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平静的生活
只是请大夫一事就不必了,毛乐言又不是真的身体不适,不过是她为毛乐言找的借口罢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道;“小姐已经瞧过大夫,也喝了药,不必再请大夫了。”
庆王问道:“请哪里的大夫?开的方子可适合?”
“请的是益生堂的大夫,小姐喝药之后已经好多了,估计方子是适合的。”小舒回答说。
庆王没再说话,推门进去了。毛乐言的房间布置得很是温馨,而且布艺沙发看上去让人觉得温暖,在这寒冷的冬日,让人觉得一股暖流顿时从心底涌上。他之前来的时候,毛乐言的房间还没布置妥当,后来因为玉佩的事情忙了好些天,便一直没有到这边来过,如今看到毛乐言的布置,不由得赞叹道:“难怪母妃说她心灵手巧,看来果真不负其名啊!”
小舒想起毛乐言的什么凶兆,卫生带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由得掩嘴微笑,确实啊,也不知道小姐在哪里学来这么多奇怪但是又十分好用的新奇东西,说她心灵手巧倒还不够,应该是聪慧睿智。
毛乐言沉睡在床上,床边梳妆台上燃点着安眠香,一丝丝香气淡淡地萦绕在鼻尖,庆王轻声道:“她睡了多久?”
“也就一个时辰多点,她起码要睡四个时辰才够,王爷,她今晚还要去上工,咱们就别打扰她睡觉好吗?”小舒到底心疼毛乐言,尤其今日这么冷,睡在床上温暖得很,要是被人打扰惊醒的话,那可就真是太过折磨了。
“上什么上?不许去了,要是让人知道我们王府的人竟要出去找工,岂不是贻笑大方!”庆王立刻正色地道,“你知道她做事的人家是哪里吗?你亲自去一趟,把工给辞了。”
小舒连忙道:“奴婢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伺候她的?”庆王有些生气,“你们也别洗衣裳了,明日把衣裳交还给人家,不许再取。”
小舒有些为难,如今虽然是辛苦点,但是都是自己赚的银子,辛苦也有价值。而且小姐也未必喜欢再接受王府的恩惠。小姐说过不想和宁妃有任何来往和冲突。她只想小姐不再去青楼上工,她就算辛苦点,多接点衣裳回来洗都无所谓的。
“怎么?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庆王脸色微愠,扫视了小舒一眼。
小舒只得先答应下来,“是,奴婢知道。”
庆王见毛乐言着实睡得很熟,便道:“你好生照顾她,本王晚点过来。”
“是,王爷慢走!”小舒连忙施礼送他。
庆王走后,小舒与粉儿相视一眼,都有些踌躇不定。
庆王回府后,直接找王妃。王妃这几日哮喘发作,正卧床休息。
见王爷冲冲来到,她连忙起身迎接,“妾身见过王爷!”
庆王怒问道:“本王问你,你为何私自停了给十八的份例?”
王妃一愣,“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啊?妾身并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啊!”
庆王更是愤怒,“还狡辩?本王刚从那边过来,十八都要出去找事做了,那些个丫头小厮全部都出去干活赚银子,说是王府不再供给粮食和份例。这些事情一向是你管的,若不是你下令,底下的人怎么敢这么做?”
王妃委屈地道:“王爷这么说可就冤枉妾身了,妾身自从病了之后,太妃便下令把这些事情交给宁妃打理,妾身这几日连房门都没出过一步,宁妃也不曾踏足灵琦苑,妾身又如何得知这件事情?况且妾身昔日与十八感情也算和洽,又怎么会私自停了她的份例?”
庆王怔愣了一下,“你说是宁妃下的命令?”
王妃道;“是不是她下的,妾身不知道,但是妾身确实不曾听闻过此事,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降罪于妾身!”说罢,眼圈便顿时红了,她病了这些日子,王爷一次都没来过,她心中已经很难受,今日难得见到他来,却不是问她的病情,倒是兴师问罪来了。作为一个女人,她已经身居王妃之位,不奢望他的宠爱,只求他的尊重而已。但是他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这让她不免心灰意冷起来。
庆王气消了一些方看到她脸色苍白,眉心带暗色,遂问道:“你的病又犯了?可有请大夫瞧过。”
王妃只转过头去,委屈地不答话。
庆王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兴师问罪,当下软下语气道:“是本王错了,本王不该不问情由就对你发脾气。最近本王事儿多,也不知道你的旧疾犯了。你好好休息,晚上本王过来陪你用膳。”
王妃平日里哪得过她如此温柔的问候,听他这样说,那委屈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她道:“王爷若是事务繁忙,就不必刻意过来陪妾身了。妾身最近忌口,只能喝粥。王爷来了,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呼您。”她是觉得自己一身的病气,怕晦气了他,所以尽管心中很想他留在身边,也只好忍痛推他走。
庆王是个粗线条,所谓的姬妾都对他好的不得了,所以他已经习惯了所有的人都围着他转,如今明知道王妃的用意,却只当寻常,关心了两句,便离开了。
他刚出了灵琦苑,经过回廊,便看见宁妃与几个下人往他的方向走来。宁妃瞧见他,遂上前行礼:“参见王爷!”
庆王盯着她,面容有些冷漠,问道:“嫣儿,是你下令不再给毛苑那边分配份例和口粮的?”
宁妃道:“是妾身下的命令!”
庆王微微一怔,本来还不大相信是她下令,却想不到她竟然承认了。他怔愣之后,有些不悦地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可知道毛苑那边情况多苦?连下人都要出去找活儿了。”
宁妃微微诧异,“这不是她们自个的意思吗?是十八亲自来跟妾身说以后不需要王府供给的一切。妾身也劝说过她,但是她态度坚决,妾身也只能应了。”
庆王冷笑一声:“是她说的?这也太可笑了吧?”
宁妃眼圈微微一红,蹙眉凝睇看着庆王,“这件事情妾身身边的人都亲耳听到,王爷若不相信大可以去问问他们,妾身省下那点份例钱做什么?那些银子又不会分给妾身。”说罢,她冷冷地率人离开。
庆王拉住她,问道:“真是她自己要求的?”
宁妃甩来他的手,冷冷地道:“王爷若不相信,可亲自去求证,免得说妾身说谎骗了你。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妾身的为人,莫非王爷不清楚吗?”
一说起往昔情分,庆王一定会软和下来。他连忙道:“嫣儿,本王相信你,也没必要求证。依照那女人的脾气,她大概是会这样做的。”在他的记忆里,宁妃一直都是以前那个温婉的少女,不会怨毒,不会害人,她的性格如同百合花般纯洁,连说句谎话都会脸红的。他若是真的应了她的话去求证,只怕她会气得更甚。
而他也相信毛乐言会提这个要求。那女人的性子如同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说不通,还老爱骂人。她搬出去是想和王府撇清关系,这点他原先就知道。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不悦,他又不是瘟疫,她有必要撇这么清吗?
宁妃伤心地道,“你相信她会这么做就不该这样来质问妾身,王爷,一切物是人非,嫣儿还是昔日的嫣儿,而刘显,却已经不是昔日的刘显。”
那段青葱阳光岁月,在庆王刘显心中一直都记忆犹新,而且每每想起,心中都温暖如春。听宁妃这么说,难免是有些伤感的,他握住宁妃的手,郑重地承诺,“不,刘显还是昔日的刘显,嫣儿,你我以后,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相称,你不是宁妃,而我不是王爷!”
宁妃有些震惊,抬眸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可以像以前那样吗?”
庆王点头郑重地道:“可以,一定可以!”
宁妃感动地扑进他怀里,嘤咛一声,便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显,自从重遇你之后,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我,只是一个卖笑的青楼女子。你我之间云泥有别,就算你说要娶我,我也只当是看在先父的面子上。直到此时此刻,你跟我说我们还能像以往那样,我这颗心,才总算踏实了。”
刘显抱着她,脑海里不断地想起昔日年幼的事情,开始是很感动,但是慢慢地,他伸手抚摸着宁妃的头发,却总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他很想像以前那样和她在一起,但是此刻拥着他,他觉得有些事情或许已经变了,这种变化,让他心中产生一种恐惧的感觉,仿佛生命里的重要记忆和情怀,都将要离他远去一般。又或者是在年岁渐长的日子里,他早已经遗落了那份青涩的感情。
宁妃含泪代带笑地看着他,他用同样柔情的眸光看着她,可却没有了昔日怦然心动的感觉。
申时三刻,他再次来到毛苑,毛乐言已经醒来,在床上发呆。听到外面小舒与粉儿的捣衣声,她想起来帮她们的忙,但是也知道她们肯定不会允许她帮忙。那种觉得自己无用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轻轻叹息一声,准备起来,便听闻小舒的声音响起,“奴婢参见王爷!”
毛乐言微微一怔,好久没见他来,她几乎都快要忘掉这个人了。
第六十二章 情愫初起
毛乐言伸伸懒腰,有些不愿意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刚穿好衣服,门便咿呀一声被推开了,毛乐言长发披肩,睡眼惺忪地回头看着庆王,道:“我在换衣服啊!”
庆王看她的模样,刚睡醒的她彷如一朵清新的幽兰,带着几分慵懒。他心中莫名地一动,道:“本王问你,你为什么不要王府给你的份例?”
毛乐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啥?”随即想到大概是宁妃跟他这样说的。只是宁妃这么说,也确实够自信的,她怎么知道他会相信她还是相信自己呢?
不过,如今她也找到工作了,就没必要继续白吃白喝的,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她也就道:“哦,你说这个事情啊,我反正也找到工作了,而且我觉得吧,老是这样让你吃亏也不好,一顿两顿也就罢了,长久这样,我也过意不去啊!”
“什么过意不去?你是毛雪莲的姐姐,那就是本王的亲人,本王对你好是应该的!”庆王语塞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理由反驳她。
毛乐言斜眼看他,不觉得他对毛雪莲会有这份心,不过人家这样说,出于礼貌也该感激一下的,“谢谢王爷的关心,但是我现在已经找到工作了,就不能一直这样叨扰王爷。”
庆王两条眉毛蹙成毛毛虫,脸色已经非常的暗沉,道:“你有必要说得这么生疏吗?还有,你在谁家做护卫?”
“文怡楼!”毛乐言也没有隐瞒,虽然是青楼,但是她做的是正当工作,每一分钱赚回来,都是有血有汗的。
“文怡楼?”庆王狐疑地问,“这是谁家的别院?”一般若是富人的府邸,都是用姓命名,例如姓陈的,会是陈府。哪个陈府呢?就是端乐绸缎庄的陈府。至于文怡楼,怡兴楼等等,像是别院或者酒楼的名称。
毛乐言回答说:“不是谁的别院,是青楼!”
“青楼?”庆王发出一声暴怒,气势汹汹地看着毛乐言,额头青筋爆现,“你去青楼做事?”
毛乐言白了他一眼,“你至于这么震惊吗?青楼怎么样了?你府中也曾出过两位青楼的侧妃。而且,青楼护卫是一份正当的职业,我出卖自己的劳力,青楼付给我薪酬,这是正常的雇佣关系。”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要去哪里做事本王也不管你,唯独不能是青楼。”庆王面容沉暗,眸子里有火光在跳跃,今日的情绪一起一落,都快把他折磨疯了。他不是在乎让人知道王府的人去青楼做事,而是不能忍受毛乐言出入青楼。
毛乐言坐在妆台前,小舒心惊胆战地上前为她梳头,暗暗在她耳边道:“不要与王爷斗。”
小舒也不想毛乐言去青楼做事,所以这一次她是站在庆王这边的。毛乐言也知道,但是她要怎么说才能够让他们相信自己只是去上班而已,她的职位和身份是一名护卫,她卖的是劳力,而不是尊严和身体。
只是她也知道如今跟他争吵也没用,两人的观念不一样,说什么都是白搭。但是要她妥协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在找到这份工作之前,也看来好些其他的,都不适合。有些适合的,工资也不高,现在这个虽辛苦点,但是好歹也能赚三两银子一月,她如今正打算叫小舒和粉儿不要拿衣裳回来洗,她养活她们也绰绰有余了。
庆王见她不做声,又烦躁地道:“本王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马上回去把工给辞掉,以后你安安分分地留在毛苑,哪里都不许去。”
毛乐言淡淡地道:“你方才还说我去找什么工作你无所谓,只要不是青楼就可以,现在又说不许我出去,你说话倒是前后矛盾啊!”
庆王一愣,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现在本王说不让你出去就不让你出去。”
毛乐言侧头看他,小舒正为她把头发卷起来,带上发冠,最近都习惯了给她做男装打扮,所以也就顺手给她束冠。
庆王眸光一闪,有些狐疑地看着,并且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眸子里有一丝困惑,“你这模样,本王在哪里见过。”
毛乐言一时忘记了之前青楼相遇一事,之前撒谎说那个毛逍遥是她师兄,现在这副模样暴露在他面前,难保他起疑。不过幸好,她也记得自己说过毛逍遥很喜欢扮做她的模样,所以她淡淡地道:“当然见过,你见过我师兄,我师兄就是这副模样,不过,那只是面具,他真人很丑的。”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当说谎已经成为习惯,会连当事人都分不清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她有时候都会以为自己真的有个师兄,而这个师兄很丑,最爱装扮成她的模样。
庆王眸光有些困惑,“若你说真的,你这位师兄确实很像男装打扮的你。”
“什么若你说真的?莫非我对你撒谎不成?”毛乐言没好气地道,“况且你说你与他在青楼相遇,我一介女流,莫非去青楼看男人**不成?”
庆王脸色有些不自然,清清嗓子道,“嗯,这个倒也是的。”
毛乐言打扮好,粉儿便端着热水进来让她洗脸漱口。
漱口完毕,就该吃晚饭了。因为要迁就毛乐言,所以大家只好把晚饭的时间提前。菈威一般都在酒楼了吃了才回家的,他的工作是包吃的,他还经常在酒楼里打包些好东西回来,所以这些日子,荤腥倒是不缺的。
庆王因还没说服毛乐言,所以也一同坐下来吃饭。都是些家常的清淡小菜,他却胃口大开,连吃了两碗,啧啧道:“小舒,你的手艺真好,比起王府那些大厨,要好多了。”
小舒脸红了,谦虚地道:“王爷您说笑了,这些小菜哪里能跟王府的珍馐百味相比?大概是王爷吃惯了山珍海错,偶尔吃些家常小菜,觉得新奇合胃口而已。”
庆王道:“兴许是的,以后毛苑这边多添本王一双筷子,本王过来用膳。”
毛乐言一愣,“你要过来吃饭?”
庆王停下筷子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小舒与粉儿原先就是王府的人,本王要来这边用膳,她们理当要给本王做的。”
毛乐言道:“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让小舒和粉儿用全日的时间为你准备菜肴,她们做什么,你就吃什么,不得有怨言。”
庆王哼了一声,“她们现在去帮人家洗衣裳,所赚的银子有多少?本王给双倍的工钱,另加饭钱,从明日起,不许再洗衣裳,只专心伺候本王的两顿饭。”本来若小舒粉儿还是他的下人,他当然可以不给工钱,但是小舒她们的卖身契已经给了毛乐言,她们都是毛乐言的人了,他要使唤她们,自然就要给工钱了。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毛乐言不想小舒两人这么辛苦,他便权当做个顺水人情了。
毛乐言听到他这样说,自然是很开心,这么寒冷的天气,莫说洗这么多衣裳,哪怕是碰点冷水,都让整个人发抖起来。不过几日下来,小舒和粉儿的双手都起了冻疮,不堪目睹。若是庆王给工钱为他准备两顿饭,除了能省点买菜钱之外,还能赚份工资,着实不错。
小舒与粉儿两人大喜过望,连忙多谢庆王。庆王眸子闪动着喜悦的光芒,看向毛乐言,毛乐言正好抬头看他,两人的眸光在空中碰触,庆王看到她眼底的欢喜,全顿时便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欢快的跳舞,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
毛乐言吃好饭,便披上披风要出门了,小舒连忙喊一声,“先别走,昨夜与粉儿连夜缝制的棉袄,穿在里面吧。”说罢,便拉着毛乐言进房间了。
庆王傻笑看着毛乐言消失的方向,问粉儿,“你们家小姐,是个脾气很差的女人吧?”
粉儿惶恐地回答说:“小姐脾气很好的!”
庆王啧一声,不悦地道:“本王说她脾气差,她就是脾气差!”他忽然变脸,倒把粉儿吓了一跳,粉儿不敢逆着他的话,便附和道:“是.....是的,王......王爷说得是,小姐脾气是不怎么.....怎么的好!”
庆王却更加不高兴了,而且一改常态为毛乐言辩护,“倒也不是真的很差吧?本王只说偶尔差,但大多数都挺好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差?是吧?”
粉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说好不行,说差也不行,那到底是差还是好?她有些瑟瑟发抖,原本就胆小的她如今说也不是,不说也让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诺诺地道:“是,是的!”
庆王看了她一眼,道:“行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下去吧!”
粉儿如获大赦,连忙应声收拾碗筷退了出去。
毛乐言换好衣裳,把匕首放在羊皮小靴子里面,一身青色的男装锦服,外面裹着一件灰色棉袄,再加上一件黑色的披风,披风帽子上点缀着纯狐狸毛,戴在头上倒也暖和。
这样的装扮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天气寒冷,谁还顾得了风度?
庆王看着打扮笨拙的毛乐言,有些不满地道:“也不明白你为什么有福不享,偏要做去做什么护卫,今夜你回去马上辞工,不然本王明日便把文怡楼给端了。”
毛乐言只道他说笑,便诺诺地应道:“嗯,知道了,今晚回去辞职,然后收工资走人。王爷,您也该回去了吧?小舒说你响午就来过,你有时间不如陪陪王妃吧,她最近身子不好,帮我问候她一下哈。”
庆王自然知道王妃身子不好,只是方才还未曾放在心上,如今听毛乐言这么一说,他便记在了心上,并且记得一会要去看看王妃。
第六十三章 当街吵架
他回去看过王妃之后,便去给太妃请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庆王说起毛乐言的事情,太妃微微诧异,“你说是十八亲自跟嫣儿说不要府内的份例?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听错了?她们那日第一次见面,都未曾谈论过此事,后来她们虽然一同出去了,但是后来玉儿转身出去找十八,侍卫却说她已经出宫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两句话就交代完毕的。”
“那兴许是之后说的吧!”庆王道 。
太妃摆摆手,“那就更不可能了,十八自从那日来过之后,便一直没有踏足王府。说起来这事儿我还得怪你,十八在灵香苑住得好好的,你让她搬出去做什么啊?现在我要见她,还得命人去三催四请。再说了,她是王府的人,你让她住到外头去,算什么啊?”
庆王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其中缘由,只道:“我就是想让她少些和府内的女子起冲突,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总是不经意就得罪人了。”
太妃叹叹气,“不管了,总之母妃话说在前头,若是你真的不稀罕十八,那母妃就收她为义女,以后你与她就兄妹相称吧。”
“兄妹?”庆王陡然一愣,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毛乐言亲昵地唤他兄长的情形,他甩甩头,道:“不要,本王不要妹妹。”
“但是母妃想要个女儿!”太妃眯眼看他,叹息道,“你原本是有个妹妹的,可惜......”她生完刘显有十年,又生了一个女儿,可惜两个月的时候夭折了。这是她心里的痛,这些年来潜心修佛,就是希望为早死的女儿超度,希望她能早日投胎,做个好人家的女儿。
“此事先放着不谈吧,我还有事,母妃用过晚膳就早些休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回书房。”庆王说着,便要起身告退了。
太妃嗯了一声,道:“你也注意些下身体,这些日子你也没好好休息,整个人都憔悴了。”
“是!”庆王说罢,便退了出去。
太妃看着他的背影,问身边的玉姑姑,“依你看,显儿对十八是否有情?”
玉姑姑笑道:“王爷这些年怎么对十八的,小姐也有眼见的,他这样哪里算是有情?不厌恶便算是好的了。”
太妃沉吟了一下,又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什么该当如何?”玉姑姑疑惑地问道。
太妃横了她一眼,“我是说收十八为义女之事!”
玉姑姑笑出声来,“就算奴婢说不好,小姐你会打消念头么?你啊,早就起了这个念头,如今见十八越发地可爱有趣,你心里要收她为义女的念头便更炽热了。”
“还是你了解我。”太妃侧头微笑,神情有些悠远,“你没注意,十八沉静的时候,真的很像熟睡的小雅。”
玉姑姑有些伤感,“小姐胡说,小郡主走的时候才两个月,在玉儿心中,小公主是无人能及的。”
“可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以前这种感觉还没这么强烈,但是自从回府以来,见到面目一新的十八,我这心里就总觉得她就是小雅。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也很不切实际,但感觉与理智是不能混在一起说的。理智是理智,感觉是感觉。”太妃幽幽地道,眼前仿佛还是十八年前的光景,她手里抱住粉嫩的婴儿,那婴儿一走,便硬生生地剐走了她半颗心。
玉姑姑也忧伤起来,若小郡主不死,如今大概也是十八这般年纪,也不知道嫁给什么样的夫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但是不管过得怎么样,终究比死了好。
庆王在书房看了一会的奏章,这些奏章都是他昨日从宫中取出来,不是军机要事,只是些寻常的案子和地方奏情,所以皇帝交给他过目批示,有疑问的另外放起来,再转交给皇帝阅。
批阅完毕,已经是晚上亥时了。他本想就沐浴休息,但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仿佛有些事情放不下,还没做一般。
他朝门口吼了一声:“阿信!”
阿信开门进来,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庆王烦躁地问道:“如今什么时分了?”
“亥时刚过一刻。”阿信回答说。
庆王嗯了一声,“你去休息吧,本王也该回去就寝了,明日早朝,本王也该早些休息。”
阿信看着有些反常的他,有些不明所以,平日就算有早朝,前一晚他都起码子时才上床的。但是见他脸色不甚好,也不敢多问,只应声便下去了。
庆王回到房间,伺候他的福禄寿三人连忙上前伺候他沐浴。沐浴过后,又上了些百合糖水,吃完糖水,像往日一般用木齿刷牙,再洗洗手,然后脱衣上床。
然而,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均不能闭眼入睡。最后,他干脆翻身起来,重新穿鞋穿衣,再披上一件厚实的白狐披风,开门出去了。
子时的文怡楼已经进入了每日的*,这里的客人们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留宿的留宿,不留宿的就由朋友送走。所有人的醉倒的话,便由护卫送走。
毛乐言刚好搀扶着一个醉汉走出文怡楼的大门,便看见一个身披白色狐裘披风的男子站立在门口,她抬起头看他,他一脸的铁青,震怒地站在距离她十米远的地方。
她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你说你来做护卫的!”庆王上前,掰开那醉汉的手,把他推倒在地,气冲冲地问毛乐言。那醉汉卧在地上,也照睡可也。丝毫没有察觉眼前的危险气息。
“你疯了?这么冷的天,你推他在地上做什么啊?”毛乐言连忙想上前扶起醉汉,却被庆王一把架开。毛乐言不高兴地道:“你做什么啊?一会让人瞧见了,我肯定被炒鱿鱼的。”
“什么炒鱿鱼?你到底在文怡楼做的什么工作?护卫?厨子?还是妓女?”庆王气糊涂了,对着毛乐言大发脾气。
毛乐言也有些生气了,“我做什么与你有何相干?我并不是你王府的人,莫说我不是毛雪莲,就算我是,我也有权利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你.......你......”庆王暴怒,一把揪起毛乐言胸前的衣衫,怒气冲冲地道:“你住在本王的别院,就是王府的人,既然是王府的人,就要听本王的话,本王让你立刻走,以后不许到文怡楼这里。”
两人的争执早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门口的两名龟奴连忙上前劝说:“这位公子,请不要在我们文怡楼面前撒野,我们还有许多客人在呢。”
庆王亮出令牌,怒道:“她是本王的女人,你们的老板是谁,让他出来见本王。”
“哇.....”大家一声哗然,纷纷看向毛乐言。一名龟奴困惑地看着毛乐言,“十八兄弟,你是女子?”
毛乐言看看四周的人,好不容易上来几天班,适应了这种生活,他又来捣乱。她真是忍无可忍了,上前推他一把,怒道:“你神经病啊?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女人?”
那一直没出现过的白衣公子也是这家青楼的董事长却在门口出现,他蹙眉看着眼前的情景,问道:“这怎么回事啊?”
庆王看了他一眼,道:“这青楼是你开的?”
白衣男子道:“没错。”
庆王冷冷地指着毛乐言问道:“她在你们青楼做什么工?”
白衣男子看了毛乐言一眼,道:“你说十八?他是我们青楼的护卫。”
“青楼的护卫?本王刚才看到她跟那醉汉勾勾搭搭,有这样的护卫吗?”庆王生气地道。
白衣男子奇异地道:“客人喝醉了,护卫帮忙送回家,这原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不知道王爷觉得有何问题?”王爷,这京城内王爷多的是,先祖最爱封王,所以导致京城许多世袭的王爷,可惜这些王爷只是徒有虚名罢了,一无实权,而无功绩,不过是依靠朝廷给的俸禄艰难度日,空有王爷的头衔而已。白衣男子语气中多有嘲讽,一副看不起的神情。当今当权的王爷,又岂会像他这般来青楼门口大吵大闹?谁不珍惜羽毛?谁不爱惜名誉?青楼的客人中,有来自各个阶层的人,高官富商更是大有人在。敢这样大吵大闹的,岂会是当朝当权的王爷呢?
毛乐言上前道:“老板,抱歉,我朋友喝醉了,我马上领他离开,今天算我休假,工钱可以扣掉的。”
白衣男子看了毛乐言一眼,道:“希望你的私事不要影响到工作,你是来这里做护卫的,不是来这里游玩。”
庆王也知道方才这样有**份,只是看到毛乐言这样,他真的怒火中烧。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地有福不享,要来这里做劳什子护卫。他冷冷地扫视了毛乐言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毛乐言只得连忙追上去。围观的人群中有一名富商疑惑地道:“这不是庆王爷吗?他与那护卫什么关系?”
白衣男子一愣,“什么?他是庆王爷?”
富商揉揉眼睛,“是他没错,我有幸与王爷见过两面,断不会认错的。”
白衣男子面容微微一变,方才他这样说话,算不算是冒犯了王爷?他方才只以为他是那些闲散王爷,游手好闲的那种,却想不到竟是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庆王爷。
毛乐言疾步追上去,拉着他的手臂问道:“生气了?”
庆王甩开她,径直往前走,一张脸冷若冰霜,眉头蹙成两条毛毛虫。
毛乐言拦在他身前,解释道:“我知道方才我是大声了点儿,看那不是被你逼急了吗?方才那么多客人看着,我老板又在哪里,我也是一世情急,才这样说话的。”
第六十四章 慢慢上轨道的生活
庆王停下脚步,冷然审视着她,口气冷冽地道:“今晚你答应本王回去辞工的,你完全是在敷衍本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你若是不想辞,直说便是,何必说这些虚话?”
毛乐言无奈地道:“如今京城人浮于事,有多难找工作你是不知道的。这份工待遇好,福利高,实在是百中无一。我又没有其他技能,只会一招半式的,不去做护卫能做什么?”
庆王生气地道:“本王说过养你的,你何必要出来找工?”
“可我不愿意做寄生虫,我有手有脚的,又不是年老衰弱,为什么要呆在家里让人养?王爷,说句不好听的,你养着我,我说句话都不能响亮,我厌恶这样没有自尊的生活你懂吗?我要自力更生,我要自己养活自己,我有这样的能力,我可以做到,为什么要做寄生虫?”毛乐言声音略略抬高,她不是动怒,只是心底一直这样想,如今也不过是一次说出来罢了。
庆王本来很是生气,听到她的论调,竟然不知道如何辩驳。有手有脚确实不需要人养,只是女子不是都该在家中让夫君养活的吗?况且王府从不缺钱。只是这个理由说出来如此薄弱,如何能反驳她这番听起来头头是道的话?
他哑口无言,又知道说服不了她,心中更是郁闷,道:“本王实在不明白你的想法。”
毛乐言道:“你不明白无所谓的,只要你支持我就行。而且护卫这份工作,我真心不觉得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这么大个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庆王哼哼道:“活像本王专横跋扈似的,好好,你喜欢做就去做吧,但是本王话说在前头啊,在那种地方做事,你要洁身自爱,不许胡作非为。”
毛乐言笑道:“瞧你说的,莫非我还能进去找姑娘不成?我可没这个爱好。”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楞了一下,想起在山洞的时候,她对皇帝说过自己是拉拉。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思绪,仿佛那两天的日子仿若梦中一般。她还记得临别的时候拥抱的温度,她下意识地抱着双肩,就像那日抱着他一般。
庆王见她如此,问道:“冷吗?”
毛乐言凉凉地笑了一下,“是的,有点冷。”
庆王脱下自己的披风,围住她的肩膀再帮她系好带子,道:“披着。”
毛乐言有些愣神,往日不曾见过他这么体贴,她问道:“你不冷么?”
“本王是男子汉,男子汉无惧风霜。”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深夜的京城温度在零下十度左右,不冷是假的。他打了个寒战,故作硬朗地说。
毛乐言搓着手,其实她也不是十分的冷,小舒给她做的棉袄十分暖和,外边又穿了件披风,整个人包裹得就跟粽子似的。她走了两步,想要把披风还给他,庆王见她的举动,警告道:“不许动,穿着。”
毛乐言只好放下手,再一次问道:“你真的不冷吗?”
“你怎地这么罗嗦?本王说了不冷便是不冷!”庆王嘴唇略微哆嗦地道。
毛乐言只得不做声,与他并肩走着。
沉默了一会,庆王问道,“十八,到底你有多少事情是本王不知道的?”
毛乐言脸皮僵硬地扯开一个讪笑,“你指的是什么?三围吗?年纪吗?身高还是体重?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女人的秘密,不能随便告知旁人的,尤其是一个男子。”
“谁要知道你的身高体重年纪?算了,你爱说不说。”庆王撇嘴道。
毛乐言笑笑,心里却虚到极点。能告知他的,都已经说了,莫非要告诉他自己的来历么?只怕吓死他。
庆王又问道:“什么是三围?”
毛乐言道:“胸围,腰围,臀围,简称三围,这是衡量一个女子是否美女的重要标准。”
庆王膛目结舌,“你脑子也不知道什么做的,净说些古灵精怪的事儿。”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男人第一眼看女人,莫非不是看胸部吗?”毛乐言讽刺地问道。
“傻子。”庆王鄙视地道。
毛乐言笑了一下,道:“我考你一道问题,一个男人要选妻子,供他选择的有两个女人,第一个温柔娴淑,善解人意。第二个性格坚毅,独立自主,你说这个男人会选哪个?”
“自然是第一个了,娶妻求淑妇。”庆王毫不考虑,脱口而出。这也是母妃为他挑选女人的准则。
毛乐言一本正经地道:“错!”
庆王狐疑地道:“莫非,是选第二个?女子独立不是不好,可也不是太多男人喜欢,就像你这样类型的,有谁会喜欢你?”
毛乐言哼了一声,“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真的选第二个?”庆王问道,若是让他选择,他估计会选第一个的,省事方便不麻烦。
毛乐言凉凉地道:“选胸大的!”
庆王被她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干瞪眼。
毛乐言见他这个反应,哈哈大笑,笑声如同风铃一般在夜风中飘扬,倒让庆王有短时间的失魂。
庆王切了一声,“有什么好笑的?低俗!”
“就你高尚,你看你王府的女人,哪个不是胸大的?”毛乐言取笑道。
庆王回想了一下,脸色有些羞涩,随即羞恼地道,“谁会注意那个?”
毛乐言道:“好吧,我相信你“无意”选胸大的女人,只是“恰巧”都是胸大的,你不是故意的行了吧?高尚的王爷!”
庆王推搡了她一把,嘟哝道:“走走走,净说乱七八糟的。”
毛乐言再一次大笑起来,她在夜风中奔跑着,一边跑一边道:“你来追我,追到我的话送你一样礼物。”
庆王哼道:“谁稀罕你的礼物!”嘴里是这样说着,脚下却疾步狂奔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奔跑在宽敞的东大街上。
差不多奔跑到毛苑,毛乐言才慢下步伐,故意让庆王追上,她的轻功厉害至极,庆王要追她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故意输掉。
庆王气喘吁吁地道:“你的轻功在哪里学的?”
“我师父教的啊!”毛乐言双手抱胸,神定气闲地看着他,她奔跑多时,丝毫不见气息紊乱,单单这点,便叫庆王心生佩服。
庆王扶着门环,喘着粗气道:“也不说你师父是谁,兴许连名字都是假的。”
毛乐言忽然收敛了笑意,道:“好,我承认我之前确实骗你,其实我不叫十八,我叫毛乐言。”他今晚所做的事情虽然有些霸道,但是她承认还是有些感动的。他大可以不管她,但是他那么晚出来,就为了看她所做的工作性质,出发点是为她好,所以关于名字点,着实无需隐瞒。
“毛乐言?”庆王狐疑地看着她,“这一次总不会是假的吧?”
毛乐言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发誓......”
“行了行了,本王这次相信你,这么难听的名字也亏得你肯说出来。”他用恶劣的语气掩饰心内的欢喜。
毛乐言掩嘴笑道:“刘显刘显,也不见得好听。”
庆王推了她一下,粗声道:“还不赶紧开门?本王也要回去睡觉了,明日早朝呢!”
毛乐言连忙道:“那你赶紧回去,早点休息。”
庆王嗯了一声,“你先进去,本王看着你进去,免得你一会又偷溜出去。”
毛乐言打开门,回头道:“回去吧!”
庆王心内涌起一丝不舍,只是想起明日肯定面对一场唇枪舌战,说服静王离开京城回到西南属地,静王肯定会有千万种理由留在京师,但是谁都知道他留在京师只有一个目的,笼络收买京中的官员。如今景王的野心已经披露,又有乱党作乱,朝廷要分心对付三股势力,肯定会顾此失彼。
皇帝不能直接下旨让静王走,因为静王入京的理由是为了陪伴太后养病,皇帝若是下旨驱逐,只会引起百姓的议论,更让西南的百姓心生不忿,这样反而是为静王争取了民心和同情分。唯一的办法,是软硬兼施,说服他离开。而且是由他与莫离两人出面,皇帝最好不要插手此事。
他看着毛乐言把门关上,才慢慢地走路回去。一路上沉思着明日要面对的问题,脑子却总是静不下来,毛乐言那铃声一般的笑语不断地在他耳畔回响,他甩甩头,喃喃地道:“那女人,简直就是毒药。”
爱情,自古至今都被冠上毒药的别称。是毒药,可这杯毒药出现的时候,谁都毫不犹豫甚至是冲破种种荆棘也要饮下。
毛乐言回到毛苑,小舒和粉儿已经睡下了,菈威也早休息了,他明日还要去上班,这段日子以来,他也累得很,跑堂的工作很辛苦,每日只有下午午时末才能坐下来休息一下。
毛乐言白天睡够了,如今睡不着。她推开杂物房的门,继续改良她的自行车。
第二天一早,小舒与粉儿起来,便看到毛乐言骑着木车在院子里飞快地奔驰着,她一边骑一边挥手道:“看,改良过了,果真轻脚很多。”
小舒与粉儿开心地跑过去,毛乐言单脚踩地,帅气地拍拍后座问道:“谁要搭车?”
粉儿有些害怕地走到她身后,小心翼翼跨脚坐上去,然后抱着毛乐言的腰,道:“小姐,是这样坐吗?”
毛乐言不做声,脚下用力一蹬,自行车便蹬出好远,粉儿一时不妨,身子往后一仰,松开抱着毛乐言的双手,噗通一声,跌落在地上。
小舒哈哈大笑,上前扶起粉儿,道:“笨蛋,你抱紧小姐啊。”
毛乐言停下车,跑回来问道:“摔着吗?你怎么松手啊?抱着我就不会跌倒了。”
粉儿哭丧着脸道:“我怕我不松手,连小姐都一起摔倒了。”
毛乐言感动地摸着她的脸,“疼吗?”
粉儿分明是疼得快哭了,却扬起一脸笑容红着眼圈道:“不疼!”
第六十五章 升职
过一会,菈威也起床了,他见大家都玩得这么开心,便连忙跑过来挥手道:“小姐,我要玩!”
毛乐言用脚撑地,道:“过来吧,给你试试!”
菈威欢快跑到毛乐言面前,伸手抓住车把,问道:“怎么玩?”
“骑上去,用双脚蹬脚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毛乐言亲自示范了一下,然后交给菈威。
菈威道:“这么简单?我来!”说罢,推着车子走了两步,就想像毛乐言一般骑上去,然而脚还没碰触脚踏,便整个人地往前一扑了。他不甘心,起身再试一次,这一次虽然没有跌倒,但是也还是骑不上去。他干脆先坐在坐鞍上,然后双脚蹬起来,刚蹬出去一步,双脚便慌乱起来连接不起,他连忙用脚撑地,求助地看着毛乐言,苦恼地问道:“怎地骑不上去?”
毛乐言哈哈大笑,“你以为很简单吗?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看我示范,注意要平衡啊!”说罢,她上前接过车,轻轻松松地骑出去了。她围着院子的平地转圈,拉风极了。
菈威看着羡慕得很,但是再不敢轻易尝试,对他侧身对小舒道:“你说小姐一个深闺女子,如何懂得这些的?想必就算是著名的能师巧匠,都未必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车子来。”
小舒直笑不语,倒是粉儿自豪地道:“当然了,小姐天资聪慧,机灵过人。而且自从小姐寻过短见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比以前更漂亮,更聪明了。”
小舒微微诧异,本以为粗线条的粉儿不会察觉,但是想不到她竟然也发现了小姐的变化。不过大概粉儿也想不到小姐已经不是昔日的十八小主了。若不是小姐亲口承认,她也不敢相信。
毛乐言玩了一会,便让菈威他们自由发挥,自己去沐浴睡觉了。昨晚算是休息,扣了一天的工资,这让她有点心痛。
她骑着自行车上班,一路上的人见了也不禁纷纷侧目。毛乐言想起在现代自己刚买了一辆车,还在月供阶段,但好歹也是有车一族,如今却要退回到骑自行车的阶段,而且是木制自行车。
时光的巨轮滚滚上前,再回头看也没有意义。毛乐言身深呼吸一声,用尽全力往文怡楼蹬去。
回到文怡楼,霸哥等人都涌上前去看她的怪木头车,霸哥围着自行车转了一把,捏着下巴一副专家的口吻道:“这,应该是车子。”
大家嘘笑他,“有轮子的,谁都知道是车子,还要你说吗?”
霸哥上前扶着车把,问毛乐言:“十八,我刚才见你一路蹬过来,好玩吗?”
“不好玩,但是方便!”毛乐言道,“你要试试吗?”
“不试了,老板来了,他让你一来就去找他,他说有事问你。”霸哥凑近毛乐言轻声问道:“昨晚是怎么回事啊?那人真是庆王爷?还有,那庆王爷为什么说你是女子?”
毛乐言心道:看来应该知道或者不应该知道的都已经被知道了,该如何解释?哎,不知道青楼要不要女子护卫。希望老板不是来炒她鱿鱼吧。
老板在青楼的账房里,他身披一件黑色的夹棉披风,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两杯茶。见到毛乐言进来,他站起来,脸色有些担忧,没等毛乐言出言称呼,便问道:“十八,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毛乐言本以为会看到老板一张生气的脸,却没想到他会语气带着紧张地问她话,不生气就好,那就代表不会炒她鱿鱼了。她问道:“老板要知道些什么?随便问吧!”
“昨夜那个,果真是庆王?”老板犹豫了一下问道。
毛乐言也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的身份就算想要隐瞒,也是隐瞒不来的,昨夜那么多人看见,其中肯定有见过他的人在场,所以她也没打算隐瞒,道:“是的,他是庆王爷。”
老板一拍额头,“那昨晚我这样说话,他生气吗?”
毛乐言笑道:“他能生什么气?原本就是他不对,我若是你,怕会说得更难听。”
老板瞪眼睛看着她,有些噎气地道:“你是他什么人?竟然敢跟他吼?”
毛乐言一愣,老板不问这个问题,她也没深思过,是啊,她现在是他什么人呢?说白了就是一个萍水相逢,仅仅认识的人而已。他能这样善待自己,已经不错了。她从一个老人跌倒不敢扶的社会里过来的,所以明白到好人是多么的难求。她想了一下,道:“我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
“那你也是皇亲国戚了?”老板眸光忽地一扬,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不是不是,”毛乐言连连摆手,“就是太妃娘家的一个亲戚,真真疏得很的那种。”
老板哦了一声,忽然又盯着她问:“你是女子?”
毛乐言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应该没有性别歧视吧?”
老板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无论我是男是女,你也应该只看我的能力,而不看我的性别吧?”
轮到老板沉默了一下,然后语气有些惊奇地道:“你果真是女子!”
“是的!”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承认。
老板连连顿足,“哎,想我陈严冰聪明一世,竟被你这个小女子骗了过去。”
毛乐言略略担忧你问道:“老板,你会不会开除我?”
老板陈严冰没有直接回答,只问道:“你既然是庆王府的亲戚,为何要出来做护卫?莫非庆王府养不活你么?”
毛乐言奇怪地看了老板一眼,道:“庆王府与我不过是亲戚,没有义务要养活我的,况且我有手有脚,又懂功夫,能自己找事做,为什么要寄人篱下等人养活?”
老板听着毛乐言说,眸光闪动,忽然一拍桌子,道:“好,我欣赏有志气的人。你的功夫我见识过,以后你就是文怡楼护卫队的队长,底下十几个兄弟都归你管辖了。”
毛乐言连连摆手,“不可,队长原本是霸哥,我不能夺了人家的位子。”
“是他亲自来跟我举荐你的,他说你功夫厉害,能吃苦,还不怕受委屈,他觉得你做这个队长比他更适合。”老板眸光闪动着赞赏,可以看出他也是真心实意地欣赏毛乐言的。
毛乐言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峰回路转,本以为昨晚这样跑了去,老板会不高兴的,没想到一回来就竟然升职了。她按捺住欢喜的心问道:“那以后我的薪水,哦 就是工钱,是多少?”
“这事儿我与霞姐商量过,调整到六两银子一月。”霞姐是文怡楼的老鸨,这家文怡楼她貌似也有一些股份的。所以这些事情她也可以给意见。
六两!毛乐言只觉得一圈圈的铜钱围着她转,六两啊,她回去想叫菈威立刻辞职,不必再去酒楼打工了,只有三钱银子一个月,还累得半死的。
“谢谢老板!”毛乐言连连道谢,满心欢喜地退了出去。
下班之后自然是少不得要请大家大吃一顿的,大家也都知道毛乐言是女子身份,却甘心让她统领,这点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很难得了。毛乐言趁着酒席期间感激大家的支持,尤其霸哥,亲自让这个位子出来。霸哥有些汗颜,他道:“我技不如人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总不能霸着茅坑不拉屎吧!”
大家哈哈大笑,毛乐言也笑着道:“虽然你的比喻很恶心,但是我还是很感激。”
吃完离开青楼,太阳已经出来了,借着微薄的酒意,毛乐言骑着自行车往毛苑而去。她因为太开心了,所以想第一时间去告诉庆王。她骑车来到王府门口,侍卫见到她,虽然她男装打扮,却还是认出了她,连忙迎上前道:“十八姨奶奶,您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毛乐言自然少不得要解释一番的,后来侍卫们见她稳稳妥妥地骑着进去,不由得连连称奇。庆王还没起床,毛乐言便先去拜见王妃,王妃身子不好,她也没时间过来看看,今日反正过来了,就想着看看她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王妃也刚起来不久,用了鳄鱼汤,便半躺于贵妃榻上,屋内的暖炉里有明火燃烧着,很是温暖。
“王妃,是十八小主来了!”王妃身边的侍女进来禀报,毛乐言侧头看王妃,笑道:“王妃,身子可好些了?”
王妃见她这身打扮,笑道:“哟,我还道是哪家的俊公子来了,原来竟是咱们的十八啊!”
一众丫鬟连忙掩嘴偷笑,毛乐言厚颜无耻地道:“我乃毛家大少爷是也,因慕王妃貌美,前来相会!”
王妃笑骂着道:“贫嘴,好不正经。小颜,赶紧地给小主取个暖手小炉过来。”王妃因好久没见毛乐言了,又或者说自从宁妃嫁入王府,姨奶奶们都去那边请安,自己又带病在身,灵琦苑已经许久没外人来了,所以今日她显得特别的欢喜,脸色也因此红润了起来。
毛乐言不闹了,坐在榻前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王妃道:“好点儿了,继续吃着药呢,这都是老毛病了,冬春季节,就要犯病。”
“是哮喘吗?”毛乐言摸着她的手,习惯性地覆上她的手腕,听着脉搏。她虽然是西医,但是也学过听脉搏,从脉搏中可知道心跳的速度。
王妃却笑道:“你是大夫啊?还学人家诊脉。”
毛乐言听她这样说,笑着道:“我就是大夫,不许动,我要诊脉!”她特意这样嬉闹着,然后故意装作大夫的口吻问道:“咳得厉害吗?可有呼吸困难的情况发生?”
王妃道:“还真的像模像样,有,咳的厉害,呼吸也困难,不过今日好些了。”
毛乐言收回手,脸色却认真了起来,道:“要注意保暖,配合大夫治疗。”
王妃点点头,“行了,我还需要你嘱咐不成?”
第六十六章 王妃的关心
毛乐言知道哮喘可大可小,若是不注意,很容易丢了性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嘱咐了几句,正想告退,王妃却一把拉住她问道:“那个女人是不是私自停了给你的份例?”
毛乐言一愣,没想到她病中也知道这事儿,她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她点点头,“是的!”
王妃问道:“是不是因为上次你与我去青楼提亲的时候,你言语上得罪了她,所以她心存恶念,要报复?”
毛乐言苦笑一声,“我又不是她,焉知道她的心思?停了就停了吧,我又不是没了她就吃不上饭。”
王妃叹息一声,对小颜打了个眼色,小颜会意,走回去拿了 一个钱袋出来递给王妃,王妃道:“这些银子你先拿去度日,等我身子好些,我会去跟那女人理论。”
毛乐言想不到王妃会对她这么好,之前两人交集并不多,就算之前自己对她好,也不过是虚情假意,为求她不难为自己而已。况且她之前对自己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而如今来看她,也不过是心生同情罢了,并无几分真感情的。就算有,两人的交情未曾去到可以不计较钱财的地步。或许在许多人看来,这么点银子不值得一提,但是她所生活的年代是个就算好友,也最好不要有钱银往来,免得因为几毛钱失了感情。
毛乐言道:“算了,你也犯不着为这件事情和她起冲突,就算她是针对我的,我现在也好过了,这些银子你还是留着吧,我已经找到工作,可以自给自足的。”她语气轻柔了许多,态度也十分的亲切,就像以前跟闺蜜说话一般。她心内轻轻叹息,人真的很奇怪,在你落魄的时候,人家只要稍微对你好一点,你便巴不得以身相许。
“你找工作?”王妃诧异地问道:“你找了什么工作?一个女子家,能做什么啊?”
毛乐言道:“我出去找工作的事情,王爷也知道了,他不反对。”她知道王妃痛恨青楼,所以她没有告知她自己去青楼做事,而是用了庆王来转移视线。
“王爷也知道?”王妃有些吃惊,凄苦地道:“是啊,王爷早就知道是她克扣你的份例了,却没有为你主持公道,他的心果真是都在那女人那边了。”
毛乐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王妃应该很爱他,奈何她所爱的人心中并没有她的位置。她这个没有怎么谈过恋爱的人,说不清爱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微微叹息一声,道:“不要想太多了,人生在世,但求安宁平静,其余的都是浮云。”
王妃深有感触地看着她,“浮云?”
“是的,浮云,会随风飘逝,会陡然变形。”连神马都是浮云,还有什么放不下?
王妃幽幽地道:“那浮云,却会变成伤心的雨点落下。”她看了毛乐言一眼,见毛乐言神情多有同情和担忧,便强打起精神问道:“对了,你找了什么工作?”
毛乐言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告诉她真相,道:“去一个大户人家里伺候一个老太太。她双脚瘫痪,不能下地的,所以东家请了几个人来伺候她。”
王妃一愣,心急痰气上涌,顿时咳嗽起来,小颜连忙轻拍着她的背部,“娘娘,仔细身子啊,可不能这么激动的!”
王妃喘了一口气道,“不可,不可,不许去了,你是王府的姬妾,就算不是身份尊贵,也不能随便去做人家的丫鬟,这成什么样子了?小颜,马上为我梳洗一下,我要去见母妃!”
毛乐言连忙按住她,道:“王妃不必去,这事儿王爷也知道的,他也赞成。况且,我在那边工作得很开心,和其他人相处得也很愉快,你啊就安心地养病。等你好起来,重新掌管府内的事务,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那还不是你说了算吗?”
王妃按捺住满心的窝囊气,悲伤地道:“无论我怎么嫉妒,怎么难过,这些年我从未亏待过任何一个姬妾,她们既然进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我这心里就算不能把她们视若亲人,至少也不曾为难过,你说这宁妃集王爷太妃的宠爱于一身,她还闹这些是为哪般啊?就不能知足么?”
毛乐言不做声,知足两个字说出口很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若是知足,天下间又岂会有这么多纷争?国与国之间,又岂会爆发战争?皇帝又岂会居于高位而不能安心?
她从王府里离开的时候,已经不想去见太妃了。不是因为不想敷衍她,太妃倒是个知心善良的老人,她也喜欢太妃。只是自己情绪不好,不想给太妃带来负面情绪。
她从灵琦苑走出去,想起灵髻苑的假山,自己曾经在哪里看过静谧的湖面,如今心绪烦乱,她下意识地往灵髻苑走去。
站在假山前,她怔愣原地,有阴气!
一股虚弱的阴气从茅房那边传出来,这乃是王府,寻常的鬼魅是不能进来的,莫非是山魅或者怨灵?
“书生?”毛乐言踢开茅房的门,只见书生卷缩在里面,他面容和嘴唇白得吓人,双眸无神,见到毛乐言,他嘴角扯出一抹抹凄苦的笑,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自尽的!”
冬日淡淡的阳光从茅房门射在他身上,他越发地虚弱了,毛乐言不知道他身上强大的悲伤到底从何而来,她身子一闪,遮挡住阳光后把他收入袖子中,她不明白以他一缕幽魂,是如何进入王府的,要冲破门神和躲避门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他也聪明,懂得躲在茅房之内,门神见到茅房都会绕道而走的,所以他才能躲过门神的追捕。
她转身走了两步,便看见罗云裳从灵髻苑走出来,身后跟着铃儿。罗云裳看到毛乐言,愣了一下,仔细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是毛乐言,当下冷笑道:“唷,我还道是哪家的俊美公子呢?原来竟然是咱们十八小主啊,这身打扮是为何啊?”
毛乐言只觉得袖子内有一股力量要冲出去,她心底暗暗奇异,莫非书生认识罗云裳?书生进入王府,是为了这个女人?她想起书生说过以前有个女子跟他私奔,最后在他落榜后那女子弃他而去,他双重打击之下,才自尽的。
眼下看来,这个弃他而去的女子,大有可能是罗云裳了。
她道:“关你什么事?”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铃儿随即阴恻恻地道:“真是活该啊,被人驱逐出府,别以为你扳倒了我们,你就有好日子。人家新侧妃入门,你首当其冲被丢出去,听说,连份例都给停了,可怜啊,可怜。现在这副打扮,大概是出去找事做了吧?也真是可怜的,本来是养尊处优的姨奶奶,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所以说,做人还是不要太阴毒,你谋算得了别人,自有旁人算计你。”
毛乐言不怒反笑,道:“也难得铃儿懂得这么反省自己的过错,只是你自己明白也不够,得让你家主子也明白这个道理才是。是啊,做人真不能太过阴毒,也不能做得太绝了,否则一朝冤魂索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她说完这句话,便把眸光停在罗云裳脸上,她果然微微变色,惊惧地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信不信我命人撕烂你的嘴?”到底是心虚,被毛乐言这么一试探,便露了底。
毛乐言神定气闲,淡淡地道:“我说什么,云裳妹妹你应该明白的,若还真的不明白,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吧,只要琢磨深了,总还是能想起些往事来的。”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罗云裳的时候,罗云裳便给她下马威,喊她妹妹的。毛乐言当时心中很是不忿,妹妹你妹啊!
如今她喊罗云裳妹妹,也总算平衡了心理。因为自己是十八小主,而罗云裳则被降为二十二小主了,是名副其实的妹妹!
罗云裳脸色突变,双眼瞪圆,死死地盯着毛乐言,想从她的脸上搜索出一些蛛丝马迹。她心中是惊惧的,那段往事知道的人不多,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她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此事万万不能让王爷知道,若王爷知道她曾经是这么一个寡情薄意的女子,肯定会鄙视她甚至赶她出府。她不会离开王府,在这里就算是姬妾,到底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比起青楼女子高贵不止百倍。
毛乐言转身离开,罗云裳依旧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怨毒得让人心生寒意。
毛乐言骑车离开,回到毛苑,立刻对小舒道:“不许任何人进房间。”她推门进去,然后把门关上,再把所有的窗户关闭,所有窗帘落下。
她放出书生,冷然问道:“你疯了?你竟然敢闯进王府?你是不知道你自己的能量有多高还是不知道灰飞烟灭是怎么一回事啊?“
书生双眸发灰,一张脸悔恨难当,顿时双手掩面,嘤嘤地呜咽起来。
毛乐言最怕人家哭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大男人,她手足无措起来,道:“你先别哭,说说什么事啊!”
书生却只是哭,也不应毛乐言。
最后,毛乐言没办法了,只好任由他发泄够了才问他话。她从抽屉里拿出檀香,在香炉里焚起来,道:“别哭了,先吃饱再说吧!”
书生仰头看她,哀哀地走到香炉前,吸了一会,脸色渐渐地没有这么灰白了。
第六十七章 书生的妻子
毛乐言等他冷静下来,才问道:“罗云裳就是你之前的妻子?”
书生听到她的问话,神情哀戚地道:“是的,是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现在是王府的姨奶奶。”毛乐言说道,书生的脸色又是一变,最后沉沉地道:“我知道。”
“这样的女人,你为了她以身犯险,值得吗?”毛乐言有些生气,以他一缕幽魂这样冲进去,侥幸不被打个魂飞魄散,也元气大伤。
书生茫然地抬头看着毛乐言,道:“我只是不甘心,我落榜她不跟我,这我理解,谁希望自己的相公是一个没出息的男人?但是在我死后,她这样对待我的父母,我心里着实吞不下这口气。”
“吞不下又如何?你已经死了,如今只是一缕亡魂,连接近她的能力都没有,你进入王府能做什么啊?”毛乐言软下口气劝道。
书生痛苦地捂住脑袋,呜咽道:“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该自尽。十八,我以前看书,不是说自尽的会变成厉鬼吗?为什么我没有这个能量?”
毛乐言解释道:“鬼的能量来自怨念,你自尽的时候,是万念俱灰,却不曾心怀怨恨,一个无怨无恨,放弃所有的人,又怎么会有能量?而且这个和你性格大有关系,你性格软弱,没有执狠执念,临死前也没有狠毒咒诅和心心念念要报仇,所以,你即便死了,也只是一缕幽魂,和小二一样,什么都不懂,只会游离人间。”
“那刘红呢?她是被丈夫和小妾毒死的,她临死前应该也执狠。”书生着实不懂这些,莫非说一个人有恨才是好的?他落榜回来,罗云裳说了一大堆怨毒的话,让他去死,当时他也觉得做人没有活路了,不如死了吧。他承认自己确实软弱,也不值得可怜和同情,或许是太爱罗云裳,他到死的时候都不曾恨她半点。最后变成一缕幽魂,回去见到她的所作所为,他真没有指望过她会侍奉他的爹娘,但是也万没想到她会如此恶毒刻薄,竟然把他的父母驱赶出去,把宅子变卖了。
毛乐言知道刘红,就是之前破庙见过面的那个女鬼,是被丈夫和小妾毒死的。她其实比小二和书生更惨,但是她至死还爱着那个男人,常年被小妾欺凌,已经成为习惯,习惯到即便她下毒害死自己,也觉得是情理中的事情。这种习惯是一种催眠,能让人麻木自己的神经和理智,再把自己卑微成地底泥,没人踩就不舒服。
“她,不会有恨,因为爱已经把她的心填得很满很满,你问问她,她想不想报仇?想不想那男人死?她肯定告诉你不想的。”毛乐言叹息道,她摸摸自己的眉心和眼角,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多了几条皱纹,最近经常叹气,仿佛文艺女青年一般,心里很多哀愁。这古代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用再多的护肤品都填补不了生活的累。
书生点点头,“那倒是,刘红老是在我们面前说她相公的好,说他们新婚的时候,他相公为她画眉,为她点妆。她哪里像是有恨的样子?分明是爱得不得了。”
“你知道他的相公是谁吗?”毛乐言顺口问道。
“知道,就是东绫庄的东家,这家东绫庄以前是刘红娘家的,娘家无兄弟,她父母死后,便交给了她,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会做买卖,自然是交给了夫君 吧。她夫君以前是个商贩,在东大街里卖假古董的。”书生以前也认识他,一同喝过酒,知道他因为夫人不能生育,所以纳了小妾。但是以前却不认识他的夫人刘红,反而是在刘红死了之后,大家在阴间相见,说起前尘往事,他才知道刘红的夫君就是昔日的泛泛之交。
人生无常,这样让人无语的事情时有发生。谁都有自己的命运,说不得,管不得。
“真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毛乐言冷声道。
“不如,你去帮她报仇吧!”书生自己的事情还没顾好,就想着旁人,这样的老好人要有执怨都不可能。
毛乐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报仇?怎么报仇?杀了他吗?杀人是要偿命的!”
书生有些泄气地道:“杀了他也不解恨啊!”
“那你想怎么样?”毛乐言问道,“天道循环,他们终究会有自己的报应。”话是这样说,但是她经常用自己的双手替天行道。
“报应?这句话听多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多少好人不得善终?多少恶人富贵一生?我已经看透了。”书生有些晦气地道。
“话是这样说,但是相信我吧,尘世是有般若地狱的。恶人都会下地狱!”毛乐言宽慰道,只是,连她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等天收,等到什么时候?看不惯的她都会出手,当然那是在现代。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了旁人?
书生别过脸,有些绝望地道:“般若地狱有又如何?那时候人都死了,所有的怨恨都要烟消云散,被害之人的一生已经尽毁,多少年才修的再世为人?一辈子就那么匆匆几十年,谁赔偿得起?”
毛乐言转移开这个无奈沉重的话题,问道:“你如今有什么打算?”
书生看着她问道:“能有什么打算?对了,你和王府有什么关系?之前只知道你通阴阳,你到底是什么人?”
毛乐言淡淡地道:“我也是王府的姨奶奶。”
书生一愣,有些微愠道:“你也是王府的姬妾?到底那劳什子王爷有什么好?你们这些女人都要前仆后继地往他身边挤?就因为他是尊贵的王爷,可以给你们荣华富贵么?”
毛乐言冷冷地道:“或许是吧!”
书生怔愣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对不住,我方才只是一时激动,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毛乐言不语,坐在桌子旁喝了一口早已经冰冷的茶水。心里十分压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虽然刚升职,但是所有的生活都不是她想要的,命运把她丢回这个食古不化的年代,她挣扎求存已经很艰难了,还能追求些什么?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是一个医生,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这至少是她的人生价值。但现在她最重要的任务是把每夜喝醉酒的嫖客送回到他们妻子手上,妻子若是有气难伸,就可以扬手给他们一个耳光。
不想了,想多无益,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
毛乐言用朱砂写符,这种阴灵符可以为灵魂增加阴气,修补受损的元神,书生元气大伤,先让他治疗一段时间再说吧。
毛乐言拉开门,三人在门外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小舒问道:“小姐,你没事吧?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
由于书生是鬼魂,且不曾现身,所以三人也听不到他的话,只以为毛乐言在自言自语。
毛乐言笑道:“不是,我在念对白。”
“对白?”三人齐声疑惑问道。
毛乐言解释道:“是的,我看见青楼里的人在排练一出戏,这出戏好看极了,我一时兴起,就回来自己念对白玩玩。”
小舒松了一口气,“看戏出去看不就得了?吓死我们了!”
毛乐言心道:若是让你们知道毛苑里藏着一只鬼,更吓死你们。小舒还好点,粉儿胆子最小,一只老鼠都能把她吓得尖声叫起来。粉儿今年十五岁,若是生在富人家里,被人保护着倒也不觉得什么。但是她年纪小小,便在王府里做事,受尽冷眼,因为性子懦弱,被各个姨奶奶嫌弃,最后指派给十八姨奶奶,这倒算是她的造化了,如今至少不必在王府内受人白眼。
“怎么青楼里还要排戏?”菈威不解地问道,然后有些脸红地道:“我听咱们水台小刘说青楼里的姑娘一个个只要能喝酒,能说荤话能挑逗男人就行了。”
毛乐言笑道:“你说的那些应该是窑子里的姑娘,但凡上点规模的,都不只是以色事人,酒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技艺得心应手。”她也总算知道为何古代的诗人文人都爱流连青楼,甚至青楼里经常传出经典的爱情故事。古代的青楼和现代的夜总会都是以男人为营销目标,但是青楼和夜总会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男人去青楼,很大部分都只是喝酒吟诗或者一群人吹嘘,当然偶尔吃吃小姐豆腐也是正常的。留宿的也有,而且不在少数,但是他们却会先谈情一番,弹个曲,喝杯小酒,摸摸小手,再说说各自遭遇,然后才奔那事儿去。夜总会就直接很多了,所有的活动都包含了*,跳着各种挑逗暴露的舞蹈,直接在包房里许多人一起就直奔主题了,是毫无半点美感可言的。毛乐言甚至认为,现代男人侮辱了嫖。娼这一个词。
菈威好奇地问道:“那文怡楼那边是怎么做生意的啊?”
毛乐言坏笑道:“你想去见识见识吗?改日我带你去。”
菈威连连摆手,脸色红得跟辣椒一般,“不不,我就是问问,我才不去那个地方,我娘说,好男儿不去那个地方的。”
毛乐言笑道:“其实去见识一下还是无妨的,但是要去玩女人呢,我就不支持了。”
菈威低着头红着脸嗫嚅地道:“小姐越说越离谱了,还玩女人呢?我连媳妇都还没娶上,况且,有银子去那里,我还不如给小姐买支发簪。”
毛乐言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心里涌上一股感动,道:“傻瓜,我什么都不缺,真有银子,自己留着,日后娶媳妇。”
第六十八章 同心酒楼
菈威笑道:“不行,你看人家姨奶奶这么多首饰头饰,但是小姐却什么都没有!”
毛乐言愣了一下,与小舒对望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道:“首饰!”
对,她有一个首饰盒,后来因为不怎么佩戴首饰,所以便让小舒放在一边,后来搬家,又忙乱了一段时间,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虽然不佩戴首饰,但是那些首饰应该还在,并且带了过来。
菈威来的时候,见毛乐言没有佩戴首饰,便以为她没有。所以他才会想着给毛乐言买支发簪。
小舒马上冲进去一顿翻找,从柜子里头找出首饰盒。毛雪莲以前深得太妃的宠爱,所以太妃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她。还有庆王也给了她好些赏赐,其中不乏名贵的东西。
毛乐言摸着那些手钏玉镯簪子等等首饰,有黄金镶嵌宝石钗头凤,有金包玉镶嵌蓝宝石挂件,几只上好的冰种翡翠镯子,还有一只玻璃种佛像,若放在现代,起码超过两百万,至于在如今值多少钱,就不值得了。另外有红珊瑚项链,有一根白玉响铃簪,好几只宝石戒指,还有好些耳环等等的小件。
小舒松了一口气,“今日菈威不说,我还记不起来放这里了。”
毛乐言眉开眼笑,对菈威道:“明儿,你回去辞职,以后不必去上班了。”
菈威摇摇头,“我不辛苦!”
“不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而是我打算开个小店,你们三个为我看店。”至于开什么小店她还没想到,工字没出头,她不能一直打工。当然青楼那份工作她还继续做着,毕竟福利好,做生意开始有一段时间要守的,人手不能全部放在店里。
“开店?开什么店啊?”菈威有些兴奋,问道。
毛乐言道:“还没想好,等想好了跟你们说。”
小舒也有些开心,道:“好,咱们再从长计议。小姐,你先去吃早饭,我也得去买菜了,一会儿王爷不知道过不过来吃饭。”
毛乐言道:“那你赶紧去,我一会吃完早饭,就睡觉了。王爷来了也别叫醒我,还有,不要告知他我们有要做生意的念头!”
菈威不解地道:“为什么不说?这是好事啊!”
毛乐言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怕他反对到时候一盘冷水泼下来,倒把自己的一腔热血给浇灭了。她道:“咱们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反正先不要告诉他就是了。”
大家应是,便各自忙碌去了。菈威收拾一下,就去上班了。
毛乐言进去沐浴换了一身衣裳,正打算吃早餐,便见庆王兴冲冲地进来,他开心地道:“小言,陪本王出去吃点东西。”
“为什么要出去吃?小舒做了早餐。”毛乐言长发披肩,发尾还有些湿嗒嗒的,粉儿取来毛巾为她擦干,她则坐在妆台前,往连上拍自制的玫瑰水。
庆王道:“咱们出去喝早茶,就去菈威做的那酒楼里,那里的烧卖很出名。”
这么说毛乐言倒是来了兴趣,她 一直都想去菈威做的地方看看,但是因为时间一直配合不上,所以没去成,她早上让菈威回去辞职,如无意外,十天左右就能走了。
她随便一条丝带把头发绑起来,让粉儿去取披风,粉儿道:“先把头发弄干再走吧,一会头发上准得结冰。”
毛乐言把丝带解开,用干毛巾随便擦了几下,道:“行了,一会带上披风的帽子就行。”
庆王蹙眉道:“那怎么行?头发还没干,戴上帽子寒气就积聚在体内,小心病死你。”
毛乐言习惯性地笑道:“行了,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
庆王一愣,“谁是医生?”
毛乐言转过身,继续用毛巾擦头,装作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庆王心里总觉得毛乐言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她仿佛很多事情瞒着自己,可她的解释也都合情合理。他心底暗暗地道:总有一天,你所有的秘密本王都要知道。
毛乐言取出首饰盒,递给庆王,“帮我看看这堆东西值多少钱?”
庆王狐疑地取过盒子,道:“这些不都是母妃给的吗?你想做什么?”
“就是问问价值。”毛乐言脸不红心不虚地道。
“万把银子会有的,单单这个玉佛已经不止五千两了。还有这些翡翠手镯,一两千一只肯定要的。你莫不是想变卖吧?”庆王把盒子合上,严肃地看着她。
毛乐言笑道:“怎么可能会卖?我很喜欢这个玉佛,想带在身上辟邪而已。”开什么玩笑,五千两银子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卖?亲生儿不如近身钱。
“那本王帮你带上吧。”庆王取出玉佛,为她挂在脖子上。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听说这些翡翠,很多假货的,不知道在哪里卖的是假货,哪里卖的是真货呢?”
“西大街那边很多假,你千万不要到那边买。”庆王叮嘱道。
毛乐言点点头,道:“知道了。”
两人一同出门,马车就在门口等着,两人坐在马车上,毛乐言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她确实打算把所有的首饰都变卖了,然后花点银子去买个假货挂在脖子上。
菈威工作的酒楼叫同心酒楼,这里早上的点心是最出名的。庆王来过一次,觉得点心很不错,便想着带毛乐言来试试。
刚进大厅,食客满堂,抬头便看到菈威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在堂里走来走去,手里提着一壶开水,不断地为食客加水。他抬头看见毛乐言和庆王,急忙走过来,欢喜地道:“参见王爷,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毛乐言为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想来看看你,怎么样,累吗?”
菈威憨厚地笑道:“不累,我先帮你们找位子。”
他在堂里转了一圈,都没有位子,遂想起还有一家雅间,便领着两人往雅间走去。
两人进雅间坐下,菈威便去泡茶。菈威来的日子不多,不知道这个雅间一直是给东绫庄的东家留的,今日东绫庄的东家过了时辰还没来,但是掌柜的还是把雅间留出来,东绫庄是同心酒楼的常客,而且每年伙计的团年饭都在同心酒楼里摆上几桌,是不能得罪的大客。
毛乐言端茶喝了一口,心情愉悦地道:“真不错,你经常来的?”
“这一次是第二次,上一次来大概是去年的事情了,一直心心念念想再来吃这里的桂花糕。现在带你来,算是报答你帮我说服母妃不出家这事。”庆王随便为这一顿找了个借口。
毛乐言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欠我一顿了?”
“知道知道,这不是请你了吗?我这就让菈威去拿吃的去,你爱吃什么都可以,”庆王也白了她一眼,回头喊了一声:“菈威,进来!”
菈威端着好些点心进来,他知道毛乐言的口味,所以拿的都是毛乐言最爱吃的东西。
庆王笑道:“这小子还挺机灵的。”
毛乐言对菈威道:“能不能坐下来吃东西?你们经理会说你吗?”
菈威摇摇头,“不行的,要是被掌柜的发现,肯定骂死。王爷,小姐,你们慢用,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跑堂!”
毛乐言道:“好,那我给你打包些回去,你晚上宵夜吃。”
“不必了,这些东西我在这里能吃到,我经常吃,真的!”菈威道,他是知道这些点心都不便宜,舍不得吃,其实掌柜哪里会把点心给他们吃?平时他们吃的是粗茶淡饭,肉都很少有。
毛乐言夹起一块糕点,问道:“那你说说,这种糕是什么味道?”
菈威凝视了一下,道:“这是红枣糕,是甜的。”
毛乐言吃了一口,道:“是酸的,红枣里加了山楂,所以甜中偏酸。”
菈威讪笑道:“我们哪里会尝得真切?囫囵吞枣而已。”
毛乐言淡然一笑,道:“嗯,你先出去做事吧,不然一会被上司骂你。”
菈威应声,便拉开门准备走出去,刚走到门口便到东绫庄的东家刘方领着夫人曹婉珍过来,刘方看了菈威一眼道:“马上去给我泡壶普洱过来。”说罢,便要走进房间。
菈威连忙上前拦住,“这位客官,已经有人坐了。”
刘方一怒,一把揪住菈威的衣衫,“这房间一直是我们坐的,谁允许你安排其他人坐?”
菈威挣扎道:“对不住客官,我以为您今天不来了,正好有两位贵宾......”
曹婉珍上前就是一记耳光,呸了菈威一口,怒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他们是贵宾,我们是什么?不打你不长记性!”
菈威被打了一个耳光,又被刘方揪住衣衫,动弹不得,委屈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得赔不是,“对不住,是小人的错,小人跟您道歉,小人马上给您找个雅间......”
“不必了,让你们掌柜的过来!”刘方生气地道。
毛乐言听到外面的动静,还听到菈威的求饶声,疾步走出来,见到菈威被人揪住,立刻冷声道:“放开他!”
刘方放开菈威,打量着毛乐言,毛乐言相貌出众,他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却想不到惹恼了旁边的曹婉珍,她捏了一把刘方的手臂,微愠道:“斗鸡眼了你?看什么啊?”
刘方连忙收回眸光,对毛乐言道:“这位姑娘,这雅间是我们定了的,你另外找地方吧!”
毛乐言冷然地道:“我说,放开我弟弟。”
曹婉珍冷笑一声:“他是你弟弟?难怪他敢把我们的房间给你们坐。好啊,小子,这就是你说的贵宾!”
掌柜听到动静,急忙赶来,见此情况便明白了一大半,他恶狠狠地抽了菈威一个耳光,再给刘方赔不是,“刘掌柜,他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见谅,见谅啊!”
第六十九章 刘红的死因
毛乐言见菈威被打,上前“啪”一声一记耳光甩在老板的脸上,生气地道:“你是这里的掌柜?你凭什么打人?”
掌柜的捂住脸,怒看毛乐言一眼,方才她说菈威是她弟弟,换言之她就是菈威的姐姐了,他怒道:“他不懂规矩我就不能教训他了?你弟弟到这里是给我做事的,他做不好受罚是应该的,你打我就是你的不对,我立马报官抓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庆王依偎在门边,凉凉地道:“好,去报官吧!”
掌柜的看了庆王一眼,见他衣着华贵,倒不像是寻常百姓,遂低声问道:“这位公子是?”
庆王却不语,只眸光冷峻地盯着他。
掌柜心里有些发毛,看向刘方,刘方道:“张掌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又没说过今日不来,你怎么能把房间给旁人?”
掌柜的连忙道歉:“实在对不住了,这小二是新来的,不知道您每日都会来,而我今日也着实太忙,一时没留意他往这里领人。”他转身对菈威吼道:“你看着,这位是东绫庄的刘大掌柜,每日都一定会坐菊花房的,就算他不来,这房间也得给他空着。”
毛乐言微微诧异,抬头看着刘方与曹婉珍,她问道:“你就是东绫庄的掌柜?”
刘方别过脸,不愿意答话。
曹婉珍呸一声,“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年中多少女子往我相公怀里送,你莫不是凭着有几分姿色,便在这里抛媚眼行勾搭之事吧?”
毛乐言不怒反笑,“谢谢你谬赞了,我都不觉得我自己有几分姿色。至于你说的什么抛媚眼行勾搭之事,莫非夫人以前也是这样才觅得好夫婿的?”
曹婉珍被戳中痛楚,陡然一怒,撒泼地道;“你敢再说一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掌柜的见两人要吵起来,连忙上前对毛乐言道:“这位姑娘,我马上为你安排另外一间雅间好吗?”
毛乐言摇摇头,“吃不吃纯属等闲,但是你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弟弟,还放了两只恶犬在我面前乱吠,我心里非常的不舒畅,这雅间我是坐定了,你要么报官,要么把两只恶犬赶出去!”
她是恨极了掌柜的打菈威,又见他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势头,哪里肯让半分?她做人的宗旨一向是恩可以不还,仇一定要报。
曹婉珍听到她的话,脸色越发沉暗了,怒道:“你说谁是恶犬呢?”
“谁应谁就是!”毛乐言对掌柜的道,“菈威不做了,你马上给他结算工钱。”说罢,拉着菈威进了房间,并且顺手把看戏的庆王给拉进来了。
刘方生气地道:“张掌柜,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再也不来了。”
掌柜的安抚道:“行,我马上进去赶他们走!”说罢,也跟着进去,也不管毛乐言身边的男子是什么身份,道:“这位姑娘,这位公子,我不做你们生意了,你们赶紧走吧!”
毛乐言微微一笑,“我若是不走呢?”
掌柜的一咬牙,道:“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说罢,便走出去喊人。
菈威连忙追出去,拉住掌柜的道:“掌柜的,不可,她不是我的姐姐,是我家小姐,和他在一起的,是庆王爷!”
掌柜的吓得脸色发白,一把拉住菈威发抖地道:“你说什么?真的?”
“千真万确啊,否则我能把雅间给他们吗?”菈威虽然恨掌柜的,但是一场宾主,也不想他自取其辱。
掌柜哆嗦了起来,“哎呀,我的骂啊,我竟然要把王爷赶出去。”他连忙上前拉着刘方和曹婉珍,“两位,今日对不住了,里面的可是庆王爷啊,两位不如先去旁的雅间好吗?”
刘方与曹婉珍相视一眼,不大相信地道:“不会有假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掌柜的说道。
刘方点点头,“倒也是的,算了,夫人,我们走吧!”他是个生意人,刚才看到庆王的时候,便觉得他气场慑人,或许真是王爷也未定的。
曹婉珍有些不愿意,嘟哝道:“王爷能到这里来?定是唬人的!”
刘方劝道:“算了,一大早的也不好与人结怨!”
曹婉珍才不情愿地道:“好,掌柜的,得给我们安排好点的雅间!”
掌柜的连忙称是,连忙领着两人下去。
过了一会,他才进去给庆王和毛乐言请罪,道:“王爷,小姐,小人方才得罪了,两位大人有大量,万莫见怪啊!”
庆王懒洋洋地喝着茶,道:“你哪里是小人?您是大人啊,看您刚才的气势,那气场,比起本王来还要胜过几分。”
掌柜的哭丧着脸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小人那也是为了生意,为了信誉,之前确实答应过刘掌柜,这雅间给他们留着的。”
庆王眸光一闪,冷峻地道:“言下之意,还真是本王的不对了,硬是强行霸占了人家的房间。”
掌柜吓得面如土色,连连道:“不是,不是,小人不会说话,不是那样,王爷若是想来,这同心酒楼就算不开,也得伺候好王爷!”
庆王哼了一声,别过脸喝茶。
掌柜见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脸害怕地看着菈威,示意他说几句好话。
菈威拉着毛乐言的手,“小姐,掌柜的也无心的。”
毛乐言摇摇头,“你这傻小子,人家打你,你还要为人家求情。”
菈威笑道:“那小姐不是也打了他吗?就算扯平了好吗?”
毛乐言看了掌柜一眼,问道:“我问你,方才那两人是东绫庄的掌柜和夫人?”
“是的!”掌柜谨慎地回答着。
“那刘掌柜之前是不是有个夫人叫刘红?”毛乐言问答。
“没错,但是她已经得急病死了。”
“得急病死的?什么急病?”毛乐言问道。
掌柜摇摇头道;“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听说是一夜之间死的,真是可怜啊。”
“那他如今的夫人性情如何?”毛乐言又问道。
掌柜的听到这句话,随即冷笑一声道:“认识她的,每一个不说她恶毒泼辣,听说之前的大房被她虐待得很惨。”
“刘红既然是大房,那东绫庄又是她娘家的产业,为何会被小妾虐待?”毛乐言奇怪了。这点也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刘红无子,自己是妇道人家,不懂买卖的事情,全部是刘掌柜打点的。纳妾一年后,便生了一子,深得刘掌柜的宠爱,加上曹婉珍懂得算账,东绫庄的账便全部是她管的,久而久之,曹婉珍得势,便开始欺负大房娘家无人。听他们的邻居说,在刘家,小妾就是正室,大房下人都不如。”
毛乐言不解了,“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要刘掌柜扶她为正室?”
掌柜心情放松下来,只以为毛乐言对此事有兴趣,为讨她欢心,他便详尽地说道:“东绫庄的大客,几乎全都是他岳父的世交,他若是休妻或者是平妻,那些个世叔伯那里还会给他生意做?那曹婉珍要做夫人,除非是刘红死了,不过她也算好命,那刘红果真是死了。记得是刘红过了头七,刘掌柜便把曹婉珍扶正,冠了夫人之名。”
“她可真心急。”毛乐言冷笑一声。
“可不是,那些世叔伯也不赞成啊,可没办法,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况且刘红也死了,人家扶正小妾也是情理中的事!”掌柜的撇嘴道。
毛乐言道:“行了,你出去吧,抽空把菈威的工钱算一下,他从今天起不上班了。”
掌柜的其实舍不得菈威走,倒不是情感上舍不得,而是菈威机灵又勤快,一个能顶两个,只是也没法子了,他一边退出去,一边道:“是,小人马上去算,两位慢用!”
庆王见他走了,问道:“你问那刘掌柜的事情做什么?你认识他?”
“我认识他以前的妻子刘红,我怀疑她不是急病死的,而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你如何得知?”庆王不以为意地问道。
“我若告诉你,是刘红亲自跟我说的,你相信吗?”毛乐言半是正经半是说笑地道。
庆王笑道:“刘红的鬼魂托梦告诉你么?”
毛乐言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庆王看着菈威笑道:“你们家小姐疯了。”
菈威瞪大眼睛道:“王爷可别不信,还真有托梦这回事的。”
庆王戏谑地问道:“哦?你遇到过?”
菈威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小人的娘说过外公曾经托梦让她烧东西的。”
庆王哈哈大笑,“荒谬,这些不过是日有所思,爷有所梦罢了。”
毛乐言却一本正经地看着庆王问道:“你能让人去调查一下这宗案子吗?”
“如今都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害死自己的夫人,又哪里来的案子一说?”
“那,能命人调查刘红的死因吗?”毛乐言始终觉得,让刘方和曹婉珍受法律的制裁是最完美的结局。
庆王蹙眉道:“调查死因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开棺验尸,那刘红死了这么久,就算真的开棺验尸,也不能验出什么来。”
毛乐言摇头道:“不,若果她是被下毒害死的,就算她只剩下一副白骨,也能告知我们真相。”
庆王收敛神情,凝视着她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
庆王沉吟了一下,道:“此事本王会命顺天府调查一下,但是开棺验尸必须有初步怀疑的证据,否则贸贸然开棺,会让顺天府陷入民怨中。”
毛乐言道:“我跟你保证,她真的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庆王嗤笑,“你还保证?莫非你真看着人家下毒?行了,此事先跟进一下,有结果了再跟你说。”
毛乐言知道他肯帮,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她心情也愉快了很多,扬起笑脸道:“那好,为了答谢你,这一顿还是我请吧。”
庆王耸耸肩,埋头吃东西。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血案
那日听了书生的话,毛乐言一直都把刘红的事情记在心上,想不到今日竟然让她见到了刘方夫妇,也合该让她管这个事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相信天下间很多事情都讲缘分,缘分让她遇见刘红,知道刘红的遭遇。缘分也让她碰到了刘方夫妇,让她看清两人的嘴脸,也让两人成功地激怒了她。
因为刘红的事情,让毛乐言完全没注意到庆王今日的异常。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最近经常往毛苑里跑,为什么老爱黏着她,甚至今日要抽空带她来吃好吃的。她和他相识那么久,他从没带她出来吃过一顿饭。不过她也知道今日他心情很好,否则也不会一大早起来找她出去喝早茶。
回到毛苑,她已经很困了,几乎是立刻爬上床睡觉。一觉醒来,又是上班的时间了。
今晚回到文怡楼,却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老板严冰脸色沉重地坐在大堂之内,一众护卫和姑娘站在旁边,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她看向霸哥,霸哥眸光颓然,叹息道:“你来不来都无所谓了,咱们文怡楼要倒闭了。”
毛乐言闻言一惊,“出了什么事?”
严冰愁思满面,道:“霞姐带着十几个姑娘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她不做了?”毛乐言知道老鸨霞姐有一定的股份,但是就算她带走了十几个姑娘,也不至于倒闭啊,大不了就再找姑娘便是了。
严冰沉缓地道:“她退股,带走的姑娘全部都是咱们这里顶尖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咱们十天之后要举办一个活动,已经收取了客人的入场费,到时候若是没有表演给客人看,不必我说,你也知道有什么后果。”最艰难的一样就是霞姐要退股,若果他找不到人合股,就要把文艺楼卖出去,把银子按照股份分成。
会预先交入场费的客人,一般都非富则贵,到时候若真的是一场虚假演出,只怕真的会被砸场子。可要在十天之内筹备一个表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毛乐言心底也有些颓然,狐死兔悲,她身为文怡楼的员工,也不想文怡楼倒闭。她知道严冰也是第一次出来闯事业,要证明给他爹看他的能力,这次若是失败了,可谓是他致命的一击。
“小君,出去张贴红文,就说今晚东主有喜,休息一日。”严冰吩咐道。
小君是文怡楼的账房先生,他站在严冰身边,听到严冰的吩咐,道:“是,我马上去。”
姑娘们心情也不好,文怡楼生意一向很好,她们的姿色虽然不是上等,但是在文怡楼所赚不少,或者可以说是严冰分成给她们的银子比其他青楼要多。离开这里,她们也很不舍得。
大家渐渐散去,毛乐言走近严冰,问道:“除了表演,是否还有什么难处?”
严冰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毛乐言正色地道:“大家都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有话不妨直言,我或许未必能帮上忙,但是至少说出来自己心里也舒服点。”
严冰叹息一声,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袁季霞要分档,要么我做,要么她做,要么把文怡楼顶出去。她知道我没有足够的能力顶起这文怡楼。我真是不明白了,文怡楼一直都在赚钱,她也有分红的,而且不少。为何忽然间说撤股就撤股?”
毛乐言算是听明白了,就是文怡楼一直在赚钱,霞姐不想跟人分一杯羹,她不是不做,而是要把严冰踢出局自己把钱赚了。霞姐明显是老滑头,欺负严冰第一次出来做生意,又没有家族的支持,更没有什么人面,所以她吃定了最后严冰是要放盘,她一定会是幕后买盘的人,到时候整个文怡楼便落入她的手中了。
这本就是做生意的手段,说不得谁对谁错,谁不想赚钱,只是手段让人有些不齿罢了。
“那你现在缺多少钱?”毛乐言问道。
“二万两!”严冰苦笑道,“银子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姑娘也缺失了一半。莫说是十天之后的活动了,就连今夜的营业都成问题。”青楼没有姑娘,实在是贻笑大方。
“二万两这么多?”毛乐言之前有些心动,但是一听到二万两,心头的热情立刻被浇熄。
“没错,开张的时候,我出了三万两,她出了一万五千两。现在文怡楼做起来了,让人估价,她的那份约莫是二万两。”换言之,他是大股东。她倒是奇怪了的,霞姐若是有这么多银子,为何早不自己做?她的股份如今值两万两,如此类推,他的股份如今是四万两。文怡楼开张约莫年余,按理说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不可能赚到四万多两银子,莫非是背后另外有人入股?还是自己猜测错误,霞姐只是想套现,并不想顶下文怡楼?
但是,若她真是想套现,她不会带走那么多姑娘,她分明是为自己保存实力,变相威逼严冰卖盘。
“你找不到人合股吗?”毛乐言问道。
严冰摇摇头,“找不到!”
“但是文怡楼每日所赚的银子不少,你若是放风声出去,很多人有兴趣入股的。”毛乐言分析道。
“我也知道,可是我做青楼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知道吗?如今京城的青楼逼良为娼的事情多着呢,因为这样分给姑娘的银子可以微薄到不值一提。我不赞同这种做事方式,所以也不可能贸贸然让人入股!”严冰正色地道。
这一番话倒是让毛乐言心生佩服,她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也知道这里的工资比外面的偏高。而且虽说是风月场所,但是肮脏的事情不多。当然,交易是有的,可是倒不像其他青楼那般黑暗。
至少,严冰一句不会逼良为娼就让她赞同他的行事方式。
这日毛乐言回家,取出首饰看了许久,就算如同庆王所言,这些首饰值一万两,但是她还差一万两。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
罢了,做什么青楼呢?把这些首饰变卖了,再离开京城,另外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好好地过活吧。
青楼里不上班了,毛乐言变得空闲起来。马上就是年关了,大街小巷都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气氛,当街摆卖对联的档摊也多了起来。
毛乐言百无聊赖,沿着街边一直走。
她抬头,竟看见一所宅子黑气冲天,她心中一沉,疾步飞驰过去。
朱红色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粘稠腥臭的味道,她轻轻推开门,移步走进去,她眸光触及地面,顿时一愣,地面横陈着七八具尸体,鲜血满地。
一道黑影迅速离开,毛乐言暗念咒语,手中渐渐形成一把驱魔剑,剑身单薄如纸,但是剑锋凌厉,吹发可断。毛乐言迅速追上,剑尖刺向黑衣。一袭黑衣落下,那黑衣人忽然便不见了踪迹。
毛乐言收回驱魔剑,走到那些死人前查看,刚蹲下身子,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四下无人,死无对证,她只得尖声喊道:“来人啊,杀人了.......”喊罢,她就抱着头死命往外冲去。
刚出到门口,几个官差拦住了她,为首的一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毛乐言装作惊恐害怕不已的样子,身子直颤抖,结结巴巴地道:“里面.......死人了!”
官差们脸色一变,疾步跑进去,其一同中一人拉着毛乐言的衣衫,一同拖进去。
官差们见此情况,都吓了一跳,呆愣了约莫有几秒钟,才缓步走到尸体身边查看死因。
毛乐言被人揪住,一同走到尸体前面,地上便血迹染成了红色,毛乐言无处下脚,只能把脚踏在血迹上。
一共八具尸体,三男四女,死因都是失血过多,应该是被人割穿颈部大动脉所致。
毛乐言看了一下,全部都是大人,没有孩子。但是这是寻常的百宅子,按理说应该有孩子的,她故意尖声道:“幸好没有孩子,太恐怖了!”
官差经她提醒,急忙往内堂里跑去,不久,果然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出来,孩子的头部有血,但是双手在舞动,还活着的。
毛乐言听到官差道:“快,送回去救治。”毛乐言急忙上前想为孩子止血,但是看到孩子的脸色和血迹的披流形状,她道:“孩子没有受伤,这些血迹是旁人的!”
官差一愣,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没有伤口,官差面容一沉,道:“快去找,应该还有一个活口。”
“没有活口了,在后院发现一具女尸,身重七刀,已经气绝身亡了。”一名官差走上前来说道。
毛乐言暗暗奇怪,外面的八具尸体都是一刀致命的,而后院的这个女子却身重七刀才身亡,莫非凶手与后院女子有什么冤仇?否则为何旁人一刀致命,却要砍她七刀,让她受尽痛苦才死去?
官差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来这里?可有看见凶手?”
毛乐言道:“我叫毛雪莲,是庆王爷的十八姨奶奶,今日心情不好,便四处走走,后来路经此地,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而且大门没有紧闭,心中好奇,便偷偷地推门进来看看。”她来古代这么久,是第一次跟人家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自己是王府的姨奶奶。她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年代,警察办案是否公正严明,要是草菅人命,胡乱判案,她便会首当其冲被当成嫌疑犯。她要首先撇除他们对自己的怀疑,否则一夜的审讯是少不了的。
第七十一章 灭门
毛乐言这样一说,果然那几个官差看她的眼光便不一样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官差道:“原来是王府的姨奶奶,请问姨奶奶,有否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离开?”
毛乐言想起那个黑衣人,她也直言不讳,道:“我刚冲进来的时候,似乎看到一个黑衣人倏然掠过。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当时我十分害怕,怕他伤害我,所以我尖叫一声便冲了出去,刚出到门口便碰到你们过来。”
“那你看清黑衣人的模样吗?”官差继续问道。
毛乐言摇摇头,“看不清楚,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官差有些失望,“哦,是这样啊!”
毛乐言问道:“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孩子的?”
若是一个普通百姓这样问,官差肯定不会回答,但是对方是王府的姨奶奶,那官差也就直言了,“在厨房里,被放置在柴堆里,我听到孩子的哭声,所以冲进去看见他的。”
毛乐言隐隐觉得案子与孩子有莫大的关系。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死了,唯独这孩子活下来。而且屋内的人都是一刀致命,只有后院的女子身重七刀。她想大概这个凶手是要找孩子的,正好她冲进来,坏了他的好事。她不免有些心惊,若她来迟一步,这孩子只怕就没了。
她在外面看到黑气冲天,是因为这些人都是死于非命,没有鬼差前来收魂,故灵魂游荡在尘世。鬼差得知有命案之后,会前来收魂,登记完毕,便任由他们在人间游荡直到阳寿进了,才收归地府带到望乡台前看前生之事,之后再决定是安排投胎抑或是沦入地狱赎前世罪孽。
也因为这一股黑气,她救了孩子一命。
她看向孩子,孩子的眉心有颗黑痣,是个男孩,浓眉大眼,天庭饱满,倒是个有福之相。
“那我不妨碍诸位查案了,这里到底是命案发生地,我不宜在此久留。诸位若是还有问题,可到王府找我。”毛乐言装作很是恐惧地道。
“姨奶奶好走!”官差道。
毛乐言回头看了那些尸体一眼,她见一名官差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她怕对方思疑,便立刻离开了。
死人,她见过很多,并不害怕死人。方才那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她的驱魔剑出手,很少妖魔鬼怪能避得过。那么,方才避开她驱魔剑的大概是武林高手了。一身的黑衣,凌厉的剑气,倒是很像一名杀手。一名顶尖的杀手!
但是这所宅子明显是普通百姓的宅子,到底是谁和他们有这么大的仇恨,要雇一个武林中顶尖的高手去刺杀他们?
毛乐言刚离开,其中一名圆脸官差便问道:“大家觉得方才那姨奶奶有可疑吗?”
高个子官差问道:“是很奇怪,她说她很害怕,但是她的眼神透露出淡定。她说她是养尊处优的姨奶奶,但是她的指甲和双手都比较粗糙,尤其方才她触摸孩子的时候,我发现她手心有茧,这种茧,练剑的人一般都会有,她的茧很厚,看得出是用剑高手。”
圆脸官差点点头,“没错,你们看这几具尸体,都是一剑致命,伤口细长狭窄,伤口处的皮微微外翻,再看血迹的喷发,应该是一瞬间爆发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一剑,割穿了颈部,造成迅速的失血。”
一个方脸官差愣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王府的姨奶奶是凶手?”
“她未必真的是王府的人,不过是用王府的头衔来恫吓我们。”高个子官差冷笑道。
方脸官差大惊失色,“既然如此,那为何放她走?”
高个子官差微微一笑,“放心吧,她虽然未必是庆王府的姨奶奶,但是却一定是王府的人。她身上所穿的这身衣裳,是用靖州流云绣繁花布匹所缝制,这种布料,是庆王府下人缝制衣裳专用的。”
“哇,王府的下人都穿锦缎?看来咱们混得还不如王府的一个下人啊!”
“那不是锦缎,不过是在织布的时候加了光线,不甚值钱。我之前调查过一宗绸缎庄的案件,得知王府的下人都是用这一种布料做衣裳的。”高个子官差说道。
“先去通知捕头吧,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样做,让大人做主吧!”圆脸官差道。
毛乐言在外边溜达了半天才回到毛苑,心里还在思索这个问题。因着文怡楼的事情,她也有些心情不好。小舒和粉儿在准备晚膳,菈威在院子里打扫。
“今晚做什么菜啊?”毛乐言闻到香味,收拾心情,走向厨房。
小舒扬起笑脸,“先炖好汤,王爷中午命人过来传话,说晚上要过来用膳,他知道小姐你不去做护卫了,也不知道多开心呢!”其实大家也都开心,本来就不想她去青楼做事,如今安安分分地在家里多好啊。
毛乐言强撑出一个笑脸,失业真的会让人心情灰暗啊。前途茫茫,自己所读的专业用不上,每天像个废物一样。
“他不在府里用膳吗?老是往咱们这里跑是为何啊?”毛乐言有些抱怨,心中却不是这样想,其实这个时候,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好的。尤其最近他心情很好,她不怕会得罪他。
“他大概是喜欢小姐了吧!”小舒掩嘴偷笑。
毛乐言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
菈威也在掩嘴笑道:“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粉儿连忙问道:“你知道为了什么?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菈威一脸坏笑地道:“不告诉你们!”
粉儿故作生气,在原地跺脚,“快说啊!”菈威却跑了起来,笑道:“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
粉儿追着他,擂起粉拳就往他身前砸去,嗔怒道:“你说不说,不说我打死你!”
毛乐言听到这句话,顿时整个一愣,你说不说?不说我打死你!后院那个女人身重七刀,不是因为她与黑衣人仇深似海,而是因为黑衣人要在她口中探知消息,但是那女人宁可死也不愿意说,所以她身中七刀,最后失血过多断气。那么黑衣人要知道的事情,大有可能是这孩子。他是杀这个孩子,还是要抱走这孩子?
“小姐,你怎么了?”小舒见她整个人痴呆了,连忙上前轻轻推了她一下,担忧地问道。
毛乐言看着小舒,心中闪过千百种念头,最后都汇聚成一句话,那孩子肯定会有危险。后院中七刀的女子肯定是因为要保护那孩子,否则也不会把他匆忙藏于厨房中。也就是说她知道黑衣人的来意是为了孩子,也知道黑衣人是要孩子的命,所以为了保护孩子,她宁可死也不说。但是现在,孩子落在官差的手上,虽然说有人保护,但是却等同暴露了行踪,黑衣人的武功这么高强,要潜入府衙悄无声息地弄死孩子,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她愣愣地说了一句话:“那孩子要死了。”
小舒吓了一跳,“小姐你说什么啊?哪个孩子要死了?”
毛乐言心乱如麻,想去府衙,又不知道经办此案的到底是哪个衙门,她有不熟悉这个朝代的政府机构,应该说京城这么大的地方,应当有好几个派出所和公安局吧?问题是她现在去哪个区域的派出所找之前那几个官差?
她问小舒:“小舒,京城的治安归哪个部门管的?”
小舒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归什么管?小姐你说什么啊?”
毛乐言深呼吸一口,道:“就是说京城要是出了命案,是哪个衙门去查?”
小舒笑道:“应该是顺天府吧?又或者是地区衙门,案子大一点的上呈到顺天府。”
“那顺天府的大波士就是刑部吧?”毛乐言理清了一下其中的关系。
毛乐言想了一下,她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但是貌似知道各地所有大案子都要上呈刑部,刑部审批之后再发还各地,大致是这样吧。那么她现在应该去哪里找那孩子?
“小姐,怎么了?”小舒见她这个模样,还真是无法安心。
毛乐言挠了一下脑袋,道:“我今日看见一宗命案,我看到些事情,想告知经办此案的官差,你说我该去哪里找他们?”
小舒吓了一跳,“小姐你看见什么命案了?你今日去哪里了?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拉着毛乐言上下看了下,确定毛乐言没有损伤才放开她。
毛乐言道:“总之一言难尽,我迟些再告诉你,但是你现在要告诉我,我是不是应该去顺天府衙门?”
身后传来一道沉凝的声音:“没错,是顺天府衙门。”
毛乐言回头一看,只见庆王爷站在回廊边上,他神情有些沉郁,眸光里透着怀疑。
毛乐言见他这副神情,心中兀自一沉,问道:“你来了?”
“你方才说看到命案,是什么命案?”庆*音有些冷硬地问道。
毛乐言站在那里,审视着他的神情,揣摩着他的心思。她不知道他的沉郁从何而来,她更不知道自己何事得罪了他。
“说啊,你看到什么命案了?”庆王爷声音微微抬高,语气有些尖酸。
毛乐言冷笑一声:“你在跟我发脾气?”
庆王本来还能沉静地站在那里,听到这句话,他面容陡然一暗,猛地冲到她面前,“你今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毛乐言被他眸子中的沉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他却又继续欺身上前,继续追问:“你认识陈家的人吗?”
毛乐言被她问得是糊里糊涂,有些生气地道:“你到底发什么神经啊?哎,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发疯,你刚才说我若是看见命案,有案情要述说的话是应该去顺天府是吧, 劳烦让开,我要出去。”说罢,便推开他,大步往外走去。
第七十二章 追查真相
庆王发火是有原因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刚才从王府过来的时候,刚好在途中遇到两名官差,说了这件案子的事情。他听了事情的经过,也听了官差的分析,想起毛乐言是有功夫的,又想起她之前一直不愿意承认她是王府的十八姨奶奶,但是这一次竟然用姨奶奶的名头来搪塞过去,便料定她心虚。陈家的人都死于利剑,他虽然不知道毛乐言的剑术是否精通,但是他也触摸过她的手心,知道她手心有练剑留下的厚茧。种种迹象看来,她大有可疑。否则她无端端到那边去做什么?而且根据官差的描述,她当时是惊慌失措地逃开,依照她的身份,她不该会惊慌,根据她自己说的话,她是武林中人,一直被人追杀,已经见惯了厮杀的场面,几具尸首,不可能会吓得她花容失色。所以他肯定她是在装。
所以,他立刻过来,刚好听到毛乐言问小舒关于命案是由哪个府衙审理,她若不是心虚,为何管这件案子是由哪个府衙审理?而且当时官差们都已经问过她的话,她说她什么都没看见,如今忽然又说看见些什么。这便更让人生疑了。
他追着毛乐言出去,出了毛苑,他便追上毛乐言,一拉她的手臂问道:“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毛乐言眸光锐利,盯着他的眼睛,她再愚笨,也知道他所问的是什么事。应该是官差已经找过他确认过自己的身份。他怀疑她,因为他知道自己有武功。
“你说呢?”毛乐言不怒反笑,反问道。
庆王显得有些微愠,“不许笑,本王在问你话。”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相信吗?”连官差都不确定她是嫌疑犯,没有当场逮捕她,甚至连请她回去喝咖啡落口供都没有,他却在怀疑她?真是可笑,枉费了之前把他当做朋友的一番热情。
“那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哪里?你别跟本王说你是无聊去哪里随便走走。”庆王因知道她一直都有事情隐瞒着他,甚至关于她的是身份来历,她都不愿意多说,只说自己有仇家,不得已要留在京城。但是他慢慢发现这个说法是信不过的。有仇家她竟然还要去青楼这些这么张扬的地方做事,青楼里可以接触各个阶层的人,甚至连朝中高官也不在少数。陈家看似是寻常百姓家,但是陈老爷的女儿曾经是镇国王爷的姬妾,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休回家,回家约莫七个月,诞下一子,那孩子到如今已经两岁了。
镇国王爷至今未曾有子,纵然有姬妾数十人,却就只有那陈家小姐生过孩儿。只是当时不知道那陈家小姐为何被休,而且是在怀孕的时候被休。
镇国王爷是皇帝的兄长,战功赫赫,被先帝封为镇国王。他为人刚勇,足智多谋,是天生的战将。他早些年常年征战在外,最近国家安定了些,又加上京城乱党作祟,所以他才回到京师镇压乱党。他今年四十余许,比景王大好几年,生母是敬太妃,如今一同住在镇国王府。皇家子弟,个个都子息薄弱,镇国王爷已经四十岁多,却还没有子息,敬太妃心急,为他找了许多姬妾,但是这么多年来,连 一个喜讯都没有传出来过。
基于以上种种,他真的有理由怀疑她是存心针对镇国王。镇国王是因为乱党才回到京城的,这点众所周知。他想到这里心里就难安,怕她就是乱党中的一员。也因此,他才会第一时间怀疑她。
毛乐言不想解释些什么,只冷静地问:“我要去顺天府,你想知道真相,就跟我来吧。”
庆王沉着脸,也不做声,拉着她上了马车,命车夫往顺天府赶去。
然而,两人赶去的时候,终究是迟了一步,顺天府如今乱成一团,那孩子被人劫走了。
毛乐言一惊,一手抓起一个官差问道:“是黑衣人吗?”
官差道:“不是黑衣人,是一个身穿白色锦服的蒙面男子,我们与他过了几招,都被他挑翻,他并无意伤害我们,只是要把孩子抢走。”
不是黑衣人?毛乐言愣住了,莫非还有另一批人在打孩子的主意?这孩子到底什么身份?
正在她失神之际,庆王已经拉着她大步走进内堂,直接找府尹问话。
“参见王爷!”府尹和府丞两人都在内衙中,两人正在商讨此事。见庆王来到,立刻行礼。
毛乐言微微福身:“见过两位大人。”
“这位是?”府尹问道。
庆王看了她一眼,口气淡淡地道:“她是本王的十八姨奶奶,是此案的证人。她说有些遗留的没说出来,所以本王带她前来,交代清楚事情,那孩子是什么时候被劫走的?”
“是约莫半个时辰之前。”府尹回答说,他问毛乐言:“姨奶奶,不知道还有什么遗留的没说?”
毛乐言知道事关重大,也不隐瞒了,道:“我与他过了一招,他竟然能在我的快剑之下逃脱,可以说明一样,他是个顶尖的高手。”她的驱魔剑,除了龙家的人之外,基本无人能敌,能在她驱魔剑下逃脱的,定然属于顶尖的高手。甚为毛家的传人,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旁边看似是捕头的男子嗤笑一声,“能在姨奶奶手下逃脱,便是顶尖高手?我看未必吧!”
“严捕头,不可胡说。”府尹威严地轻责一句。
严捕头倒是个正直的捕头,嫉恶如仇,他是看不起毛乐言,一个王府家的姨奶奶,大概是懂些花拳绣腿,平日里或许与侍卫比武,侍卫们相让着,她便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是绝世高手。府尹轻责他,他不服,道:“大人,姨奶奶的话乃是本案的关键,卑职须得问清,才知道应该怎么去判断凶手的身份。”
毛乐言微微一笑,“严捕头言之有理,我说他是顶尖高手,断不是胡乱编造。”毛乐言说罢,身形快速一闪,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一看,毛乐言的身形还在原地,似乎没有动过。然而,她的手上已经握紧了严捕头的剑。
严捕头一惊,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身旁的佩剑,已经空无一物。他震惊地看着毛乐言,不敢置信地问道:“方才确实是你取了我的剑?”
毛乐言把剑抛还给他,淡淡地道:“那现在我说那人是顶尖高手,你相信吗?”
严捕头眸光有些不敢直视毛乐言,拘谨地道:“姨奶奶说是,那肯定是的。”
府尹与庆王也是微微一惊的,尤其是庆王,虽然他知道毛乐言的身手不错,但是只见识过她的轻功,却没见过她出手。她也说过她不会武功,只是轻功比较好,可如今一出手,他觉得她的武功已经堪称绝世了。
毛乐言问道:“对了,后院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严捕头道:“已经验证过身份,是陈家被休的小姐,也是孩子的娘亲。”
“那严捕头以为,其他人都是一刀致命,为何她身中多刀?”毛乐言想听听他们的推断。
严捕头沉吟了一下道:“卑职以为,要么是凶手与她有极大的仇怨,要么是凶手见她意图逃走,一时动怒,便狠下了心连下几刀。”
毛乐言也沉思了一下,他的说法也不是说不成立,她问道:“我可以验尸吗?”
庆王诧异地问道:“验尸?你懂吗?”
“不是很懂,但是如今没有任何的人证,必须要从尸身上找证据。”她也可以找死者的灵魂问明白,但是却要等七天,因为七天之内,灵魂还属于中阴身,所有的事情都是迷迷蒙蒙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最快的办法,是判断凶手是针对何人而来。如今从孩子的失踪基本可以肯定凶手是为孩子而来,但是后院女子身重多刀,这也是一个很大缺口,若是从她身上切入,或许能找到些证据。
身为心脏外科的医生,在现代是拿手术刀吃饭的,虽然未曾正式修读法医科,但是简单验尸还是可以的。
严捕头带着她到验尸房,她反复查看了死者的伤口,最后她道:“凶手剑很快,按理说一刀就可以致命,但是她身中多刀,却没有一处是致命,所以,我怀疑凶手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死,是在凶手走之后,才失血过多而死的。而且看她伤口翻皮的情况,可以看出凶手下剑,是有一个挺大的时间差,他是在审问死者,死者却宁死不说。凶手要知道些什么事,使得死者宁可死也不说?作为一个母亲,她最重视的只有她的孩子,所以凶手要找的大概是她的孩子。”
听了毛乐言的分析,严捕头眸子闪动着赞赏的光芒,道:“姨奶奶分析得有理,事情大有可能是这样。”
府尹沉思了一下,问道:“但是姨奶奶不是说你去的时候黑衣人还在吗?若她在凶手离开之前还没死,听到有人声,一定会大呼救命的。姨奶奶可曾听到救命的呼声?”
毛乐言道:“凶手从她身边走开的时候,她还没死,但是凶手觉得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所以他自己去了找孩子,孩子被藏身的地方是厨房,按照逻辑,凶手应该会先找房间。他还没有搜到去厨房,刚好这个时候,我来到,与凶手纠缠了一会,到最后官差们找到她,她大概是刚断气。”
庆王道:“依照你所推断的,那么凶手是为了孩子而来?”
“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这点。”毛乐言道。
“那今日劫走孩子的,也是他?”严捕头疑惑地问道,“但是凶手如此凶残,他是带着杀意而去的,依照推断,他是要把陈家灭门,孩子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吗?”
第七十三章 孩子的身世
“有,若果孩子的父亲身份特殊,孩子就有利用价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毛乐言道,她隐隐觉得这孩子身份不简单。
庆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一惊,眸光倏然一闪,“那么,这孩子的利用价值就大了。”若他的父亲是镇国王爷,凶手便能以孩子作为筹码,要挟镇国王爷为他所用。
大家都沉默了,对于陈家小姐的身份,大家都清楚,也都怀疑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镇国王爷的儿子。但是如今陈家小姐已经死了,孩子也被人劫走,想滴血验亲也不可能了。
事到如今,唯有先去找真过王爷问个清楚明白,当初陈家小姐到底是因何被休,而在被休之后,又诞下孩子?若果是她在王府偷人,孩子是她偷人所生的,王府的人不可能会让她活着离开,起码会把她的胎儿先行落下,再赶离王府。
“此事,让本王去跟皇叔沟通吧。你们继续追查,看有无其他线索。”庆王沉着脸道。方才毛乐言的一句话,让他觉得危机重重。镇国王爷手握重兵,若果真的被要挟为敌方所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景王虽然野心勃勃,但是庆王熟知他不会做这样龌龊的事情,眼下最值得怀疑的只有静王与乱党了。无论是乱党还是静王,都将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镇国王府位于京城的东南,府邸雄伟壮丽,威风凛凛地伫立在夕阳中。
庆王领着毛乐言走到府邸门前,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门前站立着两个侍卫,头戴盔甲,足蹬羊皮靴,神气十足地站立在门前。
“卑职参见庆王爷!”两名侍卫认得庆王,急忙上前见礼。
“王爷在吗?”庆王问道。
“王爷刚从宫里出来,如今在府中。待卑职前去通传一声,王爷先到大厅里喝茶候着。”侍卫打开大门,领着庆王与毛乐言走进镇国王府。
毛乐言跟随庆王走进去,本以为会是楼榭亭台的园林式建筑,却不料除了几株高大的梧桐树之外,正厅门前,便只有几颗松树,再无多余的花草,更无亭台楼阁,建筑都是规规矩矩,刚硬有余的,石径小道和回廊通向各处院落,远远看去,也觉得*肃穆,倒像是衙门多于府邸。
正厅正中央的挂着一块匾,上面只写着一个字“心”,铁画银钩,一笔一划,皆透露出正气。
两人刚坐下,便有下人奉茶上来。毛乐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过是些粗茶,比起庆王府喝的茶,这些简直可以说是粗鄙。
等了一会,便听到有脚步声响起,毛乐言抬头看去,只见好几个下人拥着一个昂藏七尺的男子汉走进来,毛乐言咋看他的面容,有片刻的失神,他,竟然与皇帝有七分的相像。但是他年纪要比皇帝大,脸部线条也比皇帝刚硬许多,但是眉目和鼻子,就像是一个模子似的。毛乐言猜测他们是兄弟还是叔侄。
“见过皇叔。”庆王起身拱手行礼。
毛乐言也跟着起身,微微福身,“参见镇国王爷。”
镇国王爷皮肤黝黑,眸光锐利,他看了庆王与毛乐言一眼,道:“显儿,今日怎么得空过来?这位是你府上的姨奶奶?”神情间,多有鄙视。
庆王点点头道:“她,曾经是侄儿的姨奶奶,如今已经不是了。”
“哦?”镇国王爷有些诧异地打量了毛乐言一眼,“是,又不是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今日侄儿来是一件事情要问皇叔的,希望皇叔能坦言相告。”庆王沉静地问道。
镇国王爷坐了下来,下人奉上茶,他吃了一口茶,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要你如此慎重地亲自来找本王?”
庆王问道:“皇叔还记得那陈家小姐吗?”
镇国王爷面容有些迷茫,“陈家小姐?哪个陈家小姐?”
“曾经是皇叔的姨奶奶,后来被休出去的那位。”庆王解释道。
“碧儿?”镇国王爷想起来了,眸光似乎有些沉痛,“记得,怎么样?”
“她死了!”庆王道。
镇国王爷一愣,倏然站起来来惊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杀死的,一家九口死了,几乎灭门。”庆王说道。
镇国王爷面容倒抽一口冷气,惊问道,“是谁下的狠手?”他顿了一下,又道:“不对,一家九口,几乎灭门?本王记得陈家就只有九个人,是已经灭门了,莫非有生还者?”
“还有一个孩儿没死。”
“孩儿?谁的孩儿?”镇国王爷问道。
庆王顿了一下,道:“陈家小姐的孩儿,已经两岁了。”
镇国王爷面容有些狰狞,几乎是失声喊出:“你说什么?两岁的孩儿?她被休不过两年半,哪里来的两岁孩儿?就算她被休后立刻婚配,也生不出一个两岁的孩儿来啊!”两岁,加上怀胎的十个月,就是将近三年的时间,但是她被休才不过两年半的时间。换言之,她在府内就已经怀孕了。
毛乐言在一旁插话道:“这就是我们来找王爷的原因。”
“你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镇国王爷像是大受打击,狠狠地瞪视了毛乐言一眼。
毛乐言也不生气,只坐在太师椅上,淡淡地喝着茶。
庆王急道:“皇叔不要生气,小言说得没错,这就是我们来找您的原因,当初您是因为什么事要休了陈家小姐?”
镇国王爷却不回答他的话,一步冲上前来抓住庆王的手臂问道:“那孩子如今何在?”
庆王沉默了一下,道:“他被人劫走了。”
“劫走?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能说清楚点吗?”镇国王爷有些抓狂,粗声问道。
“这件事情,我是目击者,可以轮到我说话没有?”毛乐言放下茶杯,凉凉地问道。
镇国王爷眸光中闪过一丝惊愕,“你是目击者?”
毛乐言道:“没错。”
“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镇国王爷眸光一闪,凌厉地看着毛乐言。
毛乐言语气平淡,用叙述的口吻道:“那日,我因无聊走了出去,路经陈府,见大白天的竟然开了门,而且里面传出血腥味来。我一时好奇,便推门进去看了,结果看到地上有好几具尸体,一个黑衣人闪身出来,我立刻抽剑前往追截,却被他逃脱。然后官差来了,从厨房里找出一个两岁的孩儿,也从后院里找到陈家小姐,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死亡。官差带孩子回到顺天府,在一个时辰之前被人劫走,至于劫走孩子的是不是凶手,这个还在调查当中。如今我们要推测凶手的动机,有些问题要问镇国王爷,若是王爷想尽快找回孩子,劳烦与我们合作一下。”
“你问,本王知道的都会告知你。”镇国王爷听了毛乐言一席话,隐隐知道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所以也放下之前轻视的态度,谨慎视之。
“陈家小姐是为了什么被休?被休的时候,莫非不知道她已经怀有身孕?”毛乐言问道。
镇国王爷想了一下,道:“碧儿性子柔善,又比较善解人意,本王回京的时候,难免多几分宠爱的。记得那年,本王刚从京师走后了约莫两个月,收到王妃的来信,说碧儿怀疑一个下人偷东西,结果逼得下人跳井自尽。最后调查出来那下人并没有偷窃,换言之,是碧儿害死了她。太妃一时生气,便命王妃来信本王,要本王写休书休了她。太妃信佛,一向心慈,最见不得这些怨毒的事情,本王知道她是因为本王一直无子,出了这件事情,怕佛祖怪罪,所以宁可把碧儿休了出去。本王当时正在筹备一场战役,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过问这些事情,便写了休书回命人送回京。”
“她被休之时,大家都不知道她是否怀孕?”毛乐言问道。
镇国王爷叹息一声,“若是知道她怀孕,是怎么也不可能让她走的。”王府求子多年不得,若是知道她怀孕,又怎么会让她走呢?天大的过错,太妃都能原谅了。
“换言之,王府都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毛乐言略微沉思了一下,连王府都不知道,证明这位陈家小姐不想孩子认祖归宗,她是心怀怨恨还是另有打算?她明知道自己怀孕,要回王府受宠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她放弃了告知王府孩子的存在,独立在娘家抚养孩子,最后招致杀身之祸,这陈家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镇国王爷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他喃喃地道:“那孩子,是本王的?”
“照推断,他应该是王爷的儿子。”毛乐言道。
“本王竟然有儿子了?”镇国王爷跌坐在椅子上,嘴唇略微哆嗦,他似乎在大喜和大惊中,脑子已经转不过弯来了。他是个传统的男人,什么都有了,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他已经无所谓儿子或者女儿,只要是他的血脉都可以。半生所求,以为这辈子没有子女缘了,如今忽然告诉他,被休的姬妾竟然是怀着孩子走的,这让他懊恼悔恨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戎马半生,什么样的难关都遇到过,备受生命威胁的时候,他都未曾如此慌乱过。如今惊闻自己竟然有后,他真的一时间不知道如此处理自己的情绪。
“但是,孩子被劫走了。”毛乐言残酷地道出现实,让他尽快清醒过来,她希望能得到镇国王爷的协助,告知多些碧儿的事情。因为陈家已经死光了,熟知碧儿的,只有王府的人而已。
第七十四章 面见镇国王
镇国王爷猛地抬头,斩钉截铁地道:“本王会不惜一切把孩子给找回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毛乐言心中一沉,若是对方真的要挟他,他大概也会受其要挟,哪怕是跟朝廷作对,他也会义无反顾。庆王与毛乐言相视一眼,都暗自担心。看来,不惜一切要找回孩子的,不该是只有镇国王爷,还得有庆王爷与皇帝,否则,他们将面临一场大逆转。
本来毛乐言还有好些事情想问,但是看见镇国王爷此刻的反应,她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应当暂时保密,免得让他知道后,会有些过激的行为。如今他们要做的,除了要尽快找出凶手之外,还要立即找回孩子。
镇国王爷问道:“如今可有什么头绪?”
庆王道:“只知道凶手是个绝顶高手,我们暂时推断是杀手所为。”
“杀手?换言之就是有人雇佣杀手要抢本王的孩儿?他意欲何为?”镇国王爷纵然焦虑,但是依旧心细如尘,一眼便看穿了事情的重心问题所在。
毛乐言出言提醒,“王爷,如今尚未证实那孩儿是否您的亲生儿子。”
镇国王爷一愣,语气微愠地问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毛乐言道:“有三个疑点,第一,孩子的年岁到底是否足两岁,也只是根据邻居的口供猜测。第二,若果这个孩子真是王爷的骨肉,那么当年被休回家,她断不可能不说自己怀有身孕一事。第三,就算当时她不知自己怀孕,但是在孩子出生之后,她一直不让孩子回到王府认祖归宗,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当年她被休的时候是否积怨在心?事情的真相是否就如同我们所见那样?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清晰明朗。所以我说这孩儿未必是王爷的儿子。王爷如今要做的,是调查清楚当年陈家小姐被休一事的真相。”毛乐言这样说,是想转移镇国王爷的注意力,让他先行调查当年的事情,免得他胡思乱想,主动和乱党或者是静王一党接触。
镇国王爷的脸越发沉暗了,是啊,当年碧儿离开王府的时候肯定是已经怀有身孕,但是她为何选择离开也不说出来?当中有什么隐情?是因为被休所以积怨在心吗?同时,也不排除当年她偷人,被王妃发现,王妃为顾全王府的颜面,所以另找了借口赶出王府。按照推断,她离府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三个月,正好是他在京的时间怀胎,按理说这个孩子大有可能是他的孩子。可她为何宁可出府,也不愿意用孩子做为护身符?除非她知道孩子不能作为护身符,在什么情况下孩子不能作为她的护身符呢?那就是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她另外偷人所生。
心中刚窜起希望的火苗顿时被浇熄,镇国王爷显得有些羞怒交加,他咬牙切齿地对庆王道:“不管这孩子是不是本王的儿子,你们都务必尽快找他回来,他若是本王的儿子,本王自然视若宝贝,若不是,本王要那孩子受车裂之刑!”
毛乐言与庆王心中一惊,男人在处理绿帽子的问题上,一向都十分的决绝,镇国王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戎马半生,功在社稷,若最后真的发现这只是一场假希望,他未必能承受得了。而那孩儿,大概也要承受他的怒气。
毛乐言心中暗道:若是证实孩子不是他的,她会立刻送走她,不会让镇国王爷找到他。
离开王府,毛乐言一路沉默,她觉得自己卷入了一宗阴谋里,说不出的憋屈。她希望镇国王爷能尽快调查出当年的事情,她有个直觉,那孩子是王爷的骨肉。可理智也告诉她,若果那孩儿真是镇国王爷的孩子,为何陈家小姐要在娘家带孩子,而不带着孩子回到王府呢?她若是回去,母凭子贵,就算不能当个正妃,起码做个侧妃是可以的。
她见庆王也沉默不说话,问道:“你在想什么?”
庆王不做声,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外间沉暗的街道,良久,才叹气道:“小言,你还有些什么本事,是本王不知道的?”
毛乐言没想到事到如今,他会纠结这个问题。她道:“我有什么本事?”
庆王看着他,微弱的光线中,她可有看出他迷惑的眼睛,他道:“例如,本王从不知道你会剑法,也从不知道你会验尸,更不知道你的分析推断能力这么强。你到底是谁?”
毛乐言心内有些愧疚,对于自己一直用谎话骗他,她其实也不想的。但是她若是跟他说自己来自未来世界,只怕他会认为是天大的谎话。在这个时候,只能是真作假时假亦真了。
“我的身份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不过有一点,我确实是骗了你,我没有被人追杀,我只是想寻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不想再过打打杀杀,漂泊江湖的日子。而我之前也不是什么江湖上成名的高手,我确实不会什么武功,至于剑法,我也只会一招。我师门唯一厉害的,是轻功。”
“你师承何人?”庆王再追问道。
“毛小方!”
他一愣,“毛小方?本王未曾听说过。”
“他很少踏住刘国,你们未曾听过也不奇怪的。”毛乐言道。
“他不是刘国人?”庆王微微诧异,难怪毛乐言的说话方式和做事方式总有些不一样。
“他不算是刘国人。”毛乐言含糊地道。
“那你一直跟着他生活?那边的风土人情与刘国有很大分别吗?”庆王饶有兴味地问道。
毛乐言想了一下,道:“也不算是有很大分别,但是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有些差异是正常的。”
庆王蹙眉想了一下,“中国?本王从未曾听过这个国家。是个很小的国家吗?”
“不是很大,是一个部落。”至少没有俄罗斯大,也可以勉强成为华夏一族,华夏部落吧。
“哦,是这样啊。”庆王道,嘴角扯出一个浅笑,“那些部落可是人才辈出啊,你师父的医术精湛,怎么不到中土来呢?”
“他死了。”毛乐言简洁地道。
“哦,本王记得你说过。”庆王微微一愣,也记不大清楚他到底说没说过,似乎说过,也似乎没说过。或许当时对毛乐言不甚在乎,所以对她说的话也没记在心上。其实毛乐言也不记得自己是否说过,但是这个情况下,只能是这样糊弄过去,免得他东问西问。
庆王还想问,毛乐言转移了话题,“你说,那孩子是不是镇国王爷的骨肉?”
庆王沉思了一下道:“本王也不能肯定,但是至少有一半的机会是吧。”
毛乐言想起皇帝刘渐,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她不希望这件事情让他陷入一个困局,但是她隐隐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冲着他的皇位而去。做皇帝看似位高权重,集天下尊荣一身,但是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坐在那龙椅之上,有多么的责任重大和危险。心中微微作痛,她竟然心痛他要面对的事情。
庆王送毛乐言回到王府,他说太妃十分牵挂她,毛乐言也十分烦闷,也想找太妃说说话,笑闹一番,好缓解心中压抑的情绪。
“你去哪里?”毛乐言见他不下地,诧异地问道。
“本王想入宫一趟。”
“你要跟皇帝说这件事情?”毛乐言问道。
庆王点点头,“你先进去吧,本王今夜可能不出宫了,你在王府里用膳,再让阿信送你回去。”他语气竟然夹着些许不舍,深深看了毛乐言一眼,毛乐言以为他还有话说,便静静地站在原地与他对视,等着他说话。谁料他竟道:“进去吧,本王看着你进去。”
毛乐言没好气地道:“走吧,我答应了你进去哄太妃,自会进去,你不必防贼一般监视我。”她还以为他是因为怕她溜回毛苑,所以要亲眼看她进去。
庆王微微一愣,有些怨恨地道:“毛乐言,你真是一根木头。”
毛乐言哼了一声,扭身进去。
庆王微微叹息,放下帘子,对车夫道:“走,入宫。”
车夫应声:“是!”马鞭扬起,落在马背上,马儿低嘶一声,撒腿而去。
戌时左右,庆王才见到皇帝。皇帝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锦袍,一脸的沉郁。见到庆王,他怒道:“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些人明摆着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庆王心中微惊,连忙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动怒?”
皇帝坐在御案后面的龙椅上,青筋暴现,“静王一党上书,说静王身子不好,短时间内不适合舟车劳顿,所以要朕恩准他等到明年开春才回西南。到明年开春,他们又不知道找些什么借口再让静王留在京师,继续煽动朕的百官。”
庆王冷笑一声,“这老狐狸果然狡猾,其实我们早就料到他不会这么轻易滚回西南,他此番入京,大有所图。看来,陈家灭门一案,确实是他所为的,陈家小姐的儿子也是他抓走的。”
皇帝一愣,“什么陈家灭门案?陈家的小姐是谁?她的儿子又是谁?”
庆王眸光内敛,低声道:“日前发生了一宗灭门案,全家上下只有一个孩儿存活了下来,这个孩儿的身份初步怀疑是镇国皇叔的骨肉,不过一切都在推测中,许多事情还要查证才行。”
“镇国王?这件事情和镇国王有什么关系?而且镇国王什么时候有儿子?”皇帝大为诧异。
庆王把陈家一案前前后后的细节都说了出来,包括毛乐言从中担当的角色。
第七十五章 太妃病危
皇帝听到他说毛乐言这个名字,心中倏然动了一下,他眸光一闪,问道:“这个毛乐言,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她的?”
庆王道:“她是微臣府上一位姬妾的姐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之前一直住在王府里,最近才搬出去住。她也是这个案子唯一的目击者。”
“你方才说那些,都是她推测出来的?”皇帝问道。
庆王点点头,“没错,微臣对这件案子参与不多,听了她的分析之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皇上,若果那孩子真的是镇国皇叔的儿子,那么对方定然会用孩子作为人质,要挟镇国皇叔为他们做事。镇国皇叔手握重兵,一旦策反,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面容整个地阴暗下来,他咬牙切齿地道:“朕也知道他们留在京师是另有所图的,想不到已经暗暗开始了罪恶的活动。如今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证实那孩儿是镇国王的骨肉?”
“孩子落在对方手上,要滴血认亲是不可能的。只是小言说给她几天时间,她找个证人出来问问。”庆王想起毛乐言说过这句话,他不知道是什么证人,她只说这个证人必须几天之后才能出来。
“小言?”皇帝一时回不过神来。
“是的,小言。”庆王说起毛乐言的时候,面容露出一丝笑意,“她说能找到,大概是有把握的。”
皇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基本可以肯定他说的毛乐言,就是自己认识的毛乐言。想起与她在山洞住的两日,她说她不认识庆王,原来却是骗他的,根本她就一直住在庆王府里,难怪她第一时间命人去通知庆王。当时他还相信她的话,以为两人互不认识。
一直把对她的思念强压在心底,加上最近多事,容不得他在儿女私情上花心思。此刻庆王说起她,心中积压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他才察觉自己原来对她的思念已经入骨。
他问道:“朕可以见一见这个毛乐言吗?”
“皇上要见她?”庆王微微一愣。
“是的,她治好了母后,朕许诺的赏赐还没给她,你让她入宫领赏吧。”他以为庆王与毛乐言已经如此相熟,这件事情毛乐言应该会告知庆王,他心里也有些责怪当日庆王隐瞒毛乐言住在王府的事情,毛乐言治好太后,他肯定会知情。
谁料此事庆王却是浑然不知,他笑道:“不是她治好太后娘娘的,治好太后娘娘的是她的师兄,她说她的师兄最爱装扮成她的模样去行医。”
皇帝愣神,“她的师兄?”
庆王沉默一下,收敛神情问道:“皇上,您如何知道毛乐言这个人?微臣不过提起她的名字,并没有形容她的长相,皇上如何得知她就是治好太后的人?微臣听太后说过,治好她的人叫毛逍遥,不是毛乐言。”
皇帝蹙眉看着他,心中有些诧异,看他的模样,他应该不知道入宫为太后治病的人就是毛乐言。毛乐言既然和他这么熟,为何要隐瞒他?当日他亲眼看过她湿身的模样,她不是男子,所以不会是她什么劳什子师兄假扮的。而之后在山洞里,她也坦白了她就是毛逍遥。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很高兴,毛乐言原来并非事事都跟庆王说的,相反,她对自己坦白了一切,却选择隐瞒庆王,是不是在她心底,她相信的人是他而不是庆王?
庆王也不是傻子,他语气冷淡地道:“没有师兄,没有毛逍遥,也没有什么毛十八,一直都只有一个人,就是她毛乐言。不对,毛乐言这个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她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本王?皇上你是如何得知她不叫毛逍遥而叫毛乐言?莫非治病之后,皇上还与她见面了?”
皇帝本无意戳穿毛乐言,他只是没想到毛乐言会对庆王隐瞒这一切,事到如今,要骗过庆王这个精明的人已经不可能了,他坦白地道:“还记得那次你们在西山找到朕吗?朕受伤之后,一直是她照顾朕。”
“那两天,她一直和你在一起?”庆王问道。
“是的。”皇帝承认道。
庆王一张脸全黑透了,今日才问过她还有什么事情隐瞒他,他给足了机会让她说,但是她就是一字不提。好啊,当然救皇上的人原来是她,他当时也觉得奇怪了,冲进去救人的时候,山洞里就只有皇上一人,皇上身受重伤,一个人能又有柴又有吃的。当时他就料想有人照顾他,但是见皇上一直没提,也就没问,反正皇上身边到底有多少暗卫,他自己都不知道。可皇上可以隐瞒他,毛乐言却不能隐瞒他。他只觉得有一团火在心底窜起,只冲脑袋,整个人都被怒火焚烧起来。
“显,你怎么了?”皇帝见他忽然动怒,问道。
庆王收敛神情,道:“没事,微臣忽然想起一些事情要处理,要先回府,皇上,这件事情马上命莫离调查一下,看孩子到底落在谁的手上。”
“恩,你去吧,朕会命莫离跟进的。”皇帝隐隐觉得他生气是和毛乐言有关,他心底暗自猜测他会否喜欢毛乐言。只是转念一想,应当是不会的,既然毛乐言是他一位姬妾的姐姐,而又一直住在王府,若是真喜欢她,只怕早纳为妾了。况且,他与刘显一同长大,知道他心底一直喜欢的人是嫣儿,如今嫣儿又嫁入王府为侧妃,他应当不会爱上毛乐言才是。
毛乐言去了王府,拜见了太妃。太妃身子不适,本想早些休息,但是见毛乐言来到,她来了兴致,牵着毛乐言的手在说话。王妃与宁妃用过晚膳之后,一同来伺候太妃用药,太妃也都留下两人,好生说话。
王妃想起毛乐言份例的事情,陈这宁妃也在这里,便提起来了,“对了,宁妃,毛苑那边的份例为何给停了?”
宁妃没想到王妃会忽然说起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她只是想好了怎么跟庆王说,却没想过跟太妃交代。她跟庆王说是毛乐言亲口说不要份例的,但是如今毛乐言在场,她也不能用同一套说辞。
太妃诧异地问道:“什么停了毛苑的份例?宁妃,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宁妃也不愧在青楼混过些日子,临危不乱,她微笑着解释道:“这件事情也正要跟母妃说的,这件事情也确实是我处理不当。我刚接手账房的事情,管理这么大一笔开销,所以便下令但凡府内的开支,一切都要问过我,而府外的一切无关紧要的开支,能省就省了。当时我不也是没记起来到咱们王府外还有一位姨奶奶吗?所以账房先生便误会了我的话,不再给毛苑那边份例。如今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命账房的重新核算这些日子欠下毛苑的份例,打算亲自送过去的。十八妹妹今日也在这里,我就正式给妹妹道歉,姐姐也是无心的。”
太妃怒道:“这账房先生也真是的,竟然这么糊涂,莫不知道毛苑那位是我老太婆的心肝宝贝么?马上命人开了。”
宁妃心中一惊,连忙为账房说话,道:“也是我说得不清楚,账房先生是新来的,我也是新接手这些事情。说来真是汗颜,比起王妃姐姐,我真是一无是处啊。”如此谦卑的自贬,倒是让太妃对她没有丝毫怀疑,反倒安慰了几句:“这是什么话?你刚接手难免混乱,这样吧,以后不明白的事儿多问问王妃,她管了这么些年,自然得心应手,王府上下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等明年开春,她身子好转了你再交还给她。不过她身子也不大好,你多从旁帮衬着就是了。”
“是,嫣儿知道!”宁妃眸光一闪,有些凌厉地滑过王妃与毛乐言的脸。
王妃心中一宽,知道太妃到底还是相信自己的。其实管不管倒是无所谓,只是见不得旁人因宠生娇,在府内形成帮派来抵制她。她病的这些日子,所有人都以为她大势已去,除了毛乐言和林妃,基本没有人去看她。如今她身子好些了,经常在王爷和太妃面前露脸,大家又才来给她请安。
毛乐言心底暗笑,其实她真的不在乎王府给不给她份例,她也没想到毛雪莲的首饰盒里面会这么多名贵的首饰,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与王府决裂,她变卖了那些珠宝首饰,也足够她熬三五七年的。
只是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愧疚,太妃以前果真很疼爱毛雪莲,如今也很是疼爱,可惜,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毛雪莲,总觉得自己辜负了太妃的宠爱。很想找机会跟她说明白,可不知道从何说起。莫非跟太妃说她是鬼魂,借尸还魂的吗?
“最近身子总有些疲惫,头晕晕的,好了,到底不年轻了。你们回去吧!玉儿,过来扶我进去休息。”太妃甩了一下头,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忽然她觉得胸口传来一阵绞痛,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心中一慌,想站起来扶住玉儿的手,却不料整个向前一扑,眼前陡然一黑,噗通一声,便摔在地上。
胸口的疼痛像闪电一般袭来,直蔓延至手臂,她闭上眼睛之前,只模糊看见几个张焦急恐慌的面容。
毛乐言急忙蹲下身子,跪在她身旁为她检查,脉搏呼吸都还有,她解开她胸口的衣衫,进行急救。
宁妃一把推开她,“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想冷死母妃啊?你滚开。”
毛乐言回头就给了宁妃一个耳光,凶狠地道:“你滚下去,别叽叽喳喳的。”
宁妃吓了一跳,从未见过毛乐言这么凶恶,一时委屈,竟不敢说话。