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玉扳指
毛乐言故意装出和皇后一见如故,并且提出让皇后在王府住一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皇后看向皇帝,皇帝淡淡地道:“你若是想留在这里,那就住一宿再回去吧,这些年你也难得出宫。”他其实不放心毛乐言的伤势,所以见皇后想留在这里,便顺水推舟让她住一夜,明日皇后回宫,他也好探问一下毛乐言的伤势。
皇后其实也想了解一下毛乐言的为人,既然皇帝恩准了,她自然很乐意,便笑道:“那就打搅了。”
太妃笑道:“娘娘纡尊降贵住在庆王府,怎么能说是打搅,求之不得才是。”她看向玉姑姑,道:“马上觅一个清静处让皇后娘娘住下。”
毛乐言连忙道:“不必麻烦了,就住在灵香苑吧。”
太妃不赞成了,道:“怎么能委屈娘娘住在灵香苑?不可胡说,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自然要住在王府最好的地方。”
皇后道:“太妃不必客气,本宫就住在灵香苑吧。”她想和毛乐言住在一起,也好说说话。
皇帝正求之不得,道:“是啊,就住一宿,哪里都无所谓,皇后,你就住在灵香苑,明日朕命人出来接你回宫。”
皇后站起来福身道:“是,谢皇上!”
毛乐言心中微酸,看到他对皇后这么好,心中自然是难受的,但是也告诉自己,皇后是他的原配,他理当要对皇后好,否则,他和庆王冷落王妃的寡情薄意有什么分别?他是她心中喜爱的男子,自然希望他是个完美的人。但是,当看到他做得这么好,心里却像是吃了一只苍蝇那般的难受。
皇帝也没心思说太后寿辰的事情了,毛乐言受伤,比他一点心思都没有了,一颗心全部牵在毛乐言身上。说了一会话,他也要回宫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留在时间过长,难保引来乱党。
皇帝临走前,静静地跟毛乐言说了一句话:“万事小心。”他留下了身边的御用侍卫首领卡扎在灵香苑,说是保护皇后,但是毛乐言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要卡扎保护她。皇帝走后不久,莫离也来了,他是受皇帝的命令过来王府暂住。自然也是为了保护毛乐言而来的。其实莫离对毛乐言还是有一份戒心,总觉得她的身份不简单,一个女子,游走在镇国王府,景王府,庆王府之间,并且三家都吃得开,三家都是朝廷的重臣,而且,她和刘泽中之间的恩怨,也耐人寻味。他始终不是很相信她可以单人匹马从刘泽中手上把镇国王爷的小王爷救回来。或许是真的,但是指不定她是有背景的人。而如今朝中乱局中,她已经牵涉景王和静王之间,唯独和乱党毫无关系。但是,却让莫离觉得她和乱党是大有关系的。一个懂医术,会武功,轻功更是高得让人咂舌的境地,最重要的是,她身边似乎已经系着三个最重要的男子,皇上,庆王,和景王,三人都似乎和她有暧昧,并且因为这种暧昧,三人的关系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只要她从中挑拨一下,难保这三人的关系不会进入前所未有的冰封时期。景王也就罢了,本就一直不和,但是若庆王也和皇上反目,事情就十分复杂了。所以若说她不是被人悉心培养出来的,实在不能让人相信。于是,皇帝命他前来保护庆王府,他便顺水推舟地监视毛乐言了。
皇后带着正儿和几名宫女内监侍卫入住灵香苑,莫离也自然住在灵香苑。因为皇后入住灵香苑,毛乐言在府中的地位顿时便稳如泰山,宁妃恨得牙痒痒,她觉得毛乐言是有机心要皇后为她巩固地位的。方才还幸灾乐祸她被人刺伤,如今却嫉恨起她因伤获宠起来。
今夜王府的晚膳自然也是很隆重的,太妃命人准备了山珍海错来招呼皇后,皇后心情复杂,但是却没有辜负太妃的一番心意,吃吃喝喝的,让整个饭局的气氛都高涨起来。毛乐言看出她有点心事,但是她可以抛弃所有不愉快的情绪,全心投入这场饮宴中去,可见她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如此玲珑的一个女子,着实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莫离整个晚上都在研究毛乐言,见她静静地坐在一隅,不喝酒,也不吃饭,只是偶尔吃点菜,然后便是长时间地注视皇后。他再看向皇后,皇后面容生光,笑容可掬,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莫离不明白毛乐言注视皇后是什么原因了。
毛乐言也知道莫离在研究她,在这么多个男子中,莫离的性子最沉静,又或者她与他了解不深,所以他总是以一副清醒着的心态来看待她,他觉得她有可疑,毛乐言不怪他,相反,觉得有这么一位睿智聪敏的人在皇帝身边,是皇帝的幸运。其实若是自己处在他的位置,也会提高警惕,因为她的来历着实耐人寻味。所以,他要研究,就让他研究吧。
灵香苑因为一时间住进这么多人,所以,小舒要和粉儿住一间,而菈威则和两个小太监住一间,侍卫们彻夜不眠,在灵香苑的范围巡视。
毛乐言备下了桂花酒,打算和皇后说说话的,但是莫离和庆王也来了,所以两人的私房话眼看就变成了四人聚会。毛乐言有些不满地看着两名猛男,道:“今夜我打算请皇后喝酒,不打算请你们两位,男女有别,所以你们要喝酒的话,请另外找地方。”
庆王拍着她的肩膀道:“别小气,又不是没有酒,两个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这不是小气的问题,而是我们女儿家说话,男人止步。”毛乐言坚持,今夜若是不谈的话,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皇后含笑道:“算了,毛神医,就让他们一同喝吧!”皇后是个聪敏的女子,知道毛乐言精心布局,是有话要跟她说的,其实她也很想好好地和她谈谈,但是既然庆王和莫离都来了,再往外撵人,可就说不过去了。
毛乐言道:“皇后还是叫我十八吧,这个神医的虚名,还真让我受之有愧。”在现代,已经没有所谓的神医了,就算有,也是无证诊所医治不孕不育或者包治梅花柳树泡菜螺旋桨的黄绿医生自己封给自己的称号。而她素来对不孕不育和螺旋桨没有什么研究,实在不能担当起神医这个称谓。
“谦虚了。”皇后首先坐下来,举杯道。屋子里燃着炭炉生火取暖,小窗微微开启,空气交替着,也觉得暖和,皇后觉得很舒服,已经许多年没有试过这种生活了,在宫里,她是宫里的表率,半点不能行差踏错,要喝酒,也只能是等皇帝来的时候,两人喝上一杯,也仅仅是喝酒而已,没有什么乐趣可言。如今留在庆王府,是难得的放松啊。
众人纷纷入席,一同举杯仰首饮尽。毛乐言精心布置的酒局被两人破坏,心中暗自生气,狠狠地瞪了庆王一眼,也仰首饮尽一杯酒。
莫离见毛乐言气鼓鼓地,便逗道:“是不是心疼你这上好的桂花陈酿?”
毛乐言见他们已经坐定了,而且相信莫离也是有话要刺探她的,所以,干脆把上半夜的时间给他。她举着杯子流转了一下杯里的酒,巧笑倩兮地道:“说不心疼是假的,我们家小舒说这是上好的陈酿,就这么便宜了你们两个粗汉子,真是可惜。”
庆王白了她一眼,“看你那小气劲?这上好的陈酿说是你的,还不是王府的?借花敬佛还好意思说?”
皇后笑吟吟地道:“说人家小气,你如今不是在喝了么?”
“皇后娘娘,那是您不知道她这个人的性子,特别的小气,又特别的怪异。”庆王故意在皇后面前说她的坏话,把平日的不满说出来,就是想着皇后在这里,她不好发脾气。
毛乐言道:“我怎么小气了?又怎么怪异了?请举例并说明之。”
庆王一股脑地道:“说你小气,是有点好东西不愿意跟人分享,你知道她房间里的家具么?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跟她要她也不给,这就是小气。至于怪异呢,你看你浑身上下哪里不充斥着怪异的味道?”
毛乐言冷眼瞧他,“哪里怪异?”
“你好歹也是府中的管事,看你穿的?就跟个丫鬟似的,头饰没有吗?长年累月都只是一根发簪,耳环每日不换,咦?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玉扳指?”他见她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子,顺手一拖,倒把一只玉扳指拖了出来。这玉扳指之前是和玉环挂在一起的,后来玉扳指与玉环总是碰撞,倒把玉扳指碰出了几道小痕迹,毛乐言心疼,便把玉环除下了,如今脖子上只用红绳子挂在一个玉扳指。
三人定睛一瞧,都微微怔愣。这玉扳指之前一只带着某人身上,他们三人都熟悉不已,但是为何如今会带在毛乐言的脖子上?她与皇上之间.......
庆王脸色发白,研判地看着她问道:“你说说,怎么来的?”
毛乐言把玉扳指放回去,喝了一杯酒,淡淡地道:“人家送的。”
“他为什么要送给你?这么贴身的东西,他为什么要送给你?”庆王生气了,把杯子往地上一扔,杯子哐当一声碎成几块。
毛乐言静静地看着他,道:“玉扳指算什么贴身东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救了他,他临时给我送了一个玉扳指道谢,我见这玉扳指还挺漂亮,就戴了起来,就是这样。”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与皇后的谈话
庆王不相信地道:“不可能,这个玉扳指乃是先帝赏赐给皇上的,就算他感激你相救,也不可能会把这个戒指送给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毛乐言笑了笑,道:“但是,现在玉扳指确实是带在我身上了,证明是他送给我的,不是我偷的。”毛乐言故意混淆概念。
“你明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庆王气上头,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尖锐地问毛乐言,“就算你于他有救命之恩,但是先帝赏赐之物,他是不会胡乱送给人的。你和皇上,到底什么关系?”
毛乐言呵呵一笑,眸光带着一丝严肃,“我跟皇上能有什么关系?我爹跟他爹不熟,我娘跟他娘更不是姐妹,我也不是他的三姨妈七姑妈八表姨之类的,有什么关系?”
莫离瞪直眼睛看她,“你说话真是奇怪,皇后娘娘在此,怎敢这么无礼?”
“无礼么?我说的是事实。”毛乐言淡然一笑,“我救了他,他送我东西作为报酬,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多余的,再有多余的也只是你们想多了。”
皇后见毛乐言神色有些不好,便打圆场道:“皇上经常也会赏赐东西给底下的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庆王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他的脸色发青,生气地看着毛乐言。毛乐言却没半点心虚理亏,只淡淡地喝着酒。见到这个情况,莫离心中暗暗吃惊,看来毛乐言的身份和来意真的值得怀疑,至少,她现在已经让皇上和庆王之间生了嫌隙。三个字闪过莫离的脑海,让他整个人几乎惊跳起来,美人计!
他暗自在脑海组织了一下,首先是潜伏在庆王府,让庆王对她起了兴趣,然后入宫为太后治病,认识皇上,放着赏赐不拿,却偏偷走了皇上的玲珑玉佩,谁都知道玲珑玉佩是皇族的宝物,相当于传国玉玺。她知道皇上必定会着急,但是这件事情却不能公开下去,所以她赌皇上会亲自出宫寻找玉佩。而她则在宫外和党羽严密监视,皇上一旦出宫,她便命人在宫外伏击,等皇上受伤,她再出现相救,看似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但是不排除一切都是她设计的。至于她是如何收复景王的,这点还需要调查一下。不过,她说服景王撤兵,这点让他十分不解,因为天下的局势越乱,对她和她身后的势力就越有利。不过,若是她的主子最终的目的是皇位,那么少了景王这个竞争对手,他的胜算会大一些。总之,无论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现在的情形就是皇上,景王,庆王都跟她有莫名的暧昧,如今庆王因为她已经对皇上颇有微词,若是她再从中挑拨,两人难保不会反目成仇。确实,她有很多机会可以杀皇上,但是杀了皇上,对她未必有利,因为她的主子就算在皇帝驾崩之后也不能名正言顺地登位。按照表面的证据看,她背后的主子,应该是乱党无疑了。
如此想着,他对毛乐言便顿时竖起了浑身尖锐的刺,不过,他也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此事休要再说了,不过是一只玉扳指皇上爱给谁就给谁了,况且当时在西山上,皇上并没有带其他物品,一时感激,把先帝所赐的物品给了救命恩人也说得过去。”
庆王余怒未消,尤其见毛乐言一副淡然的样子,就总觉得她在做戏,若冤枉了她,依照她的性子,早就发脾气了,哪里还如此平静地坐着?他冷冷地道:“皇上是一时感激,只怕有些人别有想法,兴许以为皇上对她有意,所以把玉扳指随身戴着,作为定情信物来看待。”如此说话,已经十分尖酸刻薄了。
毛乐言依旧不动怒,她没有把玉扳指视作定情信物,在她心里,所谓的定情信物是她亲手雕刻的慢羊羊和美羊羊。但是,那美羊羊她早就扔掉,因为在她心里,从没有期望过和他在一起,她不是一个为情执着的女子,明知道不可能,何必还要苦想?如今的心酸,是因为还不能全部放下,不代表她心里怀着希望。
她淡淡地道:“随便你怎么说,我心里知道自己怎么想。”
皇后有些责备地看了庆王一眼,其实在皇后心里,也理不清她和庆王,皇上以及景王之间的关系,她知道有必要和毛乐言谈一下,于是,她道:“王爷,将军,本宫与神医有些女儿家心事要说,两位不如移步去别处喝酒吧。”
莫离一向敬佩皇后,见皇后出言,便知道皇后也看出了端倪,于是拉着庆王起身道:“既然皇后与毛姑娘有话要说,那我们两个汉子,就另觅去处吧!”
庆王还有很多话要质问毛乐言,但是见毛乐言神色暗沉了下来,他知道再强迫她,她也是什么都不肯说了,于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别以为本王很稀罕你,本王一点都不在乎你。”
莫离与皇后听了庆王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此地无银啊,你若是真的不在乎,又何必用这样酸溜溜的口吻去说话呢?分明是在乎得不得了才会用这样。皇后摇摇头,“行了,如今大敌当前,这些儿女私情就先放下吧。”
毛乐言心里其实很是难受,她猛地抬头看着庆王,道:“我跟你说过,我要嫁的,一定是个单身男子,不是你,也不会是皇上,你实在没必要跟我说这样的话。”
庆王冷冷地道:“单身男子?是景王吗?你的眼光可真好啊,挑选的都是皇室的精英,位高权重,凤凰无宝不落啊。”
毛乐言听了这样的讽刺,也冷笑一声,“你错了,我也不嫁给景王,哪怕是嫁给乞丐,我也不嫁给你们其中一位。”
庆王绿了一张脸,怒道:“本王也没说过要娶你,你别在这里自命清高,本王管你是嫁给乞丐还是嫁给泼皮?与本王何关啊?”
“既然与你无关,你过问这么多做什么啊?门口在那边,不送了。”毛乐言忽地站起来,指着门口怒道。
莫离有些诧异毛乐言的态度,庆王虽然有时候孩子气,但是发起脾气来还是很吓人的,她怎敢这样触怒他?她莫非不怕被庆王赶出门去,她的离间计便无法实现么?而且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似乎她真的很生气。要么是她的演技高超,要么是她被庆王刺中了脆弱处,否则不会当着他和皇后的面大发脾气。
未免惹起更大的风波,莫离连忙拉着庆王走了,庆王本还想撂狠话,但是莫离在他耳边轻声道:“有些话说出去可就收不回来了。”庆王这才冷静下来,看了毛乐言一眼,对莫离道:“走,陪本王喝酒去。”
莫离对皇后行礼道:“那,微臣告辞了。”
皇后微微点头,“将军慢走!”
庆王和莫离走后,毛乐言才渐渐平复回情绪,她抱歉地对皇后道:“我失礼了。”
皇后奇异地看着她,“你和庆王的相处模式,倒让人奇怪。”
毛乐言喝了一杯酒,叹息道:“不是奇怪,而是,我不知道如何跟他相处。”
皇后托腮看着她,问道:“你和庆王到底是什么关系?”犹豫了一下,她又追加了一句,“你和景王,不是已经......”
毛乐言连忙打岔道:“不是,别乱说,我跟景王,是纯粹的好友。”
“好友?”皇后不甚相信,“但是那日在宫里,本宫分明看到他拉着你的手,而且,依照他的性子,若不是真心认定,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毛乐言微微一笑,看着皇后道:“皇后也很了解他。”
皇后愣了一下,连忙别过脸淡淡地道:“谈不上了解,认识这么多年,总会知道一些。”
毛乐言想起景王说起他们往昔的故事,心中微微感慨,想来皇后是喜欢景王的,但是为了她的国家,不得不下嫁给一个她自己不喜欢的人,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她是个很理智的人,理智的人一般在外人看来都绝情。
她压低声音,也不拐弯抹角了,道:“景王跟我说过你们以前的事。”
皇后微微一惊,紧张地看着毛乐言,道:“你别误会,本宫与他,没有什么的。”顿了一下,她看了毛乐言一眼,迟疑地问:“他是怎么说的?”
毛乐言道:“我没有误会,其实你和他之间的故事,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听了也很感动。”
“感动?”皇后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你跟他,不是在一起了么?”
毛乐言笑道:“我刚才说了,我跟他只是朋友,皇后听话不仔细啊。”
皇后摇摇头,“本宫不相信。”
“无论你是否相信,这个都是事实。其实皇后应该也想到今日我留你在这里,是有话要跟你说的。”毛乐言眸光明亮,随手拿起拔下发簪在烛火上一挑,那烛光便窜高了,照的毛乐言的脸红彤彤的,十分好看。
皇后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为毛乐言倒了一杯,她握住酒杯,葱白的手指在杯子边缘来回摩挲,她看着毛乐言,道:“本宫知道,但是,你真不必把本宫和他昔日的事情放在心上,本宫可以发誓,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皇后始终觉得毛乐言和景王是一对,是因为对景王了解太深了,她知道若他不是在乎一个女子,不会带她回府,更不会在皇太后面前挑明和那女子的关系。只是对毛乐言这个人还是有所保留,毕竟她与皇上庆王的关系未明,若果她的心态是想周游在这么多个男子中展现自己的魅力,那么,她会不惜一切代价赶她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景王来了
毛乐言笑道:“其实,皇后不必急着撇清跟景王的关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今天找你,正是为了他。”
皇后沉默了一下,有些不悦地道:“他的事情,本宫已经不过问许久了。”
毛乐言侧头看她,若有所思地道:“真的不过问了么?那为何日前又命人送来东西,说是贺我与他?你心里本就放不下他,如今这里并无旁人,何必遮瞒掩饰?”
皇后微愠,“本宫不是掩饰,没有就是没有,你若果想冤枉本宫与他,然后陷害于他与本宫,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陷害你们做什么啊?我说过,景王是我的好友,他的事情我关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陷害他?皇后,你不必竖起浑身的刺,我找你,是想你出面劝他调部分兵马前往边疆,助镇国王爷一臂之力。”毛乐言直接进入主题,免得她心里乱想。一会言语上起了争执,她有了防备之心,就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了。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研究她话里的真实性,最后她冷笑一声,“荒谬,他撤兵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你还想让他前往边疆助镇国王一臂之力?你说是他的好友,那你想过他的委屈吗?”
“皇后可以说出这句话,证明他在你心中远比皇上重要。”毛乐言道,趁着皇后还没变脸,她继续道:“或许你觉得很委屈他,但是你想过没有,既然他放弃争夺皇位,证明他的心有一些防线已经开始慢慢地崩溃,皇上和他到底是手足,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相见不相识的。而且,他如今做个闲散王爷,朝中所有事务都不过问,你不觉得以他的才干,这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吗?他心中恼怒的是皇上,不是朝廷江山百姓,我希望你能让他明白私人恩怨和江山社稷比起来,是不值一提的,尤其在大敌当前,到底是斗气重要还是保住刘姓江山重要?他跟皇上的恩怨,也总会有清算的一天。别忘记他也姓刘,打江山的那一位,也是他的先祖,虽然如今是刘渐做皇帝,不代表作为亲王的他可以袖手旁观。”
皇后脸上神色平静下来,她沉思了一下,毛乐言的话自然也是有道理的,尤其如今她是刘国的皇后,刘国真出事,她也变成了亡国后,连带她的国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两人都陷入了沉静,烛光照应着两人的脸,烛光下,两人的脸色都十分柔和而凝重。良久,皇后才轻声道:“就算本宫肯去跟他说,他也不会听本宫的。”
毛乐言道:“不试又怎么知道呢?如今朝中的局势相信不必我说,你也知道,且不说乱党,单说金国和静王两股势力,静王在西南的兵力很强盛,而且静王的儿子刘泽中为人狠毒,擅用诡计,如今金国国力强盛,这场战若是不能速战速决,那么必定耗费不少军备军需,长此以往,国库定然空虚,静王也会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大举轻兵进京,到时候,朝廷用什么去抵挡?”
皇后眸光暗淡,作为皇后,她也不是说只在宫里管着宫里的开支和嫔妃之间的和谐,她有一队自己的亲兵,是从她的国家带过来的,朝中许多事情她都清楚。毛乐言分析得十分深刻到位,虽然她尽可能地轻描淡写,但是却没有让听的人觉得事情并不严重。
“本宫如何能见到他并且单独和他谈话?”皇后深呼吸一口,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抬眸问道。
“我会安排,只要皇后愿意出面就行了。”毛乐言也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说服皇后要用很大的力气,想不到随便说几句她就答应了,想必,她也觉得景王就这么退出朝廷是一种损失吧,他这样的人,就算不在朝廷上冲锋杀敌,也可以是国家栋梁。
没等毛乐言安排,第二日一早,景王便自己上门了。自从和庆王绝交,他已经多年未曾踏足庆王府半步,这一次他肯来,是为了毛乐言。昨日庆王府遇袭一事传了出去,自然也传到景王耳中,他知道毛乐言受伤了,因不知道她伤势到底如何,半夜派了许多人里查探,但是因为庆王府加强了防备,都查探不到任何消息,他见庆王府如此隆重其事,今日一早便亲自过来了。
庆王很是愕然,但是听到景王的来意是为了毛乐言,当下便拉下脸道:“请他去灵香苑吧。”难得景王肯来,所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不能赶走他。只是心中想起昨夜毛乐言说的话,还是很不高兴的,她若是和景王真只是朋友,景王岂会为了一个所谓朋友来到他府上?平日在路上遇到,景王都恨不得绕路走的。可见那女人的话就算相信个十成一半的二分一都嫌多。
景王来到灵香苑的时候,毛乐言和皇后才刚刚起床,毛乐言因为受伤,被小舒等人视作病危病人一般,就算起床,也哪里都不准去,连洗脸刷牙都是小舒端着水让她坐在椅子上完成。毛乐言也真是辛苦命,虽然皇帝般的享受,她却认为是捆绑,所以她听说来了客人,还没问是谁,便一支箭般飞了出去相见。
景王见她活蹦乱跳地出来,方放下心来,责备地道:“看你,到底是带伤的人,不会好好走道?”
毛乐言首先上前给景王一个大大的拥抱,万分感激地道:“你来得真是太合时了,我正被人禁足呢。”
“谁禁你的足?”景王冷脸道:“刘显吗?他倒是敢?”
“自然不是刘显的,”毛乐言摆摆手,“你怎么过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毛乐言想起他第一句话就说她受伤了,她昨日才受伤,不是这么快就传到他的耳朵里了吧?
“本王来看你死没有,不死的话给你多加一刀让你快点死。”景王没好气地道,“你怎么惹上云雾楼的人啊?你不知道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吗?从来杀人不见血是不收手的。”
毛乐言呵呵笑道:“不是我惹他们,是他们来惹我,估计是我的小命值钱,他们来杀我赚钱的。”
景王呸了一声,“大清早的,胡说八道啊!”
“你方才不是也说来看我死没有吗?你能说我怎么就不能说了?”
“本王说什么都可以,你不能说。”景王坐在椅子上,霸道地说。
“**!”毛乐言哼声,抬起头看他,怀疑地问:“你不是为了我特意来的吧?你别说是啊,我会感动到起鸡皮疙瘩的。”
景王淡淡地道:“是刘泽中命人做的吧?放眼天下,想你死的大概只有他了。”
毛乐言耸耸肩,“听说是的。”
景王蹙眉道:“那你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你知道云雾楼吗?那里.......”
“那里个个都武功高强,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是吧?”毛乐言接口到。
景王一愣,“你知道?你知道还这么不在乎?马上收拾东西,跟本王回府,料想他刘泽中也不敢犯本王。”
“谢景王的好意,但是她是庆王府的人,庆王府自然会保护她。”说话的是庆王,他刚与莫离来到,便听到景王这样说话了。
莫离暗自惊讶,景王看似并非爱上毛乐言,为何如此关心她?这种关心,应该是和爱情无关,很像是兄妹之情,但是按说两人才认识不久,怎么就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景王冷下脸,也不看庆王,淡淡地道:“三毛,你是庆王府的人吗?本王怎么不知道?”
毛乐言连忙打圆场,“呵呵,都来了,吃早饭没有?小舒,马上命人准备点心,招呼几位大爷。”
庆王冷道:“不必了,姓毛的,你跟本王说老实话,你到底当不当自己是庆王府的人?”
毛乐言上前搂着他的肩膀,呵呵笑道:“当然是,我当然是庆王府的人,不是吗?王爷,来,咱们先吃点东西,大家都饿了。”
莫离大概是觉得眼前不够乱,笑道:“她就算不是庆王府的人,也不该是景王府的人啊?再说了,她是王府的姨奶奶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景王莫非是要夺侄媳么?传出去,就不怕人笑话?”
毛乐言哀怨地看了莫离一眼,“这位大爷,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一说话,我觉得你的嗓门像个大喇叭。”
莫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认真又像是取笑般道:“有两位王爷为你争风吃醋,毛神医,本将真觉得你应该骄傲一下。”
毛乐言摊摊手,道:“我骄傲啊,你没见我骄傲得跟什么似的吗?粉儿,请皇后娘娘出来。”
景王闻言一惊,瞪圆眼睛看她,“皇后在这里?”
“是的,皇后娘娘昨日和皇上出宫,你不知道么?”毛乐言问道,她伸手抹了抹额头,让莫离这么挑拨一下,她还真怕他们吵起来,这莫离也不知存了什么心,唯恐天下不乱。幸亏她聪明,立刻搬出皇后来压着景王,让景王无暇继续这个话题。否则以他讨厌庆王的程度,就算他和她没事,他也硬会说有来气庆王。他老人家觉得无所谓,但是她就要不停地解释,毕竟她还要在庆王府住,还要看庆王这位老大的脸色做人的。得罪了他,她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粉儿把皇后请了出来,粉儿并没告知皇后景王来了,所以她进来看到景王,首先便愣在那里,被正儿拉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移步进来,庆王与莫离首先见礼,景王眸光定定地看着皇后,见两人行礼,才抱拳道:“参见皇后!”
皇后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看着他生疏的神情,心里微微酸楚,她收敛神情,正声道:“王爷不必多礼,请坐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包的试验
毛乐言瞧见两人的模样,莫离与庆王都不是愚笨之人,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看出端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如今要马上使开庆王和莫离,让皇后有机会和景王说话。
她摘下一只耳环,放在手心,手指迅速写符咒,然后趁人不注意,飞快地抛出去。书生的身影迅速在门口一闪,庆王与莫离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人马上反应过来,身子似箭地飞了出去。景王也瞧见了,他正想飞扑出去,却被毛乐言伸手拉住了袖子,他一惊,回头看她,却见她对他打了个眼色,他顿时会意过来,这个鬼灵精,一定是在耍什么手段了。
庆王与莫离追出去,书生的魅影始终在前头飘忽着,时而看见,时而消失,书生短时间内能有这样的灵力,也着实算不错的,当然也要归功于毛乐言教导修行之法。
两人追了约莫半个时辰,最后,那身影彻底消失了,两人站在森林处,怅然若失又震骇万分。他们的武功在武林中也算是一流的了,但是追了这么久,他们的内力耗尽一半,对方竟然还丝毫不见疲惫,而且轻易就甩掉他们了。
两人愣了一下,陡然一惊,齐声道:“调虎离山!”两人说罢,足下一蹬,轻身而起,往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两人回到灵香苑的时候,却见气氛十分凝重,景王一脸铁青,狠狠地看着毛乐言,而皇后则脸色沉着,坐在太师椅上一声不发。毛乐言淡淡地喝着茶,神态悠闲地吃着花生米,只是她的心情并非这么平静,从她微微僵硬的后背可以看出,她似乎在焦虑地等待一些事情,又或许是一句话。
庆王问道:“有无可疑的人来过?”
毛乐言放下酒杯,微笑道:“没有,你们追出去,可发现了什么?”
庆王摇摇头,“我们追丢了。”他暗自奇怪,对方不是在用调虎离山之计么?他这样出现在王府内,瞬间离去,只为引诱他们去追,他们追出去,对方不伏击也不动手,只带着他们游了一圈,分明是要调虎离山。但是,调走了他们,对方也没有对灵香苑的人下手,这未免太奇怪了。
庆王想到的,莫离也想到了,本来他就觉得今日景王来得奇怪,现在联想起整件事情,更觉得怪异不堪。他暗自起了疑心,毛乐言和景王的关系,断不会只是朋友这么简单,甚至今日用调虎离山之计的大有可能就是景王,否则方才他们二人追出去,却只有景王留在府中?
景王冷着脸,什么话都没说,拂袖而去。
毛乐言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方才的谈判比她想象的还要激烈,皇后只说出了提议,他便气得几乎当场就掀翻了桌子,后来虽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是依旧余怒未消,而且知道是毛乐言的意思,对毛乐言仇视起来。而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不仅仅是愤怒,而且更是绝望和伤心。毛乐言确实没有猜错,景王确实生气得不得了,一路走出庆王府,他都无法平静自己的心,他没想过皇后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以为他撤兵已经是最大让步,没有人可以要求他再做些什么了。但是万万没想过皇后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在她心中,他无论受多少委屈都是无所谓的,她不会心疼半分。而刘渐但凡有点事,她就心痛得不得了,恨不得动用所有的力量去帮助他,一如现在,她竟然要他出兵助刘渐。相知多年,虽然一直都相见如冰,但是他一直都以为她是知道他的,往昔就算再怎么帮着刘渐,她也有个度,如今,他撤兵在前,本以为她会垂怜半分,谁知道她竟然提出这个如此过分的要求。
毛乐言自已以为很了解景王了,或许她是了解景王,但是却不了解爱情。她让皇后去劝说景王,不但对事情没有任何的帮助,相反会有反作用。景王本来已经被她说服,放弃了争夺皇位,如今却因为她让皇后出声劝道而心生怨恨,这个世界上许多种情感都可以忽略,而唯独爱恨妒不能忽略。景王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是一个手握重兵的霸者,毛乐言到底不了解男人,也不了解爱情,不知道她让皇后劝说景王出兵帮助刘渐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换一个方式来讲,若果皇后要景王出兵相助的不是刘渐,而是她的族人,景王会义无反顾死而后已,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怕。而帮助刘渐,皇后是万万不能出言半句的,否则招起他的嫉妒之心,事情会适得其反。
毛乐言送走皇后之后,心里也隐隐觉得事情的严重性。她觉得不妥,便急忙往毛苑赶去,找赵振宇商量去了。
赵振宇听了她说的话,摇头道:“这一次,只怕你是自作聪明了。”
毛乐言跌坐在椅子上,扶着脑袋道:“我一直以为,不是所有人都会把爱情放在第一位的。”
赵振宇道:“你让景王退兵,对他而言已经十分委屈,你如今还让他最爱的人来劝说他,让他去帮助他的情敌,换做是你,你能不委屈不难过么?”
毛乐言哀叹一声,“我原先哪里想到这点了?事情来得太快太顺,我以为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如今想来,真是太过自信了。”
赵振宇道:“你现在最好去看看他,免得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又走回以前的旧路。”
毛乐言吓了一跳,“不会吧,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的,如果他走回旧路,岂不是功亏一篑?”
“很难说的!”赵振宇转移话题,道:“你之前所制造的*包,我加以改良了,你现在有空吗?我们出去试验一下。”
毛乐言蹲下身子看了一下,问道:“威力大吗?”
赵振宇摇摇头:“不算大,一般的防御还是可以的,但是应用在军事上,威力不足。”
“我未必就打算用在军事上,以暴易暴不是最佳的方法,若果可以,我希望不要打仗,便能平息这场乱。”毛乐言微微叹气,旁人不知道便罢了,她却是知道的,一旦战乱起,天下便陷入妖魔作乱的境地,到时候,龙家的人只怕是没安乐茶饭可吃,连带她这个姓毛的都牵涉其中。她甚至觉得她的死是被人安排的,其中夹着阴谋,会否是毛小方先生特意要她回来这里阻止这一场战役的?若果是的话,她会非常的不高兴,好好跟她商量,她会答应的,但是用这样的阴谋诡计设计她,她一万个不服。
“你想什么?”赵振宇见她的面容陡然阴沉了下来,以为她想到什么要紧的事情,关切地问道。
毛乐言猛地抬头,“赵振宇,我觉得我被设计了。”
“什么?”赵振宇有些诧异,她怎么忽然说出这奇怪的话来。
毛乐言摆摆手,“没事,有事也是家事,我想有些事情要找我亲爱的家人问个清楚明白才行。”
“家人?你指的是哪里的家人?你还能见到二十一世纪的家人吗?”赵振宇急问道,不管他为这个年代找了千万个好处,但是
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家乡就算再不好,政府再多弊端,他都想回去。
毛乐言瞧了他一眼,道:“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我们都身处异世了,想回去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赵振宇失望地道:“是啊,要回去谈何容易啊?不过,这个世界也不错的,反正在哪里都是活,以前没有你,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的,现在到底是多了一个老乡,有共同的语言,日子会更轻松些。”赵振宇是个情商很高的人,懂得在不幸的日子里找趣味,苦中作乐的高手,换做是其他人,沦落在一个什么都不认识的世界里,只怕要疯掉了。
两人说了些家常话,便用菜篮提着两个*包出去郊区。
要验证这个*包的威力,最好的办法是亲自试验。毛乐言因为怀着心事,竟然没留意到身后有人跟踪。
两人停在一块花岗岩前,赵振宇上前摸了摸花岗岩,道:“这花岗岩硬度足,体积庞大,就用它做试验吧。”
毛乐言道:“会否大了点?而且花岗岩很是坚硬,怕是不能炸开。”
赵振宇把*包放在花岗岩底下,道:“说明是试验,当然要试试的,你退远一些,我来点引子。”说罢他把引子一直延伸拉过去,足足约有七八米远,才取出火折子点燃*引子,拉着毛乐言匍匐在远处的大石头后面。
过了一会,只听得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那块花岗岩顿时粉身碎骨,尘埃飞扬。
两人都怔愣住了,威力竟然这么强大?这些可是未曾改良过的黑*,按理说不该有这样大的威力才是。
赵振宇咳嗽两声,痴痴地看着那碎成一地的花岗岩,道:“这,有点出乎意料啊!”
毛乐言用手扬扬面前的尘埃,惊讶地问道:“你添加了什么?这么小的*包怎么会这么厉害?”
赵振宇摇摇头,“没有了,这块花岗岩应该没有磷粉吧?”
“应该没有。”毛乐言道
两人静静地站立了一会,赵振宇有些兴奋地又在另一块比方才还要大的岩石前放置*,结果是一样的,依旧炸个漫天尘埃。
毛乐言有些愣神,心惊胆战地道:“假若方才的是人,只怕是再也不能活命了。”
“我去测量一下爆炸的范围有多广。”赵振宇兴取出他自制的卡尺,实地勘察了起来。
最后,他道:“五平方米之内。”
毛乐言心情有些复杂,“那如果*包再大一些,只怕杀伤力会更大。”
赵振宇点点头,两人坐在地上,咳嗽了一会,又相互凝视了一眼,都有些怅然。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刘泽中的拜帖
许久,赵振宇才道:“这是个冷兵器的时代,我们着实不应该研制*,这么大杀伤力的*,一旦被应用于军事上,死的人就多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毛乐言的心情也有些复杂,她伸手触摸着身边的草地,上面铺满碎石渣子,草地燃烧过,因为湿滑,烧不起来,但是现场也一片狼藉了。她喃喃地道:“我确实自作聪明,这样的武器研制出来,对这个时代无益有害啊。”
赵振宇抬头看她,“你不过一介女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便是了,真不应该管太多的事情。我们都是异世人,在这里苟延残喘活着,对这个时代的许多事情都不知道,真要硬插手,只怕会适得其反。”
毛乐言怅然若失,“刚来的时候,我真的只想着自己的生活,想着赚够了钱,就离开京城,找个地方安居下来。但是没想到却身不由己地牵扯进了朝廷的事情去。”
赵振宇叹息一声,“兴许,这就是命吧。”他本是个唯物主义者,从不信命,但是自从来到这里,就开始慢慢地相信,或许冥冥中,真有主宰也不定的。
两人继续坐在原地,也不说话了,气氛空前凝滞,两人都开始迷茫起来,命运到底要带着他们往什么样的方向走去?
静王府别院中,刘泽中背着手听着两名黑衣人的报告,他猛地转过身来,不置信地问道:“你们说的,可当真无半点虚假?”
黑衣人拱手沉沉道:“卑职等瞧得十分清楚,那块花岗岩石约莫假山般大,他们用一个拳头般大小的东西便炸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刘泽中面容沉凝,久久不说话。他缓步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坐在椅子上,窗外淡明的阳光照在他漆黑的眸子里,反射出一种深沉的算计。良久,他道:“下令云雾楼的人,不许再追杀毛乐言。”
黑衣人为难地道:“但是,云雾楼的人一旦出手,就一定要完成任务,就算小王爷如今下令不许追杀毛乐言,他们也会继续追杀下去,直到杀死她为止。”
“银子照给就是了。”刘泽中不耐烦地道。
黑衣人道:“不是银子的问题,他们的宗旨是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刘泽中冷笑一声:“竟有这样难缠的人?那他们现在还有继续追杀毛乐言吗?”
黑衣人道:“上一次失手之后,听说毛乐言受伤了,云雾楼是不杀伤员的,所以如今应该是按兵不动,等待她养好伤再动手。”
刘泽中蹙眉,俊美的脸有着嗜血的神情,他问道:“跟毛乐言在一起的那个男子,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回王爷,此人不是江湖中人,根据调查所知,是一个专门做暗器的机关师。”
“机关师?”刘泽中眸光一闪,“保不准这个东西就是他研制出来的,马上抓他来见小王。”
黑衣人有些汗颜道:“在此人回府之后,卑职已经命人去抓他,但是,十分怪异的是我们的人竟然进不去他的房子。”
刘泽中怒道:“饭桶,他的房子又不是固若金汤,怎么进不去?”
黑衣人哆嗦了一下,嗫嚅地道:“就是因为这样才奇怪,他是机关师,兴许是有什么机关术数也说不定的。而且底下的人也不敢用火攻,怕杀死了他,反倒坏了小王爷的事情。”
刘泽中暗沉着脸,思索了一会,道:“你给小王送一份拜帖到庆王府,就说小王想见毛乐言。”费劲心思才查清毛乐言是王府的人,如今又知道她有威力巨大的武器,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的。
黑衣人道:“只怕他们不会见小王爷。”
刘泽中自负一笑,“会,他们会见,如今我们的人在暗他们在明,他们巴不得小王出去活动,好研究小王未来的动向,如今小王要亲自去庆王府,他们肯定会见,而且,将会有大阵仗等着小王。”
黑衣人担忧地问道:“那,他们会否埋伏?”
刘泽中捏着下巴冷笑道:“最好他们有埋伏,那样,父王便能名正言顺地出兵。如今金国作乱,景王那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乱党肆虐,他们不敢动弹分毫,否则,等着刘渐这个狗皇帝的,就是天下分崩离析了。”
皇后与景王一席话之后,景王下令所有往西北的兵马屯兵鼓书镇,消息传回来朝廷,毛乐言为之心惊胆战。看来,她真的是弄巧反拙了,如此一来,她的身份只怕更被莫离怀疑了,最近莫离总以保护她的名誉留在庆王府,不动声色地调查她的一切,虽然调查没有任何发现,但是从他看她的眸光中的怀疑可以看出,他不相信她。
正烦琐之际,庆王亲自过来找他,神色凝重地道:“刘泽中送来拜帖,指名道姓要拜见你。”
毛乐言微微错愕,“他?他见我做什么啊?”
“不知道,拜帖说下午便到,你准备一下出去见他吧。”庆王虽然生她的气,但是还是十分担心她的安危,特意布防了兵马,守护她的安全。
“我不见他!”毛乐言道,心中却有些不详的预感,他亲自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呢?他不是已经找了杀手要置她死地吗?杀手杀不死她,她刘泽中又有什么本事?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震惊,莫非,那日*包的试验,被他的人瞧见了?
“必须要见,他已经找了杀手来杀你,是福是祸也难躲,干脆见他看他有什么诡计,咱们也好破解。”庆王道。
毛乐言沉思良久,抬头看着庆王,问道:“他说下午来是么?”
“是的!拜帖上是这样说的。”庆王道。
毛乐言嗯了一声,道:“他来的时候,你先跟他谈话,说我去了景王府,拖他两个时辰,记住,他要走的话,让他走。还有,所有临时加强的守卫全部撤下,像以往一样便可。”
庆王凝视着她,问道:“你有什么盘算?”
“他若是有求于我,必定会等下去,若是来示威或者其他诡计,定必不耐烦,只消细心观察他的神情,就能知道他的意图。”毛乐言还不知道他的意图,只担心是不是*包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若果是的话,他来肯定是为了招贤,她担心起赵振宇来,她曝光了,赵振宇肯定也被盯上了。
庆王狐疑地看着她,“他为何会有求于你?”
毛乐言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庆王浑身一震,愣愣地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没错。”毛乐言知道不应该跟庆王说起*包的事情,但是隐瞒得越多,事情便越复杂。所以干脆跟他说了,让他自己判定她到底是敌是友。
庆王跌坐在地上,抬头复杂地看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武器你是怎么做出来的?毛乐言,你来到王府,到底是要盘算些什么?莫离说你有可能是乱党的奸细,你到底是抑或不是?”
莫离果真是怀疑她的。毛乐言叹息一声,道:“你自己判断吧,至于我是什么人,我说了你也未必相信,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若果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那可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庆王审视着她,良久才问,“那你研制这个武器,是为了对付谁?你会帮皇上吗?”
毛乐言沉默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我不是针对谁去研究这个,我只想自保。无端牵扯进皇位的争夺中去,已经让我十分的无奈。这样大杀伤力的武器,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我未必会帮皇上,但是,我也不会帮刘泽中。”
“那你何苦去做这样的武器出来?”庆王瞪了她一眼,“你的身份,你的能耐,都让本王疑惑不已,虽然你一再强调你不是奸细,但是,你所做的事情,却让人半点信心都没有。”
毛乐言不做声,低头烦恼地剥着手指上的倒刺。
庆王见她如此,道:“罢了,本王且信你这一回。”
说罢,便起身走了。
毛乐言在他走后,便立刻去了毛苑一趟,赵振宇还不知道有人来攻击过,聚精会神地在改良毛乐言的自行车。
毛乐言叮嘱他这几日不可外出,虽然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但是赵振宇也知道肯定是*包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他淡淡地道:“不出去也无所谓,但是人家也可以找上门来。”
“除了我和小舒,没有人可以进来的。”毛乐言道。
“这么神奇?你装了什么机关?”赵振宇好奇地问道。
“不是机关,是我布下了结界,我会在小舒手心写符咒,她可以随时进来给你送东西,其余的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出。”
赵振宇静静地看着她,“结界?你果真不是个平凡人。”
“如今别说这些了,咱们做好的*有多少?”毛乐言问道。
“五个,现在还剩下三个。”赵振宇往杂物房里一指,道。
“暂时不要再做了,”毛乐言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冒着冷汗,那么冷的天气里,能让她出汗,可见她此刻的心思有多复杂。
赵振宇严肃地看着她道,“你答应我,不到万一,不要把*应用于军事上,我不希望我亲手研制出来的*害死无数人命。”到底是和平世界来的人,对于人命看得很重。
毛乐言也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道:“放心,只有有一线希望,我都会阻止这场战争。”
赵振宇忽然伸手拥抱了她一下,语气有些害怕地道:“三毛,我觉得自己在踩钢线,做一些违法的事情。”
对于一个一直奉公守法的人,让他做*,确实为难了他。毛乐言叹息一声,心中暗自发誓,不到万一,不会用这些*。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虎相对
刘泽中约莫是午时末来到王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刘泽中是个很自信的人,他容貌俊美,手握重兵,权倾一时,天下女子莫不对他趋之若鹜,他知道要私下接触毛乐言不容易,所以干脆透过庆王来见她,要一个女子死心塌地为他所用,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她爱上自己。他知道庆王不会拒绝他来,从庆王这方面入手,首先跟庆王套近乎,摸清庆王和毛乐言的关系。毛乐言和那个机关师要偷偷地出去做试验,证明庆王也不知道她研制了这种武器,若果她与庆王果真是交心的,断不会不告知庆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连庆王都不相信。
庆王知道他来了,故意晾他一会,才出来相见。
“小王见过庆王爷!”刘泽中见庆王来到,站起身来,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今日他穿了一身锻青色锦服,披着一件黑色墨狐大裘,收敛起嘴角的一抹邪气,倒也是一个俊逸的美男子。只是,他与庆王名誉上也算是兄弟情分,却不唤一声兄长,偏以王爷的称谓来分清彼,可见他口中说得恳切,心里丝毫不把兄弟情分在眼里。而且硬生生地把庆王压了平辈。
“小王爷今日来,不知道有何要事?”庆王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单刀直入。刘泽中生疏,他便和他生疏起来。只是见他神色自若,心情仿佛好得不得了,心中便有些厌恶,恨不得撕掉他脸上的笑容,因知道他往日做的阴毒事情,总觉得他的笑都带着几分阴气。
“小王久闻王爷大名,一直都想来拜会,但是因知道王爷公务繁忙,故不敢前来打扰,听闻府上有一位名医,想着不如趁着求医的机会,顺道拜访王爷。”刘泽中浅笑盈盈地回答说。
庆王道:“哦?不知道小王爷为谁求医呢?小王爷年纪轻轻的,断不是为了自己吧?莫非是静王有什么事?”求医一听便知道是假的,若真有病,他岂敢用王府的人医治?如此遮遮掩掩的不说自己的目的,倒让人觉得不够光明磊落。不过也是啊,毛乐言是神医,在京城中已经出名了,他唯有用这个方式来方能接近她。
“并非家父,是小王的姨娘,她最近总觉得身子不适,瞧了许多大夫,均不见好,后听闻王爷府中住着一位神医,故前来恳求王爷念及小王的孝心,让小王与神医见上一面。”刘泽中谦卑有礼地道。
庆王淡淡地道:“小王爷可真有孝心,是个忠孝仁义的好男儿,真真叫本王高兴。”此话自然是讽刺至极了,刘泽中一直自诩少年英雄,把许多人都不放在眼里,他深得静王的宠信,身边又有一群江湖人士为他卖命,这些年,但凡他要做点什么,就没有做不到的,杀虐无数,甚至许多皇族高官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他对静王也并无半点孝心,曾有传言说他与静王的夫人,也就是他的姨娘有奸情,可谓是忠孝仁义全无的一个卑鄙无耻之辈。
刘泽中岂会听不出来,淡笑一声道:“王爷此言,小王愧不敢当。”他看了一下,又问道:“不知道神医能否出来相见一面?”
“她出去了,小王爷要等她的话,尽管在府中候着,本王有些要务忙,就不陪小王爷了。”庆王知道他的来意确实是为了毛乐言,也不欲与他纠缠,就按毛乐言所言,让他等上两个时辰。
刘泽中也不想他在这里,虽然说今日是有求与他,但是在他心底到底是瞧不起庆王,总觉得他没有军功,虽然是身居要职,却不过是承蒙皇帝的恩泽罢了。
他站起身相送,拱手道:“小王不送了。”
“小王爷自便!”庆王言罢,便转身出去了。
刘泽中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的侍卫低声道:“小王爷,似乎不见有严密的防备,您瞧,连侍卫的巡逻都没有到这边来。”
刘泽中哼了一声:“怕是派了暗卫监视着,庆王一向胆小谨慎,如今小王高坐此处,他焉有不防备之理?”其实他心中也有些不悦,本以为庆王府会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却想不到竟平淡若此。他一向自命清高,哪里受过此等屈辱,还没见到毛乐言,心中已经动怒。这也是毛乐言的计谋之一,她虽然不了解刘泽中的性子,但是也听闻说他自视过高,所以偏生在这个时候,撤走府中一半的守卫,挫他的锐气。当然,他也没猜测错误,确实有暗卫在暗中关注,不容许他搞任何的小动作。此人行动一向不光明磊落,防备些总是没错的。
毛乐言离开毛苑,便直接回来庆王府,但是却不急着见刘泽中,而是命人去请景王过府。她修书一封,有信心景王看了,一定会来。不仅如此,她还借庆王的面子,请古丞相也过府品尝好茶。搬动了这两位大人物在这里,一个是他刘泽中的叔父,一个是当今权倾朝野的丞相,她冷落他便是情有可原了。她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刘泽中自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但是在她要他觉得在她看来,却不过尔耳。
确实,刘泽中虽然蔑视庆王,却不敢得罪景王。他知道景王为人冷酷,手握重兵,兵权大于皇权,在他心中,便如同天子一般的威严。当然,他也曾经与景王府有过过节,只是那次之后,也知晓景王的手段,再不敢轻易惹景王了。
刘泽中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便有些不耐烦,茶换了几盏,他身边的侍卫问小厮毛乐言的行踪,小厮三缄其口,只说不知道。
“岂有此理,分明是要为难小王爷!”侍卫生气地道,自从他跟在刘泽中身边,无论在哪里,都未曾见过刘泽中受此冷遇,这一次亲自登门见一个小小女子,竟等了半个时辰。
刘泽中强压住心头的不满,明知道毛乐言耍花招,但是此刻他真需要她手上的武器,只要得到这种武器,他便能有十成的胜算。他淡淡地喝了一口茶,道:“这茶清新香甜,不知道是什么茶呢?”
小厮对于这些问题却是知无不言的,他恭谨地道:“回小王爷,此乃百花茶,是用茉莉花,菊花,忍冬藤,蔷薇花以及荷叶搭配决明子冲泡而成的,有清热去火,消暑静心的功效。”
侍卫不悦地道:“如今又不是盛夏,要什么静心啊?”
小厮笑道:“王爷说小王爷平日劳心劳力,要事繁忙,一定积压了许多肝火,特意命奴才们为王爷冲泡此茶,还请王爷不要嫌弃,多喝几杯。”
刘泽中捧着茶杯,笑意盎然,道:“替小王谢过你们家王爷。”
小厮躬躬身子,拿着茶托出去了。
如此这般,茶又换了几盏,却还不见毛乐言来。侍卫正要唤人来问,却听得前面喧声笑语,随风飘来。
不一会儿,便看见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与一位老者慢慢走来,两人他都认得,女子自然是毛乐言,至于那老者,便是当今的古丞相了。
刘泽中微微错愕,轻声道:“古丞相怎么与她一起啊?”
侍卫也大为诧异,“看样子,古丞相不是来找庆王爷的,倒是像专门来找她的。”
刘泽中眉目一端,走出去行礼,“小王见过古丞相。”论起来,该是古丞相向他行礼才是的,因为他虽然是藩王的小王爷,未曾有封号,却是先祖的嫡出曾孙子,刘国皇族至上,尤其他的父亲还是西南的封疆王爷,军功赫赫,所以纵然古丞相乃是当朝一品大员,也需得先见礼,后再是刘泽中行礼的。但是刘泽中这辈子谁都不佩服,就唯独佩服这位丞相爷,说起来,这还有一段缘,原来昔日刘泽中年幼的时候,古丞相曾经救他一命,刘泽中自然不是个感恩的人,若如今有人救了他,他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当时年幼,还未曾是如今跋扈的性子,在他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有人相救,自然就铭记在心了,这份情是从年幼积聚起来的,故纵然今日性子乖张,倒也没忘记昔日恩德。
毛乐言原是不知道这段故事的,本是冲着古丞相的威望,却没想到押宝押对了。
古丞相以礼相见,“小王爷也在此啊,老臣见过小王爷。”
毛乐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泽中,道:“不知道小王爷驾到,有失远迎啊!”这句乃是古装电视剧的必备台词,想来应用在此是最合适不过了。
本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刘泽中瞧着她芙蓉般貌美的脸庞,想起断指之仇,眸光闪过一丝嗜血,却也只是一瞬间,他换上了一副恭卑的神情,拱手道:“神医言重了。”
三人进屋刚坐定,便见景王率人风风火火地赶到。本来景王心中对毛乐言尚有怨恨,但是收了她的书信,说刘泽中来王府拜侯,他便即刻命人备马前来。生气归生气,他知道刘泽中是个小豺狼,心思狠毒,此番前来不知道有什么意图,虽然说毛乐言也有些小聪明,但是应付这样奸狡之徒还是经验不足啊。
古丞相见景王来了,也不惊诧,只站起来微笑行礼:“王爷也来了?今个真是热闹啊!”
景王一时不知道毛乐言的意图,怔愣了半响,才道:“相爷也来了?”
“是啊,听闻王府里有上好的茶叶,便不请自来了。”方才毛乐言已经跟他说了事情的因由,故相爷如是说。
景王本是个多心的人,见这个阵势也知道了一些,他淡淡地看了毛乐言一眼,道:“这么巧,本王也是听说有人送了庆王府一批陈年茶叶,故来品尝一下的。”
毛乐言笑道:“好,都是冲着我这点存货来的,小王爷,想必您也是如此吧?想不到三位都是爱茶之人,也好,不枉费我花了许多功夫寻来的茶叶了。”说罢,她便回身命人去沏茶。
第一百二十八章
茶自然好茶,却不罕见,不过大家也不以为意,三人都不是冲着喝茶来的,虽然毛乐言相邀丞相的时候说明是来品茶,但是以古丞相的智慧,自然不知道不会这么简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要喝茶,怎地不送来丞相府?却要他移步到王府去喝呢?庆王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所以丞相来的时候已经有心理准备,加上方才在门口的时候毛乐言已经坦言相告。
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喝茶,并且一味地谈论茶经,刘泽中倒说不上什么话来,他哪里懂什么茶道?听着便觉得乏味无趣,但是又得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来,倒也为难他了。
他原本不十分看重毛乐言,本以为略花心思便能摆平她,如今见她与当朝丞相交好,加上和景王也有交情,心中对毛乐言便多了一份重视。
“这茶嘛,是最适合养生了,老臣没旁的嗜好,就好这个,今日真是多谢神医的款待了。”古丞相见游花园也差不多了,是该入正题的时候了,他看向刘泽中,问道:“小王爷,不知道静王爷的身子可大好了?”之前静王用身子不适的借口留在京中,如今这样问便是最妥当了。
刘泽中等了许久终于轮到他说话了,他微笑道:“父王毕竟年纪大了,加上昔日征战沙场,身上旧患甚多,每逢这样的节气,总是难受的。不过小王今日来,是想请神医到静王府为小王的姨娘治病,不知道神医是否能答允?”
他如此笑吟吟地看着毛乐言,毛乐言若是不答应,反而显得她拿乔矫情。今日下马威的目的也达到了,故意漠视他,他却没有发脾气,看来果真是有事相求的。纵然今日不跟他走,以后没玩没了的纠缠也让她够厌烦的,所以干脆跟他走一趟,看他的意图为何。不过,即便要去,她还是要耍他一把,也好顺便让景王与丞相探视一下府中的情况。
她道:“小女子医术浅薄,虚担了神医的名号,不过医者父母心,小王爷如此孝心,倒是让小女子十分佩服,就冲着小王爷这份孝心,小女子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说罢,她朝古丞相打了个眼色,古丞相即刻便会意了。
这般回答,倒是让刘泽中有些错愕,今日毛乐言摆下这么大一台戏,本以为是要推却他的,却没想到他刚提,她也不思考一下便答应了。看来,此女着实不简单啊。
古丞相微笑道:“老夫也想见识一下神医高深的医术,不知道小王爷是否介意老夫与景王一同前往静王府?”
刘泽中神色有异,只是一转眼间便平静下来,道:“景王爷与丞相大驾光临,自然是欢迎之至的。这样吧,容小王回去准备准备,再命人接三位过府可好?”
毛乐言轻笑,“不用麻烦,我们乃是过府为小王爷的姨娘治病,又不是真的作客堂上,太见外了。”想来他今日来找她,断不是为了治病的,不过是借口罢了,她正好顺水推舟,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毛乐言这样说,刘泽中自然是不好推却了,他虚笑一声,对身边的侍卫道:“备马!”
侍卫道:“是!”说罢,抱拳出去了。
静王府本来已经丢空多年,静王自从被封了西南静王后,便一直留在西南,鲜少回京。倒是刘泽中一直住在京城的别院里,静王去年回京,才搬到一起住的。静王府修缮过,但是并不十分奢华,也不像要久居的模样。门前的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地蹲守虎视眈眈地看着来往的人。
这是毛乐言头一回名正言顺地从正门进入静王府。记得上一次从静王府中救人,刘泽中曾撂下狠话说一定会报仇的,他恨极了她,如今却要低声下气地求她,想来所图的东西大概就是她手上的*了。
静王爷站在大门前迎接,之前侍卫已经回来禀报过,静王这些年很是倚重这个小儿子,他找来的一群武林中人确实很帮得上忙,所以但凡是刘泽中要做的事情,他都全力支持。
逐一虚应见礼一番之后,毛乐言便道:“不知道小王爷的姨娘在哪里呢?”
刘泽中微笑回身看着毛乐言,道:“让小王领神医过去吧。”
静王故意错愕地看着毛乐言,惊奇地问:“这位就是誉满京城的女神医?本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事实上,侍卫回来禀报的时候,已经说了毛乐言的身份,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当日削去刘泽中尾指坏他大事的人。一个如此聪敏能干,武功高强的女子若是能投于他麾下,便不愁大事不成了。当然,有才干的人自然多人觊觎,想来景王与古丞相也是来找她襄助的,在静王看来,所有人都有个价钱,有些人用银子可以收买,有些人不爱银子,却总有其他的爱好,只要投其所好,总还是能换来一片忠心的。收买人心的事情,他已经是驾轻就熟了。所以,也不把景王和古丞相放在眼里。
刘泽中领着毛乐言等人去到陈如儿的房间。她是静王的夫人,本是和静王住到一块的,但是根据刘泽中所言,她因为病了,所以另外搬了房间住。女子的房间,男子自然是不好进入的,所以古丞相与景王便在正厅等候,静王作陪,大家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都各怀心事。最后,古丞相提出要游览王府,静王是少不得作陪带领着去的。
毛乐言一进陈如儿的房间,便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刘泽中见她疑惑,便解说道:“姨娘最爱研制香料,所以她的房间时常飘着异香,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毛乐言微微点头,心中却知道香料可以凝神静气,更可以用来杀人。她暗自便留了神,四处看了看,房间布置得很是雅致,南窗下放着几盘海棠花,小而精致的花朵如今开得是正好,浅红深红的点缀着墙角一隅。
一张古色花梨木雕荷叶大床在房子的东面,帐幔低垂,房间的门打开,钻进一丝冷风,冷风直卷而去,撩开了帐幔的一角,毛乐言定睛细看,便见一名媚态可掬的女子躺在床上,床边站立着两名身穿湖水绿百褶裙的丫头,穿着较为讲究,大概是近身的侍女,不需要做些什么粗活儿。
刘泽中走过去,对旁边的侍女道:“夫人可好些了?”
侍女福福身子回答说:“回小王爷的话,夫人早上醒来过,如今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刘泽中吩咐道:“把帐幔打开,让神医为夫人瞧瞧!”
侍女应声,两人各一边拉开帐幔,钩挂于床边垂着流苏的金钩上,并且退后两步,让毛乐言上前查看。
毛乐言上前瞧了瞧,问道:“夫人之前是什么病?”此女她见过,当时便惊为天人,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如此这般美好的女子委身于静王那老东西,也着实可惜了。
刘泽中神情担忧地回答说:“之前大夫说是气血两亏,调理了好一段日子,总不见好。”
毛乐言盯着他的神色,发现他虽有担心之相,却无担心之情,料想这位夫人的病大概是假的了。只是不知道用了些什么药沉睡了而已,她的脸色不好,有一种病久的透明般灰白的颜色,嘴唇微微青紫。她上前诊脉,听她的脉搏心跳,脉搏有些不寻常,但是心跳没有异样,翻看眼睑和舌头,有一种淡青淡黄般的颜色。
“什么时候开始的?”毛乐言问刘泽中。
刘泽中凝神想了一下,道:“她身子不好是多年的事了,只是这十几日才开始变坏。神医,她到底什么毛病啊?”
毛乐言拿出银针,这不是普通测试毒性的银针,而是赵振宇改造过的银针,银针里浸泡了些赵振宇研制的物质,类似于化学物质。只要人的体内有一丁点毒素,都能测试出来,是赵振宇这些年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今日去的时候送了一根给毛乐言,毛乐言便视若至宝般收起来了,想着日后能用得上,却没想到如今便能大派用场。
银针轻轻地刺破皮肤,渗出一滴血来,银针顿时被鲜红的血浸泡,过了一会,毛乐言取出银针,那闪着寒光的银针竟变成了淡青色。
毛乐言心中有数,道:“夫人只是用了一种药物导致暂时性的昏迷罢了,等药力过了,她自然会醒来。”
刘泽中轻轻嘘了一口气,略欢喜地道:“当真?之前小王爷说过她了,有些香料是不能亲自试用的,她却总是不听,如今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看她以后还任性吗?”
毛乐言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说话的神情语气,怎么竟像是在说一个不听话的爱人一般?关于刘泽中与陈如儿的事情,她还未曾知晓,其实外边早有人知道,暗卫在监视的时候发现了这些事情,回禀于皇帝,皇帝商议的时候又跟几名心腹说了,最后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泄露了出去,以致京城一时间有许多人知道。但是因为事情涉及刘泽中,而刘泽中的狠毒是出了名的,谁敢说他半点?所以尽管外边许多人知道,但是静王府这里被蒙在鼓里。
“她熟知香料,自然知道香料的好处和毒性,小王爷不必担忧,只要休息够了,喝些排毒的汤药,自然能好起来。”毛乐言淡淡地道。
“那就真是谢过神医了,有神医这句话,小王总算是放心了。”刘泽中微笑道。
“不必谢!”毛乐言道。
前戏完了,刘泽中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可否跟神医私下说几句话?”
毛乐言静静地看着他,心道:终于来了。她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小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第一百二十九章 郦贵妃
刘泽中忽然向毛乐言施礼,“小王以前多有得罪,还请神医不要放在心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毛乐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小王爷言重了,小女子如何担当得起?”
“小王是真心实意想跟神医交个朋友,希望神医不要嫌弃才是。”刘泽中恳切地看着毛乐言。
毛乐言微微笑道:“朋友的定义很广的,俗话说狐朋奸党,岂止王爷说的朋友是不是像古人说的那样呢?”
刘泽中眉心一动,抬眸的时候眸子里便有了一丝微愠,如此的不识抬举,着实让刘泽中有些生气。他一向很少受到挫折,尤其在女子这方面,从来女子对他都是趋之若鹜的,他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毛乐言却还用这种爱理不理的语气来跟他说话。不过人的心思是很奇怪的,他虽然有些生气,但是也知道当一个人有本事的时候,会特别的傲气,他可容忍她这种傲气,但是结果是必须为他所用。
刘泽中浅笑一声,道:“看来神医对小王很是不屑,不过无妨,日后大家深入了解之后,神医会知道小王的为人,并非外间传言的那样。”
“我真心希望是那样。”毛乐言道,她坐在床上,静静地凝视着陈如儿的面容,她一直觉得肌肤胜雪这种说法有弊病,一个人的肌肤若是像雪一样白,应该是一种病。但是瞧着她几乎透明般白皙的面容,虽然带着一份病气,却也掩饰不住倾国倾城之貌。她叹息道:“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她就像是一个瓷娃娃般惹人怜爱,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
刘泽中见她说得动情,不禁移步走到床前,也静静地凝视着她,说真的,兴许是从小看大了,他不觉得她的美有多稀罕,甚至看多了,总觉得有些平淡。只是,心中对陈如儿的那份依赖依旧在,瞧着她的时候,心里便安定许多。
刘泽中倒也知道放长线钓大鱼,这一次并没有直说*的事情。他知道有些事**速则不达,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假意与她做朋友,自然是不急在一时的。
所以,今日也真的只是治病,临走的时候,刘泽中命人送他们回去,并且给毛乐言送了许多礼物,用以体现他的“心意”。
回到王府之后,景王沉着脸道:“以后他来找你,尽量不见就是。”
毛乐言摇摇头,“不,他假意要接近我,自有所图,而我接近他,也有我的筹谋,就许他利用我我不能利用他么?”大家都正愁无法掌握静王的动向,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接近静王府。
“不许,这样太危险了。”景王蹙眉道。
古丞相看着毛乐言语重心长地道:“姑娘,这虽然是一个好机会,但是那刘泽中也不是好惹的人,外边传闻他的事情你都了解吗?此人凶残恶毒,心地狠辣,不好招惹啊。放心吧,我们自有办法对付他们,不必姑娘以身犯险。”
毛乐言知道如今朝廷已经是几头生烟了,哪里顾得过来?只是丞相爷也是好意,那静王府着实也不是好惹的,方才他们有意撤走了许多侍卫,但是仍然可见守卫森严,并且偶尔有武林中人走来走去,虽然堆着笑脸,只是眸子里的寒光还是叫人不寒而栗。
毛乐言谢过丞相,目送丞相与家仆上了马车。马蹄扬起一地的尘埃,毛乐言与景王站在尘埃里,互相对视了一会,毛乐言首先认输,“对不起,我不该找皇后来跟你说那些话的。”
景王冷着脸,道:“本王视你为至交,你竟要本王做到如斯田地,受尽委屈才心安么?”
毛乐言叹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本王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本王只知道你护着你心里喜欢的人,而把本王不知道置于何地。”景王哼了一声道。
毛乐言伸长脖子看了看四周,急道:“不要胡说。”
“怕什么?怕刘显听到?你到底喜欢刘渐还是喜欢刘显?你喜欢谁就去说吧,那两人分明都对你有意思。”景王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道。
毛乐言拉着他走到围墙下,道:“两个都不可能的,他们都妻妾成群,你要我嫁过去做小妾么?”
“小妾有什么打紧的?最重要是他疼爱你不就行了么?”景王斜眼看她。
毛乐言苦笑一声,“人若是这么容易满足就好了,可惜我不仅仅要他的疼爱,更要他的专心对待。一心人啊,就像你一心对皇后一样,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人。”
“听你说来,那这两人确实是不可能的了。”景王笑笑,拍着她的肩膀道:“无妨,本王为你寻一个。”
“算了,你还是不要捣乱,做你的闲散王爷去吧,至于皇后跟你的事情,虽然强人所难,既然你说得如此委屈,那我也不勉强你。 ”这些事情急不来,给他点时间,兴许可以自己想通也不定的。
景王沉默了一下,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的眼睛里,投射出一种让人折服的坚定,然而坚定之后,又有一丝迷茫,他很快地收回眼神,看着毛乐言道:“三毛,你不能要求太多。”说罢,便转身离去。开春的风扬起他的衣衫,阳光下有微尘轻舞,他的步履坚定,像他这样的一个硬汉子,军旅生涯久了,所有的事情都习惯一个人担起来,尽管此时此刻,他心里有脆弱,却不愿意让任何人窥视。
庆王悄然步至她身后,顺着她的眸光看去,淡淡地道:“舍不得?”
毛乐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最近两人的相处方式都是这样夹枪带棍的,不得安宁。毛乐言甚是厌倦,道:“不是舍不得,而是心疼他。”
“心疼?”庆王倒抽一口凉气,冷笑道:“都用这么暧昧肉麻的字眼了,可见你们的关系一步千里啊。”
毛乐言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朋友之间,也可以用这个词的,显,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到底是同一屋檐下,我不想总是说话费心劳力的,你若是不想我住在这里,我搬走便是了。”
庆王怔了怔,有些痛苦地看着她,“你以为本王愿意吗?”
毛乐言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现在甚至觉得她来到这里是爷爷的安排,那是否代表事成之后她可以回去现代?若果是这样的话,感情是半点沾染不得的。不管是庆王还是皇帝,都该划清界限才是。
最后,她沉沉地说:“人生都是有许多无奈的,很多我们要的东西得不到,得到的偏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有些事情随缘就是了,不必强求。”
庆王深呼吸一口,神情有些倦怠,“或许吧,如今国难当前,本王着实不该总是心心念念这些事情,本王知道你是真心想帮朝廷的,不该对你过多的苛责。”
毛乐言伸手拉着他的手,像是许誓般道:“我一定会竭尽所能,阻止这场战争。”
庆王心里有些戚戚焉,自然也有些感动的,只是这场战争酝酿已久,只怕是在所难免了,凭她多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介女流,焉能阻止这场恶战?
过了半月,静王忽然上书朝廷,说皇太后身子已经大好,他也可以安心了,加上实在放不下西南的事务,所以奏请皇上恩准他回西南。皇帝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赏赐了好些东西让他走。
毛乐言听闻这个消息,自然知道他走的意图。这段时间刘泽中经常来找她,虽然说她都是冷冷淡淡的,说不上几句话,但是从他的偶尔试探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确实知道了*的事情。而他接近她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只是一直在寻机会搜寻。只待这边找到突破口,静王在西南那边便可以兴兵进京了。
进入初春后,天气开始慢慢地暖和起来,春日柳树迎风,树木萌发新枝,嫩叶像是初生婴儿的脸,叫人欢喜又怜悯。
皇帝静静地坐在御书房内,看着面前如山般高的奏章,每日,他约莫要花六个时辰去看这些奏章,而这些奏章,都是经下面过滤之后,被定义为大事才呈上来给他。这段日子一来,丞相庆王以及莫离帮了他许多,若是没有这些个良臣,他的江山只怕早就岌岌可危了。
他从怀中贴身处取出一个木雕玩偶,这是那日在山洞里毛乐言送给他的,有眉有眼,她却说是一只羊,并且起名慢羊羊。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木雕,脑子里浮现的总是那两日的情形。身为皇帝,他也有他不得已的地方。后宫是和前朝挂钩的,牵一发动全身。他知道她的心思,但是他却不能这么任性。一旦她入宫,他必定只专宠她一人,届时,前朝的人不知道该议论了。而如今国难当前,他倚仗的人有很多,他们多有女儿或者姐妹在宫中。稳定后宫,前朝便也安定。这是千古的规律,也是属于皇帝的无奈。
“皇上,贵妃娘娘来了。”李元进来禀报,轻声打破他的沉静。
他面容不变,淡淡地道:“让她进来吧!”
郦贵妃是淮阳王的郡主,淮阳王与先帝一同长大,算是朝廷的老臣子了,在朝中是德高望重,而且门下门生众多。此人性子暴躁,虽有忠义之心,但是对皇帝不甚尊重,在他眼里,仿佛皇帝还是昔日的黄口小儿,不足以担当大任。所以在朝堂上多次顶撞皇帝,甚至口出无状,皇帝都一一容忍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如今朝廷根据不稳,以后要重用他的地方还有许多。再加上他虽无礼,却没有谋反篡逆之心。
第一百三十章 被设计了
郦贵妃入宫五年,一直深得皇帝的宠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份宠爱里,自然有九成是因为她父亲淮阳王的。也因为郦贵妃的受宠,淮阳王这些年也一直尽心为朝廷效力。互惠互利,互相利用,皇帝利用他为朝廷效力,他则利用皇帝广大自己的门楣。大家都是这样的心思,说不得自私。
郦贵妃的性子倒也和顺,虽然一直受宠,却没有嚣张跋扈,一直恭顺地侍奉皇帝与太后,也和皇后交好。
郦贵妃迈着莲步静静地走到御案前,盈盈施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抬起头,和气地道:“贵妃来了?”
郦贵妃婉声道:“是的,臣妾有一事要跟皇上商量的。”
“何事?”皇帝端起桌面还泛着热气的茶喝了一口,问道。
郦贵妃道:“是关于选秀一事,此事臣妾与太后及皇后商量过,之前一直是三年一度的选秀,但是如今朝廷的局势大家也都知道一些,皇上心中可有些重用的臣子?不如把他们的女儿或者姐妹送入宫来一同伺候皇上吧。”这话原是太后的意思,眼看局势紧张,朝廷一定是用人之际,要这些人忠心耿耿,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他们的女儿入宫受封,一同沐浴皇恩。一则用意牵制他们,二则若是他们的女儿受宠,他们也更能尽心为朝廷效力。
皇帝心中纵然厌烦这样的事情,但是眼前却不得不这样做,正想答允的时候,眸光触及手上的木雕,心中一动,他思忖了一下,道:“这事儿让朕想想吧,除了这个办法,总有其他的法子的。”
郦贵妃自然是欢喜的,后宫的女人本来就多了,若再多几个青春貌美的女子与她争夺,只怕她一个月都见不到皇上一次。她含笑道:“皇上英明,一定会有旁的法子。”
“嗯,你先退下吧,朕还有奏章要看。”皇帝微微点头道。
郦贵妃福身退下。
李元轻声道:“皇上,户部侍郎陈大人的女儿,年芳二八,听说琴艺书画俱全,性子又温婉贤淑,不如......”
皇帝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朕说此事容后再议。”
李元连忙躬身,道:“是,奴才多言了。”
李元垂手立于他身旁,静静凝视着窗缝里透进来的阳光,已经许久了,皇上都未曾欢颜过,这些年来,他跟在皇上身边,才知道皇帝真是人间最苦的差事。但凡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能分担,绝不烦着他。可惜,无论是国事还是后宫的事情,总有让人烦恼的地方。皇后这些年管理后宫也算是安稳,宫中也有许多嫔妃都是贤淑懂事之人,可总有那么几个爱生事的人,为了争宠闹到是不可开交。因着她们父兄的关系,皇上也只能是轻罚了事。真真个叫人无奈叫人为难。
他留意到皇帝手上的木雕,轻声问道:“皇上手上的是什么东西?瞧着精致。”
皇帝眉目一松,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柔声道:“是一个女子送给朕的,叫慢羊羊。”
“女子?是柳姑娘?”李元道。
皇帝凝视着木雕,却不说话。
李元犹豫了一下道:“柳姑娘乃是武林盟主之妹,若是皇上能将她纳入后宫,封个妃子,那柳盟主便为朝廷所用,他身后的力量,可是很庞大的。”
皇帝依旧沉默不语,心底却泛起了一丝涟漪。当年初见柳依依的时候,惊为天人,虽说喜欢,但是也有过那么一刹那的心动。柳依依对他也算有情有义,最后虽是伤心离去,可没半点怨恨。只是她越是对他有情,他便越是不忍利用她。纳她入宫很容易,要得到她兄长的帮助也不难,只是,他一直在避免这种法子,如今后宫的女子,已经让他有挫败感,他不想破坏柳依依与他的一点仅存的美好。
刘元见他不做声,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微微叹息一声,便告退出去了。
正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滑过,刘泽中多次派人刺探毛苑,但都失败而回,他知道这所房子一定下了什么机关,也认定了毛乐言确实是个隐士能人。他派人调查武林中有无这样的能人,结果一无所获。
这日庆王忽然来找毛乐言,凝眉道:“你之前让本王调查东陵庄的掌柜是吗?”
“是的,”毛乐言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闻言立刻惊起。
“他死了。”庆王道。
毛乐言一怔,“死了?怎么死的?”
“是被毒死的,今日顺天府的人来告知,说他死在家里,他的妻子和儿子也失踪了,家中的所有财物也没有了。”庆王道。
毛乐言疑惑地问道:“是入屋抢劫?只是也不需要下毒啊?不会是他的妻子毒杀了他然后抱着儿子跑了吧?”
“如今事情还在调查当中,本王见你昔日提过此人,加上本王也跟顺天府那边说过,所以顺天府尹便留了心,出了这事便立马来禀报了。”庆王说道。
“我去一趟顺天府。”毛乐言回头吩咐小舒进去拿披风,庆王阻止道:“你现在还是不要去,等过两日再去吧。明日新府尹上任,许多事情要整理呢。”
“新府尹?”
“是的,府尹大人调职了,你知道谁是新任的府尹吗?”庆王凝眉问道。
“谁?”毛乐言心中微微一惊,瞧他的神色,此事仿佛有点诡异。
“景王!”庆王缓缓道。
“他?”毛乐言震惊,“是皇上指派的吗?”
“不,是他自己要求的。”景王推了推她,然后坐在她方才坐的椅子上,有些烦恼地道:“也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他是个驰骋沙场的战将,怎么竟要留任京中做京官了?”
“你言下之意是想他回到战场?”毛乐言心里也乱糟糟的,这阵子被那刘泽中烦着,也很少去景王那边,所以此事之前她是完全不得知的。她暗自思忖,莫非他到底是死心不息,只是死心不息也不该是做个顺天府府尹啊?这只是京师治安的衙门,甚至还事事看刑部的脸色,他景王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岂会愿意屈人之下?
“自然是不想的,只是担心他另有盘算。”庆王略担忧地道。
毛乐言默然不语,跟他挤在一块坐下来,想起那东陵庄的掌柜之死,虽然心中痛快,但是到底事情还不清楚,若果真是他的夫人曹婉珍所杀,那定是要把她逮捕归案。也可为刘红出一口恶气,让她不至于受委屈这么久,魂魄不宁。
傍晚时分,毛乐言领着小舒去了一趟景王府,谁料景王不在,让毛乐言扑了个空。毛乐言嘀咕道:“这年代最不方便就是没有电话,通讯基本靠走靠吼这怎么行啊?”
小舒疑惑地问道:“小姐,您嘀咕什么啊?”
毛乐言道:“我说早知道他不在,我就不过来了。”
“小姐不过来,焉知王爷不在呢?”小舒笑道。
“嗯,确实是。”毛乐言有些郁闷,想起方便快捷的年代,真心怀念啊。古代或许食物和空气都好,但是习惯了那个年代,总觉得现在空闲下来便浑身不自在,代入不了啊。
她让小舒先行回去,她要去一趟地府,找爷爷问个清楚明白。
去了地府,毛小方天师却不在,等了好一会,问了鬼差,鬼差说他最近事务繁忙,怕是好一阵子都不会回来了。
她只得先离开,她在地府游荡了好一会,出了生死门,走上黄泉路回去。
她走后,毛小方飞下来,险道:“太聪明的人可不好对付啊。”
鬼差好奇地问:“天师大人,她是您的孙女,您为何这么害怕?”
毛小方坐在太师椅上,意态悠闲,“你不懂,她生气起来可是很吓人的。”
“怎么个吓人法啊?”大殿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毛乐言的身子翩然落下,严峻地站立在毛小方面前。
毛小方吓了一跳,“你不是走了么?”
“走了就不能回来么?”毛乐言面无表情,径直走到他面前,跳上他旁边的椅子上,凌厉的眸光审视着他。
毛小方呵呵虚笑两声,“自然是可以回来的,不过,我有些事情得马上去办了,你有什么要事吗?没有的话下次再来哈。”
毛乐言伸手拦住他,“你说呢?”
毛小方身子御空一起,眼看便要飞出去,毛乐言的身形比他更快,拦在他身前,“死鬼,哪里跑?”
“我是你爷爷!”毛小方板起面孔端出爷爷的架子来。
“我还是你孙子呢。”毛乐言哼道:“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哪里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毛小方眸光有些闪烁。
“不说的话我就强行闯入时空门,回去现代。”毛乐言出言恫吓。
毛小方连忙摆手:“你疯了?你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强行闯时空之门在,你会被时空扭曲的。”
“也比在这里强。”毛乐言拉着他把他推回椅子上坐着,单脚踏上椅子上,气势凛然地问道,“快点说,到底是不是你设计我来这里的?”
毛小方苦笑道:“你别这样啊,有人看着呢!”
“你怕什么啊?有胆子设计我,去不敢承认么?”毛乐言凶神恶煞地道。
毛小方挥手让鬼差下去,鬼差掩嘴退下去。
“缩开你的狗腿子。”毛小方见鬼差取笑,端正神色拍着毛乐言的小腿。
“说啊!”毛乐言站直身子,狠狠地道。
毛小方缩了一下身子,嗫嚅道:“其实算不得是我设计你的,我问过这么多人,他们都说你天资聪慧,又懂医术,法术高强,而且应变能力又高,是阻止这场战争的最佳人选。”
毛乐言倒抽一口凉气,“他妈的,真被设计了!”
“孙女,你说脏话!”毛小方弱弱地道。
“我他妈的想揍你。”毛乐言气冲冲地揪住他的领子,又放开,气得直跺脚!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东陵庄的命案
在拳头的威胁下,毛小方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原来,毛小方之前曾经在刘国游览过,与刘渐的父皇是旧识,先帝临死前曾让毛小方代为照顾刘国,毛小方因着故友的情谊,所以对刘国甚是关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后来局势越来越紧张,他自己是阴间的天师,很多事情他的身份不好过问,于是便在自己毛乐言身上打主意。本来不是非毛乐言不可的,但是回去商量,毛家所有的人都指向毛乐言,本来安排好的是让毛乐言自己穿越而不是魂穿的,但是计划还没开始实施,毛乐言却被小敏杀死了,就像巧合一般,庆王府中的姬妾也死了,毛小方便顺理成章地把她的魂魄放在毛雪莲身上,让她代替毛雪莲活下去。
毛乐言不相信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的死不是你设计的?”
“千真万确,我们虽然这样想过,但是还没来得及实行,你就出事了,家人哪里舍得你就这样走了?所以我便把你送回来这里,事后的事情便完全没有安排过,至于你自己是如何走进这个圈子的,如何会得罪刘泽中,又如何会和皇帝庆王扯上暧昧不清的关系,这点要问你自己。”毛小方白了她一眼道。
毛乐言斜视他一眼,“你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你很留意我。”
“哪能不看紧点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性子,好管闲事,又自以为有正义感,表面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却是个热心肠,爷爷不是说这种性格不好,但你现在不是医生了,有些事情你可以不过问的,有些人的病也和你无关,你没必要事事揽在自己身上,这样活着,你不累么?”毛小方语重心长地道。
顿了一下,他又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记得你小时候的作文写我的志愿,你说长大了要做超人,拯救地球,如今不正好了么?”
“神经病,我什么时候写过这么白痴的志愿?”毛乐言脸色一红,执意否定。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早就忘了八辈子了。
毛小方凑近她,“当真不记得?我可以回去租屋里好好给你找一下。”
毛乐言一震,瞪圆了眼睛看他,“对啊,我不能回去,你可以回去啊。你这天师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好,我不追究你意图设计我的罪名,但是你得回去现代给我拿点东西。”
毛小方凉凉地道:“别强人所难,我也不是经常可以回去的。”
毛乐言粲然一笑,柔顺地看着他,“我知道爷爷不忍心拒绝我的。”说罢,用温婉若水的目光看着他。
毛小方打了个冷战,畏惧地道:“罢了,你还是别装出这副模样,要取什么,说吧。”
毛乐言见得逞了,微微一笑,“不过是些药物,我在二十一世纪是个医生,但是在这里,却什么都不是,如今太后和太妃心脏皆有隐疾,我得要些基本的仪器和药物,你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的,都是些在外边就能买到的药物。”
毛小方叹息一声,“说你多管闲事你还不信?人家有病关你什么事?你若是不想管朝廷的事情,好生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毛乐言面容带着一丝忧伤,她也不想管,但是她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便只好管管闲事了,“不来都来了,如今又牵涉进这乱局中,要抽身离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只管为我取回来,我自有打算。”
她列下一份清单,递给毛小方,让毛小方代为购买。
毛小方瞧了清单一下,道:“你自己就没些贴身之物要买吗?什么血压计什么听诊器,还有这些药,全都不是为你自己准备的。”
“我有什么要的?罢了,我要的在这里也用不上,我走了,你尽快帮我办妥。”毛乐言道。
离开地府,毛乐言心中有说不出的郁闷,郁闷之中,也有一丝兴奋。她是一个医生,至于什么劳什子拯救地球的志愿,不过是少年时候的一时迷失罢了,她一直的志愿都是做医生,之前种种无奈都是因为自己浪费了多年的辛苦,好不容易念完医科出来,煎熬多年才有今时今日的成就,所有的努力却一朝丧,难免让人心中郁闷不畅。如今若是取到药物,她在这里也总算是有点用处的,也不至于荒废了多年的努力。
两日之后,景王正式上任,毛乐言兴冲冲赶到顺天府衙门,却被拒之门外,她甚是郁闷,不知道景王在耍什么把戏。她坐在衙门石阶下,赌气地等着。
小舒劝道:“天气还冷,怎么就坐在这里了?咱们先回去吧,王爷怕是公务繁忙,一时无法抽空见您。”
毛乐言抬头看她,“他再怎么忙,要见我总有时间的,我也没得罪他啊,若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他不是都释然了吗?而且我也跟他认错了。他贸贸然地接任顺天府尹一职,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小舒对她说的事情所知不多,总觉得最近毛乐言许多事情都瞒着大家,她坐在毛乐言身边,为她扫去肩膀上的落叶,道:“小姐也不要不高兴,您要等,小舒陪着你等便是了。”
毛乐言握住她的纤手,“你手这样冷,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自己等等,他若是不见,我再回去。”
小舒坚持道:“您要等,小舒就陪着,这段时间您总是独来独往,也不要我们伺候着,不知道您在做些什么,心里总是不踏实。”
毛乐言禾眉柔顺,眸光宛转地看着小舒,“小舒,认识你真好。”
小舒轻笑:“小姐说的是什么话?许多事情都是缘分,小舒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便是伺候在小姐身边,这些日子以来,小姐没有把小舒当成下人,甚至事事维护,把小舒视若妹妹,小舒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毛乐言拍着她的手背,莞尔一笑:“傻姑娘!”
等了一会,毛乐言有些急躁了,她疾步上前问门口的官差,“王爷到底在里面忙些什么啊?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
官差为难地道:“姑娘,大人下令今日谁都不见,姑娘模样让卑职为难。”
毛乐言看着朱红色的官门,门上的铜钉在日光下烁烁生辉,*肃穆之地,自有一股正气凛然,她放弃冲进去的念头,对官差道:“那东陵庄掌柜被杀一案,可有什么进展?”
官差神色平静地道:“对不住,这些事情恕卑职不能透露半句。”
毛乐言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碧玉耳环,书生悄声在她耳边道:“先回去吧,我再想办法进去查探一下。”
毛乐言转身走,轻声对书生说:“你不能进去,这里不是寻常地方,没有我的带领,你万万不能闯。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自会调查清楚。那刘掌柜是死有余辜,但是那曹婉珍有份毒杀刘红,我断不会放过她的。”
书生感激道:“我替刘红谢过姑娘了。”
小舒见毛乐言嘴唇轻启,却听不清她说些什么,疑惑地问:“小姐,您说什么啊?”
毛乐言看了她一眼,道:“没有,嘀咕几句而已,我们回去吧。”
送了小舒回去,毛乐言跟书生和小二去找刘红。刘红得知自己的丈夫被杀,悲恸不已,当场痛哭起来。毛乐言瞧着她,有些无语,“他杀了你,你还为他哭什么啊?”
刘红悲切地道:“他杀了我,是他违背了当日对我许下的诺言,而我却不愿意背负的,那日,在月下起誓,一辈子只追随他一人,就算他负我,我也不会改变分毫。我岂会不恨他?只是没有爱,哪里有恨?爱是不得已,恨亦是如此。”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毛乐言问道。
刘红眸光有一丝迷茫,“若是他当日真的下毒杀我,那他死后,自然有阎王惩处,我是见不着他的,只是,他若是被杀的,曹婉珍也不能脱了干系,姑娘,求您为我查明事情的真相,不管如何,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枉死,我心里也不安。”
“一日夫妻百日恩,没见他念过你什么恩情?我听说当初他只是个卖假古董的小贩,得你父亲赏识,把整个东陵庄交给他看管,他是怎么对待你的?你无子,按照这个时代的观念,他要纳妾也可以原谅,但是万万不能虐待你甚至毒死你,他何尝念过半点夫妻之情?”毛乐言微愠道。
刘红却还是执拗地道,“他不念夫妻恩情,是他的错,只是我却不能不顾念他,姑娘,你可以说我傻,说我失心疯,但是我既然许下誓言,要一生一世爱他,就要说得出做得到,就算他负我,也是我的命了。”
毛乐言怪异地看着她好一会,叹息道:“你真是绝世恐龙,你的丈夫走宝了,竟然如此待你。”
刘红忽然跪下来,道:“姑娘,我知道你通晓阴阳,能否请你让我与他见一面?”
毛乐言眉目一横:“你还要见他?”
“许多话,我总要亲自问个明白,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这辈子已了,我只守着这辈子的诺言,待事情问清楚后,我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做。”刘红其实也不是完全的没有主见,更不是一味地爱着他,她只是尊重自己昔日许下的诺言,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有些事情做个了结后,大概也能放下了吧。
毛乐言见她执意如此,心想大概若是不让她问个清楚明白,是不会死心的。她道:“过几日,我跟阎王讨个人情,先让他来给你见一面,有什么话,你也可以当面问个清楚,清楚之后,希望你能放下执念,一心一意等候轮回的日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闲散景王的冒险生活
景王终于在两日后命人来找毛乐言,毛乐言彼时已经在生他的气,只是却不能赌气不见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小舒和粉儿往顺天府衙门而去。
景王正在衙门里处理繁杂的事务,毛乐言来了之后,他头也不抬,只淡淡地道:“来了?”
毛乐言没好气地道:“要见你可真不容易啊,三番四次地拒之门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纠缠你呢。”
景王抬头蹙眉看着她,“说什么呢?没空就不见了,有什么打紧的?你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过来,本王有些话要问你。”
毛乐言恼怒着,却还是移步走到他身边,用手一推把他推过去,然后自己挤着坐在他身旁。椅子虽然不算十分大,但是两人紧挨着身子倒也能坐下,只是这么一来便让人觉得十分暧昧,堂下的衙役都纷纷诧异地看着两人,私下议论着。
“什么事?”毛乐言问道。
景王道:“本王听说你也很紧张刘方的案子,他的妻子曹婉珍已经逮捕归案,只是她一味地喊冤枉,说刘方是被毒蛇咬死的,看她的神情倒也不像说谎。”
“喊冤枉是正常的,换我也不会认罪。”毛乐言取过文案看了一下,蹙眉道:“她说刘方是被毒蛇咬死的,自己是一时害怕所以捐款潜逃,只是这个时候,天气虽说稍稍回暖,却还是寒冷的天气,蛇都在冬眠,怎么会有蛇闯进民居?这蛇是不是她自己找来带去放在现场的?而且,根据你们当场看到打死的那条蛇,也不是条毒蛇啊,就算咬一百口也不会致命。”
景王有些烦恼地道:“想不到查案竟然这么麻烦,早知道本王就不做这个顺天府尹了。”
毛乐言没好气地道:“才第一件案子你就这么丧气了?对了,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这里任职?你是武将,这顺天府尹一职不适合你。”
“还不是你那日跟本王说了什么施公奇案和宋慈的事情,本王一时心痒,刚好顺天府尹调职,本王便顺势就任了。也省得刘渐调派人来。”景王一脸烦恼地道。
毛乐言哑言,瞪视着他好一会才道:“我说我的故事,你痒什么啊?幸好没跟你说西门庆,不然你一时心痒去糟蹋良家妇女。”
“什么西门庆?”景王把文案覆盖起来,问道。
毛乐言把文案取过来,趴在桌子上仔细地研究起来,有府衙的丫头为她端来一杯茶,她眉头也不抬,道了声谢便继续看。
景王见她看到入神,问道:“你可看出什么端倪?那曹氏说她没有杀人,而且本王跟师爷和府丞研究过,她没有杀人动机啊,刘方死了,对她有害无益,东陵庄所有的生意都是刘方在操持,曹氏只是管理账目而已。”
“她会否在外面有养了汉子?”毛乐言推测道,“背夫偷汉这个事情她做得出来。”
“你像是跟她很熟的样子,你之前认识她吗?”他想起毛乐言很是关注这个案子,莫非她认识曹婉珍或者刘方?
“有过一面之缘,此人很是惹人讨厌。”毛乐言把同心酒楼一事说了出来,总结道:“而且,我认识刘方以前的妻子,外间都是说她暴毙的,但是我知道她是被人毒死的,毒死她的人就是曹婉珍和刘方,所以如今说曹婉珍毒死刘方,我相信。”
虽说这样的推断比较武断,但是曹氏的说法更是无稽,被一条没有毒的毒蛇咬死,这岂不是荒天下之大谬?
景王蹙眉想了一下,喊了一声:“诺儿,过来。”
他的小厮疾步从内衙走出来,问道:“王爷,奴才在。”
“收拾东西,咱们不做了。”景王不负责任的道。
毛乐言无语地看着他,武将确实只适合在沙场杀敌,查案哪里有这样的耐性和细心?她拉着他,“坐下,咱们好好研究一下案情,一个案子若是让你瞧一眼就能破案,这世界哪里还有冤狱?我们要查的,要调查的明白吗?”
景王懒洋洋地把她往边上一挤,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汤热气萦绕,迷蒙了他的面容,他淡淡地道:“你爱查自己查个饱吧,本王没有兴趣。”
毛乐言懒得理他,只唤来严捕头问道:“那曹氏如今关押在何处?”
“回姨奶奶,她如今关押在牢里。姨奶奶可是要问话?卑职命人去提她来吧。”严捕头只知道她是庆王府的姨奶奶,如今见她与景王关系暧昧,也心生疑惑。只是瞧她也不像是狐媚之辈,应该不会朝秦暮楚的。
“不必了,我跟你去一趟。”毛乐言起身,拉着景王道,“陪我去吧。”
景王懒洋洋地道:“不去,本王倒不如在这里喝茶。”
毛乐言奈何不得他,只得跟严捕头一同前往。
牢房阴暗潮湿,毛乐言一踏进去,一阵霉潮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她蹙眉道:“这里的卫生太差了吧?”
严捕头笑道:“这里已经算是整洁了,年前才命人清扫过。”
“年前?这里应当三日就该清洁一下,犯人也是人,不该是这样猪狗不如的对待。”毛乐言道。
严捕头有些为难,“衙门人手不足,哪里有时间打扫?”
“可以安排犯人自己打扫,想来他们也不想自己生活的地方如此肮脏不堪的。”毛乐言建议。
严捕头眸光一闪,喜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一路前行,两旁的牢狱内关着神色呆滞的犯人,他们张望了一下,便各自低头发呆。
行至牢狱的中间,严捕头停下脚步,往左边的铁牢喊了一声:“曹氏!”
毛乐言定睛看去,只见一间约莫三平方米的铁牢里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她蜷缩着坐在墙角,听到有人呼叫,猛地抬起头冲过来拽住铁柱喊道:“大人,冤枉啊,我没有杀人啊,我是冤枉的。”
严捕头用剑在铁柱上敲了一下,威严地道,“肃静,肃静,往后退一步,有话要问你。”
毛乐言看那曹氏,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嚣张跋扈的神气,疲惫的脸皮肤下垂,眼圈淤黑,神情有些癫狂,双膝跪地,双手攥紧铁柱,拼命地摇动着身子。她眸光移到毛乐言脸上,神情微微呆滞,“我记得你,我见过你。”她情绪便开始有些激动起来,“是不是你害我的?我没有杀人,是不是你冤枉我?”
毛乐言瞧着她,问道:“你丈夫是怎么死的?你从头到尾说一次。”
曹氏激动地道,“我已经说过了,不是我杀的,他是被蛇咬死的,那条蛇已经被我相公打死,你们也看见那条蛇的。”
“姨奶奶让你从头说一次,你就说一次,不许废话。”严捕头怒道。
曹氏被严捕头凌厉的眸光吓了一跳,身子往后挪了挪,跪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才抽抽搭搭地道:“那日,丫鬟在厨房里炖汤,我怕她偷吃便进去瞧着,刚好相公回来找我问些事情,也来到厨房。谁知道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条蛇,相公见到蛇,操起一条木棍便要打它,谁知道那蛇竟然灵活不已,反过来咬了相公一口,相公吃痛,一手捏住蛇的七寸再用火钳把蛇打死。没想到打完了蛇,相公忽然便倒地,口吐白沫,那被蛇咬的腿肿起来,没多久就不行了。”
毛乐言闻言,想了一下,“你说那丫鬟在厨房里炖汤,那丫鬟可看见你相公被蛇咬了?”
曹氏嘤嘤哭道:“丫鬟刚好出去抱柴火,没见到,她回来的时候,相公已经断气了。”
“也就是没有目击证人证明你相公是被蛇咬死的,”毛乐言沉思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说他是被蛇咬到,腿肿了起来,但是我刚才看了报告,只说他是毒发身亡,腿上是有蛇齿的印子,可检验过,并无蛇毒。而且他们在现场拣获的蛇也证实只是普通的草花蛇,没有毒性,换言之,被这种蛇咬过,是死不了人的。”
曹氏顿时便呼天抢地起来,“我怎么知道有毒没毒?反正我相公就是被蛇咬死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逃跑?你相公死了,你不思报案或者抢救,竟然卷款潜逃?”毛乐言冷声道。
曹氏哭哭啼啼地道:“我也不想逃走的,但是丫鬟回来见此情形,竟失口说我杀了人,我瞧那蛇也只是一条普通的草花蛇,我也知道是没有毒性的,一会被官衙冤枉我杀人,我岂不是没命了?我也是一时糊涂,才带着孩子逃走的,大人,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她一边吼一边隔着铁柱攥住严捕头的衣袂,哭得是力竭声嘶。
毛乐言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看她这个样子,也真不像是说谎。沉吟了一会,她问道:“这大冷天的,你们家里哪里来的蛇?”
曹氏怔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瞧着毛乐言的神色,陡然惊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瞧着毛乐言,“你是那什么王爷的人,我曾经得罪过你,你现在是来整死我的对吗?我警告你,你敢这么做,我就告到皇上面前,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得,你一个女人家,是不能办案的,也不能过问政事。”
毛乐言失笑,“凭你,还和政事沾不上关系。我要整死你,不用等到现在,这件案子我是管定了,不怕告诉你,刘红是我的朋友,我知道她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会连同刘红的案子一同调查。”
曹氏脸色陡然发白,怔怔地看着毛乐言,恐惧渐渐弥漫上她的眸子,她身子往后挪了一步,喃喃地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毒箭蛙
从牢里出来,毛乐言想起曹氏听到她是刘红的朋友的反应,她虽然极力否认和她有关,但是眼神闪烁,神情不安,和之前理直气壮地喊冤大相径庭,看来,刘方的死还真有些内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不过也可以肯定,刘红之死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毛乐言回到大堂,拉着景王便走,景王甩开她的手问道:“你拽什么啊?”
“跟我走,我们去案发地点看一下。”毛乐言说罢,也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硬拉着就走。
景王有些郁闷,“你看你拉拉扯扯的,一点矜持都没有,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庆王府的姨奶奶,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毛乐言不跟他废话,径直说着案情,“我怀疑刘方的原配妻子刘红之死是被人毒杀的,当时刘府来报说是暴病而死,官衙也草草了事。怕是刘方买通了衙门底下的人,把此事遮掩过去。”
“你是说刘方伙同曹婉珍杀了他的原配妻子?他为何要这样做啊?”景王疑惑地问道。
“这就要我们去调查了。”毛乐言踏上马车,回身道。
景王坐上马车,捂住脑袋痛苦地道:“本王错了,不该任这个顺天府尹,本王以为查案好玩,却没料到是这么费心思的,本王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琢磨一下如何养好池里的锦鲤。”
毛乐言安静地看着他,忽然问道:“你就任顺天府尹,是不是要让皇后放心?”
帘子一遮一掩间,有冷风直灌进来,扬起他鬓边一缕发丝,他脸色阴晴未明,眸光暗淡如天际遥远的星子,许久不说一句话。毛乐言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或许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一些她意料不到的事情。如今他用顺天府尹一职来困住自己,想必是要让皇后相信他真的已经放弃争夺皇位了。
毛乐言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景王乜斜了她一眼,道:“没什么事,本王说了,本王想做施公。”
“你的性子,不适合这份工作。”毛乐言一针见血地道。
景王冷笑,“什么不适合,谁都有第一次,谁都不是一生出来就适合做府尹的,本王有信心,慢慢会好起来的。”
毛乐言听他这样说,更认定了是有隐情,只是他不愿意说,她也就不便问了,做朋友贵在知心,她只需要支持他就够了,“不管你决定如何,总之不是为祸苍生,我一定会支持你。”
景王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为祸苍生?兴许本王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为了本王心中的大事而做筹谋。”
“我信得过你,朋友之间,有些话不必说出来的。”毛乐言笑道。
景王便不做声了,只是眸光闪过一丝感动,他的世界已经荒芜许久,莫说朋友,就连个说得上几句话的人都没有,如今虽然得不到心中所想要的,只是有一良朋知己在身边,总胜于无的。
去到刘府,毛乐言去了厨房勘察一下,她翻过围墙,厨房的后面是一片荒凉草地,她问道:“后面是什么地方?怎地这么荒凉?”
景王飞身上围墙看了一眼,道:“大概是人家的屋地,还没建房,所以便荒废了。长草覆盖,有蛇也说不定的。”
毛乐言点点头,“嗯,应该有蛇在这里冬眠,却被厨房烧火的时候温暖苏醒了,蛇是怕冷的动物,一时间闯进民居也是有的。有否验证过确实是草花蛇?”
“证实是的,无毒。”景王坐在围墙上,环视着四周的一切。
毛乐言不做声,她跃下草地,脚下顿时一阵凌乱,她吓了一跳,连忙移开脚,却看到一只蟾蜍从脚上跳过去,她捂住胸口惊吓地道:“我最怕这些个丑东西了。”
“是蟾蜍。”景王眼尖,一眼便瞧见了。
毛乐言急忙跳上围墙,不满地道:“就算不建房子,也不能荒废了这里啊,蛇虫鼠蚁乱爬,很容易滋生疫症。”
“嗯,蟾蜍有毒的。”景王淡淡地道。
毛乐言怔了一下,脑子里忽然豁然开朗,抬头看着景王,景王也愣了一下,眸光里同样闪过一丝惊喜,两人异口同声地道:“会不会是蛇吃了蟾蜍,有残留的毒性留在体内?”
“回去解剖蛇。”毛乐言立马便跃下去,疾步往外走。景王急忙追上来,两人上了马车,往衙门疾驰而去。
果然,在蛇的肚子里找到了一种类似青蛙的东西,景王端详着这只带着满身粘稠的东西,疑惑地问道:“这不是蟾蜍啊,是什么东西?像是青蛙,可青蛙没有这么漂亮的颜色。”
毛乐言用钳子拿起青蛙往水盆里浸泡,洗去它身上的粘稠液体,骇然道:“这,确实不是蟾蜍,是毒箭蛙,是世界上最毒的青蛙。
“毒箭蛙?本王从未听说过。”景王端详着这只青蛙,“它的颜色很漂亮,真的有毒?”
“这个世界上,过于漂亮的东西总是有毒的,你别小看这只毒箭蛙,它身上的毒,足可以杀死十个大汉。”毛乐言疑惑地道:“只是这种毒箭蛙,一直都只是生长在热带地区,在京城这种苦寒之地,怎么也有?”
景王震惊,“这毒这么厉害?瞧它小小的身体,怎么能蕴藏这么多毒液?”
“毒性厉害,就如同鸩毒,只需要一点点便能致人死地,而且这种毒箭蛙几乎没有天敌,这蛇大概是没有见过这种生物,还以为是寻常的青蛙,不过这种毒箭蛙一般是见血封喉的,大概是蛇吞下去的时候,没有刺伤体内,毒液一时没有散发出来,印第安人一般会把毒液涂抹于箭嘴上,用以杀敌,也有人专门饲养。”毛乐言解释道。
“饲养?”
“没错,提炼毒液,这种毒可比鸩毒要厉害啊。若果是用来涂抹于箭上或者刀剑上,只需要稍稍割伤皮肉,便能致人死地。”
景王沉吟了一下,“莫非京城有人饲养?你说这种毒箭蛙不是生长在这个地方,一定是被人外带来这里的,我国哪里适合生长这种毒物?”
毛乐言摇摇头,“我对刘国的地形不是很熟悉,只是这种毒物一般生长在热带地区,刘国的热带处于哪个地方?”
景王猛地抬头,脱口而出,“西南!”
毛乐言沉默了,低头凝视着水盘里的毒箭蛙,许久才出声道:“命人火化了。”
景王心中骇然,比起静王的狠毒,他真的是万般不及。看来这宗命案后面,兴许还能牵扯出一堆烂七八糟的事情来。
此案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光亮,景王听了毛乐言的话,命人开棺验刘红的尸体,尸身虽然已经腐化,但是从发黑的骨头可以看到她确实死于中毒。
不需费什么功夫,曹婉珍便招认了她伙同刘方毒杀刘红的事情,虽然她没有杀刘方,却还是得付上一条性命,刘国律例,杀人者偿命,景王判处曹婉珍秋后处决。
因牵扯出毒蛙的事情,景王与毛乐言都显得有些担忧,若是京城真有人饲养毒蛙,而又首当其冲怀疑静王府,那么,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她不知道如何解毒,而且这种毒一旦侵入体内,很快便能夺取性命,根本来不及解毒。
毛乐言安排刘红与刘方见了一面,刘红本是个爱哭之人,但是见了刘方,却冷静得很,当听到刘方承认他亲手下毒的时候,刘红的心也死了,她割下袍子,决然道:“夫妻恩情,从此恩断义绝。”她守了她的诺言一辈子,如今大家都死了,她也该让自己死心了。
这样的结局,倒也让毛乐言心安,安置好刘红,她又要开始烦恼眼前的事情了。
刘泽中还是不断地来找她,明里暗里也一直调查她,而且言谈也没有以前婉转,好几次提起*的事情,都被毛乐言忽悠过去只是她知道刘泽中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终究他还是会发难的。因着毒蛙的事情,毛乐言还不敢得罪他,这种毒应用范围太广,他一旦用来对付庆王府,只怕会很棘手。
外面多事,庆王府中也不得安宁。雪雁因着庆王的一直冷落而迁怒于毛乐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和宁妃勾结在一起,来往甚密。
庆王最近多来了毛乐言的灵香苑,雪雁的陪嫁丫头小兰如今还在灵香苑伺候,因小兰一直哀求毛乐言让她留在灵香苑,毛乐言想到小春的事情大概是把她吓得够呛的了,便把她留下来了。
毛乐言把赵振宇改良好的自行车骑过来,在府内的院子里游荡,车轮在鹅卵石小路上走得不是畅顺,东倒西歪的把握不住方向,好几次几乎要把毛乐言掉下来。只是来到古代之后,虽一直很忙碌,却没有怎么运动,生命在于运动啊,所以纵然不好骑,她还是强行地骑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凉风轻送,二月的天气依旧寒冷,只是比起年前的冰封时候已经和暖了些许,等再过些时候冰雪融化时候便大概要冷上上一阵子了。
毛乐言坐在亭子里,寒风吹得脸上有些生疼,昨日毛小方送来一个药箱,瞧着那些熟悉的药物和仪器,她心中既悲且喜,感慨万千。有了这些东西,她也总算是找到了方向,以后不管世事如何,她也总有依托。
坐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冷了,她起身扶起自行车便想回去,却看到雪雁与宁妃一行人迤逦而来,两人本是极美的女子,在日光缓缓的照映下,面容生辉,目光流转,一举一动皆风情万种。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宁妃有孕
雪雁也看到毛乐言了,含怨地瞪视了毛乐言一眼,不欲与她打招呼,只是宁妃唇边已然绽开一抹冷笑,樱唇流泻出一串含笑带毒的语言:“雪雁,这不是你那位姐姐吗?如今她是府内的掌事,忽视不得,还不上前见礼?也好请她日后多加爱顾。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雪雁乜斜了毛乐言一眼,淡淡地道:“姐姐?我没这么好的福分,有这么一位尊贵如斯的姐姐,只求着她不来陷害我,不调走我身边的人便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指望她爱顾?”
如此明显的讽刺,毛乐言岂会听不出来,她推着车子,走到两人面前,简单地问了个好:“宁妃娘娘万福,雪雁夫人万福。”
宁妃傲然一笑,眸光散出几束冷凝的光,“妹妹不必多礼,如今你是府内的掌事,论起来,该是我与雪雁妹妹向你行礼才是。只是妹妹到底还只是姨奶奶,规矩在那里,我也不好逆规矩而行的。”
毛乐言抬眸看她,细碎的阳光从枝叶间透下来,毛乐言白皙素净的脸被蒙上一层金光,她静静地道:“娘娘言重了,撇开身份,大家都差不多年纪,见面问声好或者点个头就是了,老是行礼行礼的,行礼的不累,想必瞧着的都累了吧。”
宁妃淡然一笑,回头看着雪雁,似是饶有兴味地问:“雪雁夫人,你们家的家教真是奇怪啊,礼仪乃是我国的治国之本,莫非你们的父亲庭训竟如此的奇特?尊卑不分,长幼无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是一个漠视礼仪的蓬门小户呢。”
毛乐言知道无论怎么说,她总是能挑刺,说多错多,不说也是错,她干脆不搭理,推着车子便走了。雪雁在她身后冷冷地道:“哪里是妹妹的家教不好?分明是有人恃宠而骄,欺瞒王爷,瞒骗太妃,这样的人半点骨肉亲情都不念,如此狼心狗肺,分明不是我毛家的人。”
毛乐言微微僵硬,或许吧,她并非她们毛家的人。她嘴角绽开一抹冷笑,推着车子径直离开。
因着刘泽中的问题,庆王多了关注毛乐言,最近更是留宿在毛乐言的灵香苑里,甚至一次都没有去过雪雁的灵珑苑。然而,就在此时,王府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宁妃最近总觉得心闷想吐,请了大夫,竟然是有了身孕。这可把太妃乐坏了,本来她已经对宁妃的为人有所不喜,但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赫然成为府内最尊贵的女人。她甚至觉得宁妃的有孕,是雪雁把子孙福气带来了王府,连带着雪雁也受宠起来了。
庆王也很高兴,他已经年近三十,府中那么多姬妾,都生不出一个孩子来,他从最初的期待到失望,后来几乎完全绝望了。宁妃这次有孕,无疑是给了他一个莫大的惊喜,他马上命人收拾东西,让宁妃搬进他自己的韶骏阁,他要亲自看顾宁妃,以免有什么不测。
皇帝赏赐了许多东西给宁妃,皇太后自然是不在话下了,扬言宁妃生下孩子不管是男还是女,都破格封为王子公主。而且宁妃也晋升为西王妃,与王妃平起平坐,摆脱侧妃的位子。
王妃骤然听闻这个消息,先是欢喜,继而是悲伤。王府有后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因为有孕,自己便要与宁妃平起平坐,只是细想之下也罢了,反正如今她虽是侧妃,但是气势锋芒都盖过她,俨然她才是正妃一般。
因着宁妃有孕,为了防止有人争风吃醋伤及她肚子里的孩儿,太妃便把府内的姬妾都送走了,大都姬妾都在府中艰难度日,许久不见王爷一次,早就心灰意冷,太妃给了众人一笔银子,她们便另谋出路了。倒是罗云裳还是死心不息,死活不愿意离开,她不像其他的姬妾,回去还有娘家照应,日后要找个人家也是易事。她风光嫁进王府为侧妃,已经是街知巷闻的事情了,她就算在王府再不受宠,也不能离开王府,尤其如今王府中的女子只剩下这么几个,她若是给点心机,还是可以让王爷的宠爱重新倾注在她身上的,于是她在太妃苑子里跪了两个时辰,太妃见她如此,也只得留下她,所幸她的灵髻苑离王爷的韶骏阁远,注意些是不怕的。
如此一来,本来人口众多的王府,便再不复往日繁忙凌乱的景象了。太妃说这样刚好,不会妨碍宁妃的修养。这样日后孩子出生,才会有一个沉静的性子。
雪雁听闻太妃这样说,笑道:“男孩子太过沉静可不好,不过也就现在这样说了,一旦日后小王子就算活泼调皮,太妃也是宠入骨子里去的。”
太妃自是笑道合不拢嘴,连连道:“那是,男孩子还是活泼些好,不过嫣儿啊,我是这样说罢了,就算是孙女,我一样是疼到心窝里去的。”她如今只怕宁妃有半点的心理负担影响了孩子。
宁妃娇俏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软声道:“母妃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养身子,日后孩子出生了,会叫他孝顺母妃的。”
太妃心满意足地点头,“好,好!”
毛乐言听闻宁妃有喜,心中也很是替庆王欢喜,王府求子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太妃每年都到镇国寺祈福,为的就是王府的那一堆姬妾能诞下一男半女。如今宁妃有孕,太妃遣散府中的姬妾,可见缠绕王府多年的难题,终于求到了解答。
毛乐言从皇帝赏赐给她的物品里挑选了一件命人送给宁妃,这是面子上的事情,本来她是不想送的,但是王妃说权当是给孩子的一个祝福,她不喜欢孩子的娘亲,但是孩子是可爱的。在医院里的时候,她最喜欢在偶尔空闲的时候去五楼的产科看,那一张张肆意张大哭泣的小嘴,鼓着腮帮子甚至连眼泪都掉不出一滴的小化骨龙们,真是让人恨不起来的恶魔。但是他们也有安静的时候,当吃饱了之后,他们就跟猫儿猪儿一样的温顺,这个时候,说他们是天使也不为过。
庆王好几日都没来找毛乐言了,倒是景王和刘泽中经常来。说来也奇怪,刘泽中最近这几日竟没有跟毛乐言说起*包的事情,每次来都是给毛乐言带好吃的,当然毛乐言也不会那么大意,他带来的东西都用银针验过才敢吃。她也不忌讳,就径直在刘泽中面前验,刘泽中开始有点生气,但是后来见她如此直爽,倒变得不在乎了。
吸引刘泽中的,其实不是其他,是毛乐言每日必说的经典故事三国演义。这位刘泽中先生,比起曹操的腹黑有过之而无不及,对这些打仗争夺天下的事情最是感兴趣不过了。只是他也十分好奇,曾经问过毛乐言这到底是哪个朝代的事情,为何竟没记载。
毛乐言丝毫不脸红地把罗贯中的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大言不惭地道:“是我的作品,我自己编造的故事。”刘泽中虽然不信,但是命人翻查民间传奇皆无所获,便有些信了。只是这样更认定了毛乐言的才干,心中有了更迫切的念头,一定要把毛乐言收为己用。其实,他不急着起事,如今起事,就算成事,登基做皇帝的也只是他老子,最好是等到他老子年老体弱,到时候江山到手,他再哄骗他把皇位传给自己,那就少费了周章。当然,最重要的是如今还没有必胜的把握。
景王找毛乐言,却是为了查案的事情,毛乐言得空的时候就跟他讲包公的故事,景王也听得是津津有味,对这个顺天府尹也有了归属感,每日来上班,不像是去刑场般的难受了。
日子平稳地滑过,和皇帝依旧没有什么交集,她甚至觉得日子一直这样过去,她会找个寻常的男子结婚,然后生儿育女,从此,和他再无相见的一日。
景王的兵马已经全部发往西北,准备在那边开辟出一片新天地。他跟毛乐言说,再守候他心中的女子两年,他就会离开京城,到荒漠之地做他的大王去了。
毛乐言也从他醉语中得知他就任顺天府一职的原因,那日与皇后见过一面之后,皇后命正儿给他送去了一封书信,只说了两句话:望君念及昔日的情分,不再与朝廷为难,刘国有难,便是图汉族有难。我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换取图汉族的安宁,若国破家亡,我必不苟活。
为了让皇后与皇帝彻底放心,他出任顺天府一职,宣告臣服于皇帝之下。如此委屈,只为了守她的平安。
云雾楼对毛乐言的追杀没有松懈,但是一直没有得手。小二和书生为毛乐言护航,一旦有杀气近身,毛乐言已经安全地躲了起来。
如此这般,进入了七月流火的季节,宁妃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如今是府内最尊贵的女子,雪雁也终于与庆王同房了,宁妃在庆王面前说她身子重,不方便伺候庆王了,让庆王去雪雁那里。庆王自从宁妃怀孕之后,一直都顺着她,她说什么,他便照办。这段日子,倒是没有去过林妃和王妃苑子里过夜。
庆王很少去找毛乐言,纵然毛乐言依旧为他打理府中的事务,他却不敢去见她。宁妃有孕,他心中竟生出对毛乐言的愧疚。怕她生气,却又怕她不生气,如此纠结的心情,在午夜梦里,都仿佛能看到毛乐言纯净的眸子。
罗云裳主动向宁妃示好,宁妃本来轻看罗云裳,但是后来听她说起在青楼的种种,竟生出一丝怜悯来。罗云裳所受的苦,旁人兴许不知道,但是她也是从青楼里出来的,知道其中的苦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宁妃跋扈
罗云裳命人搜寻了一尊白玉观音像送给宁妃,祝贺她多子多寿,并在她面前说了毛乐言的好些坏话,声言要对付毛乐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宁妃心中有数,毛乐言到底还是她的威胁,她能多笼络一个人便多笼络一个人。于是便向太妃提出说如今府内反正女子不多,也就干脆不设什么姨奶奶了,把罗云裳扶为夫人吧。太妃自然是恩准的,如今眼看宁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太妃的心中也比旁人着急,等了那么多年,本以为此生都不会有机会抱孙子的,如今进入倒数阶段,心中期待却又焦躁不安。
那日,玉姑姑说起毛乐言,道:“十八如今也不该叫十八了,都是夫人了,该叫什么夫人好呢?”
宁妃淡淡地笑着道:“玉姑姑,如今十八打理府中的事务,劳苦功高,自然是不能再被称为姨奶奶的。只是她如今权势过大,怕是要越过王妃和林妃了,再被立为夫人,王妃和林妃心中是怎么想呢?母妃可不能不顾念着王妃的想法啊。”
太妃有些为难道:“只是,她到底是府内的掌事,若是还是姨奶奶的身份,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宁妃淡然一笑,“名不正言不顺的,她也掌事这么久了,既然之前不在乎,如今想必就没必要在乎这个问题。”
玉姑姑不满地道:“那罗云裳都是夫人了,怎地十八还是姨奶奶?”
宁妃提醒道:“玉姑姑,云夫人之前是侧妃,因犯错才被降为姨奶奶的,如今她反思己过,幡然醒悟,太妃宅心仁厚,给她重新改过的机会,并无不妥。反之,十八一直都是姨奶奶,王爷也几乎从不去她那边过夜,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怕是要出府求去的,如今若是封了夫人,外人都是知道的,一旦来日她出府,外头的人指不定有什么闲话传出来呢。”
玉姑姑微愠,“能传什么闲话?而且谁说十八会走的?王爷跟你说过他要休她了吗?”
宁妃神定气闲地道:“玉姑姑,若王爷不曾提过,我怎么会说?”
太妃怔了一下,“显儿当真说过要休了十八?”
宁妃身子微微后昂,双手在腹部上来回抚摸,神情有一抹深思,“王爷是提过,但是到底最后是什么打算我不知道,只是王爷说了,咱们总要做这个的心理准备不是?”其实庆王只是在她面前说过毛乐言不想留在王府。但是在宁妃看来,毛乐言不知道多么想留在王府里,哪里舍得离开?
玉姑姑看穿宁妃的心思,冷冷地道:“怕是有人见不得十八能干,得王爷的欢心,所以千方百计遏制她做夫人。”
宁妃眉目一拧,陡然捂住肚子激动地道:“玉姑姑是在说我吗?在玉姑姑心中,莫非我是这样的人?”说罢,她便蹲下身子痛苦地*起来。
太妃吓得不得了,一双手直颤抖,踉跄着上前要亲自扶起宁妃,在一旁的丫头早就扶着宁妃坐下,急声问道:“宁妃娘娘,怎么样了?”
宁妃深呼吸一口,面容还是那种痛苦的神情,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太妃道:“母妃不必担心,方才不过是一时激动,让胎儿受惊罢了,只是母妃要相信嫣儿,嫣儿不是那样的人,没有存心要针对十八,若是母妃觉得嫣儿有私心,那就请封十八为夫人吧,嫣儿绝不反对。”
太妃听闻动了胎气,吓得脸色发白,马上命人请大夫,又回头沉脸斥责了玉姑姑两句:“你这么大个人了,说话怎地没分寸?,嫣儿是那样的人吗?想必十八也未必想做这个夫人,既然如此,何必要在这个问题上与嫣儿较真?”
她回过头来宽慰宁妃:“你不必急,十八做不做夫人都是小事,你千万不能激动,你不顾着自己,也得顾念肚子里的孩子啊。”
宁妃眼圈一红,哀哀地道:“嫣儿不想被人说成自私嫉妒之人,还请母妃封十八为夫人吧。”
太妃轻道:“我都说不必再提此事,别说话,”她看着旁边的侍女,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扶你们家娘娘到榻上躺着啊。”
侍女们急忙扶起宁妃躺于窗下的贵妃榻上,大夫很快就来了,正想行礼请安,太妃道:“不必弄那虚文了,赶紧瞧瞧宁妃。”
大夫即刻上前宁妃诊脉,面露笑容道:“太妃请安心,宁妃娘娘的胎儿十分强壮。”
“只是她方才肚子疼,是动了胎气吗?”太妃不相信地问道。
大夫道:“想必是一时情绪激动,并无伤及胎气,只是为预防万一,老朽还是开两副安胎药让宁妃娘娘服下,早晚一次,汤药不要翻煎。”
太妃这才放下心来,命人好生送宁妃回去韶骏阁休息着。为了让宁妃高兴,她命玉姑姑亲自为宁妃煎药并且送去给宁妃服下。
玉姑姑心中甚是委屈,这些年太妃对她十分的好,哪里有这样对她疾言厉色过?她念及宁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王府的骨血,便咬咬牙去伺候宁妃。
宁妃对玉姑姑也早有怨怼,因着她喜欢毛乐言,总听见她在太妃面前说毛乐言的好,心有不甘,但是那时候插不上嘴,心中却忌恨上了。如今见太妃吩咐她过来伺候她喝药,哪里肯放过羞辱玉姑姑的机会?所以,当玉姑姑命人端药上来的时候,她倚在贵妃榻上,淡淡地对捧药的丫头说:“好大的胆子,太妃是命玉姑姑伺候我喝药,你怎敢抢了玉姑姑的功夫?一会太妃知道了,岂不是要责罚玉姑姑?”
玉姑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是存心挑衅。她默然不语地接过丫头手上的药,缓步走到宁妃面前,道:“娘娘请喝药。”
宁妃仰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药这么烫,怎么喝?先搁桌面上,你去给我取些蜜饯来,一会喝了药,缓解一下口苦。”
玉姑姑看了她一眼,道:“这些事情,宁妃娘娘该找韶骏阁的人去做,我并不知道蜜饯放在何处。”
宁妃一笑,凉凉地道:“玉姑姑一直伺候太妃,是太妃跟前的老人了,只是玉姑姑也该懂些分寸,再怎么劳苦功高,你也是下人,太妃怜惜你,让你做她跟前的人,玉姑姑该心存感激,好生伺候才是,在王府做下人呢,最要紧的是管好自己的嘴,该说的话多说,不该说的就烂在肚子里,莫要惹人厌烦憎恨。双眼也该放亮些才是,别一味地巴结那些不成气候的人,如今我怀了王爷的骨血,等孩子生下以后,府内管事之权你说会落在谁的身上?别看她如今得意,却只是焰火一般,虽然明亮璀璨,却只有刹那的光辉。”
玉姑姑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她确实只是个下人,但是这些年连王爷都对她尊敬有加,人前人后都尊称一声玉姑姑,平日里太妃有的,基本都给她一份,她在王府已经不是单纯的下人了,如今宁妃这么对待她,怎不叫她委屈万分?偏生人家说的是事实,她确实也只是个下人,宁妃是主子,爱怎么使唤她,她能不遵从么?
教训了玉姑姑一顿,宁妃心中一阵痛快,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她去了。
玉姑姑出了韶骏阁,委屈地抹了一把眼泪,心中想着或许自己这些年得太妃和王爷的心,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管人家对自己再好,终究她也只是个下人。
她坐在荷花池旁边的亭子里,一边想一边抹眼泪。刚好毛乐言与账房对数回来,路经此地,见玉姑姑一人独坐在亭子中,便走上去笑着道:“玉姑姑怎这么好的兴致在赏荷花?今年的荷花开得是特别好,玉姑姑果真是个怜花之人。”
玉姑姑连忙别过身子去把泪水擦掉,回头勉强一笑:“我只是觉得有些闷热,在这里吹吹凉风罢了。”
毛乐言瞧着她脸色不好,眼圈也红红的,便知道她有不痛快的事情,她坐在玉姑姑身旁,拉着她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玉姑姑鼻音重重地道:“没事,沙子迷眼了。”
毛乐言拿出手绢为玉姑姑擦拭了脸上的泪痕,“你还想瞒我?看你眼睛都肿了,定是哭了许久,到底发生什么事?说与我听听。”
玉姑姑用手拢了拢凌乱的发鬓,又揉了揉双眸,挤出一个笑意,故作轻松地道:“能有什么事?没事,别瞎说,就是被沙子迷了眼。你去哪里啊?怎地一脸的疲惫?没睡好吗?”语句到了最后,便成了关切。
毛乐言伸出手中的账本,道:“乡里来人报今年夏季的收成,我便顺便去找账房核算一下上月的账。”
玉姑姑轻声道:“日头这么毒,你何必自己去?让账房去你苑子里报告不就行了么?”
“罢了,这个账房是新来的,许多事情不清楚,我还得去指点一下,他来也辛苦,干脆我去。”
说起账房的事情,玉姑姑心中又是一阵失落,之前太妃让她去找他,她一直都没去,听说他如今懂事了很多,可到底伤自己太深,她不敢轻易走出去了。
“心里真不痛快就说出来,别憋在心底。”毛乐言柔声劝道,“郁结伤肝,真要憋出个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玉姑姑听到她如此温柔的声音,想起宁妃的跋扈,心中一阵酸楚,抬眸看着毛乐言,“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小姐对我再怎么好,王爷再怎么敬重我我到底只是一个下人,我怎么就这么不知分寸呢?”
毛乐言一怔,不知道她为何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太妃给你气受了?”
玉姑姑愤然道:“若是小姐给我气受,我也不至于生气啊,更不会放在心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胎儿有异样
毛乐言诧异地看着她脸上的委屈,“除了太妃,还有谁敢给你气受?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
玉姑姑妄自菲薄地苦笑一声,“谁不敢给我气受呢?我到底也只是个奴才,太妃对我再好,也改变不了我的身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毛乐言知道她定时受了谁的委屈才会这样说话的,只是府内谁都知道她的身份,伺候太妃这么久了,连庆王都对她恭敬有加,王妃和林妃也一向爱护她,如今敢为难她的,想必就是母凭子贵的那一位了,她握住太妃的手,道:“有些疯狗乱咬人,咱们不跟她计较便是了,她不知道分寸是她的教养问题,我们没必要为她没教养而不高兴是不?她又不是咱们在乎的人,谁管他说什么呢?”
玉姑姑凝视着毛乐言,轻声道:“我知道,只是心里难免郁苦,若不是念及她怀着王爷的孩子,我怎会如此委屈求全去伺候她吃药?她明里暗里给我话听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次竟敢这样明着给我难堪。她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脾气,去了哪个鬼地方出来之后,怎地变得这么惹人憎厌了?今日我不过就为你说了一句话,她就如此针对我,往日里,我虽不喜欢她,却也从没在太妃面前说她什么啊。”
毛乐言一怔,“你是为我说话才得罪她的?到底什么事?”
玉姑姑便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愤愤不平地道:“连那从窑子出来的都封夫人了,凭什么咱们小言还是姨奶奶?也是她自己说的,通共只剩下这几个人,就不要什么姨奶奶的头衔了。你好歹也是府内的管事,按我说,就算封你为侧妃也不为过
,她却说你迟早会离开,还说是王爷说的,也不知道在太妃面前造谣是为了哪般?“
毛乐言静静地问道:“她说是王爷说我迟早要离开的?”
“她是这样说的,可谁都知道王爷如今重视你,又怎么会许你离开?她没孕之前,王爷压根就不搭理她了,偶尔去她那里一两晚,也不过是念在往昔的情分上,也算是她命好,这样都怀上了。原本也是好事,可如今看她的风头,也不知道以后王府会被她弄成什么样子。她一旦生下孩子,就要被封为西王妃了,跟王妃平起平坐,加上有孩子,以后接管了府中事务,便再没你们立足之地了。”玉姑姑担忧地道,如今太妃与王爷眼里只有孩子,这点她能理解,毕竟期待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这种喜悦会让人忽视一切的。
毛乐言淡然一笑,这些她从不担心,宁妃得宠也好,失宠也罢,她都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而自己留在王府是另有筹谋的,若是庆王想她走,她离开便是了,如今反正也不止庆王府一个依靠。
“不必多想,该来的始终会来。玉姑姑,放宽心,咱们犯不着跟她计较。”毛乐言安慰道。
玉姑姑伸手在阳光下,炙热的阳光照得手心发烫,她回头看着毛乐言,道:“你就跟着阳光似的,总让人的心暖和到发烫。”
毛乐言扑哧一声笑了,“好响的马屁啊,难怪人家那边要吃醋了。再说两句,多赞两句听听,趁着如今没旁人。”
玉姑姑也笑了,作势要打她,“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果然是赞不得你的。”
毛乐言笑着躲开,如此一闹,玉姑姑的情绪总算是好多了,她整整衣冠,拨弄好发鬓,道:“我得回去了,小姐跟前伺候的人,我一个都不放心。”
“嗯,去吧,我晚点去给太妃请安去。”毛乐言在阳光下静静地笑道。
送走了玉姑姑,毛乐言陷入了沉默中,他是打算让自己走么?之前一直都想他能以朋友的心态对待她,如今他真的打算放手了自己心里又有些被人遗弃的感觉。走就走吧,又不是没地方落脚,大不了回毛苑去就是了。
捧着账本,她百无聊赖地走回灵香苑,日头确实很毒,晒了一会,便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当下加快了步伐往苑内走去。
第二日无事可做,她便前去给太妃请安,顺便看看玉姑姑。去到的时候,刚好宁妃雪雁以及罗云裳也在,看着三人傲然的眼神,忽然想起玉姑姑所言,如今她们要么是侧妃,要么是夫人,只有她依旧是最低级的姨奶奶,她心中轻晒,在古代的日子可见她也不好混的。
“给太妃请安!”毛乐言盈盈施礼。
太妃微笑道:“今个怎么有空过来?”
毛乐言道:“上吊也总要喘口气,这不,听闻太妃这边有好东西,我隔远就闻到了香味,自然是要扑来的。”一阵香甜的桂花糕香味钻进鼻间,想来是玉姑姑的拿手好作。
玉姑姑笑骂道:“你是狗鼻子啊?这么远都能闻到。”
宁妃淡淡一笑:“妹妹日理万机,自是要吃些好东西进补一下的,玉姑姑心疼妹妹,把妹妹当成自家闺女一般看待,真让人羡慕啊。”昨日她硬是把玉姑姑压成下人,如今说毛乐言是玉姑姑的丫头,就等同把毛乐言也压为奴才辈了。玉姑姑闻言,脸上一阵愠怒,只是碍于太妃在此,发作不得。
毛乐言淡然一笑:“是啊,玉姑姑对我是最好了,”她瞧见番薯狗走了过来,正在宁妃脚下磨蹭,这只狗是太妃的最爱,所以宁妃即便讨厌,却也只得蹲下身子抚摸了一下,毛乐言又笑道:“你看番薯,简直把宁妃娘娘当成亲生娘般看待,可见这小畜生多通人性。”
玉姑姑扑哧一笑,“是啊,番薯总爱缠着宁妃娘娘。”
宁妃一脸铁青,只是瞧见太妃也一脸笑意盎然,只得忍住气笑了笑。
毛乐言已经许久没见过宁妃了,今日不由得打量了她几眼,她脸色倒是不错,一身宽松的罗裙覆盖着浑圆的肚子,看样子马上就要临产了。算起日子,二月初有的,如今七月,头尾算起来,也该六个多月了。只是肚子未免显得过大,她特别留神地看了一下她的肚子,兀自一愣,再看她的脸色,脸色倒是无恙,只是眉心处隐隐有一抹黑气流泻而出。
她再看了雪雁一眼,她的眉心也有她同样的黑气,心中当下愣住了,随即想起当日小春之死,如今看来,小春确实是枉死的,否则焉会怨气不散,甚至入侵胎儿?所幸现在发现得早,她即刻便道:“宁妃,你的胎儿有些异样,可否让我瞧瞧?”
太妃当下愕然地看着毛乐言,毛乐言有些本事她是知道的,听她这样说,焦虑地问道:“怎么回事?有什么异样?”
宁妃也怔了一下,只是想起日前大夫把脉,也都说胎儿强壮稳健,便冷笑问道:“不知道我的胎儿有什么异样呢?”
毛乐言上前握住宁妃的脉象,眉心的黑气顿时隐没,是她身上的灵气逼退了怨气,她淡淡地道:“你可曾去过什么脏地方?”
宁妃见她说得像模像样的,问道:“什么是脏地方?”
“例如坟墓。”毛乐言轻声吐出几个字。
宁妃吓了一跳,微愠道:“我好端端的去那个地方做什么啊?你别信口雌黄,是不是想恫吓我让我动胎气?让我生不下这个孩子啊?”
太妃愣看了毛乐言一眼,“十八啊,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毛乐言也不想说得太明白以免吓坏了她们,便道:“是有邪气入侵了,太妃不防去找个僧人来瞧瞧。”
太妃吓了一跳,“有此等事?玉儿,马上去镇国寺请住持过来瞧瞧。”
宁妃连忙道:“不必了母妃,哪里有什么邪气入体?她瞧一眼就能瞧出来,她是什么人啊?大夫也说我的胎儿十分稳健,哪里有什么邪气?”
太妃道:“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宁妃却认为是毛乐言的诡计,本不同意,只是听她这么一吓,心中也有些芥蒂,干脆就让太妃把镇国寺的高僧请来,到时候好戳穿毛乐言意图恫吓她的诡计。
第二日,高僧便来了,住持在闭关中,住持座下的大弟子玄空大师来了。
玄空大师在韶骏阁瞧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邪气,而且瞧着宁妃的神色,也不觉得有异样,便如实回禀了。玄空大师虽然是得到僧人,只是功力到底不够深,兴许武功修为不错的。而宁妃在韶骏阁的时候,一切都无异样,是因为小春并不能侵入韶骏阁,但是在太妃处甚至在雪雁处,她便十分的危险了。若她不是住在韶骏阁,那邪气估计就侵入了母体,生下来,也只是一个魔胎。
玄空大师的话让太妃安心之余,也对毛乐言心生不满,当下指责她:“不懂可别乱说,她的胎儿一向稳健,若是让你说出点什么来,你能担待得起?”
宁妃冷冷地道:“怕是有人眼红我有子,怕我日后夺了她的权,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王府的血脉,你如此诅咒,心肠不免过于恶毒了。”
玉姑姑为毛乐言辩解道:“怕是玄空大师瞧不出来吧?”
太妃微愠道:“玄空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他都瞧不出来,怎地十八一眼便瞧出来了?”
毛乐言心中暗暗焦急,想了一下便对玄空大师道:“大师,能否请你灵珑苑里瞧一眼?”
雪雁闻言,顿时怒道:“你什么居心啊?是不是想要污蔑我让宁妃的肚子里有邪气?大师既然说宁妃的胎儿无恙,那就一定是无恙的,莫非你认为你的本事能比大师高明?”
太妃不容许毛乐言胡闹,命人把玄空大师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