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回 尘埃落定(上)
不管老天长没长眼,孔云杰的命都已经保住了,有无影逍遥叟在侧,赵正根本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
赵正的心底涌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望感,浑身的力气也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就好像潮水般迅速消退。他早已疲惫至极,之前的力量有大半来自于意志力,现在比武已经结束,他的意志力自然随之消失。
疲惫、疼痛等等被他所遗忘的感觉,一一浮现出来,折磨着他的身躯。
既然孔云杰没有死,一切就又得从长计议了,只能慢慢寻找其他下手的机会。比武结束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的注意力不得不转移一下了。
“我刚才杀得兴起,一时失手,险些酿下大错,多谢前辈临危出手,既帮了孔少侠的忙,也帮了我的忙。”赵正就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了。
“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下次注意点也就是了。”三尺无影叟含笑叮嘱。就算再怎么严厉的江湖泰斗,在面对惊才艳绝的后起之秀时,也会变得和蔼起来。
“前辈之言,晚辈铭记在心。”
“你叫做赵正对吧?”
“正是。”
“你刚才的比武很精彩,你小小年纪就有此成就,日后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这次比武获胜之后,切记不要骄傲自满,正所谓水满则溢,武人一旦骄傲自满,将来早晚都会吃大亏。。”
“前辈教训的是。”
“好了,你又伤又累,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早点下去疗伤休息吧。”
两人说话间。铁玄风领着一群大夫跟庄丁匆匆上了擂台。将重伤的孔云杰团团围住,展开救治。余下的大夫则走向了赵正,打算帮赵正疗伤。
一个瘦小干巴的老头分开大夫人群,先一步跳到了赵正面前,正是剑奴。
“哈哈!不愧是我铸造的子初剑,一出世就接连斩断了两柄名剑,真是给我赚足了面子!”剑奴发出少见的大笑,美滋滋地盯着赵正手中的子初剑。流露出一种近乎望子成龙的眼神。事实上,他确实算得上子初剑的父亲。
“子初剑确实是一柄好剑,若是没有它相助,我今天非败不可。前辈是子初剑的铸造者,我理当对你一拜。”赵正剑交单手,冲着剑奴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
“刚才子初剑说得清楚,讲得明白,它说过等到比武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认你当它的主人,现在比武结束了,它有没有认你当主人?”剑奴笑着问道。
“事情来得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跟子初剑对话,我现在就问问它的意思。”赵正点点头。将思绪沉入心神,与手中的子初剑展开了对话,“子初剑,遵照刚才的约定,我已将敌人打败了,现在该你兑现约定了。”
“我虽然只是一柄剑,可跟人一样说话算话,既然你如约取得了胜利,从现在起,你就彻底成为我的主人了。以后我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你,上刀山下火海,统统在所不辞!”子初剑当即给予了回应,声音响彻在赵正的心田里。
“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佩剑了。我会每天对你早晚擦洗两遍,尽我所能地好好保养你,还会让你跟天下各路英雄豪杰交手,饮尽恶人贼寇的黑血!”赵正立誓道。
“就这样说定了,一女不嫁二夫,一剑不奉二主,我将只认得你一位主人,直至剑断为止!我这就将你的名讳显现于我的剑柄之上,做为铭记之用。”子初剑说完便陷入了沉寂。
在赵正的心灵世界之外,子初剑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原本那空无一物的宝剑上,浮现出了许多美丽繁复的纹理,有些地方凸了起来,有些地方凹了下去,唯独剑锋没有丝毫变化。在剑柄处,左面用凹痕刻出了子初剑三字,右面用凹痕刻出了赵正二字。
子初剑原本空空如也,显得朴实无华,而现在则显得华美张扬。
赵正看着剑身上凭空多出来的花纹,觉得十分美丽。其实这些花纹正是通过他的喜好而显现出来的,所以正好符合他的审美观。
“之前的子初剑只是个半成品毛坯而已,只有认可了某人做为终身的主人之后,剑身才会显现出相应的花纹装饰,以及主人的名字。现在剑柄上冒出了你赵正的名字,这也就意味着,子初剑彻底认可了你!有了主人的剑才算是剑,认了你当主人之后,子初剑才算是真正的出世了。我身为子初剑的铸造者,衷心地希望你好好善待这柄剑,让这柄剑发挥出真正的威力,务必要在江湖史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剑奴目光灼灼道。
赵正将彻底变化完成的子初剑紧握在手,挽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剑花,冲着剑奴抱拳道:“前辈放心,总有一天,我会与这柄子初剑一起扬名立万,为江湖做些了不起的贡献。”
“好!老朽早就看你小子是个人物,将来必成大器,我相信你这番话!”剑奴重重点头道。
今天这场比武曲折万分,精彩至极,在结束之后,又出现了这般出人意料的变化。擂台赛尚未彻底结束,子初剑竟然便认定了新主人。台下的看客们,不由得发出一阵喧哗,私底下展开了热议,周围变得吵吵嚷嚷。
在吵嚷声中,一道身穿白衣的人影跳到了擂台上。
周围的人数虽多,可有资格在这时候跳上台的人却不多,这名白衣青年恰好是这群有资格的人之一。
他是郑无极,郑无极自然有资格跳上这座擂台。
若是全无意外的话,他本该跟白飞雨进行下一场比武,并取得那本该获得的胜利。可是现在出了重大变故,子初剑已经认定了赵正做为主人。做为擂台彩头的子初剑有了主人。这场擂台赛也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没有必要再比下去了。
他忽然跳上这座擂台,自然不肯能是为了比武打擂,而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他走到了赵正面前,站定,目光平静可又不平静,就好似两汪暗流涌动的潭水。
“赵正,你刚才的比武很精彩,用了许多我从未见过的精妙剑法。让我对你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我想跟你定下一个日期,跟你好好打一场,你意下如何?”
在这世上,能让郑无极看中的年轻剑客并不多,绝对不多。
这番话一经说出,立即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郑无极竟然提出约战邀请,这倒是赵正始料未及的,可不管他怎么错愕,都得接受这个挑战。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面对旁人的挑战,武人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时间地点。愿闻其详。”赵正提剑答应,毫不怯阵。
“三年之后,三月三,雪莲山顶,我等你来。”郑无极
“为何要将时间定在三年之后那么久远?”
“因为你现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将时间定在近期根本毫无意义,只有定在三年之后,你才有可能击败我。我不想跟必败的人比武,只想跟能够胜我的人比武。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满意。”
“那就好。”
郑无极飘然离去,将染血的擂台以及喧嚣的人群抛在了身后。这里不适合他,他喜欢安静,哪怕跟人比武决斗,他都会将地点定在雪山之上。
赵正还留在擂台上,他是不能走的,而是要留下来接受众人的注视,聆听众人的欢呼,接受那万丈荣光!
一群大夫拥簇着孔云杰,将他给带走了。临走之前,孔云杰扭过头,恨恨地看着赵正,传音道:“赵正,今日这笔账孔某人记下了,山不转水转,将来总有叫你还账的时候!”
赵正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去看孔云杰。今日没能杀掉孔云杰,他以后就得暂时隐藏杀机了,要蛰伏于暗处,默默等待下一次的机会。经过刚才一战,他已跟孔云杰结下了梁子,这个机会恐怕很难再等到了。
铁玄风走到了赵正身边,说了一番恭喜之类的话,而后当众朗声宣布道:“刚才这场比武,赵正一剑定乾坤,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而且他还在比武的过程当中,博得了子初剑的亲睐,成为了子初剑的新主人,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从今以后,江湖上就又多了一名风华绝代的年轻俊杰,这对于江湖来说,实在是一大幸事。”
话音一落,周围三座看台上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掌声,这些掌声全是送给赵正的。从今天起,这些人将会牢牢记住赵正的名字,并把这个名字传扬到五湖四海,全国各地!
在欢呼的人群中,当属大赚了一笔赌金的陆友发声音最大。
除此之外,还有人喜极而泣,流下了泪水。能在这时候流泪的人,都是真正爱着赵正的人。流泪的人一共有两个,两个都是女人,一个清纯美丽,一个妖娆多姿。
赵正听着这震耳欲聋的掌声,胸腔里涌起一股热血,心潮此起彼伏,将其他种种杂念琐事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
这是一间令人倍感舒适的房间,桌上放着熏香炉,从中冒出缕缕沁人心扉的香气,窗外投射进来一道明媚的阳光,在地上印出了一块方形光斑。
舒适的房间当然要有舒适的床,赵正现在就躺在舒适的床上面,尽情享受着这份舒适。他现在可以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一声令下,门外的下人就会将一切准备妥当。哪怕他提出要找个美女陪陪自己的无礼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这是铸剑山庄给他这位打擂获胜者的优待,经过之前几番血战,他靠双手博得了这种优待。
在他伤势痊愈之前,这种优待是不会取消的。
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可距离痊愈还需一段时间。他的胸骨被踢断了一根,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用上最好的灵丹妙药,也不可能太快痊愈。此外,他还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这个伤势比骨头更难养好,需要慢慢调理。
为了让他安心养伤,铁庄主下令禁止任何闲杂人等打搅他,这个房间只有一些下人跟大夫才能获准进来,除了这些人之外,就连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入。这是实话,不是夸张,在赵正房间外面,有数名铸剑山庄的高手值班留守,就算有苍蝇靠近都会一剑杀死。
他现在是擂台赛的最终获胜者,自然要受到山庄的层层保护,不容有半点闪失。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夺得子初剑以后,他会成为许多人眼红的对象,还会被许多贼人惦记,惹上无穷尽的麻烦。世间的事情,大多都有着两面性,在获得了利益的同时,自然也会带来一定的麻烦。也就只有现在他能过上一段安稳日子,以后可就不会这样清闲了。
赵正靠在木枕上,望着外面的阳春景色,心思澄明,犹如入定——这其实是个好听的说法,说白了他就是在发呆无聊。
好在过一会儿他就不会无聊了,他已经通知了庄主,破例让一些亲友过来探望他,排解一下寂寞。
算算时间,那些人也应该快来了。
果不其然,半柱香过后,敲门声响了起来。门开之后,一群人拥簇着闯了进来。走在当中的是个身穿杏色锦缎褙子的妖娆女人,步伐落脚生莲,容颜款款多情,她有一双如水的眼波,现在她正用这对眼波注视着赵正,眼底还泛起了水光。
这女人正是赵正的义姐沈落霞,她得知赵正比武打擂的消息之后,不远千里赶到了这里,恰好赶上了赵正最后一场比武,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在沈落霞身边还陪着几名丑男人,分别笑面鬼、人屠子、宋快嘴等人,他们也舍弃了红尘客栈,千里迢迢跟到了这里。
赵正早已经听说义姐来到了山庄,可现在才跟姐姐见上面。他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笑着说:“姐姐,好久不见,你这些天过的好吗?”
“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惦记我。”沈落霞含泪笑答,她就算过得不好,也不会在弟弟面前承认的,因为这会徒增弟弟的烦恼,令弟弟担心。(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七回 尘埃落定(中)
赵正却发现姐姐瘦了,虽然只是稍稍瘦了那么一点点,可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姐姐瘦了,也就意味着过得并没有那么好。
唯一的亲人远在他乡,前途未卜,怎可能过得好?
“弟弟不孝,没能陪在姐姐身边,侍奉于床前榻后。”赵正歉然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要是整天粘着我,才是真的不孝。你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替我争光露脸,这才是孝顺,而且是大大的孝顺。”沈落霞笑道。
“托姐姐的福,我总算是混出了一点名堂。”
“这可不是一点名堂,而是很大的名堂。子初剑争夺擂可是江湖盛事,吸引了全天下善于用剑的后起之秀,你能在这座擂台上崭露头角,简直太了不起了。姐姐以你这个弟弟为傲。”
“我若是不进红尘客栈,不认你做姐姐,也不可能有今天。我今天能有此小成,全仗姐姐栽培。”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主要还是你天赋好,人又努力,另外宋快嘴他们也帮了不少忙。”沈落霞笑着转过头,望向了身边一众伙计们。
赵正光顾着跟姐姐说话,将这些人冷落在了一旁,现在连忙抓紧机会见礼道:“各位哥哥们也来了,恕我伤势未愈,不能下床相迎。”
“不用下来,你乖乖躺在床上就行了,我们又不是外人,哪会挑你的理。”笑面鬼王二微笑道。他的笑脸还跟以前一样比哭更难看。
“就是,就是,都是一家人,瞎客气什么。”宋快嘴哈着腰,笑着说。
“赵正,你小子可真牛气,竟然能把名头那么大的孔云杰击败,我人屠子服你!”任千秋翘起了大拇指,晃了两晃。
“赵大哥,我们也来看你了,你该不会把我们两个忘了吧?”另外两名红尘客栈的伙计也凑了过来。
红尘客栈这些人上上下下全到齐了,竟然一个也没少。
不等赵正回话,这些人便围拢到赵正床榻旁边,七嘴八舌地打开了话匣子。
宋快嘴不愧是宋快嘴,说的话又多又快,句句话都抢在了别人前面。
“赵正,你现在可成了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山庄上上下下都在议论你,江湖上的朋友们都在给你酝酿起绰号,有人管你叫‘横空小剑仙’,还有人管你叫‘旭rì初升’,我看第一个绰号就不错,第二个太文雅了一点。”宋快嘴嘴皮子频动,飞快道。
“我倒是更喜欢第二个绰号一些,我才刚刚闯出名堂,手里拿的又是子初剑,就好像旭rì初升,很贴切。”赵正笑道。
宋快嘴接着问了赵正许许多多问题,大部分的问题都跟刚刚结束的擂台赛有关。赵正一一作答,可回答的速度还不如宋快嘴询问的速度快。
人屠子整天在厨房用刀,对武器有一定研究,厚着脸皮向赵正暂借子初剑一观。
赵正不忍拂故人美意,将床边的子初剑抓在手里,现在这柄剑已经配上了相应的剑鞘,收敛了锋芒,可拿在手里,还是觉得寒气逼人。他向子初剑征求意见,希望将子初剑拿给人屠子看。可子初剑并不给这么面子,拒绝了此事,顶多只允许赵正将自己拔出来。
赵正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子初剑拿在手里向人屠子观看。
“锵!”
宝剑出鞘,锋芒毕露,屋内打了一道亮闪,温度降低了许多,冻得人直起鸡皮疙瘩。刻满花纹的剑身上,映着众人的脸孔,好似冬rì寒湖上冻结的冰面。
什么也不用做,光是看着这柄剑就能感受到这柄剑的锐意!
“好剑!当时我们在台下看不清楚,这次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他娘的真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的剑。”人屠子又竖起了大拇指,这次晃了三晃,比刚才还多了一晃。
其他人也纷纷凑上来打眼观瞧,一个个对子初剑赞不绝口,充装内行。
大概是因为众人靠得太近,引起了子初剑的不满,这柄剑忽然抖动起来,并从剑身中荡出一圈圈无形内力,将周围众人给生生弹开了。这一下的力道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恰恰将这些人推得人仰马翻,却不至于让这些人受伤。
宋快嘴等人哎呀怪叫数声,纷纷仰面摔倒,摔成了一堆。
就连功力深厚的沈落霞也被逼得退了两步。
“子初剑,不可无礼!”赵正对手中的宝剑断喝一声,将其紧紧握住,重重地插回鞘中。子初剑归鞘之后,这才慢慢消停下来,归于了沉静。
宋快嘴等人孤陋寡闻,并不知道上品宝剑有这等不可思议的能力,还当是赵正故意难为他们,一个个声讨起了赵正。
还是沈落霞知道的多一些,看出刚才是子初剑所作所为,轻斥了宋快嘴等人一句,解释了个中缘由。
听了解释之后,宋快嘴等人对于子初剑多了一分敬畏之心,不敢再随意靠近冒犯了。
小小风波过去,赵正腾出了空,问起了红尘客栈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些人路上的所遭所遇。
宋快嘴抢着回答,将赵正不在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其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红尘客栈这些天过得很安稳。一直到众人听住店的过客提起子初剑争夺擂的打擂者名单之后,红尘客栈这才炸开了锅,因为名单中赫然有着赵正的名头,这对于大家来说,可以是一个天大的消息。
沈落霞为了弄清事实真相,跟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多方面打探此事,终于从一个人手中得到了几张打擂者的画像,其中一张画像上面画着的赫然就是赵正。
名字跟画像两相吻合,红尘客栈的众人这才确定了那个打擂的赵正就是昔rì的店小二!
赵正参加那么危险的擂台赛,沈落霞那还能按奈得住,当即决定抛弃客栈,前往南赡省观看打擂。
像是这种热热闹闹的江湖盛事,自然人人想看,宋快嘴等人也纷纷要求同行,要给沈落霞当车夫。众人你也想去,他也要往,争执不下,到后来干脆决定一块前去,谁也别跟谁争。
这些人走后,红尘客栈也就没人打理了,变成了一座空客栈。
没了沈落霞这些人的红尘客栈还算是红尘客栈吗?
当然不能算了。
临走之前,沈落霞来了个干脆,将店中的客人全都赶走了,将古道边的客栈一把火烧了个jīng光。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不希望这座客栈落入别人手中。这座客栈中暗藏多条密道,容易惹人起疑,不方便交给外人。
赵正听到这里,心底唏嘘不已,动容惋惜道:“那座客栈对于大家来说,就像是家一样,烧掉实在太可惜了。我看不如这样好了,我手里还有点积蓄,正好没什么用,不妨给你们用来再盖一座更大的红尘客栈。”
“没有那个必要,如果我要留着红尘客栈,又何必一把火烧掉,以后再回去就是了。我既然烧掉了,就是不想再回去了。”沈落霞含笑摇摇头说。
“姐姐之前那么留恋那座客栈,为何现在又不想回去了?”
“我之前想在那座客栈中等个人,可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已经等得心灰意冷了。所以我决定,既然等不到,就干脆出去找。”沈落霞说话之时眼波如水,让人觉得悠悠岁月在她的眼中留下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又教人说不上来。
沈落霞在等人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也有很多人问过,可是从没有问出过答案,就连赵正也问不出。
既然问不出,也就没必要问了,更何况是在这种环境下。
“既然姐姐呆得腻了,想要游山玩水,那就别开什么客栈了,你若是想要去哪里,等我伤愈之后,可以陪着你去。”赵正笑着说。
“我也陪着你,你去哪我去哪。”人屠子抢着说,他这次说话比宋快嘴还快。
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发誓要永远当沈落霞的小伙计,不离不弃,把沈落霞逗得咯咯直笑。
当天,众人聊了很久很久,还吃了顿庆功宴,席间大家举杯庆祝,只不过赵正喝的不是酒,而是清水。
……
铸剑山庄,剑冢。
剑是冷的,剑冢更冷!周围寒风乍起,犹如道道钢针,刺入人的皮肤。
赵正倒是不觉得冷,因为最冷的子初剑就在他身上,跟这柄剑的寒意比较起来,周围的寒风就变得不值一提了。更何况他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就算寒风再凛冽一倍,也伤不到他。
在他的手上,捧着数截断剑,有一半的断剑是虎啸剑的,有一半的断剑是一命剑的。
人死如灯灭,剑断了也是一样,这些断剑就好像是一堆骸骨,给人一种迟暮落寞之感。
这两柄剑帮过赵正许多的忙,尤其是一命剑,更是陪伴了他许久。他与这柄剑早已生出特殊的感情,这是他用过的第一柄剑,这种特殊的地位,就算是子初剑也无法替代。他捧着这些断剑来到这里,感觉就像是来埋葬自己的好朋友,而且是过命的好朋友。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边,还有剑奴的陪伴。剑奴跟他一样神sè肃穆,剑客葬剑一向是肃穆的事情。
圆形平台上面,稀稀拉拉插了上百柄剑,每一柄剑上都有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或者激动人心,或者凄迷哀怨,不一而足。
赵正走到了平台边缘,那里插着的剑很少,他想将两柄剑埋葬在僻静一点地方。
“剑名‘一命’,剑长三尺,剑身厚一指,重二十三斤,内有玄机,暗藏军刺,毁于孔云杰之手。我身为此剑主人,今rì将它长埋于此。”
说完,他便将四截断剑插入了石台中,其中有两截是剑身,还有两截是军刺。伤痕累累的剑身上,寒光依旧!
“剑名‘虎啸’剑长三尺半,剑身厚约半指,重十二斤,剑身上带有六个小孔,可将剑气一分为七,玄妙无比。此剑跟一命剑一样,也毁于孔云杰之手。希望它能跟一命剑做个伴,免得寂寞。”
说完,又是数声脆响,断成几截的虎啸剑也被插进了石台中。
赵正长身而起,低头看着地上插着的截截断剑,心中默默致哀,不知该对这两柄剑说谢谢还是说再见。
亦或者,干脆什么也别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剑奴前辈,我们走吧。”赵正挪开目光,再也不去看地上的两柄断剑。
告别,就应该干干脆脆的告别,不再有任何留恋。若是舍不得,就不该将这两柄剑埋葬于此。
剑奴点点头,一老一少两人并肩走下石台,沿着石阶走出剑冢。
在这种庄严肃穆的地方,没人会想要闲聊,走出去之后,剑奴才打破了平静。
“小子,你的实力很强,已达六重天境界,在年轻小辈之中,已经罕有敌手了。不过在这偌大的江湖中,你还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不是我小瞧你,以你现如今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保护住手中的子初剑,在你闯荡江湖的时候,很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夺走。”剑奴说完,斜眼望向了赵正,由于他个子矮,需要稍稍抬头才能看到赵正的侧脸。
赵正神sè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激动,而是淡淡地说:“前辈说的极是,以我六重天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保护住一柄天下驰名的上品宝剑,想要干掉我并夺走这柄剑的人会多如牛毛,其中总有那么一些比我强的。我若是刚刚得到这柄剑就被别人夺走,岂不是要沦为江湖笑柄。”
“你要是不想这柄剑被人夺走,我倒是有一些小办法可以帮你。”
“愿闻其详。”
“第一个办法,你加入铸剑山庄。”
“多谢前辈抬举,可我暂时还不想学习铸剑之法。”
“没关系,我也看出来你压根不是当铸剑师的料,这还有第二个办法。这个办法就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屈尊当你的保镖,等你有了自保之力之后,我再离开你。”剑奴面露得sè,“你见过我杀曾辉的情景,我这个保镖可是用钱都顾不来的,你真该偷着乐。”
赵正没有偷着乐,而是当面笑了,话里也带上了笑意:“能得到前辈这个保镖,确实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实在是感激不尽。既然前辈抬举我,我就不推辞了,等到离开贵庄之后,还望前辈能够高抬贵足,与我结伴而行。”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在山庄里呆了多年,久未涉足江湖,也觉得有点憋闷了,正好借机跟你一起出去走走。”
“我已经定下了今后的行程,前辈应该会喜欢那几个地方的。”
“你都要去哪里?”剑奴兴致勃勃地问道。
“主要想去的地方有三个,两个小地方,一个大地方。”
“小地方是哪,大地方又是哪?”
“一个小地方是桂林府。”
“桂林山水甲天下,好地方。”
“另一个小地方是黑风狼牙山。”
“那里是萧酒歌父亲的地盘,他父亲占山为王,雄踞一方,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去那里干嘛?”剑奴皱起了眉头。
赵正一言难尽,便没有当即解释,而是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说:“这是两个小地方,我还打算去一个大地方转转,那里叫泰山。”
“你还要去泰山?”
“是的,那里才是我最想去而且必须去的地方。”
“泰山上有泰山派,莫非……你要拜入泰山派?”剑奴推测道。
“前辈真聪明,一下就猜对了,我就是想要拜入泰山派,争取当个客卿长老。”赵正坦然承认道。
“你为什么要去泰山派?”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何须原因。”
“这倒也是,泰山派名满天下,是五岳之一,门内的苍松剑法、盘山剑法都是一绝,对于喜欢学剑的武人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加入泰山派确实不需要什么理由。”剑奴点点头道。
“我对泰山派仰慕已久,早就想去拜会了。现在我的武艺已经小有所成,拜入泰山派不是难事,正好圆了这个心愿。”
“这次召开子初剑争夺擂,泰山派的掌门以及门内的三剑客都到场了,既然你有意拜入泰山派门内,当时为什么不去套近乎?现在他们可都走*了,你想找他们也找不到了,只跑能去泰山派找他们。”剑奴不解道。
“我之前名声不显,他们又全都高高在上,我就算登门拜访,也得不到重视。再者说了,我也不想空着手进入泰山派,总得为泰山派备一份小小的礼物再进去。”赵正解释道。
“说的也是,数rì之前,你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就算跑去拜见泰山派掌门,也有可能吃到闭门羹。可现在就大不相同了,你赢了孔云杰,力败群英,一举夺得了子初剑,名满江湖,泰山派一定会很重视你的。”
“重视倒是谈不上,但至少不会吃闭门羹了,那种点心我可不想吃。”赵正笑了笑,说话间已将充满迟暮之气的剑冢抛在了身后。
一百五十八回 尘埃落定(下)
离开剑冢,辞别剑奴,赵正接着前往了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今天是他痊愈出门的第一天,有很多地方要去,有很多人要见。事分轻重缓急,当然要按照重要程度,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一个人一个人的见。
他最先去的地方是剑冢,最先做的事情是埋葬昔rì的两柄佩剑。在他看来,这是最重要最应该先做的事情,其余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他去的第二个地方是赌场,一个临时设立的赌场。
几天前,这座赌场还热闹非凡,人流不息,可现在却门庭冷落,罕有人踪。之所以反差这么大,只因为擂台赛已经结束了,山庄内的客人离开了九成,而赌帐也已经了结了大半。
这座临时赌场已经没有了赌局,没有了赌局的赌场自然没人愿意来。
赵正来了,他来取钱。
陆友发本来正跟手下们掷sè子解闷,卖弄投掷下去便能掷出豹子号的绝艺,一见赵正到来,他连忙放下sè子,迎了上去。sè子在白sè瓷碗中转了数圈,停下时显示出二、四五三个并不连串的点数。陆友发手下jīng准,绝不会出差,只有在他分心的时候才有可能出差。
他能为赵正分心,可见有多么重视赵正。
“赵少侠,我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之前我本打算登门拜访,但又恐会打搅你休息养伤,便迟迟没有动身。现在你自己过来了,实在是再好不过。”陆友发满面chūn风,拱拱手道。几rì不见,他比之前稍稍胖了一些,人逢喜事jīng神爽,饭量自然也会见涨。
“呵呵,不知陆老板所说的好到底好在哪里?”赵正笑着拱手还礼。
“好的地方有两个,首先,你能走着过来证明你身体已经康复了,我身为你的朋友,当然希望你能康复;其次,你来了,我就能把属于你的钱给你了,了却一桩心事。”
“陆老板如此挂念我的身体,还一门心思地想要往我手里塞钱,实在教人感激。”
“哈哈,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想要把兜里的钱送给别人,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你乐意将那笔钱给我,只因为我帮你赚了比这笔钱多得多的钱。”
“没错!”陆友发露出兴奋神sè,挥拳击掌,“托你的福,我这次可是大赚了一笔,就算四百余万两赌金不能如数到账,也能赚上三百余万两。这可是我这些年来所赚最大的一笔赌金了。”
“三百多万两,这可是个令人头晕的天文数字,那些输家只怕要哭爹喊娘了。”赵正苦笑道。
“哈哈,是有人要哭了,这次参赌的人当中,有几个好赌的可是把全身家当都押在孔云杰身上了,谁承想堂堂的孔云杰竟然败在了你的手里!”陆友发又一次发出大笑,他这些天来经常会笑,这是爽朗的笑,赢家的笑。
“输掉所有家当,岂不是很惨?”赵正皱起了眉头。
“赌博一向是愿者上钩,他们再惨也怪不得别人。如果输的人是我,我也得服输认栽,乖乖将赌金奉上。”
“话虽如此,可还是让人觉得可怜。”
“赵少侠真是生了一副热心肠,竟然还会替那些赌鬼担心。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并没有赶尽杀绝,对于那些输得太惨的赌徒,全都网开一面,少收了一些赌金,不至于让他们把裤子都输掉。”
“正该如此,若是把那些赌徒都逼到绝路,对你也没有好处。”赵正点点头道。
“没错,把赌徒都逼得跳河了,我以后还赚谁的钱,对吧?”陆友发说完,又笑了。
说说笑笑之后,陆友发从身上取出了一沓银票,双手奉给赵正,加在一起共有三十万两。这些钱中,有十八万两是赌金,十万两是之前约好的赠金,至于剩下的两万两,是陆友发好意补齐的,为的是凑个整数。他这样做,一来是因为赢了太多钱心里高兴,二来也是想结交赵正。
赵正本不想多要那两万两,可是几番推辞不下,只能收下了。
三十万两银子,别说是兑换成真金白银,就是纸质的银票都有厚厚一沓,拿在手里令人格外舒坦。
之前养病期间,赵正早已计划好了这笔钱的用途,打算一分为三,一部分留着自用,一部分馈赠亲友,其余的统统散掉,该帮人帮人,该赈灾赈灾。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对于赵正来说,能用这笔钱帮到更多的人,远比揣在兜里更开心。千金散去还复来,以他如今的实力跟身份,想要赚钱绝非难事,实在没必要太过吝啬这点钱。
离开赌场,赵正前往了追风鸳鸯侠一家人的住处,打算登门拜访道谢。
在擂台赛正式召开之前,李元战曾经帮过他的大忙,亲身指点他剑法,还动员朋友各显其能,传授他飞马剑法以及点通了他身上的穴道。他之所以能够连战连胜,与这些人的帮助是分不开的。
做人要知恩图报,他获胜之后,当然要来谢谢人家了。只是不知王超、东方初、鲍负这几位高人有没有离开铸剑山庄,若是没有离开的话,也得前去当面道谢才行。
虽说大恩不言谢,可是连句谢谢都不说的话,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来到熟悉的院门前,赵正敲响了门,没过多久,门内便有了回应。
“敲门者何人?”李元战粗犷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犹如沙场战鼓。
“是我,赵正。”
“哈哈,原来是你来了,我马上过来给你开门。””
赵正驻足等了数息,门比想象中开得要快。
开门者正是李元战,他今天跟往常一样jīng神抖擞,头顶戴着一把抓随风倒,腰间系着大带,脚蹬快靴,背披锦绸英雄氅,腰间悬着鸳鸯剑中的雄剑。他一见赵正,宽大的脸膛上立即笑开了花。
“好小子,你身上的伤总算是好了,等了你这么多天,我都有点等不及了。”李元战豪笑道。
“伯父一直在等我?”赵正听这个口气,猜测对方似乎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
“正是如此,我一直在等你康复,以便跟你说一件事情,要不是为这个事,我早就起身离开了。”
“伯父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一件喜事,天大的喜事,你先进来,这里不是讲话之所,我们到里边慢慢谈。”李元战说着拉住了赵正的胳膊,一把拉进了院里,显得亟不可待。(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九回 有缘无分
喜事?什么喜事?
赵正很想问出来,可既然对方邀请他进屋,他也只能将疑云暂且按下,跟着一步步走进去。
客厅里还有一个人,一个温柔贤惠的中年女人,她年纪已入终年,可样貌仍然停留在二十岁出头,看上去就跟大姑娘一样。任何一个女人若是能将自己保养得这么好,都会很满意的。任意一个男人若是娶了一个这样驻颜有术的女人,也会很满意的。
这世上,只有年纪轻轻就到了六重天境界以上的女人才能大幅延缓肌肤的衰老,保持玉容不朽。因为武人到了六重天之后,内在与外在都已通透灵秀,能将污浊排净,这样自然能够延缓衰老。
这驻颜有术的女子,正是李元战的妻子,追风鸳鸯侠中的另一人欧阳素素。一见赵正,她立即满脸堆起笑容,笑吟吟地站了起来。以前她见到赵正的时候也会笑,但这次好像比以往每一次都笑得更开心。
赵正向女侠客深施一礼,三人分宾主落座。
一杯茶水下肚,几句寒暄过后,赵正单刀直入地问道:“伯父,你刚才说的喜事到底是什么事?”
李元战也是痛快人,直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要跟你谈的正是婚嫁之事。你年纪不小了,不知道有没有跟别人家的姑娘定过亲?”
赵正愣了一下,这才回过味儿来,弄明白了李元战的用意。看来对方是想给他保媒,撮合他跟某位姑娘成亲。按照世俗规矩。应该是男方向女方主动提亲。可江湖儿女大多好爽。偶尔也会出现反过来的情况,会有女方世家主动向男方提亲。
这种事情,他之前在七宝县的时候就遇到一次了,还伤了一位好姑娘的心,若是他真有意成家,那时也就不会拒绝那门亲事了。要知道,那位被他拒绝的姑娘真的很好很好,实在是终生良伴。
可不管多么好的姑娘。他都不想迎娶过门。不是他喜欢当光棍,而是有着太多顾忌。
一来,他年纪尚轻,这副身躯现在不过刚刚十七八岁,以他现代人的观念,实在无法接受这么早就成家。
二来,他目标远大,立志要当一名大侠。身为侠客,小侠惩凶除恶,大侠为国为民。这条路注定充满危险,布满荆棘。他过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没准哪天就会遇害,还是一个人逍遥自在一些。若是成了亲生了孩子,也就没法这么拼命了。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不能让妻儿整天为他担惊受怕。
三来,他不喜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倾向于自由恋爱,就算要成亲,也要找个跟他两情相悦的女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能找出一百个不想成亲的理由。
既然不想成亲,也就不能答应别人的亲事,徒增自己与别人的烦恼。
可是李元战是他恩人,实在不好直接拒绝,所以只能谎称已经定亲。江湖儿女一向身有傲骨,不会甘愿做小,一旦得知男方已经订了亲,便会放弃成亲的想法。
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位不知名的姑娘断了对他的念想。
那位姑娘会是谁?
大概是追风鸳鸯侠某位亲属或者某位朋友家的姑娘,很可能看过前些天的擂台赛,所以才会对他倾心。
赵正心念电转,想了许多事请,淡笑着撒谎道:“伯父,在半年之前,我已经跟一名姑娘定亲了,准备一两年之内就成亲完婚。”
闻听此言,李元战与欧阳素素的脸上立即露出明显的失望之情,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变化做了一番交流。李元战转回头,追问道:“那位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她跟我一样,也是七宝县人士,名字叫做……”赵正临时编出了一个莫须有的姑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编了段红叶传情的浪漫故事。
听罢这段讲述,李元战郁闷道:“原来你已经跟别人定过亲了,这真是可惜,不然的话,我还想把我的……”
不等李元战把话说完,欧阳素素忽然插话道:“不然的话,我们还想把一位亲戚家的姑娘嫁给你呢。她人样子好,武功又俊,跟你很是般配。不过你已经跟别的姑娘定亲了,这件事只能作罢了,看来你们两人有缘无分。”
李元战本是想将女儿许配给赵正的,结果妻子却说成了亲戚家的姑娘,他不解其意,望向了妻子。
欧阳素素巧笑嫣然,对相公不动声色地传音道:“既然赵正已经定亲,我们也就不能将珍珍许配给他了,此事还是别说出来为好,免得这两个小家伙以后见面尴尬。”
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一家人跟赵正关系这么好,将来肯定还会见面的。李元战一听爱妻说得有理,便没有戳破此事。
赵正用一句善意的谎言换来了另一句善意的谎言,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既然亲事谈不成了,李家夫妇很快转移了话题,聊起了有关擂台赛的林林总总。
聊着聊着,欧阳素素以准备午饭为由,离开了客厅。她说是要准备午饭,去的却不是厨房,而是女儿的闺房。
赵正并没有注意欧阳素素的去向,仍跟李元战有说有笑。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珍珍并没有到场。
赵正察觉此事,出言询问,可却被李家夫妇搪塞过去了,弄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吃罢饭,他起身告辞,离开了李家人的暂住处。
当天有人为他落了泪,当天李家人便离开了铸剑山庄。
……
晓夜,晓夜初。
又有人请赵正吃饭了,这次坐庄的人是百里连城。宴席上除了这一主一宾之外。还有子嬅陪伴。此情此景。跟数月前洛书山庄中的那顿饭如出一辙。
几名挚友坐在一起吃饭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应当好好珍惜这份时光,谁知道朋友下次再会时要等到什么时候?几日,几个月,几年?亦或者终生再也无法相见。
笑相聚,哭离别,自古惹人叹。
酒过三巡,赵正按下空余一半酒水的酒杯,说了个很俗的话题。
“百里兄。在我跟孔云杰交手之前,你我都曾经在我身上押下大笔赌金,现在我胜了,这笔赌金打了个滚,翻了一倍。我今天已将这些赌金都取到手了,不知你的有没有取回来?”
“哈哈,谁会嫌弃钱咬手,我怕那陆友发输钱赖账,早早就把这笔钱要回手里了。”百里连城笑道。
“钱到手了就好。”赵正含笑点点头,“你押了我三场。我赢了三场,总算是没让你押下去的钱打了水漂。”
“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我真的没想到你能连赢三场,尤其是你跟孔云杰的那场比武,我之前以为你输定了。真是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得多,竟然赶在比武之前突破瓶颈,到达了六重天。像你进步这么快的武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多亏有高人在背后相助,不然的话,我是不可能这么快到达六重天境界的。”
“唉,”百里连城忽然笑叹一声,“我怎么就没遇到这种高人呢?要是谁能把我也变成六重天武人该多好,有这个身手,就算不能在江湖上横着走,那也能倒立着走了。”
“倒立着走的人是杂耍艺人,可不是武人。”赵正笑着摇了摇手指。
“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在我看来,只有六重天以上的武人才配闯荡江湖,像我这种只有三重天的小虾米,还是在水塘里呆着比较好。”百里连城苦笑道。
“你虽然是个小虾米,却可以找一群大鱼当你的保镖。像我这种人还得闯荡江湖,而你就算不去闯也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这样岂不是更好?”
“有人保护跟自己闯荡江湖怎么能相提并论,我还是更喜欢靠自己的本事。”百里连城摊手道。
子嬅听到这里,笑眯眯地插话道:“你要是想靠自己的本事闯荡江湖,那就好好习武练功,别光说不练。”
“就凭我的天赋根骨,就算往死里苦练也追不上你们两个的,等我到六重天、七重天的时候,估计你们两个都已经到十重天甚至更高了。”百里连城丧气道。
“别找借口了,我看你就是懒。练功,练功,一身功夫都是练出来的,像你这种大懒蛋,这辈子也别想成为武林高手了,就乖乖当你的小虾米吧。”子嬅戳破道。
“知我者,子嬅也。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我就是懒。”百里连城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举杯道,“来来来,为我这个大懒蛋干一杯酒。”
三个年轻人一起在笑,三个酒杯碰在了一起。
酒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巡。百里连城喝醉了,英俊的脸膛上有了酡红,说话的舌头也打起了结。赵正与子嬅两人也喝得有点多了,全都在靠运转内力的方式来化解酒劲,不然的话,他们俩也得脸红脖子粗。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可百里连城喝醉之后说的话跟清醒时都是一样的,因为他平日里说的就是真言而非假话。
百里连城抬手抓住了赵正的肩头,用力紧紧捏住,微微摇头道:“我之前本打算在你打擂结束之后,再对你伸出橄榄枝,招揽你进入洛书山庄,让你跟我搭个伴。可现在看来,我没必要再白费唇舌了。”
赵正面容变僵,朋友这句话正戳在他的心口上,他确实不可能去加入洛书山庄,那里根本没有他施展抱负的空间。他说了句抱歉,也只能说抱歉。
“不用道歉,我理解你,换成我是你的话,也不会加入一个专门以做买卖为主的小山庄。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自然要到那些大门大派中寻求发展了,若是你进入洛书山庄,一定会被埋没的。”百里连城说着晃了晃赵正的肩头。“跟兄弟说说看。擂台结束之后。你打算去哪发展?武当?少林?六扇门?”
事到如今,赵正也没必要再拐弯抹角了,他坦然答道:“我想加入泰山派,等到离开这里之后,我会去周边几个地方逛逛,逛完之后就会扑奔泰山派,争取在那里谋个客卿长老当当。”
“泰山派确实不错,门派势力跟武当派差不多。是南赡省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也就三刀宗能与之一较高下。而且泰山派就在南赡省,跟洛书山庄一样都在南方,将来我们两兄弟想见面也不难。”
“是的,我也是考虑到这些事情,所以才选中了泰山派。”
“你这个选择是对的,为你这个选择,我们再干一杯。”百里连城松开手,将酒杯抓了起来,“祝你到了泰山派之后前程似锦、平步青云。将来你混得好了,记得提携我家的洛书山庄一二。”
“借百里兄吉言!另外你后半句话说得多余了。我们之间,实在不该说提携二字。”赵正笑着举起了酒杯。
“是我失言了,去他蛋的提携,我们兄弟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还用得着什么提携不提携。以后这个损词谁也不许再说了,谁在说就自罚三杯。”百里连城自责数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仍不满足,又往杯中注满了清澈香醇的陈年佳酿,不顾别人劝阻,连喝了三杯酒。
这三杯酒就像是压弯百里连城的最后一根稻草,等他喝完之后,人也趴在桌上了,脸正摔在一盘水晶肘子里,沾了一脸的汁水。
赵正哑然失笑,推了百里连城几下,可并没能将其唤醒。
醒酒的最佳办法就是睡觉,一个人既然醉倒了,还是让他继续睡下去比较好。更何况今晚三人都已经喝得尽兴了,实在没必要再继续喝下去。
赵正拍了两下手,将百里连城随行带来的下人唤进了屋里,让下人将百里连城带走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场筵席自然也是一样,三人中的一人醉倒了,其余两人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
“希望百里兄能睡个好觉,我们走吧。”赵正起身道。
他与子嬅并肩离开了百里连城的暂住处,各自前往自己的住处,在分别之前,两人还能走一小段路。大概是因为席间说了太多话,走到了外面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打开话匣子。
此时弯月高悬,明星点点,在夜风拂动之下,白天的暑气尽消,变得十分清凉。
夜风拂面,赵正的酒醒了不少,精神为之一振。
“你现在的脚步声比以前轻了很多,就算我五感大开也很难听清。”子嬅打破沉静,忽然道。
“我到了六重天之后,身体各方面确实改变很多,不然也不可能战胜孔云杰。”赵正接茬道。
“你这次可真是名利双收,既赢得了子初剑,也赢得了名气。从此以后,你这个旭日初升.赵正要变得比我这个飞骨摘花.子嬅更有名气了。”
“出名有利有弊,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旦出名就会招人眼红,招人惦记。”
“但也有一句话叫做不遭人妒是庸才,你是想当庸才,还是想当英才?”
“我当然还是想当英才多一些。”
“想当英才就难免要出名。”
“说的也是,名已经出了,再也避免不了,只希望名声别给我带来太多麻烦。”
“有麻烦也别怕,别忘了你身边有能帮你解决麻烦的人。”子嬅笑着指了指自己嫩嫩的鼻尖。
“呵呵,也对,我还有你这个厉害的保镖,有什么好怕的。”赵正附和笑道。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之前有过约定,我要给你当几个月的保镖,一路保你平安。等你离开铸剑山庄之后,我会履行诺言,继续给你当保镖的。不过,等你加入泰山派之后,我就不会再跟着你了,大门大派我住着不习惯,再者说你到了那里之后,也不需要人保护了,谁也不敢跑去泰山派找你的麻烦。”
“好,你只要保护我到泰山派就行了。不过这段路也不近,路上可得辛苦你了。”赵正答应道。
“你刚才说前往泰山派之前要先到别处逛逛,这个‘别处’指的是不是那第二个危险地点?”子嬅问道。
“是的,我要去的几个地方之中,其中有个地方会很危险。好在剑奴前辈以及你都会陪在我身边,三个臭皮匠尚且抵得上诸葛亮,更何况是我们三个加在一起,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赵正承认道。他之前跟子嬅约好要去两个危险地点,其中一个是百洞派,之前已经去过了,还剩一个危险地点没有去。
“这第二个危险地点是什么地方?你马上就要去了,现在总可以跟我说了吧?要是你这时候还跟我卖关子,本姑娘可就不奉陪了。”
“卖了这么久的关子,可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去的第二个地方其实是黑风狼牙山,这地方要比百洞派危险一些。”
“黑风狼牙山?你去这个贼窝子干什么?”子嬅一听这个地方,立即端正了脸色,多了几分肃然。
“我去的目的有二,一来为了砍几棵木头,二来为了砍一颗人头!”赵正如实回答,却又引发了更多的问题。(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回 老头子与老太太
“什么木头?什么人头?”子嬅果然继续追问起来。
“木是黑铁木,人头是叛徒的人头。”赵正答道。
“黑铁木是黑风狼牙山周边地区特产的树种,比寻常木头坚固得多,浸了油之后还能做成木甲,是一种稀有宝树,江湖上人人都想得之。不过这种木头已经被黑风狼牙山给独占了,想要得到可没那么容易。”
“要不到就买,买不到就偷,总有办法能弄到手。”
“就像百洞派那次?”
“没错,就像百洞派那次。”赵正微笑道。
“好,木头我弄明白了,叛徒的人头又是怎么回事?”子嬅追问道。
“这个问题说起来话就长了。”
“有多长?”
“总之三五句话说不完。”
“既然这样,那就改在下次再说好了。”子嬅说着停下脚步,向前努了努嘴。
赵正抬眼一看,原来已经走到了一条岔口前,两人的住处各不相同,各自位于不同的道路,再往前走就得分别了。有关叛徒人头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急着跟子嬅说明。他念及此节,一拱手道:“那好,就下次再说,免得耽误你休息。”
“回见,刚才你祝百里连城能睡个好觉,现在我也祝你能睡个好觉。”子嬅眨眨美眸,走向了通向南边那条岔口。
赵正则顺着东边那条岔口走向了自己的住处,表面上看,他是孤零零一个人走回去的,实际则不然。在朦朦胧胧的月sè之中,潜藏着数量不明的铸剑山庄高手,这些人每天都在暗中保护着他。
他还住在养伤用的雅间中,那里位于铸剑山庄的腹地,住的全是山庄中的高手,以及江湖上的名流。
推开门,本该空无一人的卧室里面,竟然并不是空着的。一张方桌之旁,坐着一名不修边幅的黑衣女子,蓬头乱发,面沉似水。屋里没有点灯,依稀有点月光,她坐在月光之下,就好像一只成了jīng的黑sè蝙蝠。
对于这样一个人,任谁见了都不会太舒服的,可赵正却很乐意见到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是花想容,飞天女夜叉.花想容!
自从打擂结束之后,这还是赵正第一次见到花想容,想要见这位神出鬼没的女前辈可实在不那么容易。
“原来是前辈大驾光临,我之前并不知情,回来的晚了一些。让前辈在此久等,真是罪过,罪过。”赵正躬身歉然道。
“你回来晚了不算罪过,打擂输了才算罪过。来,把那子初剑拔出来让我开开眼。”花想容瞥过眼睛,淡淡道。
赵正依言而行,将插在鞘中的子初剑拔了出来,挽了个剑花,而后平摊在手心上,呈给花想容观看。
花想容盯着子初剑看了一会儿,目光变换数下,点点头道:“难怪铸剑山庄摆下这么大的阵仗,闹出这么多的动静,这确实是一柄不世出的好剑。你有这柄剑相助,犹如虎添双翼,以后在年轻小辈之中,很难再遇到对手了。”
“我之所以能如愿以偿地得到这柄神兵利刃,多亏前辈出手帮忙,助我提前达到六重天境界,不然的话,我非得与这柄剑失之交臂不可。此恩此德,晚辈必当铭记于心,永不相忘。”赵正郑重其事道。
话音刚落,不等花想容回话,屋外倒是率先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扰了这一老一小的谈话。
“呵呵,原来赵少侠是在你的帮助下一跃到了六重天。想要办到此事可大不易,需要拥有一身款款如水的绵柔内力辅助才行,一般武人就算境界再怎么高,也未必能修炼出这种内力。飞天女夜叉能办到大多武人都办不到的事情,真是教人好生佩服。”
声音传到了这屋里,接着脚步声也接近了这屋里,看来说话者故意加重了脚步,不想藏头露尾。
花想容闻言眉头微皱,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身形昂藏的老人,比大多数人高得多。他生着一头灰发,用一条发带将头发束着,很随意地垂在脑后。他的胡子也是灰sè的,跟头发打理得一样整齐,随着脚步飘洒于胸前。在他左侧腰间,悬挂着一柄古朴大气的宝剑,剑未出鞘便让人感觉到了一股犀利之意。
进屋的人原来是铸剑山庄的庄主铁玄风。
他是这里的庄主,最近庄内又一直在保护赵正。他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一点也不奇怪。
赵正看了看身边的花想容,又看了看门口的铁玄风,露出了一丝苦笑,这间卧室今晚可真是够热闹的。他一向注重礼节,匆匆迎上了刚进门的铁玄风,施了一礼,问了声好。
铁玄风抬手虚按,算是打过招呼,同时也是让赵正闪在一旁,不要打搅。很显然,他这次进屋的真正目标是花想容,而非赵正。
这两位高人之间的对话,也确实没有赵正插话的份儿。
“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被人打搅,也最讨厌打搅别人,本想悄然来此,悄然离去,没想到还是惊动了贵庄主,真是抱歉。”花想容纹丝未动,仍然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因为铁玄风的到来而更改颜sè。
“花女侠多虑了,自从开擂以来,我为此cāo心费神,每晚睡得都很少,今晚就算你不打搅我,我也是睡不着的。”铁玄风在桌旁一丈处站定,负手说道。
“铁庄主高抬我了,我可不是什么女侠,也不稀罕这种虚衔。我们彼此没什么交情,又是初次见面,你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直呼其名,未免太生分了一些,我比你年长一大截,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妹妹好了。”
“就算你套近乎管我叫妹妹,我也不会叫你哥哥的。”花想容冷哼道。
“这个不碍事,你继续管我叫铁庄主即可。”铁玄风微微一笑道。
“铁庄主深夜来此,所为何故?总不会是为了跟我一个女夜叉套近乎吧?”
“你的问题问反了,这个问题本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这里是我的山庄,我身为庄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根本不需要理由。”
“说的倒也在理,我不请自来,应该你先问我才对。”
“既然你也认为在理,就该自答自问,说说你为何会来这里,本庄主对此事很感兴趣。其实凡是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我都想问问他们来做什么。唉,这就是当家做主的难处。”铁玄风露出苦笑,摇了摇头。铸剑山庄树大招风,这些年里不请自来的客人绝非花想容一个。
“谁跟你说在理我就得先回答你的问题?谁又跟你说花想容是讲理的人?”花想容冷笑一声,拿起凉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悠悠道,“女人一向不讲理,老女人更不讲理,年老的花想容则比那些老女人还要不讲理。”
“呵呵,看来遇到你,有理也说不清了。”铁玄风又是苦笑,不过让他苦笑的原因变成了另外一个。。
“不是说不清,而是干脆就别跟我讲理。”
“好,你是女人,年纪又比我小,又是这里的客人,我可以让着你。今晚我们不讲理,讲点别的,你想讲什么,就讲什么。”
“我不想讲,我想问。”
“那你就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花想容果真问道。
“你来了,所以我来了。赵正刚刚得到子初剑,而许多人又都在打这柄剑的主意,我害怕他在庄内出意外,所以一直在派人暗中保护他。你今晚不请自来,飘然闯入了赵正的房间,惊动了山庄内的暗哨。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害怕你会对赵正不利,便赶到了附近,暗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我在外面听到了你跟赵正的对话,确认你对赵正并无恶意,这才放下了心。你外来是客,我身为这里的主人,总得跟你打声招呼才行,不然就太没礼貌了。”铁玄风答道。
“我这个人一向不讲礼貌,所以也不指望别人跟我讲礼貌,你进来实在是多余了。”
“你越是无礼,我越是非得进来跟你说说不可。”
“这又是为何?”花想容冷眼微眯,不悦问道。
“因为铸剑山庄不是随便乱闯的地方,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不管是谁到了这里,都得守这里的规矩。你跟赵正有关系,有权来见赵正,可是你应该跟本庄的人打个招呼,不该私自来此。这就是山庄的规矩之一,而且是最重要的规矩之一。”铁玄风语气平淡,可是透着一股不容回驳的气势,这是身居高位者才能养成的气势。
赵正听出了话里话外的火药味,在旁边暗暗叫苦,可又插不上嘴,只能干瞪眼。他在旁暗暗祈祷,盼着这两位别越吵越凶。
好在花想容虽然不讲理,但却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
“好,这个规矩我记下了,以后我在山庄内走动之时,一定会跟贵庄中的人先打个招呼。”花想容出人意料地答应道。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而这句话也正是铁玄风想要听到的。
“多谢妹妹赏这个脸,只要你别坏了本庄的规矩,本庄一定热烈欢迎你的到来,你想要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哪怕住上几年十几年也没关系。”铁玄风脸上重展笑容。
“我生平一讨厌礼貌,二讨厌讲理,三讨厌规矩,你这里规矩这么多,我可不想久住。为了避免麻烦,你今晚把你这里的条条框框都说清楚好了,免得我再犯。”花想容不屑道。
“呵呵,本庄对于客人的规矩,其实没那么多,不过那几条而已。大概也就是别乱走动,别手脚不干净,别乱杀人一类的,没必要细说。”
“既然没必要细说,那就干脆别说了,我们改为说别的。”
“你想说什么,但讲无妨。”
“铸剑山庄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举办了一场擂台赛,将自家铸造的神兵利刃送给了赵正,肯定不希望这柄剑在短时间内流落别人的手中,给铸剑山庄丢脸,所以才会暗中保护赵正。我说的是也不是?”花想容问道。
“你说的一点不假。”铁玄风点头承认。
“赵正跟我有点特殊关系,我算是他的长辈,不希望他会出事。贵庄能够暗中保护赵正,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这是本庄分内之事。”
“好,你说别客气,我就不客气。但是我想问一问,你们打算保护赵正多久?”花想容目光一凝,紧紧盯着铁玄风。
“赵正留在山庄期间,我会调动全庄的力量来保护他,等他离开铸剑山庄之后,我就爱莫能助了,只会派我弟弟一个人保护他。”铁玄风答道。
“就剑奴这小老儿一个人?”
“是的。”
“只怕这个人数太少了点,实在势单力孤。我前两天在你的庄里呆得烦闷,离开这里到周边地区转了转,从黑道上打听到了一些不妙的消息。外面已经有人盯上了子初剑,并开出了一百五十万两的大价钱。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以请得动八重天乃至更厉害的武人动手了。我今晚之所以跑来找赵正,就是想通知他这件事,叫他小心提防。不过话说回来,凭他那点本事,就算提防也是没用的,说到底还是得靠别人保护。你要是真有心保护他的周全,最好多派几个人,光靠剑奴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花想容沉声道。
听到这里,赵正微微变sè,这确实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钱是一个很危险的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世上没有鬼,武人却是有的。子初剑才刚刚出世,就有人开出了这样的高价,以后肯定还会水涨船高。以这笔钱的数目,足以让人利yù熏心,干出心黑手辣的勾当。
当握住子初剑的那一刻,赵正就已经一脚踩到了危险的风口浪尖上,这在他预料之内,却不在他承受能力之内。他之前计划着得到子初剑之后,就立即投奔泰山派,去那里寻求庇护。
这个想法虽然不错,可是此地距离泰山派有着一大段路程,哪怕什么地方都不去,直接赶往泰山派,也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地方想要去,这期间耽搁的时间会更多。
这十几天乃至二十几天的路程将会变得异常凶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到袭击!
黑道中人夺取东西的手段可是很多的,拦路打劫只是最笨的一种手段,更常用的手段还有下毒、易容、欺骗、偷取等等,每一个手段都教人防不胜防。
若是能够jīng简行程,少去两个地方,倒是能够大大规避风险,可那两个地方偏偏又是他非常想去的地方。
去桂林府是为了兑现诺言,与沈落霞一起游山玩水,另外还能去捞个宝贝。
去黑风狼牙山是为了获取稀有的黑铁木,以便于rì后进一步修炼九脉六元经,吸取木元jīng华。他到了六重天之后,已经无法再依靠吸收金元来提高功力了,需要改为吸收木元jīng华,培育更加厉害的三元内力。想要大量吸收木元,就得寻找世间罕有的珍奇树木,黑铁木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另外,黑风狼牙山有一名隐姓埋名的泰山派叛徒,若是能击杀此人,将其送到泰山派,会帮他在泰山派站稳脚跟,实在是一箭双雕。
若是不去这两个地方,直接前往泰山派,会损失不少东西。
万幸的是,赵正不会一个人赶路,花想容不会看着他出事,铸剑山庄也不会袖手旁观,事情还有转机。
铁玄风手捻须髯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确实是个棘手的事情。好在赵少侠跟你相识,能得到你的保护,这样本庄主也就放心了。”
“听你的意思,似乎是想把一切麻烦都推到我身上。要真是这样的话,你的算盘可打错了。我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最讨厌与别人搭帮结伙,随时都有可能抛下赵正一个人不管。你要是指望我保护他的周全,还不如多为他求神拜佛,那样也许更管用一点。”花想容轻蔑笑道。
“这点你大可放心,本庄不会把一切重担都推到你的身上,其实除了我弟弟之外,我还另有其他准备。”铁玄风话说到一半,忽然换成了传音之法,将余下的话,以传音的方式送入了花想容的耳朵。
听完这番话之后,花想容满意了很多,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看来赵正的小命暂时无忧了。”
“还有一件事不知赵少侠有没有通知你,他离开铸剑山庄之后,会前往泰山派,投入泰山派之中。泰山派是名门大派,门内实力远在铸剑山庄之上,他到了那里之后,会比在这里更加安全的。所以我们只要尽力保护他安全到达泰山派就可以了,无需保护他太久。”铁玄风这段话是直接说出来的,说完望向了赵正,“赵少侠,我说的对吧?”
现在总算是轮到了赵正说话,他立即接口承认道:“是的,离开贵庄之后,我会尽快前往泰山派,前后最多花费一月时间。”
“一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想以铸剑山庄以及妹妹你的实力,应该能保得赵少侠的周全。”铁玄风自信道。
花想容倒是第一次得知此事,一听只需保护赵正一个月,顿时轻松了不少。她点点头道:“一个月还差不多,我就辛苦一趟好了。”
“有飞天女夜叉帮忙,这件事就万无一失了,本庄主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进肚子里面了。”铁玄风笑着一拱手,“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告辞了,免得打扰你们二位谈话。”
“我是没什么事了,庄主请便。”花想容没有回礼也没有起身,只是朝着门口随手挥了一下,算是送行。
铁玄风含笑摇头,飘然离去。
屋里就剩下两个人之后,花想容重新望向赵正,说道:“小子,刚才铁庄主跟我说了一些暗中保护你的方案,我感觉还算可靠,不过事无绝对,你也别太掉以轻心。离开铸剑山庄之后,不管身边有多少人保护你,你自己都要尽量小心一点。我今晚来此就是为了jǐng告你,现在jǐng告完了,我也该走了。我们还是老规矩,不能把我来见你的事情告诉沈落霞,一切只有天至第你知我知,明白了么?”
“晚辈明白。”赵正肃然答应道。
“铁玄风那老头子走了,我这个老太太也该走了,你早点休息养jīng蓄锐吧。”花想容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化作了一道黑影,就此消失不见。
赵正刚想说什么,却发现眼前的人不见了,只能把嘴边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他心中暗叹,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到这种神出鬼没的武学境界,那样的话,也就不需要人保护了。(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一回 相剑
不管经历多少风雨,铸剑山庄前面的巨剑门永远屹立不倒,上面那些斑驳痕迹,见证着铸剑山庄的崛起,见证着悠悠岁月的流逝。
巨剑门见证了很多事情,今天又多见证了一件事情。这件事对于整个江湖来说虽然只是个芝麻粒大的小事情,可也关乎着一个人的生死。
两辆马车从巨剑门中不紧不慢地跑了出来,沿着缓坡一路远离了铸剑山庄,前往四通八达的官道,扬起两团烟尘,留下数排轮印。在后面的那辆马车之中,载着一个人的骨灰坛,骨灰坛是新的,里面的骨灰也是新的。
死者非是旁人,正是前些rì子刚刚死于赵正之手的摩云子,不管此人生前做过什么,死后已经化作了一坛灰土。
这两辆马车会载着骨灰前往摩云子的家乡,让死者入土为安,葬在生父生母的坟地一旁。摩云子在江湖中并没有多大的名气,也没人知道他家的具体情况,只知道他的籍贯所在。这两辆马车到了地方之后,还得在本地临时打探摩云子父母葬在何处,然后才能埋掉摩云子的骨灰。
这是件麻烦的苦差事,本没人愿意做的,要不是有赵正帮忙说话,摩云子决计得不到这样好的待遇。
赵正之所以会这样做,有着很多自己的考虑。
摩云子xìng格乖张暴戾,杀过不少的人,做过不少的恶,可多多少少是有情可原的。他走火入魔失手杀掉了亲生父母,所以才会导致后来一系列的人生悲剧。他确实该死,可人死如灯灭,一切罪过也将在这一刻消散。
赵正站在巨剑门外,背负着双手,目送着两辆马车渐行渐远,心中暗暗想道:“但愿摩云子能在九泉之下偿还没有尽到的孝道,好好报答父母的恩德,偿还那笔永远也还不尽的血债。”
在心中的话不是说给别人听的,也没有人能听到,只能盼着冥冥中自有天意,实现人心中的期盼。
赵正独自矗立在巨剑门前良久,直到两辆马车消失于视野之中,这才迈开步子,准备离去。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落入了他的眼帘,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人距离巨剑门尚有一长段距离,坐在一块大石之上,身穿一身深蓝sè长袍,双手握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挑着一面长方形小旗,旗上写着铁口直断四字。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少说也得七十挂零,两鬓飘着两绺白发,双眼已经瞎掉,之声两团肉疙瘩,原来是位老盲人。
赵正与此人距离虽远,可凭借着六重天武人优异的视力,仍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一眼认出这位老盲人就是以前在慈恩寺中有过一面之缘的盲神仙,对方给他算过一挂,说他有血光之灾,结果当天他就遇到了摩云子,与对方大打出手,受了一身的伤,应验了盲神仙的话。由此可见,盲神仙在算卦占卜方面,还是很有一套本事的。
远远的,就听盲神仙悠悠喊道:“算灵卦,算灵卦,大流运卦,不灵不要钱……”
赵正偶逢故人,微微一笑,收起了打算折返的步子,一步步走向了盲神仙。
虽说出了巨剑门就脱离了铸剑山庄,虽说他只有孤零零一个人,可在暗地之中,仍有数名高手在旁保护着他,所以不必担心遭遇袭击。身为武人,胆大包天不行,胆子太小了也不行,适可而止最好。
赵正走得很慢,步子也放得很轻,可一步迈出去便飘然滑行出去一丈余远,没多久便到了盲神仙的近前。
“老先生,多rì不见,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碰上了。”赵正施了一礼,含笑道。
盲神仙抬起头,用瞎掉的双眼盯着赵正看,数息过后,也跟着展颜笑道:“原来是那rì在破庙里遇见的小兄弟,上次我算出你有血光之灾,不知后来有没有应验?”
“当天便应验了,老先生果然神机妙算,不愧铁口直断二字,堪称半仙之体。”
“半仙不敢当,无非是借用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妙法混口饭吃罢了。”
“老先生谦虚了,你的本事可远不止混口饭吃这么简单,若是赏脸的话,你不妨随我一同进入铸剑山庄,我摆一桌酒菜款待你一番。”赵正诚意邀请道。
“不可,不可,无功不受禄,老朽怎好随便吃公子的饭。”盲神仙手挽袖子,连连摆手。
“老先生上次替我算出了血光之灾,怎能说没有功呢?我请你可是理所应当的,你就别推辞了。”
“算命收钱,天经地义,我上次又不是白给你算命的,还收了你三两银子呢。老朽别的事情上糊涂,在钱财方面的事情上可不糊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我曾经许诺过,等到再见到你之时,一定要为你再算一卦,现在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盲神仙算卦一向灵验,这世上虽然没有鬼神之说,可命数之事另当别论。赵正很乐意让盲神仙替自己再算一卦,欣然道:“如果老先生有空闲的话,就劳烦你再为我算一卦吧。”
“呵呵,老朽云游四方,四海为家,全靠这算卦的本事糊口,自然是有空闲的。我现在就为你算上一卦,问五行,窥天机,看看你的前途命运究竟如何。”盲神仙说着将手伸入一个破布包,在里面翻找几下,抓出了三枚油渍渍的铜钱,作势就要上抛。
赵正瞪大眼睛盯着铜钱,等待着算卦结果。
可盲神仙一扬手,又把手收回来了,没有把铜钱抛到天上。
“老先生,你怎么又停下了?”赵正不解问道。
“我之所以停下,是因为发现你身上比上次多了个东西。”盲神仙瞎眼挪动,盯向了悬挂在赵正腰间一侧的子初剑。
赵正顿时了然,微笑着承认道:“老先生记xìng好,眼神也好。是的,这是我刚刚得到的一柄宝剑,剑名子初,正产自我身后的铸剑山庄。”
“我已经在这里摆了两天的算命摊,听说了一些关于子初剑的风闻,这样说来,你就是从擂台上脱颖而出的赵正了。”
“正是在下。”
“这柄宝剑盛气凌人,我坐在这里都感受到了它的不凡之处,像是这种神兵利刃,全都有着特殊的命运。依老朽拙见,你就别算卦了,改为让我为你‘相剑’好了。我虽然不是资深的‘相剑师’名家,可也对此道略知一二。”盲神仙提议道。
所谓的“相剑”就跟人“相面”的概念一样,只不过对象不同,一个是看人的面相,一个是看剑的面相,通过面相的不同,推测出命运走势。而jīng通相剑之道的人,便是相剑师,这是一个很古老的行当,可以一直追溯到剑这种兵器刚刚被发明出来的古代时期。
一些名品宝剑出世之后,铸剑师或者剑的持有者,都会寻找相剑师为宝剑占卜吉凶。像是铸剑山庄这种铸剑名地,自然也少不了铸剑师存在,上到庄主铁玄风,下到一些徒子徒孙,多多少少都懂一些。
子初剑铸成之后,已经找多位相剑师看过,得到的结果都很好。可既然盲神仙主动提起此事,也不好回绝,反正再多看一次也没有损失。
赵正点头道:“我得到了这柄剑,已经与这柄剑的命运绑在了一起,现在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柄剑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为我算卦或者是为它相面,其实都是一样的。就请老先生掌掌眼吧。”
言罢,他将子初剑拔了出来,双手呈给盲神仙观看。子初剑xìng子孤傲,只允许他一人持有,别人是碰不得的。
盲神仙也没去触这个霉头,抬手捋着花白须髯,用瞎眼盯着子初剑,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前后共看了七十二眼。看完之后,他这才开口道:“真乃不世出的神剑也!”
赵正一听对方夸赞子初剑,身为这柄剑的主人,心里很是高兴。世人都爱听好话,他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这种夸赞对于子初剑来说已经太多了,别说相剑师,就算白丁也能看出子初剑不是凡物。故此,赵正追问道:“老先生都看出了什么?”
“老朽眼瞎心不瞎,看出了很多东西,这柄剑的命运就像是跑马灯一样在我脑袋里转了一圈,给了我很大的震撼。”盲神仙悠然感慨道。
“还请老先生明示。”
“小兄弟,刚才老朽看到的命运只是一晃而过,就算想要明示也没法明示,只能根据所见所闻,给你一个笼统的结果。老朽知道两句佛教偈颂,用这两句偈颂来形容子初剑rì后的命运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哪两句偈颂?”
“跃马投鞭星斗横,一呼百诺作雷鸣。江山无恙渔翁老,何似灵山补衲轻。”盲神仙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朗诵道。
赵正第一遍没有听清,又让盲神仙说了第二遍,这才将两句偈颂暗暗记在了心里。他觉得这两句偈颂太过深奥,难解其意,便请求盲神仙对其加以解读。
可盲神仙却推说天机不可泄露,不管赵正怎么请求,也不肯多透露半字。
“老朽今天说的够多了,也赚了三瓜两枣,够半个月的花销了,就此去也!”盲神仙长身而起,跟赵正简单告了别,不顾赵正阻拦,扛着小旗离开了。
赵正目送盲神仙远去,心中咀嚼着两句偈颂的意思,可还是觉得云里雾里。他转身回到了铸剑山庄,拜访了几位有学问的老者,请这些人帮忙解读。后来几经周转,他找到了铁庄主那里,终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铁玄风听了这两句偈颂之后,笑答道:“这是金刚经中的两句偈颂,意思大概是说世间横空出世了一名英雄人物,他的出世,令满天星斗都受到了震动,他登高一呼,得到的响应之声就好像雷鸣一样。有了这位英雄人物之后,天下从此变得太平,渔翁能够安然老去,人们还学到了一些佛家禅理。”
赵正这才弄清楚了这两句偈颂的大概意思,原来都是非常吉利的话。
偈颂说有英雄出世,而且取得了很大的功绩,平定了天下。这个英雄指的必然就是子初剑了,可剑是死的,根本不可能成为英雄,能真正成为英雄的就只有用剑的人!
英雄既是侠客,侠客既是英雄。
这两句偈颂所揭示的命运其实已经很明白了,而且正是赵正心中想要的命运。
赵正心中豁然开朗,就跟开了两扇门似的。他满面chūn风,冲着铁玄风抱拳道:“原来这两句偈颂是这个意思,多谢庄主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帮我解疑答惑。”(未完待续。)
百六十二回 天下第一大帮
这世上,能够逃过丐帮追捕的人已经很少了,加在一起绝对不超过十指之数。这并非吹嘘,而是铁铮铮的事实。
丐帮弟子人数众多,多如恒河沙数,就连帮中长老也不知道帮中到底有多少弟子。
人多,遍及的范围自然也就大,整个大炎国只要叫得上名字的地方,不论多小,多偏僻,肯定会有丐帮弟子在内。
这样庞大的人脉网络,想要从江湖中揪出一个人来绝非难事。
前些rì子琴兴在南赡省一带疯狂作案,留下笔笔血债,激起了江湖中人的众怒。以偷换rì月.叶知秋为首的一群人在南赡省展开大力搜查,可是搜查了月余依旧一无所获,连琴兴的衣角都没摸到。
到头来,还是要靠丐帮出马。
丐帮为了抓捕琴兴,调动了全国的帮众进行细致排查。叶知秋那群人一个月都没能办好的事情,丐帮五天就办好了,现已经摸清了琴兴的下落。
既然知道了下落,就该实施抓捕了。
要抓琴兴这种狡猾的yin贼,普通人是决计办不到的,只有八重天以上的武人才有胜算,九重天以上的武人才能有很大把握,十重天武人才能万无一失!
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决不能栽跟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当真出动了一名十重天武人实施抓捕。
此人叫做萧青衣,人送绰号“降龙判官”,是丐帮新一代的刑堂长老,掌管着帮内刑法,一向铁面无私,甚至连长老犯法都绝不轻饶。
能当上丐帮刑堂长老的人都是眼里不容沙子的人,萧青衣更是如此。他的双眼不仅不容沙子,甚至连一丁点尘埃都容不下。许多丐帮中人都评价他为丐帮历代最为严厉的刑堂长老,觉得在他的管治之下,有点喘不过气。
萧青衣很喜欢这样的评价,并打算一直保持下去。这让他感觉愉悦,世上能让他感觉愉悦的事情实在是不多了。
今晚就是抓捕琴兴的时刻。
月夜之下,华灯初上,街道上人来人往,吵闹之声不绝于耳。道路两侧都是青楼,也只有这种风月之街才能做到整夜不眠。
萧青衣缓步而行,顺着一条小胡同走到了街边,他整个人从yīn影中踩入了灯光下,周身上下顿时明朗起来。只见他面容yīn沉,脸如刀削,表面上看有四十多岁的年纪,实际年龄则要大得多。他双手暴露在袖子下面,竟然泛着一种铁青之sè。他身穿一件干净却打着补丁的长衫,背上背着一个竹篓,篓子里时不时传出“沙沙”怪声。
丐帮长老都要以背上的麻袋做为等阶记号,一袋为最低,九袋为最高,可萧青衣的身上却连半个袋子都没有。这是因为刑堂长老不需要任何等阶,可以越权惩罚任何一名丐帮帮众,甚至包括帮主!
另外几人紧随其后,也纷纷走出了yīn影,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丐帮弟子,一个个身穿破衣,肩抗麻袋,有净衣派的,也有污衣派的。除了丐帮弟子之外,还有另外几名不属于丐帮的江湖人士,其中赫然包括偷天换rì.叶知秋!
自从丐帮宣布要抓捕琴兴之后,叶知秋便靠着“大侠”的身份跟丐帮达成了联盟,时时掌握着丐帮中的消息,当得知了琴兴的下落之后,他当即赶往了琴兴所在之处,甚至比萧青衣来的还早。
叶知秋身为“大侠”,平rì里素来喜欢惩凶除恶,就算他为了抓捕琴兴而大动干戈,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还会对他竖起大拇指洋洋称赞。
“萧长老请上眼,那个yin贼琴兴就在这座牡丹楼里面,整rì跟流莺饮酒作乐,一直没有出来。帮中的弟兄们已经在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还有几名弟子乔装打扮成了客人,混入了牡丹楼中,一直在紧盯着琴兴,谨防他逃走。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们一直没敢贸然动手,只是在不断调集帮众收紧大网。现在这周围已经聚集了三十余名帮中的好手,琴兴就算插翅也难逃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集体出手,将他生擒活捉。”一名肩抗五个麻袋,浑身臭烘烘的帮众快步走上前,与萧青衣并行而立,伸出脏手点指了一下街对面的青楼。
那座青楼门前的扇面形牌匾上,镶嵌着牡丹楼三字,从中传出阵阵yin靡之音。透过明亮的灯光,还能看到数个印在窗棂纸上的人影。
萧青衣皱起了眉头,准确地说,他的眉头压根就没有松开过。
“他在里面呆多久了?”他皱眉沉声问道。
“已经两天半了。”帮众答道。
“只有他一个人吗?”
“除了陪着他的流莺之外,就他单身一个人。”
“他这两天在做什么?”
“他出了大价钱,包了本地十几名红牌姑娘,终rì寻欢作乐。我们从其中一名姑娘口中问出了一些口风,据说他这两天里每天疯狂地做那些……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一天最少二十几次,估计现在已经累得虚脱了。”
萧青衣闻言,瞳孔微微缩小,就好像一对森冷蛇眼。
这实在是一个重要消息,床事不管多么美妙,男人也不会每天做二十几次那么多,那样的话早就厌倦了。常言道物以稀为贵,床事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有加以控制才会变得更加有趣。
琴兴这般不知节制的寻欢作乐,实在是反常之举,既然反常就肯定有原因。
萧青衣略一思量,便想到了个中原因。
“他自知时rì无多,很快就会被抓到,所以临终前及时行乐,打算临死前玩个痛快。否则的话,以他带罪之身,又怎敢在青楼这种地方长时间逗留。看来他已经想开了,这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他冷冷说完,迈步走向了牡丹楼。
其余人等,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慢着,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可以了,区区一个yin贼,我一人足以对付,你们这么多人跟上去反倒碍事。”萧青衣忽然命令道。
众人不敢违拗,当即齐刷刷地停在了原地,唯有叶知秋没有停步,仍在往前走。
叶知秋正sè道:“萧长老,能否行个方便,让我跟你一并进去?那琴兴在我的眼皮底下连杀数名良家妇女,实在是可恶至极,若是不能亲眼见他伏法,老朽纵然身死也绝不瞑目!”
换成旁人提出这个要求,萧青衣绝不会答应,可叶知秋是成了名的侠客,实在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他略一犹豫,点头答应道:“好吧。既然叶大侠有此决心,就随我一同进去好了,如果我失手了,就得请你出手帮忙了。”
“萧长老过谦了,以你的实力对付琴兴实在绰绰有余,哪里用得着我出手。”叶知秋道。
两人说完,一并走向牡丹楼,穿越了街道,进入了青楼之内。
老鸨一见有客人进来了,也不仔细看看便堆起笑脸迎了上去,准备了一箩筐的措辞。可不等她张嘴,便感觉到两名客人身上传来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压得她浑身血气翻涌,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一头栽倒在地。
周围的客人与姑娘们听到动静,纷纷望向这边,可他们也没能幸免于难,也被相同的气势给压得昏倒在地。
数息间,青楼大堂里的客人全都倒在了地上,连一个都没能剩下。大堂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使得周围清静了许多,只剩下两侧以及楼上多个房间中的嬉笑声。在倒下的人之中,甚至还包括丐帮安插在青楼内的帮众。
如果寻常人看到这番诡异场景,一定会吓得半死,甚至有可能跟地上躺着的人一样昏死过去。可是萧青衣与叶知秋却对眼前的情景熟视无睹,脸上并没有生出哪怕一丁点的情绪波动。
他们两人当然没必要惊讶,因为正是他们两人身上的一种神秘力量,导致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两人继续上楼,每路过一个房间,房间里就会忽然变得静悄悄的。他们就这样一个楼层接一个楼层地走上去,一路走到了三楼。
这层楼现在已经被琴兴一个人包下了,楼上只有他一个男人,其余的人都是青楼流莺。在这层楼中有个特殊大的房间,琴兴现在就在里面。
萧青衣两人走到了那个大房间的门口,房间内的嬉笑声随之消失,整个牡丹楼彻底安静了。
“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比我想象中来得还要快一些。”房间内仅剩的一个人叹息道。他自然是琴兴,整个牡丹楼里也只有他才能顶得住两名一流高手身上的可怕气势。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该来的当然要来,怕也没有用,躲更没有用。”萧青衣伸手推门,也没见他如何用力,整个门便化作了无数碎片,纷然落在地上。
房间内有四张并排靠墙的大床,床上躺满了女人,地上也躺满了女人。琴兴就坐在脂粉堆中,浑身衣衫不整,脸上带着苦笑。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还过得去,足以让大多女人满意,眼角眉梢给人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
琴兴身上没有带兵刃,以前他从不与人交手,每次遇到麻烦都靠双腿逃走,可这次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因为这次来抓他的人是萧青衣跟叶知秋。他先是看了一眼萧青衣,接着看了一眼叶知秋,脸上弥漫一股绝望之sè。
“唉,我欠下一身的风流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活该有此报应。好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好歹能当个风流鬼。”琴兴苦笑道。
“你欠下的不是风流债,我也绝不会向别人讨风流债,你欠下的是血债,我来这里只讨血债。”萧青衣冷冷道。
“我只是寻花问柳,从不杀人,何来血债之说?”
“近rì来死在你手上的十三名姑娘就是血债。”
“唉,怎么堂堂的降龙判官也跟那些傻瓜一样,仅凭墙上的血字就断定了我是杀人凶手。除了这血字之外,你们还有别的证据吗?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你们也不该把这么臭的屎盆子扣在我头上。”琴兴叹气道。
“除了墙上的血字之外,我们还有两名人证,他们是死者家属,全都声称见过你的样子,还指认出了你的画像。堂堂丐帮,又怎么会冤枉于你。”萧青衣道。
琴兴闻言,微微变s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人证指认自己。他挪动目光,狠狠瞪向了叶知秋,瞳孔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盯着叶知秋看了数息,yīn阳怪气地咬牙道:“糟老头子,你真是好手段。”
叶知秋神sè如常,没有搭话。
“琴兴,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说?”萧青衣逼问道。他整个人已如上弦利箭,蓄势待发。
“我的肚子里满是苦水,当然还有话说。其实你们全都冤枉我了,那些姑娘并不是我杀的,我这个人一向怜香惜玉,怎么会去杀那些风华正茂的姑娘。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你们全都中了他的借刀杀人之计!”琴兴愤然辩解道。
“如果你不是真凶,那真凶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你身旁的老贼叶知秋!”
闻听此言,萧青衣先是一愣,接着竟然笑了出来。他是个没有幽默感的人,一年里也不会笑几次,这次算是破例了。
“好笑,太好笑了。”萧青衣转头望向了叶知秋,笑问道,“叶大侠,你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么?”
“没有,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我的肚子都快笑痛了。说真的,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才竟然说我才是真凶,这种谎话也亏他想得出来。”叶知秋也笑了,而且笑得更开心。
萧青衣重新望向琴兴,脸上笑容渐渐转冷,直至消失。他的脸sè忽然间变得比刚进屋的时候更加可怕了,就好像寺庙里那些青面獠牙的天神泥塑。
“琴兴,如果你说别人是真凶,我或许会信上几分,至少也会有所动摇,可你说堂堂的叶大侠是真凶,实在是令人可发一笑。你知不知道叶大侠这些年来为江湖做了多少好事?哪怕我是杀人真凶,他也不可能是杀人真凶。你刚才那番话,别说我不会相信,就是天下间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的。”他加重了语气森然道。
“你被他的伪装给蒙蔽了,你们都被他给蒙蔽了,他其实只是个披着人皮的狼,表面上看着是个大侠,暗地里干的可全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萧长老你先别急着动手,我之所以故意暴露身份,就是为了吸引像你这样的大人物过来,以便将实情告诉你们。还请你给我留一点讲话的时间,让我把实情告诉你。被逼到这一步,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实在不甘心被人冤枉到如此地步。”琴兴瞪眼飞快道。
萧青衣原本就已皱起的眉头,现在干脆拧成了疙瘩。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珠转了转,终于下了决定,望向了身边的叶知秋,试探道:“叶大侠,他冤枉你才是真凶,这种胡话我肯定是不信的,依你之见,我是不是应该过去堵住他那张乱造谣的臭嘴?”
“胡话也是话,而且有趣之极,不妨让他把话说完了。要是我们连话都不让他说,就好像显得我叶知秋心虚似的。”叶知秋淡然含笑道。
“既然叶大侠同意了,就让他把话说明白好了,反正他已是瓮中之鳖,也不用怕他耍什么花样。不过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可实在不是什么讲话之所。”萧青衣说着望向了琴兴,指了指头顶,“琴兴,你要是有话要说,我们就到房顶上说,这里我说什么也呆不下去了。”
“好,上去就上去,萧长老请!”琴兴话音刚落,整个人也随之飞身而起,穿破了屋顶,到了月朗星稀的屋外。他在屋瓦上站定,向对面一看,发现另外两人已经后发先至,先他一步到了这屋顶。
“好了,琴兴,你有什么话就继续说吧。本长老给你这个机会。”萧青衣背负双手,衣摆随风而动,身后背着的竹篓里仍在响彻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第一百六十三回 降龙判官
琴兴点点头,打开了话匣子,将所知所见一一道来。他从撞见孔云杰行凶开始讲起,交代了当时的详细经过,一直讲到自己如何承受不住各方面的压力,故此选择了主动现身为止。
萧青衣紧锁眉头,默默听着。站在一旁的叶知秋手捻须髯,神sè如常,不以为意。
讲完之后,琴兴沉声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保证刚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萧长老你仔细想想看,如果我要犯案杀人,又怎会在墙上故意留下血字,激起江湖公愤?如果我要撒谎,又何必选择叶知秋这个老匹夫,冤枉其他更有可能犯案的人岂不更好?”
萧青衣沉默不语,深思熟虑,内心做着天人交战。
琴兴刚才那番话乍一听实难教人相信,可仔细想想,又却有可疑之处。只要不是自寻死路的傻子,就决计干不出在杀人现场留下自己姓名的蠢事。琴兴贼jīng百灵,绝非这种傻子。
莫非琴兴所言属实?堂堂的偷换rì月.叶知秋真是纵容徒弟修炼邪功的伪君子?
若真是这样的话,可太叫人惊讶了,此事一旦坐实,必然会在江湖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身为大侠的叶知秋将在一夜之间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众矢之的!
可仅凭琴兴的三言两语,并不足以证明什么,更不会有人相信。
“琴兴,除了你一面之词外,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萧青衣终于开口了,提出了一个关键xìng的问题。
“我也想去挖掘一点证据出来,可我这带罪之身,四处不得走动,哪有挖掘证据的机会?前些rì子我本打算去黑道上买一张人皮面具,改换一个面貌,可没想到黑道上的人也在四处追捕我,我不仅没能买到人皮面具,还险些栽在那些黑道中人的手里。我连一块人皮面具都难以买到,更何况是去挖掘证据了。”琴兴苦笑道。
“若是一点证据也没有,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也没指望你能当即相信我,堂堂的叶知秋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扳倒,我只希望你能将这一连串的案件定成悬案,先别急着要我的小命,而是将我暂时关押起来。你们丐帮势力庞大,一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我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事情早晚会大白于天下!”琴兴加重语气,而后一眼瞪向了叶知秋,牙关微微作响。
萧青衣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代表着丐帮的立场,一旦他答应暂时将琴兴收押,就意味着心里在怀疑叶知秋,肯定会因此得罪叶知秋这位大侠。
叶知秋虽然只是区区一个人,可在他背后有着一张庞大到可怕的关系网,这股势力就连丐帮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就在萧青衣犹豫的时候,叶知秋在旁边笑着插话了,他摇摇头道:“萧长老,你可别中了这小子的缓兵之计,老朽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么?我岂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灭绝人xìng的事情?琴兴犯案之后,是我挑头带人去抓他,还动员了许多江湖上的朋友,他当然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冤枉我才是真凶。他巧言令sè,欺骗于你,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xìng命。一旦此事定成悬案,你们丐帮就不能动他。这件案子一旦彻查起来,少则需要一年半载,多则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琴兴身上血债累累,如果他活得这么长久,岂不叫那些死者的亲属寒心?公道二字还能存乎?”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萧青衣不得不当即表态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叶大侠说得有理,他刚才这番无稽之谈实在没必要听信,十三条人命血债人证物证俱在,不管他怎么颠倒黑白也没有用处。”
“既然没有用处,那我们还跟他废话作甚?早一点将他绳之于法,便能早一点了结此案,让那些惨死亡魂的在天之灵得以告慰。不知是你出手,还是由我代劳?”叶知秋轻描淡写地问道。
“叶大侠是长辈,怎好劳烦你出手,琴兴只是区区一介yín贼,由我来对付就足以了。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萧青衣终下决定,发了狠心,跨步向前,逼近琴兴。他背后竹篓中的活物感受到了腾然而起的杀气,发出了更加密集刺耳的沙沙声。
琴兴脸sè剧变,变成了一种死灰之sè。当得知丐帮决定全力插手之时,他便已经预感到了不妙,顿觉天下再无立足之地,这种感觉比死亡更加可怕。可当死亡真正来临之时,他又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过着东躲xī zàng的生活也比死了强。
可是到如今,他已经山穷水尽,只剩下了两个选择。
是战?是逃?
不管哪个选择都没有用的,萧青衣是十重天武人,到了这个境界的武人举手投足都是惊天动地的杀招,十个琴兴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更逃不出那五指山一般的手掌心!
“萧长老,你是丐帮刑堂长老,名满天下,武功远在我之上。我知道自己绝非你的对手,可也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在我死在你手上之前,你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成名绝艺‘御龙魔音’?”琴兴绝望道。
“如你所愿,我就用‘御龙魔音’来对付你,让你开开眼界。”萧青衣寒声答应道。此时月朗星稀,他的双眼就跟夜空中的弯月一样惨白、森冷。竹篓中的沙沙声更响了,就好像有几条魔鬼急yù从中杀出,血洗整个人间!
琴兴没有妄动,他知道自己一旦动手,立即就会引发血战,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他将内力注入双腿,让这双腿充满了浮劲,整个人缓缓漂浮而起。他将毕生jīng力都用在了双腿之上,拳头上的功夫半点也没有学。他向来只用双腿逃命,也向来只用双腿杀人!
萧青衣也在蓄势待发,从他的身上涌现出一股杀神般的气势,化作一股实质劲风,席卷周围方圆数里!他的长衫衣角猎猎抖动,衣角抽打在衣服上,发出啪啪脆响,犹如长鞭掠空。地上的砖瓦被一块块掀起,化作大小不一的碎片,扬在半空中。
凡是被这股气势所笼罩的人,全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可怕的压力,那些武功低微的人全都昏了过去,就算武功高一些的人,也被压得喘不过气,两眼发黑。
甚至就连叶知秋也受到了波及,只能一并运起内力抵抗,用另一股面积较小的劲风护住了周身上下。每当有屋瓦撞向他的时候,就会被一股无形劲风挡住,变成更多的碎片,飞向别处。
萧青衣身上的气势有一小部分随意散开,但更多的则集中在了琴兴身上,这也就使得琴兴身上的压力远远超过了其他人。
刚刚悬浮起来的琴兴,竟然被压得落回到了原地!
琴兴面露骇然之sè,他还是第一次跟十重天武人交手,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般可怕的压力!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蝼蚁,而对面的萧青衣向他伸出了一只铺天盖地的脚掌,这只脚掌一旦落下,他便会灰飞烟灭!
他之前本以为能跟萧青衣过上三招,现在才发现这个想法太天真了,他根本连一招都过不去!
既然横竖都是死,也就没必要再动什么脑筋了。
琴兴双目一凛,鼓起身体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勇气,双腿猛蹬屋瓦,向前冲了出去,化作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
在琴兴动手的前一刻,萧青衣已经做出了jīng准至极的预判,张嘴发出了短促的清啸。
“呼!哈!嘿!哄!”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御龙魔音,跟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擒龙手、逍遥游一样属于丐帮的镇帮绝技,是一顶一的极品武学!这种武功旨在利用独特的哨音来驱使蛇类,控制蛇类对敌人展开进攻,修炼到高深境界,甚至能够一人驾驭上百条蛇!
萧青衣的绰号之所以叫做降龙判官,就是因为深jīng此种绝技,能用哨音将蛇类玩弄于鼓掌之中。在他背后背着的竹篓里面,装着的全都是世间最快、最凶、最猛的蛇类!
哨音一出,竹篓立开,从中扑出两条影子,速度竟比琴兴更快!
影子与影子在半空中掠过,战斗随之结束,落下了帷幕。
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rì夜有三十须臾。
这场战斗从哨音响起到结束仅用了一弹指的时间。
再看琴兴,他已经趴在了屋顶上,再也动弹不得。在他的左肩上,留着一个清晰的小牙印,正是被蛇咬伤的。
他是被蛇击败的?还是被御龙魔音击败的?
其实都一样,蛇是萧青衣的,御龙魔音也是萧青衣的。
刚才出手之时,萧青衣仅仅驱动了两条蛇而已,一条蛇用来虚晃琴兴,做为诱饵,另一条蛇迂回实施偷袭。
现在这两条蛇都落在了屋顶上,一条盘身而起,吞吐着芯子,发出沙沙之声,另一条蛇形游动,正在四处溜达。两条蛇样子不同,种类也不同,其中一条蛇是有毒蛇,另一条是无毒蛇,但是皮糙肉厚,善避刀剑。
刚才咬伤琴兴的就是有毒蛇,他现在已经身中剧毒,再也动弹不得。武人在运动之时浑身血脉畅通,一旦中毒,毒xìng发作的远比常人更快。
琴兴只觉浑身飘忽,四肢无力,头脑发胀。他认为自己很快就会被毒死了,喃喃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死了也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从睡梦中惊醒了。”
“你还死不了,至少现在死不了,那条蛇毒并不会置人于死地,只会令人终身残废,再也动弹不得。”萧青衣冷冷道。他说话永远都是冷冷的,比蛇吐芯更冷。
“你为什么不马上杀了我?”
“因为你造孽太多,不能让你死得太便宜。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场‘千刀万剐大会’,届时会将你当众处死,以儆效尤,以泄公愤。”
琴兴脸sè变得更惨,险些被萧青衣的话吓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回 风雨欲来(上)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消息,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在南赡省地界,最近有两个消息在江湖上流传最广,第一个消息是得到了子初剑的后起之秀赵正即将离开铸剑山庄,第二个消息是恶贯满盈的琴兴落入了法网,被萧青衣与叶知秋两人生擒活捉。
相比之下,还是关注前一个消息的人更多一些,因为前一个消息对于某些人来说有利可图。
黑道上早已发布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赏金,悬赏子初剑这柄新出世的神兵利刃,而且赏金数额还在不断增高,想必过不了几天就能激增到一百六十万两银子上下。这笔天文数字,足以让很多人为之动心。
上品宝剑人人都想得之,而最后得到的人却是一名六重天武人,按理讲这个水准的武人,肯定是不配得到子初剑的。
对于六重天武人来说,上品宝剑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实在很难保住。
在江湖之上,超过六重天的武人比比皆是,有意抢夺子初剑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在这些人当中,有这么两个人,一个叫做碧眼君.季天成,另一个叫做妙手翁.吕涛。这两人实力不低,名声却不大,最喜欢做点偷偷摸摸的小案子。在江湖上混,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名声闯得太响亮未必是好事。
人心一向欲壑难填,最难以满足,得到了一点甜头,就想要获得更大的甜头。季天成跟吕涛就是个例子,他们两人已然不满足以前做的小案子了。打算做一笔天大的案子。然后来个急流勇退。金盆洗手。
他们酝酿的大案子就是毒害赵正,抢夺子初剑!
只要这次的案子做成了,赚的钱足够他们挥霍终生,以后再也不用作案了。
以他们两人的实力,对付赵正是绰绰有余的,但对付铸剑山庄就万万不行了,根本就是白给。他们若是想要抢到子初剑,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万幸的是,他们无意中从黑道上买到了一个大有用处的消息,这个消息给了他们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据传赵正离开铸剑山庄之后,会前往泰山派,拜入泰山派门下。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敢确定,可值得为之一试。
季天成与吕涛利用这个消息设计了一个方案,决定在铸剑山庄与泰山派的必经之处设卡,弄一个位于路边的客栈,将其变成黑店。等到赵正一行人在客栈歇脚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在客栈里趁机动手脚了。
这两人除了一身武艺之外,还有另外一套本领。季天成善于下毒。双眼与人有异,是碧绿色的,故此得了个绰号碧眼君。吕涛善于挖掘地道,巧设埋伏,故此得了个绰号妙手翁。以这两人的本领,只需几天的光景,就能让一家普通的客栈摇身一变,变成一座杀机四伏的黑店!
两人结合地图以及现场考察,在铸剑山庄前往泰山派的路上选中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正好位于必经之处,而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零零立在路上,实在是个最佳选择。
这家客栈名为陆家老店,也确实称得上一家老店,店面已经十分老旧了,看样子至少盖了有七八年的时间,显得风尘仆仆。
这天,两人带着足以买下这家老店的钱进了店门,打算实施抢夺子初剑的第一步。等买下这座陆家老店之后,他们两人就会着手改建这家店,使其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两人仗着钱多,没有拐弯抹角,一进门便让店小二将掌柜的叫来了,表达了想要买下这家店的想法。
这家店很小,掌柜的本人也得帮忙干活,不能闲着。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葱花味跟猪肉的血腥油腻味,十分难闻。
陆家老店的掌柜的自然也姓陆了,此人四十来岁的年纪,生着浓眉大眼,看上去敦厚老实。他听了季天成与吕涛的话之后,面露难色,沉默不语,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一伸手道:“两位大爷,你们要买我的小店,这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于我来说却是个天大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我可不能草率决定,你们要是诚心实意想买我的店,就跟我到屋里谈谈好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在理,而且说得很客气,年长一些的吕涛点头道:“好,掌柜的您先请,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不必着急。”
陆掌柜点点头,在前面带路,将两人带到了客栈的后院,那里是客栈里的人居住的地方。穿过几道门,陆掌柜在一扇卧室的门前站定,将门拍得啪啪作响。
“狗东西,大白天的你不在店里忙活,跑回来干嘛?”门内传出一名妇女的声音。
“娘子,有人想花钱买我们的客栈。这可不是小事,故此我把他二人领过来给你看看,我们夫妻二人一起商量商量开个什么价合适。”陆掌柜毕恭毕敬道。
“他娘的,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破旧的小店也有人惦记。你把他们领进来,让我瞧瞧是什么人脑袋这么大,竟然想买我们的店。”门内的妇人显得又凶又无礼。
“好,我这就开门了。”陆掌柜答应道。
季、吕两人一听对方称呼自己是冤大头,对视一眼,均都有些动怒,可又不好发作。他们可不是善类,压根不把一家小小的客栈掌柜放在眼里,可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是不得不低调行事,尽量避免惹是生非。
能花钱买下这家小客栈最好,买不下来再考虑动武也不为迟晚。
陆掌柜的唯唯诺诺地推开了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季、吕两人进屋。两人强压着火气。先后迈步走了进去。抬头一看。屋里只有一个人。正是刚才出口不逊的妇人。
这名妇人生得五大三粗,身体肥胖,就好似一个大肉球,浑身都是肥肉跟横肉。她身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花衫,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洗了,大咧咧地坐在床沿上,一条腿跨在床上,一条腿耷拉在地上。手中抓着一把瓜子,正吃得津津有味。再看地上,全都是她丢掉的瓜子皮,乱糟糟的,积攒一堆。
季、吕两人均有同感,认为只有瞎了眼的男人才会娶这样的女人为妻。
妇人也在打量着季、吕两人,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悠悠地问道:“你们两个就是想买我家客栈的冤大头?”
季、吕两人年纪不同,吕涛绰号妙手翁,既然带个翁字。肯定是老人了,老人总比年轻人沉得住气。吕涛低声传音。让同伴不要动怒,他自己上前一步,客气答道:“正是如此,我们两人看中了你家的客栈,觉得是块好地方,打算出钱盘下来,你们夫妻尽管开价。”
“屁话,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住了几年,怎么没觉得这里是好地方,你倒是跟我说说看,这里好在哪里?”妇人翻眼道。
“这里山好,水好,而且地理位置优越,虽然店面老旧一点,可是不成问题,翻新扩建一下就可以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了这家店的好处,既然这里这么好,价格自然也要订得高一点了。”
吕涛微微一笑道:“无妨,你尽管开价就是了。”
妇人磕了个瓜子,翻眼想了想,答道:“怎么也得五十万两吧。”
此言一出,季、吕两人都是一惊,这么一家小小的老旧客栈,能卖上一万两银子就已经是天价了,五十万两根本就是个笑话。这两人虽然脸色大变,可垂首站在一旁的陆掌柜却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很认同娘子开出的这个价格似的。
吕涛将火气又往下压了压,堆笑道:“老板娘,我们两人是来诚心谈生意的,可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你要是真想卖这家客栈,还是开个更实在一些的价格吧。五十万两莫说是买这么一家客栈,就是盖一座宫殿都绰绰有余了。”
“哎呦,刚才可是你把大话丢出去,让我尽管开价。现在我把价格订高了,你又嫌弃多,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说来说去,你们兜里好像也没有多少钱啊。”妇人哼了一声,冷嘲热讽道。
“我们身上的钱确实有限,五十万两是铁定拿不出的,但拿个万八千两出来还是不成问题。”
“你想用区区万八千两买下我这么好的客栈?”妇人打了个哈哈。
“买你这么一家破店,万八千两难道还少么?你这婆娘可别给脸不要脸,我摆明了告诉你,我们两个可不是好惹的,今天你若是把我们两人惹毛了,强占你的客栈不说,还得要了你们两个的狗命!”旁边的季天成再也按耐不住,跳上前怒目喝道。
换成寻常妇人听到这一声断喝,就算不被吓倒,也得吓得一愣神。可坐在床沿上的胖妇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她不仅没有害怕,还咯咯怪笑道:“呵呵,依我看,给脸不要脸的人是你们两个才对。相公,你说对不对?”
“对,对极了。娘子你跟他们两个好说好商量,结果他们还出言不逊,是他们给脸不要脸才对。”陆掌柜附和道。
“对付这种人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夫妻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好像压根没把季、吕两人放在眼里。
季、吕两人都是老江湖了,顿时感觉有点不对,觉得这对夫妻并非常人。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当即就想拉开架势动手,可惜晚了一步。
陆掌柜那句“就怎么办”的话音刚落,他的人就已出手,身形晃动,闪身到了季天成近前,抬手就是一下。从他的袖口之中,闪过一寸刀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开了季天成的喉咙。
还没等伤口中的鲜血飞溅出来,陆掌柜抬腿就是一脚,将季天成踢飞到了墙上,紧接着扭转身形。又一刀斩向吕涛。不过这一刀没有下杀手。而是稳稳地停在了吕涛的喉咙上。
“别动。动了,就是死!”陆掌柜威胁道。在出刀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已经改头换面,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五官相貌并未改变,可他身上的气质已经变了,变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他手中的刀是弯刀,短小的弯刀。可以藏于袖中,教人防不胜防。
吕涛刚刚运转起来的内力,被吓得生生压了回去。他垂眼看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弯刀,又看了眼躺在墙边的尸体,一张老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们两个人是谁?能不能赏个万儿,让我死个明白。”吕涛颤声问道。
“妙手翁.吕涛,现在用刀架着你脖子的人是我,就算要提问题,也该由我先问你。”陆掌柜冷哼道。
“你认得我?”
“我没认出你,可我认出了碧眼君的一双绿眼珠子。既然他是碧眼君,你肯定就是跟他狼狈为奸的妙手翁了。”
吕涛身上的冷汗变得更多。他们自认为平日里行事很低调了,没想到还是闯出了不小的名头,被人一眼认了出来。
陆掌柜将手中的弯刀紧了紧,冷笑道:“好了,吕涛,你也不用动什么歪心眼了,就你这点本事,在我们夫妻面前根本不够瞧。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就让你去跟碧眼君作伴。”
“好,你问,我答,绝不隐瞒。”吕涛冷汗涔涔地答应道。
陆掌柜开始发问,首先问的就是季、吕两人购买客栈的真正目的。
吕涛受制于人,没有办法,将实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陆掌柜听了之后大笑道:“你们两个倒霉鬼,让我说你什么好,竟然把主意打到这家店的头上了。这家店用不着你们动手,现在就是一家黑店,店里要毒药有毒药,要密道有密道。你们两人来到这里,无异于羊入虎口,真是该遭此劫。不过我也得谢谢你们把这么重要消息带了过来,那柄子初剑价值连城,我们夫妻怎能错过,等到赵正路过之时,定会设计抢夺。”
“两位高人,还请高抬贵手,饶我一条老命,我愿意为你们两人帮忙,还愿意将这些年赚到的钱双手奉上。”吕涛求情道。
“吕涛,你知道我们夫妻二人这些年开黑店为什么能够平安无事么?”陆掌柜冷笑问道。
“为、为什么?”吕涛颤声道。
“娘子,你来告诉他。”陆掌柜道。
“很简单,就因为我们夫妻办事不留活口。”那坐在床沿上的胖妇人发出了跟丈夫一模一样的冷笑。她笑看着瑟瑟发抖的吕涛,吃下了一枚新的瓜子,将瓜子皮随手丢在了地上。
“听到了吧?我们夫妻从不留活口。”陆掌柜说着手下忽然发力,一刀割开了吕涛的喉咙,这一刀割得极深,险些将吕涛整个脑袋割了下来。
吕涛一命呜呼,栽倒在地,跟碧眼君在黄泉路上做了伴儿。他致死也没能弄清楚这陆家老店掌柜夫妻的身份,若是他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应该就能死而瞑目了,因为这对夫妻的凶名远比他跟碧眼君的名气大得多。
陆掌柜收回了弯刀,刀上没有血,好刀都是不沾血的。他轻松道:“娘子,收拾一下吧。”
妇人抬起脚,在床头上看似随意地踢了两脚,每一脚都落在床头木板上,触动了不起眼的机关。
就听嘎嘣三响,屋中地上分别有三块大方砖陷了下去,露出了黑漆漆的地道,也不知通向何处。地上那一摊瓜子皮正好位于其中一个陷落处,悉数落了下去,不见踪影。
陆掌柜搭了把手,将两具尸体推入了另外两个黑坑,还对里面招呼了两句,吩咐人好好检查两人的身体。
屋里一下子清静了许多,只剩下两滩血迹没有擦洗。
“娘子,那赵正竟然会途径至此,看来天意要让子初剑落入你我二人手中。我们两个好好谋划谋划,看看该怎么把这柄剑弄到手。”陆掌柜笑道。
“还能怎么弄,先杀后抢也就是了。”妇人又磕起了瓜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回 风雨欲来(中)
青山,绿水,独行的老人。
老人表面上看有七十多岁,脑袋上的头发已经掉光了,一根也没剩下,就像个秃头和尚,可实际上却是个凡夫俗子。他穿着一身带有流云图案的朱子深衣,脚下蹬着俏头靴,腰间悬着一柄宝剑。
这柄剑漆黑如墨,从剑柄到剑鞘全是黑的,外部装饰很少,唯独剑鞘正中央的位置上,画着一对阴森森的眼睛。
纯黑的外表配上这对眼睛,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就好像这柄剑拥有生命似的。
在老人的背上背着一个行李包,明显是在赶路。按理讲像他年纪这么大的老人,本应该呆在一个地方安度晚年才对,可他却在四处奔波。
“咳、咳……”
老人咳嗽了数声,不过没太当回事,仍在一步步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所以脚步并不快,像他这么大年纪的人,似乎也很难走快了。
“前边的老头子,你给我站住!”
一声断喝从独行老人身后炸响,声音带着明显的恶意。
声音在荒山野岭之中传出老远,就算熟睡的老虎也能惊醒了。
可是老人却像没听到似的,仍在往前走,既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刻意加快。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老人迈出的每一步距离都完全相同,就好像每一步都是用尺子精心丈量出来的。
发出断喝的明显是个粗人,他可不会注意那么多。
“他娘的,糟老头子。我在让你停下。你难道没听见么?你要是敢再往前走半步。我就把你那一双狗腿砍下!”后面那人再次断喝道。
这一次,老人仍然充耳不闻,仍然我行我素。
后面那人气急了,瞪大了一对牛眼哇哇爆叫,位于太阳穴处的青筋鼓了起来,犹如一条青色蜈蚣。其实这人不是孤身行事,身边还有另外两名兄弟,这两人也气得不轻。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了许多凶狠之言。
这三人都是混黑道的强盗,平日里最喜欢干一些拦路抢劫的勾当。三人今日正在赶路,无意中发现了前面那名独行老人,见老人舍弃大道不走,钻进了深山里面,便动了歹念,悄然跟在了后面,一直等到远离了大道,这才动手实施抢劫。
结果让三人没想到的是。前面那老人竟然对他们不理不睬,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根本就是个聋子。
三人各拉家伙,急匆匆追了上去,一人横在了老人面前,另外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了老人旁边,形成了合围之势。
“糟老头,你就算耳朵聋,眼睛也应该不瞎。你看看我手里这柄鬼头刀,到底够不够锋利,能不能砍断你的狗腿!”横在前面那人将手中的鬼头刀晃了三晃,画出三道寒光,明亮的刀锋上,映照着他那凶恶面容,“糟老头,要是识相的话,就乖乖把钱交出来,我们三兄弟有好生之德,可以不伤你的性命。不然的话,可就别怪我们三个心黑手辣了。”
“对!快把钱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另外两名强盗也在旁边帮腔助阵,全都一脸凶相。
若是寻常老人撞见这个架势,早就吓得腿软了,可这名独行老人却依然不动声色,甚至都没有去正眼看看这三人,就好像这三人压根不是人,而是路边的景色,就跟那些花花草草一样。
三名强盗作案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既觉得生气,又觉得怪异。
横在老人面前的人火气比较大,打算先给老人一点苦头尝尝。他晃动起鬼头刀,照着老人的大腿扑了过去,意欲在上面来上一刀。可就在他出刀的一刹那,独行老人腰间悬着的黑色佩剑猝然生出异动,从剑鞘上跳出一道速度飞快的黑影。
黑影闪身绕到持刀强盗背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将持刀强盗瞬间切成了数段!
持刀强盗就好像是一个被胡乱切开的水果,一块块落在地上,汁液淋漓。
不等旁边另外两名强盗反应过来,黑影又是一闪,用同样的残忍手法,将另外两名强盗也给杀死了!
尸体块堆在了地上,再也拼凑不起,鲜血汇集成一滩,一部分缓缓流淌,一部分渗入土中。
黑影杀完了人,完成了使命,一纵身回到了剑鞘中,消失不见,就好像阴魂鬼魅一般。
三名强盗死了,而被抢的老人还活着。
老人仍在独行,仍在低头沉思,就好像刚才死的不是三个人,而是三只绕在身边嗡嗡叫的苍蝇。他的朱子深衣仍然干净整洁,连一个血点都没有溅上,就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在保护着他。
前面的尸体堆跟血迹挡住了他的去路,若是再往前走,俏头靴非得被弄脏不可。他没有绕路而行,而是抬起脚,一脚踩在了半空中,就那样踩着空气一步步越过了尸体堆。他一步步凌空而行,就好像是一名活神仙。
又往前走了一阵子,老人翻过了一座矮山,他这才微微抬起了头,向着对面望了一眼,喃喃道:“铸剑山庄应该据此不远了吧。”
……
路边,茶摊,饮茶的中年人。
中年人年约四旬,面容阴鸷,两眼周围有黑眼圈,双颊深陷形成两个凹坑,就好似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饿死鬼。但他身上最特殊的地方却不是这张脸,而是他的手!他的又细又长,指甲也留得很长,形成微微的弯曲,犹如鹰爪。这双手若是抓在人身上,足以将人的皮肉抓伤。
他的衣服也很特别,身上有很多衣兜,也不知这些衣兜里面都装着什么。从这些衣兜之中。依稀传出阵阵药香。闻起来虽然不如花香。可也不令人讨厌,别有一种韵味。
此时此刻,他正用鹰爪般的手握着茶杯,品饮香茗,享用点心。
其余喝茶的人似乎也都看出中年人是个怪人,均都躲在了远处,使得他所在的桌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倒是落了个清静。茶摊的小二靠在一根雨棚柱子上。偷偷数着中年人身上的衣兜,现在已经数到二十二个了。
中年人正喝着茶,耳朵忽然动了动,捕捉到一丝远在八里地之外的异样。
在八里地之外的林中,有人正在凌空疾驰,每次落脚之时,都会留下一声轻响。这响声的响度并不大,可却逃不过中年人的耳朵。
“走得这么急,必是身有要事,我且过去凑凑热闹。看看能不能讨到一点便宜。”中年人心中暗想,薄薄的深青色嘴唇露出一抹狡黠笑意。他放下茶杯。随手付了茶钱,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一闪身消失无踪。
店小二本来正在数着余下的衣兜,却发现中年人忽然不见了,把他吓得不轻,还当是撞见了鬼。
茶摊路边的树林中,中年人背负双手,循声追向了林中那人。他的速度比对方更快,落脚却更加轻盈,哪怕踩在叶子上也了无生息。江湖上有这份轻功的人并不多,所以他很自傲。
没用多久,中年人便悄然追上了前面那人,发现那人是个很矮小的人,身穿着一身土黄色衣服,从后面看难以辨别年纪,想必不会太大。矮个子左边的腰间悬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百宝囊,右边腰间悬着一柄匕首。从百宝囊的体积来看,矮个子身上可带了不少的小零碎。
中年人阴然一笑,心中多了几丝好奇,脚下加快速度,进一步逼近了矮个子。到了近处,他索性腾身而起,全靠浮劲御风飞行,一路飞到了矮个子头顶斜上方。他低头向下张望,这次总算是将矮个子看了个清清楚楚。
矮个子年纪果然不大,也就刚刚奔三十的样子,脸上有点雀斑。他的胡子生得很有特色,左右两边各有一绺,分别有两寸来长,不像常人那样向下生长,而是横向生长,就像是两撇老鼠胡须。
中年人眉头微皱,略一思量,想起了江湖黑道上一个小有名气的飞贼。
这个飞贼人送绰号叫做“小耗子”,据说长着的胡子就跟老鼠一样,双手上很有功夫,最善于开门撬锁,偷过很多东西。那矮个子的相貌跟绰号小耗子的飞贼不谋而合,应该就是此人。
飞贼的腰包是很鼓的,有时候比富贾巨商还鼓。
中年人冷眼一转,打起了小耗子的主意。对方只是一只小耗子,而他是一只毒蝎子,小耗子当然斗不过毒蝎子。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其中一个上衣兜中轻勾了一下,勾出了两点绿色粉末。他将手指对准了小耗子的鼻子,轻弹一下,将绿色粉末准确无误地弹到了小耗子的鼻孔下。
小耗子一吸气,立即将绿色粉末吸入的鼻孔,等他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脸色为之大变,连忙停下脚步,打了个转落在地上,举目四下张望。落地的刹那,他便闭住了呼吸,停住了内力,可还是晚了一步,那绿色粉末已经在他体内发挥了作用,害得他四肢发软,胸口发胀,明显有了中毒迹象。
“哪路的朋友大驾光临,跟我开起了这种玩笑,若是在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阁下不妨出来相见,在下必然当面道歉。”小耗子抱拳朗声问道。
“小耗子,你并没有得罪我,反而是我要得罪你。如果你真得罪了我,现在钻入你肚子里的就不是‘软骨散’了,而是‘鹤顶红’‘心一跳’‘穿肠酒’一类的致命剧毒。”中年人冷笑回应,阴然现身,落在了小耗子面前。
软骨散是一种很著名的毒药,能令人内力大减,浑身瘫软。至于中年人提到的另外三种毒药,就更加有名了,全都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致命剧毒,只要沾上一点就能置人于死地。
小耗子打量了中年人数眼,惧意变得更深,脸色愈加惨白。颤声问道:“阁下尊姓大名。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对我突然发难,暗下毒手?”
“谁规定没有冤仇就不能对你下毒手了?”中年人冷笑问道。
“世上确实没有这样的规定,不过这未免也太不厚道了一些。”
“你偷别人家东西的时候,可曾考虑过厚道不厚道么?既然你可以随便乱偷东西,我自然也可以随便对你下毒。”
“我偷东西是偷普通人家的东西,绝不对道上的朋友动手,而你可是在对道上的朋友下毒,这可不一样。正所谓盗亦有道。我们这些混黑道的人虽然行为不检,可不能忘了一个义字。阁下若同样是混黑道的,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必当感激不尽,予以厚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可能一帆风顺,都会有走霉运的时候。将来若是阁下遇上了什么马高蹬短的事情,我这只小耗子保证不会袖手旁观。人活在世。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家要好得多,还请阁下三思。”小耗子说完这番话。试着抬起双手,想要再抱拳施礼,却发现双手已经绵软得抬不起来了。由此可见他中的毒性之烈。
“说的倒是好听,看来你不光有一双巧手,还有一张巧嘴。冲着你刚才这番话,我可以给你留一条活路,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才行。”中年人听得高兴了,网开一面道。
小耗子顿时松了一口气,稍稍轻松了一些,他答应道:“阁下有什么话请尽管问,答几个问题又有何难。”
“在提问之前,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所说的话有半句假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阁下放心,我绝不敢欺骗于你。”
“好,那我问你,你跑得这么快,是要去干嘛?”
“我要去位于千波湖底的密室赴会,赴‘银镖客’的会。”如果稍有犹豫,证明心中有鬼,所以小耗子答得飞快,简直是脱口而出。
千波湖位于长春府境内,风光优美,小有名气,每天游人络绎不绝。而“银镖客”则比千波湖更有名气,他是一个贼头,做过许多惊天动地的大案。每次作案的时候,他都会物色一群黑道精英,组成一个临时团队。据传他出道以来,从未失手过。
每当“银镖客”选中一个人选的时候,就会发给对方一支银镖,以此做为加入团队的凭证,他的这个绰号也由此而来。
银镖出世,必有大案!
中年人先是一愣,接着双眼放出两道光芒,暗暗道:“还真让我蒙对了,这小子身上果然有猫腻,银镖客要做的案子肯定不小,我再深入问问看,没准能捞到什么大的好处。”
转过这般念头,他又问道:“你既然要赴银镖客的会,身上一定带着银镖了?”
“这是自然,阁下请上眼。”小耗子将手伸入鼓鼓囊囊的百宝囊,从中拽出一支拴着红穗的银镖出来,晃了三晃。这只银镖呈现棱形,上面的花纹图案很是特殊,与寻常飞镖大不相同。
中年人没有见过银镖客的特制银镖,但想必不会有假。他一探手,放出一股无形内力,用内力抓住了小耗子手中的银镖,将其隔空抓到了自己的手中,又近距离打量了一番。
放到眼底下一看,银镖光华夺目,纹理清晰,雕工优美,果然不是俗物,进一步验证了这正是银镖客的特制银镖。
“这支银镖倒是挺漂亮的,颇有收藏价值,我留下了。”中年人手掌一番,银镖消失不见,落入他身上其中一个衣兜之中。
“既然阁下想要,那就送给你好了。不过没了这东西,那千波湖我是去不成了。”小耗子苦笑道。
“你还想去赴会?今天你能从我捡回一条小命就很不错了。我再问你,银镖客找你赴会意欲何为?他是不是又在酝酿什么惊天大案?”
“银镖客召集人马,当然是要去作案了,总不可能是请大家跑到千波湖底下喝茶。”
“他要做什么案?说清楚点。”
“前些日子,我正躺在摇椅上睡午觉,忽然有一支银镖打在了墙壁上,把我给惊醒了。我睁眼一看,发现银镖上挂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只写了寥寥一行字:‘子初剑出世,人人意欲得之。五月二十日千波湖底见,银镖客诚邀’。现在你该明白银镖客要做什么案了吧?”
“原来银镖客要抢夺子初剑。”中年人大声道。这柄刚刚出世的宝剑最近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难怪会吸引银镖客的目光。其实他本人也有心出手抢夺这柄剑,所以才会一路赶到长春府。
“是的,银镖客这次的目标正是子初剑。我听说这柄剑在黑道上已经炒到了一百五十多万两,如果找对买家的话,卖的价格能更高,几百万两都不成问题,所以我才动了心思,想要加入银镖客的团队。”小耗子道。
“除了纸条之外,银镖客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了,我只见到了银镖跟纸条,并未见到银镖客本人。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来无影去无踪,凭我的本事哪能追上。”
“好,很好,你给我提供了一些还算有用的消息,我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对于其他事情已经不感兴趣了。”
“这样说来,阁下答应放过我了?”小耗子喜道。
“你乖乖回答了我的问题,依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自然会放过你。你张开嘴,我这就把解药丢进你嘴里,还你自由之身。”中年人命令道。
“多谢阁下不杀之恩,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再造父母。”小耗子不管心里多么暗恨中年人,嘴上却是连连道谢,脸上更是表现得十分恭敬,不敢表露任何怒意。他道了谢之后,将嘴巴张开了,等着解药送入嘴中。他现在中毒已深,若是没有解药,连走路都成问题。
中年人探手入兜,用指甲勾出一种红色粉末,只勾了极少的一丁点。他手指轻弹,将这一丁点粉末送入了小耗子嘴里,并用上了一股巧劲,粉末进入口腔之后,立即落入了喉咙深处。
小耗子一闭嘴,将粉末顺势咽了下去,他又说了几声客套话,然后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等着解药发作。在红色粉末的作用下,他的心脏忽然猛跳了一下,而后便停止不动了。
人的心跳停止,生命自然也就走到了尽头。
小耗子面色剧变,脸色瞬间失去血色,用手捂住胸口,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红色粉末不是软骨散的解药,而是凶名赫赫的毒药“心一跳”!中了这种剧毒之后,人的心脏只能跳动一下,旋即便会停止跳动,故此得了这么个名字。
“呵呵,真是天真,我魔蝎手.纪华城的手底下,什么时候留过活口?”中年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冷笑一声,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回 风雨欲来(下)
千波湖底,水中密室,等人的总瓢把子。
总瓢把子既是一个组织的头目,组织中所有人的人都要听总瓢把子的调遣。无论这个组织是长期的还是临时的,总需要个领头的总瓢把子,否则就玩不转。
银镖客是个总瓢把子,至少现在是,只有案子做完,好处捞到手之后,他才会把这个头衔摘掉。总瓢把子其实是一个很好听的头衔,每当担当起这个角色的时候,他都会有种大权在握的快感。
不过,这个总瓢把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一旦成为了总瓢把子,就得担负起相应的责任。所以,当上总瓢把子固然开心,摘下了这个头衔也没必要难过。
距离上次作案已经过去了半年,上次他纠结一伙人盗取了一件王爷府中的玉如意,卖掉之后分到了四十万两银子。他已用半年时间将这四十万两赃款挥霍一空,现在兜里只剩下区区几十两碎银。
将作案所得的钱尽快花光,是他一贯的作风,兜里没有钱了,自然要想办法再作案赚钱,只有空空如也的钱袋才能让他变得动力十足。一旦兜里有了钱,他就会变成一个懒蛋。
作案赚钱,挥霍一空,再作案赚钱,周而复始,这样的人生岂不是很有趣?
至少银镖客自己认为很有趣,这是他选择的人生,活在这样的人生里,他每天都很快乐。
时间应该是快到了,虽然这间深藏于湖底的密室中没有任何计时工具,更没有打更人敲锣打鼓。可银镖客仍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并为其标注上精准的刻度。他的脑袋里面就好像有一张大日冕。从来不会出错。
快到,就是还没到,既然时间没到,那些受邀的人自然就不会来。
赴银镖客的会是很危险的,充满不确定性,除了银镖客自己之外,不会有人提前到此赴会。
距离到达五月二十日,尚有两刻钟的时间。在这两刻钟里,银镖客实在无事可做。
闲极无聊,他将自己标志性的银镖抽出了一支,放在手上把玩起来。这小巧玲珑而又锐利无比的银镖,别有一番咄咄逼人的美感。这银镖是他的标志,他可以用区区一枚银镖便将黑道中人召集到自己身边,这银镖也是他的武器,手起镖出,向来例无虚发。时间久了,这银镖似乎比他本人更具名气了。
他手指翻动。让锋利的银镖在指尖跳起了舞。银镖越跳越快,后来干脆化作了一团寒气森森的银光。而他的手掌,也变成了无数残影。他玩了足足两刻钟,在时间马上就要到五月二十日的刹那,骤然顿住了手,用两根手指紧紧夹住了银镖。
银镖不再跳舞,手掌不再翻动,而刚才跃动之时所掀起的劲风却没有停下。这股劲风席卷全屋,将灰尘都吹到了角落,灯中的火焰也摇了三摇。多亏这屋中的灯是“气死风灯”,不管多大的风都无法吹灭。
“银镖客不愧是银镖客,玩飞镖的水准果然出神入化,今日得见,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楼梯口处响起。
时间到了,人也到了。
在千波湖的边岸上,银镖客已经留下了明显的记号,那几位受邀者只要来了,就能很容易找到这处深埋于湖底的密室,只不过来的过程中,得先在冰凉的湖底潜泳一段距离。
银镖客听声辨人,已经认出了来者的身份,扭头望了过去。
楼梯口处站着一名老者,束起的头发上已经有了风霜痕迹,脸上也有许多明显的皱纹,唯独双眼不见老态,比大多数的年轻人更有精神,就好像两盏明灯。他的脸膛方方正正,下巴棱角分明,身材也十分高大,由此可见,年轻时必是一位粗豪的壮汉。他身穿着一身灰色短褐,在背上背着一柄短柄锤子,这种兵器在江湖上是并不多见的。他的修为不低,能在潜泳之时用内力护住周身,故此身上没有被湖水弄湿。
果然不出银镖客所料,来人正是受邀者之一的石破天惊.赵磊!他是一位善使锤子,喜欢收集奇石玉器的老人,据说还跟奇石门很有些交情。
赵磊并不是黑道中人,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他手头上很缺钱,或者说他总是很缺钱。收集奇石玉器,实在是个很烧钱的爱好。也只有缺钱的人,才肯跟银镖客同流合污,也只有缺钱的人,有胆铤而走险。
“赵大伯,你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把你约到这里来,打搅了你的清修。”银镖客微笑道。他的笑声充满喜意,可笑容却被隐藏在了一张白银面具之下。这世上认识他银镖客的人很多,见过他样子的人却少之又少,而且基本上都已变成了死人。
“好一声赵大伯,叫的可真是亲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第一见面。”赵磊昂然走来,身上颇有一股巨石从山上滚落的磅礴气势。
“这是第二次见面,之前我往你的石头上打镖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你一面了,只不过你没有见过我。”
“你还好意思说,你打坏我心爱的石头,这笔账我还不知道怎么找你算呢。”
“看在我叫你一声大伯的份儿上,我看就别算这笔账了。”
“不算那笔帐可以,但这笔账可得好好算算。”赵磊抬起手,手上捏着一支银镖。
“这不是一笔账,而是一桩赚大钱的生意。”银镖客笑意更浓。
“愿闻其详,乐听高论。”
“具体的计划,等人到齐之后我才会详细说明,如果现在跟你说完,待会儿我还得重说一遍。我这人实在不喜欢多费唇舌。”
“这桩生意一共有几个人做?”赵磊皱眉问道。
“不多。算上你我一共才五个人而已。”银镖客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个人会不会少了点?”
“人越少越不容易出漏子。而且人少分的钱自然也多一点。实不相瞒,我是个花钱很大手大脚的人,钱少了根本不够我花。”
“这桩生意每个人能分到多少钱?”
“放心,我认识几个销账的好买家,一定能卖上高价,绝不会亏待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参加的人都有谁?”
“呵呵,你不必急着刨根问底,等另外几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都有谁了。来来来,我这里有一壶热茶,我们边喝边等,估计另外几人很快就会到了。”银镖客笑着邀请道。
赵磊压下种种疑问,大跨步走到了桌边,坐在了银镖客对面。
银镖客挽起衣袖,抓起桌上的大茶壶,为对面的赵磊斟满多半杯热茶,也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以银镖客的实力,足以轻松要了赵磊的小命。所以赵磊也不用担心茶水中有毒。他拿起茶杯,放心喝了一口。咂咂嘴道:“恕我直言,这茶叶可不怎么样。”
“这确实不是好茶,只不过几枚铜钱一两,用这种劣茶招待贵客,可实在是有失礼数,还望赵大伯包涵。”银镖客苦笑着叹了口气,“都怪我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否则怎会拿这种劣茶待客。”
“以你的实力,想要赚钱还不是举手之劳。”赵磊不以为意道。
“确实不是难事,只要我找个贪官,在贪官家里走一圈,腰包自然就鼓了。不过我对赚那种小钱没什么兴趣,既然想赚钱,我就要赚一笔大的。若是为了区区几千两,几万两而出手,岂不是要丢了我银镖客的名头?”银镖客傲然道。
“由此看来,贼也是要面子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贼枭。”
“没错,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大侠要顾忌自己的侠名,像我这样的贼枭也要顾忌我自己的贼名。”银镖客哈哈笑道。
两人闲聊了一阵子,银镖客不想让赵磊问这问那,所以一直主导着话题,故意问一些有关奇石玉器方面的事情。赵磊是此中老手,说得头头是道。
不知不觉,过了一刻钟左右,从楼梯口走下来第二位受邀者。
此人步履很轻,走进来之时,就连银镖客也没能听到声音。他的步履轻,人却一点也不轻,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胖子,长得脑满肠肥,腆着将军肚。某些人胖得很丑,有些人胖了之后很可爱,他算是后一种,虽然很胖,但是胖得不难看,一脸的福相。
此人轻功卓绝,以速度见长,练的是燕子三抄水的轻功,绰号也由此而来,被称作“抄水燕子”。世上像他这么胖的“燕子”绝对不多,也就他这么一个。他的出身就没有赵磊那么干净了,是个黑道上的飞贼,干过一些翻墙入院,偷鸡摸狗的勾当。
抄水燕子的本名叫做严洪飞,所以银镖客起身笑迎道:“严老哥,我们两位总算是把你给等来了。”
“路途遥远,赶路耽搁了一点时间,故此晚来了一些,还望两位包涵,若是两位不肯包涵的话,我也只能自罚三杯了。”严洪飞微笑道。他在笑之时,两侧饱满的脸蛋上会凹出两个小坑。
“严老哥能来就是赏我脸,何罪之有?来,你这边请,我们坐下再聊。”银镖客指了指身边另一把椅子。
“谢座,谢座。”严洪飞抱了抱拳,大步走到椅子边,一屁*股坐了下去。他落座时并不用力,屁*股蛋子上的两片肥肉并未受到挤压,仍然保持着原样。仔细看的话能够发现,他的屁*股与椅子面仅有一丁点接合而已。
银镖客为第二名受邀者也斟了一杯茶,亲手递到严洪飞手里,接着聊起了一些闲话。
严洪飞比赵磊要沉得住气,没有急着问银镖客乱七八糟的问题,因为他明白,一旦到了时候,银镖客自然会全盘托出。
前两名受邀者来得都很快,可第三名受邀者却迟迟没有来。银镖客这次组织的人手一共有五人,可现在只凑上了三人。还差两个人。
银镖客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多少有点急了。另外两人来得晚一点倒是没有关系,但若是不来的话,可就麻烦了。他选中的几个人,每个人都有莫大的用处,少一个人都不行。
三人聊闲话聊得久了,到后来已然找不到了话题,干脆陷入了沉默。
银镖客知道这种沉默坚持不了多久,再过一会儿。身边的两人非得逼他早点说出计划不可。
就在这时,千波湖岸边传来几声响亮的鸡啼,这意味着天马上就要破晓了。
自从银镖客成名以后,每次召集人手,那些人都会如约而至,像是这样一直拖到天亮人还没到齐的情况少之又少。他暗下决定,以后召集人手时,要把时间定得更精准一些,干脆缩短在一个时辰之内。
蹄声结束,千波湖面又响起了一个噗通声。似乎有人用笨拙的方法一头扎进了湖水里。
在这种时间跳入千波湖里的人,要么是来自寻短见的。要么是赶来赴会的。很显然,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呵呵,总算是又来了一个。”银镖客重展笑颜道。
“此人来得这么晚,不守约定,跳水声又这么大,可不像是什么江湖好手。”赵磊皱眉道。
“这次来的可能是‘小耗子’,在我邀请的几人当中,属他的的修为最低,不过没他还不行,因为我需要他那对擅长开锁的巧手。”银镖客猜测道。
不过他却猜错了,进来的人并非小耗子,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少年。
少年看年纪也就十六岁左右,身穿一身朴素的衣服,神色显得十分紧张,一双明亮的眼睛扫来扫去。前两位受邀者的修为都很高,能利用内力分开湖水,保持衣服干燥,而他就办不到了,一身衣服都已经被湖水浸透,顺着地上滴滴答答地淌着水。
银镖客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压根没有邀请过什么少年。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银镖客吧?我奉师尊之命前来赴会,他老人家派务缠身,无法赴会,让我来代替他。”少年正了正颜色,从身上掏出一支银镖做为凭证,然后朝着银镖客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你的师父总不可能是那个小耗子,既然不是小耗子,就应该是‘江九指.江达’了。”银镖客神色立缓,江九指是个大忙人,来不了也很正常。
“是的,江九指正是家师的绰号。”少年点头道。
“令师没能到场,实在是太可惜了。”
“师父派我来全权代替他,你有什么吩咐,可以尽管跟我说,我会回去向师父转达。”
“你能代替你师父做主么?”
“能,临走之前,师父已经给了我这个权利。”
“那就好。”
说到这里,一旁的严洪飞含笑插话道:“原来你还请了泰山派那个老赌鬼。”
听到老赌鬼三个字,少年的脸色变了变,显得很不自在。
老赌鬼指的正是少年的师父江九指,这个人嗜赌如命,又输多赢少,欠下过不少赌债。因为这件事,泰山派掌门曾经重重责骂过他一顿,他一时羞愧,当着掌门的面将自己一根食指切了下来,并发誓永不再赌。他就是这样变成的江九指,得了这么个绰号。
按理讲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之后,江九指本该彻底戒赌才对,不过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坚持了区区两年,后来故态复萌,又开始瞒着掌门偷偷赌钱,至今也没能彻底戒掉。
“赌鬼有时候也是有好处的,只有赌鬼才会输钱,输了钱才能欠债,欠了债才能急着用钱,急着用钱才能加入我们。要不是急着用钱,像是江九指那样的人物,又怎会答应跟我们同流合污。”银镖客笑道。
“你刚才还提到了小耗子,他也是我们的同伙么?”严洪飞道。
“是的,现在就差他一个人没有到了。”
“他除了会开锁之外,就没别的本事了,各方面的武艺都稀松平常。”
“我需要的正是他开锁的本事,这次的案子,如果没有一个善于开锁的人。是行不通的。”
赵磊早就沉不住气了。建议道:“不管他再怎么重要。要是不肯来也没办法,以我之见,你还是早点把计划说出来吧。也许说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小耗子就会来了。”
“也好,既然赵老伯等不急了,我就提前将计划告知大家。等到小耗子来了之后,我再跟他说一遍。”银镖客点头答应,伸手搭上那泰山派少年的后背。“小老弟,你代表着你师父,也是堂堂贵客,过去坐着吧。”说话间,他的手上悄然运用了内力,制造出一股热流,用热流烤干了少年的湿衣服。
少年顿觉浑身舒泰,对于银镖客生出了几分好感,觉得银镖客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坏,诚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
四人全都落座后。银镖客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这次看中的目标是子初剑。这柄剑最近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价格哄抬得比较高。寻常买主开的价大概是一百多万两,我认识的一些好买主能开到四到五百万两左右,若是能将这柄剑弄到手,获利还是相当丰厚的。众所周知,现在这柄剑落在旭日初升.赵正的手里,他只是个六重天武人,不足为惧。根据可靠消息,再过几天他就会离开铸剑山庄前往泰山派,这正是个夺取子初剑的好机会。。”
“赵正虽然不足为惧,可铸剑山庄实力雄厚,不容小觑,一定会派人为他保驾护航,这些人才是夺取子初剑的最大阻碍。”严洪飞揉着自己的圆下巴说。
“是的,这些保护赵正的人才最为棘手,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会有多少,实力几何,但肯定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对付的。”
“既然不能对付,又该如何夺剑?”
“豪夺不成,自然就得巧取了。”
“怎么巧取?”
“赵正从铸剑山庄赶到达泰山派,一路上会小心谨慎,加紧防范,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我想到一个大胆的计划,我们不在路上动手,而是要等到赵正到达泰山派之后再动手!”银镖客双目放光,兴奋答道。每当他想到一个天衣无缝的作案计划时,都会变得异常兴奋,等到实施计划的时候,这种兴奋还会为之倍增。
此言一出,在座几人都为之吃了一惊,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按照常人想法,一定会在路上抢夺子初剑,因为泰山派是名门大派,门内实力雄厚,高手如云,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在泰山派内动手,一定会比在路上动手难得多。
“银镖客,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泰山派那种庞然大物,岂是我们几个能够招惹的?要是我们在泰山派内动手,简直就是飞蛾扑火。”严洪飞将一张胖脸皱成了包子。
“泰山派确实比铸剑山庄更难对付,不过有几点你要知道,第一,已经有好几年没人敢擅闯泰山派了,泰山派过了这么久的安逸日子,门派内的防守已经有了松懈;第二,铸剑山庄为了保住颜面,会尽全力保护赵正的周全,可泰山派不会这样做,这两者的保护力度是截然不同的;第三,我们并不需要跟泰山派硬碰硬,因为我已经有了悄然潜入泰山派的办法;第四,我们在泰山派有帮手,他会替我们打开一扇方便之门。”说完第四点,银镖客转头望向了泰山派少年,笑问道,“我说的对吧?小老弟。”
“是的,家师愿意助各位一臂之力。”少年答应道。
听完这番讲述,在座其余两人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初步认可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银镖客接着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详细计划,每一步都考虑得很周到,若是一切顺利的话,那子初剑几乎已经成了他们几人的囊中之物!其余几人越听越高兴,除了那泰山派的少年之外,全都露出了贪婪目光。
“我这次一共请了四名帮手,每个人都大有用处。赵大伯有块‘好石头’,严老哥有双好腿,没来的江老伯能为我们当内应,迟到的小耗子有双撬锁妙手……”银镖客掏出了明晃晃的银镖,夹在两指之间,“而我有一支例无虚发的银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回 千刀万剐大会
一支由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正沿着官道浩浩荡荡地前进,马蹄踏在路上,发出清脆响声,车轮压在地上,留下道道痕迹。这支车队中的马车外貌都很朴素,可所用的木料都是十分罕见的“龟背木”,这种木料一向以坚固耐用著称,坚固程度甚至要超过砖石墙壁。一些害怕遭到伏击的大人物很喜欢用这种木料打造轿子,一些护镖的镖车也喜欢采用这种木料。
在位于队首以及队尾的两辆马车上,各自扬着两面大旗,旗上绣着铸剑山庄四个大字,宣誓着这是铸剑山庄的车队。铸剑山庄驰名天下,人尽皆知,这四个字足以对吓跑普通的蟊贼。
这支车队肩负着护送赵正的使命,要将赵正安安全全地送到泰山派。
此时此刻,赵正就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中。这辆马车位于车队的正中心,前后都有铸剑山庄的好手保护,十分安全。这支车队虽然加起来只有五十余人,可人人都是好手,全都是从铸剑山庄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保镖之外,暗地里还有另一批高手保驾护航,其中赫然包括花想容以及云游四方叟这样的一流高手。
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人能对这支车队产生威胁。
路途并不平坦,赵正随着车厢的摇晃而起起伏伏,车厢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两人,一人是剑奴,一人是沈落霞。
剑奴负责贴身保护赵正,每天几乎与赵正形影不离。此时他正抱着一柄爱剑。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沈落霞与赵正紧邻而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兼之欣赏路边的盛夏景色。她的身上穿着铸剑山庄婢女的服装,这是赵正故意安排的,为的是隐瞒她的身份。
赵正不希望别人知道沈落霞是自己的姐姐,免得给沈落霞带来危险。若是让歹人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很可能会利用此点,对沈落霞做出不利的事情,甚至绑架沈落霞来要挟他。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俗语真是一点也不假。人一旦有了名气,各种麻烦也会随之而来,不得不多做打算。
除了改变装束之外,两人在称呼方面也都加了注意,不在以姐弟相称,而是以主仆相称。这样做实在委屈了沈落霞,可也别无选择。
其实不光是沈落霞换了装束,宋快嘴、任千秋等人也全都换上了下人的衣服,混入了车队中,每天只有一小段时间能跟赵正见面。
闲聊间。赵正忽然听到了一阵凌空飞驰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速度飞快。他闭上了嘴,探身撩开了位于前面的窗帘,举目向前张望。
“放心,听这个声音并不是有人来袭,而是车队的探子回来了。”剑奴连眼皮都没眨,悠然说道。
“还是剑奴前辈想得周到,派了探子在前面探路。”赵正道。
“不是我想得周到,这些事情都是我大哥安排的,我只是按令行事而已,要是让我来安排这次出行,没准会安排成什么样子。”
“这一路上要辛苦剑奴前辈了。”
“就算辛苦也是我自找的,谁让我舍不得子初剑呢。”剑奴撩开了右眼皮,深深地看了横放在赵正膝头的子初剑一眼。他的目光一旦落在上面,就很难挪开了。
剑奴说得果然没有错,凌空飞来的人不是袭击者,而是派出去的探子。此人要负责打探车队行进路线上的路况,以及收集各方各面的消息,若是遇到一些不开眼的小蟊贼,还要出手进行肃清,为车队省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众多车夫的吆喝声中,车队停了下来,探子跳到了赵正与剑奴所在的马车旁边,单膝跪在了地上。
剑奴撩开了方形窗帘,瞥眼望向了探子,问道:“前面有什么特殊情况么?”
“回禀二爷,再往前走十里地就是大川镇,今天县上有一个特殊的活动,丐帮要在午时三刻举办‘千刀万大会’,将作恶多端的淫贼琴兴当众处死。这件事非同小可,故此我飞身回来禀报。”探子一板一眼地答道。
剑奴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多大反应,倒是引起了赵正的注意。
“丐帮已将琴兴抓住了?”赵正立马凑到了车窗边上,关切追问道。
“是的,据传是丐帮刑堂长老萧青衣将琴兴给抓住的,举办千刀万剐大会也是他出的主意,为的是严惩琴兴这个淫贼,并对其他淫贼给予警告。”探子答道。
“这样说来,琴兴已经认罪了。”赵正黯然道。
“人证物证俱在,他当然要认罪。”
“有叶大侠这样的人物主持大局,也不由得他不认罪。”
“是的,据说抓捕琴兴时叶大侠也在场,今天的千刀万剐大会他也在。”
“像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老人家这样的大侠当然要出席了。”赵正不动声色地暗嘲了一句,退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他已经问完了最关心的两个问题,其余的细枝末节不问也罢。再说剑奴才是车队的当家人,他身为晚辈不方便太多嘴。
剑奴接过话茬,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遣走了探子。
探子飞身而起,很快便没了踪影。车夫们扬起马鞭,车队重新上了路。
车厢沉静了片刻,赵正忽然打破了这种沉静,请求道:“剑奴前辈,琴兴杀人一案与我颇有牵连,我想去参加那个千刀万剐大会,亲眼看着琴兴受刑。”
“处死淫贼与你有什么关系?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最好别去凑热闹,免得节外生枝。”剑奴问道。
“琴兴在大川镇作案引发了众怒,一群武人自发组织到一起,合力调查此案。我当时也出了一份力。负责在一家有女孩的人家蹲守。那天晚上我睡在了一间仓库里。迷迷糊糊间被人给一指点晕了,等我醒来之后发现这家人的女孩已经被人杀了,脑袋被割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我看着桌上的脑袋,当时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歹徒杀掉,为这个女孩报仇。”赵正平静的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悲愤。
“原来你还经历过这种事,看来你心里一定恨透了琴兴。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你要是想去看琴兴受刑,那就去看看好了。”剑奴答应道。
“多谢前辈。”赵正点头称谢,可他心里恨透的却不是琴兴,而是另有其人。
旁边的沈落霞见弟弟神色肃然,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抬手轻拍了弟弟肩头两下,以作安慰。
赵正挤出一个笑容,表示自己没事。
十里地不算远。车队很快便走到了,看见了盘踞在平原地带上的大川镇。此时距离午时三刻尚有一段时间。千刀万剐大会晚点才能召开,有充裕的时间赶过去。
千刀万剐大会必然会吸引许多人看热闹,在县里是没法举办的,只能在县城外面举办。身为大会组织者的萧青衣故意将地点安排在了大川镇外的一片坟地中,那里埋葬着数名遇害者的尸体,在那里处死琴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前往坟地的路很不好走,马车根本无法通行,剑奴命令车队原地待命,挑了车队中的几名精英,护送着赵正前往了大会召开地点。
越往前走,遇到的坟地越多,大多都是一些简单的土包,有的连墓碑都没有。死人呆的地方,活人是不愿意来的,这坟地平日里罕有人至,可今天却格外热闹。一大群人聚集在坟地中,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少说也有七八百人。
这些人在愤怒地叫喊着,喊的内容基本一致。
“杀了这个狗娘养的!为死去的姑娘们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把他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
“别等什么午时三刻了,现在就把他杀了!”
数百人的杀气凝聚在一起,响彻在坟地间,直通于云霄上。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要杀的人一定就是琴兴。
琴兴身为采花贼,采花问柳,风流成性,糟蹋过不少良家妇女,确实死有余辜。可那十三条人命案并不是他做的,该是他的罪应该由他来背,不是他的罪就不该由他来背。就算将他千刀万剐,那十三名冤魂也不会得到告慰。
赵正面沉似水,剑眉斜飞,一步步走向人群,打算近距离目睹行刑的全过程。
剑奴四下看了看,感觉这里聚集的人太多,挤进人群里面恐生变化,便拍拍赵正肩膀道:“小子,我们直接跳进人群中央好了。”
赵正点点头,脚下微一用力,腾身越过了前面拥堵的人墙。剑奴以及其他几名保镖,也跟着跳了进去。这些人全都是好手,窜高跳远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人群中央是个简易的会场,用木栏围成,将围观的人挡在外面。会场中央有根木柱,柱子上捆着一人,此人正是琴兴!
他现在的样子跟往日相去甚远,面容枯槁犹如死灰,双目黯然无神,两颊深深凹陷,蓬乱的头发被人用发带束成一鬏,高高盘起。别说是不认识琴兴的人,就算认识琴兴的人现在也很难认出他了。他现在只穿着一条中裤,上半身完全赤*裸,不着寸缕。
在捆着琴兴的柱子后面,摆着一排桌子,有若干人坐在桌子后面,一些丐帮弟子分列两旁,在丐帮弟子旁边,还站着几名哭哭啼啼的普通百姓。这些百姓都是遇害者的家属,今日对琴兴处刑,又勾起了他们的伤心事。
落座的人之中,地位最高的有三人,分别是丐帮刑堂长老萧青衣,侠名远播的大侠叶知秋,以及大川镇本地的一名衙门代表。
不管武功多么高强,手中的权利也不可能大过王权。就算萧青衣是丐帮长老,也无权当众处死一个人,必须跟官府打招呼,走司法程序。像是这种当众处死一名犯人的大会。肯定要请一名衙门的人出面。
别看衙门派来的这位师爷手无缚鸡之力。在座次方面却坐在了高位。紧挨着萧青衣。
在叶知秋的身旁,还坐着他的爱徒孔云杰。经过这么多天的将养,这位少侠现在已经完全康复,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赵正恰好落在了琴兴面前,与琴兴对视了一眼。
琴兴多日来深受精神上的折磨,现在已经形销骨立,浑浑噩噩,竟然没能认出赵正。只看了一眼,便又垂下了头。
剑奴迈步上前,跟萧青衣一抱拳,打了个招呼,表达了想要过来凑热闹的想法。萧青衣淡然应允,给剑奴腾出了一个座位,以示尊敬。叶知秋待人处事一向热情,也凑上来跟剑奴客套了几句,并表示没能参加子初剑争夺擂实在可惜。
在这几位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谈话的时候,一旁的孔云杰将目光投向了赵正。露出难掩的敌意。他的嘴唇动了动,几次都想发点狠话。可咬咬牙又给咽了回去。这不是他怕了赵正,而是师父之前对他有过交代,叮嘱过他以后要学会内敛,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不动声色。
叶知秋注意到了爱徒身上的异样,也将目光投向了赵正,不过目光十分和蔼,没有一丝一毫的敌意。他手捻须髯,笑道:“赵少侠,我们又见面了。当初我们一起抓捕琴兴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年轻有为的人,你能战胜群杰,夺得子初剑,可见我果然没看走眼。”
不管赵正多么抵触叶知秋师徒,在这种场合之下,也只能老实回话,将一切敌意都深埋在心里。他克制着那波涛汹涌的情绪波动,抱拳施礼道:“叶大侠谬赞了,若论起年轻有为,我怎能比得上你的高徒。”
“你就别谦虚了,如果他比你强,又怎么会在擂台上败给你。”
“那日是你的高徒让着我,这才让我捡了个便宜。”
“我听云杰说过你们比武的过程,当时可不存在谁让着谁,只可惜我当时有要事在身,错过了你们这场精彩万分的比武。”
“你所说的要事是指抓捕琴兴么?”赵正有意问道。
“正是如此。”叶知秋含笑点点头道。
赵正心念电转,推测叶知秋是以抓捕琴兴为借口,实则是在暗地里杀人栽赃,将一条条人命都算在了琴兴头上。他那悬在右侧的手悄然握成了拳头,指甲刺入了肉中。他强压着火气平静道:“想抓醉里采花.琴兴可不是易事,真是辛苦叶大侠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在帮倒忙罢了,找到琴兴的人是丐帮的帮众,抓到琴兴的人是萧长老,根本没我什么事。”叶知秋打了个哈哈道。
赵正不想再理会叶知秋,顺势扭身望向了赫赫有名的降龙判官.萧青衣,施礼道:“萧长老在上,晚辈这里有礼了。你能抓到淫贼琴兴,真是为武林除了一大害。”
萧青衣微微欠身,算作回应,没有多说什么。
赵正跟在座其他几名武林泰斗也打了招呼,随后绕身走到了剑奴背后,静静等待午时三刻到达。
该到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尽管天空有乌云遮挡,太阳还是走到了苍穹的正中心。
萧青衣平静的双眼中,陡然射出两道锋芒,断然道:“午时三刻已到,即刻行刑,先让几名死者家属对罪犯琴兴下刀!”
丐帮帮众纷然应是,旁边围观的民众也发出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这片坟地恐怕几年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其中一名乞丐托着一个盘子走到了哭哭啼啼的死者家属身边,在那盘子上面,赫然摆着几柄特制的小刀。
这种刀类似于削瓜果皮的刀,刀刃呈现出一个直角曲折,可以用曲折的尖部轻而易举地刺入人的皮肉中,剜下一块血肉。这种行刑刀的刀锋很锋利,可是曲折的刀锋只有指甲大小,若是不直击要害,就算剜几十刀也杀不死人。
这种行刑刀是萧青衣上任丐帮刑堂长老之后发明出来的,专门用来凌迟处死犯人,
凡是第一次看到凌迟过程的人,当晚就没有不做噩梦的。萧青衣一向是个惯于给人带来噩梦的人。
尽管事先已经商量好了,可那些死者家属拿起行刑刀之后。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这些人每个人手中握着一柄行刑刀。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迟迟没有人敢走向琴兴。
“你们若是下不了手,就好好想想那些被琴兴害死的亲人,琴兴在杀你们亲人的时候,可曾犹豫过?”萧青衣哼了一声,冷冷问道。
这声音就像一根无情的鞭子,狠狠抽在那些死者家属身上,逼得他们不得不向前走。
终于有一名死者家属鼓起了勇气,哭喊道:“好女儿。爹给你报仇雪恨了!你在天之灵别散,好好在旁边看着!”说完一鼓作气冲向琴兴,照着那瘦了三圈的胳膊重重挥了一刀。
血点迸溅,一块血肉落在地上。
周围那些大吵大闹的围观群众忽然闭上了嘴,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一名死者家属只允许剜一刀,动了这第一刀的人带了个好头,其余的死者家属纷纷鼓起勇气,先后冲向琴兴,挥起了手中的行刑刀。
没用上多久,琴兴的上半身便被伤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他没有惨叫,而是紧咬着牙关。憋着一口气,他要用这口气骂一个人。
骂谁?
当然是骂叶知秋师徒了!
“叶知秋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乌龟王八蛋,明明是你跟你的狗徒弟修炼邪功,四处残害女人,却冤枉是我杀了她们。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在阎罗王面前奏明此事,让阎罗王来替我主持公道!”
琴兴扯开嗓子怒吼,骂了个没完没了。
叶知秋师徒听着这骂声,丝毫不以为意,均都露出了冷笑。
“这个淫贼,临死之前还在逞口舌之利,在人前搬弄是非,说这种根本没人会信的话。我叶知秋虽然当不上一个侠字,可一向光明磊落,从不做亏心的事情,更别提乱杀无辜了。真不明白琴兴是怎么想的,竟然一口要定了我,非要冤枉我才是真凶,真是令人可发一笑。”叶知秋笑着摇了摇头。
“叶大侠放心,这种话根本没人会信的,江湖上谁不知道你的为人,你怎么会做出那种坏事。”
“就是,就是,一定是因为叶大侠一直在动员大家抓捕他,所以他怀恨在心,故此冤枉于你。”
“他还在那里说那些难听的话,真是太可恨了,以我之见,干脆点了他的哑穴,或者割了他的舌头,免得他在那里聒噪,坏了叶大侠的心情。”
“对,割了他的舌头!”
“叶大侠,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这就过去动刀!”
一些趋炎附势之徒,纷纷表明立场,溜须拍马。
叶知秋笑着摆摆手道:“各位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割舌头什么的就算了吧。这里萧长老才是当家人,一切都由他做主,该怎么处死琴兴,他自由安排,我们不该乱插手。”
“琴兴临死前还想冤枉好人,实在可恶,点了他的哑穴也好。”萧青衣接过话茬道。
“既然萧长老答应了,那我可就动手了,免得他说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话,脏了大家的耳朵。”
“不必劳烦叶大侠,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即可。”萧青衣抢先一步,抬手不着痕迹地挥了一下。
两点无形内力飞出,准确无误地点在了琴兴的两处穴道上,其中一个点中的穴道是哑穴,另一个点中的穴道竟然是止痛穴!
琴兴瞬间变成了哑巴,再也喊不出话了。他身上的痛苦也随之消失,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似的。
围观的人只知道琴兴被点了哑穴,却没有人发现他还被点中了止痛穴。若是有人发现了这件事,肯定不会答应的,因为这样琴兴就不会受苦了。
萧青衣是手误吗?
当然不可能,凭他的修为,绝不会犯这种错误,他这样做是有意而为之。
琴兴再也不能说话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对自己下刀,心中的痛苦绝非外人能够想象。
继死者家属之后,又有丐帮中的侩子手接着行刑,一刀一刀地剜着琴兴身上的血肉。
琴兴身上血流如注,渐渐失去了知觉,垂下了头。就在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萧青衣嘴唇微张,向他传音道:“琴兴,我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但也不能完全否定你的话,因为你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我本想像你说的那样,将你暂时关押起来,等到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处置你,可是这样的话,一定会惹得叶知秋不高兴。我身为丐帮刑堂长老,倒也不怕得罪叶知秋,只是担心他会由此生疑,毁灭证据。为了尽量稳住叶知秋,我只能装成不相信你的样子,将你早日处死。反正你本身也是个该死之人,就算那十三条人命不是你杀的,你也该遭此报。不过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你枉受冤屈,在你死之后,我一定会在暗中彻查此事。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一切都是叶知秋师徒所为,不管他是大侠还是少侠,我一定会将他们二人置于死地!”
琴兴闻听此言,在临终前来了一次回光返照,陡然睁开了双眼,绽放出狠辣目光。(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八回 斗剑(上)
十六盘菜肴散发着动人香气,可吃饭的两人却并未吃几口,他们更多的是在喝酒。
酒是庆酒,遇到了喜事当然要喝酒庆贺。
喝酒的一共有两人,分别是一老一少,老的是叶知秋,少的是孔云杰。
白天凌迟处死了琴兴,除掉了这对师徒的心头大患,当晚两人便摆下了这座酒席,举杯庆祝。
琴兴一死,这世上再也没人知道他们暗地里所做的勾当,其他人就算听过琴兴的证词,也不会放在心上。有谁会相信一个淫贼所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堂堂的大侠能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会有人信的,绝不会。
叶知秋用苍老却十分红润的手指捻着白玉酒杯,看着泛有灯光的酒水轻轻摇曳,恍惚间觉得江湖就像是这杯酒,已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师父这招借刀杀人用的真是漂亮,若是靠我们去抓捕琴兴,不知道还得费多少手脚。你老人家略施小计,利用丐帮的势力去寻找琴兴,轻而易举就把他给抓住了,替我们省下了好多麻烦。”孔云杰举起酒杯,微笑着传音道。
“与其说是丐帮将琴兴找出来的,还不如说是丐帮将琴兴逼出来的。被丐帮盯上,身上所承受的压力太大,没人能够承受。琴兴只是个贪图美色的淫*贼,可没有那么强的心志。”叶知秋悠然道。
“除掉琴兴之后,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等我把琐事料理料理。然后我们就启程回‘日月宫’。我们这些天耽误的时间太多。武功都快荒废了。”
“这么快就回去?”孔云杰增大了眼睛问道。
“怎么?你还没在外面呆够?”叶知秋挑着老眼皮反问道。
“那个赵正在擂台上对我下了杀手。险些要了我的性命,还让我在天下人面前出尽了洋相,斩断了我两柄爱剑,害得我现在连柄趁手的好剑都没有了。我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饮其血,不杀了他,我绝不回日月宫!”孔云杰咬牙切齿道。他纵横江湖以来,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他对于赵正的杀意,甚至要远远超过对于琴兴的杀意。
“你的心情,为师能够理解,也答应替你报仇雪恨,不过不是现在,而是要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现在铸剑山庄在保护着赵正,车队中全是好手,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而且你跟赵正之间有过节的事情人尽皆知,杀了赵正之后,难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头上。为了保险起见。此事还是秋后再议好了。”叶知秋悠悠劝道。
这道理,孔云杰自己其实也明白。可他实在是心有不甘。他将牙关咬得嘎吱作响,原本英俊的面容变得阴森可怕。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恨恨道:“真是便宜了赵正,就让他多活几天好了。”
“你放心,报仇一事包在为师身上,短则数月,长则两三年,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铲除赵正,一雪前耻,而且保管叫他死的很惨很惨。”叶知秋保证道。他想要杀掉的人,还没几个能活得长久的。
“我不光要他死,还要他受到其他方面的折磨,我要让他看到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还要让他身败名裂!”孔云杰咬牙道。
“好,既然你这么恨他,等到有机会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设计栽赃陷害他的。”叶知秋露出冷笑,举杯啜饮了一口美酒,就好像在喝敌人的血,“我保证他会变成第二个琴兴。”
……
老人在闭目等待,他怀中的漆黑宝剑也在等待。等人绝非愉快的事情,可他有耐性,年纪大的人总有些年轻人难以企及的耐性。
他已经在这荒山野岭里等了两天,据说铸剑山庄的车队即将途径这里,所以只要等下去就一定能等到。在这两天里,他只吃了些干粮,喝了些酒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吃。食物的缺少,并不会令他虚弱,他苍老的身躯里有着几十年的功力积累,就算不吃不喝一个月也不会轻易死掉。
地面忽然传来一丝震动,幅度由小变大,渐渐加强。震动是由许多马蹄的践踏与车轮的碾压汇集而成的,由此可见接近这里的是一支规模很大的车队。
该来的总算来了。
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绽放两点精芒,就算是年轻人也难有这般咄咄逼人的目光!他睁眼之后,那柄漆黑的宝剑也跟着产生了一丝悸动,就像是冬眠的野兽爬出了洞穴,地狱的恶鬼闯入了阳间。
他的听觉异常灵敏,虽然听到了车队行进的声音,可实际上车队远在数里地之外,还需好一段时间才能赶过来。
在车队到达之前,倒是有个人先一步飞身来到了这里,从轻功跟身法来看,修为很是不低,至少也在五重天以上。
老人瞥眼盯着来人,那人的身影在他那深邃的瞳孔中慢慢放大。
外表上看,那人穿得很是朴素,有几分像是保镖护院一类人的打扮,浑身的布料都是暗红色的,在左胸处有个剑型的刺绣。这刺绣是铸剑山庄的标志。看样子,这应该是铸剑山庄的一名庄丁。
连一名小小的庄丁都有五重天修为,可见铸剑山庄的势力有多么雄厚。
其实来人不仅是铸剑山庄的庄丁,同时也是车队的一名探子,专门负责在前面探路。他一路起起落落,跳到了老人一丈之外,站定脚跟后,上下打量了老人两眼。他看出老人气度不凡,手中的剑也透着古怪,不敢小瞧,当即换上了一副恭敬神色。在这点上,他可比不久前死在老人手里的三名强盗聪明多了。
“老先生在上,请受在下一拜。我是铸剑山庄的一名庄丁,奉了剑奴二爷的命令。特地过来探路。再过不久之后。剑奴二爷率领的车队就要经过这里了。大队车马赶路,难免会掀起一些烟尘,希望到时候别影响到您老人家,也希望您能够多多包涵。”探子深施一礼,客客气气道。
“无妨,老朽坐在这里,正是为了等贵庄的车队途径此处,有点烟尘也不碍事的。”老人缓缓站起身。袍子衣摆泄坠在地。
“原来老人家正在等我们的车队,这还真是巧了,不知老人家高姓大名,姓甚名谁,可否告知在下,如果您是本庄的朋友,我这就回去通报剑奴二爷。”探子双眼一亮,顿时提高了警惕。
“老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申,名公长。平日里喜欢打造一些兵刃,承蒙江湖上的朋友抬爱。送了个‘神火祝融’的绰号。”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火祝融?”探子目光巨颤,显得十分惊愕,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也难怪他会这么惊愕,若论起铸剑的本领与名气,神火祝融.申公长仅次于铸剑山庄的庄主铁玄风,在江湖上也是十分了不起的人物。
“小兄弟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往我头上一看,我有‘神火’为记。”申公长说着运起了特殊的火元内力,将其逼到了头顶,火元内力透出体外,在光头正中央燃了起来,形成一团呼呼跳跃的热烈火苗。
武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特殊的地方,传闻申公长总喜欢在脑袋上顶着一团火焰,尤其是在铸剑或者打架的时候,有人将他头顶这团火焰尊称为神火,这也就是他身上的记号。
江湖上的人就算认不出申公长这张老脸,也能认出他头顶这团神火!
“原来您就是申老前辈,失敬,失敬,您刚才口口声声说在这里等待本庄的车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探子试探问道。正所谓同行是冤家,申公长是铸剑名家,跟铸剑山庄虽然不是什么朋友,可也没有什么交情。没有交情的人前来寻找铸剑山庄,十有**没什么好事。
“具体是什么事就用不着你过问了,你只需替我向剑奴传话即可,就说我申公长求见,让他屈尊与我在路上一会。”申公长轻描淡写地打发道。
探子人微言轻,得罪不起申公长这样的大人物,只能乖乖咽下了一肚子问题,跟申公长告了别,施展轻功回头去找车队送信。他的轻功很好,很快便把口信送到了剑奴耳中。
剑奴听罢之后,皱起了眉头,扬起了右眉,纳闷道:“申公长跟我们铁家两兄弟一向不怎么对付,还曾经因为铸剑水准的事情闹过矛盾,他半路拦住我的车队打的是什么主意?”
“小的曾经斗胆问过这件事,可是申前辈不肯说,非要等你过去之后才肯开口吐露实情。”探子单膝跪在地上,老实答道。
赵正坐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申公长这个人,他是认得的,也有着一定的了解,但也同样猜不透申公长的想法。他这趟行程不在所知的江湖事件之内,充满了未知,没准儿会遇到什么人和事。
参与那种已知的江湖事件,会让他有种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而参与这种未知事件,则让他多了一分心惊肉跳的刺激。
既然申公长已经为剑奴划下了道,剑奴便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只能按着这条道往下走。
“让车队继续前进,我倒要看看这个老小子耍什么花样。”剑奴一摆手,放下了窗帘,撇着嘴坐回了原位。
周围很快响起了车夫扬鞭吆喝的声音,车队再度前进。
这种时候,只要静观其变就行了,所以赵正也没多嘴询问,耐着性子在旁边等着。
车队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剑奴忽然将怀抱中的宝剑捧了起来,在手上掂了两下。他觉得这柄剑在申公长面前有点拿不出手,会给铸剑山庄丢脸,便将这柄剑收回到了偌大的剑匣之中。他的铸剑水准有限,无法铸造出极品宝剑,比铁玄风差着一截,比申公长也差着一截。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在申公长面前示弱,就算把脸打肿也得充这个胖子。
“剑奴老弟,我知道你就在车队之中。如果有空的话。还请下车一见。”
车队走着走着。对面忽然传来了申公长的声音,这声音就像山歌一样嘹亮,在平原上传出老远,久久不息。
“申公长!不用大喊大叫,我这就出来!”剑奴伸手一拍,将左手边的车门给推开了,抓着偌大的剑匣跳了出去。他在半空中凌空虚踏,一边前进一边将剑匣背在了干瘦的背上。
赵正觉得有热闹可看。将子初剑提在手里,也跟着跳了出去。他没有凌空飞行的本事,但一路滑行还是没有问题的,每隔数丈落一次地即可。
为了保护剑奴与赵正两人,车队中以及暗地里窜出数名好手,紧跟在了这两人身后。
剑奴在半空中飞踏了一阵子,终于见到了拦在路中间的申公长,使了个“云里翻”一跟头落在了地上。赵正紧随其后,使了个“倒下天梯”,身形旋转着飘飘然落在地上。显得潇洒飘逸。至于其他人则纷纷落在了两人的身后,一个个抖擞精神。按兵不动。
申公长头顶火焰,打量了剑奴一眼,抱拳道:“剑奴老弟,不知不觉,距离我们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了三载,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都一把老骨头了,什么过的好坏,对付着活着也就是了。我倒是听说你这两年混得不错,有人说你攀上了权贵这条高枝,开始给朝廷铸造兵器了,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剑奴随口问道。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承蒙皇上看中,让我当了御用的铸剑师。”
“能给朝廷铸剑,真是了不起,佩服,佩服。”
“朝廷为我提供铸剑材料,而我则出卖这一身铸剑的本事,双方互取所需,没什么好佩服的。我可不像你们铁氏兄弟这么威风,有一个偌大的山庄做为后盾。像我这样的孤家寡人,如果没有一个势力撑腰,就连那些昂贵的铸剑材料都凑不齐。”
“人各有志,我也无权过问。好了,申公长,不用跟我拐弯抹角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半路把我拦下,总不可能是来跟我说闲话的。”剑奴摆摆手,打断了那些无意义的寒暄。
“既然你快人快语,那我就照直说了。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听说你最近铸造了一柄品质很高的上品宝剑子初剑。我想用自己近期铸造的一柄上品宝剑,跟你的子初剑比上一比。正所谓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遇到好剑也是同样的道理,我实在不想错过。”申公长老眼微眯,吞吐寒光,手中的漆黑宝剑也已经跃跃欲试。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弄清楚了申公长来此的目的,原来这个老铸剑师是为了过来“斗剑”!
就跟斗狗、斗鸡、斗蛐蛐一样,剑也是可以斗的,而且斗的花样繁多,有着很多的规矩跟讲究。下、中品宝剑斗的往往是品相以及锋利程度,而上、极品宝剑斗的往往是剑灵。
一般人很难弄到上好的宝剑,能够有资本斗剑的人,往往是一些王公贵族、江湖泰斗或者是成了名的铸剑师。
当年申公长就曾经跟铁玄风斗过一次上品宝剑,不过落了个惨败,放出去的宝剑就跟斗败的公鸡似的,被砍得七零八落。
剑奴估计着申公长是怀恨在心,所以今天才跑来找场子。若是斗极品宝剑,他轻易拿不出,也不想跟哥哥借,可是斗上品宝剑他还是不惧的。更何况子初剑是上品宝剑中的佼佼者,连九阳剑那种成名宝剑都能轻易斩断,很难有上品宝剑能够匹敌。
“好,既然你想斗,我跟子初剑奉陪就是了。你说说看,到底想要怎么个斗法?”剑奴一口应承下来,吹胡子瞪眼道。
“你办事就是干脆,这点就连你哥哥都比不上,真有豪侠之风。”申公长脑袋上的火焰陡然窜高,老脸上露出若有深意地微笑。他今天跑来约斗可是有备而来,有着十足的把握。一旦将子初剑击败,他不仅能一雪前耻,还能让自己手中这柄黑剑扬名立万,实乃一箭双雕。
“少拍马屁,有什么道尽管划下来就是了,别的方面我有可能怕你。斗剑我可一点也不怕。”
“其实我也没想定什么特殊斗法。只要按照通常的斗法就行了。你拿出你的子初剑。我拿出我的上品宝剑,我们两人将剑往空中一放,让这两柄剑在空中自行比斗。若是有哪柄剑先受了伤,也就算输了,你看怎么样?”
“我看可以,这个斗法是最好不过了。”剑奴目光一扫,落在了申公长手里那柄黑剑上面,“你要用的上品宝剑就是你手上这柄剑么?”
“没错。就是这柄剑!说来也巧,这柄剑跟子初剑一样,也是最近才铸成的,只不过没有子初剑那么有名,是一柄默默无闻的宝剑罢了。”申公长承认道。
“如果你的剑在今天能击败子初剑,很快就能名扬四海了。”剑奴冷哼道。
“当真人不说假话,我却有此意。”申公长自信满满地傲然道。
“名将不斩无名之鬼,你手里的剑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
事已至此,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申公长将黑剑横在身前。稍稍拔出一截剑身,这剑身竟然跟剑鞘一样。也是纯黑色的,还微微带着磨砂质感。他欣赏着出自己手的爱剑,介绍道:“这柄剑以黑曜石为原料铸成,耗时整整九九八十一天,剑身漆黑如墨,浑然天成,我为它命名为‘魅影’。”
“魅影剑,好名字,它是什么品级?”剑奴追问道。
“你真是多此一问,子初剑是上品宝剑,我当然也要拿上品宝剑相斗,难不成还能极品宝剑欺负子初剑不成?”申公长扬起眉毛,不屑道。
“人老奸,马老滑,谁知道你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我这辈子被人骗得怕了,实在是不得不防。”
“既然你不相信,那就亲手检查检查好了,等你确认无误之后,我们再来比过。”申公长还剑入鞘,手腕一翻,将魅影剑推向前方,递给剑奴。
剑奴本着先小人后君子的原则,果真凑上前,将魅影剑拿在了手里,上上下下仔细检查起来。他跟剑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对于宝剑的品级判断极为精准,从不会看走眼。
上品宝剑跟极品宝剑的区别除了硬度、锐度、韧度等方面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剑灵的活跃程度。极品宝剑的剑灵要远远强于上品宝剑的剑灵,能够离剑而出,展露出实质本相,甚至还能直接伤人。剑灵出鞘的概念,就跟人灵魂出窍差不多。
子初剑距离极品宝剑只有一线之遥,差的就是剑灵方面,无法做到剑灵出鞘。好在这点是有希望后天补足的,一少部分上品宝剑用得久了之后,剑灵能够越来越强,直至达到可以出窍的水准。如果将来子初剑的剑灵也能出鞘了,就能一跃晋身为极品宝剑。
判断一柄剑的剑灵强弱,有内在与外在两种方式。外在的判断方式是让宝剑直接释放出剑灵,若是能办到这点,自然也就是极品宝剑;内在的判断方式是通过心灵感受,悄然无声地感受剑灵的活跃程度,若是剑灵活跃到一定程度,也可判断为极品宝剑。
剑奴手拿着魅影剑,将其抽出剑鞘,感受着剑身上扑面而来的森然寒气。虽然他跟申公长不对付,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柄剑确实品质非凡,一眼就能看出是一柄难得的好剑,品质直逼子初剑。他暗暗点点头,伸手轻抚剑背,就像是年轻时摩挲爱人玉肌那样,细细加以感受。
他很快得到了结果,这柄魅影剑的剑灵很是一般,在活跃程度方面远不如子初剑!
若是让这两柄剑相斗,子初剑必胜无疑。
既然是必胜无疑的决斗,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检查完了,这确实是一柄上品宝剑,而非极品宝剑,我们可以开始斗剑了。”剑奴将魅影剑还给了申公长,开心说道。
申公长也在笑,而且笑得比剑奴更加开心。他笑着答应道:“剑在我手,随时可以进行斗剑,现在就差你的子初剑了。”
“子初剑就在我身边,同样随时可用。”剑奴说着转过头,冲着赵正命令道,“小子,把你的子初剑借我一用,跟这老家伙的魅影剑好好斗一斗,看看谁的剑更厉害。”
赵正却没有马上将子初剑交出来,而是皱着眉传音道:“剑奴前辈,这万万使不得,你中了那申公长的计,他的魅影剑并非上品宝剑,而是极品宝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回 斗剑(下)
剑奴闻言脸色骤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传音回驳道:“我跟剑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绝对不会看错,那柄魅影剑就是上品宝剑,而非极品宝剑。今天斗剑一事,你全权交给我来处理即可。若是你担心子初剑受损,大可以将心放在肚子里,子初剑非同凡响,收拾申老头子手里那柄魅影剑就是小菜一碟,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前辈,我并非心疼子初剑,不肯借给你,而是对方的剑太强了,摆明着胜过子初剑一头。我这样说不是长他人志气,灭你老人家的威风,还望你不要见怪。子初剑虽然是一柄好剑,但也达不到天下无敌的地步,若是跟极品宝剑比较起来,还是差上一截的。那魅影剑虽然表面上看是上品宝剑,可实际上是一柄极品宝剑,拥有剑灵出鞘的能力。若是让子初剑跟魅影剑相斗,肯定会吃大亏的!”赵正传音苦劝道。
他对这个世界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了解,能认出天下武林豪杰的身份,也能认出各种成名武器。别看这柄魅影剑是一柄刚刚铸造出来的新剑,外人对此知之甚少,可他却对这柄剑有一定了解,知道这柄剑的品级以及剑灵的特殊能力。
魅影剑这个名字是很贴切的,这柄剑的剑灵就是一条鬼魅般迅速的黑影,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善于隐藏声音、气息、劲风,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攻敌人。魅影剑正是靠着这种特殊能力,才将剑灵的活跃性压到了最低,骗过了剑奴的检查。让剑奴误认为这是区区的上品宝剑。
赵正靠着对于魅影剑的了解。看破了这其中的蹊跷。所以才会横加阻拦,制止这场斗剑。子初剑与魅影剑不在一个品级之内,斗起来凶多吉少,他当然不能让自己的爱剑甘冒这种风险。
这些事情,赵正知道,剑奴却不知道,更无法接受,老头子狐疑道:“你又不是铸剑师。更不是相剑师,凭什么说魅影剑是极品宝剑?”
“我对于铸剑、相剑自然是一窍不通,之所以说魅影剑是极品宝剑,不是因为我看出了什么玄机,而是因为我出发之前无意中听到了一些有关于魅影剑的风闻。有人在闲谈中提到过魅影剑是一柄新出世的极品宝剑,威力相当不俗。虽然这只是道听途说,可我也不能让子初剑跟一柄极品宝剑相斗,这无异于是在逞强。”赵正编了个理由自圆其说,同时用手紧紧按住了子初剑的剑柄,不让这柄剑自行出鞘。
子初剑性格争强好胜。一听有人要拿剑向它挑战,当即激发了竞争之心。开始跃跃欲试。若不是有赵正这个主人压制,这柄剑老早就飞出去了。
剑奴见赵正说得郑重,不像是在说假话,对魅影剑产生了怀疑,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申公长手中的黑色宝剑。
那漆黑的剑鞘之上有个眼睛图案,就好像有生命似的,也在回视着剑奴。
申公长见剑奴跟赵正在那里嘀咕许久,却没有将子初剑放出来,唯恐计谋有变,插话道:“那边的小伙子就是赵正吧。你干嘛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还不把你的剑借给剑奴一用,难不成你是害怕子初剑不敌我的魅影剑么?年轻人就该有点年轻人的样子,胆子要大一点,不要瞻前顾后,这只是一场比试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赵正才不在乎这些激将法,淡淡回敬道:“前辈在上,晚辈这里有礼了。我并非敝帚自珍,不肯拿子初剑出来相斗,刚才跟剑奴前辈咬耳朵,只是在谈别的事情而已,还请前辈口下留德,不要责怪。”
“事分轻重缓急,眼下应以斗剑为主,其他事情可以等到斗剑结束之后再谈。”申公长大袖一挥,又望向了剑奴,“剑奴,你刚才口口声声说要跟我斗剑,为何迟迟不肯拔剑,难不成是怕了我手中的魅影剑么?”
“笑话,我剑奴什么时候怕过事!再说只是区区一场斗剑,我有什么可怕的,以前又不是没跟别人斗过。只不过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打算再斗剑之前,再好好看看你的魅影剑,不知你能再借一次否?”剑奴既然生了疑心,自然要查出魅影剑的底细,免得上了申公长的当。
“魅影剑刚才你已经检查过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只是说要再看看,又没说要检查。”
“这只是一柄剑而已,一个剑柄,一个剑身,一个剑鞘,又有什么好看的?”
“此言差矣,人尚且有环肥燕瘦、美丑之别,剑也是一样的,各有各的不同。我是爱剑之人,见到魅影剑这么好的剑,当然要多看看了。”
“你若是想看魅影剑,等到斗剑结束之后,可以给你随便看。”
“可我现在就想看,我只要看上几眼就会把剑还给你的,你何必那么小气。”剑奴激将道。
申公长眼珠一转,头顶的火焰窜了两窜,犹豫不决地答应道:“好吧。我就再借你看几眼,不过看完之后,你就不能再拖拖拉拉了,必须立刻跟我斗剑。”
“好,我答应你,等我这次看完魅影剑之后,立马用子初剑跟你的魅影剑大战数十回合!”剑奴拍着干瘦的胸脯道。
申公长面露不悦,将魅影剑横在手里,向着剑奴轻轻一抛。
剑奴将魅影剑一把抓住,在手里翻转一圈,掂量了两下,不动声色地展开检查。他一边检查,一边不住地赞叹,夸赞魅影剑如何如何好,以此来稳住申公长。他检查了一小会儿,可不管怎么检查,始终没能找到什么破绽。表面上来看,魅影剑的剑灵确实不强,实在算不上极品宝剑。
他找不到破绽,向赵正传音道:“赵正。这柄剑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上品宝剑而已。没什么猫腻。你就不用担心了。道听途说毕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不能信的。”
“前辈,我当时可是听两位名人说起的此事,那两人那么高的身份,应该不会胡说八道。他们在言谈中提过魅影剑的能力,说这柄剑的剑灵能够屏蔽气息,估计魅影剑正是靠这种特殊能力才瞒过了你的火眼金睛。你是铸剑的行家,应该能想到破除之法。”赵正不依不饶道。
“说起这件事的两个人是谁?”
“前辈。事情紧急,我没时间细说,你就信我一次好了。若是魅影剑真的只是上品宝剑,我甘愿受罚。”
“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再摆弄摆弄这柄剑。”剑奴妥协了,根据赵正提供的重要线索,开始继续检查魅影剑。
既然魅影剑能够隐藏实力,用寻常手段检查看来是没用的,想要识破伪装,唯有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行。
剑奴老眼转了转。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伸手轻拍了身后的剑匣两下。跟其中一柄特殊的剑展开了沟通。
这柄剑叫“将军剑”,是车队在临行前,铁玄风暂借给剑奴的,留着给剑奴斩敌防身之用。这柄剑可不简单,是铁玄风一生中所铸造的为数不多的一柄极品宝剑,拥有一个很强的剑灵,昔日为铸剑山庄立下过汗马功劳,斩杀过不少敌人。
想要对付剑灵,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另外一个剑灵帮忙。
“将军,你也别闲着了,帮我一个忙,你试着闯进我手里这柄魅影剑里面,争取将里面的剑灵逼出来,看看它是个什么货色。”剑奴商量道。
“我能感受得出来,你手中的这柄剑不过是宵小之辈,根本用不着本将军出手,你还是差遣其他宝剑去做这件事吧。”身在剑匣中将军剑回应道,它的声音十分粗犷沙哑。
“你有所不知,我手上这柄剑的剑灵有种特殊本领,能够隐藏实力,你可别小看它,实际上它可厉害着呢。”剑奴虽然暂时不能确定此事,可还是只能这么说,只有这样才能请得动身怀傲骨的将军剑。
“哦?它还有这种本事?”
“可不是么,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拉下脸来请你出马。我手上的剑虽然多,可有本事逼魅影剑展露原形的剑就你这一柄而已,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今天可就没法下台了。”剑奴恭维道。
“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破例帮你一次好了,希望你手中这柄剑别让我失望。”将军剑说完,释放出一股无形威压,犹如潮水般涌向剑奴手中的魅影剑,一**地灌注其中。
魅影剑起初尚能忍受,没有做出回应,可时间久了,渐渐有些承受不住了,剑身发出了轻颤,开始向主人求救。
申公长陡然竖起了双眉,头顶的火焰瞬间窜得老高,发出噼啪声响,这团火焰就相当于他的怒火。他狠狠瞪向剑奴,喝问道:“老匹夫,你刚才不是说只是看看我的剑么,干嘛要让其他的剑灵去伤我的剑,你快点把剑还给我,否则我可要翻脸不认人了!”
“你张嘴骂人前先照照镜子,你说我是老匹夫,我看你更像个老匹夫。你在那瞎嚷嚷什么,我只不过是看看你的剑而已,看完就还给你了。你要是心里没有鬼,干嘛怕我看?”剑奴耍无赖道。他一边牢牢抓住魅影剑,以防这柄剑脱手,一边在心里催促将军剑加大影响力度,尽快逼魅影剑现出原形。
“少跟我装傻充愣,魅影剑已经跟我说了,你在用一柄极品宝剑的剑灵压制它。你小子说人话不办人事,口口声声说只是看看而已,暗地里却对我的爱剑下毒手,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不跟你这种下三滥的人打交道,你快点把魅影剑还给我,这场斗剑取消了!”申公长踏前两步,急冲冲道。
铸剑山庄的好手们担心剑奴吃亏,连忙跨步上前,站在了剑奴背后,一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他们都是铸剑山庄培养出来的死士,别说是面对申公长,就是面对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他们也不会怯战。
这些人站成了一道人墙。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气势。
“你们一个个摇头晃脑打算干什么?难道想要攒鸡毛凑掸子以多欺少不成?我告诉你们。老朽经历的大风大浪可多了。就凭你们这些小小鼠辈别想吓住我!真没想到堂堂的铸剑山庄能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先是伤我宝剑,现在又打算以多欺少。若是今天事情传到江湖上去,看你们铸剑山庄的人以后还拿什么脸在江湖上走动。”申公长勃然大怒,仗着自己武艺高超,又跟朝廷有直接关系,说了许多埋汰铸剑山庄的话。
若是换成旁人说这些话,那些铸剑山庄的人早就出手了。可面对申公长,在得到剑奴允许之前,这些人实在不能轻举妄动。
剑奴听得心头火起,可又没有借口发作,正在他窝火的时候,将军剑那边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剑奴,你手中这柄魅影剑果然有古怪,在我的威压之下,这柄剑露出了真正的实力,变得越来越强了。你赶紧用力将它握住。不然它等会儿非得脱手不可。”将军剑飞快道。
“好样的,你再加把劲。争取把它的剑灵从剑身里逼出来,这样那个老匹夫就没话可说了!”剑奴一听事情有了眉目,顿时心花怒放。
魅影剑果然如将军剑所说,产生了更加激烈的反应,试图用力摆脱剑奴的双手,用上了千斤之力。
剑奴力贯双臂,干瘦的胳膊微微隆了起来,骨节嘎嘣作响,将魅影剑生生逼回到了剑鞘中。
申公长见状大惊失色,有心上前夺剑,又怕打架吃亏,急得火冒三丈道:“老匹夫,不许你再碰我的剑,快点把剑还给我!你要是再对我的剑乱来,我可要动手打人了!你别看你们那边人多,我只有孤身一人,可要真是动起手来,你们也未必能从老朽身上讨得便宜!”
“你不用在那乱喊乱叫,我把剑还给你就是了。”剑奴随口敷衍,往前慢慢走了两步,可却并没有真的将魅影剑还回去。
“既然你要把剑还给我,为什么还不松手?”
“撒手乱丢多不礼貌,我要还给你就得亲手还给你。”
“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老匹夫压根就没想还给我,看来我不动手是不行了!”申公长气得哇哇爆叫,游身冲向剑奴,一摇手掌,手掌上立即燃起了一团火焰。
“谁都别动手,我自己一个人来会会他!”剑奴不甘示弱,脚下一点地,腾身飞上了高空。他手上紧紧扣着魅影剑,没法腾出手进招,只能暂避锋芒,在空中躲躲闪闪。
申公长铸剑的本事一流,武功方面也不低,足有八重天境界,不过他平日里醉心于铸剑,很少与人动手,在实战方面火候不足。而且他最厉害的本事是剑法,拳脚方面很是稀松平常。在这两点的影响下,使两人的实力差距缩短了不少,剑奴不至于很快落败。
剑奴脚下凌空虚点,在车队上空绕圈游走,申公长在他背后紧追不舍,时而挥动燃烧的双掌,对他激射出一团又一团火焰。
两人在半空中斗了十几个回合,剑奴背后的剑匣骤然生出异动,上方的盖子被一股巨力给撞开了,一道金光从中冲了出来。
金光带着开天辟地之势飞上空中,在剑奴头顶三丈处骤然停住,这才向众人展露出了身形。只见它有八尺之高,是一名将军的外貌,身穿着金鳞锁子甲,头戴凤翅红尾冠,背张厚绒披风,脚踏流云尖头靴,浑身金光灿灿,威风八面!
原来这道金光正是将军剑中蕴藏的剑灵,正因为这柄剑的剑灵是这般形象,所以才会得了个将军剑的名字。将军剑的剑灵若是身在剑中,释放出来的威压终归有限,无法逼出魅影剑的剑灵,所以只能现身,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出最大的威压。
“呔!你这藏头露尾的宝剑,还不快快现形,更待何时!”金身将军发出一声雷霆怒喝,声音不再是心中传音,而是实实在在的响彻在了天地之间。下、中、上品宝剑都是不能发声的,唯有极品宝剑的剑灵才能发出实质性的声音。
申公长跟铁玄风打过交道,自然认识将军剑的剑灵,一见这个剑灵蹦了出来,他的脸色顿时大变,失声道:“将军剑!”
“没错,这正是我哥哥铸造的将军剑,临行前哥哥将这柄剑借给了我,助我一臂之力。既然你认得这柄剑,就应该知道这柄剑有什么本事!”剑奴动用浮劲悬浮在了将军剑之下,浑身衣袍激荡,眉发皆抖。他将手中剧烈抖动的魅影剑拔出了一半,断喝道,“将军剑,给这柄剑点厉害尝尝,看它还能不能藏得住!”
“本将军正有此意!”金身将军凌空落下,探出单掌,用掌缘狠狠斩向了魅影剑露出来的剑脊!它这一掌有开山裂石之力,而且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威压,若是一掌落实了,魅影剑非得受到重创不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魅影剑的剑身中窜出一道人形黑影,挡在了金身将军的手掌面前,猛挥出了自己的爪子。它的爪子有五个指头,每个指头都有两尺多长,而且锋利如刀。不久之前,它就是靠着这只爪子在转瞬之间连着杀了三名强盗。
魅影剑终于图穷匕见,释放出了自己的魅影剑灵!(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回 撕破脸
剑灵一出,申公长算是彻底傻眼了,但凡是拥有剑灵的宝剑,都是极品宝剑。他拿一柄极品宝剑跑来会斗子初剑,摆明了是在耍诈欺人。以他这种身份地位做出这种事,若是流传出去,非得名誉扫地不可。
“这、这……”申公长面如死灰,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连头顶的火焰都矮了半截。
他这边没话说,剑奴那边却有话可说。
“老匹夫,真没想到你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竟然拿极品宝剑来跟我的子初剑斗剑!看来你是打算毁了我的子初剑,真可谓居心叵测!既然你想斗剑,那我就成全你好了,我的子初剑斗不过你,可我的将军剑能斗过你!”剑奴气急败坏,用手一挥,“将军剑,给我把这个黑乎乎的剑灵毁了!”
其实就算剑奴不说,将军剑也不会轻易放过魅影剑。
“原来这就是你的本来面貌,长得可真够难看的,不过力气倒是挺大,堪堪有资格做本将军的对手。”金色将军收回劈出的手掌,在半空中凌然转身,一脚踢向了魅影身侧。
魅影自然不能束手待毙,悄然施展出匿行本领,噗地一声化作黑烟,躲过了那气势汹汹的一脚。
金色将军一脚踢空,在半空中踢出一声脆响,而后收腿转身,寻找着魅影的踪迹。在它刚刚转头的刹那,一缕黑烟忽然绕到它脑后的头顶,迅速凝成了魅影实体,照着它脑后就是一爪子!金色将军躲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就听一声金铁交击脆响。再看它的凤翅红尾冠,竟然丝毫没有损伤!
“本将军这身披挂可不是摆设,没那么容易击破!”金色将军傲然大喝,猛扭回身,化作一道金色剑气,冲着头顶的魅影扑了过去。极品宝剑的剑灵除了能够离剑而出之外,还能够化作剑气伤敌,两种不同的攻击方式各有妙用。
魅影见势不妙。向后急退,为了加快速度,也化作了一道剑气。
天空之上,两种颜色的剑气绞杀追逐,杀得难解难分,一时间分不出结果。
剑奴凌空悬立,一边观察着两柄剑的争斗,一边提防着身前的申公长,以免遭到偷袭。铸剑山庄其余人等守在他下面,一个个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跳上去帮忙。
悬在剑奴对面的申公长面如土色,眼珠乱转。寻思着该如何下这个台阶,挽回这难以收拾的局面。
赵正怀抱子初剑,怡然自得地看着热闹,一直悬着的心早已放了下来。
魅影剑的剑灵窜了出来,暴露了自身真正的品级,撕破了申公长的谎言。这场斗剑迎刃而解,再也没有了举行下去的必要。接下来只要全权交给剑奴来处理就行了,已与赵正无关。
“嗡!嗡!”
赵正怀中的子初剑颤了两下,发出阵阵清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原来,这柄剑竟然还没有打消与魅影剑一战的念头。
“就算魅影剑是极品宝剑我也不怕,你放开手,让我去跟它斗上一斗!”子初剑在赵正内心叫喊道。
“魅影剑是极品宝剑,品级在你之上,就别冒这个风险了。你的剑灵力量有限,还不足以离剑而出,化作实体,拿什么跟魅影剑斗。等你多经历一些大风大浪,晋级成为极品宝剑之后,再去会斗其他的极品宝剑吧。等到那个时候,我绝不会阻拦你。”赵正在心中劝道。
“我就算只是上品宝剑也不惧它,你放手让我出去,我一定能将它斩为两段!”
“这样做太冒险了,而且没有什么意义,那个申公长只是个喜欢耍点小聪明的老头子罢了,就算斩了他的剑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你有力气还是留着好了,我以后会为你找更合适,更该死的对手。”
“这是我跟随你离开铸剑山庄之后遇见的第一个敌人,结果你还不让我放手一搏。”
赵正见苦劝无果,略一思量,换了个理由劝道:“你性子高傲,这我是知道的,可越是这样我越不能放你过去。你也都看到了,将军剑跟魅影剑打得正欢,你现在要是飞出去打魅影剑,就变成了两个打一个,这样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是你的主人,你听我一句劝,这次就别出头了,等以后肯定少不了你露脸的机会。”
子初剑默然片刻,找不到借口反驳,妥协道:“你说得倒也在理,我堂堂的子初剑,怎么能干出两个打一个那种臭不要脸的事情。”
“呵呵,就是,你还是老实在这里观战好了。多看看剑灵之间的战斗,对你有好处。”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离剑而出,成为极品宝剑。”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总会有那一天的。”
“可恶,都怪剑奴手艺不精,铸造我的时候差了那么一点火候,没能让我成为极品宝剑。”
“也不能怪剑奴前辈,这世上一出炉便是极品宝剑的剑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宝剑都是在铸成很久之后才成为的极品宝剑。”赵正像是安慰小孩子那样安慰道。
子初剑这才彻底消停了,不再试图挣脱赵正的束缚。
这时候,天空中的又有了新的进展。
金色将军靠着坚不可摧的防御以及雄浑充沛的金色剑气,稳稳占据了上风,狠狠压制着黑色魅影。也不知这是第几个回合,金色将军高高窜向魅影头顶,复又迅速落下,魅影化作黑烟试图闪避,可是稍稍慢了那么一点。金色将军爆喝一声,合拢双掌,以力劈华山之势重重劈下,正中魅影左肩。
魅影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身体被削掉了一部分,左臂连根飞出数丈。在半空中渐渐变淡。直至消散无踪。
金色将军乘胜追击。收回劈出的双掌,令双掌化作两道金色剑气,向着魅影的脑袋跟小腹刺了出去,一道奔向上路,一道奔向中路。魅影惨叫着施展匿行妙法,化作一团没有形体的黑烟,闪过了这要命的一击。
魅影化作黑烟在空中迅速逃窜,再也不敢直面金色将军的锋芒。剑灵就跟活物一样。也是有生命的,一旦受损太多就有可能灰飞烟灭。一柄极品宝剑若是失去了剑灵,也就沦为了次品,再也不配称作极品宝剑了。
“糟糕!”申公长见爱剑受损,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对爱剑下令,让剑灵赶紧回归剑身,别再与将军剑争锋。
魅影剑的剑灵没有逞强,它在半空中虚晃一下,躲过了金色将军的追击。一溜烟飞向了剑奴手中的剑身。
剑奴不想被魅影剑灵伤到,也无意抢夺这柄剑。随手一抛,将这柄剑抛到了半空中。
魅影在半空中拐了个弯,犹如归巢般回到了剑身中,带着剑身一并飞回到了主人手中。
金色将军打了胜仗,显得得意洋洋,一手掐着熊腰,一手点指着魅影剑道:“手下败将,宵小之辈,以后别在本将军面前出现了,否则我定要将你打得灵体湮灭,剑身不存!”
魅影剑发出一声鬼哭般的尖叫,算作回应。
剑奴飘到了金色将军身旁,脸上同样满是得意之情,他挺直了干瘦的身板,傲然道:“老匹夫,你的阴谋没能得逞,被我这双慧眼给识破了。斗剑你也没能讨到便宜,你的剑被将军剑打得铩羽而归。两方面你都彻彻底底的输了,你现在还有何说?”
申公长伸双手紧握着魅影剑,指甲在黑色剑鞘上摩擦得沙沙出声,骨节失去了血色。他脑袋顶上的火焰空前高涨,烧了足有三尺多高,现在若是有人在他的光头上打个鸡蛋,鸡蛋肯定眨眼就能烧熟。
他的阴谋被人戳破,老脸全都丢光了,现在已经恼羞成怒,动了杀机。可眼前敌众他寡,根本不是剑奴一方的对手,若是动起手来,吃亏的只有他。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碎了牙吞到肚子里,放弃动手的念头,思考其他解决的办法。
他那充血的老眼转了转,还真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来。
“哈哈……”申公长的表情瞬息一变,由愤怒转为了大笑,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他在众人的注视中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多谢,多谢,今日多谢剑奴老弟成全。”
“你这老匹夫是不是气糊涂了?为何忽然谢我。”剑奴纳闷道。
“我这柄魅影剑原本只是上品宝剑,多亏你今天略施小计,帮了我的大忙,逼得这柄剑上了一个台阶,放出了剑灵,成为了极品宝剑。冲着这一点,老朽当然要谢谢你了。我不光口头上要谢谢你,过几日还要备一份厚礼送到贵庄,聊表寸心。”申公长和和气气地笑道。他这样一说,也就把隐瞒魅影剑品级的事情推了个干干净净。这样一来,今天这件事传出去就不会那么难听了,更不会令他名誉受损。
“你这老匹夫少跟我装蒜,明明是你图谋不轨,手拿着极品宝剑故意说成上品宝剑,打算仗着宝剑之利伤我的子初剑!”剑奴气得圆睁双眼,吹胡子瞪眼道。
“剑奴老弟,你这么说可就冤枉好人了,在今天之前,我手中的这柄魅影剑确确实实无法放出剑灵,只是一柄上品宝剑而已。凭我的身份之高,岂会诓骗于你。上品宝剑晋级成为极品宝剑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只不过今天碰巧赶上罢了。你刚才如果用子初剑出战,没准你的子初剑也能变成极品宝剑,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讲不了说不清的。”申公长抓住这个借口,淡然辩解道。
申公长之前种种特殊表现,剑奴全都看在眼里,当然不信这番鬼话。可不管他怎么指责,申公长始终不认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这可把他气得不轻。
赵正见事情不好收场,向着空中的剑奴传音道:“剑奴前辈,我看算了吧。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念在这申公长一把年纪的份儿上。就别揭他的老底了。给他留下最后一丝颜面。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把事情彻底闹僵,彻底激怒了申公长,对于铸剑山庄也没好处。今天放他一马,他未必会感激这份恩情,但至少不会将铸剑山庄当成死敌。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是真的惹上申公长这么个敌人,以后会留下无穷后患。”
剑奴咬了咬牙,回应道:“这个老匹夫想要拿极品宝剑伤我的子初剑。我岂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今天要是不能分出个青红皂白,我跟他没完!”
“前辈,算了吧。他是小人一个,你跟他斤斤计较,岂不是变成了跟他一样的人。正所谓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放过了他,才能显得你高风亮节。”
“这老匹夫要是像你一样说几句好话我也就算了,可你看他现在的样子,瞪眼在那说瞎话。把一切推得一干二净,我岂能容饶!”
“他跟你是同辈的江湖老前辈。将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当然不肯轻易承认了。你逼他承认那些阴谋诡计,就跟要他的老命一样,这又是何苦呢。”
赵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苦劝了好一会儿,这才说服了剑奴,替申公长找了个台阶。
“好!申公长,刚才算我冤枉你了。我承认你没有说瞎话,你的魅影剑之前确确实实只是上品宝剑而已,是在我的帮助下,临时变成了极品宝剑,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剑奴沉着脸,不情愿道。
“同喜,同喜,你总算是打消了疑虑,这可真是让人高兴。”申公长松了口气,借坡下驴道。
“哼,我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只怕某人要无法收场了。”
“呵呵,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对你我都好。老朽这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我都让到了这一步,你还有什么请求?”剑奴刚压下去的火又勾了起来。
申公长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当众说出口,改为传音道:“你放心,老朽的请求不难办到,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的话,不要在以后改口,另外记得管好你的手下,叫他们不要到处乱说。如果你能给我保住这张面子,我一定承你的情。”
“哼,你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跟你这种人可不一样,我向来直来直去,不会暗地里给人下绊子。我今天既然答应了放你一马,就不会再秋后算账。另外,我也不指望你承我的情,你以后要是想恨我可以尽管恨,我绝不在乎。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看你就恶心。”剑奴投以鄙视的眼神,传音回道。
这番话虽然难听,可申公长听了之后却很开心,他当众拱拱手道:“哈哈,既然剑奴老弟还要赶路,我就不再打搅了,你们继续往前走,我这就离开。”
剑奴现在看着申公长就恶心,他摆了摆枯瘦的手,挪开了脸,再也不去看申公长。
申公长今天吃了闷亏,险些命运扫地,哪还有脸留在这里,连忙灰溜溜地飞走了,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大将军,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了,此件事情已了,你回到剑身本体中休息去吧。”剑奴仰起脸,对着威风凛凛的金色将军招手道。
“收拾一块破铜烂铁,有什么好辛苦的,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事,再叫我也就是了。来一个,我打断一个,来一对,我打断一双,绝不含糊,哈哈……”金色将军傲然大笑,在笑声中化作一道金光,没入剑匣中消失不见。
剑奴随后落回原地,吆喝了数声,指挥车队继续前进。
马车重新上了路,顺着道路的坑洼起起伏伏,赵正靠在马车里,心中暗想道:“剑灵可真是个好帮手,实力至少相当于五重天武人。子初剑一心想要更上一层楼,获得实体剑灵,脱离剑身束缚。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只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罢了,此事就算想要拔苗助长都没有出路,只能慢慢来。如果子初剑能够晋级为极品宝剑,剑灵一定远在魅影剑之上,就算跟将军剑也能斗上一斗。”
随着赵正那飘远的心绪,车队渐行渐远,绝尘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