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二十八章 女巫、骑士和神父
无论是魔法界还是麻瓜世界，都已经很久没有过正儿八经的骑士了。在许多历史野传与传说故事当中，这些着甲执剑以理想自律的勇武者，甚至几乎被粉刷成了种种浪漫遐思的代名词。
尤其是在经过了曾经那场浩浩荡荡的猎巫风波的洗礼后，当时大抵被或收拢、或约束于教廷麾下的骑士团更是扫荡巫师的先锋。
然而现如今已然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教廷与巫师、骑士与巫师之间，自古以来便有着诸多不解之缘。
想当年在欧洲中世纪前期，由古罗马巫师团体所遗留下来的主教府便是后来罗马教廷的前身；而所谓骑士，最初也便是巫师的佣兵护卫团、乃至王**队。
只可惜，世间万物凡是盛极必衰，旧日曾权势滔天至可以左右各国大小事务的王国巫师团，在那时便因为频发不绝的战乱纷争而导致传承失落的速度不断加快。巫师的力量渐渐变弱了，权柄财富自然也随之旁落，以此进一步致使巫师内部出现分歧动乱，引发巫师群体能量大雪崩。
当内部问题与外部问题集中发生时，曾经不可一世的欧洲巫师们，终于被砸成了一盘散沙，并由此种下了后来猎巫风潮的恶因。
而就在巫师群体分裂的那段期间，被重新收拢的信仰主导权，便在原本身为巫师从属的贵族骑士们的帮助下开始在王权手中重塑——由拜占庭帝国，也就是东罗马帝国那些依附王权的巫师背叛者们所把持的罗马主教府改头换面，罗马教廷一马当先地诞生了！
罗马教廷、各国教会、圣殿骑士团、宗教骑士所……麻瓜与巫师开始分割开来，从权力与权力上、从诸国宗教史与历史文献中、从贵族及属民后代里、甚至从市面上每一本贩卖的故事书页间。
直至宗教裁判所的组建，结合着诸多铺垫，本质上是王权自我巩固、扫清后患的猎巫事件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原本拥有巫师们亲自动手武装起来的骑士们，以集中了所有精英的圣殿骑士团牵头，在其中扮演起了“猎巫人”的角色。
自古以来，战争本就是人多才能进行的活动，巫师再厉害，绝大多数也都要依赖数量更多的战士们才能发挥出他们全部的知识和力量。这些骑士本身战斗力惊人，浑身上下都是附加了魔法的装备，此时反过来对已经成了散沙一片的巫师出手，伤亡率虽然不低，效果却也着实不俗。
只不过，当时的骑士再强，离了装备到底还是普通人。
临到头来骑士们却怎么也没想到，当猎巫行动进行到一定程度、“倒巫”几乎已成定局的时候，王权的利剑最终却也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
法国国王腓力四世命令同样以审判“异端”为名，逮捕圣殿骑士团全员，并联合各国开始了一场针对骑士群体的大型整肃运动。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已经在时局压力下被迫割肉隐于世俗的布洛瓦家族，因为很多家族成员闻风扮作骑士家庭以避其锋，顿时又遭了秧。在勉强度过那段危难时期之后，花了很久去休养生息，才重新回到如今的状态。
但很显然，布洛瓦家还不是最惨的。
眼下卡洛琳娜所属的维塞乌家族，就是在那段时期举家迁移躲去美洲的；大汉叶戈尔的马图谢耶维奇家族虽然自古就居住在俄罗斯，却因为曾经最擅长培养佣兵骑士团、以铸造魔法装备和用于作战的炼金器具为主要盈利手段，那会儿却也因此大受影响，被逼向北迁移到了更寒冷荒芜的区域。
唯独坐在卡洛琳娜对面的那名“惫懒神父”背后的家族，却是欧洲四大巫师家族在那个举世皆乱的时代，唯一的获胜者。
至于之后拜占庭帝国的灭亡，以及第二次猎巫运动的开端，那就是后话了。
时至今日，这三人坐到了一起，实际上意味还是相当微妙、以及耐人寻味的。因为他们三人恰好就分别代表了那个时代的“巫师”、“骑士”和“教廷”。想想也知道，这三家凑到一起要搞合作，到底有多麻烦！
然而，防线战况的突然转变，终究还是将他们强行捏在了一起……
“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轰鸣自战场方向远远传来，那明显不再是卡洛琳娜手下的那两名土著女巫所制造出来的火灰蛇爆炸，而是一种更为猛烈、更为可怕的爆鸣。
“发生什么了？”
即便是在后方的堡垒大厅里，也能感受到那剧烈轰鸣所引起的地面震颤，大汉叶戈尔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来。
而就在下一刻，随着大厅中央空间连续波动，数道身影幻影显形齐齐现身。
“报！前线敌群中出现不明强大个体，疑似联合会联军战报中提及的‘高阶个体’！”
“报告！先锋甲卫阵地受到强力魔法轰击，敌人拥有操控未知黑色魔火的能力，附魔甲胄和盾牌无法完全防御这种魔火……”
接连数名着甲者回来向叶戈尔进行紧急汇报，同时卡洛琳娜和那“惫懒神父”那边也有手下返回，陈述防线变化。
而很快，几名身穿黑色巫师袍的高个子男巫也出现在大厅，来到叶戈尔面前低声道：
“我们看了，敌人所操控的那种黑色魔焰极为特殊，之前在一些事先搜集到的情报里也有提到过，应该是一种可以针对灵魂进行攻击的魔焰！”
叶戈尔闻言也不压低嗓门了，登时大声道：
“现在我不要知道什么魔焰的来历，我想知道的是，那些高阶活尸个体能不能对付？应该怎么对付！”
片刻的沉吟，那几名大概是智囊团的巫师朝卡洛琳娜和那“惫懒神父”方向各瞄了一眼后，正准备对叶戈尔说什么，却不料大厅中央的空间忽然又是一阵空间波动。下一刻，他们刚刚还在谈论的黑色火焰，瞬间便在这厅堂之中铺展了开来。
“轰！”
第二千五百二十九章 克制
当赫敏带领着一众高阶活尸乘船自多佛尔海峡北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观望斟酌，准备从荷兰西海岸的赞德福特登陆，而后立即开始直插原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的时候，在马克西姆夫人的坚持下开上北海打算控制海域的联合会船队才刚刚出现在荷兰北岸的黑尔戈兰湾。
这谈不上是一个巧合，毕竟两方的行动本就有个先后。
只是很显然，原本只在英国那边灾地活动的活尸的新动向由于其隐秘性与突然性，再加上近日第二战场变化频频尤为引人注目，确实令赫敏等人的行动巧巧地就避开了很多人的耳目。
然而，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嗤——”
一片火海正沸腾着，将范围内一切植物灼烧殆尽。这已经不是之前的黑色灵魂之焰了，而是真正的高温火焰，橙红色的烈焰如涛如柱，将这片大地燃成了人间地狱。
火焰是植物的克星，一直都是，海尔波很清楚在面对对面那个拥有大树海传承的小女巫的时候，应该用些什么手段——与其用灵魂火焰让对方在植物们的痛苦悲鸣中迷失崩溃，直接用纯粹的高温厉火扫清那些阻碍，无疑是要简单高效得多了。
毕竟在海尔波眼中，那个小姑娘对自己那身血脉力量的运用，可还稚嫩得很呢！
“燃烧吧！焚尽一切。”
眼看着那些荆棘藤蔓不得不被迫退缩到了堡垒前的森林中去，本身移动速度快不起来的那几棵巨型树人更是已经尽数化作了飞灰，就连对火焰有着不俗抵抗能力的那头奇特树龙，此时也已然吼叫着开始退却，海尔波蓦地将恶魔之爪向前又轻轻一挥。
下一刻，火焰的巨浪便在厉火所凝聚而成的种种火焰形态生物的带领下，迅速向那茂密的森林、以及已然近在咫尺的那座临时魔法堡垒轰然袭去。
事实上，直到此刻原本侵袭而来的那无数活尸群，已经有大半都不在这里了。而那些追随海尔波而至的高阶活尸个体，更是尽数离开了此处，直奔东部而去。可即便如今几乎只有海尔波这一个敌人，维莉也知道这里自己恐怕是要守不住了。
然而，她不想退，也不会退。
背后就是自己的家乡了，也是布洛瓦家族自古以来的根基所在，更何况，她还与他有过等候归来的约定。不论是为了个人情感，还是为了身为家族利益，她都不会再退。
所以，白发的少女显得异常平静。就如这些天……不，是自幼以来她这小半生里所表现出来的形象一样，坦然而又娴静，自我到有点固执，即使面对天塌地陷，脸上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与不安。
就好像，她还是当年那个在霍格沃兹图书馆里向某位赫奇帕奇的男生问起“怎么培养缬草”的书放在了哪里的，面无表情的斯莱特林女孩。
不过也就在维莉再度举起手中的魔杖，准备竭尽自己所能去抵挡对面海尔波的攻势的时候，这座堡垒后方的天际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并朝着维莉所在的方向疾速而来。
片刻间，森林中一阵地动山摇，又是数棵参天大树扯着自己的根须挣扎着脱离了地面，在无数尸鬼网荆棘的裹挟中一道向前突进。土壤被地下的藤蔓拱得翻腾起来，大地崩碎鼓动不休，林间一片混乱。
而维莉此时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在植物们的疯狂簇拥下，朝着前方那逐渐逼近的高温火焰强行迎了上去。
还在后方收拢着布洛瓦家的家族巫师们尝试着做些什么的老管家的呼喊，维莉已经听不见了；就算听见了，已然引动森林暴动的她也不可能会再停下。
因为实际上，自维莉血脉苏醒以来一直与她保持着精神链接的这片森林眼下所表现出来的暴怒，本就是维莉那习惯性的面无表情之下，内心深处所涌动的情绪的真实体现。
“噢，小姑娘，你终于露面了。”
火海之中，海尔波的身影扭曲着，让人看不真切。不过他的话音还是清晰地传了出来，传到了无尽植物拱卫之下的维莉的耳中。
维莉没有理会。
“哧！哧哧哧哧哧哧！”
一连串由坚韧藤枝所绞成的暗青色长枪自数不尽的植株藤蔓间高速飞出，带着刺破空气的呼啸声，朝着海尔波所在的位置钉射而去，却在途中就被烈焰烧成了灰烬。
但维莉就好像没有看到那一幕似的，双眼只紧紧盯着火海里那个微微佝偻的黑色身影，魔杖再一挥动，庞大的树人强行闯进火海的浪涛，举起了巨拳向前猛然砸下。
树人的巨大身躯即便也无法抗拒火焰的灼烧，可毕竟是要比刚才的藤枪更耐烧许多的，火海中那道身影似乎也并不愿被拥有堪比巨人力量的树人之拳砸中，见状正想要稍稍避开一下。
然而，却不料此时地下倏然钻出大量藤蔓，抓住了这个时机顶着地面上无处不在的烈焰猛地缠住了他的下半身，将其留在了原地。
下一瞬间，在半空中就已然焦黑的巨拳轰隆一声砸在了火海之中，强大的力量令地面都颤抖开裂，仿佛发生了一刹那的地震。
维莉仍旧不为所动，只是沉默着，静静地盯着那个方向。
火海中正在燃烧的树人又再次抬起巨拳，似乎还要再次砸击。只可惜，高温火海对它的伤害太大了，就见它勉强站起身来后只是晃了一晃，便还是重新倒了下去。
而可以隐约看到，被树人砸出来的巨坑当中，那道黑色的、微微扭曲的身影却仅仅是被砸进了土中。很快，就在维莉的默默注视之下凭空漂浮而起，脱离火海悬停在了被藤蔓托至半空的维莉的同一高度。
这一次，海尔波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他所表现出来的淡然却好似在告诉眼前的少女，这些攻击始终只是徒劳。
那是恶魔之躯，是这世间一切**凡胎所不能比拟的强大身体，也是如布洛瓦家这种半吊子血脉传承所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
“要真是大树海的主人在这里……就好了。”
海尔波这么说着，忽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兴致般撇过头去不再看维莉，只是那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恶魔之手却已经遥遥指向了她。
第二千五百三十章 花开火海间
一团炽烈无比的火焰脱离了恶魔的指爪，在疾速飞掠至半空中时便扭曲挣扎着，仿佛有什么狰狞邪恶的东西即将从那烈焰之中破出，带着恐怖的**把拿少女连带着簇拥她的植物们一并焚为灰烬。
这本该是最为绝望的一刻了，毕竟少女好不容易在危急时刻血脉苏醒似乎获得了几分抗衡之力，却还没来得及拈起那份希望，就已经被对方精准地把握住了克制的手段从而全面压制住了自己。
但是在面对烈火袭来的那一瞬间，在感受着灼热气息扑面直来、连飞舞着的银白发丝都有了焦枯迹象的时候，少女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惶。
因为，她的眼角看到了一抹闪光——那是一枚从天而降的银色指环。
“噗——”
就在好似要化形成一只可怕邪物的火焰即将笼罩向维莉的那一刻，那枚自天空翻转着落下的指环打着旋儿，准确地挡在了她与烈焰之间。
而后下一秒，就见那指环所在位置的空间突然剧烈波动了起来。与此同时，指环上诸多符文中的一个符号似乎被什么引动了一般，猛然爆发出耀眼的赤芒，将恣意扑来的火焰强行吞吸一空。
再下一秒，空间波动迅速稳定下来，然后便是数不尽的灵动藤蔓从中奔涌而出。瞧那气势，竟是要比先前刚刚能发挥血脉能力的维莉还更加惊人。
不过说来复杂，其实也就是眨巴下眼睛的功夫而已。
对面海尔波一看变故陡生，自己施放的火焰被阻，不禁微微皱了皱眉。然而他心中思索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下一道攻击瞬时接上，又是一片凝练无比的稠密黑焰化作种种凶兽，铺天盖地而去。
这次他终于不再有所保留了，不管那空间波动点里要钻出来些什么，就和那少女一起，连灵魂一起灰飞烟灭吧！
只是很快，在那看似粘稠无比的黑焰之中忽然亮起了一点明绿色的光辉，并在下一瞬间就朝着海尔波所在的方向倏地直刺了过去。
那是一根格外粗壮的带刺藤条，它通体泛着绿色的荧光，仅仅是用肉眼看上去，就好像能够直观地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勃勃生机。
拥有恶魔之体的海尔波反应奇快，并非如今的玛卡那样“五大三粗”的体型更是令他的动作迅捷无比，甚至不需要进行空间移动，光是右脚在地面一踏就轻而易举地避了开去。
刺藤一击未中，猛地插进了他刚刚所站位置的大地之中，却也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反而紧跟着便有更多的藤条飞舞着、呼啸着从那黑色火海里射出，一根根一条条深深扎进了周围的土壤。
而后，大量泛着绿辉的藤蔓激烈地扭动鞭笞了起来，将覆盖在这片区域的黑焰飞速地撕开、分割、消磨殆尽。
不多时，无数藤蔓渐渐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大概有一人多高的粉嫩嫩的大花苞。
“嗯？”
对面的海尔波在看到这个花苞的那一刹视线蓦然一凝，露出了些许若有所思的目光，终于并没有再贸然继续攻击。
而另一边，维莉此时就站在那花苞旁边的粗壮藤蔓上，与植物保持着联系的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粉色的花苞里头似乎有着一个生命气息极其强烈的存在。
但是在这一刻，维莉最在意的却不是这个突然现身替自己挡了一道火焰魔法的大号花骨朵儿，而是……眼下正悬浮在那花苞尖儿上几英寸的，那枚带着一圈熟悉符文刻痕的亮银色指环。
就当维莉踌躇着，在想是不是要伸手去拿的时候，一只肌肤吹弹可破的小手忽而从那花苞顶端探了出来，在左左右右摸索了两下后，终于准确地一把抓住了那枚指环。
下一刻，花苞便在维莉与稍远处海尔波的注视中，无声地绽放开来。
那是一个与人类外表有所相似，却绝非人类的神奇魔法生物看起来比人类的成年女性稍矮，在一袭粉色花瓣长裙的包裹下，那丝毫不亚于……甚至更高于媚娃的女性魅力在不知不觉间便释放了出来。唯有背后两对透明似蜻蜓的薄翅，才隐隐约约地透露出她与那些常在圣诞节作为小彩灯点缀冬青的仙子们或许有着血缘上的关联。
“你是——”
维莉的双眼依旧看着那枚银指环，口中下意识地问道。
那屈膝坐在花芯的大号仙子听到一旁的维莉开口，却是先将指环往自己的手指上一戴，而后才扭头看了过来。在注意到维莉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手上的指环时，还下意识地将带着指环的右手抱在了怀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灵魂律动让我很有好感，但……这是‘他’送给我的，可不能给你！”
一个稚嫩如女童的清脆嗓音蓦地响起，维莉在怔了怔后才察觉到，那话音竟是直接在自己的心中响起的。
不过稍稍一顿之后，维莉还是忍不住道：
“那是玛卡的指环。”
“是，”那个声音随即道，“不过现在，它是我的了！”
维莉看着她一副打死不给的模样，却也没有再去出言争执，因为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更何况，就在下一刻，一声尖锐的鸟唳忽然在高空响起，引得包括对面的海尔波在内，所有人抬头望去。
“嗡——”
在维莉看清楚头顶上正有一只似是鹰隼的猛禽一掠而过之际，冷不丁的，另一头忽然燎起一道火柱。却见那只鸟兽身形一闪，便先一步在空中消失无踪了，登时令得那道火柱射了个空。
曾在霍格沃兹与他做了数年同学的维莉，又如何会不记得这只时常会在礼堂出现，给玛卡捎去各种订购书籍的苏门答腊长耳符鸮呢？
“果然，是玛卡。”少女在心中默默地自语道。
心间的思念很快便被维莉暗暗存下，少女念头一收，视线当即重新回到眼前这位“大号仙子”的身上。
“我知道了，它是你的，我不会跟你抢的。”维莉轻声说道，“不过既然你已经收下了他的礼物，那么我想，你是不是应该为此做些什么了呢？”
第二千五百三十一章 三面起火
“的确是……高等精灵，想不到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高等精灵存在——这些对繁衍传承的要求极其苛刻、而本身却又无欲无求的远古魔法生灵，不是应该早就在时代的变迁中彻底灭绝了吗？” 没错，最初便是生活在古希腊时代的海尔波，其实在看到那个花苞的第一眼时就已经辨认出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来历。 毫无疑问，那是一名高等精灵，是一种即便在他当年所生活的巫师文明鼎盛时期就已经非常罕见的远古魔法生物。 当然，在远古时代就存在的魔法生物，却并不意味着都会拥有很强大的能力。 就像麻瓜世界那些早已灭绝的古生物、或是至今仍然存在的某些“活化石”，它们大都会给人以一种神秘的印象，可实际上却也只是和其他近现代生物一样普普通通地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的众多生灵之一罢了。 然而，能被冠以“精灵”之称的远古魔法生物却又有不同，“高等精灵”则更是如此。 根据海尔波那个时代的魔法生物研究文献所述，所谓的“精灵”，实际上是一种统称。这类魔法生物大都非常纯粹而且原始，据说几乎都是自“规则”本身孕育而出，有着对该种单独规则如臂指使的熟练掌握天赋。 至于这些个精灵中的高低等区分，自然也是当初一众人类巫师研究者所人为的，而他们所定下的区别基准，便是智慧的高低。 因此老实说，所谓的“精灵”其实并可怕——它们中的部分存在或许也掌握着相当惊人的天赋能力，却通常都是无害的。极端倾向于自然规则的它们无欲无求，不会理会其他的生灵，甚至有些精灵因其依附规则的特殊性，连巫师们也像寻常麻瓜一样根本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但是高等精灵就又要另当别论了。 这些拥有相当智慧的存在，往往便是现如今很多神奇动物的先祖。它们对这个世界的演变、对这个世界中诸多生物族群的交流互动，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兴趣，并经常会出于各种理由参与其中。 它们有可能会给很多其他生灵群落带去麻烦，却也可能给那些生灵带去好处，甚至由于它们天生的魔法能力，成为某些生物族群所崇拜的对象。 很显然，在远古时代，各种精灵给这个世界增添了无数的变化，一点一点地推动着各生物族群的进化和成长。 不过可惜的是，这种古老的生物们，大都有着繁衍能力低下的特点。 诞生了它们的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永恒不变的，但在无数规则的交错影响之下，这个世界的环境却是在不停地复杂化的。精灵们几乎都拥有冗长的生命，却也不是不死不灭的，当时机到来之时，死亡的规则也会照常降临到它们的身上。 事实上，自远古时期便诞生于这个世界的精灵们，绝大多数都已经不复存在。它们中有一部分给现如今极为多样化的魔法生物留下了自己的血脉，也有一部分却只是不知不觉地来过，又无知无觉地逝去，重归自然规则的怀抱。 正因如此，当今天海尔波看到有一名明显拥有不俗智慧的高等精灵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禁有些愕然。 要知道，这可是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就已经不常得见的“老古董”了啊！ “如此强盛的生命力……老师她一定会喜欢的！”海尔波在不远处默默驻足凝视着，在心中暗暗斟酌，“只不过，当它站在一名德鲁伊传承者的身边时……这就有点麻烦了。更何况——” 在想到这里时，海尔波稍稍移开视线回了下头，朝着西北方向的地平线投去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 古代黑巫师海尔波的强大，时至今日自然已经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了。尤其是在夺得了恶魔之躯、又掌控了欧洲大陆的活尸群体之后，他的一举一动、乃至一个念头所能对这个世界施加的影响，更是已然达到了又一个令人惊惧的巅峰。 然而，这片对他而言本应该愈发无往而不利的第二战场，却是仅在一举覆灭了德国后得到了极为短暂的扩张，而后眼看着便又陷入了各处防线上战况不断反复的泥淖。 首先是以维莉为代表的法国布洛瓦家族所设下的德法边境防线，海尔波已然亲自出手干预了入侵作战——即使他明显仍旧是一副留有余力的姿态，可僵持不下的现状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以说，光是凭他亲自下场却没能迅速拿下对方这一点，就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然后就是东部防线，目前那片战场的战况已经传达到了各大势力本部。三大家族在接手了那处防线之后，一开始无疑是比较轻松的，不过很快就遭遇了敌方的一次强攻。在突然出现的一群高阶活尸的悍然进攻下，据说连三名指挥者都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但在经受了那一次失利之后，三大家族的这批先锋也终于拿出了真正的实力，眼下第二战场东部正打得热火朝天。 可不管那三大家族的三位继承人是否已经吃了亏，对于海尔波来说，他扩张的脚步被阻的现实却是又一次被摆在了眼前。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一批战力悄无声息地从第二战场西侧，进场了！ …… “格兰杰小姐，我感觉到了同类的存在——就在那个方向！” 甫一登陆，终于又踏进了阴云笼罩之地的一众高阶活尸，便立刻有了对这片新的生存区域的初步了解。 不过很显然，欧洲本陆的这片第二战场区域，与它们的原诞生地英国灾地还是不太一样的。 “那些同类，和你们有什么区别吗？或者说，又有什么样的联系？”站在最前方的赫敏遥望着那与英国同样阴沉压抑的天际，如此问道。 高阶活尸中为首的活尸少年听了，顿时面无表情地道： “它们的灵魂，已经被污染了。”
第二千五百三十二章 马克西姆的计划
就在第二战场的战况复杂程度因赫敏一行第一战场主力、以及欧洲三大顶尖家族先锋部队强势切入而急剧上升的时候，以马克西姆夫人为首的国际巫师联合会联军，却已然由于战略大方向的陡然转变，而游离在了这场惊世纷争之外。 然而，在绝大多数普通近现代巫师民众……乃至如今的许多麻瓜知情者心目中，代表着欧洲魔法界核心影响力的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一举一动，却依旧是目前整个欧洲最重要、且最主流的关注目标。 而很显然的是，眼下正在海上率军航行的马克西姆也并没有丝毫遮掩行踪的想法——她此行所率的这支大型船队的每一个动向，甚至都有现如今的巫师与麻瓜联合媒体团进行实时的记录与转播，连部分已经被迫设立了“对魔法界”特殊新闻部的国家的麻瓜国民们也都打开电视机便能看到魔法船队在海上劈波斩浪的真实画面。 毫无疑问，这么做将会给联合会带来的影响，是相当恶劣的。 将联合会在第二战场战况最险峻时主动撤军脱离战场的行为进行公开化，而且还不加以任何解释，换来的必将会是无数关注者们最激烈的口诛笔伐。其后果，自然就是将联合会因先前积极抵御灾祸保护民众而不断积攒起来的社会信任感，迅速消耗一空。 但是，没有人来阻止马克西姆这么做。 哪怕联合会中几乎全部管理层都对马克西姆现如今的种种“乱命”惊恐不安，不过那份落在联合会会长座位上的责任与压力已经变得太大太大了。会中那么多欧洲魔法界中的精英与佼佼者，却连当初马克西姆首次挺身而出扛起这份责任时都无法生出取而代之的勇气来，时至今日又有谁敢再去多嘴多舌？ 要知道，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是以，就算马克西姆夫人自从在临时指挥所现场打开那封信之后就开始“精神不正常”了起来，整个国际巫师联合会、以及联合会总领联军的行动，却依旧是在围绕马克西姆的命令徐徐展开。 “会长女士，先锋登陆队的侦察者已经将第一批英国灾地东岸线的探查报告送了出来——就情报综合显示，那片曾经的第一战场的外围活尸数量……比起我部存档中之前最后一份情报所述，少了将近九成九。可以说，至少在旧英国东海岸各处的海岸城市与郊区，游荡活尸的身影已经变得相当罕见……” 在船队旗舰的指挥舱内，联合会的情报部长助理正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颇有些心惊胆战地替自家老大向马克西姆夫人做汇报工作。 情报部部长保罗·威金斯已经很少亲自到马克西姆的面前来述职了——虽然他仍旧在自己的岗位上呆着，老老实实地完成着那些本该分属于他的事务。 而马克西姆，似乎也并不介意那位情报部长在恪守职责之余，向她个人传递而来的这份仅有的无声抗议。 “我知道了。”听罢桌前这名部长助理的汇报，正低着头批阅其他事务报告的马克西姆头也不抬便直接道，“继续搜集灾地情报，如果有什么最新的重要发现，立刻告诉我。” “是，会长女士。” 那名助力登时再度擦了擦汗渍，忙不迭点头应下，而紧跟着他就告罪一声逃跑似的从这间氛围出奇沉闷的指挥舱中离开了。 片刻之后，又一名男巫匆匆而至，在马克西姆的办公桌前硬着头皮道： “会长，多佛尔海峡到了，拉姆斯盖特是会长你定下的东岸线最后一个侦查登陆点，卡麦伦阁下和他的船只已经按计划离队前往。” “很好。” 马克西姆平静地在一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随后便轻移视线看向对方，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在发现对方并没有退下的意思，却又没有继续开口，这才稍稍皱了皱眉头道： “怎么了？还有事吗？” 说实话，当马克西姆夫人在一脸严肃的状态下与人对话时，她给人的压迫力还是相当大的，毕竟她本人还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巨人混血。 好在，自她担任联合会会长一职后也已经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时日，日常工作中需要频繁与她面对面接触的这些巫师，多少也算有点习惯了。此刻站在她眼皮子底下的这名男巫之所以欲言又止，原因终究是在于他想要说的事情背后暗含压力，而不完全是马克西姆本身给人带来的那种压迫感。 在又踌躇了一下之后，他才像是认命了似的，叹了口气道： “抱歉，会长！我是想问一下，会长你……接下来又是什么打算？” 在离开之前那座临时指挥所前，马克西姆已经就当时大改战略方向的宣告，补充上了一部分新的计划。如今这支大型船队能在海上航行，便是源自计划内容的一个诠释方式。 可她当时所给出的计划，却是不完整的——事实上，也就是在刚才，当一系列侦查安排终于一次落实了下去之后，马克西姆所公布的第一部分计划内容就已经告一段落了。 至于这位好像已经不太正常的会长大人对后续的计划内容又是否早有准备，却愣是没人知道。 这种情况，有谁会不担心？ 所以实际上，这个前来汇报的男巫是如今联合会一众管理层人员偷偷凑到了一起，靠着抽签推出来的一个代表。 很显然，这位不幸的哥们儿被抽中了。 然而，马克西姆似乎也已经察觉到了他是被推举出来的某些人的代表者，在考虑了一下后，很快便抬起还攥着羽毛笔的右手轻轻一摆道： “本来我是想在今晚晚餐时间后再公布的，这样你们也能在压力再度压上头顶之前，先好好地填饱自己的肚皮。不过现在看来，在弄清楚下一步行动之前，你们是没什么胃口用餐了——替我通知大家吧！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是……英吉利海峡南岸，格兰杰营地。”
第二千五百三十三章 怀孕的芙蓉
灾祸与战乱，总是容易催生出一些什么。也许是慌乱，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悲观，也许是**。 毕竟，当死亡就在身边徘徊不定、谁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明天的时候，我们双眼所能看到的就是当下的境况，我们双手所能触及到的，也仅仅是身旁的人。 于是在不断累积的压力之下，在疯狂忙碌的间隙闲暇，我们或许就会需要宣泄，又或者……哪怕只是想为那可能不再会有自己存在的未来，留下些什么。 总之，在某天清晨阳光自东边的窗口照射进来时，芙蓉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是怀孕了。 她没有和比尔说，因为最近第二战场战况愈发令人焦虑——她是眼看着他那脸色一天天地变得凝重起来的，她不能再去让他平白又多添上一桩心事了，即使这也许能算是一件好事情。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没有她这个“意外”，属于比尔与格兰杰营地的麻烦事儿依旧会不请自来—— “比尔，海上突然出现了一支大型船队，旗舰是一艘魔法船！它们正在从东边往我们这里来，看样子，恐怕是打算在我们营地控制的码头停靠上岸。” “船队？有挂旗吗？什么来历？” “是交叉的魔杖和十二星环，国际巫师联合会组建的那支新联军的旗号！只不过……船太多了，我们事先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太不正常了！” 对话声顺着清晨的海风，从中央营帐的入口被依稀带到了医疗用品存储点帐篷里，芙蓉的耳畔。 正如那名前去比尔那里进行报告的男巫所说的那样，这个发现很不正常。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有马克西姆主导的国际巫师联合会一直都是格兰杰营地最大的后方支撑，营地所得的情报不少都会送去马克西姆那里一份，而比尔这的很大一部分情报，也都是从联合会的指挥所直接获得的。 但是这一次，那支由联合会联军整编的大型船队的行动，事前比尔却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一直到码头外灯塔上的营地巫师亲眼看到了，他才堪堪知晓。 更别说他甚至都不知道，马克西姆这支船队的动向从出发起其实是对外界完全公开的，也就是说，这件事儿实际上也只有格兰杰营地是被故意蒙在了鼓里。 这是为什么？ “不管是为什么，至少这支船队的出现让我们注意到了，我们这个营地的情报来源实际上是非常狭窄的。如果作为主要情报输送方的联合会有意封锁，我们就会立刻变成半个瞎子聋子……就像现在这样。” 比尔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笔随手一搁，双手撑着桌沿站了起来。 “我去迎一迎，你立刻通知营地全员，进入戒备状态！” …… 比尔本就是韦斯莱兄妹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现如今在距离前线非常近的地方主持一整个临战营地的事务，自然令他变得越发地成熟了。 日复一日的忙碌与强压在心底的焦躁，在使其沉稳的同时，甚至逐渐显露出了些许的沧桑。 每回偶得闲暇可以稍许休息时，芙蓉都会替他刮刮胡子，这起码能让他的精神面貌看起来更好一些。身为营地坐镇者这当然也是有必要的，所以比尔也很配合——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一个能让那些部下对自己保持信心的外表与姿态。 “只可惜，昨晚睡得有些晚、起得更是早而仓促，那下巴上的胡茬没来得及给他处理了。 ” 从医用品帐篷里出来的芙蓉远远望着比尔离开的身影，看到比尔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她知道比尔心里刚好也闪过了和自己相同的念头。 只是当然了，没刮胡子这点小事，和此刻大概已经开始靠岸的那艘旗舰上所藏着的悬念比起来，多少就有点儿无足轻重了。 芙蓉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没有犹豫，当即便加紧脚步望着比尔的背影跟了过去。 …… 今天的这个早晨天气不错，初升的朝阳在海面洒下一片略显耀眼的粼粼波光。可遗憾的是很快，那支隶属于联合会联军的大型船队就扬帆破浪而来，将宽广的瑟堡港码头近海海面站去了大半。 偌大的码头停靠不了这么多的船只，所以实际上最后进来靠港的也就只有几艘打旗舰旁边而来的随队船只。 站在码头上迎接队伍最前列的比尔看着海面上这支组成相当复杂、其中大部分都是老旧木制船只的大船队，在压下心头那稍许不安的同时，却也不禁暗自纳闷： “也不知道是怎么给马克西姆凑出来的这么一支船队？” 近代魔法界巫师本身已经很少使用船只在海上航行了，就算有需要、或者也许仅是兴之所至，大家也多半只会隐藏身份借用一下麻瓜的航班出海。能东拼西凑弄出来这么一大支船队，老实说，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也难怪最近多方势力和人群在得知此事之后，也都各自为之惊奇。 正微微走着神，为首的船只终于率先靠岸，而后舷梯搭稳，那道一旦出现便必然引人瞩目的高大身影随之拾级而下。 “韦斯莱先生，格兰杰营地这边真是辛苦你了，说真的，实在是不该再麻烦你亲自出来迎接的！” 马克西姆夫人的嗓门并不如她的身材那样高昂，只是码头上涛声阵阵，令她也不得不提高了音量。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率先打招呼时的神态，似乎爽朗得有些刻意。 “不，没关系，这是应该的。”比尔笑了笑，也同样高声道，“会长你操劳得可一点儿不比我少，更别说，需要你拿主意的事情可肯定都要比我这边重要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迎去，不过也就只有站在迎接人群最后边的芙蓉才能发现，比尔他今天的状态好像并不算好。 “他这已经第三次摸下巴上的胡茬了，”人群中的芙蓉蹙了蹙眉，“是因为昨晚没能多睡一会儿的缘故吗？” 实际上刚才就已经有所察觉的芙蓉正是由于担心才跟了来，而现在，她更是开始考虑一会儿该选个什么时机过去帮帮他了。 “而且，”芙蓉忽而又眼神一动，“夫人的状态，也很不对劲。”
第二千五百三十四章 理想的前方是什么
当马克西姆还只是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校长的时候，芙蓉，曾是她最钟爱的学生。 这其中也许会有芙蓉那足够可期的将来性的原因在里头，甚至可能还有她无意识中，对“同类”仍抱有部分青睐加成的潜在缘由。不过更多的，相信始终还是马克西姆身为一名师长的那份，对自己所教导的学生所持有的关切与爱护。 因为当时的马克西姆还远没有现如今那么“宏大”的愿景，她所能看到的最高最远的目标，大概也就是通过在布斯巴顿校长位置上的不断努力工作积累资本，并最终于任期满时成功到国际巫师联合会总部大楼的那张会议长桌上夺得一席之位了吧！ 或许是法国联合会新任代表，也或者，更可能会是以联合会认证的当代杰出巫师名义入席的荣誉议员——毕竟欧洲三大魔法学校校长的工作本身就相对更容易获得梅林爵士团勋章。 可是现在，她却已越过了当初她自己或将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直接一步到位，坐在了联合会会长的位子上。 当自身所在的位置和高度都不一样了，那她所看的景色，必然也将截然不同。 所以，当马克西姆见到芙蓉从那人群之后走出来时，她的表情只是微微一动，便很快恢复到了刚才的姿态。 “夫人，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然间就过来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你要来……” 察觉到比尔状态不佳、马克西姆也不太对劲的芙蓉匆匆上前，拥有四分之一媚娃血统的她，即使在仓促与担忧间只挤出了一个稍显勉强的礼节性笑容，却也依旧美丽动人。 “噢，没办法亲爱的，因为这趟行程需要一定程度的保密。” 马克西姆夫人平静而从容，在也冲着芙蓉笑了笑之后便不再看她，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比尔的身上。 “韦斯莱先生……唔，时间还有点儿，所以……不请我进去坐下喝杯茶吗？” “呃，当然，夫人请！” 比尔闻言微微一怔，跟着才侧身相邀，引着对方、以及对方身后的那一行人往营地的方向走去。虽然他也从对方的措辞与神情中感觉到了今天的马克西姆姿态略有微妙，可只干站在码头上说话，确实有些失礼了。 要知道，自从这前线营地建立起来至今，马克西姆与联合会可给他们提供了很多资源与便利！ 芙蓉看着那明显比往日有所疏远的马克西姆夫人离自己远去的背影，好看的眉头不禁又微微皱起，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下，顿时再次和迎接者一起跟了上去。 …… “……是的，自打德国被活尸大军占据以后，第二战场的形势便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再发生变动。目前德法边境的防线是由布洛瓦家的那个孩子率军支撑着的，根据最新情报显示，那里的战况十分激烈，我们的侦查小队甚至无法靠近核心战场。另外则是紧贴着波兰的东部战线……” 营地的中央营帐内，马克西姆夫人隔着沙盘桌，正与比尔相对而坐。她所侃侃而谈的，自然正是现如今正战火纷飞的那片欧洲本陆第二战场。 只是说真的，别看她每一句话都紧扣着当下战局的关键，仿佛是在与比尔认真而又严肃地讨论战略战情，可实际上却几乎等于在讲废话。因为她现在所说的这些东西，本就已经随着每日例行的情报交换送到比尔办公桌上去了，昨天夜里比尔就已经看过了，甚至还和一众部下论证了一系列的观点与后续计划进程。 然而，马克西姆既然在说，那么现场所有人就也只能姑且先听着——毕竟她是联合会会长，更何况，在这之后她显然是有正题的。 “加里森，今天马克西姆夫人这是……什么情况？” 眼下聚在营帐内的除了为首的马克西姆与比尔，当然还有双方手底下各自的人手。此时一名与其他人一样陪立在外围的比尔这边的女巫似乎也发觉了气氛隐约有些怪异，不由拽了拽身旁的另一名女巫。 她的朋友加里森小姐本就是从联合会派遣过来协助比尔的外派人员，虽说在到了格兰杰营地工作之后，与本部的联系就比以往少了许多，可到底仍是一名隶属于国际巫师联合会的职员。 听得自己在营地新认识的这位志趣相投的英国同龄女巫向自己发问，加里森不由摇了摇头，不加掩饰地道： “马克西姆夫人是新上任的会长，我本来就也不太熟悉啦！只是这些天来和总部的同事通信时听她讲过，这位新会长虽然工作能力很强，是个实干家，但在一些大方向的决策上面多少能看得出来，她似乎有点太急功近利了……当然，这我也只是听同事这么说，我自己可不清楚！” “唉，越听越觉得，她今天这是来者不善了啊！”那名女巫虚着双眼，小声地道，“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么大一支船队从启航到抵达这里，我们事先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这绝对……不对劲。” “我都说了那只是我和老同事闲聊笔谈时聊到的闲话而已，你就别当真了！”加里森用手肘顶了她一下，示意她别乱说话，不过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却也带上了几分凝重。 不论是加里森还是那名英国女巫，她们都是当初自愿签下名字来到这个前线营地的志愿者，已经在格兰杰营地和比尔一起工作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即便是名义上依旧隶属于联合会的加里森，如今在个人立场上，也更倾向于格兰杰营地以及营地的总负责人比尔。 相比起来往本就不算密切的马克西姆夫人来，她与现在几乎每天都要一起做事的比尔之间，甚至都已经要熟悉多了。 只是当然了，这对营地工作人员中的小姐妹是怎么想的眼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正站在她们旁边，刚巧也听到了她们那番低声交谈的芙蓉的想法。 “……教授。” 她越过身前的几个肩膀，默默望着正在作势畅谈的马克西姆夫人那张……好似已然变得既熟悉又陌生的侧脸，禁不住在心底喃喃地唤了一声。
第二千五百三十五章 莫名其妙
"...是的，是这样的，所以现在的局势其实已经相当不妙了，第二战场随时都有可能再度扩张！战事的蔓延、战争级别的上升、受灾民众的增长、以及越来越多的失地...每过一日，我的心脏都会为之下沉一分，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我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我个人能力的有限。噢，我相信同样心系灾情的你——我的韦斯莱先生——你一定也一直在为这样每况愈下的战局所日夜困扰着！" 自双方在营帐内各自坐定起，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但马克西姆却仍旧在那里兀自絮叨着、慨叹着，并频频向坐在对面的比尔倾吐着内心的遗憾。 当然了，基本都是从她的个人角度谈及的。 又是片刻之后，马克西姆才仿佛有些倦了似的稍稍换了个更舒适些的坐姿，随即叹了口气话题突然一转道： "说起来，当初由麦克莱恩先生一马当先力挫古代黑巫师海尔波、为大批的迁移逃难者挺身而出阻击活尸大军的景象，至今仍是历历在目呐！玛卡·麦克莱恩先生，不愧为阿不思·邓布利多钦定的后继者...不，可以说，他就是这个时代的邓布利多，不是吗？" 在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马克西姆将"是"这个词儿念得特别用力，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诠释她对对方的认可与肯定似的。 而另一边，比尔对忽然间将谈话内容转到了玛卡身上的马克西姆的这番称赞，显然多少有点反应不及。虽说以他的聪明，当即便意识到对方似乎终于要说到正题上来了，这一时间却仍不清楚对方在这个时候提及玛卡的真实意图。 "呃，是啊！"比尔略有些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他的功绩，就如同他的魔法成就一样，是毋庸置疑的——虽然说实话，即便当初玛卡带着我们已经出了全力，可当这场灾难陡然袭来之际...能够让部分灾民成功迁移出境，都已经是在法国布洛瓦家的倾力支持下才勉强做到的了。" 在仍不知道马克西姆具体目的的情况下，比尔也只能姑且附和着，把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并没有将自己的观点表达得太过鲜明。 不过马克西姆倒是似乎并不在意比尔怎么想，见后者说完，她便很是随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总之，麦克莱恩先生在对这场灾难的抗争中所发挥出来的作用，绝对是无人能及的。要是没有他，恐怕现如今我们失去的便早已不只是英国、丹麦、荷兰与德国了！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目前在第二战场肆虐的活尸都是后出现在丹麦与荷兰的，而非当初占领了英国的那第一批——这都是只身返回英国灾地的麦克莱恩先生的功劳！是他，将整体数量比如今在第二战场活动的活尸群还要多上几倍的头一批活尸大军，全部牵制在了英国境内的缘故！" 马克西姆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甚至忍不住在桌上重重拍了一掌，可比尔却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且先不论马克西姆夫人说的这些是对是错，但至少据他所知，说是玛卡将英国境内的活尸全部牵制在海对面的这种判断，绝对是没有任何依据的——哪怕多种迹象表明，实际情况还真有可能就是如此。 毕竟，别说之前玛卡深入灾地后的情况了，甚至就连事后跟了进去的赫敏等人、以及近日以来才闯进去的卢平他们的活动情报，外界都至今一无所知。 海对面那片恐怖的灾难之地的情报收集工作，实在是太难以进行了。 然而，今天马克西姆却像是早就有了确切消息似的，把话说得那般肯定。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早已另有渠道获知了那片阴云底下的实际情形，抑或完全就是在那儿拿着猜测当真理？ 如果是后者的话... "马克西姆夫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最近比尔时而会有些头疼，这是因为事务繁忙压力过大，常常便会蹙眉思考问题所导致的，只是平日里比尔并不在人前表现出来。只有像昨夜那样休息少了的时候，因为身体同样疲倦，才会遮掩不住显露出些许来，这也是之前被芙蓉察觉到了他状态不佳的原因。 而今面对马克西姆那一再地顾左右而言他，绕得久了，他终于是有些没耐心了。 "唔？" 眼见比尔脸上的礼节性笑容下一子褪去，措辞也不再柔和委婉，马克西姆笑了笑，却是依旧面带微笑，但回话时的语气却也逐渐清冷了起来。 "当然是，为'英雄';歌功颂德了。"她道，"因为你知道的，这些话，我已经没法儿对着本人说了不是吗？" 话音未落，原本因头疼而揉着太阳穴的比尔动作立时一顿，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最清楚的吗？"马克西姆夫人摊了摊手，静静地注视着他道，"还是说你以为，有些事情我不该知道？" "夫人！" 眼看着本就非常微妙的气氛当中，开始多出了一丝火药味，藏在外围的芙蓉终于按捺不住，使劲拨开人群挤到了马克西姆夫人的身边。 在拉着这位熟悉而又变得有些陌生的师长的袖子，面带央求地唤了一声后，芙蓉蓦地扭头，冲着营帐里的其他人道： "各位，烦请先出去一下可以吗？我这里有些私事，想与马克西姆夫...马克西姆会长单独谈一谈，还请各位能给我们一些空间..." "我看没这个必要。" 马克西姆伸手在芙蓉抓住自己袖管的手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隐约间似乎带着些许温和，可话语却依旧强硬如初。 "私事的话就之后再聊吧！亲爱的，我们现在在谈的是事关欧洲无数生灵生死的大事，你一直都是很懂事的，这个时候可不能——" "我有孩子了！"芙蓉冷不丁地打断了她的话语。 "什么？" 马克西姆一愣，随即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第二千五百三十六章 死去的英雄
"夫人，我真的希望，将来等我孩子长大到也能够去上学了的时候，你...依旧还是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校长，真的！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芙蓉是一个媚娃混血没错儿，但是很显然，她似乎并没有继承到媚娃们那种一两句话就能魅惑人心的言语技巧。在那美丽而动人心魄的眉眼之下，她所拥有的却是一张每到关键时刻总是有些笨拙的嘴巴。 很显然，她在这个时候突然当众点破自己已经怀孕的做法，其实不过是想借着这番话语来让马克西姆夫人能够回想起当初潜心陪伴学生成长时的心境而已。 在她看来，只有这样，才能令已然在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的座位上变得愈发急功近利的对方稍稍停下那急切前进的步伐。 只可惜，她的话语明显没怎么打动马克西姆夫人的内心，反倒是把另一边的比尔给惊得豁然站起了身。 "芙蓉？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对这件事毫无准备的比尔这下子连自己头疼的事儿都给忘记了，腾地立起张口便问，这不是说他没有听清楚，他只是下意识地想从心爱之人的口中再重新确认一遍。 "是的，我们有孩子了。" 在一时的冲动过去之后，总算是很快就察觉到事情并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想的芙蓉，此时面对激动起来的比尔，却是羞涩中又混杂进了些许的失落。 因为她已经看到马克西姆脸上的表情了，在那张面孔上浮现出来的不是对往昔的怀恋与对她所表达出来的那份师生情的动容，而是一抹微不可查的不以为然。 "噢，我必须得恭喜你，亲爱的——你要当母亲了！据我所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马克西姆夫人温和却又不失距离感地微笑着道，"不过既然是这样，那就算只是为了你——我最得意的学生——以及你的孩子、与那即将组成的家庭，我这个联合会会长也该更加全心全意地去设法结束掉这场可怕的灾难了，不是吗？" 她这么说着，那状似深情的视线却只是稍稍在芙蓉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更多的却是在看着帐篷内的其他营地人员...还有对面的比尔。 "韦斯莱先生，我想我们需要一场婚礼了，而且那或许该是一场能够稳定人心的、足够轻松美好的婚礼！"她道，"只是很遗憾，在那之前，麦克莱恩先生的葬礼却是不能再拖了！我们不能让我们的英雄一直...一直躺在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孤独地被经他舍命拯救下来的那无数的民众所遗忘！" 她还是说出来了！ 在芙蓉设法打岔，却反而把比尔弄得有些神不守舍、营帐内其他人也各自惊奇诧异之际，马克西姆终究是将这个她不知从哪儿得知的秘密，当众说出了口。 由于当初比尔和卢平等人都很清楚，这件事万一在太多人面前暴露，那是一定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的，所以天知道他们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个消息严密地封锁在了仅当日营地里直接目击过现场的少数人的心中。 而就在这一刻，马克西姆却直接当着她此行所带来的那一群成分复杂各有所属的男女巫师的面，将玛卡"已经死了"的消息强行捅了出去。 要知道，那些人里光是比尔认得出来的著名巫师记者就不止一个了啊！梅林在上，他已经可以预料到，明天一早欧洲各地的魔法报刊就会有多少拿这件事当做头版头条了！ 然而，这次比尔却是怎么也没想到，马克西姆连麻瓜世界的记者都带来了，今日的取材更是实时发送到各大媒体本部的。 对方所欲兴起的风浪，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英雄，需要被人铭记！" 马克西姆夫人此时终于也站起了身来。身材高大的她一旦放开手脚豪迈起来，那一举一动所释放出来的气势，竟是格外地惊人。 就见她略垂着眼帘俯视着身前的比尔，最后沉声不容置疑地道： "我也是玛卡的老朋友了，带我...去看看他吧！" ... "民众需要一个英雄！这一次，我们那位新会长看得很准，而且确实魄力不小啊！只可惜，这个英雄是死的...虽说这多少能激起一部分正在前线战斗的人的热血与勇气，但是对灾民们的安抚效果却终究要差上一些了..." 当法国瑟堡的格兰杰营地中，马克西姆夫人当着比尔的面强行要求去"瞻仰"玛卡的遗体的时候，一期由巫师与麻瓜联合媒体团所紧急排版的报纸就新鲜出炉，并全力加印送往了世界各地。 而就在片刻之后，其中的一份便已经被送到了梵蒂冈城附近，某座大型神秘庄园的一楼客厅。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样貌看上去和那位近来正在第二战场东部防线上战斗着的惫懒神父似乎有些相像，这会儿报纸就在他的手里拿着。 然而，他可不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巴洛，这你可错了！要我说，那位马克西姆会长下这么大的决心，怎么可能会不抱有一点私心？我不否认她会有为民众着想的那份伟大，但是啊——如果她能在后续的处理当中将自己的位置把握好，那她也必然会趁着这样一个机会，收获不小的民意民心！" 近几日来，这座庄园的客人可不少，此时接过话头的，也同样不是此间的主人。 不，准确来说，今天聚在这间客厅里的，其实也可以说都是一家人。只是家族谱系拉得太长，早在多代先祖的时候大家就已经不住在一起了罢了。 而待得陪坐在旁的这几人陆续说了几句之后，从之前起就安坐于主位之上仿佛置身事外的那位穿着一身朴素灰白色居家袍的老人终于从沉默中抬起头来，却见他并不看其他人，而是朝着就站在客厅门口附近的几名青年巫师之一望了过去。 "皮埃尔，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布斯巴顿上学吧？今天送来的这张报纸，你也过来读一读吧！"
第二千五百三十七章 反应
"如果在座的各位长辈对那位'死去的';麦克莱恩先生的情况拥有足够的了解的话，就马克西姆夫人现如今的心思，其实是很好猜的。而要说到那个玛卡·麦克莱恩..." 庄园客厅中，那个叫做皮埃尔的年轻巫师正站在所有人中间，一边回忆着，一边从容地就这个话题大谈特谈。 "汇总过的情报相信大家都已经看过了——那可真是一位令人惊叹的巫师，不是吗？"他继续着说道，"在面对英国那名让人连名字都不敢提的黑魔王伏地魔、以及之后越狱复出的格林沃德的时候，他多次凭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至于如今这场灾难中他所起到的作用...光是只有他才曾在正面交战中与那恐怖的古代黑巫师海尔波保持分庭抗礼的局面，而且还是多次，这就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说到这里，皮埃尔不禁摇了摇头，很是赞叹地摊了下手。 "要不是我很清楚他的履历，我还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比我还要小两岁！" 很显然，这个皮埃尔有些话痨，虽然他的行为举止也正无处不显示着他出身于大家族的优雅与大气，可他的话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在听过片刻之后，之前首先开口的那名中年男巫终于忍不住了，就见其皱着眉头冲着对方摆了摆手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 "好吧！"一见有人不耐烦地打断了自己，皮埃尔似乎还有些遗憾，"我是说，导致马克西姆夫人会这样做的原因，很有可能其实并不复杂——我认为，她说不定是想借着这场必然会大张旗鼓的葬礼，将玛卡·麦克莱恩引出来。" "引出玛卡·麦克莱恩？"那中年男巫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是，其实那个麦克莱恩没死？" "这我可不知道！"皮埃尔耸了耸肩道，"我只是说，对于他的死讯，马克西姆夫人很有可能不信，仅此而已...事实上不光是她，我想，肯定还有很多人都不会相信，那个家伙已经死了。" 话至此处，除了主位上那个老人依旧神情不变外，在场其他人的表情却都各不相同。有仔细研究过情报的，脸上浮现起些许若有所思；有家族事务完全与前线无关的，自然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不过最多的，却是像那个与皮埃尔对过话的中年男巫，明显对后者的这番推断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我们很快就能看到那个麦克莱恩的遗体了——连麻瓜的电视都能观看！"他摇了下头道，"我也承认，那个年轻人确实出色，甚至可以在近代魔法史中冠以'空前';...如果可能的话，我个人也不希望他死。可是这一次，敌人是那个古巫师海尔波...老实说，他的死，其实一点儿都不令人意外..." 在这之后，客厅内众人就这个话题又很是进行了一番讨论。不过在此期间，话痨皮埃尔倒是参与不多了，开口的都是那几位有资格就各自家族分支的势力于这场家族行动中予以干涉的家长。 一直到，那位老人轻叩座椅扶手，原本有些乱哄哄的客厅登时再度安静了下来。 而后，就见老人顿了一顿，最终道： "这场葬礼，我们也该派一个人出席——皮埃尔，既然你对那位马克西姆夫人、还有那个麦克莱恩的情况都比较熟悉，那就由你去代表我们罗西家族到场观礼吧！" ... 既然这场葬礼必将有马克西姆全程插手干预，那么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考虑，她都不会将如今已全部公然露面的欧洲四大巫师家族从邀请名单里漏掉。 梵蒂冈郊区庄园里的那个老人显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在安排家族晚辈前去出席葬礼的时候，邀请函甚至还没有发出。 而与之相类似的事情，其实也都正在另外两个家族内发生... 除了布洛瓦家。 "家主，这个消息...需不需要派人送去前线通知小姐？" 在小天狼星去过的那座公馆内，维莉的父亲也正在阅读那份报纸，只是他的脸上的表情，却隐隐有些嘲弄。 听得手下询问，布洛瓦先生顿时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这个必要。" 他当然很清楚，陪在维莉左右的老管家手里也有足够有力的情报来源可供使用。更别说，马克西姆这次弄出来的动静可着实不小，维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至于玛卡的葬礼...毫无疑问，他就是罗西家族那个年轻人皮埃尔口中提到的，那些并不相信玛卡已死的"很多人"之一。 "比起这来，"布洛瓦道，"前线的最新情况弄清楚了没？维莉没事？那个海尔波确实已经离开了？" "是的，"那名手下当即应道，"更完整的情报还有待整理，不过就刚刚从前线送回来的消息来看，海尔波已经从交战现场离开了。据送讯者说，在小姐身上的...血脉力量苏醒以后，对方其实还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还想进一步出手。不过再后来，当有一只似乎是大型猫头鹰的鸟类飞掠过战场高空后，一个未知的人形魔法生物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中心——她协助小姐，联手逼退了海尔波。" "嗯..." 布洛瓦先生听过后并没有很快就有所反应，而是在片刻的沉吟过后，似乎作势要从书桌后起身，但紧接着却又放弃了。 这么踌躇了一下，他才一挥手道： "知道了，你先回去做事吧！" "是，家主。" 话音未落，那名手下立即退出了书房，独留布洛瓦先生一人坐在桌后，再度陷入了思索当中。 过了许久，才听得他微微地一声叹息道： "既然下了决定，那就全部交给她吧！" 不论怎样，那都是他疼爱得无以复加的唯一的女儿。只是在心爱的妻子亡故后，他没有再娶任何人，更别说有其他的子嗣，所以这个家族终究还是要交到这个女儿手上的。 这场危机对维莉而言其实也是一次机会，更别说在诅咒被玛卡彻底解除以后，维莉身上的血脉终于得以苏醒，相信在这段时期过后维莉必然能够借此在家族中用实力竖起无人能比的威信。 甚至，为布洛瓦家族开创一个新的格局。 这样的历练、这样的机遇，身为家族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少了危险？
第二千五百三十八章 无意间的援助
"假如未来真的会有那么一片天地，能够让我和我的族人安然生活下去的话，我想应该会是这里。" "...而不再可能是在背后——海峡对岸的，那片我们曾经以为的家乡。" 当活尸少年在赫敏等人的帮助下乘船横渡多佛尔海峡，随着波涛的起伏来到这已然沦为另一片狼藉灾难之地的荷兰旧境时，他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当然，至少赫敏觉得，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徘徊在其心中的东西也许却并非只是感慨这么简单。 "我想我该换个名字了...从今天开始，请叫我'瑞贝斯①';。"再度启程时，活尸少年对赫敏一行人如此说道。 ... 作为这第二战场中暂时并未为绝大部分人所知的一支新入场战力，单就作战本身而言，早已经习惯了与活尸进行战斗的赫敏做得还是很好的。只是相对于比她更为熟悉对手、且还率领了一众高阶族人的活尸少年瑞贝斯，在战术的把握方面，即使是聪慧如她却也只能屈居其后。 然而在这支混杂了人类与高阶活尸、堪称当下最强综合战斗力的队伍当中，实际的指挥者却依旧是她格兰杰小姐。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支队伍里只有她，既对那群活尸族队友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和认知，又从卢平等人那里填补了对外界总体动向的空白。在对眼下局面的整体把控上，是没人能强得过她的，活尸一众当然更做不到。 而前不久刚曾与马克西姆携手合作过的她，其实很清楚对方的做事风格。她知道，在决定坐上联合会会长席的那一刻，马克西姆前进的步伐就不可能会停下来了。 这一点，光从当初初创反抗联盟时马克西姆夫人甚至比她还要积极这一点上，就已经能看得出来了。 "所以无论这段时间第二战场的局势究竟变化如何，其中也一定有着马克西姆夫人的一份作为。" 虽然这会儿赫敏也还并不知道马克西姆已经筹谋起了一场惊动四方的大动作，但是很显然，凭借着对对方的了解，有些事情的走向她已经预料到了。 "至少从这一路走来数次与敌人交手的情况来看，这第二战场的活尸所盘踞的主要区域，已经不再是荷兰这边了。"卢平在战斗中其实很难插手，不过他一直在看着，此刻听得赫敏说起局势，他顿时跟着道，"也不知道当初几乎同时被占据了的丹麦那边，现在又是怎样一番情形。" "小天狼星会让我们知道的！"哈利在此时插了句嘴道。 "嗯。"赫敏随之点了下头，"而且这次罗恩和金妮也都跟着过去了，哪怕万一遇到什么麻烦，他们也应该能应付得来。" 她一边这么说着，双眼依旧望向前方，那满是疮痍的建筑废墟一路行来比比皆是，让她有一种依然还在英国灾地原地打转的错觉。 另一边，卢平听她这么说，却不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我们已经出来了！"他安慰道，"到目前为止，'外面';还是相对安全的，更何况小天狼星他们去的还是比尔那里。" "我知道，我没事。" 赫敏转过头冲着卢平笑了笑，可笑容还没完全浮现出来，便又立刻消失无踪。因为她已经看到，哈利、以及那一行异族队友们都突然进入了战斗姿态。 "敌袭！" 哈利手执格兰芬多宝剑双腿微屈，边凝视着左前方的天空边低喝一声，向其他人作出了示警。 "这次不是普通战斗了，"不远处的活尸少年瑞贝斯则面无表情地接道，"高阶二名，进阶体数十...有一个意志在引导它们，是针对我们而来的。" 赫敏一听，顿时与卢平和金斯莱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海尔波。" "他已经发现我们了。"赫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个拥有飞行能力的进阶个体已然自左前方远处一栋歪斜的大楼背后绕了过来，进入了视线当中，"当然，这也是迟早的事！恐怕在我们第一次与这里的活尸遭遇时，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虽然这只是赫敏的猜测，不过很显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实际上，她所说的那个时间点，便正是海尔波与维莉对峙时，突然回头的那一瞬间。同时，那也是直接促使海尔波决定放弃与维莉、以及那名中途登场的高等精灵的交手，暂时退却的一大原因。 必须得说，相比起才刚刚苏醒血脉能力的维莉来，拥有恶魔之躯的海尔波的实力还是要强大许多的。即使后来又有帮手出现，如果双方真的大打出手，究竟谁输谁赢还依旧是个疑问。 可以说，这次却是赫敏一行人，无意间帮了当时还远在德法边境线上艰难抵挡敌人入侵的维莉一把。 "先别想这些了，"哈利紧握着宝剑道，"战斗开始了！" 几乎就在哈利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那一队以瑞贝斯为首的高阶活尸同时拔腿向前冲出，各自施展手段朝着感知中敌人主要力量所在的方位而去。 紧接着，哈利也反手从背后取下飞天扫帚，不甘落后地似箭一般掠向了高空——那里正是瑞贝斯口中提到的两名高阶活尸敌人之一所处的方向，也是他刚才第一时间所望的位置。 而后悄无声息地，一道银亮的剑光在半空中一瞬即逝。 ... "呼...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在战场一角持续着，同样是一柄蕴含着魔法力量的宝剑，正在东部战场上随着主人征战不休，切开一个个敌人的身躯。 只是这柄剑明显远不如格兰芬多宝剑那样锋利无匹，哪怕它的身上也铭刻了古代魔文，还固化了各种强化型魔咒的力量，剑身的纹路中跃动着如闪电一般的细碎光弧。 当然也是同样的，它的主人比起现如今的哈利来，也有着不小的差距。 "嗤——" 在又一次无比艰辛地用佩剑斩下了一名进阶体活尸的头颅以后，叶戈尔拄着手中这柄据说由某一代先祖从妖精手中购买的双手剑，不停喘着粗气。 这第二战场的东部防线总算是勉强守住了，只是他们这三人所率领的这支先锋部队，却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这场灾难的恐怖，已然远超预估。
第二千五百三十九章 真正的巫师军队
说起来，在有高阶活尸携灵魂火焰突袭堡垒大厅的最初那十多分钟里，场面的确是相当混乱的。 当时正在厅内议事的三大家族继承人由于互相之间着实有点儿缺乏默契，在突遭诡异的黑焰席卷全厅时，不论是看起来就很硬汉的叶戈尔、是睿智且沉稳的雨林女巫卡洛琳娜、还是打从一开始就消极惫懒的那名神父男巫，猝不及防间都显得有些狼狈。 因为在视野突然被黑焰所遮蔽时，他们三个却偏偏出于某些顾忌，谁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反击。而在之后，当三人都在各自手下的保护与仓促自保中退出堡垒的时候，活尸一方的大批支援便已经与前线守军交上手了，那突如其来的高强度冲击，令原本已然稳固的防线一度濒临崩溃。 可到头来，即便是有海尔波派去的那一队高阶活尸手下临时赶到，从后方发起了这场"斩首式"的偷袭，这东部防线最终却仍是被保住了。 这不是全军壮汉、在最前方苦战不退的马图谢耶维奇家族那支着甲巫师军的功劳，也不是在乱战之中多次施展神奇魔法技艺的数名维塞乌家雨林女巫的功劳——这两家在面对敌方此次突然袭击时，实际贡献出的力量是有限的。 而在本场以混乱开局的阵地防御战中，真正令己方站稳了脚跟的，却还是那个看似慵懒的"神父"，以及他手下的那批家族巫师。 "神父"的名字叫塞缪尔·尤里乌斯·罗西，而他这次带来的共计三百三十三名巫师，乃是一支由他亲手组建的"圣咏团"。 "...神说，心灵即为屏障，隔绝恶魇侵蚀；神说，魔力固化成盾，抵御刀斧加身；神说，命运的弦在震颤，让险毒辟易；神说，愿愤怒化为荆棘，阻挡来犯之敌。神说，心灵即为屏障，隔绝..." 三百三十三名巫师，在防线后方组成了一个方阵。他们高举手中魔杖，以整齐划一的姿态、整齐如一的颂词、整齐如一的声调在同一时刻施展同一魔法，没有半分的偏差。 于此同时，在他们所处的方阵当中，有银白色的光辉正如海水一般涌动着，令得他们看起来神圣无比。 然而，在他们那以古代如尼文为主的颂词里，所谓的"神"指的自然不是麻瓜心目中的那些神灵，而是守护神咒；他们吟诵的每一句颂词，则分别"容纳"了一道魔咒的咒文。 如果仔细去听，其实大部分有研究过古代魔文的巫师便都能大致猜得出来，它们依次就是大脑封闭术、统统加护咒、平安镇守咒以及阻敌陷阱咒，并在不断循环吟唱中加固着。 这是罗西家族某代先祖的一项研究成果——以并不化形的守护神咒的纯粹能量为基础，通过某种方式，为后续施展的防护魔咒进行一定程度的强化。 如此，再加上罗西家族那引以为傲的巫师军团的培养方法传承，就如当初玛卡所同样提到的同步施咒的出色效用，便使得梵蒂冈罗西家族长久以来...尤其是在历史上几次大规模战争时代中始终能够位列欧洲四大家族之首，连拥有更古老传承的法国布洛瓦家也只能屈居其后。 而自这支由塞缪尔率领的圣咏团于战场后方集结完毕的下一刻起，银白色的半透明屏障便在防线前方树立了起来，那一队高阶活尸所操控的黑焰，作用在着甲巫师军身上的效果也被大幅削弱。 虽然战斗依然艰难，但这东部防线整体的局势，却已是肉眼可见地稳定了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在发现有强敌突然来犯之际，无论是叶戈尔的智囊还是卡洛琳娜的手下，都下意识往塞缪尔那边瞥去。因为这两家都很清楚，真要论起大规模战斗中的防守工作，还得要靠罗西家族。 只可惜，罗西家的那位先祖琢磨出了守护神咒对于普通防护魔法的增幅方法，却没能找到可以以同样幅度加强攻击性魔咒的方式，其后这么多代后裔倾力研究试图补足也始终没有与前者相当的成果，一直都是罗西家族的一大憾事。 可对应的，在进攻方面，马图谢耶维奇家族和维塞乌家族可就不会"相让"了！ "呼...可以开始反击了。" 在带领着几支精英小队于最前线来回冲杀了无数次之后，几乎力竭的叶戈尔终于看到他的副官举起了手中的细剑，向他发出了大部队已经准备完毕的信号。 这一次，叶戈尔没有再对这段时间以来和他一样在前线奋斗、设法维持防线局面的卡洛琳娜遮遮掩掩暗加盘算，当即便冲着对方示意道。 "明白！" 就在不远处和手下的雨林女巫一起作战的卡洛琳娜顿时一点头，毫不犹豫地乘着扫帚低空飞离，将这片核心战场完全交给了叶戈尔去放手施为。 下一秒，隆隆声自战线后方陡然响起，一个在移动中阵型齐整比之罗西家的圣咏团也不差太多、人数上更是远超前者的枪盾方阵整体散发着莹莹魔法的光辉，踏着似慢实快的步伐，就像一座大山般"横移"而至，冲出屏障狠狠地"撞"向了活尸的浪潮。 至于之前那些正在陆续撕开防护屏障，必须要由叶戈尔带队清扫才能维持防线不溃的进阶个体，在这支大型方阵的碾压下甚至没能坚持半秒钟。 近代魔法界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正儿八经的战争了，就如之前由马克西姆牵头勉强拼凑起来的多方势力的联军，在战场上几乎都是各自为战，面对不惧死亡天然成军的活尸浪潮，很难形成什么相对有效的反击。 而现在，四大家族之三联合接手了第二战场东部防线，在一度受挫之后，终于展现出了巫师群体在战争中所应有的姿态。 "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惫懒神父"塞缪尔率领着他的半数圣咏团成员也开始发起攻击了，数百道同样的魔咒齐射而起，在防线的正上方呈抛物线划过，下一刻活尸群中便布满了盛开的"烈焰之花"。 东部防线先锋军，开始反攻！
第二千五百四十章 敌阵相遇
“前方出现了异常情况。” 瑞贝斯似乎是通过与前方负责侦查的族人的心灵连接发现了什么，突然开口提醒了一句。 “什么异常？”哈利握剑的手登时一紧，立即追问道，而队伍中的其他人也同时往那活尸少年的背影投去了关注的视线。 瑞贝斯依旧没有回头，他只是停顿了片刻，应该是在斟酌该如何将族人所看到的景象以他那远不比姐姐纯属的英语表达出来。 “有很多……植物，是大片的……青黑色的带刺的树藤或是什么东西，正在向这边蔓延过来。然后在山脊的另一边，还有一条样子很奇特的火龙。我的人似乎已经被察觉到了，那条火龙正在过来……它不会飞。” 这个活尸少年一向来都是相当沉默寡言的，而自从姐姐死去以后，他的话就更少了。也只有在这种分享情报的时候，他才会一次说出这么多词儿来。 好在，就算他话说长了多少有些磕磕绊绊，可至少他思路清晰、知道拣关键的讲，大家还是很容易就明白了前方的大致情形。 只不过…… “植物？” 在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卢平就已经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毕竟之前在他离开格兰杰营地的时候，对于维莉正在荷兰用改良的魔法植物阻挡活尸潮的步伐的消息，他就已经有所得知了。 待得瑞贝斯话音一落，他立刻扭头看了赫敏一眼，沉吟着道： “嗯……也许，是布洛瓦小姐。” 赫敏没有很快接下这个话头，而是在些许沉思过后，才点了点头，冲着前面的哈利嘱咐道： “你去看一看吧！如果真的是布洛瓦小姐，就和她打个招呼，以免她对瑞贝斯的族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这么说着，见哈利应了一声就要骑着扫帚往高处飞，明显有所踌躇的赫敏最终还是在他离开之前高声补充道： “记得小心！” “嗯？”已经升上了半空的哈利闻言回了下头，“呃……哦！没事的。” 很显然，哈利并没有真正理解到赫敏最后对他所说的这句提醒中，具体隐含了一份什么样的顾虑。 而等哈利倏忽间便自空中高速远去之后，一旁的卢平才又再度朝赫敏这边看了一眼，似是颇有些担忧地劝道： “哈利其实说得没错，会没事的——但从布洛瓦小姐从灾地回来之后，不多久就开始为消除第二战场的灾害而努力，便能够看出她应该并没有受到……” “不，你并不了解她。”赫敏没有让卢平把话说完就在中途打断道，“当然，其实我对她的了解也不算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有所担忧……毕竟当初在玛卡前往灾地之后，她和她父亲便是我们当中仅有的两个又在玛卡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的人。现在我并不清楚的就是，那个时候的玛卡，是不是就已经——”谷 话到最后，她还是就那么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带着一脸的忧郁沉默了下去。在过了几秒钟后，才蓦地扬起头，一摆手道： “走吧！继续向前……说到底，我们首先的计划本就是先去与她见上一面，现在不过是因为她不知为什么也在往这边走，所以将那迟早的会面稍稍提前了一些罢了！只是希望，事实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吧！那就再好不过了。” …… 与维莉见面，是赫敏早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自从在卢平那儿获知了对方在第二战场的活跃之后，即使那仅止于卢平进入灾地以前，却也足够她通过对布洛瓦家族那深厚的底蕴而推测出一些战况——哪怕她显见也是不可能猜到维莉现如今的实力转变的。 因此赫敏知道，要想带着那么一批特殊的活尸群体在这第二战场站稳脚跟、做点她想做的事情，至少是必须要有一方足够强大的势力帮她们打打掩护的。 毫无疑问，她能选择的对象并不多，而背后站着法国布洛瓦家族的维莉绝对是其中最有可能的那一个。 虽然说，如今反而是她正对对方心存顾虑…… 为了尽可能地让己方在这第二战场降低存在感，这一路上赫敏所持的方针便是尽量低调行动。先前那场战斗，让她明白了海尔波多半已经注意到了她们这些人的闯入，这就让他变得更为谨慎了。 而今她所带来欧洲的这批活尸还只是仅限于高阶个体的第一批，可单是这些如果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就被外界得知，也已然足够令她们的处境变得极其难以预料！ 而那，势必会极大地影响到她后续计划的展开。 所以这一路行来，除非必要，大家几乎都是低空飞行，甚至有时候还是直接凭着一双腿步行的。就如眼下需要翻越这座山，在山林顶上飞实在过于显眼，那就只能由她们亲自爬山。 “这附近应该不会有联合会的联军，不过活尸群已经多了起来，也不知道布洛瓦小姐为什么会来到如此深入地方腹地的地方来。”卢平一边走一边略喘着气说道。 “起码我们已经知道了，”赫敏跟着道，“布洛瓦家的部队应该都从荷兰返回了……德国境内的活尸群大概是发生了一些大的变动。总之，等我们见到她，应该就什么都知道了。” 正说着，赫敏等众人忽然便听到被树冠所遮蔽的山林上空哗啦啦一阵响动，而后就见一道身影从上方直接穿过重重枝叶，出现在了提起戒备的大家面前。 “哈利！”赫敏一看清是谁，当即走上前去，为他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树叶，“怎么样了？有没有见到她？” “见到了，见到了！”哈利顿时也顾不上这一身的狼狈，连连点头道，“布洛瓦小姐就在另一头的山脚下……噢！赫敏，你绝对想不到我都看到了什么！绝对！那……” 或许是着实被维莉那边的情况给吓了一跳，哈利这一回来就噼里啪啦地描述了一通，将自己所见到的情景绘声绘色地说了出来。 而通过哈利那略微有些颠三倒四的叙述，赫敏才渐渐意识到，如今维莉那边的状态与自己想象中的似乎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出入。
第二千五百四十一章 天都塌了
“……布洛瓦小姐。” 在山脚下的一片河滩空地上，赫敏终究是见到了这个有着一头银发的、和精致面庞的纤弱少女。只是在那少女身边，那些陪同着对方一并等在这里的“东西”，却是几乎没一个能与“纤弱”一词搭上边的。 吞吐着火星的神秘树龙、蜿蜒遍地的粗壮蔓生荆棘、长着半张人脸并在那里龇牙咧嘴的异化叫咬藤……兴许正是要依靠它们来战斗的缘故，此时跟随在少女身畔的植物们一概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张牙舞爪的姿态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起码在魔法学校上过学的巫师都知道，论起危险性来，这世上有很多魔法植物是丝毫不比那些神奇动物差的！更何况此刻就在视野范围内盘踞着的这些植物，以赫敏等人的见识也愣是十之七八都辨认不出，那似是而非的感觉，尤其叫人心存顾虑。 “这……绝对都是些人为培育出来的新种！”在赫敏身后，自在校时便相当痴迷于草药学的纳威不禁下意识地惊叹道，“毒触手、魔鬼网、结合了曼德拉草特征的叫咬藤……还有，我的天，那是拉斐拉龙吻吗？它真的、变成一头火龙了？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相比起同样异常热爱植物的纳威来，其他人的视线大都并没有被这些在草药学者眼中极为妙不可言的变异株所干扰。特别是赫敏，在穿过山林来到这片河滩之后，她的目光便径直穿过这诸多植物间的缝隙，准确地落在了维莉的身上。 就如刚才那声轻唤，虽然稍显迟疑，但她显然自始至终都很明确自己的目的。 “格兰杰小姐，”维莉冲着她微微颔首，“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这么说着，白发少女的脸上浮现起了一抹柔和而纯净的笑容。在众人头顶上那无比暗沉的阴云之下、在近来心绪始终沉重的赫敏等人之间，这样一份微笑，竟是让人有了那么些个奢侈的感觉。 几秒钟的恍惚，重新回过神来的赫敏这才跟着点了下头。 “能在危险的战场上遇到朋友，这自然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她说着，略略一顿，而后才看了看对方身周那些植物们道，“看样子，布洛瓦小姐似乎正在独自深入这已经被敌人占据了的德国灾地？不知道，德法边境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原以为，敌人在拿下德国之后，就会选择法国为后续的侵略目标的。” “格兰杰小姐猜得没错。”维莉似是有些知无不言地回答道，“不久之前，我还在那里带领着家族的巫师们抵挡活尸的进攻，并且……嗯，差点和海尔波交了次手。” 其实她那已经算是与海尔波打过一架了，不过在她看来，自己只是在与对方的一场互相试探中，获得意外帮助侥幸活了下来罢了。 与海尔波正面交手，以她现如今的能力到底还是力有未逮的。 然而就算是这样，当赫敏、哈利等一行人听到时，心中仍俱是一惊——虽然他们已经在英国灾地一气斩杀了数名恶魔了，但那海尔波，终究是与寻常恶魔截然不同的。要不然，大家也不会在知晓了海尔波的确就在第二战场这边后，就决定要紧赶慢赶地回来阻止其继续侵略欧洲本陆诸国，乃至连某些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的疑虑都暂且搁置在了一边。 可是没想到，维莉竟然已经在战场上与对方正面接触过了，而且似乎还在战后得以全身而退。 “放心吧！”一旁的哈利扬了扬手中的格兰芬多宝剑，冲着少女大声道，“这回我们回来就是为了对付他的！相信只要你我大家合力出手，即使是那卑鄙的海尔波，也不再会是都已经有所成长的我们的对手了！” “嗯。”维莉再度颔首，含蓄地轻应了一声。 “总之先在这里休整一下吧！”赫敏想了想，有些事情其实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谈，便左右望了望道，“我先考虑一下接下来的目的地，大家随便找地方休息，就地生火热热吃的……布洛瓦小姐，也一块儿吃点吧！” 哈利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在发现了维莉周围的那些魔法植物好像都不会随意攻击自己这些人之后，便已经朝着对方走了过去，打算去和这位曾经并没有什么机会交流的老同学好好地聊聊。 这边赫敏倒是似乎也想过去，不过在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暂时放弃了——既然对方对于双方这次会面合流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抵触心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至于其他的那些顾虑，就再看看再说吧！ 她正这么想着，对那些植物惊叹不已的纳威也已经拉着汉娜凑了过去，其他人见赫敏已经到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也打算去与许久未见的那位布洛瓦小姐说几句话。倒是卢娜，此时却默不作声地就站在了赫敏身后不远处，一边在河边捡着鹅卵石，一边静静陪伴着她。 不多久，赫敏察觉到了卢娜那时不时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这才若有所觉地回头看去。 “卢娜？”一扭头，两人的视线刚巧撞在了一起，赫敏不由微微一怔，跟着才道，“卢娜，不用在意我，你也去和维莉说说话吧！” “嗯，一会儿就去。”卢娜摩挲着手中用河水洗净光滑的鹅卵石，眨了眨眼睛，却依旧看着她道，“我就是觉得，你好像思考得太多了……思考会给人启迪，但也会劳人心智。要是太疲惫了，是反而会误入歧途的。” 说罢，她攥着几块颜色细腻白净的鹅卵石走到赫敏面前，从里头挑了一块出来放到了后者手心，而后才踱着步子也往维莉那边去了。 赫敏握了握手中的鹅卵石，河水的冲刷令得石块圆润细滑，那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似得触感，仿佛也令她的心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但是…… “我怎么可能不思考太多呢？”她喃喃地道，“毕竟，天都塌了呀……”
第二千五百四十二章 抵达东部防线
“海尔波去了东边。” 当纳威等人正在为某颗长在树龙背上的大花苞而好奇的时候，通过片刻的休息，大概冷静下来理清了思绪的赫敏，终于也去到了维莉的身边，与其进行了一番简明扼要的对话。 末了，维莉便依照自己的判断，以及在出来之前老管家所提及的推测，最终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当时在海尔波离开之后，我让人补充过一次情报——战场东侧的防线原本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联军负责的，但在近期，那里发生了一些变动。” 维莉一边轻抚着树龙搁在自己眼前的大脑袋，一边对站在自己身后的赫敏随口道： “另外三家终于开始行动了，他们各自派出了一批队伍合军一处，接手了联合会负责镇守的东部防线。” “‘另外三家’？”不远处的哈利似乎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此时忍不住插了句嘴，“什么意思？哪三家？居然能让联合会二话不说就将这么重要的防线交出去？” 不过也就在这时，卢平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维莉的背影道： “据说当初欧洲战乱、民不聊生，国际巫师联合会在战场废墟之中应运而生。凭借着四位创始人庞大而复杂的关系网将绝大部分参战方都一并拉上了会议桌，敲定协议一举平定了乱世，之后四位创始人便隐于幕后不再出面。那四位创始人，其中之一好像就是姓布洛瓦吧？” 维莉闻言，依旧平静，只是稍稍转过身来略一颔首道： “虽然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不过好像大概就是这样。” “说起来，我记得，书上说联合会的第一次会议就是在法国召开的。”赫敏下意识地道，“原来，这才是如此选址的原因吗？” “那倒应该不是。”卢平摇了摇头，“有记载的所谓‘第一次’会议，实际上已经是战乱中止后联合会正式实行监管职责时的会议了，当时四大创始人也早就已经不再插手联合会的运转了。” “总之，”哈利迟疑着道，“这三大家族同时参战，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然而，换来的却是卢平蹙着眉，微微摇头。 “那三个家族的情况，不像我们已经熟悉了的布洛瓦小姐的家族。虽然同属欧洲四大家族，实力与底蕴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可要说他们踏入战场时都抱着一份什么样的心思，那我们可就无从得知了……” “更何况，”卢平最后说道，“面对化身恶魔的海尔波，即便是那三大家族联手作战，能做到什么程度也依旧是个问题啊！” …… 一时的休整，并不能让众人那身心的疲惫得以充足的回复，再度启程的一行人脸上，依旧能够看得到那被刻意隐藏起来的倦意。 只是在维莉也加入了这支队伍之后，大家终于是不再需要遮遮掩掩地赶路了——这不单单是因为赫敏等人已经有了经维莉首肯的布洛瓦家族的掩护，主要还是因为，就维莉那些“宝贝”们行动起来所造成的声势，是想藏也藏不住的。 所以至少，这回大家赶路时的速度明显要比之前，快了许多。 “赫敏，”半空中，骑着飞天扫帚正领队飞行的哈利稍稍减速，退到了与赫敏并肩的位置，“伦敦发生的事，我们真的要瞒着布洛瓦小姐吗？” 赫敏听到后，不自觉地低头朝着下方看去，坐在疾速突进的树龙背上的维莉那一头银发被劲风拂起，宛如一条银白色的飘带甩在其身后，随着气流摇摆不定。 维莉没有抬过头，在上路以后一直都在专心赶路。虽说在双方相遇之后，维莉很自然地就接受了与她们这一行人共同行动的提议，但从她整体的表现来看，赫敏却觉得她只是对自己等人的出现和加入……乃至对于她们等人同行的那一群姿态各异的活尸异族，都并不是很在乎罢了。 仿佛在维莉的心中，另有一个无关他人的目标在暗暗指引着，引领着她在这片战场上一路前行。 “离开伦敦之前我们就讨论过了，那件事，在出来以后肯定是要暂时保密的，因为我们还承受不了把它告诉别人之后，将会带来的后果。”赫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而且我想，在隐瞒着什么的，未必只有我们。” 在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赫敏的视线已经从下方的维莉身上移开，不过她所说的，显然仍是维莉。 “是……吗？”哈利也低头望了维莉一眼，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赫敏的怀疑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事实也正如她所察觉到的那样，维莉对他们，也同样有所隐瞒。 不，那或许并不该被叫做“隐瞒”，因为说或不说，维莉其实并不在意。 之前在说起她对海尔波去向的推断之时她就已经提到过，自当日海尔波在德法边境防线离去以后，她就在老管家的建议下补充过一次情报。 在那份因为混乱的战局而略有些滞后的补偿性综合情报当中，不仅有有关第二战场实时动向的一些最新消息，也有很多涉及到了战场之外总体时局的情况汇报。 而很显然的，关于马克西姆夫人那声势浩大的某个宣传行动，在其中甚至也占据了不小的份额。 换句话说，玛卡的葬礼即将举行的事情，维莉已经知道了。 但是她没有说。 不仅没有说，她自己似乎也全然不在意这个对很多认识玛卡的人而言，绝对算是极为惊人的重大消息。 没人知道维莉是怎么想的，毫无疑问，即便是多少猜到了她听闻此事之后可能会有的表现的她的父亲，大概也并不真正了解自己这个女儿有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 赶路的过程有些冷清，除了偶尔的对话，大家基本上都只是在迎面而来的呼啸风声中默默地向前、再向前。 一直到遭遇敌人的频率不断上升，甚至放眼望去前方再没有安宁之地的时候，东部防线已然触手可及。 “情况……有些糟糕啊！”哈利手搭在额头上，遥望着远方，口中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