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宋谦也不关心老板跑路不跑路的问题，更不在意充值送还有大额提成的事，不过此刻他的脑袋有些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经理正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一沓的资料，一一罗列给自己。
“这是餐厅员工的花名册，刚离职的还没更新；这是上个月的销售清单，还没有跟财务做账；这些是会员卡的记录，昨天的在这里，还没来得及登记；这一堆都是应付账单，财务没在，你看着办……”
“等……等一下！”宋谦抽搐着嘴角打断了经理的话，“账单也给我？那财务哪里去了？”
“财务本来是隔天来一次，但最近一个星期都没来过了，这是电话号码。”经理不以为然，直接把一个电话号码写在了一张票据上。
“为什么不叫财务过来？”
“她说她已经离职了。”
卧槽！离职了还把号码给自己干嘛？宋谦真的有些无语：“那餐厅这一个星期都是怎么过来的？”
撇开员工工资不说，餐饮行业，每天都会有固定的成本支出，有些可以赊账，但也不能全部赊。如果财务已经一个星期没来处理过账务，宋谦确实奇怪这餐厅是怎么经营下来的。
说到餐厅如何在脱离轨道的情况下还运营了这么久，经理有些沾沾自喜：“自力更生啊！取之于餐厅，用之于餐厅。”
说着，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像是现金流水账。
宋谦还真想不到，诺大一个兴隆集团旗下的顶级西餐厅，居然会搞成这个样子。真是不进来不知道，进来吓一跳。
“集团公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宋谦忍不住问道。
经理闻言，耸了耸肩：“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转了口气道：“其实，不管集团公司出现什么问题，这个餐厅还是值点钱的，肯定会有人来接手。”
“我不担心工资问题。”宋谦知道经理想要表达什么，干脆也挑明了。他其实不是不担心工资问题，而是不在意工资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东巴黎西餐厅居然外强中干成这样。
“那就好，这些东西你先熟悉着，你在酒店行业干过，上手应该快。我去一趟集团总部。”经理说着，噼里啪啦将一堆东西都推到了宋谦面前，在宋谦看来，完全是一副临终交代的样子。
不过下一秒，经理就提上公文包出门了。
呃！刚才还觉得自己当一个大堂经理太快，这转眼，都全面主持了。
宋谦翻了翻手上那么多东西，倒是对这个员工花名册比较感兴趣。因为这花名册上不仅有每个人的手机号码，连家庭住址、银行卡信息都有。
袁梓欣，才18岁啊，看来真是暑假来打工的。住的这个栀子巷是什么地方？宋谦在岭城呆了两年多，还真没听过有这么一条路。
账号……
宋谦盯着袁梓欣的账号愣了愣，这账号，太熟悉了，前面12位跟小妹的银行卡账号是一模一样，只有最后一位不同。
袁*欣？！
没错！宋谦猛拍了一下脑袋。怪不得第一次听到袁梓欣这个名字觉得特别熟悉，敢情自己第一次随意换了小妹的银行卡末尾数，转账给的那个人就是袁梓欣，包括意外触发的第一个“慈善之心”的任务，也是因为她！
“慈善之心”的任务，当时说明了也是“善款”，既然给袁梓欣转账能够触发任务，就证明她的情况确实比较艰苦。
给姐姐转账算善款，给弟弟捐款就失误，难道他们不是一家人？
正在思考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
宋谦下意识回答道，抬头一看，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服务员，扎的领结跟其他服务员有些不同，应该是领班之类的职务。
领班没想到，经理办公室里，经理不在，这个刚上任的“大堂经理”正在看着一大堆的资料。
“马经理去集团总部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先跟我说。”宋谦解释道。
“……”
见这个领班欲言又止，宋谦也没有强迫：“如果你的事觉得不好跟我讲，也没关系，那你就去干活吧。”
“那个……我们……”
“要说就说，如果我能决定能处理的，会当场给你答复。”宋谦最烦这种明明想说，又不说，瞻前顾后的。按照经理的意思，他这会儿就是全权负责着餐厅的事务。
况且，连“自收自支”这种事都做了，也没个可以主事的人，这餐厅基本上就处于完全裸奔的状态。只要不违法乱纪，应该怎么搞都行。
领班看这个新来的宋经理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把大伙儿的疑问给带到了：“我们就想问问，那个充值送的活动提成还算吗？”
领班这么一问，宋谦随手便抽出了刚才马经理给自己的那份会员卡记录。虽然资料不太厚，但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会员卡信息，每一页至少上百条，十几页就是一千多条。
“你们这活动搞多久了？”
“……一个月。”
“那不要继续了。”
嗯？领班伸长了脖子，她怀疑自己刚才那一晃没听清。
“对，我说不要再继续这个充值送的活动了。”宋谦一边看着那份会员卡记录，一边强调道。
“可是提成……”
“之前做的业绩，按照之前的规定，接下去这个活动停止，把外面的广告牌也拿掉吧。”宋谦合上了会员卡记录，看着领班说道。
“可是……”
“除非你们想要走司法途径要工资，不然，通知下去，尽量引导客人支付现金。”
“哦……哦！”领班似乎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挠了挠头发连连应道。确实是这么回事，充值送一般都刷卡消费，刷卡进来的钱，全部到公司账户上了，
“那个谁……”
“在！”
“餐厅有专门做文案工作的吗？”
“有一个。”
“那把他叫过来。”
“就刚才已经辞职了。”
呃！宋谦有些无语，于是摆了摆手道：“那没你什么事了，待会儿我弄个现金返利的营销方案，再布置这项工作。”
领班闻言，一脸钦佩的退了出去，末了还把门给轻轻带上。这突然来的大堂经理，随便说句话都是直接解决问题的，看来留下来还是对的，至少不会没了一个月的工资。
对于宋谦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既然淌了这趟浑水，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尽量保障这些打工者的权益吧。
说起来，五天前的自己，还因为一个月白干了而落魄到要去卖肾。
第92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谦再次翻开那份会员卡记录，最后一页，有一个截止前天的汇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合计办出去1411张会员卡，总金额901.5万。呵，单单一个东巴黎西餐厅，靠这个充值送的活动，兴隆集团临了还卷了九百万的现金。
只可惜，如果谁要接手这个餐厅，光应对充值的这九百多万，就需要至少1500万的额外成本。而餐厅本身，大约也就值那么多吧。
……
“九百万？！”
曹相荣重重的合上资料，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笑声，“匹诺曹，匹诺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曹相荣不用看就知道，是华泰银行的林振元。也就这家伙，开口闭口都叫自己匹诺曹。
“小林子，你可又迟到了十分钟。”曹相荣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挤兑道。
门口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因为胖，脖子几乎都看不到，头顶一片荒芜，穿着简单的条纹翻领t恤，踩了一双布鞋，手里则提了一个蓝色的布袋子。
若单看外表，谁也不会相信，这个五十多岁，其貌不扬的男人竟然是市值5000亿人民币的华泰银行的董事长林振元。
林振元走进曹相荣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收起笑脸嘟起了嘴：“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叫我小林子。”
“你还不是，总叫我匹诺曹。”曹相荣也哼哼道。
“你那绰号不是我起的，那是事实，谁不知道你当年满嘴跑火车，骗了多少女人上床。真奇怪，那时候居然没把你按流氓罪给毙了。”
“那是我的能耐，不用酸溜溜。”
“我不酸，再怎么说我也生了两个儿子，这才是真本事。”林振元得意道。
一说到儿子，曹相荣心里就痛。
林振元这家伙，年轻时跟女人说句话都能脸红成个煮熟的基围虾，想不到一结婚，刷刷就接连生了两个儿子。自己当年号称“快刀手”，推女是无数，却是生不出儿子。
没儿子也就算了，关键这唯一的女儿，脾气还那么拗，简直可以活活气死。
“兴隆集团现在怎么样了？”曹相荣不愿意在儿子女儿的问题上落下风，于是扯了正题来讲。
“兴隆集团的事待会儿再讲，我们倒是需要选个日子给两个孩子先把婚给订了。”
“急什么急，都还小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不小了吧！”林振元一本正经道，“我在这个年纪，家豪都出来了。”
闻言，曹相荣又黑了一脸，愤愤道：“反正你急也没用，两个孩子不感冒，主要还是你儿子不行。”
“……”林振元一时语塞。
昨天他还问了儿子跟曹甯的进展这么样，那小子顾左右而言他，不用猜就知道肯定不乐观。自己年轻时那是没钱，对女人没自信，这小子，揣着那么多钱，居然搞不定老曹家的女儿，真是气死了！
两个半百的老头相互吹胡子瞪眼，好几分钟后，才有志于同的回到了正题上。
“兴隆的窟窿到底有多大？”曹相荣沉声问道。
“这个数。”林振元张开一只手说道。
“五千万？”
“五个亿啊！”林振元哼哼道。
“五个亿？！那你这次不是得亏？”
曹相荣虽然料到兴隆集团这次的窟窿会很大，很可能上亿，却没想到有五个亿那么多。要知道，兴隆集团旗下所有的子公司，虽然都在正常运营，但总资产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个亿。
“为了你，我亏就亏吧。”林振元撇着嘴晃荡着脑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得了吧！你什么时候吃过亏？老实说！”曹相荣飞了一个眼刀过去。
“确实是五个亿啊。”林振元也恢复了严肃，“不过华泰只给贷了1.5个亿，剩下的，都给那些冤大头了。”
“你小子，一箭双雕啊！”曹相荣啧啧道。
“是一箭三雕！”林振元强调，随后冲曹相荣挤了挤眼，“你难道不因为这事欠我个人情？”
“跟我什么关系？”曹相荣回避了林振元的目光。
“嘿！匹诺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林振元几欲拍案而起，“谁不知道你觊觎兴隆集团那几个顶级餐厅很久了，若不是我推一把，你能那么快搞定？”
闻言，曹相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小王之前给自己的资料推到了林振元的面前，“你自己看吧，光会员充值这一项，就抵充了东巴黎所有的价值。”
随意的翻了几页，林振元依然一脸的笑呵呵：“看来柳贺东也不笨，临了捞一笔。”
“我在考虑这事接下去怎么做。尤其这突然多出来的债务。”
“不用考虑了，我已经替你做了。”林振元说着，站起身，走近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仔细欣赏起来。
“怎么，你有什么好方法？”曹相荣眼前一亮。作为兴隆集团的“债主”，华泰银行确实有更多的方法，这也是他今天把林振元约过来的主要目的。
“这画该不会是赝品吧？”林振元似乎没有听到曹相荣的话，自顾自继续看着话，自言自语。
“唐伯虎的真迹，如假包换。”曹相荣终于自豪了一回。
“送我吧！”林振元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曹相荣。
嗯？
“送给我，我帮你搞定东巴黎。”林振元再次说道。
闻言，曹相荣连连摇头：“这画现在如果拍卖，起码一千万以上。东巴黎也不过就这个价。”
“别说拍卖价嘛，说你当初收过来的价。”林振元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一百！”曹相荣无奈，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两个字。
“一百块？厉害了我的老哥！”林振元做了个夸张的吃惊表情。
曹相荣仰天翻了个白眼道：“你的概念里，钱不都是以万为单位的吗？别跟我装。”
“错！”林振元一本正经道，随后悠悠的说了句，“万这个计数单位已经不够用了，得用亿。”
“得！你钱多，你牛逼！爱说不说，这画我不送！”曹相荣可不喜欢这种两眼一抹黑的交易。林振元这只老狐狸，那是扮猪吃了老虎还不吐骨头。
曹相荣这一招以退为进，反倒把林振元将住了。他可不是来跟曹相荣炫富的，曹家的钱，以后还不都是他们林家的么？谁让老曹只生了个女儿，以后要嫁给他儿子。所以，这种时候就不搞内部分裂了。
第93章 趁人之危这种事
“我说老曹啊！”林振元重新坐到沙发上，一边嘿嘿笑着，一边从他那个蓝色的布袋子拿出来一沓资料，“看看这个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曹相荣依然哼哼着，似是极不情愿的接过林振元的资料，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激动了起来。这能是什么？封面写着呢，股份转让协议！转让什么？如果不是东巴黎，他林振元拿出来干嘛？
“甲方同意将持有东巴黎餐饮有限公司90%的股权，以200万元转让给乙方，乙方同意按此金额购买上述股权……”
曹相荣略过了那些个繁琐的套话，直接看了关键条款。
“两百万？！”
虽然料到转让的价格不会高，但没想到会低到这么离谱。曹相荣不禁失声喊了出来，随后，一脸震惊的看向林振元。
“继续，继续看！”林振元晃荡着他的大脑袋，悠悠的靠到了沙发上。
“乙方同意在本合同订立之日当场支付80万，并于三十日内以现金形式一次性支付甲方所转让的股权的剩余款项……”
看到这里，曹相荣赶紧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乙方”那一栏上，盖着“东巴黎餐饮有限公司”的红色印章，旁边，则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因为太花哨，不太能看出到底是不是“柳贺东”三个字。至于“甲方”那一栏则空在那里没有签字。
“你这是……”
曹相荣当然很明白，只要他在这个“甲方”的空白位置上签了字，东巴黎90%的股权就到他手上了，并且，只要两百万。只是，至少价值1200万的股份，柳贺东为什么肯200万就卖？
见曹相荣一脸的疑惑，林振元得意的解释道，“其实东巴黎成立之初，不过投资了60万，三年时间，200万也不便宜了。”
“跟我别扯这些。”
“我答应帮他把他卷走的那些窟窿给补上。再得到两百万现金，他不亏了。”
闻言，曹相荣“啪”一声将协议扔到桌子上，愤愤道：“他是不亏，但我拿着亏！”
随后，他又翻开之前小王给他的那份东巴黎西餐厅会员卡记录，截止昨天，所有会员卡的卡内余额就有1500多万，若再加上这两百万，1700万的价格，买东巴黎90%的股权，绝对是亏了啊！
虽然曹相荣愤愤然，但林振元却依然乐呵着：“我说你这个脑子啊，做实业是不是做傻了？”
“……”
“只是口头答应嘛，没有白字黑字，他柳贺东找谁伸冤？”林振元信心满满的继续分析道，“按照东巴黎现在的情况，不出三天，肯定撑不下去。到时候那些冲了卡的定然会闹起来。九百万啊，定他柳贺东一个非法集资的罪，那是绰绰有余了。”
说着，林振元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事实上，不用等到那些冲了卡的闹起来，他早就等不及用了私人关系，柳贺东非法集资的案件，这会儿大约已经立上了。
不过，曹相荣的脸却越来越长，待到林振元笑完之后，已经完全黑了。
“怎么？这计划不完美？”林振元一脸的不解，“80万啊，你只要80万就能拿下东巴黎。”
“还有120万呢？”曹相荣沉声反问道。
“哈哈！”林振元再次笑道，“那120万，我就是愿意给，柳贺东也只能在监狱里花了，存在我的银行里，跟我自己的也没区别。”
不可否认，在这件事上，林振元的计划相当完美，最多，也就是200万便能拿下价值1200万的餐厅。虽然有显失公平的嫌疑，但做酒店出身的曹相荣很清楚，一家餐厅的价值，或许几千万计，或许一文不值，从法律上来讲，并没有问题。
可一旦林振元真的这么搞，那东巴黎绝对就毁了。几千个充值卡用户去闹，餐厅员工工资发不出来，主厨离职，到时候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想要延续东巴黎的辉煌都不可能了。
所以曹相荣最开始的想法是，兴隆集团的破产是一个必然，但几个子公司却都有独立的法人资格，不求低价获取，只要能够趁着这次洗牌，将东巴黎归到曙光集团旗下便好。只是没想到，柳贺东还是通过“充值送”的方式，将东巴黎掏了一个空，一下子打乱了自己全部的收购计划。
“那算了，趁人之危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曹相荣轻轻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将座椅转了半圈，背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林振元。
曹相荣座位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没有落款的书法作品，上书“诚信为本”四个大字，虽然没有什么特色，但落笔有力，字迹端正。这四个字，是曹相荣经商几十年来一直奉行的信条。
但显然，林振元并不这么认为，他甚至对曹相荣做出放弃东巴黎的决定感到很不可思议：“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你确定不要的话，我可签字了！要知道，东巴黎一天的营业额可是有十几万，月净利润超过200万，都赶上你那家半死不活的酒店了。”
……
“卧槽！7月份营业额408.3万，纯利润211.2万！”
在曹相荣和林振元讨论着东巴黎西餐厅的股权问题时，宋谦也在翻看着东巴黎西餐厅的财务报表。
在此之前，岭城人民都知道东巴黎很赚钱，但看到财务报表之后才知道是真赚钱。怪不得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有上千位顾客充值900多万元。
这么赚钱的一个餐厅，简直就是棵摇钱树，老板居然跑路了？
理论上，即便有那么多的充值送，只要有新资本注入，撑上三四个月也就过去了，这餐厅将来依然能赚钱。但要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形下去，物资采购不及时、菜品品质下降，拖欠员工工资、服务质量无法保障，如此不断恶性循环，餐厅迟早完蛋。
就是不知道这个老板现在到底什么个情况。
柳贺东么……
宋谦看着眼前的资料，拿出手机给王珂拨了一个电话。这家伙不是吹过自己连华泰银行的系统都能侵入么，查一查柳贺东的个人信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电话响了很久，最后，以“无人接听、稍后再拨”结束。
“都快十一点了，这家伙难道还在睡？”宋谦内心腹诽道，“果然是省钱的好方法，若是睡到下午，不仅早饭，连午饭都能省了。”
第94章 你想发财找我啊
想到这里，宋谦再次登录了“容易筹”网站，又给王珂那个八十万的众筹项目转去了5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您尾号0109的储蓄卡账户8月17日10：57工资收入人民币500.00元，余额元。【华泰银行】”
虽然眼前做的工作暂时没有工资，但看着五百元到账，宋谦立刻充满了力量。况且，到东巴黎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那是为了壮阳啊！
如今成了袁梓欣的上级，手上有她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是应该加个微信慢慢聊起来？还是借助工作便利旁敲侧击？或者直接杀到她家去一探究竟？
当财神难道不是只要无脑散财就可以了么？怎么还要做这种侦探的工作？真特么太蛋疼。
正隐隐蛋疼着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随着宋谦一声“请进”，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怯生生的身影。
“宋……宋经理……”
宋谦抬头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进来的可不正是袁梓欣么。当领导果然有优势，人家妹子都是主动找上门。
不过，为了保持领导应有的威严，宋谦还是稍稍正襟危坐，顿了顿之后问道：“什么事？”
袁梓欣被宋谦这种距离感吓到，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本来，她是想借着两人之前认识，讨个半天的假，去医院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母亲越是在电话里说没什么，她越是不放心。
见袁梓欣欲言又止，宋谦猜测她应该是有求于自己。找领导，无非三种情况，换工种、要工资、批假条。袁梓欣只是在餐厅打暑假工，应该不会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跟自己提要求，那剩下不是工资就是请假了。
“你是为了工资的事还是要请假？”宋谦直接问道。
“我……”
袁梓欣本来还愣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却没想到宋谦直接把选择给列了出来。反倒语塞了。
“若是关于工资，因为我现在刚接手，也确实没办法，毕竟那么多员工。不过我可以私人借给你一些，如果你真的很急需的话。”宋谦试探着说道。因为如果说急需钱，那就可以顺势关心一下她的近况，例如家里的病人、生活条件等等。反正，知道得越多，对解决事情越有帮助。
“不不，我不是说工资的事。”袁梓欣连连摇头。
不是说工资，那就是请假了。
“有事你就去吧，你的工作我来安排。”宋谦认真的点了点头。
在这种特殊时期准假，倒不仅仅因为来请假的是袁梓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底层出来的宋谦很清楚那种想要请假却被领导劈头盖脑骂回来的感受。
其实，如果请假不批准，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根本无心工作了。与其留下一个状态不佳的员工随时有出错的可能，还不如准假，员工办完了事，回来安心工作。
对于宋谦忽然就批准了自己请假，袁梓欣有些受宠若惊，愣了一会儿后才缓过来，连连点头，随后就要把门带上。
“等……”
“……”袁梓欣立刻停住后退的脚步，直直的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宋谦的手机响了，是王珂回拨过来的。
“嗯……没什么了，你去吧。”宋谦将手机铃声按成静音，挥了挥手对袁梓欣说道。
他本来是想借着袁梓欣请假的事，问一下具体原因。跟预支工资的想法一样，临时请假，是不是家里有什么急事？需不需要帮助？一来二去，也能知道不少信息。
不过，王珂这个电话打过来，把计划给打乱了。
好在不急着这一天两天推妹子，追回款项的事还是可以慢慢进行。
待到袁梓欣离开后，宋谦接起了王珂的电话。
“你怎么半天才接电话啊？”王珂劈头盖脑就是这么一句。话语中倒是透着忍不住的喜悦。
宋谦很清楚，这家伙若是心情不好，就是那种闷闷的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大凡像个正常人一样语气里有情感，就是高兴。
只是，宋谦有点不爽啊，这家伙刚才还没接自己电话呢，这刚收了五万块捐钱，就乐呵成这样了？
“你睡醒了？”宋谦挤兑道。
“我哪里在睡？我已经连着两个晚上没合眼了。”王珂说着，还真打了一个哈欠。
“两个晚上？！你这是要修仙啊还是成魔？”
“发财啊！”
“发财？”
宋谦心想，你想发财找我啊，财神爷不管发财这种事，难道还让寿星公管？这不刚给你转了五万块么？
只可惜，顶着一对熊猫眼，两个晚上没有挨过枕头的王珂，还根本没有顾得上去看“容易筹”上面的捐款情况，这两个晚上的通宵，他是真的发了一笔小财。
“比特币听过吗？”王珂神秘兮兮的问道。
“听过，但是不了解，只知道被炒得很热，你买了这个东西？”
“不是买，是我挖到了！”王珂实在是难掩兴奋，“25个，25个比特币啊，被我挖到了！”
闻言，宋谦也是非常惊讶，他只是顺带看过好像最近比特币涨价特别厉害，已经超过两千元人民币一枚，这要是挖到了25个，岂不是价值5万？
“那你可真是牛逼大发了，两个晚上就能赚到5万。”
“最近几天的运气真的特别好，好像感觉财神就在身边……”
“噗”宋谦忍不住喷了，确实啊，自己这财神可不就在王珂身边么。不过，感叹过后他还是故作惊讶的问道，“运气怎么个好法？”
这一问，王珂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从八十万的大病众筹，连连收到好几笔大额汇款，到轻松帮人家调试机器就有好几万，再到两个晚上挖到25枚比特币。总之，就这么几天，十多万到手了。
“你借给我那八万，等我把比特币变现了就还给你哈。”王珂末了说道。
“这个不急，你还欠着钱呢，等债务都还清了再说吧，我反正也不等钱用。”
“嗯，那也行，那我就继续欠着你了，就这样，我得去找买家了。”
“喂……”
“哦对了！你刚才打我电话有事吗？”王珂挂电话前，忽然想到自己给宋谦打这个电话的原因，不是因为看到了他的未接电话么？
第95章 现金消费满立减
电话这头的宋谦，整一个大喘气，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啊！
“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方法查一个人的基本信息？”
“什么方面的信息？”
“例如银行征信情况，名下的房产什么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征信的话，进任何一家银行的初级系统就能查，并不复杂。至于房产，要进房管处的信息系统，那个系统做的不要太烂，完全没有难度。就这些？”王珂一副“你给的任务太没难度”的口气。
“如果您老精力充沛，那就把能查的信息都给查一遍，明天请你吃饭。”宋谦沉着声音挤兑道。
“明天太远，晚上请我吃饭呗。”
“晚上不行，晚上我有事。”
宋谦没有告诉王珂自己老妈和小妹过来。当然最主要的是，晚上这顿可是“家庭聚餐”，到时候怎么应对出去还是个问题，若是再掺进来一个发小，岂不是更乱？
“又搞？”王珂的问话中满是戏虐。要知道，三天前请宋谦吃饭，也是说有事，这频率，啧啧，虐狗么？
“快去查！我等着要呢！”宋谦秒懂，冲着电话吼了一句就挂断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珂在给查柳贺东相关信息的同时，东巴黎西餐厅也迎来了第一个用餐高峰。
“先生，我们今天有最新活动，现金消费满1000立减100，满3000立减500哦。”
“女士，您点的牛排因为要经过二十八道程序制作，所以比较耗时，请您耐心等待，这是餐厅免费赠送给您的果盘。”
“先生，您今天总共消费1108元，如果现金支付，可以享受满立减的优惠，只需要支付1000元哦。”
“先生，门口就有华泰银行的atm机，方便您取现。”
……
收银台的点钞机，在整个用餐高峰几乎都没有停止工作。相比较“充值送”、“满就送”，“满立减”的活动是顾客直接能够感受到的优惠方式，在经过宋谦简单测算后一经推出，就受到了普遍认可。
甚至有一位在昨天刚冲了三万元的会员卡用户，听说今天有现金满立减的活动，当下就选择了这顿饭满3000减500。
道理很简单，卡里的钱不会过期，以后都能用，但现今“满立减”的活动肯定不会每天都有。
下午两点，餐厅里除了还有一对情侣依然在甜甜蜜蜜的相互喂着甜品，整个东巴黎已经安静了下来。
唯一热闹的，便是经理办公室。
“你是怎么做到的？”
出去了几个小时的马经理看着宋谦，又看着眼前整齐包好的现金，一脸的疑惑。
同样看着宋谦的，还有一群餐厅员工。三天没有领到工资的他们，如今看到这红灿灿的现金，眼都花了。
“先不要管我是怎么做到的，这些反正都是餐厅正常的营业款，集团公司到底什么情况，这餐厅还有没有人来管？”
一问到集团公司，马经理便是重重一声叹息。
“哎！我看大家还是趁早各谋生路吧。”马经理一边叹息着，眼睛也是盯着那一沓沓的现金眨都不眨，“我去了集团公司，才发现两天前公司就被法院查封了。董事长、总经理、办公室主任、文秘，一个人都没看到。”
“查封？为什么？”有员工问道。
“你们自己看。”
马经理说着，掏出手机，点出一张他拍的法院张贴在兴隆集团总部大门口的公告。
大家都探过头来看。
宋谦拿起马经理的手机，将照片放大，随后念了出来：“本院于8月15案受理华泰银行诉兴隆集团金融借款合同纠纷一案，华泰银行向本院申请对兴隆集团总部大楼、旗下子公司星星茶语、曼青咖啡、壹加壹烘焙坊予以诉讼保全，并提供了相应担保……”
“被起诉了？”众人问道。
“嗯。”宋谦放下手机回答道。
“所以啊！”马经理将自己的手机揣回口袋里，“公司已经被起诉了，现在餐厅的情况大家也知道，时间拖得越久，损失只会更大。”
说完这话，马经理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个问题还没得到答案，于是重新问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搞到这么多现金的？”
“很简单，引导客人用现金买单就行了。”宋谦解释道，“只要是刷卡，钱都会进到公司账户中，没有财务，我们拿不到一分钱。就像你说的，时间拖得越久，损失越大。”
闻言，马经理眼前一亮，随后又叹息的摇了摇头：“这种也只能撑一时，就算餐厅白送给谁，1400多万的债务，也需要是个大老板肯接才行。”
宋谦心想，能够撑一时就够了，谁要在这里干长久？自己这个大堂经理还不是莫名当上的？若不是为了弥补散财失误，重振男人雄风，他如今生财有道，还能来淌这趟浑水？
不过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上宋谦可不会这么说。
“能撑着就先撑着吧，毕竟这么多员工的工资，还有你我的，总不能白干吧。”
这言论一出，简直是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一致认可，纷纷点头。
要知道，上午走了那么多人，他们之所以留下来，还不是抱着可以拿到工资的希望？尤其中午，所有人都做着双倍的工作量，就是看着现金一笔一笔进来，等着被发工资呢。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现金……”马经理拿起了其中一沓，整整一万元，虽然付自己上个月的工资还差那么一点，但是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宋谦看出了马经理心里想的，却伸手把他手里的那沓钱拿了回来。
这家伙人是挺好，也为餐厅考虑，不过目光比较短浅，这也难怪，给人打工，不需要想很多。自己以前也是这样的心态。只是如今位置不同，目的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他还不希望餐厅今天就关门。
“……这里一共有83000元，我算了一下，上午主动离职的7个员工，欠的工资总共51120元，除去这笔钱，剩下三万多，先放着，毕竟厨房采购、水电煤气、一次性用品等都需要开支……”
“等一下！”
马经理打断了宋谦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上午离职的那些，工资发给他们？就用今天的这些钱？”
“是啊。”宋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不公平！”立刻就有服务员喊了起来。随后便是一片应和声。
第96章 餐厅不会亏待大家
这当然不公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餐厅陷入困境的时候，弃餐厅而去的那些人，居然可以第一时间得到上个月的工资，而他们这些坚守岗位的，却没有，这让谁听了都不舒服。
“我觉得还是先把大家的工资发了更合适。”马经理连忙打圆场。
“就是就是，先发我们的！”众员工纷纷喊道。
宋谦也没急着去解释，而是等大伙儿吵得差不多了，才润了润嗓子道：“你们的心情我都理解，但是，我们这餐厅也不是今天开了就关门，对不对？”
“这……”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今天是个好势头，能收这么多现金，明天后天一定也可以。
“所以啊，已经离开了的，就把工资给了了，你们还在的，如果餐厅收益好，也不会亏待你们。”
如果之前马经理说的“餐厅不会亏待大家”在众人听来就是一句废话，如今宋谦这句“餐厅不会亏待大家”就实实在在了。
毕竟，对比昨天的现金收入只有可怜的七千多块，连给厨房买菜都不够，今天就飙升了不止十倍，能够付得起员工工资了。
“而且！”宋谦继续解释道，“管理层的工资会最后拿，肯定让大家先拿到工资。”
“宋……呃！”
马经理刚要说点什么，就被宋谦踩了一脚，吃痛住了嘴。这所谓的“管理层”不是还包括自己么？为什么管理层要最后拿工资？这也挺不公平的呀。
不过，自己月薪一万八，这凑凑还真要一些时日。得，既然看得到了，那就等吧。希望接下去几天的现金收入都可以。撑到大家工资都到手了，餐厅也就可以关门了。
关于今天现金收入的分配方案以及接下去的运营模式，就这样暂时定了下来。原本忧心忡忡的员工，也稍稍安定，各自回到各自岗位，开始忙碌开来。
正主已经请假，宋谦自然也懒得继续呆在这里。
……
此刻，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站在东巴黎西餐厅的门口，看着里面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午后的休整，还有张贴在门口的“招聘启示”，轻轻叹了一口气。
或许，不要那么贪心，不要想着跨领域，即便只守着这家餐厅，也可以衣食无忧。
只是，人总是在一无所有了之后才会想到，哪怕拥有那么一点也好。但在曾经拥有的时候，却只会觉得远远不够。
这男子便是众人寻而不着的兴隆集团董事长柳贺东。大家都以为他早就卷了钱逃到国外去了，却不曾想到，他依然还在岭城。
两百万卖掉这家已经被自己掏空了的餐厅，这是柳贺东最后能够为餐厅所做的，只为保住自己最初的那份成果。
当然，他从来没有完全信赖有“老狐狸”之称的林振元，除了在协议书上动了一点手脚，迟迟没有离开岭城也是一个原因。
他要看着，看着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餐厅，最终走回到正轨，才能安心的离开。当然，还有那一百二十万的尾款。虽然跟以前比起来差太多，但只要有资本，他相信自己还是可以翻身。
“看来林振元还是言而有信的。”柳贺东看了一会儿，举步缓缓的离开。
“请问是柳贺东先生吗？”
忽然，两个魁梧的男子从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上跳下来，拦住了柳贺东。
背负巨额债务，虽然大多是欠的银行，柳贺东也知道自己不能随便承认自己的身份，尤其面对这两个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的人。
“我想你们认错人了。”柳贺东说着便要转身往后走。
“柳先生！”一只大手抓住了柳贺东的手腕。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柳贺东有些烦躁，甩了甩那只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还真甩掉了。这下，他倒还不好直接快步就走。即便是“认错了人”，总也要跟人家一个好好交代。
“柳先生，我们是……”
另一个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证件本，展示在了柳贺东的面前。
“你们是……”
柳贺东当然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一本警官证。只是，警察为什么找上自己？欠债跑路，即便要找，也是法院的人来找吧。再瞥了眼那辆车子，虽然属于公家办案的标配，却不是喷了字迹安了警灯的公务用车，两人也穿着便衣。如此低调前来抓捕，感觉像是在办刑事案件啊。
“请您协助我们回去配合调查。”男子表明了身份，便收起证件说道。
“我想我所有的借款都是民事的，法院已经介入，请问你们抓我的涉案罪名是什么？”
“目前只是请您回去协助调查。”男子说道。
与此同时，另一个男子已经将手伸进了口袋里。这种情形，他们见得多了，能客气“请”回去最好，实在不能，与其放走了，不如用强。
协助调查？柳贺东腹诽道：当我还是三岁孩子吗？不过是个好听的说辞而已。
柳贺东的大脑不停的在转动，到底哪个环节会引来警方，触到刑法。
非法集资？
柳贺东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餐厅。九百万，足够给他定这么一个罪名了。林振元这只老狐狸！哦不！他就是一头狼！
想明白这些，只用了几秒，柳贺东的脚尖已经向外，随时准备撒开腿跑。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已经被林振元给耍了，只有保得自由身，将来才有翻盘的可能。
“我还有东西落在车里，我去取一下就跟你们走。”柳贺东嘴上这样说着，心里迅速盘算好了逃跑的路线。
“咔！”手腕上一阵冰凉感传来。
柳贺东低头一看，这一次不是大手，而是一副明晃晃的手铐，已经拷住了自己的一只手腕。
“有什么东西，回警局再说吧。”男子说道。
“我要找我的律师。”
“我们会给你这个权利，上车后你尽可以打电话。”男子说道。
随后，两个魁梧的警察一左一右，架着身子有些僵硬的柳贺东，迅速上了那辆低调的黑色桑塔纳。
尽可以打电话……柳贺东觉得这真是一句讽刺的话。当他真的拿出手机，却一个号码都拨不出去。
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找他，却不是为了帮他，而是向他要钱。
……
第97章 无法解释的五千块
“师傅，去第一人民医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宋谦在餐厅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关上车门的同时，透过车窗不经意瞥见了有三个奇怪的人一起上了一辆黑色的桑塔纳。看起来，好像是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中间那个。中间那个人，看起来很不情愿。
“什么情况？绑架？”宋谦盯着那三个身影思忖道。
“好嘞，您系好安全带！”司机看宋谦关了车门，一嗓子吼了之后，立刻踩下了油门。
“呃！”
宋谦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三个人身上，一个没留神，脑袋直接磕到了仪表盘上。
“安全带安全带！”司机连连再次提醒道。
这一下，宋谦把刚才那点疑惑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路上行人多了去了，谁管谁那么多呢。光天化日绑架，治安还没那么乱。趁着下午没什么事，老妈和小妹也还没来，去医院看看。
按照“容易筹”上面的信息，袁子杰就住在第一人民医院。
……
第一人民医院门口，等待下客的出租车排了足足上百米。没错，不是等车的人，也不是等着载客的空车排队，而是等待把客人下在人民医院的出租车，就排了上百米。
医院这种地方，只是小病小灾的时候没感觉，一旦有大病住进来了，就只能一切排队、一切等待、一切挨宰，身上被宰、精神被宰、钱包被宰。
那些等不及从出租车上下来，提着大包小包匆匆穿过车流步行进医院的人，一看就是有家人朋友在住院。但还是有一个人一点都不着急，坐在车里等着车流慢慢过去，直到车子完全到了医院门口，才悠悠的付了车费，开门下车。
男子有些魁梧，穿着一件白色汗衫，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大裤衩，拖着人字拖。他的手上，也提了一篮水果。
下车后，男子掏出手机又看了看。
“切！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再多一笔捐款，真衰！”男子往旁边地上吐了一口痰，把手机重新放回大花裤衩的口袋里。
对袁建国来说，这个“容易筹”网站真是让他又恨又爱。根本料不到，昨天刚把信息放上去，就收到了十万块的捐款。
十万，十万啊！
还真被那个电玩店的老板说中了，如今最好骗钱的，就是打着慈善的旗号。毕竟有钱人那么多，多愁善感的家庭主妇那么多，随随便便赞助自己一点，别说把赌债还了，就是发家致富也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那十万的惊喜之后，到现在，却是一分钱都没有再收到了。这不免让袁建国有些郁闷。
看来，是需要在帖子上再作一些文章了。打打感情牌，更容易获得“捐助”不是。
这样想着，袁建国提着那一篮水果，晃荡着八字步，慢悠悠的踱进了医院。
……
医院的床位，永远是那么紧张。无论造多么大的住院楼，安排多少床位，总是不够用。
住院大楼12楼，这一楼层，住的都是患了血液疾病的患者。只一眼，就知道所有的床位都满了，因为连过道上，都紧挨着排满了病床。
靠近开水房的过道上，一张临时的病床上，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正在看着一本科普读物。书很旧，封面也破损了多处，却被很仔细的用透明胶布粘贴好了。
一瓶盐水刚被挂上，不紧不慢的滴着。床尾，贴着住院的基本信息表：袁子杰，男，12岁，化疗中，饮食半流质。
开水房里，袁梓欣正在用还没完全煮沸的开水烫着一些生活用品。
“你早点回去吧，这边我一个人就够了。”李桂芳提着热水瓶走进了开水房，看了看已经显示97度的水箱，将热水瓶放了上去。
“我没事，已经请假了。”袁梓欣回头说道，随后继续洗刷。或许是天气太热，或许是开水太烫，袁梓欣的手已经通红通红，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中午那么忙餐厅都准你请假，还有上一次预支你工资，你们老板人真好。”李桂芳啧啧道，“不过，老板人好，你也要好好给人家做事，这都三点了，回去就到晚饭时间了。”
闻言，袁梓欣将最后的尿壶烫了一遍热水，放到盆子里，随后道：“好，我这就回去。”
“哒！”水到了100度，显示灯从红色到了绿色。李桂芳打开了热水瓶盖，开始往瓶子里放热水。
走到开水房门口，袁梓欣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妈，刚才我问你早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还没说就去煮饭了。”
“……没，没什么啊。”李桂芳这会儿没理由可以回避这个话题了，晚饭时间还早，于是只能支支吾吾回答道。
“但是我看东西少了很多啊，都卖了？”
“……嗯……都卖了。”
“收的现金？”
袁梓欣只多问这么几句，就看出母亲神色完全不对。刚才母亲回家做饭的时候，她特意看了那个装钱的布袋子。上午离开时多少钱，这会儿还是多少。所以，那些少了的货物都卖了的理由完全不成立。那么，东西哪里去了？到底发生什么了？母亲为什么不再继续摆摊？
现金？李桂芳变不出多余的现金，一旦回答是，肯定就是穿帮。若是让女儿知道自己差点被砸摊子，肯定会担心。
“……都……都扫了那个微信了啊……”
李桂芳是这样想的，微信什么的是刚安装起来的，自己待会儿只要解释还不会用，大不了被说一通，也就糊弄过去了。
“是吗？”袁梓欣显然不相信。
“对啊，你弄的那个什么二维码，我都让客人扫那个东西，他们说钱给我，我就把东西给他们了。”
“那你把手机给我看！”
接过自己母亲递过来的手机，袁梓欣点开了微信钱包。
“五千？！”
看到钱包里的数字，袁梓欣忍不住脱口而出。
“什么五千？”李桂芳一头雾水。但是，五千这个金额，却是很熟悉。
“你上午卖了五千？”袁梓欣抬头，看向愣愣的李桂芳，却只从她的眼神中看到迷茫。
“……”
显然，李桂芳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那些东西都被两个假装城管的混混给砸了，她一样东西都没卖出去，害怕女儿担心，编了这么个谎言。
微信里实打实有五千块钱，虽然金额远远超出袁梓欣的想象，但她只能相信母亲说的，上午卖了很多货物。虽然哪怕一整车都不可能有五千块。也许是遇到好心人了吧，最近那些司机，不是动不动都来买好多水，还经常主动要求不找零么。
第98章 住不住院，那是钱的问题
见母亲发愣，袁梓欣知道大约是自己的一惊一乍把母亲吓到了，于是将手机递还给母亲，轻声道：“生意好是好事情呢，这五千块，够支付小杰一次化疗的费用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然而，李桂芳并没有伸手去接女儿递过来的手机，她满脑子都在重播上午的情景。
“是他，是他！”李桂芳忽然想明白了这五千块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个小宋跟混混他们说的买下了自己一整车的东西，花了五千块，原来是真的！
“是谁？”袁梓欣被母亲这突然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就是……啊！！”
李桂芳刚想说，忽然觉得脚上火辣辣的疼，随即跳开，低头一看，穿着凉鞋的脚板，已经红了一片。
原来刚才一直在放开水，没注意，热水瓶满了，热水溢出来，直接烫了脚板。
“妈，赶紧，赶紧用水冲啊！”反应过来的袁梓欣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搀扶着母亲到了水龙头下。
哗哗的凉水冲过，虽然李桂芳强忍着痛喊着没事，但她脚板上渐渐鼓起的水泡证明，她已经被严重烫伤了。
“医生！护士！”
……
“二度烫伤，处理及时，不严重。”医生在检查了李桂芳的脚后，简单下了个结论。
闻言，李桂芳冲着一脸焦虑的袁梓欣说道：“我就说不严重吧，没事的。”
“只是伤在脚板上，一个星期内，不要走路了，最好住院观察。”医生似是故意跟李桂芳对着干，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不是说不严重吗？”李桂芳这下急了，一个星期不要走路，那她还怎么照顾儿子，怎么做生意？
“烫伤，才这个程度，一个星期就能恢复，不会留下疤痕，确实不严重。”医生一本正经的说道，“住不住院随便你。”
“不不，我不住院。”李桂芳连忙拒绝道。这一家三口人，已经有一个住院了，她要是还住院，不说经济方面的支出，就是照顾也照顾不过来啊。
“不住院也可以，这个我们尊重患者的意愿。但是一天要换两次药，还要挂盐水。来回跑，很可能影响伤口的愈合，搞不好发炎了，用的药更多，耗时更长。”医生实事求是的解释道。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不是滋味，但作为医生，每天看多了生老病死，他没精力去感慨每个病人的背后有多么的不容易。这些都是客观的说辞。
“我不住院……”
“住院住院！”
显然，李桂芳和女儿袁梓欣在烫伤了脚板要不要住院的事情上，意见完全不统一。
见状，本来准备在电脑上输入相关信息的医生停止了动作，无奈道：“你们决定好，到底住院还是不住院，我要输不同的信息。”
“不住！”
“住！”
两人依然是完全相左的意见。
“妈！”袁梓欣沉声道，“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住院！”
“梓欣，妈这点伤没事，还是在家里……舒服。”
李桂芳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挂不住。单从环境来说，家里只有一台小电风扇，如今大热的天，真是扒层皮都热，当然是医院里24小时空调舒服。至于床铺什么的，就算过道里的临时床位，也比家里的好。
所以，不住院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钱！
袁梓欣看着母亲黯然的神情，安慰道：“妈，刚才医生也说了，住院好得快。况且，你要是住家里，我得两头跑，很累啊。”
“……”
“就这么定了。”袁梓欣说着，随后看向医生道，“我妈住院治疗。”
医生抬头看了看李桂芳，见她没有再说话，便快速在电脑上敲打了起来。几分钟后，医疗卡从读卡器上被拔了下来。
“去付款，办理住院手续。”医生依然公事公办。
也容不得袁梓欣多问什么，医生很忙，后面排队好几个。而不管需要用什么药，住院多久，费用多少，医生不会也不需要跟病人商量，他只对症状负责。
端着这张薄薄的医疗卡，袁梓欣觉得有些沉重。昨天给了父亲一千块，之前卡里莫名收到的一万多都付了弟弟的治疗费，早上把零钱给了母亲，又没有领到工资，她真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了。
好在老天眷顾，今天母亲摆摊赚得多。
“妈，把你手机给我……”袁梓欣回头对李桂芳说道。
“这……”李桂芳闻言，伸手进口袋攥紧了手机，却是一直不拿出来。这钱不是她应得的，如果遇到那个小宋，她是要还给人家的。
但显然，袁梓欣打算用这笔钱给自己办理住院手续。
见母亲犹豫，袁梓欣却是认为她依然在纠结住院花钱多这件事，于是宽慰道：“小杰昨天刚付了医药费，这几天应该都够，你这个比较要紧。再说，我明天就能拿工资了。”
李桂芳犹豫着，最后还是把手机掏了出来。袁梓欣迅速将微信里的5000元钱转到了银行卡上，将手机还给了李桂芳。
“妈，那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办住院手续。”袁梓欣避开了“付钱”两个字，只说办手续。
“钱”，对没钱的人来说，就是这个词，听在耳朵里也是痛。
“梓欣，你等一会！”李桂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袁梓欣。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么？”袁梓欣想了想，“说让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办住院手续啊。”
“不是，是前面那一句。”李桂芳突然异常严肃起来。
“……”
这么一提示，袁梓欣立刻想明白自己说漏嘴了。没错，她刚才说了“明天就能拿工资”，但显然这句话跟昨天说的“老板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是相互矛盾的。
“我得赶紧去办手续！”
在这种露馅儿的时候，袁梓欣跟她老妈的做法是一样的，那就是赶紧逃！
“喂！”
看着女儿一溜烟的跑走，李桂芳的心沉了沉。如果真的是老板预支了工资，那都没问题，最担心的就是花样年华的女儿，为了钱，去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跑出母亲视线的袁梓欣，稍稍松了一口气，放慢了脚步。得，待会儿还得想一个合适的借口，把两句话之间的矛盾给解释过去。
……
第99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住院大楼12楼的护士站里，几个护士忙得不可开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是新一批的催款单，联系下家属。”财务走过来，将一叠单子放到了一个小护士的桌子上。
12楼住的都是血液病患者，说白了，就是花钱特别多的那一类。所以催款单也是来的快速又凶猛。
而催款这种事，怎么都不讨喜，所以都是最新来的护士去做。
护士小蒋是今年卫校刚毕业的，催款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小蒋觉得，工作一个多月来，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神圣没体会到，倒是经常午夜凶铃，催债像催命。
翻了翻厚厚的一叠催款单，小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袁子杰。她还清楚的记得，昨天这个男孩儿因为突然病情加重，做了一个紧急的处理，增加了一次化疗，家属还支付了一万两千五的费用，才一天，这会儿又欠费300多了。
随着催款单一起的，还有近三天的医疗支出费用，长长的一条，折了好几折。
轻叹了一口气，小蒋开始拿起电话挨个打。真不知道这些刚付了医疗费，马上又接到催款电话的病人家属会是什么心情……
“笃笃！”
高高的护士台上，有人用手指轻敲了两下。
小蒋抬头，嘿，这人眼熟啊，他不就是……
“你是袁子杰的家人吧？”
小蒋记得，昨天这个男人来过，问了袁子杰住的床号，还说是他的……父亲？好像是的！
这个站在护士站外面的男人，确实是袁建国，见小护士询问，也自然的承认：“我是袁子杰的父亲，想看看我儿子这几天医疗支出的情况，可以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小蒋内心激动道，她可是正要打电话呢。于是赶紧翻出了袁子杰那张单子递了过去。
“谢谢。”袁建国一脸的诚恳，接过单子的同时，还顺手把那篮水果放到了台面上。
能够少打一个催款电话，小蒋也很高兴，埋头继续处理其他催款单。
袁建国稍稍侧了侧身，将催款单拿离高台，抖了开来。
足有半米长的医疗支出明细，显示时间是8月14日至8月16日，也就是近三天。
三天时间，总共花了元。
“想不到她们还藏着这么多的钱。”袁建国看着清单，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
他觉得自己是真低估了前妻和女儿。离婚的时候，自己已经卷走了所有的钱，还留了十几万的债务，想不到才几年时间，不仅债务没了，这么高昂的医疗费都能付的出来。看来，自己应该逼得再紧一些。
女人嘛，真要赚钱其实很容易。袁建国摸了摸下巴，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不过，眼下收益最快的，还是那个大病众筹的项目，只要再来一个傻瓜，哦不，慈善家，给捐个十万，他袁建国的燃眉之急也就解了。
“咔擦、咔擦、咔擦”连续的几声拍照声响过之后，袁建国收起了手机，将那叠厚厚的催款单递了回去，随手重新拎起了那篮水果。
“这单子不用还给我，去缴了费就可以了。”小蒋只抬眼看了看，并没有接回单子。
“你还是通知单子上的那个人吧。”袁建国几乎是头也没回的就扔下了这么一句话。
“……”小蒋这才抬头，看看那个男人的背影，又看看台子上的催款单，愣了半天也没明白怎么回事。他不是患者的父亲么？
得！催款单还在，电话就得打。
几分钟后，宋谦拎了一篮子水果，一路问着也找到了住院部十二楼。
“这位护士，我想问一下袁子杰住在哪个病房？”宋谦从高高的护士站柜台上探过头，看着正在埋头理单子的小蒋问道。
“322床。”小蒋正准备给袁子杰的母亲打电话，听到问话，也没抬头，直接回答道。
“……是……几号病房？”
宋谦有些无语，这态度，自己明明问的是几号病房，光告诉自己病床号，几百张床，怎么找？
“临时加床，往左边走到底，开水房旁边。”
小蒋说完，便拿起电话开始对着李桂芳的号码拨了出去。
宋谦撇了撇嘴，往左边看了眼，长长的走廊，旁边确实都摆满了病床。因为还有弧度，一眼看不到底。
幸好有照片，而且十二岁的小男孩儿，辨识度还挺高，这样找过去，应该不难。
正准备离开，宋谦听到了这个护士讲电话的声音。
“是袁子杰的家属吗？”“袁子杰这三天的费用已经结出来了，到今天上午为止，欠费381.4元。”“对，今天要交进去，不然下午和晚上的药没办法用。”
“笃笃！”
宋谦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高高的柜台，引起护士的注意。
“还有什么吗？”小蒋抬头问道。
“你刚才说的，袁子杰这三天的费用清单，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闻言，小蒋这才抬起头，一脸警惕的问道：“你是袁子杰什么人？”
本来，如果不是近亲属要看病人的费用清单，医院方面是会直接拒绝的。但五分钟之前，这个袁子杰的父亲来这么一下莫名其妙，搞得小蒋这会儿有点神经兮兮。
“……我，我是他舅舅……”宋谦挠了挠后脑勺，给自己编了这么一个身份。
他也知道自己这会儿的要求有一点点过，但这个费用清单很可能直接关系到自己任务为什么会失误，所以他必须要看一眼。
闻言，小蒋从座位上站起身，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宋谦，又盯着他手里的水果篮好几秒。
也是要看费用清单，也是提着一篮水果，还说是舅舅，该不会又是耍自己玩儿吧？
这一举动，搞得宋谦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应该看上去不像是劫持小孩的坏人吧？随后他也提起那篮水果仔细看了看。没错，是水果，不是炸弹。那这个护士真奇怪。
“咳咳！”宋谦故意咳嗽了两声，提醒这个护士不要这么看着自己。
小蒋从各种猜测中缓过神，随后一脸严肃道：“病人的信息，我们是不能随便透露的。”
“可我是他的舅舅呢，是亲戚，不算随便透露。”宋谦继续纠缠道。
“说了不能透露就是不能透露！”
宋谦越是死气白咧想要看，小蒋觉得自己越是不能给他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有权知道我的外甥的病到底花了多少钱！”
见软的不行，宋谦就来硬的了。
第100章 催款催出人命来
小蒋虽然刚工作没多久，但也没被宋谦这番话吓到，加上刚才袁子杰父亲的那个态度，于是回敬了一句：“你又不替病人支付医药费，看什么看？！”
嘿，宋谦还真不服这小护士说的话，别说他这会儿钱多得随便给人付医药费都没问题，即便不付，看看又怎么了？有必要跟防贼似的么？
“你都不给我看，我怎么替病人付医药费？”宋谦反击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你等着，病人家属就来了，待会儿你要付钱还是看清单，我都不拦着！”
小蒋这皮球踢得，瞬间让宋谦泄了气。要是袁子杰真正的家属来了，还有他这个假冒的家属什么事？他总不能真的莫名其妙就要替人家付医药费吧。
得！这一次败给小护士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哎！”
这一回，是小蒋叫住了已经转身的宋谦。
宋谦下意识一愣，停住了脚步。
“喏，袁子杰的家属来了！”小蒋颇为得意的指着电梯口出来的女子，对愣在那里的宋谦说道。
这下可好，宋谦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抽搐着嘴角也看向了电梯口。
“怎么是她？！”
李桂芳本来在烧伤外科的休息区等待袁梓欣办好住院手续，结果，人没等来，却等到了医院的催款电话。
昨天不是刚付了一万多么？怎么今天又欠费了？李桂芳的想法也是这样。
不行！医院说如果不付钱，小杰下午和晚上的药就要停了！
一想到这个，李桂芳便顾不上医生交代的“烫伤后不能动，否则容易感染”的叮嘱，直接穿上鞋子就跑了过来。这一路，一心想着费用的事，连痛都没感觉。
“护士你好，我是袁子杰的妈妈，怎么会又欠费了呢？”李桂芳直奔护士站，扑到柜台上焦急的问道。
“这是费用清单，你自己看吧，所有的支出都有明细。”小蒋努力保持着一个正常的语气，不让自己显得多愁善感。毕竟，那么多欠费的，她要一一感慨，可是会死人的。
李桂芳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叠厚厚的费用清单，将它远远拿开，眯着眼睛开始看了起来。
小到皮管注射器，大到医疗手术费，零碎如餐费加床费，一行行，一条条，确实清楚写着各种费用支出。
“那……我应该去付多少？”李桂芳轻声问道。
“袁子杰每天住院加常规的药物治疗费用是两千多，另外，后天要做化疗了，最好预交两万以上，不然总是要催款。”小蒋翻了翻袁子杰的基本情况解释道。
“两……两万？！”李桂芳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昨天刚付了钱，今天又欠费，这事情本来就够打击，如今还说要预交两万……
“当然了，先交个三五千也可以，只是这样你们累一点，三天两头要去交。”小蒋委婉道。
“这……”李桂芳看着那催款单，头脑已是一片空白，不管是两万，还是三五千，她都拿不出来啊！
不行，得赶紧打电话给袁梓欣，如果她还没给自己办理住院手续，就赶紧不要办了，自己这点伤忍忍就好了，还是小杰重要！
伸手进口袋拿手机，李桂芳的眼前越来越迷糊，头也越来越重。
“啪！”那叠厚厚的催款单掉到了地上。
宋谦本来就盯着那催款单还有李桂芳，第一时间发现她不对劲，赶忙上前，已经来不及扶。只见李桂芳顺着护士站的柜台，整个瘫软了下去。
这一下，不仅宋谦，连护士站里的护士都吓到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李桂芳扶起，搀进了护士站，让她靠在一张躺椅上。
与此同时，众人也发现了李桂芳的左脚上缠着绷带，此刻，红色的血液夹杂着黄色的液体已经浸湿了白色的绷带。而李桂芳的脸色，也变得非常奇怪，苍白中透着殷红。这是急火攻心加上伤后高烧。
总之，情况很不乐观，催款催出祸事了。
“快通知她家人！”一个年长一点的护士喊道，随即进行简单的急救处理。
“她就是322床那个病人的家属，她还有一个女儿，不过没有联系方式。”另一个护士说道。
“……”
一个12岁的白血病男孩儿，即便通知他他母亲晕倒了，能够做什么？还不是干着急？
“快看看她手机，找一下他女儿的联系方式！”
这时候，护士小蒋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宋谦，此刻他正弯腰捡起那一沓催款单，一样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这个人说是322床病人的舅舅。”小蒋指着宋谦喊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看向了宋谦。
“……我……我是袁子杰的舅舅，这个……”
“好！”年长护士打断了宋谦的话，随后对几个小护士吩咐道，“使用绿色通道，通知烧伤科、内科医生到急诊室。”
话落，几个人就立刻忙碌了起来，推担架车、抬人、打电话……
“你还愣着干什么？”小蒋推着担架车对宋谦说道。
“说我吗？”宋谦指着自己的鼻子纳闷道，“我干什么？”
“去给你姐姐办理住院手续啊。”小蒋回答道。
姐姐？！什么姐姐？自己只有一个妹妹，哪里来的姐姐？
晕！
宋谦想明白过来后，对上的是小护士探究的眼神：这家伙，该不会又是个只说不做的吧？
“可是……我拿什么去办住院手续？”
宋谦不能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袁子杰的母亲，也就是护士口中的自己的“姐姐”叫什么名字，只能拐着弯问道。
“哦！用这个就可以了！”小蒋说着，将一张有着条形码的卡片递给了宋谦，这个条形码跟刚被绑到李桂芳手腕上的身份标识是一致的，是方便急诊病人的付款方式。
……
医院缴费大厅的三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袁梓欣揣着银行卡排在队尾，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她不是在玩游戏，也不是在跟人聊天或者看新闻，她是在等一个余额变动的信息。
微信转账提现应该很快能到。可是，为什么十几分钟了还没到？早知道直接拿着手机过来微信支付了。
越着急，时间过得越慢，这钱越是没到账。
队伍一点一点往前挪，后面，又排上了很多人。
“让你先吧。”袁梓欣对排在自己后面的一个人说道。钱还没到，她即便排到了也没用。
“谢谢啊！”那人迅速走到了袁梓欣的前面，将医疗卡塞进了窗口。
“您好，请付款，两千五百二十二元。”温柔的机器的声音传出来，听在付款人的耳朵里，却是冷冰冰的。
第101章 百万分之一的失败概率
与此同时，在二楼一个急诊付费窗口，与楼下缴费大厅的长队形成了鲜明对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宋谦将那张有着条形码的卡片塞进了窗口。
“嘀！”电脑上读出了条形码上的信息。
“预存住院费两千。”负责收银的护士有些圆胖，盯着电脑屏幕对宋谦说道。
“那可以多存一些吗？”
闻言，护士看了看宋谦，她在医院收银两三年了，都是问“能不能少存一些”，几乎没遇到问“可不可以多存一些”的。
“随便你，超过两千都可以。”
“那存五千，哦不，一万吧。”宋谦说着，掏出手机点出了付款的条形码。
“确定一下，到底是五千还是一万。”护士强调道。
“一万。”
“嘀！”条形码扫描仪响起。
下一秒，宋谦的手机也响了一下，应该是余额变动的信息。
确实！
“您尾号8888的储蓄卡账户8月17日15：47消费支出人民币元，余额元。【天庭银行】”
给袁梓欣的母亲预付了住院费，宋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份催款单，袁子杰的催款单，开始犹豫起来。
轻轻抖了开来，半米多长的单子，密密麻麻罗列着各项费用支出。
“你手上那个也可以在这里缴费。”窗口里的护士对这个“慷慨”的男人善意提醒道。她这个缴费窗口写着是“急诊缴费”，事实上所有的款项都能收，若是去楼下排队，没个十几二十分钟根本搞不定。
袁子杰，按照自己看到的情况，确实得了白血病，也确实欠着医药费。可是，自己昨天分明还给他在“容易筹”网站上捐了十万，并且由此出现散财失误，导致了不举。
到底此袁子杰非彼袁子杰，还是说另有内情？
“你存不存？”
窗口里的护士再次提醒了一下。
“这个单子，预存两万吧。”宋谦被这么一催，下意识将手机递了上去。
“嘀！”条形码扫描仪响起。
宋谦的心随着这一声响也猛烈的跳到了嗓子眼。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决定太草率了。今天到医院来就是为了查一下散财失误的原因，可问题还没找出来，随随便便又给袁子杰付医药费似乎不太妥当。
这么想着，宋谦赶紧端起手机看了起来。一般散财成功的短信都是第一时间发到的，但这会儿，手机过了很久也没响起。
不会这袁子杰，真的不能给他钱吧？捐款十万导致失误，这会儿给付医药费，连余额变动都没了，直接财神没的当了？！
卧槽！
“你还有事吗？”收银的护士见这个付了两笔医药费的男子一直在发愣，虽然后面没人排队，但总不习惯有人杵在那里，于是开口问道。
宋谦自然没心思去回答，没有短信，他怎么能把心放回去？或者，要死也死干脆点。
三秒、五秒、十秒……
“嘀！”手机响起。
宋谦兴奋的点开！
什么啊！只是一条新闻推送：大盘突破4000点指数大关，单日涨幅创近两年新高，沪深两市近五百只个股涨停，专家预测这一波牛市将冲击一万点！
晕！股市涨不涨跟自己毛关系啊！宋谦此刻只想知道自己刷给袁子杰的两万块会导致什么结果。
刚把这条新闻推送关掉，手机又响了。
赵俊？这家伙消失了三四天，前天请他吃饭也没空，怎么这会儿打电话来？若不是他重色轻友，自己也不至于被一个网络女主播捡了尸，还是被下药的。想到这个，宋谦还真有些窝囊。
“喂，什么事？”
这人啊，心情不好，看对方不爽，说出去的话自然就夹枪带棒。
“……”
电话那头的赵俊，本来是满心欢喜打电话过来装逼兼请客的，因为他三天前买的股票，今天涨停了，这一下子，三十万的成本就赚了三万。三天时间赚三万，比高利贷厉害多了！
但他的满腔热情被宋谦这么一嗓子冷水泼得，瞬间熄灭，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
“喂？喂！”宋谦听着电话那头有点声响，又没人说话，把电话端到眼前看了看，顺手就按掉了。
得！兴许是赵俊那家伙啪啪时不小心把电话按出来了。
不过，挂了电话后，宋谦还是没有看到短信。
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不管是余额提示，还是眼前的文字说明，统统没有，就像那两万块根本没出去一样。真是急死人！
再说这收银的护士，问了一句后没有得到回复，看这个男的又迟迟不离去一直看手机，疑惑间重新看了下收款记录。
“李桂芳，急诊住院预付一万元，余额一万元。”
“袁子杰，欠费381.4元……”
欠费？刚才不是刷了两万吗？怎么还会欠费？
收银护士看到这条信息，立刻反应了过来：刚才那一下条形码没扫成功！果然，电子支付这种东西真不如现金，即便万分之一的概率，还是会出错。
“咳咳！”收银护士润了润嗓子提高了嗓门冲着宋谦喊道，“这位同志，刚才那两万块条形码没有扫成功。”
嗯？
怪不得没有短信，原来是没刷成功！宋谦的心情简直像坐过山车。
不过，没有刷成功，会不会是天意，让自己别犯傻？毕竟因为给袁子杰捐款失误过，在没搞清楚状况前本就不应该刷！
“这位同志，请再出示一下微信付款条形码，我需要再扫一下。”收银护士态度诚恳，声音甜美。毕竟，刚才也算是自己的失误。
“……我……我先不存了！”宋谦像是触了电似的，迅速将手机塞回口袋里，转头就跑开了，留下收银护士一脸的懵逼。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财神爷暗中提点，这万分之一的扫码失败也让自己碰上了！宋谦一边小跑一边乐呵着。
“砰！”宋谦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啊！”那“东西”叫了一声。
“呃！”宋谦一下子有点懵，觉得这声音挺耳熟。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宋谦撞到的，正是揣着银行卡从一楼缴费大厅跑到二楼来的袁梓欣。
袁梓欣在缴费大厅，队伍排到之后又让了好几个人，才等到微信提现的五千元到卡里。
可是钱到卡里了，在楼下缴费的时候却被告之李桂芳已经通过急诊绿色通道被办理了住院手续，预存费用一万元。
哪里来的一万？医院没那么好心吧！
第102章 看不惯又干不掉
“你去二楼的急诊缴费窗口问问，我这里显示是五分钟之前缴费成功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一楼缴费大厅的收银人员如是说道。
袁梓欣这才着急忙慌的跑上来，一来看看母亲的医疗账户中有一万元预存款是怎么回事，二来也抱着侥幸会遇到那个给存钱的人。
虽然袁梓欣看到宋谦很意外，宋谦却对在医院遇到袁梓欣感觉很正常。她请假了不就是来医院么，袁子杰是她弟弟嘛。
“你刚才……”袁梓欣看看宋谦，视线又穿过去看了看走廊尽头的收银处，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我……”
宋谦正准备说点什么，一个较为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袁梓欣的身后，打断了宋谦的话。
“嘿，这不是我的宝贝女儿么？”
来人正是袁建国，在拍了几张儿子的近照上传到“容易筹”网站后，他从十二楼电梯下到缴费大厅，亲眼看着女儿飞快的跑到二楼。其他都可以忽略，这手上揣着银行卡呢，袁建国不能视而不见。
看来，袁梓欣确实是有来钱的门路，这袁子杰一欠费，她就能去付款。所以，他得跟着过来一探究竟。
不仅是袁梓欣，袁建国还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宋谦，不过还是吃了一惊，因为只隔了一天，这人从头到脚都不一样了。至少，昨天看着还像个丝宅，今天倒是人模人样了。
只是，丝就是丝，理了两百块的头，穿着八百块的衣服，依然架不住口袋空空，一副穷酸样。
而在看到宋谦后，一个绝妙的计划已经在袁建国的脑海里形成了。
宋谦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袁建国浓浓的鄙视，不过，这会儿有人比他更不爽。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袁梓欣愤愤的冲着袁建国喊道。
她此刻心情很不好，母亲脚被烫伤，查询弟弟的住院清单，被告知已经欠费。还有莫名其妙有人给付了钱，到底什么情况，现在完全不知道。如今又遇到袁建国，这个阴魂不散总是给他们家带来灾难的男人！
不过，袁梓欣那么生气，袁建国却很得意，他真是好喜欢看到李桂芳母女这种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从中可以得到类似于强.奸的快感。
于是不紧不慢道：“这里是医院，我怎么不能来？你爸爸我生病了，也不说提篮水果来看看我。”说着，还抓着胸口夸张的摆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生病？你怎么不去死了！如果死了，我给你烧纸钱！”袁梓欣说完，扭头就要走。
“我去看过小杰了。”袁建国忽的冒出一句，“而且，他已经欠了三百多的医药费。”
闻言，袁梓欣整个人都震了震，步子再也迈不出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袁梓欣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的儿子生病了，住院都没钱，我这个当爸爸的，就是卖血也要给儿子治病啊！”袁建国的表情随着这句话说出来，又变得十分忧郁，忧郁得夸张。
“呵！”袁梓欣冷哼了一声，“你只要离我们远一点，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别啊，你看！”袁建国又夸张的从两只口袋里分别掏出两团揉皱了的钱，红红绿绿，其中，还夹杂着好几张百元大钞，递到了袁梓欣的面前。
“啪！”袁梓欣一甩手打在了袁建国的手上，将那两捧钱打落在了地上。
被袁梓欣这么一打，袁建国似是有些懵了，愣愣的站在那里喃喃道：“我只是想为小杰做点什么，或许，这些钱太少了，少到连他一天的医药费都不够，但我会努力再去筹钱，卖血不行，我就卖肾、卖肝、卖眼角膜！”
“你这个神经病！”袁梓欣完全搞不懂她这个赌鬼父亲葫芦里卖什么药，若说他突然醒悟，成为了一个慈父，她宁可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也许是争吵声太大，也许是钱撒在地上的功劳，国人的八卦精神，即便在医院里也不会被忘记，很快，就有好几个人围拢了上来看戏。
这一场戏，有身为导演兼第一男主角的袁建国，也有充分入戏感情真实的第一女主角袁梓欣，上演的是一出慈爱父亲卖血筹钱给儿子治病，却被女儿不理解的都市狗血剧。当然，还有一个意外入镜的路人宋谦。
“啧啧，真可怜啊……”已经有围观的人开始感叹。
“这么用心良苦，家里人还不理解，哎！”
“看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
围观的人不仅议论着，还有人上前帮忙把散落在地上的钱一张一张捡起来，摊平整理好。
见自己的苦肉计有了效果，袁建国更加卖力的表演起来。
“梓欣，这么多年来我知道你们三人过得很辛苦，可我难道过得轻松吗？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其余都在努力赚钱。”
“你赚钱关我们什么事？！你别来找我和妈要钱就行了！”袁梓欣依然陷落在袁建国给她制造的愤怒情绪中，完全没有顾到周围的舆论导向。
袁梓欣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宋谦却看在眼里。虽然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但昨天袁建国怎么对袁梓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宋谦多少看了一些，所以，什么“卖血筹钱”这种话，也就说给围观无知群众听。
宋谦于是推了推袁梓欣，示意她不要太激动。
“梓欣！”袁建国依然一副夸张的忧伤表情，甚至眼眶都开始发红，继续装可怜道，“你恨我我理解，但是，不管怎样，先把小杰的医药费给付了吧，不然下午会被停药的。”
袁梓欣本来也准备不再跟袁建国纠缠，但一听他说这种没影的话，又来了气，愤愤道：“你这几百块钱顶什么用？小杰一天的医药费需要多少，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袁建国睁大了眼睛，一脸认真道，“昨天我还给小杰的账户存了一万两千五百块，结果今天就欠费了。”
“什么？！”袁梓欣一下子愣住了，“什么昨天一万两千五百块？”
要知道，昨天袁建国还拦住自己要了一千块，又遇到向他讨要赌债的两个人。事实证明，她的这个父亲，时隔多年依然是个赌鬼。
而且，昨天给小杰存一万两千五的是自己啊！虽然这钱有可能是别人存错了的，但跟他袁建国有什么关系？！
第103章 好一出影帝级的苦肉计
袁梓欣这么一愣，袁建国立刻就知道自己的某些猜测是正确的，给袁子杰治病的一部分钱，来得不是那么正当，至少，不是袁梓欣能够当众启齿解释清楚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一个学生，刚上大学，就算兼职打工，一个月也最多赚个三五千，桂芳摆的那个小摊，一个月最多赚个七八千，还要照顾小杰，这隔三差五的医药费，确实不是你们能负担得起的。”袁建国煞有其事的分析道，“这三天，小杰的医药费有元，你们母女根本承受不了。”
“……”
袁建国的这番话，有理有据，有数据有事实，别说是围观的八卦群众，就是对他有先入为主不好印象的宋谦，也差点被感动到了。
等一下！一万两千五吗？自己五天前给袁梓欣的账户里转了五笔，总金额不就是一万两千五么？
“你什么时候给小杰付过医药费？！”袁梓欣愤愤道。
“昨天，就昨天啊！”袁建国越发坦然了起来，“一万两千五呢，我搬一块砖两分钱，这一万多，我需要搬六十多万块砖头，现在天气这么热……”
听到袁建国这么厚颜无耻的说自己给小杰存过医药费，袁梓欣觉得自己快发疯了，冲上去一把揪住袁建国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大声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你这么胡编几句我就会心软。昨天的钱是我存的！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的钱？”袁建国的声音也提了一个八度，惊讶道，“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这……这不用你管！”袁梓欣一时语塞。
“我怎么能不管呢？我是你父亲啊！”袁建国双手抓住袁梓欣的肩膀，焦虑更甚。
“你……你放开我！”
“不！你不说清楚我不放开！你才十八岁啊，千万不能去做那种事！”
“……”
凡是不说清楚的话，总是容易引起猜测和遐想。例如“此处省略一万字”，就是那种不可描述的情景；“某些部门”便是那些权力集中你又拿他没辙的单位；至于“那种事”，当然就是那种事咯。
所以，袁建国父女这番对话，迅速引起了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更有大胆的，干脆直勾勾的盯着袁梓欣上下打量了起来。
样貌，一流；身材，一流；年龄，十八；这些条件放在一起，加上有个重病的弟弟需要大额医药费，任何人都会想歪。
袁梓欣自然也听出了袁建国话中的意思，脸色已是一阵红一阵白。她无法解释这笔钱哪里来的，因为那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可越是不解释，就越坐实了袁建国的话。
如今摆在袁梓欣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一是承认昨天那笔一万两千五是袁建国存的，二是默认自己用见不得人的方式赚了钱。
可无论哪一条路，都不是袁梓欣愿意去走的。
“你倒是说啊！”袁建国抓着袁梓欣的肩膀用力晃了晃，继续逼问道。
虽然导演亲自参与了演戏，但人在戏中，这剧情的走向就由不得导演控制了。
就在围观群众舆论一边导向这个“可怜”的父亲，袁梓欣一脸懵逼的时候，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宋谦差不多把整个过程都搞清楚了。
宋谦也不说话，走上前慢慢将袁建国抓在袁梓欣肩膀上的手掰开，将袁梓欣拉到了自己旁边。
“你是什么人？”袁建国明知故问。
“他是……”袁梓欣急着解释，话到嘴边忽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宋谦是她的谁？男朋友？领导？还是其他什么身份？
关键，有刚才那句“那种事”，袁梓欣明显感觉到周围看向他们俩异样的眼光。反正，男朋友的身份是不合适了。
“我是袁梓欣工作餐厅的大堂经理。”宋谦自我介绍道，“她几天前跟我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说她弟弟生病需要医药费。”
“什么？是你给梓欣预付了工资？这怎么可能！”袁建国一脸诧异。
按照他之前的计划，宋谦不过就是个被嘲笑的对象，却没想到他竟说是他给袁梓欣预支了工资用来支付袁子杰的医药费。这么一来，他刚才扯的那些不就被反驳了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也是在故弄玄虚！
“怎么不可能？”宋谦悠悠的罗列道，“8月12日下午3点，我给袁梓欣尾号2732的华泰银行卡上转了五千元，同日晚上10点，又转了五千元，之后半小时内，我又分别给她转了一千、一千、五百，合计一万两千五。”
“哦！”周围的群众一片哗然，原来还有新版本！
袁建国愕然，但随后立刻反驳道：“你说的这些，我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我就是在昨天中午，给袁梓欣的账户中一次性转入了一万两千五，随后她便用这个钱付了小杰的医药费。”
没错，袁建国不觉得宋谦说的是事实。没有哪个领导那么傻，支付一个临时打工的那么多工资，还分了那么多笔。
只要他也咬定一个说辞，便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没有证据，那就没有对错。相比较，自己身为袁子杰的父亲，更有可信度。
“啊！”周围的群众再度惊叹，事情似乎很复杂。
但作为接收到这几笔款项的袁梓欣，她是最清楚其中过程的。所以在听到宋谦一条一条说着转账记录，她的心也是越跳越快。
没错，一点都没有说错!
但是，这怎么可能？
自己第一次见到宋谦是在前天，他跟他女朋友来餐厅吃饭，自己不过是身为服务员上过菜。第二次见面则是因为可乐的事，两个人倒是说了话，也相互认识了。若说有可能，也是昨天的事。但是，那会儿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账户信息？因为只有到了今天，宋谦接触到餐厅员工的花名册，才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账号。
这些所有的不可能，却面对着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没有人知道自己在12号收到了五笔转账，时间，金额，笔数，一样都没错。除了转账当事人，没有别人了！
第104章 他特么欠的是赌债
再说宋谦和袁建国，因为这一万两千五到底是谁存的，已经明着较上了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没办法，那么多人看着呢。
“我记得昨天你还因为没钱，跟你女儿要过一千块，难道说，你是一边给她存钱，一边又向她要钱？这是个什么逻辑？”宋谦不紧不慢的分析道。
闻言，袁建国的脸刷一下黑了，愤愤道：“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我哪里跟梓欣要过钱，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不光是我，他们也看到了！”宋谦说着，用手指了指拐角处。
这一指，将众人的视线都牵引了过去。
走廊拐角处，躲着两个男子，一个稍稍彪悍，有着一个大光头，一个稍稍瘦弱，留着八字胡。宋谦也是要感谢光头男那锃亮的光头，即便躲在拐角也是挡不住的光芒。看来，这两个家伙是追着袁建国来讨债的。
“大……大大哥，大家发现我们了！”八字胡一看两人已经暴露，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怂什么？”光头男开始也是一愣，但随后恢复了冷静，一把将八字胡从身后拽了出来，“我们是合法要债的，医院里乞丐进不来，怕什么怕！”
“对哦！”八字胡一听，当下腰板就直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这是他们“合法要债”的武器。
“咳咳！”光头男故意咳嗽了两声，引起大家的注意，随后说道，“今天大家都在，正好给我们做个见证。”
说着，他从八字胡手里拿过了那张被折好的纸，稍稍用力抖开，将有字迹的一面向大家展示了一圈。
“欠款五万？”
“袁建国？”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起来。这不是借条么？
“所以说，我们是合法要债的，有借条为证！”光头男得意的将借条重新收了起来，递还给了八字胡。随后对袁建国说道：“今天，你这钱无论如何都要还，不然……不然我们就诉诸法院了。”
“对！我们要走法律途径！”八字胡立刻应和道。
“我……我没钱。”袁建国此刻有些慌，他没想到光头男他们要债会要到医院里。好在这会儿人多，他们也不会把自己大卸八块，于是只能支支吾吾说道。
“没钱？！”光头男一脸吃惊的表情，“今天上午我可听说你还了老霍十万块欠款，怎么，还给他有钱，到我们就儿就没钱了？
“那是……”豆大的汗珠已经从袁建国的额头滚落了下来，落到眼睑上，一个眨眼，刚好迷糊了进去。
忽然，袁建国一个机灵，哀求道：“我儿子生病了，还欠着医药费，你们行行好，我会努力赚钱，卖血卖肾还钱的。”
一个有些魁梧的中年男人，眼眶泛红，声音嘶哑，为了儿子几欲下跪，这在围观群众看来，无疑是值得同情的，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甚至有人直接对着光头男他们指责道：
“人家借钱给儿子治病也不容易，你们就不要一直逼了。”
“也不过五万块，人家有儿子女儿，不会不还的。”
……
嗯？光头男一听这节奏不对啊，怎么袁建国一个大赌鬼，转眼就变成个惹人同情的慈父了？
“他特么欠的是赌债！”光头男大声吼道。随后拿出手机，翻出了几张照片，一一展示给众人看。
手机里的照片，拍摄的对象都是这个孩子生病了的父亲，但是形象却与现在截然不同：一个大型的牌九桌前，一个光着膀子的男子正在那里专注又起劲的摸着牌，他的手边，堆着整沓整沓的人民币。
这一下，所有的嘈杂议论声都没了，空气瞬间安静。大家看完照片，都惊讶的看向袁建国。
儿子生病住院需要钱，他却在那里赌钱。赌钱不算，还欠了赌债。欠了赌债不说，要债的人都要到医院里了。
“我……我那也是为了赢点钱可以给儿子治病！”袁建国胡乱解释道，“而且，我借的钱一部分昨天拿来付医药费了……”
“你不是说那钱是搬砖赚的吗？”宋谦忽然悠悠的开口问道。
“……”
“到底是借的还是赚的？”宋谦适时又补充了一句。
“借……哦不，赚……赚的……”袁建国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但他不甘心啊，分明之前都是自己占了优势，居然被这个小子钻了口误的空子。
“反正，不管借的还是赚的，我儿子的医药费就是我出的！”袁建国此时只能靠着大嗓门来给自己壮胆，也以此证明自己更有理。
这一嗓子，还真把大家给镇住了，空气再度安静。
经过这一番口角，袁梓欣忍无可忍了。或许之前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奢望，想着那一万多真的是袁建国良心发现偷偷打给自己的。但当她看到那张借条，看到那些照片，她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世上最难戒的，不是毒品，而是赌博！
“袁建国！你够了！”袁梓欣以几乎压过袁建国的嗓门喊了一句。
随后，她愤愤的掏出手机，翻到了前几天收到转账的信息记录说道：“8月12日，从下午开始到晚上10点半，五笔转账，一共一万两千五，一点都没错。这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下，袁建国再也没什么可以解释的了，此刻他只想逃，不仅因为众人鄙夷的目光，更有光头男八字胡狠厉的眼神。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袁建国趁着周围嘈杂，扔下一句话拔腿就跑。
“袁建国，你他妈的给老子站住！”光头男见状也是立刻追上。
这场戏的导演兼男一号都跑了，观众自然也逐渐散去。不过，话题还是不断，总之就是这家人可怜，有重病的儿子，父亲还赌博欠一身赌债。
再说那八字胡，刚把那张借条小心翼翼的揣回口袋里，一抬头，发现老大已经跑出去好几步，于是迈腿就要跟上。
“呃！”
腿是迈出去了，身子却没跟着出去。他这是被人拽住了。
八字胡愣了愣，回头一看，拽住他的正是那个几次三番让他害怕的男人。
第105章 假冒的李桂芳家属（乐中麒麟万赏的加更）
“你……你想干什么？”八字胡颤抖着问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没事，你别害怕。”宋谦拍了拍八字胡的肩膀。“我就想问你件事。”
“问我事情啊？”一听原来是有求于自己，八字胡一下子就底气十足了。也是，他们今天可是在大庭广众“合法要债”，这家伙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看着八字胡突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宋谦也是哭笑不得，不过，他确实是有问题想要问他。
“光头男刚才说的袁建国今天早上还了老霍十万块块是怎么回事？”
“谁是光头男？”八字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宋谦抽搐着嘴角，“就是跟你一起那个。”
“哦！！”八字胡恍然大悟，随后一个大喘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呃！宋谦扶额嘀咕道：“医院里是没有乞丐，但是出去后会不会遇到乞丐就很难说了。再说了，上一次的事情，警方那边……”
“别说了！”八字胡连忙打断了宋谦的话，他交代，交代还不行么。
待到他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后，宋谦这才满意的放八字胡离开。
搞老虎机的老霍，烂赌徒袁建国，十万块……自己昨天给袁子杰捐的也是十万块，就是说失误的那一笔。难道说，自己捐的款项，实际上到了袁建国的口袋里，被他用来还了赌债？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明明是给患了重病的袁子杰捐款，却出现失误的原因。
只是，这一切如今只是猜测，还需要有证据证明。另外，弥补的方式是“追回款项”，如果真的是袁建国把钱拿去还赌债了，怎么要回来还是个大难题。
但好歹，如今算是有些眉目了。
这样一想，宋谦稍稍释然，心里开始盘算着接下去怎么顺着线索查下去，一时间忘了还有一个袁梓欣在身边，迈步就要离开。
而袁梓欣，一边她想着要赶紧去二楼的急诊付款窗口询问情况，一边她又有很多疑问想要当面问宋谦，但同时，宋谦又要走，一着急，直接拉住了他的手。
嗯？宋谦回头。
“对……对不起……”袁梓欣慌忙松开手，“我是想问，那个一万多，真的是你转给我的吗？”
“应该是吧。”宋谦耸了耸肩回答道。
应该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
袁梓欣虽然纳闷着，却没有这么说，显然，宋谦这种回答，是在避重就轻。他们不止一次见面了，若非今天遇到特殊情况，想来宋谦是准备瞒到底的。可是……
“可是，之前我们根本不认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账号的？还有，怎么知道我需要钱？”
这些问题，宋谦回答不出来。
“我能说我是输错账号了吗？”宋谦抽搐着嘴角，说了句实话。
“不可能！”袁梓欣当下否定，“输错账号，能错五次？而且还是不同的时间段。并且，转账确认前，都是有名字显示的，难道你要转账的那个人，也姓袁，名字最后一个字也是欣？”
“我小妹的账号跟你的就差一位，给她转账，也没注意看名字，都转给你了。”宋谦说着，还熟练的将宋梅的账号报了一遍，确实跟袁梓欣的一模一样，就是末尾是3不是2。
“既然是转错了……”袁梓欣抿了抿嘴唇道，“那这钱我要还给你的。”
“好的。”
“？……”
袁梓欣没想到宋谦竟然直接说好的。虽然人家转错了钱有权利收回，自己也应该还，可这种时候，正常的套路不都是推一推，说几句客套话，例如“不用这么急”“晚些也没关系”之类的吗？毕竟，自己现在是真的没钱还。
一时间，谈话陷入僵局，这也正是宋谦的目的：他得离开医院，去找那个老霍了。
“我先走了。”宋谦首先开口道。
“那你的钱……”
“没事，反正你还在餐厅上班，等发工资了再说吧。”
宋谦知道，以自己跟袁梓欣目前的关系，还不至于亲密到一万多块钱，转错了就不要了，自己又不是富二代。大不了以其他方式帮助她。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两个护士从里面推出一辆担架车，车上躺着的正是李桂芳，此刻她已经苏醒，但身体很虚弱，手上挂着输液瓶。
其中一个护士之前在护士站见过宋谦，于是冲着他喊道：“李桂芳的家属！”
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袁梓欣下意识回头应了一声：“我是！”
宋谦倒是没袁梓欣反应那么迅速，毕竟“李桂芳家属”这个身份是他杜撰出来的，完全不够应激反应。
“妈？！”
袁梓欣一看到自己的母亲躺在担架车上，当即就奔了过去，慌忙问护士：“我妈她怎么了？”
“刚才在护士站晕倒了，现在没事了。”护士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可是……”
“住院手续办好了吗？”
护士没有理袁梓欣，反而看向宋谦问道。
这一问，袁梓欣简直是一头雾水。她刚才确实是去给自己的母亲办理住院手续，只是付款时被告知账户里已经有了一万块，这事情还没搞清楚呢。为什么听起来，李桂芳的家属像是宋谦而不是自己？
宋谦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敢情小摊贩李桂芳是袁梓欣的妈，袁梓欣是白血病患儿袁子杰的姐，赌徒袁建国是他们的爹，欠了赌债不说还经常缠着这母女俩。真是不幸凑一家了。
“我妈她的……”袁梓欣愣愣的看向宋谦。显然，有人替她妈付了医药费，这人，十有**就是护士口中这个“李桂芳的家属”了。
“……”
正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时，宋谦的手机响了，是小妹打来的。不愧是亲妹妹，关键时刻真能替自己解围！
宋谦于是淡定的指了指自己正在响起的手机说道：“我还有点事，待会儿再说。”
一边是不太熟的人要听私人电话，一边是母亲躺在担架床上，袁梓欣自然不好再就一些不甚重要的事情继续纠缠，只能随着护士，一脸不舍的看着宋谦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此时，担架床上的李桂芳正吃力的撑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