工,一个个回家休息去了。”苏杏告诉他说,“你别杞人忧天,我说过不出去就不出去,用得着你替我操心?”
“这话恐怕连小力士都不信。”柏东野打趣母亲说,“妈,我知道您一个人闲着无聊。但外边形势恶劣,我们很担心你和爸的安危。”
“我知道,”苏杏干脆说,“放心,除非你们亲爹或者姨母有空,否则我以后不出去了,这总行了吧?”
“先听着吧!爸暂时没空,姨母只怕很难有空。”柏东野先给母亲倒了一杯茶,“总之,再有下回我当逃兵去找你,让您瞧瞧儿子我被全球通辑是什么样子。”
苏杏白他一眼,“啐啐啐,你少诅咒我。”
女儿被冤枉背叛人类,她儿子若成通辑犯,估计人们该说这是家族遗传一门贼了。
“你那边的吃食怎样?还行吧?有新鲜的吗?”如果没有就从家里带一些过去,就说是孩子爸派人给他送去的。
“当然有,政府手中就有三个农牧场。韩叔和海姨有一个,姨母和林叔叔家也有合作,衣食住行齐全方便,你们在家不用操心这些……”
至于韩叔和亲爹合作的生态农场,已全权交由老爹负责。
所以,无论外界如何,他们这些人的生活变化不大。除了要适应自然环境的变化,再无其他不适。
柏东野陪了母亲一个下午,并从他的口中得知另外两个孩子的动向。
女儿柏君菱弃医从武,在不同的国度摧毁了两间实验室。另外,她在途中遇到年迈的二伯父霍特将军。
他当时被咬了,即将变异中。
临死之前,他对柏君菱说:“或许在你眼里我错了,但我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家族,问心无愧……”
他是一名出色的军人,军人的天职是国家指哪他打哪。
研究病毒、贩卖军.火、为自己国家争取最大利益而引发战争,这些都是制衡别国的一种手段,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正如当年老大派老三对艾伯的胞兄下手,他知道之后虽不赞同,也不干预反对。
为了国与家族的利益着想,他选择旁观,并成为一名帮凶。
“如果你的父亲是艾伯,你们父女才是国与家的叛徒,你们没有资格谴责我的立场。”这是二伯父留给柏君菱的最后一番话。
后来变异了,死在亲侄女的手里。
二伯父死了,他的儿子是名技术宅,所以接他班的人是大伯父威尔的儿子和孙子。在军队的掩护之下,大伯父再次溜得不见踪影,害得柏君菱郁闷极了。
至于二伯父死前的那番话,对她影响不大。
世间之事很难分出对错,她的初心是捣毁那些以私人名义建立的实验室,把它的创立人全部歼灭替自己人讨回公道。
仅此而已。
第967回
至于小儿子苏岭染,不提也罢。
自从学校没了之后,这孩子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飘忽,令人捉摸不定。
当然,他与母亲通话时一贯笑容爽朗,并将路上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拍下,再传回来给她开开眼界。
因为母亲偷跑过,他有必要提前给她科普外界一些惯用的阴谋手段。
他从来不说自己在哪里,同时叮嘱母亲别乱用瞬移找他,免得落入坏人的手里。
可见他又在外边惹事了。
对于这个彻底放飞自我的小儿子,苏杏是万般无奈。还好,三姐弟对父母有所隐瞒,彼此之间倒是保持联系。
孩子有孩子的追求,隐瞒父母也是出于孝心,怕家人担心。
这些道理苏杏都懂,所以不强求孩子什么,包括儿女的感情。
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自己的事用不着父母插手安排。
柏东野在家陪母亲吃过晚饭才离开,偌大的家里又只剩苏杏一个人。
孩子爸不知忙什么,经常来去匆匆,她没问,他也没说。
或许这种态度显得冷漠,可她觉得,他若需要她的帮助自会开口,老夫老妻了,客什么气呀。
嘘寒问暖,无话找话,坚持日常的沟通维系夫妻感情什么的,在她看来没这个必要。
上一世她是这么对待郭景涛的,今生也是这么对待柏少华。
或许有人会说,她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还不吸取教训,重活一遍还不懂得好好经营婚姻,绝逼是个傻的。
没错,她就是个傻的。
她依然固执地认为需要经营的是生意,是事业方面的人际关系。
而婚姻属于两个人的避风港,是一起享受与品味人生清闲之所在,能被外在因素影响的婚姻决非她的所求。
所以,她对婚姻的态度一如既往,不曾变改。
那一世的郭景涛从未责怪她,反而用欣赏的目光追逐她的身影,顶多是公婆在埋怨。
当然,欣赏归欣赏,郭还是出轨了。他说男人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在身边,随时安抚那颗孤独寂寞的心灵。
至于柏少华,表面看来他的想法和她差不多,不注重日常的夫妻互动。
什么生日、情人节或纪念日,他记得的话便送她一份礼物。不记得的话,礼物想送就送,不必挑日子。
老实讲,他这个特点她很喜欢,因为她也不记得那些节日。关键是,夫妻几十年了,她貌似没送过什么有价值的礼物给他。
不知这会否成为他将来出轨的借口,男人总能找到犯错的理由,拭目以待吧。
天井里,那株夜昙一如既往地花开灿烂。
和外边的植物相比,它算是幸福的,脚下扎根的泥土不曾受染;外边烈日当空,而它的世界一片清凉如新。
与她有着相同的际遇,它是幸运的,她也是。同时,她猜它是寂寞的,因为孤单。
因为她有点孤单。
云岭村今非昔比,以前在村里大家各过各的,如今不是了。但凡村里有什么地方要改动,只要她在场,那些专家都会向她分析其中利弊,征求她的意见。
她是半个地主没错,以前大家要做什么只需跟休闲居的人商量就好,不必烦扰她,毕竟她对这些并不了解。
不知何时开始,众人对她的态度变了,现在办个聚餐都要向她汇报一声。
之前那些丰富村民的老年生活节目,也是众小媳妇们提的意见,征求她的同意并以她马首是瞻。
身份地位的转变,一开始令她倍觉新鲜,便义不容辞地给予配合。
结果几次之后她就歇菜了,事实证明,除了专业领域,她在其他方面做不了领导。做不了就别揽权,她把决定权移交到休闲居的手里,把自己摘了出来。
“不懂管理可以学,没有谁一出生就什么都懂。”休息两天之后,筱曼过来与她谈起这些闲事,“你担了夫人这个名头,总要学会当个贤内助。”
“你觉得这可能吗?自己是什么料自己最清楚。”苏杏不以为然,“再说,夫人的意思是指我是少华的妻子,没别的意思。少给我戴高帽,我可撑不起。”
筱曼瞅她一眼,笑笑不说话。
她的静默让苏杏感到不爽,抬眸瞅她一眼,“这该不是少华吩咐的吧?”
筱曼摇摇头,“没听说,可大家对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应该这么做。不要求你做一代贤后,做一位贤妻应该不难吧?”
“你行你上,我投降。”苏杏立马认怂。
嗤,没点志气,筱曼对她的所为深感鄙视。
外边仍在下雪,两人在苏宅的三楼楼顶聊了不久,家里又迎来几位客人。全是村里的小媳妇们,有的穿着厚棉袄,有的一身皮大衣,时尚光鲜很保暖。
楼顶这个游廊属于三面开放式,顶多垂挂帘子挡挡风。
虽说小媳妇们全副武装,旁边还有一个炭盆保暖,她们依旧顶不住时不时吹来的一股寒风。
没办法,苏杏只好让客人们移驾室内,关上窗户开了暖气。
“还是苏姨家舒服,这哪里是什么末世?村里的日子跟咱们以前有区别吗?”有位小媳妇开玩笑地说。
有人笑着接话,“可不是,要不是我老公无意中说出外边如何如何的水深火热,我都不敢相信这世上有人过得那么惨。”
“怎么个惨法?”有人满怀好奇心。
“唉,说来话长……”
那位年龄约莫三十左右的小媳妇瞥了苏杏一眼,见她笑而不语,不紧不慢地给大家倒水,摆点心,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如实说出自己了解的一切。
原来,自从梅林各村被萧阳全面掌控之后,人们每天过得战战兢兢,犹如置身地狱里。不仅家里的粮食充公,老人小孩干活少,分到的食物和水便少。
老人尚能勉强支撑,小孩子却常常饿得嗷嗷叫。
为了孩子,为了家人,有些家庭将家里年轻的女人推出去讨好萧阳与他的手下。个别女性怀着牺牲与奉献的精神,自愿献身供人玩弄作乐换取食物给家人。
这些行为本来是悄悄进行的,但时日一长,萧阳那些尝到甜头的手下越发猖狂,在大街上看中哪家闺女直接拖走。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吃不下饭,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没了王法,他们就能做出这些有违人伦道德的事情吗?”那位小媳妇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在座的妇人们静默不语,气氛沉重,再也没有方才的轻松惬意。
第968回
“另外,我偶尔发现原来村里能上网,但我们没有权限,不知为什么。”有人说着,疑惑地望着大家,“你们家有没这种情况?”
“有,但我老公可以上……”
“是呀,我家也是……”
苏杏一直沉默着,慢悠悠地喝茶不说话。筱曼瞧她一眼,也是一语不发。
“苏姨,你家能上网吗?”终于有人问到她。
苏杏微微一笑,“我电脑上不了,有事直接问机器小管家,它什么都知道。”它的知识面很广泛,“我对外界的新闻不感兴趣,因为无能为力,不知也罢。”
“那不是自欺欺人吗?”有人索性说白了,“外界动乱歧视女性,把我们女性当成弱者,当成玩物。现在连身边的人也开始看不起咱们,真是让人气愤。”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静默不语。
见大家不开口,身为主人家的苏杏只好出言相劝,“是你太敏感了,自己男人什么德性自己不清楚么?”
“正因为清楚才惊讶,外界也确实存在歧视现象,”有人说出心中的忧虑,“我有一次到办公室给我男人送饭,无意中听到室内有人说男人的时代来了……”
在有能力的男人眼里,这场灾难祸福相依,幸存者能重返三妻四妾、佳丽三千的天堂年代。
“那有什么,如果你有能力也可以三夫六郎的。现在年代不同了,女性有资格争取平等的权利。”苏杏微笑说,引起众妇人的窃笑。
“怎么争?女人的体力和男人相差太远,没法争。”有位妇人颇忧心,“看看村外那些女同胞,他们男人冷眼看着她们受苦无动于衷,大家不觉得心寒吗?
她们的今天或许是咱们的明天,你们真的完全不担心?”
这番话让众人敛起笑意,神色凝重。
“白兰说得对,其实梅林各村和我们云岭村是几十年的邻居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是不是应该帮一把?”有人迟疑地看看大家说。
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
“怎么帮?大家都是女人,让我杀鸡可以,让我打土匪明摆着送人头。”
“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外边的女同胞生不如死?”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苏杏,“苏姨,听说柏先生之前有派人清理袭村的变异人,能不能再想法子救救外边那些女人?力所能及帮一把,好过见死不救。”
“是呀,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尽管开口,一定全力支持。”
这下子倒是达成了共识,齐刷刷地盯着苏杏看。
苏杏浅笑,“我就知道你们今天无事不登三宝殿。”
那位白兰轻笑了下,“我们是没办法,实在不忍心看着外边的姐妹受尽苦楚。同时无法理解村里的一些制度,既然能上网,为什么我们女人没有权限?”
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对具有歧视性质的制度十分关注与敏感。
“这个你们可以向村办公室提意见,相信他们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苏杏脸上的微笑渐渐淡去,“至于救人的事,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这事我管不了。”
“为什么?您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管不了?”村里谁不知道她男人有些妻管严?她若开口,他断然不敢拒绝。
“女人的苦应该由女人来解决,说说看,你们都有哪些看家本领?”苏杏扫视众人,“懂机算计吗?能黑进村里的系统的话可以改变权限,会打架的可以冲出去解救外边的同胞,。”
这番话有些赌气的成分,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各自对望。
“和平年代靠嘴巴,动乱年代靠拳头。”苏杏平静地说,“我很同情村外的人,可她们为什么不抗争?怕死?怕连累家人和孩子?这种人凭什么指望别人流血牺牲?”
“人人都怕死,她们怕死没错!难道弱者活该受苦受难?对,她们不敢抗争连累其他女性受罪。”白兰神情激动,“可我们的不作为跟她们有什么区别?”
“问题是你能做什么?”苏杏略不耐,“女人不能流血流泪?一定要靠男人替她争取活命的机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有什么资格绑架别人去做?忒不要脸。”
“连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脸?我们村的人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不是很自私自利吗?”白玉气愤而站,“我真的不懂,为什么有些女人只为男人着想?
她们难道不知道,女人地位卑下的那一天也是她的末日吗?卑躬屈膝的人终将跪一辈子!”
言毕,这位白玉女士气愤地拂袖而去。
把苏杏气得肝疼,筱曼很配合地给她顺背顺气,“小孩子不懂事,别跟她计较。”
其他小妇人们见状,也纷纷出言安慰。
“白兰性子比较直,苏姨您别放在心上。”
“是呀是呀……”
众人好生安慰一番,见把主人家气着了也不好意思多呆,很快便告辞离开。走出院门的时候,恰好云非雪拎着一大包点心进来。
“诶?大家这是怎么了?好像闻到一点火药味。”她上到三楼时说。
筱曼噗哧地笑着,把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等她说完,苏杏不满地说:“你还笑,刚才也不帮我说说话?”害她以一敌八落于下风。
“特么的我居然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观点不同而已,不必较真。”筱曼笑嘻嘻地说。
苏杏撇撇嘴角,顺顺气,“还好我心胸宽广。”气不过两秒,没事了。
“别怪我冷血,这次我站苏苏,”云非雪利落地从大纸袋里拿出蛋糕和小馒头,还有三包卤香鸡块和炸鸡翅,“她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到哪都是这种结局。”
苏杏叹着:“我就是这么想的。”
“话说,萧阳真的那么过分?他.妈严华华不管吗?”苏杏问筱曼,希望她能从安德的想法中看出一点内容。
“严华华连儿女都不想认了,哪有心情管束他?”
得知真相之后,她以前的温善面孔一去不复返,身心俱冷,哪里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
“总之,现在萧阳的所作所为天怒人怨,早晚会遭报应的。”筱曼唯有叹息说。
云非雪随声问:“就在家门口发生的事,华哥不会不知道吧?他没叮嘱安德兄做什么安排?”
筱曼一听,头大,“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了也不能说,貌似他打算利用梅林各村作局来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不知会否成功。至于那些女人的死活,受罪与否均与他无关。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女人也不例外。
第969回
夜色深沉,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
窗户敞开着,苏杏凝望窗外。
村里的四季美如画卷,尤其是雪景,但今晚这幅充满诗意的景象添了几分惶恐与悲凉。
云岭村的夜很静,天边偶尔隐隐传来一些轰隆声,接着火光冲天,随后像一簇跳烁的小火苗瞬息而灭。
不知是战争,还是哪里发生火警。灾难无处不在,令人防不胜防。历史出现偏差,她现在不敢保证西南地区会否沦陷。
“还在想白天的事?”
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磁性的声线,一具温厚结实的身躯贴近。一朵冰莲落在他的掌心间,递到她眼前。
苏杏接过冰莲,往后瞅他一眼,“忙完了?”
“人一天没死,就有忙不完的事。”这话让他挨了一记白眼,不禁哂然而笑,“好了,有什么想问的趁现在问。”
苏杏顺势问:“为什么限制村里的女人上网?”这一点她真的没留意。
柏少华拉她一起坐在儿子送的按摩椅里,按了启动键之后,他微闭双眼,享受着椅子捶肩按揉后背的功能。
苏杏在他怀中跟着晃动震动,一丝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那是内部人员的联系网络,必须保密,不能出任何差池。别说她们,连昌叔都进不了,她们借题发挥是希望你找我派人出去巢匪。”
办公室的人跟她们解释过,但女人有时候真的很无理取闹。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听不听就是不听,让人无奈。
但是,正如他孩子妈说的,外边那些女人若无力反抗,利用身体换取一丝活命的机会有何不妥?反而男人更惨些,稍微不如那群人的意便有性命之忧。
到底谁更惨?如果女人认为身体受辱等于万恶不赦,她们可以选择死亡。
有血性的,大可以拉那些侮辱自己的人一块死。多来几桩,保证那些男人动她们之前都会犹豫再三。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是一种调侃,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可惜,村外那些女人暂时还没有这种觉悟。一个个眼巴巴地等英雄天降,好救她们脱离苦海。
云岭村的小妇人们潜意识中也存在一些双标思想,太平盛世时自认女汉子要求男女平等。一到危难时刻又自称女人是弱者,强者理应施以援手拼死救助。
那位白兰已说服公婆与丈夫,等村里的人思想一致,便让丈夫与其他男子汉们出征挽救外边的女性同胞们。
而苏杏是她第一个要说服的人,只要领导点头,其他人哪敢不同意?
“……她们没见过江湖险恶,想法难免天真,有些偏激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柏少华安慰她说,小力士已把白天的事传送给他。
“咦?难得你肯为她们说话。”苏杏蛮惊讶的。
闻言,他淡淡地瞅她一眼,“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
“不,我是说你以前好酷,酷得有些不近人情。”说了他或许不信,其实她也是他的一枚小迷妹,“自从你留了胡子,变得有人情味多了。”她喜欢。
妻子的盲目崇拜取悦了他,唇边微扬,轻笑着摸摸她的脸蛋。
“小嘴越来越甜了,”但他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不许偷偷跑出去,你想要的外界资料已经存在小力士的主脑里,你可以问它要。”
“好。”苏杏重新趴回他的胸前,眸色沉静。
没人说话,室内陷入一片静默,夫妻俩安享着温馨的一刻。
“苏苏,”他忽然开口打破室内的宁静,“你身上的巫术什么时候解除?你姐的技术会不会过期?”
大男人的口吻充满高傲、鄙视与恐吓,恶意满满的。
“……”苏杏无语了,瞥他一眼,“巫术会过期吗?你该担心药剂会不会失效害你们一直老下去。”
柏大叔扬扬眉,摸摸自己下巴的胡子,眸里掠过一丝算计,“男人越老越有味道,和女人不同。我劝你最好试一试,若有问题尽早解决,拖久了对身体不好。”
最近生活太劳碌,他想试试老牛吃嫩草的滋味轻松一下。对她的好处更大,经常被浇灌的花儿开得最灿烂。
苏杏对他的不良心思一无所知,但确实有些担心。她坐直了,双手摸摸自己的脸,内心犹豫。
哪个女人不爱美?但,代价太大的话她要斟酌考虑一下。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被你当成生育工具。而你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风.流快活,把我给气醒了。啧,还是老些的好,等你变心了,我再找个小鲜肉快活快活。”
某大叔冷眼瞅着:“……你怎么老做梦?欲求不满?”老做不着边际的梦坏他好事。
“不知道,”坐在男人腿上的女人坐得笔直,双手搁在身前斜睨他一眼,姿态端庄优雅,“或许是吧?你有法子治吗?”
哧,柏大叔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这小妖精越来越会撩了。扬起一手在她那丰满的躯体表面轻触划过,不经意的碰触令人心里麻麻痒痒的。
他眸里含着戏谑的笑意,揶揄地问:“你想怎么治?”
身体是很老实的,她扑回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嫣然浅笑,乖巧地说:
“我听你的。”
“……”
一只好看的手不假思索地落在按摩椅一排功能键上,熟练地操作两下,按了启动,按摩椅的独特功效不能独享,夫妻同乐能增进感情,给彼此添加信心。
尤其是目前这种年代,人与人之间充满戒心与猜忌,稍不留神便翻脸离心。
“咦?你这是偷懒……难道不行了?!”察觉他的意图,她不禁取笑说,“我就说你的药有问啊……”来不及说完便腰间一沉,嘲笑的话瞬间被人含住。
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握紧她的后腰固定住,让两具紧紧相贴的身躯有规律地起伏着。
前奏要什么力?正好养精蓄锐,待进入主题再neng死她。
窗外的雪花依旧洋洋洒洒,寒意逼人。
呼啸的寒风之中,隐隐约约地传出一些细碎的吟.喘和粗.重的喘.息声。
室内没开暖气,屋里的人却恍如置身火炉中,热意难.耐……
同一时间,养生馆的会议室虽然开着暖气,人们却感觉凉飕飕的,寒意透骨。
今天晚上,全村老小受到村办公室的热诚邀请,前来观看世界各地正在发生的人间惨剧。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啊”
镜头里,正在经历黑暗时代的女性们,被长相斯文的,或猥琐的粗糙汉子当成猫狗般拖进废墟。有些甚至被当场撕开衣物,赤条条地躺在那里任人侮辱。
女人的凄厉惨叫,拼死挣扎,换来的是一枪托打晕,身上的男人们来来去去。
文明秩序的崩塌,道德的约束乍然绷断,人性中的恶念、私.欲纷纷冒头疯一般滋长。
有的女人不甘受辱与人同归于尽,吃到教训的男人们再遇到反抗激烈的女人,一般会先挑断她们的手筋脚筋。
在众人的泪目中,场面一转,镜头里出现一个女异能者奋勇抗敌。因寡不敌众被一男子双手高举,砰地用力砸在一块尖锐的坚石上,当场肚破血流。
“这个世界,光用嘴巴无法替你们讨回公道。你们首先敢出来反抗,像她们这样。”主持人指着女异能者被挖心的镜头,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令人震憾。
众人泪目,有人紧闭双眼不忍再看,室内一阵哽咽啜泣声。
这些影像只是冰山一角,是侦察机拍到的。
各地都在收集信息,以便招揽人才壮大自己的队伍,力抗灾难。
“我知道大家心善,可任何一场小战争都会死人的,自己没有能力就安分呆在家里该干嘛干嘛。无能不是错,因无能产生自卑感要别人去送死,这样合理吗?”
主持人严肃说完,将一张白纸摆在桌面:
“村里没有人歧视女性,你们不要自以为是。这些女异能者的表现可敬可佩,如果谁想用道理去说服匪徒,大胆写下你们的名字,后天傍晚集中送出去。”
男人有男人的计划,女人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互相尊重,各行其道。
当然,出去以后就回不来了。
并且要消除在村里的记忆,以免被敌人有机可乘。
第970回
眼看就到春节了,今年大部分的人没心情过年。
倒是萧阳那群人充满期待,他的队伍里有几位身材粗壮的老外,特别期待华夏的春节,并预订哪家的姑娘相陪。
可能物以稀为贵,哪怕到了末世依然是几个老外最得女性欢心,直到发现其中一个有性.虐的倾向……
下午五点多,外边冷,梅林村几乎无人在外边走动。
萧阳的手下至今打死五个人,有个是下棠村的家中独子,他为了保护媳妇而死。女人不甘受辱也死了,她是村里唯一无惧生死的女人。
其他女人被她的死状吓坏了,全部乖乖认了命。
好在两人给家里留了后,否则二老铁定随他俩去了。
为了替大哥赎罪,萧豆豆带着一位女仆顶着寒意给那户人家送菜。见是她,萧阳的手下不好说什么,放任她在村里村外到处闲逛。
女仆不爱多话,麻木地随她转悠,主人家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
伤害已经造成,说什么都没用。
萧豆豆不想为自己和大哥开脱,只是极力保护两名女仆不再回去受辱。
可惜她人微言轻,对其他女性的苦难无计可施。
风太大,神色憔悴的萧豆豆拉紧领口,和女仆一言不发地往家里赶。
当她俩走到村口时,忽然听见不远的东江桥上有人尖叫:“老天爷,你眼瞎了吗?你看不见畜牲在害人吗?你为什么不劈死他们?!畜牲!你们都是畜牲!”
喊完,站在桥上的人啪地跳进河里。
萧豆豆大惊失色,慌忙让女仆去治安岗亭里叫人来救,自己先跑到河边看个究竟……
跳河的姑娘叫梅月光,是梅林村的姑娘,也是萧豆豆小学的同学。
事情是这样的,她的堂姐梅玉香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女,备受男人的关注。尤其是那几名老外,常常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每次完事都像受了重刑一般。
梅玉香的终极梦想是嫁到海外,末世了,她是第一个献身换取粮食的。她的哥哥不中用,父母也害怕儿子死在贼人的手里,便动了献美换平安的心思。
她自己也受不了饿,见被萧阳等人带回来的女人之前都是白领、或者官家小姐什么的。连她们都成妓了,她一个普通女人肯为家人活命而献身,不丢脸。
当然,她献身的第一个对象正是身穿迷彩服的老外。幻想着能像小说里的女主那样,遇到一位霸道男主爱护她。
这个美梦破碎得很快,那男人完事之后,接着进来第二个男人,第三个……
华夏的化妆术是一门绝技,功力深厚的女生可说是长老级别的易容高手。
梅月光便是化妆界一颗冉冉升起的耀眼新星,她不想成为那些男人的目标,把自己化成一个平凡无奇的黄脸婆成功逃过魔爪。
不料有一天,家里闯进几个男人将她掳走洗了脸,接下来的事就不必详述了。
依稀中,她听见堂姐梅玉香在外边和男人们的笑谈声。这才知道是堂姐受不了折磨,把她扯进地狱分担苦楚。
由于揭发有功,堂姐梅玉香的家里多了十斤米和一块腊肉,能过个好年了……
晚上,梅月光被萧豆豆等人救起,然后带回岚姨家的小农场。
“幸亏那片水面刚结冰不久,仅几毫米,又救得及时。”帮梅月光换了干净的衣服,萧豆豆站在她床边,眼睛红红地说。
余岚拍拍她的肩膀,让女仆去煮一碗热汤来,等梅月光醒了再喝,暖暖身子。
在她的家里,肉汤或许没有,菜汤有的是,不必省。
为免打扰梅月光休息,余岚和萧豆豆离开她的房间。
“岚姨,我妈吃了吗?”
“吃了。”喝了一点汤,别的依旧没吃。
想起憎恶自己和大哥的母亲,萧豆豆内心无力,“也不知妈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居然相信外人的一份资料。”就不认自己儿女了。
谈起此事,余岚也是万般无奈:“行了,这事你妈心中有数。来,仔细跟岚姨说说你今晚是怎么发现月光的?”
“多亏她突然喊叫,不然我肯定不知道……”
萧豆豆扶着余岚走出客厅,边走边说。
与此同时,严家的客栈里,萧阳一直在最高那层楼的房间坐着,眼睛死死盯住一堵矗立在雪地里的高墙,心情和外边的雪花一样瓦凉瓦凉的。
梅月光跳河的一幕,他尽收眼底。
云岭村的人真够铁石心肠的,那女人蹲在桥上哭了那么久,他都怀疑她要被冻死在桥上,那扇大门还是没动静。
女人不是他派去的,如果她被救进云岭村就好办了,依旧可以利用。
毕竟,她的爹妈全在他手中,没想到云岭村居然见死不救。
他不信云岭村的监控看不到东江桥,不想救,或者不敢出来救而已。父亲让他想法子摸清云岭村的底细,包括里边有什么先进装备,比如枪械什么的。
但不能强攻,亲爹说强攻乃下下之策,霸占地盘在本地扎稳脚跟要紧,那铁笼子似的云岭村迟早会露出破绽。
若能不费一兵一卒,何须损兵折将?
“小萧,”他正在思考时,有个平头小哥进来了,直接半躺在不远的沙发里,“萧爷有个锦囊,让我在适当的时候转交给你。”
“锦囊?”
萧阳疑惑地看他一眼,伸手接过手机,果然看见亲爹一早录下来的视频。
“儿子,如果无法突破,可以考虑用你.妈和豆豆做一场苦肉计。你妈和他们做了几十年邻居,有情分,不会见死不救的。”
“不行!”
明知亲爹不在眼前,也听不见,萧阳的抵触情绪仍是脱口而出,倏然站起在室内走来走去。
走没几步,他站定原地回头盯着平头小哥,眼神冷漠:“谁敢碰她俩一根汗毛,我要他的命!”
平头小哥无奈一摊手,“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吧?完不成任务,萧爷恐怕会对你很失望。”
目前看来,他萧家有王位要继承。萧爷子嗣众多,若无优异的表现会被废除继承资格。
萧阳瞟他一眼,看向窗外黑麻麻的夜色,冷哼,“用不着你管,我自有打算。”亲爹再失望也不会杀他,倒霉的是眼前这些下属。
横竖都是死,他倒是想到一个好办法……
春节那晚,梅林村寂静无声,无半点喜庆的气氛。
而云岭村在铁门边挂上红灯笼,可见村里年味浓重。不敢放烟花了,怕把全世界的怪物引了来。
到了零点的时候,很多地方的人们在悄悄欢庆,云岭村想必也是如此。于是,三个身穿夜行服、身手灵敏的人再次悄然溜到围墙脚下。
这里既不是村头,也不是村尾,而是其他偏僻的阴暗角落。
“以前里边种了好多仙人掌,现在可能挖了坑。跃过围墙尽量往里边跳,千万别落地!”三人小组的组长再次叮嘱组员,直到大家点头,看看时间,做个“上”的手势。
于是,三人同时按住手中的按钮,呼,他们的脚下骤然喷出一股强劲气流,三人腾空而起。
他们另一只手里握着伸缩权杖,当竹竿用的,保证自己不会落入陷阱。
但是,当他们脚下的气流变弱坠落之时,忽然一阵惨叫,噼噼啪,噼噼啪地炸响一轮之后,墙里没了动静。
而一直在梅林村最高楼的顶层观察情况的萧阳,拿着夜视望远镜,被方才那惨烈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三人没落地,落网了,电网。
二十分钟后,三具焦尸被扔出墙外,惨不忍睹。
第971回
严家的客栈大堂摆着三具焦尸,诸位同僚莫不为之动容。
兔死狐悲,这三具焦尸仿佛预示着大家的未来。有人惊惧气愤,有人不以为意,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呸,这云岭村住的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那么多机关?”有人不满地看向萧阳,“萧哥,听说你以前也住里边,十几岁才搬,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
萧阳瞟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别说相隔近十年,我把前两年的云岭村地图画出来,你敢进?”
他去年上半年才领教的仙人掌,现在换成电网。相隔近十年,里边的环境说不定早变了。
“那现在怎么办?”有人不耐烦地问。
不能硬闯,偷袭的人总是被偷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萧阳沉吟片刻,随手指了两个人,“你今晚连夜回梧桐一趟,问问我爸的意见。实在不行,我们只能硬闯了。”
两个人去,一个开车,一个开枪扫荡丧尸,足够了。
父亲舍不得手下枉送性命,但争地盘肯定有牺牲。一将功成万骨枯,父亲应该懂这个道理。
两名手下应声,正要走出门口,冷不防被人两脚踹趴下。
“废物。”有人哼了句。
萧阳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瞪着骂人的那位仁兄:“帕奇!你想干嘛?”
帕奇,正是那几位老外之一,也是萧炫派给他的一支强有力的雇佣兵团。他们是萧阳最后的打算,平时格外纵容照顾,没想到他们竟敢违抗他的命令。
面对萧阳的质问,帕奇淡定坐着,微微冷笑,根本不屑回答。
他旁边那位从来不在外人面前露脸的老外站起来,淡淡地吩咐,“把农场那些女人押去桥头,帕奇,你带众兄弟抄家伙,争取今晚攻进村子杀个片甲不留。”
帕奇点一下头,起身时双脚并拢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然后转身冲身边众人一挥手。
“走。”
“站住!”自己的权威受人挑衅,萧阳气急败坏地抽出手枪指着为首那名外国人,“我说过不许动她们!兄弟们听着,谁敢违抗我的命令格杀勿论!”
不料,往日待他毕恭毕敬的手下们此刻像木桩似的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活像看了一场笑话。
当然是笑话,平时他把大家当成手下,动不动就摆少帅的架子。关键时刻叫兄弟,希望大家继续为他卖命,想得倒美。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让萧阳骇然至极。
“你们……”
他恼羞成怒地举枪指指这个,指指那个。所有人均不为所动,一个个态度冷漠。
昔日的下属集体背叛自己,把萧阳气的正要开枪打死一个立威。谁知眼前一花,他手中的枪被人夺走,手腕被一股力量强扭至身后。
萧阳一声惨叫,被迫半跪在地无法动弹。
“把他一起带去!”
“放开我!你们这群叛徒,我爸不会放过你们的!”萧阳面红耳赤地嘶吼着。
他被人三两下绑成一个粽子,像条死狗似的被人拖走。
旁边的一名老外踢了他两脚,笑嘻嘻地说:“蠢货,萧炫是我们老大养的一条狗,舔我们还来不及。你是他们哥俩玩出来的小杂种,替你出头?想多了。”
“胡说!你们这群狗杂种,我爸不会放过你们的!”萧阳疯了似地挣扎,但无人理会。
“嘿,威廉,”另外一名老外像打了鸡血般,激动地向老大讨赏,“等今晚事了把这小可爱送我吧?我爱他,真的。”他简直太爱他了!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这萧阳就是一只傲娇的、自以为是的凶萌小奶狗,害他忍了好久。
那位叫威廉的老大瞥他一眼,对此人的性.虐癖好无可奈何。
“如果今晚你能活下来的话。”
“放心,为了他,我今晚会英勇得像超人。”
这番恶心的对话,让其他华夏人听得直打寒颤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更别说被盯上的萧阳了,身份的落差、和被人肖想成小奶狗的耻辱让他恨不得就此死掉。
可惜,他几乎是吃着余家蔬菜长大的,哪有这么容易晕倒?就这么被昔日的下属们一路拖着,扔到东江桥头就不理了。
没多久,村口传出女人的惊叫声,跌跌撞撞地走到东江桥头。
当她们看见桥上的萧阳时,其中一个女人尖叫着扑上去,“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是萧豆豆,这群全是躲在小农场受她庇护的妇人,包括梅月光和她的母亲严华华。
余岚是植物异能者,被人控制在家出不来。
见是萧阳那小崽子,旧恨新仇,让女人们理智全失扑到他身上一阵撕咬。萧豆豆挺身阻拦,却被女人们一把推开撞到桥栏边,后脑勺一阵剧痛。
严华华对眼前这一幕无动于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桥头的喧哗,对铁门里的安宁无半点影响。
直到啪一声,有位妇人的头被远程狙击手打爆,众妇人才吓得连声尖叫,纷纷抱头扑向铁门使劲捶门。
“开门开门!快开门啊!救命啊!”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枪声在身后响起,吓得她们踮高脚跟拼命地敲门。在枪响的那一刻,萧豆豆纵身扑向母亲,娘仨伏在雪地里不敢动弹。
无论女人们怎么疯狂喊叫,那扇冰凉的铁门一动不动,让人绝望。
之前萧阳站的位置,最高的那栋楼房里站着两个外国人拿着望远镜观战,其中一个正是威廉,身边的是他手下。
见那扇铁门依旧不开,威廉神色不变,直接下达命令:“每隔五分钟杀一个,姓萧一家留到最后。”萧阳一家与云岭村有邻里情分,华夏人最注重这个。
留着他们总有用得上的时候,而其他女人和村民一个个杀,杀完再说。
话音刚落,不知哪里砰砰砰地一阵枪响。
“怎么回事?”威廉皱了眉头。
身边的手下正要拿对讲机询问,不料从窗口蹿进几道影子,二话不说举枪冲室内的两人一阵扫射。
那名叫威廉的人中弹身亡,他的手下却眨眼消失。
“靠!瞬移?!”
其中一人迅速蹲下在死者身上插了几刀,毫无阻碍,“又是替身。”说罢,果断撒了一些粉末,尸体立即冒烟融化。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融掉尸体让他没有复活的机会。
“我们收到的消息会不会是烟幕?其实他不在?”
“不可能!消息说他就在队伍里!”可惜对方警惕性高,一直无法确认是哪个。
若非今晚这些人要大开杀戒,他们不至于提前行动,以致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别管了,先逮住另外四个再说,走!”言毕率先跳出窗口。
眨眼间,地板上只剩一滩发黄的液体,整个房间空荡荡的。
第972回
就在大年初一的零点过后,梅林村热闹至极,到处是枪炮声、哭喊声。
大马、下棠等村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一个个躲在家里不敢冒头。既担心自己和家人的命运,更担心枪炮声引来大量丧尸涌进村,若闯进家里只能等死了。
大家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既期待丧尸咬死那群畜牲,又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它们和萧阳一伙都是害人精,全部死光光是全村人的期盼,虽然希望渺茫。
村头那边火光冲天,战情激烈。
外边空气燥热,夜色之下的小农场却格外清凉。因为整个小院种满了蔬果花草,舒爽怡人。
负责监视余岚的两名大兵,一个百无聊赖地朝院外的夜空探头探脑,希望能够看到村头的战况。
与监视人质相比,他更渴望参与战争与杀戮。
余岚被绑在屋里的椅子上,另有一名大兵倚在门边盯着她。而院里有两名姑娘被捆在一起,身上绑着炸弹。
遥控器分别在两个大兵的手里,除非余岚有把握在瞬间杀死两人,否则俩姑娘必死无疑。
说实话,她没把握。
外边的动静她听见了,不由眉头轻皱。除了平民的哭喊声,她好像还听见厮杀声。
厮杀,意味着至少有两方人马在械斗。除了萧阳那一方,还有谁?丁鹏?抑或是云岭村的人终于肯出来了?
不管是哪一方,只要有人抗争,她就有机会杀掉跟前的两人。
但是,有什么方法能把院子门口那人引进来呢?距离太远,阻隔视线,她怕瞄不住对方的心脏。
预防万一,她把两人定位成异能者,没有九成把握不敢轻举妄动。
“喂?喂喂?”院门口那位大兵不时拍打对讲机,可惜收不到半点回应,他不禁看看屋门口的同僚,“诶,好像有些不妥。”
“能有什么不妥?”屋门口的大兵倒是满不在乎,“大概已经冲进村里打起来了吧?顾不上回复,耐心等等吧。”
如果真有不妥,直接把这里炸了离开。
余岚听得出他们不是华夏人,哪怕有着亚洲人的外表。
这些外国人以为梅林各村没几个人听懂外语,所以平常用y语沟通。听口音一个属于南朝鲜那边的,另一个貌似来自东南亚地区。
得知他们的对讲机失灵,余岚顿时意识到一丝危机,不由缓缓垂下了头。
不久,守在屋门口的大兵忽然喝斥,“哎,喂,你干嘛?老实点!”
喝斥声引起院门口那人的注意,“怎么了?”慢慢地蹭过来。
他并未走近,而是选了一个能看清屋内情形的角度站定,疑惑地看着同事和屋内的妇人。
“不知道,她……好像犯病了?”
只见室内的大妈仰着脸全身剧烈颤抖,连灰白的发丝都被抖乱了,嘴角有口沫流出像是癫痫发作。
犯病?很像,又有些不太像。
院门口那人疑惑地靠近一些,而屋门口的大兵却小心翼翼地抬脚跨出门槛。因为这大妈的身上隐隐泛出光亮,情形古怪离奇,是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的。
虽然余岚是异能者,可这里是乡下,她是个几十年不曾到过国外的华夏大妈。这些因素让两个男人放松一丝警惕,略显好奇地靠近一些盯着她身上的异象。
人居然会发光,接下来要自燃吗?如果是就好看了。
两个大兵离门口尚有一段距离,一个警惕周围的动静,一个警惕屋里的女人。
而余岚,就在那两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之下,灰白的发丝渐渐恢复乌溜溜的黑色。卟卟两声,两个满眼惊讶的大男人胸前被手腕粗的藤条穿了一个窟窿。
……
这时,梅林村头的战火逐渐平息。那扇大铁门遭受火箭炮袭击依然屹立不倒,十分坚固。
瞄准墙内的炮弹在半空被拦截炸毁,对里边的树木无影响,却把趴在桥面上的女人们惊得心神俱裂,头晕耳鸣嗡嗡嗡的。
甚至有一个被吓死当场,这都是丁鹏带人清场时发现的。
听见枪炮声,一早在外围待命的他带着一群人冲进来开打。经过两个小时的混战,萧阳带回来的那群人被全部解决。
丁鹏他们挨家挨户地把村民喊出来集中,再让几个小组冲进每一户人家里彻底检查一遍。
向云岭村开炮的人被炸得粉碎,躲在村民屋里的敌军被搜出来就地正法,或揪出街道等待清点。
半空来了几架侦察机,在村民们的头顶飞来飞去进行拍摄。
“没人进攻云岭村?”丁鹏一边指挥手下收拾残局,一边难以置信地问安德,“这不科学,可能有人已经溜进去你们却不知道。”
安德睨他一眼,“你说有就有吧,反正监控里没有。”
哪怕怀有瞬移技能,总有露出身形的一秒,那一秒就够了。
丁鹏左右瞧瞧,悄声问:“那老板跟老板娘……”还在村里么?
“不在,暂时转移了。”在,但不能告诉他。
呼,那就好,丁鹏信以为真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场小战争死了几名无辜村民,在他们眼里是难免的,就怕老板娘知道了有意见。
女人啊!让人又爱又恨。
善良是好品质,就怕她除了心软还有一些任性,外加一点圣母病。
世界末日开启的时间尚短,很多人还没适应过来,思想仍停留在文明社会那一套。动不动就骂他们罔顾性命,没人性,非要救人牺牲了才是高大上的品格。
之前的梅林各村便是这样,经过萧阳一伙带来的血的教训,村民们大概意识到普通人的地位是如此的卑微。
瞧,那几位无辜村民的死亡,让其家属痛哭流涕,却无人指责友军的不谨慎。哭完之后,其亲属小心翼翼地问过丁鹏,得到允许后把人拉走安葬。
丁鹏等人的回归,无人热情万分地列队欢迎他们,但村民们的态度已说明一切。
这就够了,怀有敬畏之心才好管理。
“小心引来丧尸潮,让外边的人注意点。”安德交代说。
云岭村里只有他和两名安保人员出来支援,陆易和柏少君等人留在村里防守。
“放心,这边一打起来,各道关卡马上落闸做好准备。里边的出不去,外边的进不来。”丁鹏说,“对了,老板要抓的人溜了,他身边有个会瞬移的……”
异能者里最让人讨厌的就是瞬移技能,太难抓,不是每个人都会精神异能。
此刻已是凌晨四点多,丁鹏的手下和村民们一直忙着清场,安德和他在商量接下来对梅林各村的管理方法。
这时,一道清悦的声音传来,“安德?”
两人闻声一看,一位年青姑娘正从容不迫地快步向他们走来。她是恢复青春年华的余岚,丁鹏没见过,但安德认得。
看见余岚的模样,他很诧异,“余岚?你这是……”催老术解除了?
“等会再说,我家有炸弹你们谁会拆?绑在两个人身上的。”余岚比划着,还好没炸,否则她良心难安。
很快,丁鹏找了一位专家随余岚去了小农场,其余人等继续清场。
开年之夜的混乱,预示今后的日子不太平了。
第973回
有萧阳为例,大家今回老实了,面对丁鹏等人的安排格外顺从。
在萧阳手下的暴力监督之下,梅林各村的围墙早已建好。
以云岭村为中心,一边是住人的村落,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深山老林。林子里除了几户承包果园的山里人家,再无旁的。
可以说,方圆百里以内归云岭村的办公室直接管辖。其他地区另选能人分区管理,以前那些藏在暗处的有能之士纷纷冒头。
地盘能扩多大要看人力、能力,柏少华不强求。
将之前积攒在仓库的那批军械分派给手下们,让他们各显神通,尽情发挥。另有一批新式武器论功行赏,既能震慑人心,又达到鼓励大家积极性的目的。
此是后话,不多描述了。
说回眼前各村的灾后重建,按劳分配仍然生效,由余岚担任粮食部总管。
余岚是本地人,又是异能者,由她管理粮仓能安抚民心。毕竟是自己人,老一辈对她的印象向来都是极好的。
年轻一辈崇拜强者,更加不敢轻视她。
另外,按劳分配的政策照旧执行,有异议的可以离开,方圆百里内都不是他们能停留的地方。
百里外的看个人运气,没人管你,但要小心自己成为粮食。
外界有大片的农作物营养不良,有些地方甚至颗粒无收。当地民众要么抢商场、或其他单位的大型粮仓,要么以人为食。
江湖险恶,各自小心。
相反,按劳分配的梅林各村就太安全多了。孩子们继续回校上课,以锻炼体能为主。
今天的小孩将是明天的主力军,锻炼体能是必须的。
每家每户按人头分配定量的食物,饮用水不必分配。这里是农村,既有自来水又有地下井水,暂时不缺。
但不能浪费,外界很多地方已经找不到干净水,要格外珍惜。人们每天都要在家接满水,预防哪天水源受污。
限时用电,每到傍晚七点断电,只剩下路灯亮着。如今很多人家要么点蜡烛,要么点油灯,各自想法子照明。
如果有人希望给亲人多领些粮食,行,领取趁手的武器随巡逻队出外打猎。猎丧尸,捡装备,上缴一半,剩下的拿回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上了巡逻车就得靠自己,没人会保护你。
政策摆出来了,不定时更新,敢不敢报名得看个人胆量。
一年之计在于春,今年没心思过年,大家集中精力帮忙建造菜棚。这是来自云岭村的农业专家的良心建议,当地开春雨水多,万一下的是酸雨就坏菜了。
粮食若是没了全部人都得死,无人敢偷懒。
这一天,陆易、容希和安德陪村里的几位专家到梅林村看看菜棚建得怎样了。随行的还有村里几位老人和小媳妇们,她们既好奇又很关心村外的情况。
云非雪和筱曼也在其中,苏杏没来。她在灾难中的冷漠表现,旁人略有微词。
“曼姨,苏姨以前也是这种性子?”白兰问筱曼,轻皱眉头,“她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心冷的女人。
“是呀,尤其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她从来不做。”筱曼目不斜视微笑着说,“大半夜出去散步,结果引怪救了全村人这种事她做了,但从来不说,鬼知道她在想什么。”
本来不想跟年轻人计较,但忍不住,可能没生孩子的缘故,耐性不足。
“唉,人怕出名猪怕壮,大概是怕人家说她沽名钓誉吧?”左顾右盼的云非雪听了,揶揄地说了一句,“她运气挺背的。”
“可不,几十年了,她极少出门但老惹是非,不知怎么搞的。”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嘛。”云非雪笑嘿嘿地说,“可能因为她运气太背,我华哥贼心疼她,算是因祸得福吧。”
“那是,有得有失,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生赢家……”
云、筱两人阴阳怪气的话越说越来劲,让白兰和众小媳妇面面相觑。不想和她俩多争执,有位小媳妇忙岔开话题聊别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眼前不止三个。旁边的男人们无奈摇头,懒得搭理妇人的口舌之争。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小农场,却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余岚家的院门口吵闹。
“小岚,我们不为难你。但有仇报仇,你得把他交出来!”
“对,把他交出来!”
“必须打死他!这丧尽天良的兔崽子!”
“对,打死他!打死他!”
陆易随手拉住一位从身边匆匆的村民问:“什么情况?”
村民气呼呼地说:“萧阳那龟儿子还没死!大家在商量怎么处置他!”砸死?活剐?还是让他被村里的大水牛踩死更解恨?
不是开玩笑,大家是认真的。
原来,今早有村民来找余岚,无意中听见萧豆豆正在劝母亲和大哥吃饭。大家这才知道萧阳不但没死,还躲在村里活得好好的,顿时气得跳脚。
“大家先听我说……”余岚试图安抚。
“没什么好说的,萧阳今天必须死!”
“不错,他必须死!”
站在队伍前头的一位长者说:“我知道萧豆豆是个好的,我们不为难她,可她妈和萧阳必须死!”
教出这么一个儿子,残杀同村,严华华有不可推托的责任。
群情鼎沸,余岚努力安抚,可惜不奏效。
当她抬头看见云岭村的人来了,心中一松,忙说:“大家先安静!云岭村的人来了,听听他们怎么说好吗?”
一听到云岭村三个字,众人顿时噤声,齐刷刷地随余岚的视线看过来。
云岭村的众人:“……”
安德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把萧阳逐出村永远不许回来。他不是受伤了吗?还断了一边脚骨,逐出村是最好的惩罚。”
他那晚有参与救人,在村人面前说话有些分量。
虽然大家心中不忿,但云岭村的人发话了,不能驳他们面子。
“那严华华呢?她也得滚!”
“她有个混帐儿子,也有一个好女儿。没有她女儿极力维护,村里死的不止那几个,对吧?”安德好声好气地说,“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看在她女儿的份上网开一面吧?好吗?”
“是呀,她都一把年纪了,哪管得了儿子?”陆易和几位老人替严华华求情。
筱曼和云非雪知道严华华的遭遇,同样不忍心见她临老了不得善终,纷纷替她说好话。
既然有云岭村人求情,这事就这么定了。
本该今天就把萧阳送走,可丁鹏等人率众出去巡逻扫荡了,没办法把人送走,只好容许他多留一晚。
“离谱!丁鹏作为一区领导怎么能到处乱跑?”安德不满道,难怪被余岚一锅砸中。
陆易帮某领导开脱,“忘了自己是领导吧?”毕竟隔壁有大老板镇村。
这时,余岚过来了,万分感激地说:“今天真是谢谢大家了,来,赶紧屋里坐。”
“你倒机灵,随手就把锅往我们头上扔。”
“没办法,你们脸面大。”余岚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行人刚进院子,便见身形单薄、脸色青白的萧豆豆从屋里出来,冲众人卟嗵一声跪下。
“谢谢大家帮我妈说话……”
大家来不及反应,她已经用力一叩头……没能起来,因为人已昏死过去。
第974回
初春,云岭村的雪还没化。
村里零散的几株梅花开了,不似往日的娇俏红艳,覆盖树枝的雪白带了一点灰。整个村子像铺了一层淡淡的烟灰色,雪山蒙尘,不复往年的壮丽景观。
最喜欢上山赏雪的苏杏兴致索然,今天趁大家出去,她自个儿到昌叔家闲坐聊天。
作为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他家的羊全部宰了当干粮,心疼死了。没办法,那么大一群羊继续养着有一定危险性,万一变异就坑爹了。
放生?别逗了,这是某位无聊人士爱做的事,老人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浪费行为。
在变异人出现在梅林村的那一刻起,山里的鸡鸭鹅猪全部宰完。有些鲜肉冻起来保存,有些做成肉干、腌肉仔细存放好。
现在,昌叔家只剩两头羊、两只狗留着和他解解闷。
日常他赶着羊和狗进山遛达吃草,撵小动物的超感器被安置在铁墙那边,阻隔墙外的小动物靠近。
对墙内的山林同样有些影响,若羊和狗止步不前,昌叔便知道不能再往前走,让它们在附近吃草散步。
如果异变了,他一个练过武术、随身带枪的老人能对付。就算他不行,山里到处是监控,安全措施足以应付。
“怎么不跟他们出去?你好久没出去了吧?”昌叔端给苏杏一碗羊杂汤,“若实在是闷,让少华抽时间带你出去逛。女人贤惠是好事,过了容易惯出毛病。”
国内部分女性的通病,总喜欢给男人当老妈子,处处打点妥当不必他参与。
他只管享受就好,把人惯的,惯得他忙着忙着就把家里的“保姆”忘了;又或者觉得家里那位太贤惠乏味,没意思,换个新鲜的。
“不是我贤惠,是他老跟人玩心计。”苏杏说,“比如萧炫,还有亲大哥的恩怨,据说最近他的员工为地盘的事跟外人起争执……唉,我听着都累,让他慢慢玩。”
他现在的每一个念头都关于利益,她若跟去只能成为累赘,不如做人善良、贤惠一些的好。
男人嘛,志在征战四方,她不反对。等将来轮到她时,他也没资格阻止。
其实,她今天退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将来理直气壮地更进一步,想法跟他类同。
“唉,也难怪,他跟那群孩子隐忍太久,难得有用武之地自然高兴。”昌叔安慰她说,“算了,他会有分寸的。咱不管他,今晚你想吃什么?昌叔给你做。”
“吃火锅吧?”一说到吃,苏杏浑身充满力量,“今早跟曼曼、少君他们约好,今晚一起涮锅。”
吃货存不了隔夜粮,两人家里的生活质量跟以前没两样。
“行,那我先把羊肉、猪肉拿出来晾晾。”
“不急,时间还早,才下午两点。对了,昌叔,这是三个孩子托我给您带的手信,先看看?我还没拆呢。”
“哦?是什么?”
老人立即开心起来,连忙洗手过来拆那三个小辈送的礼物……
下午四点多时,老爷子在院里劈柴,苏杏在厨房洗菜。筱曼等人回来了,进了门还叽叽喳喳地讨论什么。
“你们说什么呢?”
“说出去当义工的事。”在筱曼家换上家常服,云、筱两人进来帮忙说,“那群小媳妇希望每周抽三天时间出去做义工,办公室说要么搬出去,要么省点力。”
小媳妇们认为这种说法太霸道,正在办公室谈判呢。
“外边不是按劳分配吗?她们出去跟人家抢活干?”苏杏颇不解。
“是呀,如果不在乎那点粮食,她们可以把自己该得的那份让给别人。所以办公室让她们考虑清楚,先和家人商量商量。”别一念之差害了一家人。
筱曼洗着青菜叶子,“她们说世道虽然变了,但人类的三观不能变,否则还是人吗?唉哟,今晚办公室的人有得烦喽。”
但凡是云岭村里的居民,准出不准进,这是大老板定的无法更改的铁律。
无论男女立志要搬出去,他们的伴侣也要跟出去。家里的老人和小孩子允许留下来,但只准在规定的日子里出去探望亲人,不准村外的居民踏足云岭村。
这也是小媳妇们抗议的,毕竟她们的公爹和婆婆是村里的老住户了。他们为村子流过汗,出过力,村办不能如此无情无义什么的。
其实小媳妇们的心意是好的,知道孩子们继续上学便自告奋勇报名当老师。
她们学历高,所学专业不同,但有当教师的资格。
这些都是别人的事,苏杏并未放在心上,“对了,萧阳怎样了?”
“明天一早随巡逻车离开这方圆百里的范围,是死是活得看他的命数。”云非雪唉声叹气地说,“严华华够狠心的,儿子被打残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都是贱男惹的祸,连累了孩子。”筱曼也叹了一下,“苦了小豆豆,那晚后脑勺撞伤还没好,既要照顾妈又要照顾哥,生生把自己给熬病了。”
晕倒的时候,陆易探过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当下就把她的脸蛋烧得红通通。
“哦?”苏杏微讶,“那要住院吧?外边还有医院吗?”
云非雪对各村的环境很熟悉,“大马村和梅林村交界有间门诊,把她抬到那边看过医生……”打针退烧,无性命之忧。
医生开了药,让大家把她扛回小农场养着。小门诊不敢收留年轻姑娘,尤其是萧阳的妹妹,免得出事。
“苏苏,余岚想求你,能不能让萧豆豆回云岭村住。”筱曼瞅苏杏一眼说,“萧阳造的孽让各村的人都排斥她,又遭亲妈嫌弃,她不忍心她继续这么熬着。”
花季雨季的年纪,容貌清秀的小姑娘硬生生地把自己熬成一副骨头。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活不长久。
“少华不同意她进,说一切按规矩办。”云非雪和筱曼对望一眼,表情无奈。
到底是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平日无劣迹,又是女孩子。女孩在这种年代生存不易,邻里一场收留一个也无妨。
苏杏想了想,给柏少华打了一个电话沟通沟通。
本以为要跟他耍一通嘴皮子,谁知他很干脆地甩出三个不许,“不许擅自出入,不许告诉外人村里的任何事,不许擅自带人进出。”包括她的父母亲人。
还要经过一系列的身体检测,确定安全才可以进来。等她进村后,由村办给她安排工作与宿舍。
“让她住回严宅不好吗?一个姑娘家家住在熟悉的地方不会太孤单。”苏杏提议,年纪大了,容易对小辈心软。
“随便你。”
那地方是她的,她让谁住都行,他无权干涉。
第975回
之前的计划是,等萧豆豆的病好一点就搬到云岭村。
不料,她当晚的烧是退了,半夜的时候又开始烧。如此反复,后来连吃药都不顶用了,惊动梅林村的村民们。
惟恐是新的病毒感染,大家跑到丁鹏等高管的办公楼下递请愿书,希望把她撵出村子,别让萧家再次祸害乡民。
于是,云岭村派出一辆车把昏迷中的萧豆豆接走。
并告之余岚,如果萧豆豆身上是新型病毒感染,他们会就地灭杀;如若不是,她从此留在云岭村不能轻易出来。
“我知道了。”余岚点头。
至于严华华,从头到尾不曾出来瞄过一眼。
反而有一位长相标致的女孩过来,文静秀气地对医护人员说:“我是豆豆的好朋友,她曾经救过我一命,让我去照顾她吧?就算感染病毒我也不怕。”
“不行。”
医护人员人狠话不多,冷漠地拒绝她,迅速上车关门走人。
这姑娘是梅月光,被拒绝后,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失落。
余岚瞅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转身返回小农场。
梅月光看看云岭村的方向,又看看余岚的背影,默默地转身去菜地继续干活。今非昔比,姑娘们再也不是家里的小公主,不干活就没饭吃,没人敢偷懒。
现在比萧阳在的时候好多了,虽然一样要干活,至少姑娘们出门的时候不必再提心吊胆。
但是,刚才梅月光的举动引起几位路人的注意。
他们意识到,只要敲开云岭村的大门到里边过着安稳的日子,哪怕冒着被感染的危险也是值得的。
求工作人员没什么用,若要求,就求那些说得上话的人。
比如经常陪专家出来的那几个男人,或者那天说要出来打义工的妇人们。只要他们肯帮忙说句好话,定必事半功倍。
就这么的,一些小心思在村民们的心里蔓延开来。
再说余岚,返回小农场的屋里,把萧豆豆的事情告诉严华华。
得知萧豆豆极有可能感染了新病毒,母女可能天人永隔。严华华不禁闭上双眼,黯然泪下,嘴里不停呢喃:
“死了也好,也好。”
这个世界人心叵测,令人心灰意冷。女儿身上还流着那个贱男人的血,活着就是一个耻辱,不如死了干净。
“你俩都没错!你能不能别再钻牛角尖?”余岚有些火了,“你要是真恨她,为什么还叫我送她进云岭村?既然人已经送走了,你是不是该振作一些?”
人人都在努力生存,她还在纠结过去无力自拔,有意思么?
严华华一手捂住脸,泪流满面,“小岚,我恨哪!”
恨自己心意错付,恨自己有眼无珠引狼入室,恨自己生了一个祸害乡民的畜牲儿子,害得女儿里外不是人。
见好友仍为过去的事情痛不欲生,余岚无奈,不再多劝,转身去厨房准备两人的吃食。
自己还要工作的,没空天天守在好友身边,只能让她自己想通。
等余岚煮好饭出来,严华华已经不哭了,恢复往日的冷淡。
“小岚,你说苏苏会不会反对?”
她对闺女有信心,这孩子性子坚韧,一定能熬过这场病。
“怎么会?安德说少华反对,是她同意让豆豆住回你们以前那间屋。”余岚如实说,“我说过她这人脾气硬,但心地软。”可惜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
是吗?严华华牵强地扯扯嘴角,眸里含嘲,“最后还是我欠她人情……”
命运最爱捉弄人,她总觉得自己有一天能让苏杏高攀不起,结果……
“别想了,你好好活着,让豆豆安心呆在村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跑出来就回不去了。”余岚递给她一碗饭,“自己来,我可不是豆豆没空喂你。”
严华华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端起了碗……
萧豆豆会留在云岭村的事一经传出,村里有几个小媳妇兴奋得好像逮到了把柄,再次来到村办公室谈判。
“你们这样做事有失公允,凭什么萧豆豆能进,其他女性不能进?别人受的罪都是她哥带来的。”白兰振振有词,“要不这样,已婚的可以不进,毕竟她们拖家带口。对那些未婚的姑娘总该网开一面吧?”
“对呀!大家都是人,要么一视同仁,不能因为她有熟人就大开方便之门。”有人对特权甚是反感。
“是呀,小彭哥,咱们村里人手少,菜地多。女孩子听话又勤快,就让她们进来分担一下吧?”
有人说话直白,也有人曲折委婉。
她们打从心底担忧,万一哪天又闯进一批土匪,那些未婚的姑娘少不了被二次伤害,能救一批算一批。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见负责人面带微笑只听不说,“小彭你倒是说话呀!”
“等你们说够了我再说。”那位小彭微笑地说,“我不用出去打怪,有时间听你们聊。”
“哎小彭,你别用这种表情看我们,好像我们无理取闹似的。”有位妇人揶揄一笑,说,“行了,各位姐妹别吵,听听小彭有什么意见。”
这位小彭也有三十多岁了,他爹以前是柏先生的律师兼私人秘书,现在还跟在老板身边到处跑。
世界乱了,他一家老小被接到云岭村安置。
他与父亲是同一个专业,本该子承父业的。惭愧的是老板认为他太年轻,让他留在村里处理杂务,例如眼前这一桩。
喝了一口淡茶,小彭微笑地看着大家:
“世上没有绝对公允的地方,这年头谈公允更是笑话。另外,柏先生和柏夫人有权利让谁进来。这个避难所是他们建立的,你、我,和家中老小都是受益者。”
“怎么是他们建立的?”白兰首先不服气,“我公公婆婆跟他们一起住进来的。”
“是呀,是呀,都是老住户当然有决策权。”
小彭扬手打断她们的话,不紧不慢地说:“抱歉,你们或许应该回去问问长辈们,当初是怎么来的云岭村。”
朱大叔、财叔等人都是在国外遇到麻烦的人,柏少华顶着热情开朗、善良大方的胞兄光环,理所当然地出手相助,并花了大价钱让他们随自己回国定居。
朱大叔、财叔和另外几位专业出色的人才,经常被国家召走传授经验,在动乱前已经获得华夏国籍,落户云岭村。
其他人依旧是外国人,依旧活在柏少华的庇护之下。
严格来说,白兰等人的公婆还是客人身份,哪有客人跟主人家叫板的道理?主人家使个特权还要解释并得到客人的允许?
白兰等人闹几回了,村办早已不耐烦,让她们报名搬走又不肯。
大家都知道萧豆豆进村的事一定会惹来麻烦,清楚上头的态度之后,说话便不像以前那般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