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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虚空昼空     寻宝师txt下载     寻宝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五章:再入黑水潭

    第二十五章:再入黑水潭

    下水以后,他们很快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而我身边,是一个重伤昏迷不醒的宁耶。四周空气潮湿阴冷,周围的岩石泥土坚硬漆黑,唯一的光芒就是我的手电,除了水流声以外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有些无聊,拿出自己的手机一条条看家人给我发的信息。二伯还在不停安慰我,嚷嚷着医院害我丢了五次,得要各种赔偿。虽然他记错了我失踪的次数,但是言语间却充满了质朴的关心。

    然而从另一些家属发来的信息里,我却读出了另一种意味。比如小叔他们,语句间开始对我的责怪起来,说我如此任性不听话,和小时候那个乖乖的胡寻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其实不管安慰还是责怪,我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觉得小叔他们说得更有道理。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确实不像个正常人会经历和做的。现在只盼回医院以后我好好道歉,大家能重新接纳我。

    唉,过了今天的事情,我算是明白了,世界上对我最好的还是自己家人,虽然我的失忆症还没被治好,对这些家人的记忆还是朦朦胧胧的,但是此刻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期待,期待能重回家人身边,过上温馨平安的日子。寻宝的世界新奇,但是太危险了,人心也太难测了。我要再过这种生活,保不准什么时候死在哪里。

    想通这点后,我心里反倒是舒畅了。等会上地面找组织者索要孔子水,然后给了小洁,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漂亮的人偶。虽然我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这肯定不是一个凡物,要不然组织者们不会这么煞费苦心想让她复活。每次一想起她的脸,我胸口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热热的感觉,让我全身舒坦。

    就在我发花痴之时,突然感觉裤管有些湿了。我微微一惊,站了起身,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水道里的水已经涨了起来,开始往河道这边漫了!看见水涨得很快,我吓得魂飞魄散,拖起重伤的宁耶就往高处走。

    可是水涨得很快,我拖着宁耶走几步,水就上来一点,很快我们的衣服就湿了一大片,走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水涨的速度。

    那该怎么办?我打起手电看两侧的水流,发现水势极其湍急,间歇泉就像爆发了一样,疯狂往外喷涌着水流。眼看过不了多久,就连我们所能去到的最高处也会被淹没的!

    老天,猫叔他们怎么还不下来?我看了看手机上时间显示,发现没过去多久。然而水已经涨了很多,如果要等猫叔他们找到新的气瓶给我们送下来,可能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地底下没有信号,我也没办法告诉他们我遇险了!

    一时我心急如焚,看着水不停漫上,两人已经走投无路,心里顿时一片冰凉。难道熬过了这么多关卡,最终我还是要死在这出墓前的最后一步?我可不想淹死在这里啊!

    水慢慢地浸湿了我的鞋子,裤管,寒气从脚踝不停往上流去,阴冷的感觉像是要夺走我的生命一样。

    一想到奶奶和家人的脸,我心想,怎么也得最后拼一拼。就算为了家人也好!当下把心一横,脑子里浮现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点子。那就是裸潜下去!现在水流是往墓外流的,而且速度非常快,如果我运气好,还有一线能生存的机会!

    想到这里,为了减轻重量我把能丢的东西都丢了,全身脱得光光的,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塑料袋鼓满气就套在宁耶头上,又仔细扎了几圈确定没有漏气,自己也套了这么个袋子,然后深吸一口气拖着宁耶就一头扎到水里。

    此刻间歇泉正是喷涌得最凶猛的时候,一下水我感觉身体就被一阵猛烈的洪流冲击,一下子卷进一个漩涡里。一时间我的上下左右都是漆黑冰冷的水,强大的水流的压力几乎要把我挤碎。我不敢呼吸,死死拽住宁耶就顺着水势漂流。整个人宛如融入了这墓底的暗流一样,化身成一页扁舟,任由水神主宰我的命运。

    可以感觉前段漂得算是很顺利,我一下子就被冲出去十几米,眼看马上就能到达那个通往瀑布潭的泉眼了。只要顺利过了那里,就到达那个黑水潭,然后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命运却像朝我开了一个玩笑一样,正在我快要被水流冲到哪潭眼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竟是有一块脸盘大的石头顺着水势砸中了我的头。

    吃痛之下我感觉自己身子一偏,原本正要顺利通过泉眼的身子顿时就不正了,啪地一下头撞到了水道的岩壁。这一撞顿时感觉自己无法顺利地继续漂流了,强大的水压死命地把我按在岩壁上,我奋力挣扎想改变方向,然而自身在这无尽的黑水里根本使不出力气。不管我怎么移动,最终还是距离那泉眼有那么几分的距离……

    完了,氧气不够了……

    我就在那么缺氧的情况下挣扎了几下,再也支撑不住,手一下放开了宁耶。然后意识好像有点脱离自身而去一样,整个人昏昏欲睡。

    或许这次以后,再也回不去也说不定。

    眼前出现了白书人诡异的笑容……没想到,真的让他说准了呢。我苦笑着合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沉地陷入永眠……

    在那混沌之中,我又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在那个梦中我身处一个并不宽敞的圆形空间,那里好像只有红和黑两种颜色,唯一的光线来自头顶的出口。我跪在地上,手上拿着刀,在疯狂地笑着。我的双手,脸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身前有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仅具轮廓,就像半埋在土中。然后我继续笑,提起刀,一刀刀地往那黑影刺去……不知道为啥,每刺一刀,我好像都感受到了一种疯狂的喜悦……

    啊!

    就在我几乎要陷入死亡深渊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一阵剧痛,有谁突然狠狠地抓了我一下。我的意识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之中,回到了那深深的黑水潭了!此刻身边的一切都是冰冷的黑水,然而在那黑水中,我好像看见了一缕手电的光芒,在那微弱的光芒下,一个熟悉的黑衣黑发围巾蒙面的高瘦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老天,那竟然是黑围巾!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他此刻没有带任何潜水设备,只是带了一个黑色的护目镜,正飘逸地悬浮在黑水之中,单手狠狠地抓住我的肩膀。见我醒了,他向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一起浮上去,然而我此刻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拉住他的手,我苦笑了一下。

    “没想到,他们没有叫你,你还是来了……好兄弟。”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以后,我突然感觉一阵安心,眼前一黑,就再次昏迷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想要回头

    第二十六章:想要回头

    这次沉睡感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是因为感觉喉头一阵难受,我猛地坐起来就往外狂咳。等我一口气缓过来以后,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小山坡上,身上披了件外套,旁边躺着依旧昏迷的宁耶。然后不远处有一个高瘦的年轻人正无言地坐着,看着远方。他的指尖向外伸出,上面停着一只正在喳喳叫的麻雀。

    天色已经不早了,初秋的气息开始覆盖整座山。身边的一切都是宁静的,只有风声,水声和夏蝉最后的鸣叫。在缓缓降下的夜色中,我能看见远处那人正静静地看着他指尖上的鸟儿,好像融入了背景的深蓝中。

    “我明白了。”在一片寂静中,隐约听见那人这么说了一句,麻雀一下就飞了起来,到树上去了。然后那年轻人转过头来看着我,双目深邃而有神,正是黑围巾。

    “你,你救了我……和宁耶。”我又是一阵干咳,挣扎着爬起身朝黑围巾走过去,然而刚走两步,就虚弱地蹲下了,跪在地上不停地喘粗气,“其,其他人呢?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猫叔他们替你去领赏了,一会儿就回来。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黑围巾转过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淡淡地解释道,“你们在这里的消息,是肉丸偷偷告诉我的,他希望我能过来看看,我就顺道来了。和你们下墓的入口不一样,但好歹找到了你们。”

    黑围巾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然而我看他一身黑衣行装简陋,显然是匆匆赶来的。他向我解释完毕,然后叹了口气说道,“那么,告诉我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的吗?”

    “这个,是因为这里能得到治愈简先生妹妹的孔子水,我才来的。欠了简先生的,我总得想办法还吧。”我跪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苦笑着打岔道,“话说,你知不知道孔子水是什么?这东西真的能治好鬼附体质么?如果可以,也不枉我辛苦这么一趟。”

    “其实孔子水还有另一个别名,这名字你也听过。”黑围巾果然知道这个,只见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朝我走过来,“那就是‘麒麟血’。”

    “麒麟血?麒麟血会叫孔子水?”

    “因为传说中圣人孔子和麒麟有不解之缘。孔子母生育之时有麒麟踩着祥云而降,而孔子遇见麒麟身死则搁笔不再写作。所以世人习惯把这两者联系起来,麒麟血自然也就有了个暗称,叫做孔子水了。”

    “可是麒麟血,不就是雪山凶宅里面把那个小孩毒死了的东西吗?”我有些害怕地说道,“这,这东西真的能治病吗?别等小洁喝了下去以后,一下就死了……”

    “麒麟血是至阳之物,孩子的阳气盛,喝了以后会死。”黑围巾解释道,“而有鬼附体质的人,往往身体是没有阳气的。或许这麒麟血真的能帮她一把。只不过,还得找其他的药调和,才能保证安全和效用。”

    “那个,您懂得怎么配药么?你一定懂的吧!”见黑围巾这么说,我一把拉住他的手道,“求求你帮帮我。”

    像我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相信黑围巾也没怎么见过,只见他叹了口气,然后有点无奈地道。

    “配药的事,我可以帮你找朋友问问,你放心得过我么?”黑围巾淡淡地道。

    “当然,你都救了我命了,又怎么可能会害我。”我马上答应,充满感激地说道,“唉,其实经过这次我才明白,只有你和猫叔他们,才是真正的好兄弟。其他的寻宝人,各个心怀鬼胎!我们这次同行的三个人,就没一个心思坦白的!话说也真是神了,我和猫叔就在路上闲聊了两句,就被那姓宁的听到跟上了。那个姓张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听到我们的,也是这么跟了过来……你说,他是怎么得到我们的联系方式的?”

    黑围巾听了我的问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时间有点纳闷,心想你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说呢。没想到正在我纳闷之际,他突然伸出手,朝我的脸蛋摸了过来。我一时间来不及反应,他冰凉又颀长的手指就碰到我的脸颊,并在我的鬓发处游走起来。

    我靠!我一时间吓愣了。刚才我还拉着这家伙的手呢,现在吓得一下就放开了。这他妈这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有这种爱好?老子可是直男,对他没兴趣啊!你别碰我啊!

    幸好我只惊吓了一秒钟,黑围巾的眉头就猛地一皱,喊道,“果然有!”,一下就从我的皮肤上狠狠地拔了什么东西出来。然后手离开了我的脸颊。我感觉到脸颊后端一阵刺痛,而且痛的地方好像就是我一直觉得长了个疙瘩的地方!

    我不解地看向黑围巾,只见他的手轻轻展开,上面放着一个肉色的东西。乍一看好像是个肉疙瘩,但是仔细一看,会发现是一个很精密的类似小电磁一样的东西!

    “这是窃听器和定位器。有了这个,你们的一切对话都逃不出别人的掌控。”黑围巾淡淡地道,“那么,你知不知道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装上这样的东西的?又是谁给你装上的?”

    这……看到这个我吓了一大跳。隐约知道自己昨晚就开始觉得皮肤不舒服,可是是什么时候,被谁装的,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茫然地看着黑围巾。

    黑围巾一下把那窃听器扔到地上踩碎,然后转头对我说。

    “这就是寻宝人的世界,你很可能已经被盯上了。你如果不想继续惹麻烦,就赶快回医院,不要再搭理任何和寻宝人有关的事。”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轻笑了一下看着我,“不过看你的样子,恐怕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和那家伙一模一样。”

    “不不不,我是不打算再掺和下去了,马上回头,立刻回头。”一听黑围巾的话,我急忙摆手,“我哪有本事在你们的世界闯荡啊,那是不行的!”

    知道自己被人下了手脚以后,我感觉身上又一阵发冷。没想到现在就有人朝我身上按窃听器,说明在很多人眼中,我已经不是完全的局外人了!黑围巾说的没错,我得赶快撒手,否则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黑围巾听了我的话,又仔细地盯着我看了好久,似乎想看穿我的真心,又似乎完全不信我真的会放弃寻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这番格言如此不屑,但总之被他看得不舒服,就转头去看夕阳。

    这时,我只觉得落阳如血,身边的风景好像都不一样了。我叹了口气躺了下来,在山坡上又休息了一会儿。过不了多久,猫叔他们就回来了。

    (看到此章节的朋友,有兴趣可以参加一下读者调查,这对我的创作会非常有帮助,非常感谢!!!)

第二十七章:尾声

    第二十七章:尾声

    想通这点后,我抬头看远处的夕阳,只觉得落阳如血,身边的风景好像都不一样了。我叹了口气躺了下来,在山坡上又休息了一会儿。过不了多久,猫叔他们就回来了。

    据他们说,张雨轩先上来了一步找到了组织者们,但没有取走任何的赏金,只是拿走了其中一样叫“响羽”的赏物。等猫叔和舞娘他们过来了以后,舞娘又取走了一样叫“逆鳞”的东西,然后也离开了。至于这两人拿走的这两样东西分别有什么用,谁也不清楚。然后猫叔他们把地底的情况告诉了组织者,组织者们就匆匆派人下去寻找他们的同伴了,顺便还留了猫叔的账号以便未来打款。

    而至于孔子水,也就是麒麟血,猫叔交到了我手上。只见那是放在小玻璃瓶里的一瓶暗红色血液,看上去平平无奇。我朝黑围巾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就匆匆离开了。按猫叔所说,这人每到中元节都会去拜祭一个特别的人,这次他能来帮我们已经算是奇迹,不能再耽误他的事了。

    就这样,这次的寻宝之旅算是告一段落。宁耶后来还是没醒,光头想办法弄了辆车给他送到医院去。据猫叔说他缺氧有点厉害,最后身体会怎样还不好说。然后我们就坐上了猫叔的车,开始了回家的路程。

    一上车,猫叔一边开车一边就叫肉丸给他点算这次大概会有多少收获。听完那数后,猫叔开心得一下从包里拿出两根烟一口气点上,然后又转过头朝我笑着说道。

    “话说这次还是多亏了胡家小子积极,要不是你一再坚持来,我们可能都错过了这次游戏了。”猫叔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道,“不过说来也是天意,没想到你会正好破解了小简的许公笺联系上了我,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切。”

    “小简的许公笺?”听了猫叔的夸奖,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好奇道,“许公笺还有不同的吗?”

    “当然有不同,每个人的许公笺都有特殊的显影办法,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怎么查看。”猫叔说道,“不过多数情况下,显影液都是那人最喜欢的液体。我给你的许公笺是小简以前寄给我秘密通信用的,字在上面写完就消失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怎么让那东西显影。”

    “原来这么神奇,怪不得你们称呼发明许公笺的许三生为神匠。”我想了想,发现这东西很巧妙,忍不住赞叹。猫叔看我那傻样,笑了笑,随手把一本小本子朝我扔了过来。

    我接过来一看,发现是那个死在潞王墓里的探险者留下的日记。猫叔告诉我,这是临别前舞娘叫他交给我的,说上面写了和小简爷相关的东西,不适合给别人,所以就交到了我手上。我随手把日记收了起来,然后静静地看窗外的风景。

    此刻我的心情,怎么说呢,感觉极为疲惫,但是同时又挺开心的,因为马上就能回医院,回到家人身边了。这次盗墓虽然九死一生,但我终究还是活了过来。

    不仅如此,冒充小简的事情也没有暴露,还真是侥幸。说来,参加这次活动的东宗的人应该不少,张雨轩更是对小简有所了解,这么多人都没人发现我的身份,上天对我还真是眷顾。

    想到这里,我看着窗外就痴痴地笑了起来。可是我刚一咧嘴,就感觉兜里的手机响了,我赶紧拿出来一看,发现响的是小简的手机,来电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我接了起来,从里面传来了白书人的声音,看来是舞娘回去向他复命了。

    “恭喜小简爷,成功获得宝物。”白书人冷淡的声音中带了一种诡异的味道,“我就知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能更容易地得到想要的东西。”

    “什么啊,你别夸奖我了。”我笑道,“另外我是胡寻,不是简单。虽然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可是知道的啊,就别跟我开玩笑了。话说,您打电话给我干啥?”

    “没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琴声,“只不过,我稍微听了下今天发生的事情,觉得很有趣,就想和你聊聊。话说你不觉得有点诡异吗?那么多寻宝人聚集的地方,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你不是小简。”

    “这个,可能是因为正巧没遇上认识小简的人,而我运气又好的缘故吧。”

    “哦,是吗?可是我不这么觉得。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白书人淡淡地道,“而且我花了点时间稍微调查了一下你的事情,结果发现有些非常有趣的地方。”

    “等等,你花时间调查我?”拿着手机我立刻警觉了起来,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罢了。”白书人平静地说道,“你似乎对很多东西感觉都非常敏锐,但切身发生的事却没有知觉。比如,你一个普通的住院病人,能碰巧捡到小简的背包,还总能在管理严格的医院里逃跑,这点你难道从来没有奇怪过?”

    “呃,这个……”我顿时语塞,这个问题我之前确实没有想过,“或许是偶然而已……”

    “背包和逃跑的事,还可以说是偶然。”他话语里充满了耐人寻味的味道,“但是我听说,你似乎本身也有通灵的体质,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听见别人听不到内容。这可不是普通人会有的能力。而且,作为一个从植物人状态苏醒的病人,你不觉得自己的体格太好了吗?为什么你没有出现肌肉萎缩,器官病变的情况?”

    “这些都只是机缘巧合而已!”我坐直了腰咆哮道,因为我意识到白书人接下来说的话不会是我想听的。

    “其实,你慢慢地发现了吧,你再也没法变回那个单纯的自己了。估计你的家人已经开始对你产生怀疑,他们会慢慢意识到,你和他们熟悉的那个胡寻判若两人……”

    没有这样的事!我正想反驳,可想到黑围巾在我身上发现的窃听器,想到小叔他们发的充满责备的短信,立刻没了声音,只能无力地申辩道,

    “我身边确实出现了一些情况,只不过根本没到很严重的地步……白书人,你不要说些危言耸听的来吓唬我!你说我没法回头,可是我现在平安回来了!取回了我要的东西!我现在马上就要回家了,再也不管这些奇葩事了!你也不要来烦我!”

    “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成功地回去?”白书人有些奇怪地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有勇气,不妨打开我手下留给你的那本日记。里面有答案。不过要记得,看完以后可能一切都会改变哦。”

    白书人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为啥,我生气不想管白书人的话,可是一种莫名的冲动却促使我翻开了那本日记,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呼唤着我一样。只见一切如张雨轩之前所说,这是一本探险笔记。里面提到了一个姓简的驱鬼人,中途抛下了队友消失不见了,害得队伍全军覆没。日记翻到最前面,我发现那里夹了一张合照。就我所知,很多这种系统的寻宝活动,在出发前都会给大家合照的。

    我把照片抽了出来,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背面,我发现那上面有人的签名,密密麻麻写了十几个,看来是当时队伍里人的亲笔签名。在上面的签名里,赫然有‘简单’两个字。原来那个姓简的驱鬼人真的是他。然后我把照片翻了过来,一张略有点潮湿泛黄的合照出现在我面前。照片上是一堆朝着镜头微笑的年轻人,大家当时都精神奕奕,显然是想做一番大的冒险。

    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的手一松,电话掉了下来。

    因为当上面的图案出现在我眼前,我就知道一切都被白书人说中了,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这世界上果然没有偶然。我伸出双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脸颊,嘴巴不断吸气控制着自己不要尖叫出来。

    不要问我看到了什么,因为那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也无法找到合理解释的一个画面:

    出现在照片正中间的那个年轻男子,正是我自己。

第一章:简单

    第一章:简单(新章开篇!求推荐,求收藏!)

    我承认,自从苏醒以后,我曾经遇到过无数让人震惊不已,难以置信的场面。

    然而过去任何一种震惊,都不如现在这张探险合照带给我的感觉那么惊心动魄。我怀着万一的心情一一对照着队员的模样和照片背后的签名,果然发现,那个长着我的脸的人,正好对应着签名中的“简单”。确认这点后,一股寒意涌上我心头: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张照片里?为什么照片背后会署名‘简单’?难道说,我和简单长得一模一样?

    那我究竟是谁?!

    一冒出这个念头,我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嘴唇不住颤动,立马拿出了我的手机,呆呆地看了看它的外壳。

    我的手机,和小简的是一模一样的。虽说这个品牌颇为大众,可是型号和颜色极多,为什么我们会选择完全相同的机型?另外,为什么我能在无意识间打开小简的手机锁屏?

    不禁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我能看见鬼魂,能和幽灵交流……我最喜欢喝的奶茶,正好是解开小简的许公笺的显影剂……我以小简的身份来寻宝,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出我来……难道说,我就是简单?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没有寻宝的相关记忆?如果我真的是小简,那么“胡寻”又去了哪里?难道那个躺在重症病房全身包满纱布的人,才是真正的胡寻?

    一想到这,我立刻感到不寒而栗,但是下一秒,又意识到这推测其实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如果我是简单的话,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事情?这也不可能!

    无数的疑问涌上来,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身子一阵发冷又发热。

    然而就在这时,我手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吓得我一阵哆嗦,原来是我的家人在给我打电话。电话一经接通,一把沙哑的中年男人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从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我知道,这人是我的二伯。除此以外,我的记忆里没有对他的任何印象。之前我一直觉得那是失忆症的缘故,可是现在想来……

    “喂,小寻?你终于接电话啦!”二伯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你这孩子……唉……算了,啥也不说了,接电话就好!现在你在哪儿,告诉我们地址,我们叫医院的人去接你回来!跑出去一天肯定累坏了吧!别怕,有啥事回来再说!”

    “我……”我的嘴唇微张,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二伯身边开始嚷嚷了。

    “话说二哥,他真的是那个小寻吗?会不会有哪里搞错了?”从那人说话的内容我立刻知道,这人是我的小叔,“当年我是看着小寻长大的啊,那么乖的孩子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睡了整整七年!这七年里我们除了给医院钱,就没任何人去看过他,性格异于常人也很正常吧!”二伯的嘴离开了话筒说道。

    “我知道他确实经历了很多,可别人经历各种事情也没变成这样啊。”小叔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正常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弄丢五次!”

    五次……小叔的话从手机里透出,我的心立刻蒙上阴影。为什么他也会提到说我失踪五次?可是我明明只失踪过四次!这多出的一次,是怎么回事?我心下惴惴,听见电话那头二伯和小叔争吵了起来,身边别的亲戚也都七嘴八舌地加入了讨论。

    而我则握着手机在那边一言不发。因为我发现,多数的人是站在小叔那一边的。他们对我各种猜疑,话越说越难听,有些人甚至认为,像我这种脱离家族已久,又不听话的孩子已经不能算是胡家人,应该由我自生自灭。

    听了这语,我感觉心弦猛地被拨了一下,手一震,害怕地挂断了电话。难道我真的是太任性了么?作死地多次逃出医院的行为,是不是已经使我走得太远,再也回不去了么?

    想到这里,我缩在座位上,一阵阵发抖了起来。猫叔意识到我的问题,斜眼瞥了我一下,然后问道,“喂,胡家小子,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接了两个电话,气色就完全不对了?”

    “没,没啥,可能是在墓里泡水泡久了,有点着凉……”我无力地说着,摸了摸额头,好像有点发烫。

    “那我们顺路带你回医院。”猫叔说着,猛打方向盘,“看你这状况,要真出了事我们负不起责任啊。”

    “不,带我去简洁那里……我有事要问她……”

    我说完,一下就倒在车后座那里,额头烧得滚烫,然后人事不知了。

    在我昏迷的时候,隐约记得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非常模糊的蓝色身影出现在我面前,用轻柔但焦急的声音向我询问着:

    “你忘了重要的事了么?你找到了那样至关重要的宝物了没有?”

    “什么东西,我究竟要找什么?”我喃喃地道。

    可是对方还没回答我,模糊的身影就消失了。然后我就从梦中苏醒了过来。我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鼻尖飘过一阵消毒水气,这熟悉的味道让我立马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病房当中!

    我去,猫叔他们居然没听我的话,还是把我送回医院了!我正想骂娘,然而刚侧过脸,就发现护士小洁正坐在床边,在给我更换敷额的冰袋。我吓得坐起,呆呆地看着小洁的大眼睛。

    “小洁,你你,我……”我顿时感觉舌头有些结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朋友打电话叫我过来的。我一出现他们就匆匆走了。”小洁温柔地看着我,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我听说,听说你是去帮我找药了,才会感冒发烧的……你,你对我这般好,我我又该如何报答?”

    小洁说到这里,满脸通红,头低得几乎要埋进手臂里了,娇美不可名状。我正想谦虚两句,却听见小洁低着头继续呢喃着:

    “但是,寻宝这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不要再做了。听你的朋友说,你们差点就死了……我知道以后,害怕得几乎要哭出来,寻少爷,你万不可再以身犯险……要不然,可能和哥哥一样……”

    一听小洁提到她的哥哥,我心中一震,想起了要见小洁的真正目的。于是就干咳两声,鼓起勇气向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咳咳,小洁,想我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我忐忑地问道,“首先,我在医院里失踪过多少次?”

    “四次。”小洁扳着指头说道。

    “可是,我的所有家人,都说我失踪过五次。”我问道,隐隐觉得这失踪次数的差距里面,藏着什么。

    注:前文做了微调,主角沉睡时间从10年调整为7年。

第二章:意乱情迷

    第二章:意乱情迷

    “哦,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听了小道消息吧。”小洁沉吟道,“我好像也听说过类似的,说是在你苏醒前不久发生过什么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但后来医院出来辟谣了,应该只是谣传吧。”

    怎么会这样?听了这个说法,我心中一惊。然而不管怎么问,小洁也说不出更多东西来,显然她对此事所知也甚少。

    我顿时苦恼了起来,看来这件事被压得很深,知情的人并不多。如果当时奶奶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能替我打听清楚。然而就我所知,她也是在我苏醒前一天才被通知来看顾我的,而她对这件所谓的谣言,显然也并不清楚。

    知道这事一时间很难弄清,我不禁摇头。转而看着小洁,不安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对了,小洁,我和你的哥哥长得很像,对吗?”

    “嗯,寻少爷,你怎么会……问起这个?”小洁听了我的话,有些惊讶,抬头道,“单论外貌的话,确实挺像的。不过加上你的发型装束来看,大概就只有六七分相似了吧。”

    “你之前说过,我的脸让你好奇,就是这个原因?”我叹了口气,想到简单曾找替身假死的传闻,便道,“你有没有怀疑过,我就是你哥哥?”

    “这……怎么可能?寻少爷一直住在医院,怎么会和哥哥是同一个人呢!”没想到小洁却狠狠地摇了摇头,然后拿出她的手机,调出其中一张照片给我看,“而且你俩虽是外貌有些相似,可行为气质却完全不同!寻少爷的眼睛和哥哥的眼睛,完全是两种极端……只要一看你们的双眼,马上就觉得连五分相似也无了!我绝不会把你们两个弄混的!”

    我看向那相片,只见一个英俊的青年站在小洁的身边,气质飘逸潇洒,似乎全世界的英气都聚集在身上。然而在这英气之下,他的眼中却是带着的一丝邪魅的。那邪魅就像一株黑芽,笼罩了他的全身,然后在他身后开出了花,长成了一双黑翼。

    “这,就是你的哥哥——简单?”看到这张照片,我叹了口气,立刻明白了小洁的意思。原来我虽然和小简面容相似,可是风采气质却相去甚远,所以小洁无法把我当成她的哥哥。

    知道这点后,我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胸口一阵烦闷。小洁把我和简单泾渭分明地分开,竟让我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仿佛自己想当胡寻,被家人质疑,想当简单,却又完全得不到简家妹妹的承认。

    难道所有人都不要我了?我突然感觉眼眶有点酸,低下头喃喃地道,“按你的意思,是我太逊,根本就不配和你哥哥相提并论……”

    “寻少爷,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没有这个意思!”小洁一听我的话,有些激动,坐在床边身体向我一阵前倾,“寻少爷热情,善良,有责任感,虽和哥哥不是同一类人,但一点也不差!”

    她说这话的时候,杏眼眼眶微红,竟是真情流露。然后见她顿了一顿,然后咬了咬樱唇,低下头继续道,

    “何况,你是我哥哥有什么好……人家,人家一点都不想做你的妹妹……”

    她越说声音越低,到后面柔音已细不可闻。我仔细一看,这丫头的小脸竟然扑粉扑粉的,已经完全红了!

    一看这阵势,我吓了一跳,她刚才这句话,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什么??难道,难道她知道我不顾一切地为她犯险,就喜欢上我了?

    如果是在平时,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喜欢我,我就算不答应,肯定也高兴得不得了。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何,听见小洁的话,我突然全身乏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我一言不发,小洁抬起头,痴痴地看着我,眼神中透出渴望的神情。四目交投之际,她的脸变得更红,纤纤玉手轻轻搅着,然后低声地道,

    “寻,寻少爷,你之前夸奖过我模样漂亮,我觉得很开心……那么,现在的你,会觉得我是最好看的吗?”

    听了小洁这话,我更加呆了,为什么她会突然问我她是不是最漂亮的?我不禁想起看过的电视节目里,有人调侃过——“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就会觉得她比谁都美”。小洁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在试探我对她的态度?

    看着眼前娇俏可爱的少女,闻着飘过来的阵阵体香,我觉得不能伤害这姑娘,本能地想脱口而出“你是最好看的”。可是话还没吐出,眼前就闪过了另一个倩影。

    那是一个埋葬在缤纷蔷薇花瓣中,身材窈窕,花容绝世的身影。那是镜子楼底一见就让人铭记于心,潞王墓中再遇让我魂牵梦绕的一个身影。我此刻想到的,竟然是一个人偶的样子!

    难道我是个恋物癖!那可不是真人啊!为什么我会对一个死物这么念念不忘?想到这点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打了一鞭子一样,心塞塞地难受。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否认,我心中觉得要论美貌,以那人偶是为第一,于是那句“当然是你最好看”就怎么也吐不出口。

    小洁看我嘴张了几下,似乎想努力说些什么但却没说出半个字,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一时间我们都尴尬了,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就在这时,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估计是医院的人知道我醒了,派医生来咨询我的情况。我抱着“终于有人解围了”的心态,高兴得不得了,急忙招呼门外的人进来。结果门一经推开,发现进来的人并不是我的主治医生之类的,而是这家医院的院长繁先生!

    看见来人不是医生,我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道,“疑?怎么是您来了,不是步医生?步医生呢?”

    我这么问,完全是因为没想到院长会亲自驾临,可是没想到,我这句话却明显让小洁误会了。只见她一下从床边站起,身体不住发抖。

    “我,我就知道……我还是比不上,比不上步医生……”

    她这句话说得气若柔丝,如果我不是就站在她身边,定然听不到。我一听这内容,知道小洁误会了。急忙转头,却发现她的眼眶早已通红,仿佛下一秒泪就要滚落下来。我正想说几句解释,可小洁却一下推开我,捂着脸跌跌撞撞地就跑出病房去了。

    “小洁!”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心中害怕不已,一种名为“后悔”的感情在心中萌生。我怎么又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我为什么刚才会那么说话?

    被悔恨驱使,我想跑去拉她,可刚一迈步,院长就侧身拦住了我。我此时高烧刚退,全身没有半点力气,一下就被拦了下来。院长表情严肃,明显有很重要的话要和我说。

第三章:三个红衣服的人

    第三章:三个红衣服的人

    “刚回到医院就拉拉扯扯,不成体统。”院长冷冷地说道,“而且你赶快给我坐好,因为我有些要紧的事和你说。”

    院长哼了一声,示意我到一边坐下,然后说道,“你应该清楚,这次你的逃跑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你迷晕了一个护士,那个护士因此向你的家人和医院索要大笔赔偿,我们为此损失惨重。钱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你的行为,给我们医院的声誉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原来那个护士把事情闹大了,让院长他们都不好收场……原来我的家人赔了一大笔钱,难怪小叔他们会对我产生各种质疑,甚至觉得我是个不祥的孩子……想到这里,我无比惭愧,额头一阵发热,恨不得找条地缝躲起来。然而更让我痛苦的话语却继续从院长口中吐出:

    “鉴于你多次破坏医院管理秩序的行为,我们讨论后遗憾地认为,你不再适合在这里接受治疗,希望你立刻出院。但是现在比较麻烦的一个情况是,你家里那边乱成一团,还没有谁能过来接你回家……我来这里,就是来找你商量这事的……”

    什么?!听到这个我吓得一下站了起来,立刻出院?我没听错吧。原本也猜到这次逃跑惩罚必重,可没想到他们会立刻赶我走!

    而且更让我措手不及的是,我的家里居然没人愿意过来接我!现在的我社会生活能力几乎为0,如果医院赶了我出去,我家人也不来接我,那我该怎么办?

    去投奔简家,去研究自己的身世?可是小洁完全不认为我是她的哥哥啊!何况,我一点驱鬼的法门都不会,就算去了小简家里,还谈何被简家的人接纳!难道光凭这张和小简相似的脸吗?

    虽然之前也有遇到过危险,遇到过被人误解和嫌弃的情况,但我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天地茫茫无容身之所!

    我原本就已经在发烧,一想到这个,更感觉身体要燃烧了起来。院长接下来的话听在我耳朵里就是混混沌沌的,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倒了下去,靠在床上再一次昏睡了起来。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飞驰的车里,头枕在奶奶的膝上。仔细一看,可见窗外夜空稀星,已经是夜晚时分。仔细凝视,发现两侧的道路上偶有树枝旁逸斜出,在夜光中伸向天际,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我们此刻,竟是行驶在一条孤零零的山道上!

    看到窗外的情景,我吓了一跳,悄悄环视所坐的车,发现车前后排之间有挡板遮挡,而这种设置往往在豪车中才有出现。看来最终还是家里派人来接我了。知道这点后我略略松了口气,靠在奶奶身边叹了口气道。

    “奶奶,我们这是去哪儿?”

    “回家。”奶奶说道,“我们会去你父母生前给你留下的一幢别墅里,在那里生活。按司机的说法,这么连夜赶路,应该明天一早就能到了。”

    爸妈的别墅?听了这说法,我苦笑一下,果然现在哪个叔叔伯伯都不愿意照顾我,只把我抛到父母故居那里。唉,还有这半夜开车的,就不能找个地方让我先住一晚明天再出发吗,竟然急急忙忙叫人连夜把我扔回家里。哼,这就是所谓的亲情。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看向奶奶问道,

    “奶奶,这次我闯了比以前更大的祸,你生我的气吗?”

    “当然生气。”奶奶伸手轻轻拉了拉我的耳朵,“不过你每次都拖着一身伤回来,我想说你也开不了口啊。而且你家人派我来看顾你,我却没能照顾好你……也有很大责任。”

    唉,奶奶还是疼我。但是,如果我不是我呢?如果我……根本就不是胡寻呢?想到这里,我的心好像掉到地下,跌到了尘埃里。身体更是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仿佛这些日子积累的困倦,全部在我身上爆发出来了一样。

    而耳边,奶奶的话却不断传来,“对了,小寻,这几天我一直有两件事想告诉你,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正好和你说……”

    “我不听!”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破口而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奶奶有点惊诧地看着我,我却感觉更是难过,抱着头就开始吼叫道,“我不听,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然而我还没咆哮几句,突然车后排和前排之间的挡板降了下来,一个约莫四十岁,梳着平头的中年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诡异地对我说道,

    “寻少爷,这大半夜的你可别一个人在车里鬼哭狼嚎,听着怪瘆人。”那人幽幽地道,“更何况,我们等会要走的那条山道,可是死过人的,怨气大着呢。你要再乱吼,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招来了,我老班可付不起这个责任啊。”

    自称老班的男人话音刚落,一个道路指示牌就‘刷’地一下被刷了过去,在那上面分明地写着,“44号路”。

    “这路的名字倒是挺可怕的。”我淡淡地道,“不过只要是路,就有机会出车祸。我们小心驾驶就行,倒也不用疑神疑鬼。”

    “小心驾驶?”老班哈哈一笑,“难不成你以为这路上横死的人是因为单纯的车祸?要真是这样,也就没什么邪门的了。可我告诉你啊,这道上发生的惨剧,是一件大奇事!这周边的司机都知道的事儿!这事嘛,发生在几年前,一个大卡车司机半夜在开车呢,他一不留神打了个盹,突然眼前就闪过三道红光。你知道怎么着?原来是三个穿着红衣服的人,正一下冲到了马路中间!就突突在大卡车面前,砰砰砰地,一下被压成三团红色的肉泥!

    寻少爷,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出三个穿红衣的人?”

    听到老班的疑问,我摇了摇头,因为我实在想不到,谁会在大马路上穿红衣。看见我眼中出现不解,老班顿时得意了,他把声音压低,继续笑道,

    “所谓穿红衣,不就是新郎新娘要做的事情吗?原来那天跑到大马路上的,是两个穿着花嫁衣的新娘子,和一个带着绣球穿着新郎装的年轻小伙子!一个新娘拉着那小伙子在前面跑,后面有个新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追,追着追着,不就到大马路上了?”

    “等等,一个新郎,两个新娘?”我奇道,“就算是一个男人有两个相好,也断没有一起办婚宴的道理啊!”

    “这就是故事有趣的地方了。据说那天在新郎新娘敬酒的时候,新郎前女友也穿着红嫁衣跑到婚礼上来了,哭着要新郎官跟她走。新郎最后动摇了,跟着前女友跑了出去。结果没想到,那前女友不是要私奔,而是要拉着他一起去实现‘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那女的把新郎扯到大马路上,吓得他死去活来,忙叫新娘过来救她。结果新娘跑过来,和那前女友一边一个拉扯,争执不下,卡车就撞了过来。这下好了,三个红衣人变成三团红肉泥,你再也离不开我,我也再离不开你了!”

    老班说到这里,略带猥琐地笑了笑。我听了这故事却一阵心寒。

    怪不得说这里怨气会大!男人婚礼当天惨死,怨气能不大吗?新娘见到自己老公被人当场抢走,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怨气能不大吗?还有那惹出一切的前女友,她既然能捣乱婚礼现场,还扯上新郎新娘陪自己一起死,估计死了也会是个怨气冲天的恶鬼!发生过这么惨烈事件的路上,会有各种诡异的传闻,也是很正常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脖子都有点凉凉的,脸色也变白了。老班看他的故事把我吓住了,更是得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听他笑我,眉头一皱嘱咐他认真开车,可是我话音未落,一条红影突然从道旁闪了出来,一下冲到了我们车前!情况发生之快,就和那个传闻里的没什么两样!

第四章:奇妙的拦车者

    第四章:奇妙的拦车者

    人影从路旁冲出来,用了大概不到三秒。一切就像老班刚说的那个故事一样,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任何征兆。

    万幸的是,老班没有打瞌睡。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一踩刹车一甩方向盘,直往旁边避去。我和奶奶顿时感觉身子往侧面一摔,差点撞上车门。然而也多亏了老班反应快,在这紧急的时刻,我们的车堪堪停在了那人影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经历了这可分生死的刹那,我的脸都白了,扶着奶奶喘着气问道,“刚,刚才跑出来的是人是鬼?”

    “呸!寻少爷你被那故事吓傻了?脑子里胡想什么呢!”老班哼了一句,打开车门跳下车查看情况。

    我和奶奶也跟着下了车,只见拦在我们车前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村妇,她身穿一身暗红色粗布衣,抱着一个和几乎她身子一样高的大布包,脸色苍白,嘴唇发抖。见我们朝她走了过来,她也有些呆了,一时没说话,等老班骂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司机师傅,那个,我,我能不能搭个便车?”红衣村妇喃喃地道,“我的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你们过这条山道肯定会路过,就让我坐一段吧!因为我得在12点之前赶回家里,无论如何都得回去。”

    “感情你这么突然冲出来,就是为了搭便车啊?”老班一听村妇的理由,立刻不高兴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跑出来,是多危险的事?不仅害了你自己,也可能会害了我和少爷啊!”

    村妇显然不善言辞,她听了老班的呵斥,什么话都不会说,只能怯怯懦懦地低下了头。我心中不忍,便替她辩解道,

    “老班,可是她看上去真的很焦急啊。估计真的是有急事,否则不会这么拼命冲出来。我们不妨就帮她一把,也算是做好事了。”

    听了我的话,老班忍不住朝我瞥了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所幸他最后还是没有违拗我的意思,对村妇说道,“既然少爷替你求情,那我就给你个上车的机会。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啥你半夜会出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这个……不能说。”听见老班问这个问题,村妇抖了一下,拒绝回答。

    “这……连这都遮遮掩掩的,是怎么回事?”老班一听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顿时生气了,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还是强忍着,指着女人的抱着的那个大包道,“得。我不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你这大布包里装的是什么?我大半夜的拉个人上车,总不能让人带上来点不明不白的东西吧。”

    “这个……也不能说。”没想到这村妇却是摇了摇头,一样的拒绝回答,“您只要把我和这布包带回我们村就够了。”

    “呸,我这问你是想保证我们大家的安全!别你带着什么危险品毒品啥的。”老班骂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包里的是什么!”

    “我已经说了,这包里的东西不能告诉你,既然说了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村里的女人很是固执,咬定了一句话就是不松口。“总之我必须在12点前带着它回家,否则就糟糕了。”

    “不说你就不能上车!”老班也火了,大声喝道。

    “可是,这真的不能说啊!您能不能行行好,什么都别问,让我坐一程?”那村妇也实在是固执,明明老班说了只要她说出来就能上车,可是她就是咬着牙关死活不肯说,一味着急地跺脚哀求。

    而老班也是个硬性子,看这村妇说话不尽不实,他的忍耐也是到了极限,当下也不废话,一甩手就把那村妇推开,然后拉住我的手想把我塞回车内。

    不知道为啥,看见女人的哀求和老班推脱的面孔,我就想到了自己现在身份不明,不被家人接纳的情况,竟和这大姐颇为相似。于是便想挣开老班的手,同时继续帮女人求情。

    可没想到,这次老班却不听我的话,径直把我推上车后,就急急忙忙发动车子,一溜烟地越过那村妇往前开去。

    看他这么绝情,坐在车里的我都有点于心不忍,叹了口气道,“班叔,你为啥不帮那大姐一个忙呢。我看她大半夜在这路上也挺可怜的,没准还会遇上坏人呢。”

    “你小子懂什么,”老班哼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大晚上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走着,你当是好玩的?她身上全是说不清楚的东西,我看来路肯定不正。你没注意到她那个大布包吗?大得几乎可以装一个人了!”

    “什么?”我一惊,“难道你认为,那个布包里装的是具尸体?可是,我没感觉到有什么血腥味之类的啊。”

    “大半夜的,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少谈吧,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在里面。尤其,尤其是在这条道上……”老班唾了一口,以示辟邪,然后就不想在谈这事,专心开车。

    我也点了点头,看这条山道越开越荒,两侧的路灯越往前越昏暗,我的心里也是毛毛的,又困又累中握紧了身边奶奶的手。然而车开了没多久,又停下了。只见一条分岔路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老班挠着头,似乎他对这岔路口也不是十分熟悉。

    “奇了怪了,我怎么记得这条路上没有分岔口啊?”老班跳下车左看看右看看,“这下麻烦了,我不记得该走哪条道了!”

第五章:奇妙的岔路

    第五章:奇妙的岔路

    两条一模一样的岔路,静静地躺在我们面前。每条的深处都是不见底的黑暗,和张牙舞爪的枝杈。

    “不管怎样,我们先试着走一条吧。总比闷在这里好。”看着这阴森的路口,我感觉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建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老班点点头,一下钻回车里,“说来也真是怪了,我对这岔路口居然半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去别墅要过这座山,总之,肯定有一条道是对的。”

    老班说完,重新发动汽车,往左边那条道路奔去。我们的车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之中。看见两旁的树木不停往后退去,我的心中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似乎有谁在暗示我,走的这条道肯定不对。

    果不其然,老班的车还没开出去多久,面前又出现了两条类似的岔路。这两条路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左右分开,尽头处像个黑洞一样,乌漆漆的。和刚才那条岔路唯一不同的是,这条道分叉的地方,长着一棵歪脖子树。这棵树显然已经很老很老,树叶也差不多都掉光了。只剩下白白的树干,弯成一个茶杯柄的形状,宛如一轮新月,和我们此刻头顶上白白的满月形成鲜明的对比。

    “天哪,这下邪门了!”老班一件这情形,一踩刹车停了下来,“这条路肯定不对!以前绝对没这么多岔路的!”

    他说完,把车掉了个头,就转了出去。两旁的路越发荒凉,四周静得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丛林深处偶尔传出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啼叫。我往窗外看去,只见道旁的草丛很深,在月光下透出一种阴森森的味道,让我隐隐感觉后背发凉。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在后头。我们开进这条道的时间不过五六分钟,按理说只要再开一会儿,就该回到一开始的地方。可是没想到这次开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我们还是没能找到一开始的那个岔路口。两遍的山道看起来也和之前走过的有细微的不同。

    “难道是刚才哪里转弯转错了?”我听见老班这么轻声嘀咕了一下。可是他马上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继续默默地往前开去。

    我随着车上下颠簸,心中也越发不安,只能祈祷老班快点找到正确的路。然而我刚一祈祷完,果然车猛地一下又停了,老班一下又跳了下车来。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了,赶紧披了件外套跟了下去,没想到一下车,我就看到了一个同样的岔路口,岔路口中间同样长着棵新月一样的歪脖子树!

    “天哪,我刚才明明是开车拐出去的!怎么会又转了回来!”老班一下摘下墨镜,眼睛惊得快要突出来了,“这事儿也太邪门了!”

    “话说,今天接近满月呢。”奶奶也悠然地跳下了车,靠在一侧车门上,抬头看着无星的天空。只见天空中一轮近乎圆满的月亮发出白亮的光芒,但那光芒却被一缕缕棉絮般的乌云遮蔽,时隐时现。

    我看见这圆月,望了望面前的歪脖子树,心中一惊,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老班。

    “老班,话说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农历几月几号?”我问道。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啊。您不知道么?”老班说道,“明天就是中元节了,今天一路开车来的道上,已经看到过好几拨人在十字路口烧纸了。等等,你说中元节!”

    老班相似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天哪,传说中元节是一年的正中间,是阴阳交汇的日子,民间会进行各种祭祀鬼魂的活动,也有人说这天会是一年中最邪门的一天!难不成,难不成我们……”

    “估计是遇上鬼打墙了吧?”我叹了口气,晃了晃满是疲惫感的身体,“毕竟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中元节,妖魔鬼怪都出来活动筋骨了。我们这么笔直一条道开车居然出不去,肯定是有小鬼在捣乱。”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被困死在这里?”老班是个大男人,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有多害怕,但就是有些烦躁。

    我对此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耸了耸肩,建议道:“鬼打墙往往没什么破法,一般只能等生人靠近我们,问题就解决了。如果我们乱转的话,反倒可能会遇到脏东西,还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下。到天亮的时候,迷雾总会消散的。”

    “好吧!”老班说着从车里拿了本小说,然后打开车前灯,我们三人就一起靠在车子旁边休息。

    我看老班这人平时看上去像个铁血大汉,可是此时此刻却自己在那边读书,不禁觉得很奇怪,跑回去就看老班在读什么书。只见他手捧着一本全黑封面的小说,看得颇为仔细。我瞅了瞅书名,发现这本书的名字叫《分歧录》,感觉很是奇怪,忍不住就问起这是什么书来。

    “这是本恐怖小说,讲一个帅气私人医生行侠仗义斩鬼的,剧情挺扯,但看得爽。”老班回应道,“哦,你问为什么叫这标题?因为这小说亮点就两个,一个是看猪脚打怪装逼,一个是看他在两个大美女之间摇摆不定。因为不知道选哪个好,所以就叫《分歧录》了。”

    “哦,原来是这样。”一听这剧情我立刻感觉很低俗,便失了兴趣。但和老班的谈话我却不想就这么终止,于是便继续找话道,“你在这晚上看恐怖故事,不害怕吗?”

    “有你我两个大男人,车灯又这么亮,有什么好怕的。”老班说道,“不过我记得这本书里面好像有一段提到过和我们现在类似的情况,就是老遇到分岔路转不出去的,于是就翻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助。”

    “这样吗?”听了老班的话,我顿时好奇了起来,便从他手上接过书,翻看了起来。

    只见老班翻到的那一页,第一行字写着:

    我们总相信,存在着一个平行世界,里面住着当初没有被机缘巧合所误,过得更幸福的我们。

    语言平平无奇,却让此刻的我印象深刻。平行世界的理论我大概了解一点,大意是说,存在着很多个不同的宇宙,在这些宇宙里有着同样的“我”,但是这些我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有的有幸遇到了真爱白头到老,有的可能遭人排挤浪迹天涯。因为降临到每个“自己”身上的机缘不同,每个世界中的我有了不同的未来。

    这理论玄之又玄,对于物理学没什么研究的我来说其实是不太懂的。而且“平行世界”理论和我们现在鬼打墙的情况有什么关系?我也理解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当初当初没有被机缘巧合所误,过得更幸福”几个字的时候,我的眼睛却是微微一酸,想起了自己的事情。正想继续看下去,可这时却突然听见了奶奶的呼唤声。

    我抬头朝奶奶手指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路灯灯光的尽头,竟然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有生人来了!”我很高兴,一把放下手中的书。

第六章:奇妙的夫妇

    第六章:奇妙的夫妇

    那隐约是一个男人的形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走在路上东倒西歪,一下子靠在路边树旁,一下子萎顿到坐在地上。我们见状,赶紧走上前去查看。只见那是一个村人打扮的男人,约莫三十岁,满脸胡子渣,蓬头垢面,左脸上还有一道已经淡去的刀疤,看上去有些凶悍。

    一见到我们,那男人好像看到仇人似的就扑了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什么狗男女。然而他还没扑到我们身前,一下子就力尽,啪地一下趴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随着他的靠近,我们都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酒味。

    “原来是个醉汉。”老班说着笑了笑,轻轻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一团烂泥一样的男人。“不过这半夜会在山上游荡的,也只有醉汉了。”

    “夜风很凉,我们把他送回家吧,否则他可能会冻死在这里。”我说道,走上前扶起了那男人,“而且我们还得多谢他,有他来了,鬼打墙肯定就破了。”

    老班看我自作主张地帮人,无奈地耸耸肩,倒也没拒绝,拉开车门就让那男人上去,载着他一路往回开。果不其然,这次的路一下就不一样了,我们开了没几分钟,旁边就掠过了一个村庄,而这个村庄在来之前根本就没发现。

    一看见有村子,我和老班扶着这男人就下了车。这时这家伙也清醒点儿了,虽仍旧软绵绵的走不动路,但脑子总算有了三分意识。他指着道旁第一栋两层小楼,就说那就是他的家。

    只见那小楼此刻仍旧亮着灯,屋里的人显然还没睡。我们一敲门,一个颇为秀丽的年轻女人就走了出来,打开了门。

    一见到这美女,我们眼前都是一亮,没想到这偏僻的小山村里,居然都有这样清秀可人的姑娘。那姑娘看见我们扶着男人,立马高兴地迎我们进屋去,对我们千恩万谢的同时又赶紧把男人扶着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男人靠在沙发上,口中喊了句‘渴’,美女马上跑去给他倒了杯茶,还拿着毛巾仔细地帮他擦去身上的污物。

    见这两人神态如此亲昵,我们立刻明白他们是夫妻关系,立刻对那男人投去艳羡的眼光。心想,能娶到这么温柔又漂亮的媳妇,那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啊。可是没想到,那男人喝了两口水,擦干净了脸,却是突然瞪大了凶巴巴的双眼,然后一巴掌朝女人扇去。

    漂亮的女人雪白的脸上挨了一掌,顿时留下了五个红红的指印。

    那女人被打了以后,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我们,眼眶立刻红了。看到这场景,我吓了一跳,想跑过去护着那女人。可是没想到,美女却只是捂着被打的脸像我们笑了笑,示意没事的。然后她匆匆地跑到厨房,给我和老班倒了杯茶,然后又继续跑去伺候她丈夫。

    我看到这女的如此美丽贤良,而这男的不仅烂醉如泥,还对妻子家暴,顿时就感觉愤愤不平。顾不上全身的疲乏,就想站起来帮说上几句。可是我还没进一步动作,肩膀就被老班按住了,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仔细听听那男人说的话。

    此刻那男人已恢复了半昏睡的状态,一边躺在沙发上打呼呼,一边嘴里呢喃着什么。我侧耳倾听,只听见他嘴巴中嘟嘟囔囔——“你这小贱人,你嫁来的时候就不是整身子,就会勾搭那些有钱的老男人,最后只有我老岳勉强肯娶你,结果**还不给我听话……哈哈,哈哈”

    我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妻子婚前有过别的男人,而这位姓岳的丈夫心中介意,所以总是借酒消愁。而这妻子也自觉有愧,任由丈夫打骂而默默忍受。

    知道了这点后,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那美女似乎被我的一句叹息惊醒,急忙给丈夫盖了条毯子让他在沙发上睡着,然后一边礼貌地送我们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悄悄靠近女人耳边,轻声问了问她的名字,以及她是否需要帮忙。然而女人只是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握紧了她脖子上绿绳挂着的家门钥匙,轻轻叹了口气。

    “我姓岳,你可以叫我小岳。这山上村子里就两家姓,一家姓岳,一家姓王。我和我丈夫过得很好,不碍事。”

    我瞥了一眼,发现那美女脖上的绿绳,已经是被磨得接近漆黑。我顿时感觉颇为无奈,身上的疲乏随着夜深露浓而变得更为沉重,摇摇头就跟着老班他们走了出去。

    此时,天上的明月已经完全被乌云挡住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都是晚上11点了。经过这么几番波折,我们赶路的事也被耽搁了不少。老班当即催促大家上车,猛踩油门就往村外冲。

    车子很快也很顺利地离开了村子,重新回到了第一个岔路口。因为刚才我们选了左边的岔道而遇到了怪事,所以这次老班几乎毫无犹豫,一下就开进了右边的岔道。可是没想到邪门的事情重新出现了,我们的车还没开出几百米,面前又出现了奇怪的分岔口。

    这次两条分岔口尽头,都是若有若无的一点灯光。此刻月色朦胧,远方摇曳的灯光不仅没有给我们带来太多温馨,反而增添了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这下老班也没办法了,一推方向盘倒在了司机座椅上,大骂中元节的邪性。我早些时候发过烧,现在看到前路不通,全身的疲惫感更是浓重,整个人一下倒在座位上。

    就在我们彷徨无措的时候,突然“咯,咯”两声闷闷的敲击玻璃声响起。就在我耳旁。

    我吓得一哆嗦,忙往车门外看去,只见一个暗红色的人影出现在车窗前。在惨淡的月光下,我发现眼前这人面色苍白,抱着一个巨大的布包,正是我们之前遇见的那个要搭便车的村妇。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摇下车窗,有些害怕地一下抓住奶奶的手,然后朝窗外问道。

    “你们不让我上车,我只好自己走了。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红衣村妇抱紧她怀中的大布包说道,“你们这次总得让我上车吧。前面好多岔路,你们不载我,肯定不知道怎么走。而且马上就要到12点了,再不快点回去就来不及了!我老公还在家里等着我!”

第七章:不开灯的屋子

    第七章:不开灯的屋子

    惨白的月光照着女人的双眸,透出无比的担忧,焦急……我看见这双眼睛,顿时又心软了,看向老班道,“老班,不如这次就让她上车吧。她说她认得路。”

    “唉,好吧好吧,这都能遇上,看来是命中注定。”老班叹了口气,示意女人上车。

    女人点点头,抱着那巨大的布包挤进了车后方。我们这车是7座的,也是多亏如此,才有位置给那女人和她的大行李。上车之后车就重新启动了。女人一路指指点点,告诉我们怎么穿越这条山道,但从未提及过她自己和她那个布包的事情。

    山路蜿蜒而去颠簸,随着车的开动,面前的岔路越来越多。而且诡异的是,每条都是二分路,每个岔路口都极其相似却又似是而非。一路上每到一个路口,女人就非常果断地告诉老班左转还是右转,几乎毫无犹豫。但是随着路口的增多,我和老班心里都很发毛。

    这么在本就不平的山道里一下左拐,一下右拐,还不停上下颠簸,原本胃就不好的我不禁干呕了起来。奶奶急忙帮我搓搓手,擦擦汗,希望我能好受一点。司机老班也是忍耐快到了尽头,在转过大概第7个路口的时候,他猛地一刹车就不往前开了,转头对村妇怒喝道,

    “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这是正确的路吗?我明明记得出山的路没那么多岔道的!!”

    “这就是正确的路。”村妇抬头看向前方,“你看,前面就是俺们村子。你过了我们村,马上就能出山了。”

    一听村妇的话,我和猫叔都急忙往前看,果不其然,不远处隐隐有房屋的模样,其中居然还有一两间点着灯。一看到这个,我们都感觉精神一振,驱车就往前奔去。顺着村妇的指点,我们在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前面停下。这小村里有十几栋房子,不过就只有这一家的二楼还亮着灯。我看着这两层小楼,感觉有些熟悉。

    村子的路灯光线昏黄而迷离,把地上的人影都照得很模糊。一靠近那栋房子,那村妇没等车停稳就推开门冲了出去,抱着那个大布包直奔进房里。

    看见她连道谢都没一句就跑走了,我们都不禁皱起了眉头。老班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此时距离半夜12点还有半个小时,然后他就看了看我,问我是想开车离开,还是怎样。

    由于之前走的路每一百米就出个岔路拐个弯,山路又凹凸不平,此刻我已经有些晕车。加上之前积累的疲累,我感觉整个人就像要垮了一下样。听见老班说又要上路,我立即扶着胸口就干呕了起来。

    老班看我这个样子,也是无奈,讪讪地吐槽说胡家少爷怎么这么难伺候,便把车熄火了,然后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我和奶奶看见他突然下车,都是大感诧异,急忙问他要去哪里。没想到老班竟然径直向那二层小楼走去,说要找屋里的人讨几杯热水,几片胃药,来报答我们送那村妇回家之恩,否则他这口气总是不顺。

    我和奶奶看他这么直接地就过去了,心中一惊,急忙也下了车,跑到了楼前。

    说来也奇怪,原本这栋二层小楼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此刻我们一靠近那屋子,突然所有房间所有的灯都灭了,屋子顿时一片漆黑。我一时感觉有些纳闷,心想是不是这家人看村妇回来了,就马上去睡觉了?想到这里,我正想拉着老班走开,没想到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齐整白衣,打扮颇为斯文的男人手拿着一根蜡烛就走了出来。

    一看见这个男人,我顿时感觉颇为面熟,可是具体在哪见过,我又没有明确的印象。老班似乎也有类似的感觉,愣是呆呆地看了那男人愣了几秒没说话,然后才开始嚷嚷,说我们刚从半道上送了一个女人过来这屋,现在想来讨两杯水喝。

    男人挺讲情理,一听我们这话,立马把我们迎进了屋,让我们在客厅里先坐着休息。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茶几上放着几根蜡烛摇曳着火光。

    一看屋里黑漆漆的,我顿时感觉很不舒服,站起来忍不住就往墙上有开关的地方走。结果我的手指还没碰到开关,突然就听到一个女人在尖叫,喊着叫我千万别开灯。

    我吓得缩回了手,然后发现喊叫的正是搭我们便车的那个村妇。看见她这样子,我觉得越发奇怪,忍不住就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房间里不能开灯?

    “家里漏电了,总之别碰开关,危险。”

    女人回答道,拉着我让我在一边坐下,然后给我们几个倒茶递水果还有道谢。可是她的回答我却颇感怀疑,要怕漏电,这女人刚才还从冰箱里拿水果出来呢,冰箱为啥开着不怕出问题?为什么开灯会出问题?我心下惴惴,却知道女人不会回答,便不说话,默默从她手上接过水果。

    估计是因为顺利在12点前回到了家,此刻这女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换了件居家服,洗了把脸,脸色也变得红润,不再那么苍白了。

    过了一会儿那男人也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碗鸡汤让那女人喝了暖暖,还低声嘱咐说她现在在备孕,一定要多吃点。

    鸡汤一端过来,浓浓的香气就四溢开来,让我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口水。我偷偷瞥了一眼,好家伙,汤呈金黄色,里面有红枣,乌鸡,花旗参和各种草药,一看就极为鲜美,看得我几乎全身都痒痒了起来。

    然而没办法啊,人家那鸡汤是炖给老婆喝的,我能觊觎么?不过也真是奇怪,这男人和村妇明明是夫妻,两人又准备要孩子,那村妇为什么大半夜的还要往外跑?

    我心下好奇,感觉这家人神神秘秘,想问却觉得不一定有人会回复,于是干脆不说话,自己偷偷观察。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客厅,客厅左侧有上楼的楼梯。正对门的地方有一条走廊,尽头隐约能看出是卫生间,侧面的地方有两个房间,一个的门关着,看上去像个卧室,另一个则是刚才村妇和男人走出来的地方,显然是厨房。

    而客厅的右侧,还有一个开口,不知道通往哪里。只知道那房间肯定不是卧室,因为它和客厅之间并没有门,只是用一帘薄薄的布帘子区隔开来。透过布帘,可以看见那屋里隐约有烛光晃动,还偶有黑影掠过,显然屋里有人。

    不知道为什么,越环视这个不点灯的屋子,我就越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而且更诡异的是,虽然屋里有着蜡烛点燃时的烛火味,鸡汤的浓香味以及水果的果香味等多种气味混杂,可仍旧掩盖不住一股浓烈的臭气弥漫在我们四周。这种臭味很微妙,不是工业废品给人的那种刺激性味道,而非常像……腐臭味,而且那味道,是从厨房的方向传来的!

    在这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脑洞突然开了。我不知道哪里抽了根筋,突然就站了起来,然后对这屋子的男女主人说道,“您好,我感觉肚子有点疼,请问能不能借一下您家的卫生间?”

第八章:腐坏的米酒

    第八章:腐坏的米酒

    听见我的话,男女主人都是一惊。那村妇有些害怕地握住了老公的手,然后和她丈夫附耳轻轻说了几句。他们说话声音不大,但我的耳力还不错,大概也听明白了几分。

    “他要去卫生间,可是会路过那……”

    “没事,他不会注意的。”

    一听这话,我顿时心中一紧,越发感觉这屋子不正常,但是表面上尽量维持平静,不动声色。果不其然,那男女主人商量好了以后,男主人就给我递了根蜡烛,说要带我去。

    我点了点头跟在他的后面,走到了房子一侧的走廊里。走过厨房的时候,我感觉空气中的腐臭味更浓了,身子微微一震,忍不住问道。

    “这屋子,好像有点臭啊。是,是有什么东西坏了么?”

    “哦哦,没什么,不过是之前自己家酿的米酒馊了,发出来的味道而已。”男主人笑了笑,“那缸子放在角落几年了,都没怎么管。直到里面东西馊了我们才发现。”

    “哦,原来是这样。”听了男人的解释,我笑了笑,本能地感觉那是忽悠,然后就钻进了洗手间。此时我其实并不想方便,只是借口到走廊看看,才跑到了这里。不过男人的回答滴水不漏,让我一时找不到破绽,所以只能无奈地解了个手,叹了口气。

    由于不能开灯,只是点着蜡烛,这洗手间便显得更是阴暗。或许也是因为有点晚了,或许是之前积累的疲惫还没消除,我突然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竟然是有点分不清现在是梦还是现实。幸好这种感觉也只是持续了一瞬,我就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因为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呼唤我。

    “救命,救命,不要让我嫁给那男人!”

    呼救的是一把轻柔的少女的声音,似乎是遇到了危险!听到不断传来的呼救,我潜意识里好像被一条线牵着,赶紧就冲出了洗手间。我会这么激动,一方面是作为本能的使命感,另一方面是……这把声音,我听过……这话语听起来如昆山玉碎,如空谷银铃,就是在潞王墓里,那从黑棺中发出来的声音!

    一听到这把声音,我就想起了那个静静躺在蔷薇花中,天使一般的人偶少女。然而我一走出去,那声音就突然消失了,传入我耳中的,变成了这屋子男女主人尖锐的吵架声。

    这场景变得突兀,连我都咋舌不已。

    只见村妇手里拽着个大瓦缸,正一步步吃力地往外走,男人则拦在她面前,一手护着那缸一手拉村妇的胳膊。两人都是提眉瞪眼各不相让,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客人都能闻到这烂米酒的臭气了,你也知道这酒坏了,为什么不扔?”村妇恨恨地道,努力抬起那缸就想往外搬。

    “**突然发什么神经!”男人没多说什么话,只是眼神凶狠,和他之前斯文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你说这缸臭酒怎么办,放在这里臭我们全家吗?”

    “这酒不臭!”那男人说着狠狠瞪了村妇一眼,然后就一手提起酒缸拖回厨房,“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来管。”

    男人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就完全不管村妇,而是小心翼翼地把酒运回厨房,像保护他的心肝宝贝一样。村妇则一下子蹲在地上抽泣起来,哭得很是伤心。然而男人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自顾自地拿了一块干净的布擦拭这酒缸,仿佛这缸比他的老婆更重要,值得关心。

    自从见到这屋的男女以后,我就觉得他俩夫妻感情挺好的,起码是相敬如宾吧。然而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却像是仇人相见的场面。尤其是那男人,他此刻眼神深邃,透出淡淡的青蓝。眼神中仿佛融合了嗔怒,执着和无尽的哀伤,让人难以理解。

    我顿时感觉有些不安,急忙跑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村妇没有理我,只是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

    “我知道为什么你不肯让我动那些酒缸,因为那是你前女友给你酿的!”女人哽咽道,“你和我在一起了,为什么还留下她的东西,说,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男人不耐烦的道。

    “我无理取闹,那好啊,你把她的东西扔了,证明你爱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对不对!你心里还想着她!”村妇哭着站了起来,浑身发抖。

    “你再在我面前提她我就不客气!”男人的声音冰冷,不带感情。

    村妇见状,像是崩溃了一样,咬着牙跑上去,推倒了酒缸。缸一下子砸到地上,碎裂开来,里面浑浊的液体流得一地都是。

    见到酒缸被打破了,男人有点不敢相信,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像是要掉出来。他的手握成拳,青筋鼓起,深呼吸后冲到女人面前,扬手就要给他的女人一巴掌。村妇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吓了一跳,整个人又缩着蹲了下去。

    然而男人的手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他只是无言地弯下了腰,把酒缸的残片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一片又一片,像捡宝贝一样。

    村妇看到这一幕,眼泪又是滚滚而下。

    说实话,这酒缸没破之前,我曾有很多夸张恐怖的脑洞。比如这缸里没准会藏着尸体,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然而当酒缸被打破了以后,我跑上前偷偷查看,发现那液体又馊又酸臭,确实是坏了的米酒无疑。

    原来,这满屋子的臭气,其实就是前女友留下的馊酒散发出来的。原来,这腐臭的味道,真的是来自这坏了的酒。

    搞明白这点以后,我松了口气,走进厨房一边帮男人捡起地上的酒缸碎片,一边对两人劝和。说什么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两人结婚不容易,互相让一步对谁都好。然而情况仍旧是男默女泪,两人好像都没听到我的劝说似的,各做各的事。唯有一点两人是相同的,那就是嘴里嘟嘟囔囔的,都在说自己选错了,要说不选对方那该有多好。

    (元旦到了,祝愿大家节日快乐!来年天天开心!)

第九章:腐坏的女尸

    第九章:腐坏的女尸

    听到这话,我就有点失笑了。心想这夫妻俩,竟然为了一个酒缸开始自怨自艾了,不是很可笑么?

    然而我转念一想,他们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啊!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在咒骂自己的命运?我抱怨老天不该让自己看到小简的东西,不该让我找到机会从医院里逃跑……因为我觉得,如果没有那一系列的机缘巧合,我根本就不会卷入寻宝人的世界里,然后弄得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我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去胡家调查自己的身世?万一证明了我不是胡寻,那我岂不是无家可归了?就连奶奶都不会要我了……可是难道我就不管这事?就这么一辈子身份不明不白的?那如果我真的是简单的话,就这么占了胡寻的位置,岂非卑鄙无耻之极?

    哪一个选择都不容易做,选错了,就会像今天那样,弄得小洁哭着跑出去,再也不理我了。

    唉,想到这里,我突然又觉得很累了。原本到了嘴边的劝说,生生被咽了下去。我低下头,继续仔细地帮忙收拾满地的碎片。

    然而这时,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自从我进入厨房后,那种腐臭的味道好像反而淡了。虽然从米酒缸里散发出一阵阵浓烈的馊味,可是这馊味带酸,和那让人有些恶心的腐臭味并不一致!那种让我在意的恶臭,更像是动物类食品变质后产生的味道……

    这么说来,难道那腐臭不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可是,第一次经过这条走廊的时候,分明是在靠近厨房的地方腐臭味变浓了……

    想到这点,我顿时有点惊疑不定。而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又听见了那少女清脆的呼救声。

    “救命,我不去,我不去!不要逼我,不要啊!”

    一听见这娇柔的呼喊,我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然而声音轻弱,根本听不清从哪里发出来的。我心中不安,便走到了走廊上面,想仔细搜寻声音的来源。结果声音的来源我没法确定,腐臭的味道却又感觉变浓了。

    在脚踏上走廊的一瞬间,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移向了厨房旁边的那个屋门紧闭的房间。确实,气味在这个房间附近的地方是最浓的。难道,腐臭并不来自厨房,而是来自这间卧室?

    我仔细凝视这卧室紧闭的房门。发现下门缝边缘处有几道明显的污迹。那污迹呈暗红色,明显是人的血迹!

    见到这个,闻到鼻尖的臭味,我现在是绝对地相信了,这屋子肯定有古怪。半夜抱着巨大布包的村妇,不能开灯的奇怪做法,满屋的腐臭味,这些都是问题。而且,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这间卧室里面,肯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就看要不要冲进去了。

    如果是在过去,我现在早就破门而入,根本就不带考虑的。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非常矛盾。

    之前,因为我随心所欲的选择,招来了很多不可逆转的后果。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要多管闲事,戳破这家人的秘密吗?这会不会太多事了?而且这把声音,似乎就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偶发出来的,她不过是个死物,会有喜怒哀乐这些吗?值得我为她犯险吗?

    想到这里,我迷惘不已,抬眼就像奶奶看去。自从前两天开始,奶奶身体就一直不大好,今晚又舟车劳顿,此刻她显然是困了,正靠在沙发上打着盹。摇曳的烛光下,她的面容更显慈祥带着微笑,满头银发简直就像月光一样皎洁。

    看见奶奶的侧影,我心中一动,竟然联想到了那个人偶的模样。同样是这么一头茂密的长发,同样是这么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见到的虽然是个人偶,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明显能感觉到,这绝不是一个单纯的死物。它身上一定有着某些和人类相似的情感。而她现在,遇到了危险,在向我求救!

    想到这里,我抱着一股莫名的决心,一下就冲到厨房旁边的房间门口,撞开了门。

    看见我突然走到走廊上并冲撞房门,男女主人也从刚才的吵架中清醒了过来,急忙前来阻拦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我撞了两下就撞开了,然后闪身进去。

    房门一经打开,一阵强烈的恶臭就散发了开来,熏得我几乎作呕。我用衣袖捂住鼻子,然后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进行照明。只见这间房间空荡,中间只放着一张旧木床。木床上没有床垫,然而却明显放着一团东西。

    我拿出手机朝那团东西上一照,顿时吓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那竟是用凉席包裹着的一具重度腐烂的女尸!我原本以为在这屋里能见到那个人偶,可是没想到居然发现了一具女尸!

    手机的光线不强,照在女尸身上更增幽冥阴森之感。腐虫蝇蝇,都在尸体附近爬搔蚕食;朽肌丝丝,都慢慢从尸体身上剥落。我虽然不是鉴定尸体的行家,可还是能从这严重腐烂发黑的尸体看出,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许久了。

    至于为什么能看出是女人?那是因为尸体的头发还有一小缕没有完全被时光侵蚀,而这缕头发颇长,像是女人的头发。更重要的是,这青丝尽头还绑着几根绿头绳,绳子扎得仔细,从这里就能看出,这女人死前应该颇为俏美爱娇,应该是个年轻女人。

    这下我就完全明白,这满屋子的腐臭味,就是这具女尸散发出来的!而这家人家中藏尸,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家!我一下就转过身,对身后向我冲过来的男女主人怒目而视。

    家中的西洋镜被我拆穿了,村妇向我一阵怒吼,就扑了过来。我轻轻一侧身让过,然后一伸手就拿住她的手臂往后一折,她立刻就吃痛地跪下。

    男人看我把他老婆制住了,急忙也冲了过来。我一闪身,拖着村妇就往那女尸所在的床上靠去。男人却不敢太靠近那具尸体,只是低声嘶吼,伸脚就想钩倒我。然而我比他速度更快,把村妇往旁边角落一推,然后下盘猛地一沉,一个扫腿就把他横扫在地,然后趁他还没能爬起来,一伸手就卡住他的脖子,手中微微用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算好,各种毛病也挺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刚才这套与人格斗的功夫,我却是很自然地就使了出来,而且手法干净利落。

    这会是一个昏迷了七年的人能有的身手?连我自己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产生了怀疑。当然我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就径直看向男人,然后冷冷地说道。

    “从我一进这屋子,就感觉你们家古古怪怪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这床上的女尸又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你们害死的?!快说!”

第十章:冥婚

    第十章:冥婚

    “哼。”这男人倒是个硬脾气,脖子被我掐住了也不害怕,狠狠地瞪着我,一言不发,好像半点也不理亏似的。

    见他这个样子,我也哼了一下,转头看向缩在一边的村妇,示意她说话。那村妇毕竟还是心疼丈夫,被我扫了一眼,就急忙跑上来,拉住我的手说道。

    “这位小哥,你快放开我老公,我们不是坏人啊!”她说着,哆哆嗦嗦地指着床上那尸体说道,“另外床上的那位姑娘,她不是我们害的啊,很早就过世了!只是今天被我们挖了出来而已!”

    “你们好端端地把人挖出来干啥?”我哼了一下,不相信这番话,“常言道入土为安,没听过有人在中元节把故人的尸体挖出来放家里的。”

    “这个,这个都是有原因的!我们不是坏人!”村妇看我不松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们挖她出来,是为了……”

    “闭嘴,不许说!”眼看村妇就要说出真相,被我卡住脖子的男人却开始吼了,“不许告诉他!”

    “不,我偏要告诉他!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村妇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男人的气,神情也开始激动了起来。她看向我,双目含泪地说道,“小哥,我和你说了吧,这床上的女孩,是我老公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姑。她没嫁人就自杀死了,这不吉利。正好同村里有家小伙子也是英年早逝,所以我们就想给他们凑个对儿,办个冥婚!”

    她说完,走上前拉住我的手臂,“我知道您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屋里不能开灯,为什么我要急着赶回家,那都是因为今晚要办阴婚的事儿!”

    什么?冥婚?一听村妇的说法,我打了个激灵,想起民间确实有这么一种习俗。说如果少男少女没有成家就早早逝去,独住孤坟,是对家族不利的一件事情。因此很多父母会找附近同样未婚早逝的异性死者,来和家里死去的孩子配成一对,然后请大师替他们相亲并举办阴婚典礼,最后两人同穴合葬。

    据说为了让自己家孩子黄泉有伴,有些人甚至不惜雇人盗尸来配对。可见这种习俗在民间是相当根深蒂固的。所以一听这女人提起冥婚,我倒是信了三分,掐着男人的手也松开了些。

    此时,我在房内的一番举动早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仅奶奶和老班从客厅跑来,就连那个挂着帘子的房间都走出了两个年纪颇大的老妇,拄着拐杖围在门前紧张地看着我们。这两个女人,看样子估计是这男人的母亲阿姨之类的,她们样子充满了紧张,似乎想劝我放开她们的孩子,却又碍于我凶残的样子而不敢说话。

    看见他们这个表情,加上已经得到了回答,我心也软了,就想放开这男人。

    然而当我的手指就要松开的时候,我脑子灵光一闪,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冥婚虽然最终需要把男女双方的坟墓挖开,然后另立新坟同穴合葬,可绝没有所谓的把女方的尸体拉回家中放置的道理!这床上女尸腐烂恶臭,带进家中绝不合适!想到这里,我觉得有诈,一下又卡紧男人的脖子,然后厉声说道。

    “不,你们还没完全说实话!”我看向村妇喊道,“如果只是要冥婚,你们不需要把这女孩的尸体放在家里!你不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我就不放你老公!”

    “不许告诉他!”听了我的话,男人先吼起来了,“这家伙是个妖怪,你要把事情都和他说了,肯定都砸了,不许和他说!”

    我看见那男人如此嘴硬,手上微微用力,他立刻痛苦得不能再说话,但是眼中却放射出一种让人颤栗的青蓝色光芒,然后看向那具女尸。这种眼神,怎么说呢,绝不是愤怒那么单纯的东西,它中间带着一种强烈的哀伤,带着一种无法淡去的执念,让人恐惧不已。那村妇见丈夫如此固执,气得又是流泪又是跺脚,哭着吼道,

    “阿岳啊,我说真的,你最近是怎么了,做的事我总是理解不了!这事情不是你惹出来的吗,为什么不能说?难道这比你的命更重要?”村妇说着看向我,“我把事情和你说了吧。原本冥婚的事情我们早就操持好了,小姑和同村王家的那婚事也说妥了,前天白天举办了仪式,傍晚就组织了人开坟然后准备同穴合葬的。

    结果尸体一挖出来,我老公突然好像发疯了一样,他冲上来打跑了来做法事的大师,然后跪在婆婆面前说,说他不喜欢王家,不能把妹妹嫁出去!最后我丈夫就大闹合葬现场,砸了所有仪式用具,然后把小姑的尸体背回了家,说要把婚事退了,再另外找个好时辰重新把小姑葬了。”

    “什么?”听到这男人惊世骇俗的举动,我也吓了一跳。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发难拒绝婚事,只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重要的理由。

    “我老公做的这事啊,得罪了老王家一家,这就不说了。最关键的是,这还明显还得罪了鬼!你说那老王,你明明和他定了亲事后来又反悔,那原本要当新郎的鬼能答应吗?那天一入夜,我们家就感觉很不对劲,家里阴风阵阵不说,我们还见到了那个冥婚的新郎在夜里一闪而过!你说我老公做的这事,是不是把祸闯大了?”

    “嗯,你说得没错。”我点了点头道,“那么,你们想到了什么方法来解决这问题?”

    “那个,自从屡生怪事以后,我们自然就想找大师来帮我们看看。结果因为我老公打了大师,别说本村的高人不愿意指点了,就连邻村有的懂神通的,都不愿意搭理我们。

    当时我们一家十分着急,万幸的是有一位高僧路过我们村,给了我们指点。高僧说,这门婚事已经定下,中途反悔会使得鬼魂心生怨念,让我们家宅不宁。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就是重办冥婚。婚约履行后,对方的怨气自然能得到化解。还说,如果完全撕毁婚约把小姑下葬,厉鬼,厉鬼没准会害死我们全家的人……”

    “放屁!”听了村妇的话,男人怒吼道,“我才不怕!他要敢抢走小妹,我自然会和他拼了!”

    “得了吧!”村妇冷冷地哼了一下,“其实我真是不懂,你究竟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到这份上了还不肯圆了小姑的婚事,害她暴尸在家里不说,还弄得合家不宁。我们好好地把那事办了不就好了吗?我真的是不懂你脑子去哪了!”

    听了村妇的话,我也是大感惊讶,忍不住问道,“难道,难道你们没打算按照大师的说法,重新帮两位死者办一次婚事么?这也是对你们有利的做法啊。”

第十一章:玄霜大师

    第十一章:玄霜大师

    听了村妇的话,我也是大感惊讶,忍不住问道,“难道,难道你们没打算按照大师的说法,重新帮两位死者办一次婚事么?这也是对你们有利的做法啊。”

    “是啊,本来应该如此的。可是事实上,我的老公不让!他就是死都不肯让小姑进行冥婚!”村妇说到这里,双目含泪,“那我们还能怎么办?只能求高僧另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既不让小姑出嫁,又能平得了对方的怨气。高僧想了很久,只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另外给王家小伙找个美丽的新娘!”

    “另外找,怎么找?”

    “还能怎么找?不就是找替身呗,然而因为出了之前的事,附近的村民对我们都很提防,想找别的女尸来代替根本做不到。没有办法,就只能叫我这个外村来的媳妇去偷尸体了!”女人说着胸膛不断起伏,仿佛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要一口气吐出来一样,

    “说来我也是命苦,匆匆忙忙嫁进这家门,没享几天福,净是要我去做这偷鸡摸狗的事了!为了那个自杀死了的小姑,要我大半夜地跑去那鬼地方,把一个刚死的女人偷回来!”

    女人说完,用一种“你来评评理”的态度看着我,不断抹着眼泪。我得知了这一切后也是惊讶万分,一下就松开了卡住男人脖子的手,后退两步说道,

    “难不成,难不成之前在路上遇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刚偷东西回来的?”我指着女人说道,“你当时怀里抱着的那个大布包,里面包的难道就是一具尸体?”

    “没错!那里面就是一个没有呼吸的,身体还有点温热的女尸!”女人点点头,跺了跺脚,已经是泣不成声,“是我老公叫我去偷的!因为他不肯把小姑嫁出去!说用这具女尸代替她来和那个男人冥婚,就可以解决问题!所以让我去做贼!你要报警,就把我们都抓回去吧!”

    看见女人把事情都抖了出来,地上的男人挣扎着爬起,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大骂她怎么到最后关头把秘密都说了出来。然而女人只是一边哭泣一边抱怨自己命苦,凄苦的话语不断传入我们耳中。

    “我说我怎么这么命苦……相亲嫁给你这家伙,后来才知道原来你有个藕断丝连的前女友……家里出事了,你却叫我去做小偷……你何曾有半点考虑过我啊……”

    一时间,房间内恶臭萦萦,烛光绕绕,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说话,怎么动作。只有男人的咆哮和女人的哭声抱怨声响彻小楼。

    看见这个情景,我也茫然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这村妇偷了东西,显然是要惩罚的。可是如果把女尸归还,那他们家怎么办,会不会真的和高人说的一样,被厉鬼报复而全家遭殃?那男人为啥死活不肯让妹妹冥婚,这里面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就在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门边传来了脚步声。我们闻声转过头去,发现有个老和尚正站在门边,慈祥地看着我们。

    这和尚白须白袍,浑身纤尘不染,虽是花甲之年,可目光仍是炯炯有神,如深井般不可探知。看见这老和尚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就是那位路过此地,帮这家人解决麻烦的高人了。

    看见我们都望着他,他老人家笑了笑,说道,

    “本来在那屋弄着仪式的事情,结果这里实在太热闹了,贫僧也不得不走过来查看一二。”他说着笑着看了看我,“这位施主眉间隐隐有一股英气,气质上就和常人不一样。我有些事情,很想和你说说,不知道你是否也方便找个地方说说话?”

    这位老僧是这家人请来的高人,既然他想找我说话,大家没有敢阻止的。我便跟着他走到客厅旁边那间拉着帘子的房间里面,然后找了两个蒲团坐了下来。这家人现在对这位大师非常敬畏依赖,见他要和我单聊,也不敢跟着,就都站得远远的,一时也不敢进屋。

    这间屋子此刻就剩我们两人。

    我环视屋子,发现地上放着一张长矮桌,桌子四周摆了8个蒲团,显然刚才这位老僧和这家中老人就坐在这上面,举行仪式。桌子上点着几只红蜡烛,放了几件法器,中间还立着一个男人的黑白照,估计就是那冥婚中的男方。

    在男人黑白照的对面,用椅子撑起了一具女尸。那女人双目紧闭,脸上尚且带有血色,仿佛活人一般。她梳着双马尾辫,身穿粉色哥特式洋装,烛光跳跃映照下,粉妆玉琢,冰雪可爱。一看见她的脸,我顿时大惊失色,眼前的这个女人,和我在潞王墓底下见到的那个人偶一模一样!

    这女人是谁,她,她难道死了吗……我心中一阵难过。

    还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实在是太迷惑了,脑中一片空白。

    那老人家也是专心凝神看我看了颇久。最终他嘴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然后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

    “贫僧现在在想,该怎么称呼您呢?是叫您小简爷,还是寻少爷好呢?”

    “您说什么?”听到老僧这句话,我一怔,吓得几乎要站了起来。因为我怎么都想不到,在这里,居然有人会提起简单的名字,“您,您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请问您是谁?”

    “你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也不难打听。”老和尚喝了口茶,淡淡地道,“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我的情况的话,我可以说一句,贫僧法号玄霜。”

    玄霜?一听到这个名字,我立刻想起了小简的日记。那里面提到过,玄霜大师是一位了不起的预言家,他所预言的事情,没有不准的。而因为他的声望显赫,就连东宗的高人都很难见他一面。但他和小简曾有一面之缘,曾预测小简有天子命,但会败于女人之手,而小简果真被玩偶殿下附身的小洁所害,应证了大师的预言。

    我见此刻眼前这位老人胡须花白,仙风道骨,一句话间更是点明了我的身份疑点,于是就不再怀疑,立刻起身对着老人恭敬一拜道,

    “有幸见到玄霜大师,实在是我的福气。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真的是非常混乱,希望大师能指点一条明路。而且我本人对自己的身世,也是迷惘不已,也希望大师能指点迷津。”

第十二章:玄武沉香

    第十二章:玄武沉香

    “指点倒是说不上,不过贫僧是给人做预言的,平常多给别人建议。今晚的事情,倒是可以和你参详参详。”玄霜大师笑了笑,“依施主你的看法,今晚这事情,麻烦之处在哪里?”

    “麻烦之处在于,这家人急于通过完成冥婚来解决闹鬼的问题,可是让谁去冥婚,却出现了矛盾。按理来说,冥婚的对象应该是这家的妹妹,可他们却偏偏采取了偷尸这种做法,让人想不通。”我说道,看向那仿佛只是睡着了的女孩说道,“说实话,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岳先生这么拼死地破坏冥婚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却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玄霜大师点了点头,耐人寻味地道,“其实你自从进这屋以后,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除了和冥婚相关的那些疑点之外的?”

    “有!”我点点头急忙道,“刚才屋主夫妇为了几缸馊了的酒吵架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这是怎样彪悍的前女友啊,送的礼物居然是一大缸米酒。她怎么把这缸酒抬进男友家门的?一般女孩子不都送点手表啊杯子啊这些小东西的么?

    还有,那个男人看着打翻的酒缸的时候,有一瞬间露出了一个很可怕又哀伤的眼神。然后他看着床上女尸的时候,又露出了那么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这总让我感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似的……”

    “了不起,观察入微,思考入微!”玄霜大师拍了拍手掌赞许道,“其实你距离真相就只差一点点了,贫僧给你一点提示吧——那个男人的妹妹,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她是那男人远房表叔家的女儿。因为家里已经生了好几个女儿了,就送了一个到他们家。”

    “什么?”听了这说法,我心中一惊,灵光一闪,立马想到了什么,“难道说,这个男人的前女友,就是他的妹妹?”

    “不错。”玄霜大师微笑道,“这岳家主人,爱上了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而两人的关系则一直都很亲密。只不过由于种种机缘巧合,这小妹和他最终都没能在一起。后来男人通过相亲找到了他现在的妻子,而他的妹妹则郁郁寡欢,不久后自杀死了。这件事对这家人来说是个秘密,非到迫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告诉外人的。”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在得罪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强烈反对妹妹的冥婚,怪不得当他看向他妹妹的尸体和看向酒缸的时候,眼神泛着那种同样的怨嗔……原来都是因为爱情。”话说到这里,我微微沉吟,叹了口气道,“唉,但现在佳人已逝,岳先生有了新家庭,他也应该把这事情放下了。我还是觉得,岳先生应该允许妹妹的冥婚,而不应该用偷窃尸体来解决这个事情。”

    “哦,按你的意思,似乎仍觉得应该由岳家小姐成为冥婚新娘?”玄霜大师笑道,“不过我却有一些东西想让你看看,你看完以后再下结论吧。”

    “嗯。好的。”我不清楚大师在在意什么,但想必他肯定有非常独到的见解,便默默点头。

    于是玄霜大师便从长矮桌上拿起了一件法器,示意我接着。这法器原先放在那女尸和黑白遗照之间,是一个加湿器般大的龟壳。

    龟壳中的乌龟早就不在了,只留下5个黑黑的洞,看不清乌龟壳里面填着些什么东西。我拖着那龟壳,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玄霜大师看我神态庄重,带着赞赏的眼光点了点头,然后坐在我的身边轻轻拍了拍那龟壳。只见他轻拍之下,突然从原本乌龟脑袋的那个洞里一下钻出了一条拇指粗的蛇来,吐了吐舌头然后迅速地又退了回去!

    妈呀,看见乌龟壳突然钻出蛇来,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把乌龟壳掉在地上。然而那老和尚又拍了拍,乖乖,这次从乌龟的两手的地方,一共钻出七条蛇来,每条蛇颜色各异,差别颇大。而且每条蛇出来都只是一瞬间的事,然后又钻了回去。

    看见这巨大的乌龟壳里居然藏着这么多的蛇,我几乎吓得就要把它扔掉。舌头也打起结来,害怕地看向老和尚,然后问道,“大,大师,这龟壳是怎么回事,您让我拿着,那是什么意思?我能不能把它放下啊?”

    “唉,傻小子,真是有眼不识宝贝。”玄霜大师看我脸都青了,无奈地道,“你要知道,你手中捧着的,是中国传说中的四灵之一,玄武!”

    “什么?这是玄武?”我顿时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乌青的龟壳,惊讶地道,“可,可我听说玄武乃神兽,和青龙白虎朱雀并列四灵,是龟蛇结合的真武大帝。但,但是面前这个只是一个寄生了很多蛇的空龟壳啊。”

    玄霜大师叹了口气,“世人本愚蠢,无法理解玄武乃龟蛇合体的形象,于是只能简单粗暴地认为玄武是一只乌龟和一条蛇互相搏斗。然而真正的玄武,是像你眼前的这东西这样的络合体,乌龟将死,群蛇寄生,死中有生,生中有死的一种结构。比寻常灵兽动物不知道高级多少。当然了,你面前的这只玄武还是比较小的。不过对于今晚的事情,它已经是足够用了。”

    这,这是哪里来的知识?玄霜大师说的东西和我之前接触到的常识有颇多的背离,让我心生怀疑的同时,又多了两分敬畏之意。于是也不敢多说什么,捧着这只‘玄武’就问我们该怎么使用它。玄霜大师则示意我别急,听他慢慢说来。

    “别人都知道,我善占卜扶乩,可是我具体是怎么占卜的,知道的人就很少了。”玄霜大师说道,“事实上,我之所以能预言奇准,靠的就是你手上的这只玄武神兽。在它内部不断活动运转的时候,能打开时空的狭缝,穿越平行宇宙,窥视过去和未来的一些东西。

    我准确无误的预言,就是靠它实现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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