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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梦归昨人     世城txt下载     世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八章 逍遥道7

    大概是昨天真把几个小子累傻了吧,这日从庄外的野鸡打第一声鸣儿起到太阳热乎乎地爬出来,他们居然都没任何回应呢,躺在木板上比野猪睡得还死。

    渐渐地,逍遥道中很多细小的动物开始活动了。

    一会儿,一只肥壮的蛐蛐儿从他们身下的木板缝儿里探出脑袋,伸长自己一根触角捅进二宝鼻孔里使劲儿钻!

    “啊切——”

    他猛地坐起来狠狠打个喷嚏,接着好好儿揉揉鼻子,感觉舒服后躺下又睡。

    很快,那蛐蛐儿的另一只触角用尖部垂直扎进他脸中。

    “妈呀,蚊子!”

    一边喊着,二宝啪的一下照自己来了一巴掌。这次打得重,他彻底醒了。

    马上,蛐蛐儿悄悄地转移到木板末端,露出头来扬起两条柔软的触须分别在庞悦翔左右脚心得意地挠!

    霎时间,庞悦翔跳起来紧跺板面,把其余弟兄都给吵动醒。

    见之,蛐蛐儿一蹦到了地上。

    庞悦翔跟二宝两人一并瞅见了它,抓起刀来便追!谁料,人家早有防备,一眨眼工夫就逃到墙边的小洞里去啦!

    “挖,挖挖……”

    庞悦翔长气了,伴同二宝挥舞大刀对着那窝儿疯狂地戳。

    “干,干什么!”

    身后,土老大一溜烟似的赶到。

    “蛐,蛐蛐儿——”

    二宝一手扬刀,一手直指墙边的洞口,脸上写满不平。

    “一个破蛐蛐儿至于这样大嚷小叫吗?难道就因为它还将本主的庄拆烂了不成?

    真是少见多怪!”

    这一刻,庄主听见声音推门走出来。他们这边立刻安静了。

    “都赶快准备准备,要去沽园城啦!”

    她随手整理一下着装,同时催促庞悦翔等人。

    “庄主,您非要去惹东雪寒身吗?他的势力强得很,这样做太危险啦!”

    土老大恳切地劝阻着。

    “不宰了那个畜生我是不会回来的!”

    庄主坚决地说。

    “到了沽园城,勇二定助庄主一臂之力!”

    庞悦翔继续伪装自己。

    “还是让手下跟随前往吧……”

    土老大看样子不放心,执意请求。

    “你没听到勇二的话吗?有他那一臂之力,不会出问题的。

    就这么定啦!

    我去添件衣服,很快出来。”

    说完,庄主扭身回了屋。

    庞悦翔这下高兴了。

    //

    站在逍遥庄的大门外,庄主转过头去瞅一眼,便要离开。

    “庄主!您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归来。弟兄们怎么办?”

    土老大带着精三、傻五追来问。

    此时,土随行们又都规规矩矩地立满了墙上,每人手中紧握长鞭。

    “本主沿路向西,会为你们打下一地猎物,够吃一个月的。

    明日清早你领大家将东西全部扛回庄内。”

    讲完后,她大步远走。

    “庄主多保重啊——”

    土老大和其余土随行听后纷纷与之送别。

    而还未走出多远呢,身后又响起震耳的鞭声。

    “逍遥庄的礼节还真不少!庄主您回的时候大家鞭迎,离的时候大家鞭送!”

    二宝似乎总结出了这么个规律。

    “荒唐!”

    庄主这俩字从嘴里跳出的时候,他们头上忽地又惊现成百上千只形状不同、大小各异的鸟来,径直飞往逍遥庄。她马上取下腰际的杏黄叶子猛然抛去,便见那宝贝极快地追逐着鸟群“嚓嚓嚓嚓”杀了一大片落地。

    “土随行们手中的长鞭是用来赶鸟的!”

    庄主接过回来的宝物边走边说,

    “因为这些鸟类经常沦为逍遥庄人的盘中餐,出于报复,每当我不在庄的时刻,它们都会成群结队地掠过逍遥庄上空,向庄内洒下鸟粪,以示抗议!但由于姑娘我天性洁净,见不得肮脏东西,便给土随行们下了狠命令,每当归来之时绝对不能看到庄里有半处鸟屎。

    所以,土随行们便自己想出了那样的法子驱离逍遥庄上空的鸟群。倘若真的有鸟粪被丢下来,很快就有人打扫掉!”

    听完,庞悦翔、二宝等人顿时无语。

    “你们再瞧,这不附近出现野猪了吗?它们费尽心思寻找姑娘我的住处,同样是妄图报复!但怎么可能让它们得逞呢?”

    一边讲着,她又扔出了腰际的宝贝,任凭其毫不留情地将一头头出现的野猪斩死。

    “留个活口吧!你瞅那小的多可爱!”

    大叫着,庞悦翔突然拍打她扬出的手臂,刚才飞去的宝贝马上回来了。那头小野猪迅速逃窜进丛林深处!

    “这么简单便让我找到了她的弱点……”

    庞悦翔心想着。

    “勇二,你好大胆子!”

    庄主瞬间暴怒,

    “今天留了它的活口,明日就可能危及我那些土随行!”

    “属下无知,罪该万死!请庄主宽恕!”

    庞悦翔马上跪地道。

    “你如今已是本主的土随行,以后凡事不可自作主张,一切听从本主发令!再有下次,绝不放过。”

    庄主讲完,气愤地向前了。

    “东雪寒身有的是门下高手,庄主真不曾怕?”

    庞悦翔紧着追上去转移到正题问。

    “本主我也有的是本领,你以为吃菜的吗?”

    庄主漫不经心地回答。

    又走过很长的路后,庞悦翔忽地凑近庄主耳边,轻声细语着讲:

    “话说庄主如此信任勇二,半路上却被我欺负了,该怎么办?”

    闻之,庄主浑身像触电般猛然停住,顷而脸上浮现凉凉的笑意,道:

    “除非你特别不想活了。

    知道本主又是谁吗?”

    庞悦翔放荡地昂头,轻轻摇动。

    “你又知道本主的哥哥是谁吗?”

    她继续问。

    庞悦翔骤然转身。

    “有没有听说过大名鼎鼎的阵主?”

    女子慢慢捋着耳边垂下来的长发。

    庞悦翔连同一旁的弟兄们霎时间出了满身冷汗,大问:

    “你说的是赵淑杰?”

    她很自然地点头。

    “我叫赵水儿,是赵淑杰的妹妹!你倘若真的欺负了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走吧!”

    说完,赵水儿一蹦一跳地向前。

    “庄主!”

    庞悦翔忙着追上去喊,

    “勇二早就听说阵主盛名啦,假如有天能与他相识,当是我等人生幸事!”

    “不用讨好我哥哥!

    还有,‘庄主’一词只适合在逍遥庄用,本姑娘听那两个字耳朵都长趼了。以后改称我为‘逍遥主’!”

    赵水儿嘱咐说。

    “这名字好听,有气派!”

    庞悦翔嘴上吹拍着,心底却暗暗自语:

    “哼,生死道上羞辱了我,你赵淑杰的妹妹我要定了!”

    渐渐地,赵水儿那步子放慢下来,心情随之变得沉重。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兄妹俩命不好。

    在我九岁、哥哥十二岁的那年,突然有天傍晚一群不明来向的杀手冲进我们家中,向我爹索要一样东西,并声称如果我爹不给,他们便赶尽杀绝!”

    她回忆着说。

    “东西……什么东西?”

    庞悦翔好奇地问。

    “因为那时候小,加上当时害怕、紧张,我也没记特别清楚,但那东西带一个‘仙’字!已经想不起是仙什么了。”

    赵水儿边答边讲,

    “我爹说那东西关系到自己和他后人的荣耀与长久,便执意不肯给!

    分别前,我爹命令自己手下一半多的人保护我跟哥哥离开,并叮嘱哥哥十年后再回那宅!”

    “那你爹呢?”

    庞悦翔着急地问。

    “我亲眼看到他与杀手决斗。我从来没想到他是一个武功高手!在微弱灯光的晃射下,我依稀瞅见了杀手们刀上全刻有一个模糊的字,字的每一笔都画得弯弯曲曲,那个年龄的我根本认不出来。

    我爹的那些手下抱着我跟哥哥杀出人群,逃过一段距离后马上分成几路引开追赶的敌人!当将我和哥哥带到很远很远的安全地方后,他们又都离开了。”

    “离开?去了什么地方?”

    二宝不懂了。

    “事情过去半年以后,突然一天雨夜有个古怪的老人自称是我爹的手下找到我们,那会儿才知道当时护送我和哥哥的人全部重返去解救我爹了!但可悲的是,那次的杀戮导致我爹身亡,而那老人自言乃我爹所有手下中唯一存活的一个!

    那夜他送给我和哥哥两样东西,说是我爹临终前让他转交的我们家中的两件绝世宝物,分别为‘卜香叶’和‘阵王棋’!

    而第二天清晨醒来,老人便不见了。

    我爹最初的意愿是好的,想必怕我和哥哥挨饿。

    开始的时候我跟哥哥在一起。哥哥整天躲在街道旁不起眼的角落里偷着摆阵卖艺,但每天收入很少。当哥哥卖艺挣来的钱不够我们吃穿了,我就用卜香叶去捕杀鸟兽。

    后来,我哥哥每晚都钻研阵法到深夜,十分用心,慢慢地他的好多阵法变得天下无敌,于是便不再卖艺,去闯荡江湖了,剩下我自己。”

    赵水儿平静地讲。

    “那你哥哥做坏事吗?”

    庞悦翔问。

    “算做吧。有时候无恶不作!所以你还是不要得罪他,更别得罪我。”

    “不会,不会的。”

    庞悦翔紧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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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逍遥道8

    “你家当年住何处?”

    庞悦翔忽地追问。

    “不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知道的!”

    赵水儿警告他,接着道:

    “卜香叶和阵王棋能互相感应。

    当我有难的时候,哥哥手中的两枚棋子会变得无比沉重。

    当哥哥有难的时候,我腰际的卜香叶便抖动不停。

    到那时,我们会不惜一切救助对方。”

    “够厉害!钦佩!”

    庞悦翔抱拳致敬。

    //

    逍遥道快走到尽头的时候,他们望见一棵茂盛的白蜡树。树下坐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人。

    等走近了,他们发现年轻人手里摆弄着一根蘸满了油,却没点燃的火把,火把头上爬着许多古怪的虫子。

    “喂,你在做什么?”

    赵水儿上前几步问。

    “少爷我闲来无事,谋些大事。”

    年轻人头不抬,眼不转,只顾忙自己的。

    “那是什么事?”

    赵水儿不解。

    “莫多问,莫多语,当心亡自己。”

    “姑娘我偏问!

    你贵姓啊?”

    “俗名阿猛,别称‘火圣’!”

    “不像平常人。干什么的?”

    “悟道者,行天下,救人,施仁!”

    阿猛说着,手提火把慢慢地站了起来,扭身对庞悦翔说:

    “你等留下来做我徒儿如何?”

    “大胆狂人,出言不逊,活到头啦!”

    二宝怒叫。

    “那要看你有什么真本事。”

    庞悦翔笑道。

    “玩虫小技而已。”

    阿猛答完随即将手中的火把举起,插进头顶浓密的白蜡树枝叶里。

    只见那些古怪的虫子一个个登上叶子爬去,黄褐色的躯体,有花生米大的样子。

    “那是什么啊?”

    赵水儿很好奇。

    “千年白蜡虫!”

    阿猛神情镇定地讲,

    “古传说之白蜡虫皆一年生,雄者幼虫变蛹,破蛹成虫而死,命不多。

    少爷我火把上的千年白蜡虫都为幼虫,不作蛹,不成虫,活得千年大如此也。”

    “你说的是可以泌白蜡,制蜡烛的那种小虫子吗?”

    赵水儿问。

    “正是!”

    “那你都教做什么?收我做徒儿如何?”

    赵水儿追着求道。

    “你我近冤家,远之!”

    说完,阿猛将火把扛到肩上,向前走去。

    “少爷!少爷!”

    赵水儿不明白阿猛的意思。

    “我和白蜡树有份情结。我的足迹会像蜡烛照亮世界!”

    阿猛口中自语着,脚下突然出现两个火红色脚印,火苗舞动。

    赵水儿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双脚印渐渐远走。在即将消失的一刻,阿猛突然改口:

    “小小白蜡虫,火烧阵王城……”

    赵水儿蓦地注意阿猛肩上的火把。那火把头上又爬出密密麻麻的千年白蜡虫。

    她浑身一阵冷!

    //

    接下来的路上,赵水儿表现得很是闷闷不乐,总感觉刚才那个阿猛怪怪的。

    “逍遥主,咱们离沽园城不远啦,就近休息一下吧。”

    又走过一段距离后,庞悦翔打断赵水儿的思绪说。

    “哦,可以。”

    她心神不定地应一句,找个位置停住。

    “对了,记得相识之初你曾讲自己身无分文!但这似乎不合事理。哪有出门在外不带银两的?”

    赵水儿的忧虑突然从阿猛那边转移到勇二这儿来。

    “还有,你去沽园城究竟意欲为何?”

    她追问。

    “勇二乃商人。

    本来,本来离家时身中揣有足够多银两,因为要去沽园城定买‘准色必提珠’,可由于长途行路,疲惫不堪,夜半之际偶遇一家客栈便落宿下去,却不料次日醒来所有财物全被偷光啦!”

    庞悦翔尽力使自己的谎言圆美一些。

    “那家客栈是不是在刚进逍遥道不远的地方?”

    没想到赵水儿竟一下子激动起来。

    “对,对……是在……”

    庞悦翔犹犹豫豫地点头。

    “客栈的名字是不是叫‘逍遥客栈’?”

    她的举动越来越令庞悦翔不能懂。

    “没错,就,就叫逍遥客栈!”

    反正见赵水儿惊喜至此,他也撑大胆子豁出去了。

    “太好啦!‘逍遥盗士’果然存在!”

    这一刻,赵水儿兴奋极了,不住地来回走动着津津有味地讲:

    “他是一个特别迷恋‘传说’的人!

    不管久老的还是新鲜的,只要是传说他都喜欢!他最不能容忍别人损害自己心目中美丽的传说了。倘若有谁毁坏了他那些传说中的任何东西,他便会偷光那人的一切!”

    听到这里,庞悦翔猛然记起无忧河边二宝说过的有关寂寞山和无忧女长等山神的那个传说来,心中不禁一阵阵惊。

    “还好我这次没能到达寂寞山采下忘情草,不然就可能真的遇上逍遥盗士了。”

    越想,他越觉得后怕。

    “他的盗术十分高超,让人极难察觉到!

    而他那家客栈不是谁都能遇上的。可能你得罪了他心目中的某个传说,招致破财,不过你帮本主证实了逍遥盗士的存在,我便不责罚你!”

    赵水儿瞅着庞悦翔一脸不自在的表情安慰道。

    “他是逍遥道中唯一不废物的一个人才!

    本主这一生最大的渴望就是能收留他做我的‘土随行’!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一边陶醉着,赵水儿开心地畅想。

    “真是躺着也中刀!看来谎言也不是随便可以编的。”

    庞悦翔听后痛苦透了。

    “逍遥主对东雪寒身的了解有多少?”

    过会儿,庞悦翔试探着问。

    “本主只听传他的臭名!至于他长什么样子,是否另有别的称谓,以及他的背景等等我都不知。”

    赵水儿稀里糊涂地回答。

    “勇二仅仅耳闻他的府第……”

    “够啦!”

    还未等庞悦翔讲完,她便立刻接过来说:

    “有了他的住地便不愁找到他!”

    估摸着休息差不多了,赵水儿扭身向四周扫视一遍准备起程,却突然感到意外:

    “才四呢?怎么会就剩你们三个?”

    她一边奇怪着,重新环顾左右。

    “你俩有没有看到他们?”

    庞悦翔顿时故装紧张地问身旁两个弟兄。

    “不清楚啊!我们一直守在您这儿,转眼的空儿也不知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是呀……人哪儿去啦?”

    弟兄们纷纷迎合着说。

    “逍遥主,很快就到沽园城,想必才四是惧怕同东雪寒身交手,私自带人溜逃啦!

    这个人下次被勇二遇到一定不轻易饶恕!”

    庞悦翔发狠。

    “也罢,多那几个废物还是累赘!走吧。”

    说完,赵水儿不多思索,迈步向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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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沽园城1

    渐渐地,他们走出了那高大异常的树林,来到视野开阔之地。而身旁不远之处开始出现小片的翠绿必提珠映来眼帘。

    慢慢地,那一小片一小片珠枝连续起来,成了原,变了海,一眼无边。

    由于天气恢复常态,城主临出城时落下的茫茫白雪早已化尽为水,湿漉漉地灌溉入田。

    赵水儿跟庞悦翔肩并肩走在宽敞大路上,直奔隐隐约约的沽园城方向。

    //

    必提珠在沽园城已有久远的种植历史,而它也早作为该城的盛产之物被广泛传扬。

    在城内,必提珠被串成门帘、佛珠、席垫、挂饰等精美贵品走进大大小小的铺子,卖到各城各地,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勤劳的沽园人。

    岁月长河悠悠流淌,却不想在突然的三年前撞上轩然大波,给平静的这一祥城带来毁灭的厄运。

    那时的沽园城主还非庞悦翔,而为一个名叫左上郡的人。

    如今存活着的每个城民内心深处依然印留着当年惊人的一幕可怕场景——草王发兵!

    那日沽园城东绿油油的一片必提珠枝隙里冷冷地钻出数之不尽的青红交错高头怪草,身子紧紧缠住左右茂密的必提珠使转眼变成枯白!同一时刻,那些怪草向四周极速蔓延,渐渐无边,所经之地上空一层浓重的紫气腾转。

    左上郡闻讯马上派出大批城兵赶至城外斩杀怪草,但未料所有城兵刚临怪草便顿时化作尘烟!

    当时城南一位漂亮的女子,李文芸,正自由自在地穿行于碧翠的枝野里飘来舞去,尽情享受着浓郁的珠香青气,对城东草王的来袭丝毫不知。

    城南是各地少女到访沽园城的主经之路,而其那会儿就已成为庞悦翔欣赏美女的好去处。

    庞悦翔家居城中,拥有全沽园最华丽的珠饰楼!由于必提珠采摘下来不久常变灰白,失去枝上的原生光泽,装饰价值不高。庞悦翔仔细探究之后寻得一种神奇秘法,可使摘下的珠子能像绿枝上时那样鲜艳诱人,保持深黑、浅黑、绿黑、草黄、杏黄、金黄、淡粉、浓绿、暗紫等等多种颜色,被称为“准色必提珠”!由之加工出来的饰品似玉赛宝石,天然而贵气恒存,十分抢手!庞悦翔也因之大发家财,很快成为沽园城中响当当的富人。

    碰巧的是,就在草王发兵的当天,庞悦翔恰于城南游荡,远远地望见了那个轻盈女身,并悄悄走近,久久追随着口水欲滴。而命运的天窗就在那时也为神一般的另一人开启视眼,让其目睹了一切!

    草王的威势空古绝后,一边踏平整个城东又吞没向城中,一边派出草兵将身后的枯白珠枝一连卷起,插上城墙,似将此城变草城一样。

    眼看着那层浓浓的紫气腾转逼来,无数抵御之城兵和躲闪不及的城民竞相灰飞烟灭,左上郡震呆了,立刻放言有能阻止并捉得草王者城主一位当即转让!但事实上,左上郡也非常清楚,此时映入眼帘的万千妖草里没有谁可以指出哪一棵是草王,或者那些都不是!最无奈的是,城兵们手中的利刀还没触到怪草便连人马上消失无影,又何谈捉王呢!

    到了危急关头,左上郡取出自己的护城之宝——霹雳弓,一面令城兵护卫城民向城西迅速逃离,一面站上最高的城顶,曲臂拉弓朝弥布半城的紫色妖气中一气射下数百根闪电般“快行”的长箭,使一大片高头妖草未等反击出来便纷纷中箭倒下。但恰在那一瞬,一颗巨大的紫色妖草之头以比那长箭高出几倍的速度穿空而来,刹那间将左上郡肉身冲烂并随即吐出大团紫色尘烟,顷刻不见!

    当紫气向西盖住半个沽园城的时候,已经在城南也来到李文芸身边,但那一刻她刚好弯腰采下几枚饱满而黑绿色必提珠托在手心,开心地玩,并未注意太多,霎时间被紫气吞淹!

    “姑娘——”

    庞悦翔顿时吓坏,不顾一切迎着紫气的来向奔她那边。可当紫气同样将自己包围的一刻,庞悦翔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奇怪老人——

    他花白长发的一部分在头顶左角被盘起,别住一根弯曲的枫枝做木簪子,簪子末端垂下一片浅红叶子,而其余头发靠右侧松散开。此人身披宽大的黄色法袍,随风飘摆。法袍上如火的枫叶图案一片片分布开。

    再细看时,老人左手紧握一根修长的神秘法杖。杖棍青绿,偏上部分出现五条细小而苍劲的金色树根,根尖处向左右散出亮光使连成五指的枫叶状。再向上到杖颈位置法杖完完整整盘出一个环,环内套下一颗狭长的白色铃铛,精巧迷幻。杖顶开始有大小不一的紫色树根围凑成挺拔的一堆根山,山中央稳稳托着和山形一样的一枚鲜红小石块。石块发出的红色剑光一道道射在老人顽强的脸表上,让人怎么也瞅不明白。

    “你是谁?赶快让开!”

    庞悦翔不管太多,因为此刻自己爱上的那个女孩儿更要紧。

    “如果不是我,你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她。”

    老人一句话插进他内心深处。

    “你明明知道我去救人,为何还要阻拦?”

    庞悦翔怒了,有意直冲向前。

    “我相信你们有缘!”

    老人坚定地道出这几个字的同时慢慢伸出右臂,右手指紧捏一棵紫色的高头怪草出来,继续讲:

    “带着它入城,会有很多人在城内恭迎!

    定有一天,你可与那姑娘重逢。”

    “这是什么?”

    “草王!一棵能够毁灭沽园城的草王。”

    庞悦翔不是很懂,犹犹豫豫地接过来,刚才的怪草身上顿时出现两块红润的扁石头将其死死挤在中间。

    “把‘镇草石’放在城中央最为广阔的场地上,去做你的城主。

    那片场地的正北方有沽园城中唯一的枫树。环着那棵枫树修建自己的城府。”

    庞悦翔听后半信半疑,但老人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你究竟是谁?我怎样才可以报答你?”

    他连追几步大声问。

    “有朝一日好好儿对待那个女子。”

    老人回了一句。

    “那我何时才能再遇到你?”

    庞悦翔眼瞅着老人很快消失在紫气里。

    “沽园城向西走去有座‘阿乐山’。当你府中枫树的叶子红遍并飞染整个沽园城的时候,去阿乐山找我。

    那儿有个‘阿乐界’!我是阿乐法士……”

    最后一段告白声完后,周边的紫气忽地散尽,刚才的老人不见,前方唯剩半破的沽园城映在庞悦翔眼帘。

    “那个女孩儿呢?”

    庞悦翔手捏着老人送给的东西左顾右看,却怎么也找不到。无奈之下,他很是扫兴地朝城中迈去。

    经过这次大的毁容,沽园城难看透了。

    “可是,我真的可以做上城主吗?”

    庞悦翔边走边问自己。

    “关于草王的事只有那个老头儿和我清楚,别人根本不知详情。

    虚伪一下吧……但要当城主,我何德何能?”

    他越想心里越没底气。

    很快,庞悦翔的身影进了城。

    这会儿的沽园城内显得格外冷清,偶见有人三五结伴儿小心翼翼地探寻草王的行踪。

    “草王真的走了吗?”

    不远处传来城民的猜想声。

    “庞大财!你们赶紧看……那不是庞大财吗?”

    和他很熟的人亲切地招呼。

    “这小子真是福大财大,命还大!想必又出城游玩躲过了劫难!”

    人们开始热议了。

    “不对!你们瞧他手里捏的是什么?”

    “高头怪草……”

    “草王?是草王吗?”

    “一定是草王!杀死左城主的那个就是紫色的。你们看那草头,一模一样!”

    大家越吵越激烈,转眼前方出现成群的人。

    “庞大财了不起呀……左城主曾言,有能阻止并捉得草王者,城主一位当即转让!而如今左城主不在了,庞大财又拿下草王,救了咱们所有人的命,应当推戴他做城主!”

    二宝一直是跟随庞悦翔为商的人,十分忠诚,此刻高喊出来。

    “没错,左城主确实那样说了!”

    “让庞大财做城主!”

    “恭迎城主!恭迎城主!恭迎城主……”

    人们心口一致。

    庞悦翔满面安笑,一身威武地继续向前,感受着万丈荣光。城民们规规矩矩地站成了两排,留出很长很直的一条大路来给他。

    等到了城中央那片广阔的场地内,庞悦翔轻轻抬起右臂,用力一扬,镇草石夹着草王顿时出现在地面上,瞬间变得很大!草王足足有三米长,拼命摇着身子左扭右晃,但如何也挣不开背上、腹下的石头。

    之后,他放目远望,真的看到了前方一棵古老的枫树,分外高兴。

    因为那日是九月十七,接下来庞悦翔便将该天定为“庆城日”,又把那片广阔的场地命名作“度劫场”!

    事后没多久,庞悦翔委人环着那棵枫树按照自己的喜好建立了城府,而随之将城府正对的南北走向,一直通往城南外的长街叫做“妙女街”。各地投奔的美丽女子都从那儿进城。除此,东西横穿度劫场的一条同样宽广的大街沿用先城主的惯称,以收售必提珠的门铺居多,还为“珠饰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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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沽园城2

    这时庞悦翔和赵水儿距离沽园城只有几步之遥,而此刻的夕阳刚好落了山,天色黑暗下来。

    “那是什么?”

    赵水儿临进城前仔细环顾城周围后手指沽园城上空一个很大的圆环状竖立之物问。

    庞悦翔抬头看一眼回答:

    “拒邪灯!”

    “作为何用?”

    她望着那红色的光环在整个城的上空慢慢浮动游转,光环下端向上在环内燃出很美的绿色灯焰,更不能懂。

    “它是一种标志物,象征一座城的存在,也彰示城主的威严。

    那颗巨大的环叫做‘夜明环’,环中的灯为‘环明灯’,二者合在一起被用于拒邪。

    因为几百年来,凡是拥有一城者,都延续了这样的习俗,传言是民间忽隐忽现的法士告诫如此,所以不知深层缘由。而灯是最常用的拒邪物。”

    他讲完后,四个人径直入城。

    这会儿夜幕刚刚降下,城中人流很浓。毕竟是一座古城了,城内的松树都高过了屋顶,又粗又胖,在晚上黑乎乎的。城里的小路一道道伸往陌生的远方,又投射昏暗、朦胧的光回来,而他们只沿着宽大的珠饰街向前安静地走。

    也许是沽园城太大了,四人一连行进半个时辰还没停下。

    街道旁大大小小的铺子里依然在忙着生意,晚上也不得清闲。

    又经过一段时间,赵水儿放慢脚步问:

    “什么时候才能到达东雪寒身的府第?”

    “很快了。马上就可以看到度劫场,而城府便在它北方!”

    庞悦翔回答着,加紧了步子。

    赵水儿瞅瞅他,跟上。

    当站在宽广的度劫场边缘,他们都望见了场地中央那个紫光摇曳的怪物,被两块扁石头死死挤压着。但此刻赵水儿并不关心那些,放眼远视,注意到西南角三个被夜明珠点缀的大字——珠饰楼!

    “那是东雪寒身曾经的商铺,可他现在不常去了。

    东雪寒身的城府就在那边!”

    庞悦翔指着偏北的位置说,

    “不过,由于花事牵累,晚上一般为他戒备最严的时候!他手下所有的高人都会在这一刻被收回府中保卫他入寝。

    而且,逍遥主您对周围境况还不熟悉,应当静观之后再作考虑,不然盲目行动的话恐怕得不偿失。勇二的意思先在附近找家客栈安顿下来,养足精力更好,等到明早他的府门大开也不迟。”

    赵水儿扭过眼睛朝城府的方向定一会儿,叹口气讲:

    “有几分道理。

    本主最厌恶花心汉,一定斩了他!”

    接下来,庞悦翔带着其余三人走向度劫场旁的一家大客栈。

    因为他早派二宝提前回到城中安排好一切,并特意嘱咐了客栈老板见到城主灵活应变,所以此时信心十足。

    “由于总会来到沽园城购买必提珠,而住店落脚成了家常便饭,勇二同这里的老板已经很熟,店费可以以后再付。”

    庞悦翔知道自己身无分文,又害怕赵水儿多想,专门给她下了定心丸。

    但赵水儿似乎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跟随店小二噔噔地上了楼,头都不转。

    庞悦翔和其余两个弟兄赶紧追过去。

    最后,他们四人要了两个房间,一大一小挨着,赵水儿自己住小的。

    //

    深夜时刻,庞悦翔不眠,悄悄起身靠近赵水儿的房门,很轻很慢地推开,缓步走进去,渐渐移近她的身子。

    “就为了挺到你,本城主隐藏光辉受尽皮肉之苦,现在该美美地享受一番啦!”

    一边心里默念着,庞悦翔突然口舌发干,鼻孔喷火,十分忍不住了,猛地纵身朝赵水儿床上扑去。

    “咣!”

    顿时便听一声硬实的踹响传出,随即可知庞悦翔被当成大伞用长腿撑开,又被当成鸡蛋踢了出去,打在门窗上产生剧烈的撞动。

    楼下店小二习惯性地急忙上楼,可楼梯刚爬一半儿他又灰溜溜地下去了。

    赵水儿半躺着,隐约中可见其右手两指紧夹住了“卜香叶”,冲庞悦翔这边微微摆动,一字不发。他像是懂了,慌忙蹑手蹑脚地钻出门外。

    “不行啊,好歹这儿不是府中。要是为了挺她把事情闹大传扬出去可不好看,只能用下一计了。”

    庞悦翔有些失意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来。

    赵水儿的房间在最外边。她离开自己的床走到窗口静望着外面的夜空中祥和的“环明灯”,正不知疲倦地绕着自己的城,那么情钟,洒下安宁,她不明白门外的勇二能不能也如此了。

    “男人都会冲动吗?那只是借口!

    我不会答应勇二的,虽然他有心。”

    这样告诉自己后,赵水儿很随意地低下头。

    “我不灭城,城自灭。

    城再灭时,我又生!”

    突然,度劫场内镇草石中的草王来回扭动着高抬的紫色草头有声有色地叫喊。

    赵水儿忽地一惊,身子禁不住颤动。因为“草王发兵”的名气要远远盖过东雪寒身,她自然清楚草王的可怕之处。

    “逍遥主不必恐慌!自从草王被镇在那里起,几乎每个深夜它都会重复这样的两句话。最初城民们闻之梦寝难安,但三年过去了,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庞悦翔依然停留在她房外,安慰着,却对草王不屑一顾了。

    次日清晨,等另外两个弟兄醒来后,他们都离开了客栈,停在度劫场中。

    这时场内来来往往的人们逐渐增多,一会儿便热闹起来。

    “逍遥主,还记得你我初见的一刻曾约定好,我成为你的土随行,然后你同我入城。而如今咱们都如愿了,便各自分开吧!你去找你的东雪寒身,勇二我去物色我的必提珠。”

    庞悦翔冷不丁地喷了这么一串儿话出来。

    “这个没心没肺的!”

    赵水儿心里骂着,狠瞪他一眼,说:

    “滚吧,本主用不着你!”

    之后,她脚下迈着坚定的步子朝东雪寒身的府第走去。

    “我需要帮手的时候他不会不管的!因为昨晚的事他还没死心呢。”

    一边前进着,赵水儿自信地想。

    庞悦翔带着另外两人昂首挺胸很快奔往珠饰楼。

    “东雪寒身到底长什么样子?我得先打听打听。”

    寻思着,赵水儿开始左顾右看,猛然瞅见许许多多像城卫的人,手里都抓着大刀。

    “喂喂喂,过来!”

    她招呼着,勾动手指头。

    “怎么了,姑娘?”

    其中一个好奇地问。

    “你们城主是不是很帅?”

    “对啊,好有本事还!”

    那人很带劲儿地回答。

    “是吗?给我形容形容他的模样。”

    赵水儿大大咧咧地讲。

    “城主他人高马大……”

    一边描述着,那个城卫做出各种姿势、动作,最后甚至连东雪寒身怎么笑,发什么样的声,喜欢穿何种服饰等等全抖了出来。

    庞悦翔进了珠饰楼后,赶紧跑上二楼的窗口观望,恰恰盯上了这一刻。

    “笨蛋!居然把我给捅了!”

    恶骂着,他一脚踢烂楼窗飞身而去,直冲赵水儿这边。

    一旁的城卫们用力一瞧,城主来了,顿时才明白过来,大呼:

    “原来是她!给我杀!”

    “杀啊!”

    赵水儿忙着躲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庞悦翔已经来到身边,不顾一切地保护着她,同时挥舞手中的利刀拼命与城卫们打战。

    眼下所有的人里,只有赵水儿自己依然糊涂着,而庞悦翔本人最知,这些城卫都是二宝派来的。

    尽管此时他看似毫不留情地在一个个城卫身上留下很深的刀痕,但由于武技非凡,落下的每一刀都不是致命之处!这个不细研究是发现不了的。而倒下的城卫们又做出千姿百态,让人更难察觉。

    事后他们都会被庞悦翔重重地赏赐。

    赵水儿慢慢地沉静下来,回想着刚才那个城卫对于东雪寒身的描述,一边渐渐地将目光转移到勇二身上,认真地瞅。

    没多久,庞悦翔便把这一大群城卫都给摆平了,将刀插回鞘中,跳动身子迅速停在她旁边。

    赵水儿聚精会神地望着他的面容,仔细对应,觉得越来越像。而庞悦翔还以为此人感动了,开心一笑。

    她脸上霎时间微惊。

    “东雪寒身,你又在玩弄野姑娘!大不知耻!”

    忽然,近处来了一个使他们都感陌生的人,稳稳地站立住,衣服的前身左胸位置刺着醒目的“仙”字。

    “你是谁?不得胡言!睁大你那双豹子眼好好儿瞅瞅,沽园城主是这个样子吗?”

    庞悦翔还在把他当成自己的人,用“豹子眼”一词形容其大胆。

    “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那人感觉荒唐透了,嘲讽道:

    “东雪寒身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你的李美儿吧?”

    一听到“李美儿”,庞悦翔忽地震动,一股浓烈的悲痛感猛然涌上心头,天空立刻阴云密布,宛如又要飞雪般。

    “真是满嘴吐粪,净放些瓜田李下的臭屁!看我怎么教训你!”

    庞悦翔这会儿没有再好的办法压下自己的心痛了,只有化之为仇恨阻挡大雪飘至,来掩蔽身份。

    “想不到沽园城主居然虚伪至深,怪不得我们仙主扬言要吞灭你的城!”

    那人一点儿也不示弱,极速抽刀与庞悦翔开斗。

    “他究竟是谁?我的城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一面忘记所有般近乎全神地激战,庞悦翔愈加困惑不堪。

    “此人实在不凡,所出的每一刀都快比流星,凶狠而又杀意尽现!

    但是,我沽园城主不会输给他,却也不必留活口,真正亡一个很好,不然赵水儿如何信得过我?”

    这样决定后,庞悦翔马上紧闭眼睛,看不见刀影却可闻刀声。当那人快刀砍下的一刻,他稳步移转,弯臂回手一刀落进那人颈部!

    伴着“刺啦”一阵放血声,那人软软地倒在地上,同时立即缓缓地竖起自己的刀,另一手极力够到伤口处抹下半指鲜红,点在刀的另一面!

    转眼间,那把刀如破冰般碎成黑屑了。

    庞悦翔依然背着身子,再使一刀向后死死插进他心脏中。

    “不要——”

    这会儿,赵水儿急了,拼命奔至那人身边扑倒,两眼里噙满失望!

    “你们,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我是谁了……”

    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后,那人满面欣笑着死去。

    “点指刀!”

    赵水儿吃力地吐出三个字,泪眼模糊。

    庞悦翔安然地转过身来,有些不明白。

    “当年冲进我们家中的那些杀手用的是和他一模一样的刀。只在他竖起刀的一刻我才认出刀背上如水纹的波浪状扭曲,而刀的另一面一定刻有那个字,那个我不解多年的字!

    那夜死于我们宅院的杀手们也会在告别人世前用自己的鲜血点在刀面的字上,那刀马上破碎无余。”

    难过地讲着,赵水儿慢慢起身。

    庞悦翔低头瞅瞅奇怪的这人,顿时无语了。

    “我的仇人应该就在此城中!”

    赵水儿哽咽着肯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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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力挺长松林1

    恰在这时,东雪寒身城府的方向传来嘎的一声尖响,他们齐扭身,见城门打开,城内飞出一个半空直立而来的神人。

    “这个二宝真蠢,居然把他请出了!”

    庞悦翔暗叹着,一时之内有些恐慌,匆忙拽住赵水儿的胳膊朝相反方向疯狂地跑。

    “那是谁?”

    赵水儿边被拉着逃,疑惑地问。

    “他乃东雪寒身门下的第一高人——城护!

    来过沽园城的人都会耳闻他的盛名。

    如果,如果当年没有东雪寒身出现,沽园城主一定非他莫属!”

    话飘着,城护很快逼近。

    “逍遥主多小心!”

    庞悦翔这句话喊出的同时,后方城护脚下突然呈放射状向四周散出一环环黑色的“珠子”,朝外极速扩开,直抵两人身边。

    他们赶紧弯转身子起飞,在半空一连翻出几个跟头又落地,却见那黑珠子越来越快,一圈圈穿得愈加密实而急!这会儿赵水儿才注意到原来城护两脚光着,脚底紧踩一片如大盘子的圆乎乎东西,由黑红相间的坚硬必提珠拼连而成。

    “那是城护的神器之一——珠子盘!其威力之大超乎常人想象。”

    庞悦翔拉住赵水儿的手继续向度劫场另一头的珠饰街狂奔,一面大喘着气说。

    赵水儿脸上一阵坚毅,扭臂从腰际取下“卜香叶”,照着猛追而来的怪人抛出。但不想卜香叶刚到城护身前,便突然被一块瞬间膨大的奇特形状灰褐色巨盾挡住并转眼反击回来。

    “那是什么玩意儿?我的卜香叶居然都打不透!”

    她惊讶地叹出。

    “城,城盾……”

    庞悦翔断断续续地回答完,身体已经累得发飘了。

    可眼下城护丝毫罢休之意都无,两脚趾开始在圆圆的珠子盘上慢慢搓动。忽然,一根根长箭如群鸟的羽毛般密集扑来,庞悦翔不顾一切把赵水儿拽到身后,自己宽广的胸膛一动不动地迎接城护的挑战。

    “勇二——”

    赵水儿很快见他前身欻欻地中箭倒地。危急之下,她匆忙抱起庞悦翔,一边将卜香叶迅速踩在脚底,其霎时间变得像把雨伞那么大,托着两人如疾风般渐渐远去。

    赵水儿回望之时,细细地打量城护,发现他的眼睛一直是紧闭的,两耳宛若大扇子张开,头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草黄色必提珠。其人毛发甚短,一簇簇刚好由珠孔中钻出来。

    “向,向北……”

    等到两人飞出沽园城,庞悦翔艰难地扬起手指说。

    赵水儿此刻心疼坏了,眼瞅着他连中三处深伤:

    左肩膀、右颈根,还有心脏边上。

    “本主没看错人,勇二好样儿的!”

    一面夸着,赵水儿激动得哭笑不得。

    被庞悦翔指引着,两人坐在卜香叶上缓缓地趋近于一片浓绿的地方。朝远处望,这里像大海一般广阔得渺茫!而向后寻顾,城护早已被甩得没影儿。

    “他追不过来了……停,停下吧!”

    庞悦翔讲着,满脸痛苦的表情。

    赵水儿小心翼翼地落地,吃力地抱住庞悦翔,发现前方竖立一块醒目的大牌子,上边写着——

    长松林。

    “进去,疗伤……”

    庞悦翔的声音渐渐发沉。

    眼下赵水儿出奇地非常听话,扭身瞧瞧后面没人跟来,三步两脚钻入长松林中。

    而直等迈进里面,她才一点一点地后悔起来,因为所见的每一棵松树都显得分外古老,又似乎从未被谁修剪过,枝干杂乱交错且针叶丛生,根本找不出半条像样的路来,却只感觉身子、手臂和脸上扎得生疼。

    “这是什么破烂地方!”

    赵水儿越来越长气,恨怒之下回手丢出腰际的卜香叶任其嚓嚓嚓嚓将前方的松枝全给砍掉,造了一道狭窄却畅通的小路渐渐伸远。

    此时的庞悦翔虽然身受重伤,但一想起自己正躺在美女怀里便忘了所有的疼,慢慢地开始将两眼视线黏黏地粘在赵水儿柔软的双唇和光溜溜的俊俏脸蛋儿上。

    “真纯,粉嫩又粉嫩的……”

    暗念着,他嘴角很快显露出十足的色笑。

    “就扔这里吧!”

    赵水儿也不记得走了多久,只感觉很累了,摆动手指头在附近斩开一小片空地把庞悦翔放下说。

    “逍遥主,好痛……”

    立刻,他呻吟起来。

    “活该!”

    没料赵水儿竟如此无情地道一句,接着找个靠近树根的地方蹲下去。

    “勇二为保护您才受了伤!”

    庞悦翔咬紧牙崩出一些字,同时故作坚强地欻欻欻将身中三箭全拔出来,做给她看。顿时,鲜血从伤口位置涌出。

    赵水儿眉头微皱,起身讲:

    “忍着吧,大男人这点儿苦都受不了。”

    “我去找点儿药来。”

    转身离开的一刻,她告诉庞悦翔,之后大摇大摆地沿原路消失。

    “不伤心,也没动情……这姑娘真难挺!”

    他凝望着,突生几分失意。

    //

    赵水儿边走边向左右寻看,渐渐地开始厌烦,一会儿便不住地抱怨:

    “这耗子都不拉屎的野地方,到哪儿去讨药啊?都怪我多嘴!还是赶紧离开吧,躲远远的,他爱死死爱活活……”

    慢慢想着,她脸上表现出愁楚的神态,尽管不是很忍丢弃勇二。

    “要不这样,我再进沽园城一次……帮他抓些药?

    无论怎样他临危不惧,本主也不能一点儿良心没有。”

    低头反复思量着,她不知不觉回返了长松林边上。

    瞅瞅竖立的大牌子,又扭身向林中望望,赵水儿坚定一下自己的意志,打算专为勇二跑一趟。

    “呵,那是什么人?”

    没出几步,她抬头发现前方的路旁大石头顶悠闲地坐着一个白胡子、白长发的老头儿,半眯着眼睛很陶醉的样儿。

    一边紧紧地盯住他,赵水儿快赶一路靠近了,忽地注意到此人身侧还放着一个大背包,鼓鼓的,隐约有刺鼻的药味儿从里面透出来。

    “喂喂,老伙子!”

    她立刻激动起来,追着问:

    “你这是要去哪儿?”

    老头儿笑乎乎地打开眼睛,从石头上不紧不慢地滑下来回答:

    “老朽赶去城中给人医治外伤,途经此地休息片久。”

    “你是行医的?”

    赵水儿特意确认下。

    他用力点头。

    “哈哈,本主真是幸运,想什么就来什么!”

    她马上高兴得不得了,拉住老人的胳膊讲:

    “本主正好有个手下也受了很重的外伤,急等救助,你快来帮帮忙!”

    “哎哎,那可不行!人家大老远先请了我,那头儿等得比你可紧!”

    不料老人还挺倔强。

    “算啦算啦,走你的吧!见死不救是你不厚道,手下的伤又不关本主痛痒。”

    一边叫喊着,赵水儿松开他的胳膊,摆手告别。

    老头儿也能装深沉,乐呵呵地俯下身子从包里拽出一大裹药来递给她说:

    “老朽这药十分管用,保证你的手下不出十日便能康复。拿去敷在伤口处好生照料他。”

    赵水儿有些意外地接过药,抬头瞧瞧,见老头儿从上到下仔细打量自己的身躯一遍,之后苦笑着摇头叹去,很快走远。

    “这老伙子真有意思!看我干什么?”

    她转身朝长松林的方向迈起,越想越不明白。

    等回到勇二身边,她轻踢一脚说:

    “药给你找来了。”

    庞悦翔冷冷地一醒,瞅瞅那药包,点头笑了。

    “二宝办事还真及时,没让搭上我这风流命!”

    他内心像是很满意,接着将目光投向逍遥主。

    “看什么看?还等本主帮你擦伤?美死啊?”

    赵水儿将药丢下,睁大眼睛瞪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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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力挺长松林2

    “您能不能别这么粗暴?长得如此柔润,行事却跟狼虎一般。”

    “实在可笑,本主从小到大就不懂得什么是温柔,你自然不必有过高的奢求。再者,亲手为一个大男人不辞劳苦奔波还是本主平生的第一回,知足吧!”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坐倒在一旁静静地歇息。

    庞悦翔窘着脸缓缓地移动右手臂将衣服拉开,从身旁慢慢抽出一条药布小心地擦拭伤口。现在每一处受伤的地方都被浓血包染了,擦开后又黑又紫,疼得他咬紧牙还哆嗦不停。

    当剩下最后一个关键位置,心脏边儿时,庞悦翔捏着一块大药布手抖不止,像正举着白色的小旗对赵水儿求降似的!

    “懦夫!孬种!有什么好怕的?”

    突然这一刻她站到身前斥喊,顺便弯腰夺了药布,没等庞悦翔做出准备就快手一挥刺刺几下把积血给擦掉了,却不想用力过猛,又使那伤口流出很鲜很红的一长股血,痛得他瞬间满身清汗,死去活来。

    “你,你忍着吧。”

    这会儿赵水儿也有点儿自知过分了,细心地帮他再清理一遍伤处,认真地涂满药一层层包好。

    “本翔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赵水儿在自己身边疼来爱去的,心里爽极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本主从来未在哪个男人面前如此心软过……”

    她匆匆忙完迅速由庞悦翔一旁闪开,背对着翻来覆去仔细瞅自己的双手,一边迷迷糊糊地问:

    “我怎么可以这样?

    他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我堂堂逍遥庄的庄主怎么可能对一个下人用情呢?可耻!”

    想到这里,赵水儿忽地非常生气,扭过脸来狠狠地怒视庞悦翔一番又转身远去。

    “她,她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嘛……”

    庞悦翔此刻太不能理解了,久久地滚动眼睛回想那奇怪的一个画面,忽然有些痛苦。

    //

    赵水儿鼓着粉嫩的小嘴唇一个劲儿地大步走,全身上下满是火光,似乎那个叫勇二的应该千刀万剐一样!

    “这该死的地方怎么这么可恶呢!”

    一边厌骂着,她甩动臂膀急冲冲地抽打左右前后围来的硬乎乎枝叶,都忘了扎在身上的点点疼伤,也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口渴了,怎么办?”

    胡乱折腾小半天,赵水儿感觉嗓子里干干的,真想痛痛快快地饮一杯水,可蹲下身子向四周望去,满眼都是苍灰色树根,而又起来向前行进片刻,发现被密密麻麻的老松堆完全屏蔽了视线,连一口气透过的缝隙几乎都看不到了。

    “本主这么倒霉!都怪那个笨蛋勇二,打不过城护充什么赖英雄?早点儿跑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害得本姑娘跟着受罪!”

    嘴里嘟嘟囔囔的,她又把卜香叶放在脚底,使转眼变成很大,自己趴在里面升起至林顶,随着卜香叶的游动细细地向下寻望。

    “这里的枝叶真是繁茂,活像一色的大绿毯,半丝杂乱的污点都没有,估计连风也吹不进林底!”

    赵水儿赞叹着,浑身懒洋洋的。

    在上空飞了很久很久后,她眼睛忽地一定,嘴角露出弯笑,不禁喊到:

    “那,那不是水吗?”

    高兴至极,她一头钻了下去,停在一条窄长的河流旁,两手很快捧起清凉的水咕咚咕咚尽情地饮。

    等喝够了,她径直坐倒在地上大出长气,觉得舒服多了。

    “那个自作自受的勇二想必现在也渴得难熬。他一定盘腿闭目对天求雨呢!他嗓子里一定热得可以炒鸡蛋了!哪像本主这里有饮不完的又甜又凉的水呢?

    我要不要给他带点儿回去?”

    一边问着自己,赵水儿狂乱地摇头很解气地讲:

    “不给他喝,不给他喝……”

    很快,夕阳的柔光淋淋洒洒地落在她身上,很美,很安详,而因为是秋天了,隐约只有那么一丝的凄凉。

    “可是,本主肚子也饿了。”

    用手轻摸着,她显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慢腾腾地站起来,朝周围扫视一遍,她还是坐上了卜香叶离开这儿,认真找吃的。

    只可惜这林中连半只活蹦乱跳的小玩意儿都没有。

    “跟本主的逍遥道差远啦。”

    她十分不满,却渐渐地没有气力折腾了。

    “还是,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无奈之下,她又重返长松林边上,停在那个大牌子旁。

    “前面的这条路不知还有没有人过往。那个白胡子、白长发的老伙子会不会已经回家了?要是能够尾随谁就好了,跟着随便寻到一个村落便能讨些饭来!”

    试想着,赵水儿心里一阵阵酸,忍不住叹言:

    “我逍遥主居然也会有如此落魄的一天!”

    就在这时,一串脚步声混杂着车轮子碾过的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使她猛地一惊。

    瞧着声音的来向静静等待,没多会儿果然见到一人,包着头巾,仿佛是进城回来的,两手紧扶单轮车的车把全神贯注地行路。更让赵水儿不能相信的是,此人的单轮车上立着一个竖架子,而架子周边竟挂着好几只油黄锃亮的烤鸡!

    “停,停下!”

    赵水儿如见珍宝般迅速挡在路中央叫止。

    “吓得”那人一个愣一个愣的,两手发软差点儿把不住车子。

    “谁给你的胆量从这里经过?”

    赵水儿走近那人一旁,绕着香喷喷的烤鸡问。

    “可是,可是小的每日都从此路进城卖鸡,来去也不曾有人阻止啊!”

    他人年轻,正当壮年,张大嘴巴瞪着眼睛很无辜地回答。

    “从今天起这个地方是本主的了,以后要想破财免灾的话每日路过前献上你的五只烤鸡!本主保你平安无事。

    反正,你的烤鸡也总是卖不完嘛!”

    一边饿得咬牙切齿,她狠狠地拔下了悬挂烤鸡的竖架子。

    “好说好说!”

    这人居然乐得心服口服。待赵水儿将要转眼离开的时候,他又和那个老伙子一样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她迷人的身躯一遍,摇头嘴里发出吱吱的叹息声,之后一连道几句:

    “可惜了,可惜了……”

    接着,他把住自己的单轮车一溜烟似的跑远。

    “什么可惜呀?是在说他的烤鸡吗?但他瞅我的身子干吗?有毛病!”

    赵水儿硬硬地生了一气,便又很快忘了,两手提住沉甸甸的烤鸡忙着钻进长松林里。

    找到一个相对比较宽敞的可以容下她身子的地方坐下去,赵水儿如狼似虎地拽着一只烤鸡大啃大咽,而直到这时候她仿佛才明白为什么逍遥道中那些吃不上东西的人们都争着去做自己的土随行了。

    等吃饱后,她弄得满手满脸全是油,但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剩下的几只烤鸡怎么办?这才是最该考虑的。

    那个呆子勇二一定饿得哭天喊地了,没准儿眼下他正抱着大树嚼树皮呢!

    我要不要给他一只?”

    寻思着,赵水儿又不住地摇头道:

    “不给他吃,不给他吃……”

    这样想好后,她将那几只油黄锃亮的烤鸡偷偷塞进一棵老松树的枝叶里,藏了起来,之后胡乱抹抹嘴上的油气去找勇二了。

    “其实,我也是被逼的,因为身上没钱嘛!那个卖鸡的人真老实,我就那么一吓唬,随口说说,他居然便把烤鸡给我啦,不是抢的啊!

    只是,只是不知明日他还从不从那条路走了……”

    口中叽里咕噜的,她很快停在庞悦翔身前,却一下子被震住——

    “勇,勇二不想死!

    水,水……水……”

    眼下他平躺着,脸上、手臂上全是湿漉漉的汗珠子,想必疼得厉害,嘴里很急地发着干涩的声。

    “怎么会这样?”

    赵水儿显得非常惊讶,忽地注意到他伤口的几个位置都高高地肿了起来,马上喊道:

    “你等下,我这就去弄水!”

    抬头看一眼天,都已经黑下来了,她发发狠起身飞远。

    “水,水……水儿——”

    直等她离开了,庞悦翔才艰难地扬起右臂指住她的去向叫出那个“儿”字!

    借着昏暗的光色,赵水儿还能寻到白日里所见的那一弯细河。落在河边,她两手发抖着一捧一捧地将水装入阔大的卜香叶凹心内,装得满满,之后自己两脚横跨叶子边上匆匆回来。

    一到庞悦翔跟前,她便迫不及待地掰开其嘴巴,微微倾斜卜香叶使水哗啦哗啦流进他口中。

    庞悦翔咕咚咕咚咕咚咕咚不能自主地大口大口咽,心里那股痛苦劲儿怎么也说不出来。本来刚才并不是因为口渴,只不过伤口疼得要命,可恨自己嘴巴不争气,硬没将“水儿”两字彻彻底底吼出来,闹得自己此刻生不如死!

    手摸着肚子像个大气球似的嗵嗵嗵鼓起来,紧接着撑得比伤口还疼了,庞悦翔咬牙猛地坐起,顺手一掌将卜香叶推开,同时大喷一口冷水,低头巨咳不止!

    “你,你喝够了……想不想吃东西?啊?”

    赵水儿自知不会照料人,但这时心是有的,留意到勇二正捂着肚子不停地抚动,当即便起身跑开,喊着:

    “我马上给你把吃的找来!”

    “本翔,服你!”

    庞悦翔挑起眼皮瞪着她的身影,只用四个字形容自己矛盾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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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力挺长松林3

    “哎呀,那些烤鸡我放在哪棵树里了?怎么觉得每一棵都像呢?”

    赵水儿趴在卜香叶中朝下方发愁地望。

    很快,夜幕完全降落,地上变得黑压压一大片。

    “应该就在这块儿,我下去挨个儿找吧。”

    想想就脑袋疼啊,她站在地上先是用鼻子闻,闻哪儿有香味儿,可是慢慢地发现每一棵树中都能闻出烤鸡来,而每次伸手进树中去抓,都被老松树的叶子扎得冒血,后来才明白原来自己脸上满是残留的油气,当然鼻子往什么地方伸都一个样啦!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水了,刚才那么多都被那个叫勇二的蠢货喝了,喷了,又洒了,如今连洗洗的也不剩了。

    但,我不找到那些烤鸡也不行啊,勇二眼看就要饿死了……”

    心里急着,她的视线不停地在黑乎乎的大树间转,猛然瞅见一个小亮点儿!很小,很亮的点儿!黄绿色……

    “萤火虫!”

    忍不住大叫着,赵水儿顿时欢快起来,把刚才的烦心事儿一下子都抛一边儿去啦。

    “让你逃!”

    很有气地蹬地一跳,她身体瞬间弹出老高,同时一手抓去,随之感觉手心里痒痒的,被爬着。

    “哈哈,捉住了……”

    高兴地喊着,她也不怕被松针扎了,弯着腰钻来挤去发现还有,便毫不失兴地抓啊抓,一会儿便逮了一小把!

    “这次真算没白来,想不到耗子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有稀物!”

    赵水儿得意地摆动着头自言自语,此刻那些小虫子把自己的手心挠得极其舒服,以至使她产生了不满足感。

    “要是,要是另一只手里也能攥着如此多小东西就棒歪歪了,本主便什么都不想要啦!”

    正琢磨着,忽然一连有三只萤火虫相互追逐着在头顶很激烈地游动,眼瞅着朝身前的胖黑胖黑老松树靠近。她马上慌了,忙盯住那三个紧密的亮点儿快速出手,不料它们竟也加大了速度,转眼钻进树中!赵水儿的手伸出去了拔不回来,直插进老松树的枝叶里,却突然感觉油乎乎!

    “抓,抓住了……这么熟悉的玩意儿,什么呢?”

    她有些纳闷儿地寻思着,手向外拽到一半儿时眼睛一大,欢喜得不得了,而等将那沉甸甸的一团拉出来后,果然如她所猜,就是烤鸡!

    “真是笑死本主啦,天下能有这么好玩儿又奇巧的事儿!”

    乐得眉舞臂扬,赵水儿径直冲勇二的方向奔去。

    //

    “那傻小子现在干吗呢?他的肚子应该都绝望了吧,呵呵!”

    嘴角弯笑着,赵水儿眼前忽地出现一簇光,不大的,是火光……

    悄悄地走近,她发现勇二依然躺着,右胳膊生硬地平伸,五个手指在小火光的正上方紧捏住一片看上去灰黑的很薄东西,而因为右颈根有伤处,其歪着头嘴巴极力张开,却吃力地吹出柔气,向那小火团儿,眼睛紧瞅火光的起落,十分入神。

    “勇二!你,你想燃烧啊?”

    话音刚没,赵水儿便气愤地停在了他跟前。

    “冷,好冷。”

    随口应付一句,庞悦翔继续专注地吹,一边在需要的时候放手丢下薄薄的一片儿松树皮。

    就在这时,一阵秋风缓缓地拂过林顶,倒扑下来险些将他的救命光芒压灭。

    “可别——”

    眼瞧着火光摇摇欲坠,庞悦翔大呼,瞬时惊出一额头汗。

    赵水儿将几只烤鸡又塞进一旁的松树中,手里摘下了一个蹲在他头前。

    “啊!”

    庞悦翔见之马上激动,手拄地面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咬。

    “好香!”

    一边吃,他右手不顾一切握住赵水儿的手腕,假装很投入的样子。

    “占我便宜。”

    她心里即刻不满,拿鸡的手用力往回掣,却没想到这个无赖勇二很快伸嘴死死咬住小半个鸡身,不吃了,也不放开,同时右手依旧紧紧地抓着她。

    赵水儿不语,硬着性子向回抽,可眼下的勇二更是雷打不动,就攥着自己手腕不撒。

    眼看着他紧咬的嘴下那右颈根处绷得鼓起,不管有多疼也不放松,赵水儿突然心软,任随勇二抓着了,不再挣扎。

    他又开始一口一口地吃。而借着微红的火光赵水儿这时才发觉他的每一次下咽都眉头紧皱,显然是痛苦。

    “为什么呢?”

    她犹犹地问自己,

    “在河边的一刻我都讲了不给他水喝,但还是跑出很远去捧来送饮;弄到烤鸡的时候我也说了不给他吃,可仍旧费了大劲帮他提来还亲手喂!

    看来,也许,莫非是我这辈子欠他……本主,认还吗?”

    “水儿,我喜欢你!”

    这会儿,那么大的一只烤鸡让庞悦翔吃的只剩一个大腿了,他居然得寸进尺地还道出这么一句。

    “放肆,大胆,吃饭堵不住嘴!”

    这样吼着,她再一次用力回拉,发现勇二不那么紧握了,手里仅抓那只鸡大腿了。

    “这么能吃……”

    随口掩饰一声,赵水儿满心温热地起身坐到远处,仰起脸来把另一只手放开。

    秋风着急地刮灭庞悦翔那点儿火光,连一丝火星也不给留了。

    一颗颗萤火虫发着鲜绿色亮光缓缓地从她手心升起,点破黑夜,向四外飞去。那光夺目,冷寂,安美……

    “多漂亮!”

    庞悦翔亦抖亦颤地说着三个字,身子慢慢移近,小心而轻悄地把头倚在她肩膀上,见没反抗,笑了。

    “挺浪漫的。”

    凝望着晚空中那柔光渐渐走去,许久,赵水儿一语。

    //

    其实,庞悦翔的一笑不只为了那个倚靠,更由于他的目标正按计划稳步推进着:

    那个大石头上的白胡子、白长发老伙子乃他信用多年的宅医,被亲切地称作“老白医”。其最熟知他的体性,自然下药十灵。而又加上刚才咬下第一口烤鸡的时候,他已尝出那被自己专掌的厨工所制,另人做不出相同的味道来!

    “二宝屡次立功,是个人才!”

    庞悦翔暗叹着,心悦至极。

    //

    第二天清晨,赵水儿早早地从地上爬起来,揉揉冰凉的后背,扭身径直朝藏着烤鸡的老松树走去,伸手都拽出来数了数,总共还剩四只了,便快速摘下一个提着,又将其余的塞回。

    接下来,她蹲在一旁慢慢地吃。

    庞悦翔那小子的伤口昨晚疼到了深夜,现在好不容易才睡着,她可以放心大胆地不跟他抢了。

    一会儿,赵水儿喂饱肚子,发现两手和脸上的油更多了,胡乱抹抹,却是越抹越脏,细想想都攒两天的啦!

    “反正也口渴了,再去河边一回吧,弄些水来,顺便认真洗洗。”

    这样决定后,她瞅都不瞅勇二半眼,坐上卜香叶飞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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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力挺长松林4

    此时的朝阳正缓缓升起,向林顶铺来薄薄的一层金光,忽闪忽闪地亮,可林下貌似始终黑漆漆的。

    “这个勇二也真够精明,找这么个神秘地方躲城护!

    他,不会还有别的恶主意吧?只要不对本主耍花样就好……”

    稀里糊涂嘟囔着,赵水儿已经来到小河边上,着急地俯下身去哗哗地冲洗。可,洗了好半天,她发觉手上还是油乎乎的,便一气之下跑到一旁抓来两把干土疯狂地搓,脸上也揉,之后照照水里发叹:

    “丑死啦!”

    随之她忙着再次冲洗,这才将那油裹进泥土中涮下去了。

    洗完后重新照照脸,已经是玉洁冰清。

    兴奋之下,她撒腿沿着小河来回跑,很随意地观看,慢慢地停在了最宽敞的河面边儿。

    这河确实窄,最宽的此处也只有十几米而已,挺一般。而这里的两岸老松树长得更是茁壮,枝叶交搭更不透出气来,也不允许半丝光亮走进。

    “没用,破地方!”

    赵水儿鄙视一番,离开。

    接下来,她又登上卜香叶在广阔的长松林上空观察很久,扫兴地回返。

    “就这样了,再平凡不过的俗地方,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说完,她停落在勇二身旁。

    “这个伤猪还真能睡,都要中午了……本主的肚子又,又饿啦!”

    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她朝藏鸡的大松树迈近,伸手而去,很熟练地摸。

    “哎?烤鸡呢……就放这儿啦!怎么可能?”

    她努力很久,最终失望地把手抽出来,气愤地瞧瞧勇二,又很快蹲到他头前,仔细瞅。

    “这小子真能装!看他嘴上的油气,那么多,还是新的,潮乎乎呢!如果昨晚沾的早干了。”

    赵水儿心里想,却不说话,望着他满面安然的样子,似乎在沉睡。

    她起身向周围一圈的松树中钻了一遍,发现好多鸡骨头,一大堆!还不像是一只鸡的!

    回来时她高高举起巴掌,到了跟前狠狠地在庞悦翔脸上印下一朵“五指大麻花”,痛得他马上打开眼睛求饶,同时其受打的面部开始火辣辣地麻!

    “说!”

    赵水儿怒视着,口中极力发出一个字。

    “那些烤鸡是勇二吃的。”

    他赶紧承认。

    “难道你不知本主中午没饭吃吗?”

    她更生气了。

    “但是,但是就剩三只烤鸡了,中午每人一只,勇二怕晚上就没我吃的了,所以多吃了点儿……”

    庞悦翔强调着。

    “只是多吃了点儿吗?三只都被你吞啦……你个没良心的大饭锅!大饭锅,大饭锅……”

    哭喊着,赵水儿猛地蹲下身去抱住两腿,美丽的脸蛋儿紧贴在膝盖骨上,任凭肚子叽里咕噜惨叫了。

    庞悦翔很同情地眨巴几下眼睛,可现在已经无可奈何,于是歪歪脑袋又睡了。

    慢慢地,亮烘烘的太阳站上了头顶,她习惯性地磨磨牙齿又抚抚肚子,接下来没精打采地继续趴着头等待。缓缓地,那红日西移,却是半点儿半点儿地,好长时间也动换不了多少,她出着大气干着急。

    “不知道那个卖烤鸡的昨天被我吓到没有。谁晓得他今天还去没去卖鸡?他还从不从那条路回来啦?他这次进城带的烤鸡能不能卖完啊?他会不会给本主留五只呀……”

    难耐之下,赵水儿脑海里一连串儿的疑问滴溜儿滴溜儿转起来。

    渐渐地,秋风微微拂来,擦得肉皮儿有些发凉了,她才抬头注意到夕阳又一次降临。激动之下,她嗖地起身,啪沓啪沓疯着步子冲出长松林,停在那个大牌子旁,聚精会神地望。

    “昨天大概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单轮车出现的!”

    看了一会儿,见那人没来,她鼓舞一下自己。

    而之后走个神的空儿,忽然一串熟悉的脚步声混杂着车轱辘碾过声从期盼的方向传来,紧转眼间不远处便出现卖烤鸡的那人,正全神贯注地扶着单轮车把手赶来。最重要的是,车上立着同样的竖架子,架子旁悬挂五只油黄锃亮的烤鸡!

    赵水儿张大嘴瞅着,还没等到开口叫止,这人已经乖乖地将车带鸡一起停放在自己跟前了。

    “不错,不错不错!”

    赵水儿绕着烤鸡转了半圈喊着,随后迫不及待地一手把竖架子抽下来,扭身要离开。

    “等,等等!”

    此人扬手招呼。

    她不顾一切地朝松林中迈大步,生怕身后的那个突然变卦,食言,说好的五只烤鸡不给了。

    不料此人三步两脚就追上来,到了身前躬身跪地,同时双手很快托出一件宽大的风袍呈递着说:

    “如今早晚天气趋凉,手下担心您受不住秋寒,特意准备了衣物送上,请收……”

    “慢着!衣物呢,本主答应收下。但是,你也太一厢情愿了吧?

    就因为你的几只烤鸡便想成为我的手下,本主的土随行吗?”

    赵水儿腾出手来快速接过风袍问。

    可谁知瞧完衣物再定睛细瞅时,刚才的他早不在了!转身之刻,见其驾着车子又一溜烟似的飞远!

    “没礼貌,走之前不请示一番。个子挺小,脾气还蛮大的……”

    她久久地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评价道。

    “单看这两条做本主的手下就不过关!”

    狠狠地咬定信念,赵水儿提着满身硕果去找勇二。

    //

    当见到人的时候,他早醒了,斜坐着发愣呢。

    赵水儿亦摇亦摆地在他面前晃来扭去,一边甩动手里的烤鸡。

    庞悦翔做做样子,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显示自己想吃,可其实他一点儿都不饿呢。但,赵水儿见此情景,心里乐开了花,就地坐下去拽着一只连嚼带啃,故意馋他。

    庞悦翔不说话,心里却比她还美呢,因为瞅到了她腋下夹着的风袍,知得进展越来越快。

    等将那只烤鸡吃完后,赵水儿懒洋洋地起身,对他说:

    “为了表示惩罚,今晚你的饭餐免掉!还有,眼下本主仅剩四只烤鸡,明天的早上和中午每人各一只。倘若,勇二再犯错误,以后自己绝食吧!”

    讲完,她径直将那些烤鸡挂进老松树中。

    庞悦翔现在十分老实,毫无反抗能力,必须服从。

    而对于赵水儿来言,其本人远未解气呢,找个显眼的位置蹲下去,两手得意地摆弄那件大风袍,很快就披在肩上又裹住前身了,露出好看的脸蛋儿给他瞧。

    没多会儿,天色便黑下来,但令赵水儿欣喜的是,今夜的月亮特别明,似乎把它皎洁的光芒都洒落在了这里一样,都能看清勇二额畔的长发在飘动。

    渐渐地,庞悦翔受够了她的挑逗,小心地躺在**裸的大地上,头对着她。

    缓缓地,凉风开始吹扬,席卷整个林顶又俯冲下来,刮得赵水儿身边那长袍呼啦呼啦直响。她随手拉紧风衣,侧脸解恨地瞅瞅勇二,他都要被吹成土人儿了,越蜷缩越像个大土豆!

    风越来越大,也愈加冰凉,而到半夜之时已经有些刺骨,十寒。赵水儿不明白天气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怪,只将身体裹得更严实。但勇二慢慢地忍受不住啦,头转向了另一边,右手却一点儿一点儿地移近她那风衣,之后捏住,试图拉过去。

    赵水儿狠狠地瞥他一眼,钻出手掌来啪的一下给他打回去。

    “这会儿知道冷了?好受了?没良心的大饭锅!给你了我不挨冻吗?一点儿风度都没有……”

    嘴里嘟嘟囔囔的,她很快把脸蛋儿也放进袍子里,只留一双大眼睛盯着地面发呆。

    “真的很冷,怎么跟冬天似的啦?”

    她万分不理解了。

    “芸!美儿……天下果然没有比你再温柔的女子了吗?

    你在哪儿呀?还记着翔吗?可懂我的思伤……”

    这时,庞悦翔内心的痛苦翻涌出来,渐渐显露到脸上。

    “芸!美儿……你的家破无依、只身流荡如今是否变了亲聚一堂、饱暖欢康?可懂我的怜伤……”

    慢慢地,他更难过了。

    “芸!美儿……曾经的一别你为我戴绿,而等归返城府我本想令群人对你轮挺,但最终还是不忍而将你绑至床头,为你盖上天蓝被子于众目睽睽之中把你重新夺为己有,挽得我沽园城主面颜,同时给你极大羞辱!之后我一去扬长,继续左怀右抱更多女子大解怨气,却逼得你远走!

    你,可懂城主的悔伤……”

    想到这里,庞悦翔忽地痛不欲生,热泪奔流。

    转眼,阴云蔽月,天色大黑,无数密密麻麻的雪毛狂坠下来,砸得地面沙啦沙啦响。

    赵水儿疑惑极了,向四周反复望了好几遍才明白过来是在下雪,便急着甩动宽大的风袍,以免给弄潮。而没多会儿工夫,白茫茫的飞雪已经铺落满地。

    向一旁瞅,借着微明的雪亮可以看到勇二眼角晶闪闪的泪光!

    “真是丢死人……不给你盖就哭吗?本主瞎眼,收了你!”

    气呼呼地叫着,她一把拽下背披的长袍扔在庞悦翔身上。

    这会儿,他哭得更深了。

    远方,偌大的沽园城上空那红色的夜明环里绿色的环明灯依旧慢慢地游转浮动,静静地绕着它的城,任凭雪毛一朵朵擦落,到城中。

    而城内几乎每个人都清醒:

    大忧伤了,城主。

    很快,赵水儿的肩膀、头上都被雪花洒白,渐渐压厚,她站起身来一会儿拍,一会儿停,感觉冷极了。

    庞悦翔那个傻瓜仍然躺在那里,听从落花一点儿一点儿在他身边积聚,掩埋……而唯有脸边的小片儿地面总是堆不住雪,被他的热泪冲开。

    后半夜的时候,庞悦翔不那么哀伤了,因为他又想到忘情草,由于他深知自己隐入此地的另一目的——

    修炼“穿越神功”!

    不知不觉地,大雪变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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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力挺长松林5

    赵水儿又是感到奇怪,却顾不上多想,忙着打扫出一小块空地来,接着匆匆跑到一棵棵老松树根部哆嗦着双手从树干上一小片儿一小片儿地剥树皮,每次却只能弄到一点儿。

    等到东方天色微明之际,她才开始吃力地点火,一边学着庞悦翔当初的样子拼命地吹,但火光总是那么小,着得艰难,只会带给她可怜的一丝温热。

    费劲到肚子饿着叫了,还是生不出理想的火来,她便简单吃几口凉鸡肉去找柴草了。

    可她的一走就是整个上午不见人,中午该吃饭的一刻也未回,想必是长松林大,而其它有柴草的地方都被大雪埋住,不容易发现。

    到今天为止,庞悦翔的伤处已经明显好转,不得不归功于老白医的奇药。

    下午,他能很自如地仰、坐和起身了,而按计划今晚应该是对赵水儿第二次行动的绝佳机会。

    //

    夕阳又临近之时,赵水儿扛着满背干柴回来,看样子都累得要走不动路了。

    庞悦翔假装伤情依旧,安静地躺在原地瞅着她额头上溢出的冰冷汗珠儿,慢慢地将视线下移,又下移,自己顿时心潮涌动,下面不听使唤地硬!

    他强忍着。

    到了跟前,赵水儿歪身将干柴扔下,之后又开始专注地点火,因为太冷,在外面奔波大半天了。

    更因为她好怕冷!

    庞悦翔再一次展露十足的色笑,一会儿盯住她的唇,一会儿瞧着她的腰……

    渐渐地,火光扩开,火堆变大,把温暖都散了出来,烤得他浑身也舒服了,赵水儿又慌忙离开。

    因为在她眼里,傍晚已至,那个卖烤鸡的如果今天进城了,很快就要回来。倘若没有他的烤鸡,这冰天雪地里两人挨饿可不好熬。

    等到停在长松林边上,她嘴角现出美丽的弯笑。因为前面的路上印着车轱辘走过的痕迹,而且还是一条!由于大雪是深夜时分下的,那时卖烤鸡的肯定没出门呢,所以她确信此刻的车轮痕迹显示那人还未从城中回来。

    天色缓缓地暗下来,又被雪地映亮,而没用多久便听一阵嘈杂的声响从那个方向传近,咯吱咯吱的,像嚼着大黄瓜。

    赵水儿如前两次一样兴奋了。但这回她不那么心急,只是镇定地直愣愣立在原地等待,因为今天去寻柴已经累得不行了。

    转眼之间,那人停住,将车子支稳,转过脸来满身更恭敬的样子。

    赵水儿有些不懂,见他迅速从车子上拽下一圈烤鸡,还是五个,却被一条大绳子串着。

    走到跟前,他单膝跪地,双手把烤鸡带绳子捧上,讲:

    “城夫人,请慢用!”

    未料赵水儿轻蔑地瞪他一眼道:

    “什么诚服人,不诚服人啊?你要是不服本主的话可以不这样每天破财求安……没点儿刚气!不过,本主这一刻还真累得想被人扶着走了……”

    拎起那条大绳子,她稀里糊涂地扭过身,疲惫不堪地进入长松林中。

    踩着苍白的路子,没用多久赵水儿便看到那片光明,火丛跳动。她努努力加紧几步,停在近旁,发现那件本属于自己的大长袍,被平平整整地铺在了火堆边上,身子一下软了七分,随手扔掉烤鸡和大绳子,没劲儿地倒落上面,顿时感觉舒服多了。而由于挨着旺火,她很快就又暖热过来,喘几口气的空儿便不知不觉睡着!

    月亮今晚也很明,照在长松林中,衬得周围都特别宁静。

    庞悦翔从火堆另一面的地上缓缓坐起,右手拄地站立,身子左扭右晃着绕到赵水儿这边,慢慢地蹲下听。

    想必肯定是太累了,她此刻口中吹着沉重却均匀的呼气。

    庞悦翔认定她熟睡后,向一旁伸手把绳子带烤鸡轻轻地拉来,接着迫不及待地拆下绳子,拿在两手里。

    这会儿,他下面砰的一声举起!

    虽然自己曾经享用过数不清的温香女子,但这种夺美方法还是有生以来第一回尝试,所以他非常谨慎。重新瞅瞅赵水儿,见其睡态依旧,庞悦翔马上用一只手极为缓慢地一点儿点儿抬高她的两脚跟,随之迅速将绳子的一头从其小腿下穿过,继而立刻把绳子绑紧!

    当庞悦翔将绳扣余出的长头拉到赵水儿侧躺的身子后时,她嘴里懒懒地嘟囔几句,两腿仍然紧夹着,膝盖蜷缩一下,又不动了。

    刚才的一个刹那间可把他给吓坏了,还以为赵水儿大醒过来要狠狠揍他一顿呢……

    庞悦翔愣着眼睛安安神儿,接下来再等好几分钟,直到重新听见其均匀的呼声后才开始继续行动。但这次的动作难度更大,需要十足的勇气和百稳的心态为后盾!

    深深吸一口气,庞悦翔双手极力向外快推赵水儿后背,使她还在睡梦之中便瞬间身子趴地,露出两手臂,几乎同一时间庞悦翔猛地抓住其两臂使并排在一起,接着用大绳子的长头疯狂地绕着她手臂缠,缠,不停地缠绕!这会儿,赵水儿突然清醒,转脸一瞧是他,可手脚用力之际才明白过来都让他给绑死啦!

    “你个畜生——”

    赵水儿破口大骂。

    但眼下庞悦翔已开始扒她的外衣,且正一层层向里伸进自己冷酷的手爪!

    没几秒钟,赵水儿的下身就只剩一件小内衣了!而在她愤怒挣扎的一个不经意间,下身骤然冰凉,无疑是被身前的臭男脱光啦。

    庞悦翔两眼一看到她美丽的sichu即刻定住,口角流着长水惊喊:

    “一,一朵桃花,粉面红!”

    赵水儿拼了命摇动身子,使被绑身后的手指艰难地够到了腰际的卜香叶,奋力抛,却抛不远,因为手腕已被束缚住,但那卜香叶依然飞出一尺有余,嚓的一声将连接被绑的手臂和双脚的大绳子割断。马上,她的两腿感觉松弛很多,可无奈的是此时手脚依然不能反抗。当其再次抛出卜香叶时,庞悦翔已经脱下衣服,腾出两个大手快速拍打她的手臂,卜香叶立即飞回,转眼又被他连手指一并攥在手中。

    “你这弱点早在逍遥道中便被勇二发现啦!”

    一边得意地讲,庞悦翔赤着下身用尽全身气力对准赵水儿两腿间的柔软之缝扑去。当碰到sichu,他又猛地双臀向前狠挺,随之紧闻“啊”的一阵齐喊——

    两人都深知进去了。

    庞悦翔伏在她身上继续不顾一切地疯狂运动,享受着自己一生里最想得到的女人,以致全身血脉涌动过于激烈,撑开了心脏旁边的伤口,使淌出鲜红鲜红的液体,浸透了衣衫,可他都不管。

    赵水儿两眼的余光瞅到其伤处,很快紧闭,将脸扭向一边,眼角钻出水灵灵的泪珠。

    等庞悦翔经历了最高最高的情巅后,下面缓缓变软,身子变瘫,歪倒在一边,右手慢慢地抚住心口,出着长气笑语:

    “我,我终于挺到啦!”

    “流氓!混蛋……流氓混蛋!流氓混蛋……”

    赵水儿匆忙坐起痛哭着冲他叫骂。

    “你,你长得太‘渴人’了……”

    庞悦翔大张嘴巴放出这句话,之后躺在冰天雪地里什么也不想了。

    明月安详地在上空浮着,努力往下照,照亮她满脸整夜晶闪闪的泪光。

第三十七章 力挺长松林6

    第二天清早,赵水儿起身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那个白胡子老伙子送给的没有用完的药,停在庞悦翔身边径直拉开他胸口的衣服,慢慢揭下伤处的旧药布,又使新的轻轻擦净后涂上奇药,包扎好。其整个过程中面情都如水般平静。

    等弄完了,她又在火堆上添些干柴,之后拽出两只烤鸡穿在木棍上放到火顶认真地烘。

    庞悦翔两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清纯的脸廓、粉嫩的肌肤、黑黢黢的睫毛和修长的垂发,内心禁不住赞叹:

    “经受了昨晚的摧残,醒来的她还是如此美貌!真是太喜欢了。”

    等将烤鸡烘热,赵水儿扬手递给他一只。

    庞悦翔接过后小心翼翼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咬。

    “随你来沽园城,是我逍遥庄主这辈子最糊涂的一件事情!”

    一边犹犹豫豫地嚼着,她紧盯红艳艳的火丛说:

    “吃吧,将身子养好,本主还未忘记自己的来意!昨夜的事我暂且不追究,但你必须帮我杀了沽园城主。”

    庞悦翔微微一顿,放下手中那鸡肉问:

    “勇二不能明白东雪寒身究竟与你结下何等仇怨,让你这般念念难忘?”

    “不为别的,就因本主厌恶!”

    赵水儿回答,

    “我从小没见过自己的娘。我爹手中有数百个下人,他们好多都过了成家年龄,有些还已年近四旬,但我从未面识他们的妻人!整个我的家中上下,直到破毁的一日也不曾看到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对于这个疑惑,我爹是坚决不许求问的!所以,渐渐地,我便认为他们那些男人都是没有良心的,都是抛弃了自己妻人的冷情鬼!我爹也一样……

    所以,长大后我讨厌每一个无情的男人,更见不得花心的人!而东雪寒身是其中典型的坏‘杆子’。”

    “哈哈……你想得也太单纯了。就因为讨厌便要开杀戒吗?天底下花心的男人比比皆是,难道你一个都不放过吗?而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在常人看来你跟女恶魔还有什么区别?倘若遇上了无力对付的,你不等同于惹火烧身?”

    庞悦翔一身坦然地问。

    “不同的是天底下很多女人都变得厌恶东雪寒身,更何况男人们也不喜欢他!所以,东雪寒身算世人眼里都容不下的大沙子了。他也已经够难对付的了,假如我把他给灭掉,其余花心的男人就全老实啦!”

    说到这儿,赵水儿肯定地点点头。

    “那要是我呢?如果东雪寒身就是我,你还舍得坚持灭掉吗?”

    他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晰,很准确地吐着,同时将自己腰间的刀摘下来扔到火堆旁。

    赵水儿的脸色刷的一下青白了,眼睛里凝聚满仇恨,转向他,猛然又想起度劫场中那个城卫对于东雪寒身的描述,想起那个指着他叫东雪寒身的不明男子,想起路旁大石头顶坐着的送药的老伙子和与其一样临走时从上到下打量自己身躯的卖烤鸡人,想起卖烤鸡的第一次自称“小的”,第二回改口为“手下”,第三天送来大绳子就称呼,称呼“城夫人”了……想起那夜突然飞雪之际勇二眼角流不完的热泪,原来是他大忧伤呢……

    “没想到一路走来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本来进入长松林的时候我就想索问你到底是不是东雪寒身,只是自己怎么也不能相信,从做我的土随行开始你就一直藏了如此深……”

    赵水儿恍然大悟了。

    “你猜得没错!从卑身屈膝走进逍遥庄的一刻我便已决定不惜一切挺到你,而逍遥道中才四的意外消失是我安排的,落宿客栈也是我的伎俩,遗憾的是在那儿没能成功得到你。而之后出现的城护、送药的老白医、送烤鸡的厨工也都是我沽园城主的手下!长松林由于广茫无边,其内杳无人烟,乃我对你动手的绝佳宝地!”

    庞悦翔自得其乐地讲,

    “就因为你是本主我想要得到的女人!”

    “你真是无耻透顶!我赵水儿这一生宁可嫁给蛤蟆也不要跟你!”

    怒喊着,她捡起一旁的大刀举臂朝庞悦翔脑袋砍去。

    见刀劈来,庞悦翔快盘双腿稳稳坐住,以脚支地迅速转体!当刀身砍空而闪落至胸前时他右手两指紧捏刀刃,用力滑到柄端使刀把儿“嗵”的一声反击而回打在她右肩上。剧疼之下赵水儿急歪身,单膝侧撑地。

    而转眼之间,她又坚强地站立,抓起腰际的卜香叶冲庞悦翔极力抛出!

    他马上向外一连翻出十余个跟头,之后左躲右避,不想身子弯得过猛,抻得胸部伤口烈痛,不禁右手五指扶地。

    赵水儿见势立刻双掌交拍,顿时身前出现数十上百片一模一样的杏黄叶子如飘雪般向他起舞穿扬,速度疾快!

    庞悦翔皱皱眉头,全身与地平起,像个扁飞盘似的骤然在半空旋着匆转,透过叶子间隙霎时撞进火堆中,击出大片亿万颗美丽星点,瞬间迷遮了赵水儿的视眼。

    顷而,她疑惑地仔细寻顾却忽然感觉右臂被拍打一下,紧接着卜香叶飞回手中,随之有人从身后将自己紧紧抱住,脸蛋儿上被深情地吻下一口。

    “你,根本杀不了我。”

    庞悦翔轻声说。

    转脸一瞧是他,赵水儿猛地从其怀中挣脱,重新拾起地上的刀高高举起闭上眼睛砍落。刀刃碰到庞悦翔头顶的发绳很快割断,赵水儿感知后又紧忙掣手惊恐地睁眼,发现他端端正正地立在自己身前,纯笑着,并未躲开!刹那之间失去束缚而松散的长发随着俯劈下来的疾风沙沙飞动,之后很快垂落半掩他好看的面容。

    “你,不会狠心杀我。因为我,早已是你的情人……”

    庞悦翔自信地讲着,又不慌不忙地把长发扎起来。

    赵水儿眼中即刻噙满软泪,甩手将刀戳在地上,转身哭叫着背对他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赵水儿最厌恶负心汉,却偏偏,偏偏让我跟一个花心贼呢?!”

    “难道你忘了度劫场中你我亲见的那个陌生男子了吗?他衣服前身的左胸位置刺着醒目的‘仙’字!你又忘记了‘点指刀’吗?你是否还记得自己说过的那话——

    你的杀父仇人就在沽园城中!

    你又能不能想起是我将那人一手杀灭?因为他,还有他背后不知的或许众多同流也都是我的敌人!虽然之前我从未耳闻这类人的存在。”

    庞悦翔喊得铿锵有力。

    “那又怎样?”

    她不加思索。

    “从那日他的口气上判断,其应该只是你仇人之中的平庸者,就已让我费了不小气力才击败,假如换作你呢?你有把握令躺下的是他而非你吗?而面对其背后更多的强者,你又能奈何多少?凭你自己的力量可以为父报仇吗?

    不要胡闹了,这才是你最该考虑的!”

    庞悦翔继续讲,

    “既然那人口中所谓的仙主扬言要吞灭我的沽园城,作为东雪寒身我又岂能对之置若罔闻,由其放纵?如此道来,你我本已注定是一条路上的人,就当同仇敌忾!如果刚才你真的失手杀了我,恐怕会为天地所不能容。

    况且,你都是我的人啦,不如好好儿做城夫人吧!”

    赵水儿越听越哭了。

    慢慢地,太阳爬到半空,将地上和林顶残余的落雪一会儿便照化,因为毕竟眼下也只是秋天。渐渐地,周围又起了凉风,吹着潮乎乎的水汽沾到她身上,使不禁生了一个颤抖。

    “原来你这么怕冷!”

    一边叹着,庞悦翔很快捡起铺在地面的长袍,于碎火顶上微微烤热,起步到了跟前轻轻搭在赵水儿肩上。

    “别碰我!”

    不料她反应异常强烈,身子猛转右臂一甩将长袍带他的人一齐拒出很远。

    庞悦翔顿时吃惊。

    “想不到你是故意受伤!而千辛万苦把我骗到这长松林中就只为了侵占我!你的心术太不正,枉费本主对你的怜惜之情。

    在我选择接受以前,你就是你,我就是我,界限分明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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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力挺长松林7

    庞悦翔一听格外失落,但多亏心思巧妙,深一层解释说:

    “其实我东雪寒身前来此地另有目的,那就是在同度劫场中的不明杀手交战之后决定的隐入林内苦练一种绝世神功!因为我的沽园城可能真会面临被吞灭的险境。

    更重要的是,只有我自身强大无比,才有信心除掉日后无法估量的众多劲敌,而我不惜一切要对付的‘暗后黑手’想必便应是你的杀父仇头!所以,你完全可以认为我沽园城主潜藏长松林中修炼神功就是为了帮你复仇!

    本城主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出于你的期望而定,绝非心术不正。”

    话刚讲完,他便击掌数下,马上见附近的松树林中钻出五个人,带头的就是每天送烤鸡的厨工!后边四人两两一排,其中前排两个抬着大托盘,盘中平放一件珠香玉润、七彩光泽的奢华衣裳;后排两人盘中端着好几样山珍海味,看样子出锅还不久呢,冒着甜美的温气!

    “水儿,由于度劫场中不明杀手的出现,自进入长松林起,本城主的下人就一直隐蔽在周围暗中保护,以防发生不测。如今你身穿的衣物都几日未曾更洗了,我特意命他们送来一件华贵的,正适合你的身份。此外,一连数天上顿下餐吃鸡,想必你也倒胃口了,眼下厨工亲手烹制来几样小菜,品尝一番吧!”

    讲完,庞悦翔摆头示意。

    小个子厨工赶紧带人上前几步躬身道:

    “城夫人请!”

    “滚开!”

    她突然厉声吓斥一句,显露出对厨工的极度不满。

    接着,她转向庞悦翔问:

    “你刚才口口声声说来到此地是为了修炼神功帮我报仇,现在我倒想知道你要练的究竟是什么功?”

    庞悦翔淡然一笑,甩手让一边的人闪开,回答:

    “看到跟前这棵松树了吗?它既粗又胖,满身还是针刺!本翔演示给你。”

    说着,他缓缓展开双臂,露出宽阔的胸膛,随之微微向前倾斜头颅,脚下两掌全力蹬地,身子瞬间被猛然弹出,直冲进老松树中!

    赵水儿眼睛奇怪地瞅着,见其又缓缓地从松身里抽出来,满脸针眼!

    厨工急着上前几脚,从怀中摸出老白医配好的神药粉快速吹洒在城主伤处,其转眼间变好。

    “这时再告诉你名字,应该才能被你识懂。本城主修炼的乃为‘穿越神功‘!”

    庞悦翔扭过身来自信地讲,

    “就像那棵老松树,虽然它坚不可破,尽管本城主第一次失败,但用不了多久我便能将其彻底身穿!

    易从一棵树起,难至连续十棵、百棵……终到整片广阔的长松林,我都能刹那之间越穿!到那时,本城主做到了无所不能越,无所不能穿,穿得树身,穿得山身,穿得人之身……所向无敌,使穿越神功名威天下!而为你爹复仇岂不易如反掌了吗?”

    赵水儿虽然听起来并不模糊,但还是感觉他牛皮吹得偏大了,脸上冷冰冰地静。

    但是,慢慢地,在庞悦翔坚持不懈地顽强努力下,到第三天上午他真的出奇般穿越了那棵老松树!赵水儿开始渐渐对他信服,之后没多久便穿上了庞悦翔送上的象征城夫人身份的华贵衣服!因为她天真地以为东雪寒身苦练穿越神功确实为了除掉“暗后黑手”,为她爹报仇!

    可不管现实怎样,在庞悦翔心底一直都印留着“无忧河”边那块黄绿色光亮石头背面旋转出的两行清澈文字:

    “砍得寂寞山中木,方能造得渡河舟!”

    虽说砍不到寂寞山中的木头就渡不了河,而若渡不得无忧河更砍不到寂寞山的木头……但他便硬是要打破那石头上的咒语!他迫切练成穿越神功首要的目标并非去穿山,也不去穿人,只为了穿过那条烦人的无忧河,摘下忘情草!因为唯有那样他才可能忘掉李文芸,才能不再屡屡忧伤,才能不让自己的万千城民跟着受牵累,才能不使新爱的赵水儿被落雪侵身,因为她经不起寒,受不住冷,才能振作起来更好地守住自己的城不被贼人“吞灭”……才能等到府中枫树的叶子红遍又飞染自己的沽园城,才能到往阿乐山寻得那位神奇老人,解开他身上的谜团,知道他到底是谁!

    接下去的日子里,庞悦翔便倍加努力练功,时刻勉励自己!而赵水儿一直在身边作陪。

    //

    这一天,已经是深秋时分了,久老的沽园城外,一眼无边的田野里许许多多城民都开始忙着采摘各色鲜艳必提珠,脸上满挂喜悦笑容。城内,闻名的珠饰街上人来客往,争相成批地从店铺中定买珠子,或者商谈制成工艺品的交易。

    路旁,几个无所事事的城卫左瞧右看着言论:

    “听说咱们城主这次去往寂寞山回来的途中遇上一位十分中意的姑娘,长得粉嫩又可爱!”

    “是吗?城主可真有艳福!”

    “而且呀,据说为了得到那姑娘,城主还故意被咱们城护打得满身是伤!以前可从没见过城主对哪个女孩子如此用心过,包括那个李文芸都差很远呢!”

    “得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城主是谁?为了漂亮姑娘连命都舍得给……”

    这时,几人的谈话刚好被街边一个名叫“善珠堂”的店铺里一位年小的串珠女听见,她内心顿时酸疼,手中的穿针停下来,微微转头瞅瞅外面,想了一会儿又回过身来继续干活儿。

    “小草,休息会儿吧,咱们店的珠子定得不紧,当心别把自己累坏了。你还是个孩子呢!”

    善珠堂中出现一位和蔼温柔的妇人对她讲。

    “谢谢善婶!”

    樱花草抬起眼睛笑着回答,白皙的面孔特别诱人,纯真而显稚嫩。

    之后,她起身连做工的衣服都不换,只将美丽的头发盘起,包上一块头巾,跑出门外。

    后面,一位被称呼善叔的汉子赶过来,瞧着她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叹声讲:

    “小草是个好孩子!咱们就把她当女儿吧。”

    善婶听了直点头。

    樱花草家破财空后没多久,她的爹娘将姐妹俩带到千里之外一个陌生的山村中,便悄然离开不知去向了。临别的时候爹娘留下纸言说:

    “草儿和芸儿已长大,以后自己好好儿为生!”

    樱花草想念自己的爹娘,但找了很久都没能寻到两人的任何消息。她忘不了三番五次到达曾经美满的家中逼债的坏人,对她们使用了各种残酷手段。如果不是他们冷情相迫,她也不会沦落至流浪无依的。所以,当姐姐也离开自己远去之时,她却决定重返沽园城中,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泄恨”,报复那些大坏人!

    可是她兜里没有分文,最初只好化装成乞丐满街讨饭过日子,一边掩蔽自己的模样和身份,同时暗中细心留意街头,希望能发现有关那些坏人行踪的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一连好多天过去,让自己铭记一生的那几个坏人的面孔竟然和令自己牵挂一辈子的爹娘身影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在前些日子,樱花草因乞讨进入善珠堂的时候,店铺中的老板跟老板娘对她突生怜悯和喜爱之情。两人一起生活半辈子了也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便对其百般心疼,收留她进家中。

    最初的时候,由于樱花草每天勤奋做工,善叔和善婶便提议每月给她工钱,却被樱花草拒绝,而称只需管她饱暖就好!但尽管如此,老两口儿平日里都想出各种办法给她零花钱,其数量之多加起来每月要比相邻店中工钱的两倍还多。

    这一次樱花草和往常一样静静地踱步在珠饰街中,偷偷地察看,注意每一个相貌偏似的路人,接着又置身于妙女街中,还穿进大大小小的巷子里溜达,可最终仍是失望而归。

    “我就奇怪了,那些坏人都化作尘烟了吗?怎么一个也不见啦!”

    非常疑惑地问着自己,樱花草不知不觉回到善珠堂外。

    一进门,善叔和善婶早在饭桌旁等她了。

    “小草,过来吃饭啦!”

    善婶柔和地招呼着。

    她本来没有心情吃,但也知道身在异家只是客,耍不得小脾气,便乖乖地坐在善叔一边老老实实地用餐。

    看着她吃得很起劲儿,老两口儿都乐了。

    晚上,善叔和善婶熟睡的时候,樱花草悄悄地从自己房中起身,披上衣服到平日自己穿珠子的厅堂里,手捏穿针反复练习针法!她要将自己手内的穿针变成一种致命杀器,亲手除掉讨厌的坏人。因为她相信那些人迟早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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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仙鸟寨1

    李文芸从那个陌生的山村离开后,一路上曲曲折折、风风雨雨、走东奔西,经历了春暖花开、夏日林荫、秋野硕果,在即将迎来冬天的时候向南到达一片奇特而凉意尚浅的地方。

    停在高高的山地脚下,她粗略地扫视周围,看到满眼凄落景象。似乎这里从前有人居住过,又好像很久没人涉足了。

    再用不了多少日子天气便会骤冷下来,流水成冰,寒风侵骨,因此她一定要找个安身的处所才能度过严冬。

    迈着空阔的步子,李文芸一身轻松地踩上坡路,脚尖蹚开枯白的长草和干黄的树叶子,哗哗地走去。连续翻过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土山后,她望见不远的前方一块微广又平坦的山地,上面同样杂乱地生长着各种衰败草木,可不一样的是,草木间好像满是残破的墙壁,一堆堆分布开。

    她慌忙跑去。

    身子逼近那山地的时候,她猛然注意到一旁的一根折断的宽木板子。小心翼翼地将其扶起,抬头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上边饱经风吹的三个苍绿大字——

    仙鸟寨。

    李文芸顿时疑惑,重新朝左右仔细环顾一遍,仍不见人,便无所顾忌地踏进其中了。

    这里的一处处残壁早被雨水反复冲刷过不知多少年了,起初的坚硬、长方土坯如今已完全不成样儿,倘若再稍微沾点儿湿估计就会成了烂泥。好多地方的断墙上还挥舞着枯草骄傲而狂妄的影子。

    她慢慢地向前。

    //

    很快,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一股股白色的雾状东西,轻袅袅地飞到她身边,缭绕在眼前,和着沁人心神的淡淡香气,让人沉醉不已,霎时间又被风儿吹远。

    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一步一步迈进,渐渐注意到一条虽不清晰了,却还能确定的弯曲小路。路边一侧高耸着成排的苍白大杨树,很整也很齐,延续下去。

    她大胆地走着,而仰望之间猛然留意到一棵棵干秃的白杨树树梢处灰黑色的鸟窝,一个,两个,三个……顿时愣住。

    “那是什么?我,怎么了……”

    李文芸不能自主地将手抚在胸口,问着自己,内心一份深切的思念之情油然出生。

    “为什么呢?是谁在召唤我的思绪了……这般触动心扉?”

    她苦苦追想,却早已记不起来。

    “姐姐,你是不是想起谁了?”

    胸前,颈上挂下的橘红色月瓣儿样子“护身符”对她说。

    “没有!什么人也没记起呀……”

    李文芸边回答,盯着那些鸟窝又瞅好一会儿,低头讲:

    “算了吧,应该是被我忘死的什么了!”

    之后,她一身轻盈地跑开。

    沿着挺拔的白杨树飞奔几步,她忽地双眸定住,仔细辨别数十米外灰枝错综相掩之处,似乎还有一个不小的人家。

    李文芸加快脚步赶去,在距离很近的位置停下来,眼睛瞧见高高的门匾上就要褪尽颜色的两个古老的微黄字迹——

    赵宅!

    她挠挠头,有些不明白。而宅前的小路伴着一棵棵白杨树又弯曲着朝另外的方向伸远。

    她小心翼翼地碰触一下暗黑色大门,听其嘎吱一声分成两扇打开了,露出里面宽阔的一块大院。院子的三面都坐落着雄厚的建筑,风格不凡。而此时正对的前方恰为一处穿堂儿,前后门都被打坏,一个趴在地上,另一个斜靠在门框。透过穿堂儿可见后方仍有像模像样的房屋,被一片长满繁花的园子隐隐遮掩。

    “有人吗?”

    李文芸放开嗓子喊。

    过了很长时间也没回应,她便抬脚迈进院中,蹚开院里过膝的乱草,猛然发现地面上残存的断剑碎衣,还包括杂躺的棍棒长木,都已经腐朽。她又在周边认真找一下,全是如此。

    “这些东西显示此处曾有打斗场景!”

    她嘟囔着,走到院子末端踩上石阶,重新环顾左右,越来越肯定地认为这里很久没人居住了,因为到处狼藉得很。

    “这地方发生过什么?好像还是毁灭性的。”

    她低声想着,穿过不成样子的厅堂,走进后花园。

    “这一定是个不平常的人家,你看假山一座座蹲得多有气派!还有花园尽头的两个相对角落里更加奢华的两处楼阁……里面以前住的是谁呢?”

    一边蛮有兴致地问着,她随意踢打几乎落光叶子的群花。

    “管它曾经被谁住呢?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啦!”

    橘红色月瓣儿状护身符喜出望外地叫嚷。

    “嗯,轩轩说得没错,我看这地方也很适合咱们安家了。”

    李文芸高兴地回答,之后转身重返前院逐间屋子推开门察看,里面各式各样的生活物品都还不少呢,虽然有几分陈旧了,尽管好多怕摔的瓷器之类都被砸破,但依然能找到一些有用的。

    慢慢地,在那些本来平常的屋子中,李文芸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细节——

    这赵宅的每个房间里一进门的墙壁上似乎都用金黄色笔迹书写着一幅美丽的“仙”字!

    而当她注意到那个细节后,又仔细观察房内的每一件东西,原来上面都刻着相同的字!接下来,她跑到后花园中寻找,也看见了假山石上醒目的“仙”字。

    “这所宅子真是特别透了。”

    李文芸疑惑地感慨着。

    在停到位于相对角落的两座楼阁前时,她还瞅出每座楼阁的正门上方门匾中分别留有一个工工整整的却几乎也要辨别不清的字——

    坐北朝南的门匾上为“杰”字!坐南朝北的是“水”字!

    “有意思!”

    她乐呵呵地琢磨着说,

    “我倒想知道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之后,她朝向“水”楼走近,轻轻推开门,一股关封多年的稚冷气息顿时扑面而来,使她浑身一阵透彻地冰凉。定睛之时,她粗粗地看到门内外厅堂中杂乱无章的桌、椅、小板凳,上边积满厚厚一层灰土,而抬脚进去立即便踩出一片尘烟。简单环视墙壁和屋顶,其上都粘了黑压压的一团团蜘蛛网,半垂着,使得里面光线更加微弱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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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仙鸟寨2

    李文芸平静地眨动几下眼睛,继续向前往内厅堂迈去,渐渐由后墙上被尘埃糊得乱七八糟的窗户纸中透进的一些光线照出屋里的大概情景——

    这内厅堂相对要宽敞很多,周围的墙根处摆着几盆幸福的小花,可惜早都干死了。左右堂角各自设有一串楼梯,可以通往上房。而堂中央像模像样地安坐一张大矮桌,桌旁的小凳子像是被人踢打过,很委屈地侧躺着,顶面也满是灰土了。

    她慢慢地靠近那矮桌,仔细分辨一会儿发现上边似有好玩儿的东西,便伸出一个手指头插进尘埃中很快地划,马上钩出一支小巧的画笔来,同时使露出桌面上一层枯白色画纸。就在这一刻,她也注意到一旁微微鼓起的圆弧状东西,稍稍一碰得知了那是墨盘。

    好奇之下,李文芸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张画纸,看见上面纤细的笔迹,画得柔弱,全如一个孩子所为。而此猜测恰与桌表小巧的画笔相符合。

    借着昏黄的光线认真瞅,她肯定了画中之物是为人身,修长头发,女子面容,但有趣的是女子嘴边多添了些细长胡须!接着,她又挨边儿寻找,翻出十余张一样大小的画纸,其内有的肖像还未完成,有的更显成熟,可这些画中的人物依然都不失稚嫩,像源出自同一个孩子的面孔。随之,她再用手指头全面划动,钩出了不远处的小镜子。

    “画中人一定是这孩子照着镜里自己画出的,但仿佛画的还不是自己,应该为想象出的某个母亲形象。可事情也确实好笑了些,她不会没见过大女人吧?有长胡子的吗……”

    一边摇头乐着,她转身朝楼梯步去,噔噔地上了楼。

    踩上楼板,一片清亮的光芒瞬间照澈她的身子和脸。放眼瞧去,唯见和楼下内厅堂一样广阔的很大地方,却在北侧,被窗边破烂的窗纸边儿擦进的日光映射着,心情顿时舒畅。朝右手方向看,墙壁上书写着一个苍劲的“舞”字,而冲对面的墙颜瞅,是一个有力的“剑”字。不仅如此,那“剑”字的下方还悬挂着一把非常小巧的铜剑,像给孩子用的。

    “这么大的空堂专为练剑,宅主可真够有心!”

    赞叹一声,她扭向南侧的一排三间屋子,看到门都敞开着,便逐一进入。

    最东边的一间屋里摆着很矮的梳妆台,台上丢放一枚小发簪和淡紫色漂亮蝴蝶结,其余用品如梳子、卡子之类也全为适合孩子的。中间的房内有张不大的软床,床头的小枕头、窄被子都已被胡乱拉开。而一旁的衣柜半掩着门,投进视线能望到里面一件件女童装,五颜六色的。从其大小来看可估计出此女孩儿那时才**岁的样子。

    最让李文芸印象深刻的是紧西边的房屋里,一张很整齐精致的高桌上平摊开的一本小书。抖掉书面的灰尘露出纸上三个漆黑的字:

    “五德经”!

    内容如下——

    夫女,以柔为刚。

    夫女,以贤立行。

    夫女,以洁修美。

    夫女,以俭持正。

    夫女,以厚多容。

    “这赵宅之主看似很注重教养,也应该是个胸怀远见的人!”

    她反复思量一会儿,点着头下了楼。

    临出外厅堂时,李文芸又特意观察左右,发现其中的一个是柴房,另一个为膳房。

    “里面应有尽有,就这所‘水’楼了。”

    站在门外,她满意地说:

    “以后我常住此处!

    轩轩,姐姐累啦。除对面的‘杰’楼外,每间屋子你都给收拾干净吧。”

    “轩轩听命!”

    胸前,颈上挂下的橘红色月瓣儿状护身符欢快地摇动着回答,转眼间全身变大,发出白花花的耀眼亮光,随之从那弯月瓣儿上一连滑下九颗椭圆形的雪白“大蛋”,啪嗒啪嗒滚落地上,又纷纷晃荡几下,长出手脚来,打开眼睛在李文芸面前蹦蹦跳跳开。

    “哎呀,太可爱了,真惹人喜欢!”

    李文芸欣然瞧着一个个光头白脑的小东西轱辘来,翻转去,两手交拍不停。

    “姐姐,这是轩轩为您创造的‘小糊涂蛋儿’,以后就让它们陪伴咱俩。”

    护身符依旧摇着身子很有兴致地讲。

    “可是它们能做什么呢?”

    李文芸有些不懂。

    “虽然它们都很糊涂,但有一样好,那就是‘听话’!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找它们。”

    护身符得意地说着,身上发发光吩咐道:

    “小糊涂蛋儿们,快去拔草啦!”

    令声刚下,便见九颗哈密瓜大小的雪白蛋蛋连轱辘带翻地绕过花园,钻出穿堂儿,开始忙忙碌碌地清理前院。

    李文芸这一刻高兴得都合不上嘴了,紧随后面滴溜儿着眼睛怎么瞅也瞅不够。

    “轩轩太厉害。以后姐姐也有小差使啦!”

    她激动的心情久久不得平静。

    小糊涂蛋儿们干活不知疲倦,争先恐后,弄得满身泥土,却也不在乎。夕阳偏西的时候,它们除了把杂乱的院子重整得一干二净,还将“杰”楼之外的每间屋子都打扫得一尘不染!起初脏兮兮的赵宅眼下已经焕然一新了!

    “小糊涂蛋儿们,都过来啦!”

    天色渐黑之际,李文芸手握画笔将它们招呼到“水”楼前,挨个儿抚摸着光溜溜的脑袋瓜儿说:

    “你们长得太一样了,姐姐都区分不开啦。

    现在呢,我在你们每个的肚子上写一个标记,以后它就是你们的名字了。”

    一边讲着,她分别在小糊涂蛋儿的雪白肚子上画下大、二、三、四、五、六、七、八和九。小糊涂蛋儿们纷纷躺在地上,乖乖地让做标记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李文芸满意地打量它们一遍,命令道:

    “大糊涂、二糊涂,去守外大门!”

    小糊涂蛋儿们都瞅瞅自己肚子上的字,然后对数扭身蹦蹦跳跳地站岗去了。

    “三糊涂、四糊涂,把穿堂儿!”

    马上,又有两个蛋蛋轱辘开了。

    “五糊涂、六糊涂,看‘水’楼!七、八、九跟姐姐上去喽!”

    一边开心地叫着,她带领三个小蛋蛋转进楼中。

    因为是晚上了,楼内黑得什么也看不清。九糊涂赶紧从兜里拽出蜡烛,一根根点着,走在前边见位置便插好。七糊涂和八糊涂并排在李文芸左右,紧随着她的脚步走。

    等上了二楼,七糊涂和八糊涂也很懂事地立在中间睡房的两边。而直到李文芸躺在床上入梦后,九糊涂才放心下来,蹲在床根处手抱大肚子呼呼地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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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救火

    半夜的时候,秋风微微吹扫几遍,把身上的凉意一点儿一点儿洒给人间。

    “水”楼内,一朵朵黄色的小火苗越来越矮,转眼工夫陷进滚热的蜡烛油中,使周围的亮光渐渐暗下。

    九糊涂懒懒地挪动几次身子,笨笨地坐起,揉揉眼睛迈到一楼,又从兜里拽出高高的新蜡烛在原位置点燃插进蜡油内。但这会儿它困极了,蜡油还因烫而软,以致它前脚刚走蜡烛们后脚便纷纷倒的倒,掉的掉,可怕的是很多依然着着!

    等九糊涂将李文芸睡房里的最后一根蜡烛换完后,靠在床根处又开始睡。

    可感觉中还没睡爽呢,它脑袋顶上就被“当当当”狠敲几下子。九糊涂一脸气愤地皱皱眉头,打开眼睛瞧是七糊涂和八糊涂,看它们正非常心急地叫着自己,于是起来啪啪啪啪踩着大步子走出去。

    刚离开屋门没多远,便瞅见七糊涂和八糊涂一齐趴在楼板上头对头前倾身子张大嘴巴呼呼地吹着什么。走近后才发现是在吹火!它挠挠脑袋怎么也不能相信,因为蜡烛是刚换的啊,为何到地上了呢?而抬起眼睛望望墙上的蜡烛真没了,它这才开始惊慌,赶紧往楼下跑。

    顺楼梯噔噔噔地跳着,它看到楼下好多火光,都在木地板上,顿时吓坏了,匆匆也趴下身子对准火苗拼命地吹,可是自己气量小,要吹很久才能灭掉一朵火光。等将楼下内厅堂中的乱火吹净后,它扭身扫视外厅堂一遍,发现其余的蛋蛋们都来帮忙了,便很高兴地站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它看到其余的蛋蛋们也都直起身子大喘气歇息了,额头上满是汗珠儿,便又耷拉下脑袋。

    “不对啊!”

    忽然,九糊涂大嚷出来,

    “现在是深夜时分,这楼里应该漆黑的才对,因为蜡烛都掉啦,但是,但是为什么我还能远远地把你们都看清呢?”

    立在外厅堂的小糊涂蛋儿们一听,也感觉不正常,之后才和九糊涂一块儿转动眼睛,猛然注意到内、外厅堂之间的隔门脚下那片已经燃得很大很大的火光!

    “糟了,怎么办!起火啦!”

    五糊涂和六糊涂有些害怕了。

    “不大点儿事儿,跟我来!”

    大糊涂摆手招呼着众弟兄,扭身跑出楼外,连轱辘带翻地绕过花园,钻出穿堂儿和外大门,停在白天里它们堆到一起的草垛旁,弯腰抱起一大团就往回跑。

    另外八个雪白的蛋蛋想都不想,紧随之也纷纷抱起一团干草跟在大糊涂后边。

    一进入外厅堂,大糊涂便挺着胸双手高举将干草盖在火苗之上。很快,火光小了,只开始透过草缝儿向外冒黄烟。

    “这不,火要没吗?不大点儿事儿!”

    大糊涂乐呵呵地说。

    其余八个糊涂蛋见之很欣慰地将抱来的干草放在一起,松了口气。

    九糊涂此刻比谁都闲不住,生怕火再着起来,三步两脚到了火堆边儿俯下身子又开始吹,见火就吹。另外的蛋蛋们十分讲义气,二话不说都赶过来围成一圈,争相大出长气闭着眼睛累得脸红脖子粗了,还在吹。

    “着啦着啦,老大又着啦!”

    五糊涂和六糊涂异口同声地惊喊,一面紧紧拉住大糊涂的左膀右臂。

    “不,不大点儿事儿!”

    大糊涂不忙不乱地起身,摆手将八个兄弟叫到刚才堆成的大草垛旁,每人一个位置抓住,猛地用力抬起,缓缓地走近那变得更大的火丛边儿噗的一声又盖下!

    这回压得紧,那么大的一堆干草在上面使下边连个火星儿都露不出来了,周围马上漆黑一片。

    “这不又灭了吗?不大点儿事儿!”

    大糊涂说着,拍拍两手掌,转脸昂首步出门外,一边带领其余的蛋蛋开心地歌唱:

    “你救火呀,我救火呀,咱们大家来救火!

    你救了火,我救了火,大家把火给救了……”

    出门绕着赵宅附近仔细巡逻一遍后,它们又都回返。当归来经过外大门时,大糊涂和二糊涂依然留下站岗。走到穿堂儿位置的一刻,三糊涂和四糊涂又停在两边。而剩余的五个蛋蛋刚来到“水”楼门口,立刻便慌呆了!

    “不好——”

    九糊涂连哭带叫着滚出穿堂儿,跪倒在大门外的大糊涂跟前说:

    “老,老大,咱们把把火给救活啦!”

    “救活啦?”

    大糊涂短时间内还没反应过来。

    “对,对……救活了,好高好高!”

    一边回答着,九糊涂爬起身来举出右手向上比划着。

    “活了?”

    大糊涂还有些纳闷儿,摸着脑门儿往里走。

    等停在“水”楼外朝深处一望,它霎时间被吓傻,唯见火堆半堂宽了,火苗烧着楼顶。

    “快,快去救姐姐!”

    大糊涂急了,边喊边向楼内冲。

    经过一气连跌带爬,九个小糊涂蛋儿呼哧呼哧地出现在李文芸床边,七手八脚抬起她就往楼下跑。

    李文芸迷迷糊糊地醒来之时,已经在花园边儿上的地面了。

    “啊,姐姐醒啦,姐姐醒啦!”

    它们顿时欢呼起来。

    李文芸慢慢地坐起,正看见楼内着出的大火。

    “你们真是名不虚传的糊涂蛋!抱薪救火的蠢事居然都能做出来!”

    这一刻,轩轩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嘴里批评着,身子却连忙摇动,猛然间从自己的月瓣儿样子身躯尾端喷出一大束水柱直直地冲在火丛上,没用多会儿便将火熄灭了。

    “不要怪它们啦,这深更半夜的让它们去哪儿找水呀。”

    李文芸站起来望着四周,对轩轩说。

    此时的夜晚很静了,静得凄凉。

    穹月淡淡地照着四野,照出那些模模糊糊的白杨树,一长排伸长……又照现灰黑灰黑的单调鸟窝,让她变得更加心重起来,一个,两个,还三个……好像真的使回忆起了旧人,自己又那么倔强地不肯想了。匆匆转过脸来,将视线停留在另外一座楼前,那个“杰”字为何也沉凝了很多?会不会又是某个忘死的从前呢?

    “我是什么年代开始冷情的?让伤痛的一幕幕过往被狠狠地磨灭而尽了?也许都是经历的缘故吧……可既然已经那样,因何叫我重新唤醒了什么?是由于黑夜吗?是黑夜的静招惹的吗?黑夜,竟然太可怕……”

    李文芸喃喃地自语着,被来风轻轻吹开眉边儿的柔发,使露出依旧微凸的额头,却仿佛更美了。在不经意间,一滴久违的泪水从她脸上流出,又滑落。

第四十二章 三棍离老

    “你糊涂啊,我糊涂啊,糊涂蛋蛋就是咱。

    你无知呀,我无识呀,浑浑噩噩没忧烦!

    ……

    昨天忘了(liao),前天忘了(liao),嘻嘻哈哈多美好。

    不是你的,不是我的,放开心怀才逍遥!”

    突然,九个小糊涂蛋儿环围着她蹦蹦跳跳歌唱起来,一会儿拉拉她的手,一会儿碰碰她的脚。瞧着眼前可爱无敌的蛋蛋们,听着它们一遍又一遍的歌声,李文芸脸上渐渐浮现笑容,很快便同它们一起高高兴兴地欢舞开,一边跟随着叫喊:

    “昨天忘了,前天忘了,嘻嘻哈哈多美好。

    不是你的,不是我的,放开心怀才逍遥……”

    觉得越来越有情趣,于是她和糊涂蛋蛋们整夜不停地玩耍。

    第二日,天亮了,太阳也懒洋洋地爬起了,李文芸的兴致依然未尽,只是感觉稍稍有些疲惫,便休息下来。身旁九个雪白的小糊涂蛋儿仍在扯着嗓子歌唱:

    “你糊涂啊,我糊涂啊,糊涂蛋蛋就是咱。

    你无知呀,我无识呀,浑浑噩噩没忧烦……”

    听着“浑浑噩噩”这个词,她突然激动一下,紧接着猛然欢叫起来:

    “姐姐想把这里改成‘浑噩世界’啦,你们认为怎样?”

    糊涂蛋蛋们半夜之时都看出了她的心情不妙,而其眼下突生如此念趣,是它们所欲求而不得的事情,便纷纷高跳着嚷道:

    “好啊,好!稀里糊涂没苦恼!”

    李文芸高兴极了,匆忙进屋拿出画笔,又命九糊涂找来一块长木板子,俯身认认真真地在上面写下“浑噩世界”四个大字,随后下令说:

    “姐姐现在要求你们用这个新门匾将外大门上方的那个‘赵宅’给换下来,快去!”

    小糊涂蛋儿们一听,忙着捧起新门匾一溜烟似的跑远。

    等止步在了赵宅外大门脚下,九个糊涂蛋蛋一个踩上一个的肩膀,高高站立着叠起。其中九糊涂在最下面,余者依次按序上升。大糊涂在最上边,摘掉旧牌子,摔碎在地面!二糊涂一声不吭地把新门匾递上去,让挂牢固了,之后它们迅速解散。

    因为昨晚没怎么睡眠,这会儿李文芸有些困了,便上楼进房去休息。九个糊涂蛋蛋不用费心地都按照最初姐姐给安排的位置站好岗,可没多久也横躺竖歪地睡着了。

    缓缓地,阳光变得灿烂,闪耀在被深秋深埋的大片仙鸟寨中,照出了它的每一分萧瑟,照去了它的每一点从前,让开始淡淡地忘灭了,而只含留一个崭新的、疏生的、或者有人痛恶的“浑噩世界”,径自安立着,使此刻的一切都沉浸在短暂的美好里,比黑夜时还静了。

    “当……当……”

    突然,从最初的赵宅门前向远方延伸的小路上传来了两声巨大的震响,颤得周围门窗都跟着晃动,九个小糊涂蛋儿却依然熟睡着,毫无反应。

    “都起来啦——”

    李文芸胸前的月瓣儿状橘红色护身符急着在每一个糊涂蛋蛋耳边大喊,

    “小心不速之人!”

    九糊涂第一个奔出外大门,其余八个蛋蛋相继踩上肩膀高高叠起,大糊涂站在最上方奇怪地遥望。

    “当!!!”

    伴着第三次巨大的震响在跟前传出,九个高高叠起的糊涂蛋蛋都被瞬间颤倒了,纷纷摔落地上,疼得直不起身来了。而抬起眼睛细瞅之时,看到旁边出现一个躬背弯腰、满脸深皱、乱发蓬松的老爷爷,右手稳抓一根略显歪曲的普通木棍子,棍底砸出浅浅的坑!

    他一抖一抖地扬起深邃的目光,直直地朝外大门上方那个高挂门匾的位置瞧去,猛然怒惊!他两唇不规则地启动着,露出只剩的上下各一颗门牙,随之双唇紧闭,用力鼓动几下又倏地打开,口中立刻吐出一枚黄白色坚硬东西“梆”的一声冲在新门匾上,将“浑噩世界”四个大字撞碎,使连牌子一齐坠落下来。

    正当九个小糊涂蛋儿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左寻右思,大惑不解之时,李文芸戴着轩轩出现在了门口,向地上瞅瞅,微微一乐,问道:

    “不知您是何方前辈,又因何事而来砸我的门牌?”

    老人面情严肃,怒意稍稍收敛几分说:

    “外人都称我‘三棍离老’!但其实这么多年过去,老朽始终偏爱主人赐予的名号——

    谷老!

    十年不短,我一直不曾远离仙鸟寨,你却也不必深知我从哪里到来。

    你此刻身后的赵宅本是我主人最钟情的地方,其很久前讲不清被多少个求仙的来人心仰。而自从主人不在以后,老朽十年如一日看守赵宅,容不下任何无关外人前来打搅,更许不得谁去改变赵宅原貌。你们眼下所为的‘浑噩世界’纯属戏闹,如非手下留情,老朽我早已大开杀戒了。”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我们都是无知的、无辜的!”

    五糊涂和六糊涂一听谷老的话吓得五官难正,着急地解释。

    “既然这样,那我们一定再重制一块崭新的门牌挂到门上,尽力恢复‘赵宅’的原样。”

    李文芸接过来讲,

    “可是这个地方给晚辈的感觉总是怪怪的,有些猜不透,也摸不清,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仙鸟寨之前大概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谷老一抖一抖地转动头朝四周环顾一遍自豪地回答:

    “曾经,这里是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美丽地方,有过很多的人,几百上千好汉,更时常有远到来访的各地求仙者,纷纷投奔。而你要问的或许是此处为什么叫做‘仙鸟寨’,那是由于从前这里不光风景迷人,还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成群成群飞鸟,五颜六色,发出千变万化的好听声来,数量多得怎么也数不尽。其中有一只被称为‘仙鹊’的大鸟,长得虽一般,却似乎为众鸟头领!在十年前赵宅中发生那场近乎绝灭的杀戮后,仙鸟寨的主人未能存命,而次日仙鹊便带着众鸟全部消失了,无影无踪。好像是,寨中无主,群鸟自相飞吧!

    如今十年转眼将逝,仙鹊一次都没再现。而一年复一年,该走的每年都来,该来的却至今仍未出面!”

    说到这里,谷老颤颤地望望远天,黑眸里装满深忧。过了片久,他的表情平静下来,对着跟前柔弱的李文芸讲:

    “这里不该是你们停留的地方,赶紧离开吧!快快离开……”

    随着话音结束,谷老慢慢地背过身去,右手抓起木棍“当”的一下朝赵宅前方向远处延伸的小路迈步,木棍砸地声甚响。等木棍落地三次后,谷老果然奇迹般地没了影儿!

    “三棍离老,真是名副其实!”

    李文芸瞧着他远走的小路赞叹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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